江昱珩推着车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晚风卷着路边的落叶,在脚边打了个旋儿,他却没心思去看,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许砚辞泛红的眼角和那句带着颤音的“让人恶心”。
他不知道许砚辞到底经历过什么,只知道那句狠话像根针,一下下扎在他心上,疼得厉害。
身后的车缓缓跟上来,司机降下车窗,低声问:“少爷,车把歪了,要不要送去修?”
江昱珩低头看了眼变形的车把,沉默着摇了摇头。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冰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攥拳攥得太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他没再吩咐什么,只是推着车,慢慢往前走。路过一家还亮着灯的便利店时,脚步顿了顿。
店里的冰柜里摆着一排排冰红茶,和他白天买的那款一模一样。
他盯着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买了一瓶,揣进了校服口袋里。冰凉的瓶身贴着胸口,却没驱散半分心里的涩意。
与此同时,许砚辞冲进了一条更深的巷子。他刚站稳脚跟,喉咙就猛地一阵发紧,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直往上涌。他弓着背,撑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干呕,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几口酸水,呛得他眼角泛红,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漫了出来。
那些烂在记忆里的画面,随着刚才被债主揪着衣领的窒息感,随着江昱珩挡在身前的影子,一股脑地冲破了他死死守住的防线。昏暗的小屋,男人黏腻的呼吸,带着烟味的手掌,还有怎么挣都挣不开的禁锢,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他跌坐在地上,书包摔出去老远,里面的试卷散落一地。他抬手捂住脸,指节抵着发烫的眼眶,指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江昱珩的靠近,江昱珩的触碰,都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拼命想锁住的潘多拉魔盒。
他讨厌江昱珩的多管闲事,讨厌那双总是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更讨厌自己刚才差点就软下来的膝盖。
黑暗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了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