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把□□暖化了》 第1章 第 1 章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漫进附中教室,高二(1)班闹哄哄的——文理分科后的新班级里,同学们扎堆认亲,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课桌上,粉笔灰在光束里轻轻跳跃。 江昱珩坐在靠窗的双人座,188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生得眉目舒展,剑眉斜飞入鬓,右眼眼角缀着一颗小巧的泪痣,添了几分少年人的灵动与温柔。眼尾带着自然的上扬弧度,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泪痣随笑容轻轻晃动,少年气漫溢得几乎要溢出来。皮肤是健康的冷白,鼻梁高挺笔直,唇线清晰,唇色是自然的淡粉。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腕上那块低调的名牌手表随着手势轻晃,与他周身开朗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本就备受瞩目,刚坐下就有不少女生借着找座位、借文具的由头悄悄打量他,路过时忍不住放慢脚步,甚至有胆大的偷偷拿出手机拍照,低声议论着“新班级居然有这么帅的帅哥”“他笑起来好甜,泪痣也好戳人”。江昱珩对此早已习惯,依旧后背抵着椅子转了半圈,正跟后座的好兄弟陈阳聊得热火朝天,语调爽朗得像自带阳光:“这学期还能跟你同班,下次篮球联赛高低得拿个冠军!” “那必须的!”陈阳拍了拍他的肩,目光无意间扫过门口,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收,飞快地给江昱珩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昱哥,看门口——‘大神’来了。” 江昱珩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就这一眼,他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道孤冷的身影,黑色碎发垂在额前,刚好遮住眉骨,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透着点瓷感,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领口扯得有些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单肩挎着,带子晃悠悠垂在身侧。男生的眼神扫过喧闹的教室,没有半分温度,像淬了冰的利刃,却偏偏生了张极具攻击性的帅脸,冷硬线条里藏着股桀骜劲儿,连走路的姿势都带着种漫不经心的野。 江昱珩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撞进了心里,密密麻麻的悸动瞬间蔓延开来。他不是第一次对人动心,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取向,可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仅仅一眼,就像被下了蛊,目光再也挪不开。 “这就是许砚辞,”陈阳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忌惮,“打架逃课样样行,家里情况挺复杂的,没人敢惹。没想到分到我们重点班了。” 许砚辞这个名字,江昱珩隐约听过,却从未将名字与眼前的人对应。他看着男生径直走向后排,脚步利落,全程没看任何人一眼,最终停在了自己旁边的空位前。周围原本偷偷看江昱珩的目光,此刻都下意识避开许砚辞,教室里的喧闹声莫名小了些,连呼吸都放轻了。 “同学,这里没人!”江昱珩率先收回思绪,转回头坐直,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开朗,右眼眼角的泪痣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可耳根悄悄泛了热——他自己都没察觉,目光落在许砚辞身上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灼热。 许砚辞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那双沉冽的眸子对上江昱珩的视线,带着明显的疏离和不耐,像在看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他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摸出一本漫画书往桌上一放,侧脸对着江昱珩,瞬间隔绝了所有交流的可能。 江昱珩看着他的侧脸,额前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未消的淡红,手腕上隐约露出几道浅淡疤痕,不知是打架还是别的留下的。心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找话题,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自然,甚至掺了点自己都没发现的闷骚:“你叫许砚辞是吧?我叫江昱珩。” 见许砚辞没理,他又凑了凑,眼底藏着笑意调侃,泪痣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说起来,你这名字读着还挺有意思,许砚辞——听着跟‘许愿池’似的,别人喊你名字,倒像在许愿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许砚辞的反应,嘴角噙着藏不住的雀跃,连声音都带着点轻快的调子。旁边有女生注意到他主动搭话,忍不住小声惊叹“江帅哥居然在跟许砚辞说话”,又怕被察觉,赶紧低下头假装看书。 许砚辞终于停下了翻书的动作,侧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像冰,眉峰微微蹙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烦躁,薄唇轻启,声音又低又冷,带着十足的戾气:“再废话一句,滚。” 两个字,干脆利落,瞬间浇灭了周围的细碎声响。旁边偷看的女生都吓得屏住呼吸,陈阳在后座也替他捏了把汗——谁都知道许砚辞不好惹,江昱珩这调侃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可江昱珩却没觉得挫败,反而勾起了嘴角,眼角的泪痣随笑容愈发明显。他乖乖闭了嘴,心里却没闲着。 这时,班主任拿着教案走进教室,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江昱珩坐直身体,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瞥——许砚辞已经趴在桌上,后背微微起伏,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背上,给乌黑的碎发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原本凌厉的轮廓似乎都被冲淡了几分。江昱珩偷偷打量着,看他额前碎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只炸毛后蜷缩起来的小猫,看着发狠不好惹,实则透着股莫名的软萌。那柔软的发丝在光线下泛着绒绒的光泽,看着就手感极好,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心动战胜了理智,江昱珩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的发顶——果然像想象中那样柔软,带着阳光的温度。 就在这时,趴在桌上的人突然动了。 许砚辞猛地抬起头,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戾气,反应快得惊人,一拳直接挥了过来,带着破空的风声。江昱珩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地砸在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了一下。 “你他妈找死?”许砚辞的声音又冷又沉,带着被冒犯后的怒火,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周围的同学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来,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陈阳在后座赶紧拉了拉江昱珩的衣角,示意他别硬碰硬,旁边的女生更是吓得捂住了嘴,悄悄为江昱珩捏了把汗。 江昱珩揉了揉发麻的肩膀,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右眼眼角的泪痣随着笑容灵动跳跃。他看着许砚辞炸毛的样子,眼底的悸动几乎要溢出来——果然,连生气都这么对胃口。 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点无辜的调侃:“别这么凶嘛,就是觉得你头发挺软的,忍不住摸了摸。” 许砚辞的脸色更沉了,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显然是到了爆发的边缘。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局:“安静!上课了!” 江昱珩坐直身体,偷偷瞥了眼身旁依旧满脸戾气的人,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翻开了课本。 第2章 第 2 章 上课铃的余音还在教室里晃悠,班主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许砚辞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许砚辞,刚开学就安分点,别总惹事。” 许砚辞没应声,只是狠狠剜了江昱珩一眼,那眼神里淬着冰碴子,看得周围几个女生悄悄缩了缩脖子。他这才慢吞吞地坐直身体,将那本漫画书随意塞进桌肚,手臂往桌上一搭,重新埋下头,后脑勺对着江昱珩,脊梁骨挺得笔直,摆明了不想再搭理他半分。 江昱珩揉着还有点发麻的肩膀,嘴角的笑意却半点没消。他用胳膊肘撑着桌子,侧着头,目光黏在许砚辞的发顶上,看那乌黑的发丝被阳光晒出一圈浅金色的边,看那后颈露出的一小片白皙皮肤,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些。 后座的陈阳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压低声音:“昱哥,你疯了?许砚辞那家伙是真能动手的,你别招惹他。” 江昱珩头也没回,挑了挑眉,声音轻得像羽毛:“他动手的样子,挺帅的。” 陈阳噎了一下,恨不得伸手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能悻悻地嘀咕:“你口味真怪。” 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沙沙作响。江昱珩听得半懂不懂,心思早就飘到了旁边人的身上。他偷偷观察许砚辞,看他趴在桌上,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睫毛很长,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却没完全冲淡眉眼间的戾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砚辞似乎被粉笔摩擦的声音吵得不耐烦,眉头皱得更紧,换了个姿势,脸朝着江昱珩的方向转了过来。 江昱珩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盯着课本,余光却忍不住往旁边瞟。 许砚辞的脸离得很近,能看清他细腻的皮肤,看清他鼻梁挺直的弧度,看清他唇色偏淡的嘴唇微微抿着。大概是睡得不舒服,他的眉头还蹙着,像只被打扰清梦的野猫,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劲儿。 江昱珩看得入了神,连老师喊他的名字都没听见。 “江昱珩!”数学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这道题的解法,你来说说。”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江昱珩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眼神茫然地看向黑板。 许砚辞似乎被这声喊吵醒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对上江昱珩慌乱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就漫不经心地移开,眼底甚至还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江昱珩的耳根瞬间红透,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摆摆手:“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 江昱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坐下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许砚辞的胳膊。 许砚辞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手肘往桌上一磕,发出一声闷响,他冷冷地瞥了江昱珩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离我远点,麻烦”。 江昱珩却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心里甜滋滋的,连被老师点名的窘迫都忘了。他偷偷朝许砚辞弯了弯嘴角,右眼的泪痣晃了晃,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许砚辞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直接将脸埋进臂弯里,用后脑勺对着他,连呼吸声都沉了几分,摆明了不想再看见他。 下课铃一响,江昱珩就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凑了过去,笑得眉眼弯弯:“许愿池同学,刚才谢谢你没拆穿我啊。” 许砚辞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动作一顿,头也不抬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无聊。” “不无聊啊,”江昱珩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活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我叫江昱珩,昱是日光的昱,珩是玉佩上的横玉,记住啦?” 许砚辞脚步不停,径直往教室外走,黑色的书包带子在身后晃悠,步子迈得又快又大,显然是想赶紧甩掉他。 江昱珩小跑两步追上去,挡在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巴结:“哎,别走啊,下午有体育课,一起打球吗?我技术超棒的,带你飞!” 许砚辞抬眼,目光冷冽地扫过他,像是在看一个麻烦制造者。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带着戾气的笑,那笑意却半点没达眼底:“打球?行啊,输了的话,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江昱珩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盛满了阳光,忙不迭地点头:“一言为定!输了我任你处置!” 许砚辞没再理他,转身大步离开,背影依旧孤冷,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江昱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陈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昱哥,你这哪是栽了,分明是上赶着给人当跟班。” 江昱珩点点头,笑得一脸灿烂,语气里满是雀跃:“跟班就跟班,能跟着他就行。”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像心里那点正在悄悄发芽的悸动,蓬勃又热烈,半点没被许砚辞的冷淡浇灭。 第3章 第 3 章 下午的体育课被晒得暖洋洋的,塑胶跑道泛着热气,风卷着梧桐叶的影子在地上晃悠。 江昱珩换好球衣就往篮球场冲,一眼就看见许砚辞靠在篮架下,单手插着兜,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他身边围了几个男生,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许砚辞却没怎么应声,只是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篮球,指尖划过球面的纹路,眼神淡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半点波澜都无。 看见江昱珩跑过来,许砚辞的动作顿都没顿,只掀了掀眼皮,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点毫不掩饰的讥诮:“还敢来?” “当然,”江昱珩扯了扯领口,笑得眉眼弯弯,“说好了带你飞,总不能食言。” 旁边的男生们哄笑起来,有人吹了声口哨:“砚哥,这小子胆子够大啊,敢跟你赌。” 许砚辞没理他们,只是将篮球往地上一拍,指尖勾住球腕,一个漂亮的转身就晃过了第一个上来拦他的人。篮球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胯下运球、变向过人,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像话,阳光落在他汗湿的发梢上,溅起细碎的光,可他脸上的神情依旧冷硬,连赢球的快意都没透出半分。 江昱珩看得眼睛发直,直到许砚辞一个起跳,篮球擦着篮板入网,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才猛地回神,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该我了!” 他的技术确实不算差,运球时带着点张扬的劲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对上许砚辞的防守,却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许砚辞的防守像张密不透风的网,脚步快得惊人,总能精准地预判他的走位,好几次都差点把球断走,眼神里的不耐却越来越重,仿佛跟江昱珩打球都是一种浪费时间的麻烦。 江昱珩咬着牙,瞅准一个空隙,猛地起跳投篮。就在篮球脱手的瞬间,许砚辞也跟着跳了起来,指尖堪堪擦过球的边缘,篮球的轨迹猛地偏了,砸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两人落地时离得极近,江昱珩的鼻尖几乎蹭到许砚辞的锁骨,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阳光的气息。许砚辞喘着气,额角的汗滴滑下来,顺着脖颈的线条往下淌,眼神亮得惊人,却满是得胜后的漠然:“不行啊,江昱珩。” 江昱珩的心跳又开始失控,他看着许砚辞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伸手替他擦掉了脸颊上的汗:“是不行,”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那你教我呗。”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许砚辞浑身的肌肉猛地绷紧了。那触感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强装的镇定,儿时被关在昏暗小屋里的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男人黏腻的呼吸、带着烟味的手掌、怎么挣都挣不开的禁锢,那些烂在记忆里的碎片突然变得清晰。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手背狠狠擦过刚才被触碰的地方,力道大得几乎要搓破皮肤,眼神瞬间冷得刺骨,还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和厌恶,耳根的那点红也迅速褪去,只剩下拒人千里的寒意。他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带着压抑的戾气:“滚。”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往球场外走,步子迈得又快又大,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施舍,像是身后跟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甩不掉的、带着腐味的苍蝇。 江昱珩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指尖还残留着许砚辞皮肤的温度,可心里那点雀跃,却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凉了半截。他抬手蹭了蹭眼下的泪痣,眼底的光暗了暗。 陈阳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又招惹他了?没看他脸黑得快滴墨了?” 江昱珩没接水,只是望着许砚辞消失的方向,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漾开一圈浅金色的光晕,却暖不透他眼底的那点失落。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执拗:“他总会理我的。” 陈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第4章 第 4 章 许砚辞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教学楼,冰凉的墙壁贴着后背,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恶心感。他抬手捂住脸,指节用力到泛白,耳边全是记忆里那个男人的笑声,黏腻又刺耳,和江昱珩指尖的温度缠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痉挛。 他顺着墙壁滑下去,蜷缩在楼梯间的阴影里,校服外套的拉链被扯到最顶端,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来往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过来,每一声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让他忍不住绷紧了脊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口的喧闹渐渐平息,他才慢慢抬起头,眼底的慌乱被一层厚厚的冷意盖住。他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触碰的不适感,他烦躁地在裤子上蹭了蹭,蹭得掌心发红,却还是觉得膈应。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班长发来的消息,提醒他下节课要抽查笔记。许砚辞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悬在键盘上,半天没打出一个字。最后他干脆把手机塞回口袋,站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尘,又恢复成那个浑身带刺的模样。 他往教室走,刚拐过走廊的拐角,就看见江昱珩站在教室门口,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开封的水,眉头皱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看见他,江昱珩的眼睛亮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许砚辞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刺过去。那眼神里的厌恶和警惕太明显,江昱珩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脚步也跟着停住了。 走廊里的风穿过窗户,卷起两人之间的沉默。 许砚辞没说话,只是侧身绕过他,目不斜视地走进教室,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然后趴在桌上,用手臂挡住了整张脸,连一丝缝隙都没留给身旁的人。 江昱珩站在原地,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得变了形。他看着那个趴在桌上的背影,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漫过喉咙,涩得发疼。他抬手蹭了蹭眼下的泪痣,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轻得像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陈阳从教室里探出头,冲他招了招手:“昱哥,快上课了,别杵在那儿了。” 江昱珩吸了吸鼻子,走过去把那瓶水轻轻放在许砚辞的桌角,这才慢吞吞地挪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却始终黏在那个蜷缩的背影上,怎么也移不开。 上课铃响了,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许砚辞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都隔绝开了。教室里的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老师讲课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不清。 江昱珩撑着下巴,目光黏在身旁许砚辞的后背上,看着他的肩膀微微绷着,连呼吸都比旁人沉几分。桌角那瓶水还安安静静地放着,许砚辞连碰都没碰过。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上午惹他生气的雀跃,打球时靠近的心动,此刻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愧疚。他不知道许砚辞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只知道自己的触碰,好像真的戳到了对方的逆鳞。 下课铃响的时候,许砚辞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他没看桌角的水,也没看身旁的江昱珩,抓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动作快得像是在逃命。 江昱珩下意识地跟了两步,又猛地停住。他怕自己再追上去,只会让许砚辞更反感。 陈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追了,昱哥。他现在看见你,估计跟看见瘟神一样。” 江昱珩没说话,只是看着许砚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的布料。 他回到座位,拿起那瓶没开封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涩意。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江昱珩趴在桌上,盯着许砚辞空荡荡的座位,突然想起上午的事。 许砚辞被班主任训话时,脊梁骨挺得笔直,像一株带刺的青松。他的眼神很冷,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淬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怒意。 江昱珩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掏出笔记本,在空白的纸页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许砚辞。 笔尖顿了顿,又添了一行:篮球打得超厉害。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沙沙作响。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纸页上,把那三个字,晒得暖融融的。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江昱珩收起笔记本,慢吞吞地走出教室。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绕到了篮球场。 夕阳把篮架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球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捡起地上的篮球,学着许砚辞的样子,运球,起跳,投篮。 篮球砸在篮筐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弹了出去。 江昱珩没去捡,只是望着远处的晚霞,低声说:“许砚辞,我好像,真的栽了。” 第5章 第 5 章 江昱珩没再在原地多待,跨上自行车往家走。他不爱坐家里的车,总觉得那锃亮的车窗像一道隔绝的屏障,把风的味道、路边的烟火气都挡在了外面,远不如蹬着自行车,让晚风灌进校服领口来得自在。他家的司机早就开着车跟在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气,只敢慢慢跟着,不敢上前打扰。 晚风卷着路边的桂花香往鼻尖钻,他却没什么心情欣赏,脑子里全是许砚辞傍晚时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 拐过一条僻静的小巷时,一阵嘈杂的叫骂声顺着风传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爹欠的债,凭什么让老子们白跑一趟?”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今天不拿出钱来,老子废了你!” 江昱珩的脚下意识地踩了刹车,眉头皱了起来。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手都摸出了手机准备报警,却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带着隐忍怒意的声音。 “要债找他去,别来烦我。” 是许砚辞。 江昱珩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着车把的手指瞬间收紧。他几乎是立刻就下了车,随手将自行车往墙边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也不管车身会不会刮花,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巷子。 昏黄的路灯在巷子里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一眼就看见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围着一个瘦削的身影。为首的那个光头男人,正揪着许砚辞的衣领,把他往墙上狠狠抵着,语气狠戾:“你爹跑了,不找你找谁?我告诉你……” 后面的话,江昱珩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只觉得一股火气猛地冲上头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仗着常年打球练出来的身高和力气,一把攥住光头男人的后脖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人往后狠狠一拽,随即用力一扔。 光头男人缓了半天,才捂着后腰龇牙咧嘴地爬起来,脸上的横肉拧成一团,恶狠狠地瞪着江昱珩:“小子,你他妈找死是不是?知道我们是谁吗?” 江昱珩没理他,侧身挡在许砚辞身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堵牢不可破的墙。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眉眼间的戾气比平时重了几分:“滚。” “你他妈——”光头男人还想放狠话,却被江昱珩冷冽的眼神扫得一哆嗦。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有点发怵,互相递着眼色,没人敢先上前。 巷子里的气氛僵得像块冰。 许砚辞靠在墙上,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看着江昱珩的背影,那道身影不算特别魁梧,却硬生生把那些人挡在了外面。鼻尖似乎又飘来那股淡淡的皂角味,和傍晚球场上的气息重合,让他的胃又隐隐抽痛了一下。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声音哑得厉害:“我不用你多管闲事。” 江昱珩的后背僵了一下,却没回头。他依旧盯着那群人,语气没什么起伏:“我的事,不用你管。” 光头男人看两人内讧,胆子又壮了些,啐了一口:“行,你们俩小子有种!等着,这事没完!” 撂下一句场面话,他带着小弟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子口,江昱珩才转过身。 许砚辞的衣领皱巴巴的,嘴角破了一点皮,渗着血丝,眼底的冷意却比刚才更甚。他避开江昱珩的目光,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转身就走。 “许砚辞!”江昱珩追上去,拦住他,“你没事吧?” 许砚辞猛地抬眼,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像淬了毒的刀子:“离我远点。”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江昱珩,你以为你是在救我?你和那些人一样,都他妈让人恶心。”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江昱珩的心脏。他看着许砚辞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疼密密麻麻地涌上来。 他想说不是,想说他只是担心,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砚辞推开他,脚步踉跄地冲进夜色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江昱珩站在原地,晚风卷着寒意,吹得他浑身发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攥住光头男人后脖领的力道还在,掌心却空落落的。 身后的司机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问:“少爷,要追上去吗?” 江昱珩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用了。” 第6章 第 6 章 江昱珩推着车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晚风卷着路边的落叶,在脚边打了个旋儿,他却没心思去看,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许砚辞泛红的眼角和那句带着颤音的“让人恶心”。 他不知道许砚辞到底经历过什么,只知道那句狠话像根针,一下下扎在他心上,疼得厉害。 身后的车缓缓跟上来,司机降下车窗,低声问:“少爷,车把歪了,要不要送去修?” 江昱珩低头看了眼变形的车把,沉默着摇了摇头。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冰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攥拳攥得太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他没再吩咐什么,只是推着车,慢慢往前走。路过一家还亮着灯的便利店时,脚步顿了顿。 店里的冰柜里摆着一排排冰红茶,和他白天买的那款一模一样。 他盯着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买了一瓶,揣进了校服口袋里。冰凉的瓶身贴着胸口,却没驱散半分心里的涩意。 与此同时,许砚辞冲进了一条更深的巷子。他刚站稳脚跟,喉咙就猛地一阵发紧,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直往上涌。他弓着背,撑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干呕,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几口酸水,呛得他眼角泛红,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漫了出来。 那些烂在记忆里的画面,随着刚才被债主揪着衣领的窒息感,随着江昱珩挡在身前的影子,一股脑地冲破了他死死守住的防线。昏暗的小屋,男人黏腻的呼吸,带着烟味的手掌,还有怎么挣都挣不开的禁锢,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他跌坐在地上,书包摔出去老远,里面的试卷散落一地。他抬手捂住脸,指节抵着发烫的眼眶,指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江昱珩的靠近,江昱珩的触碰,都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拼命想锁住的潘多拉魔盒。 他讨厌江昱珩的多管闲事,讨厌那双总是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更讨厌自己刚才差点就软下来的膝盖。 黑暗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了阴影里。 第7章 第 7 章 第二天清晨的早读课,教室里闹哄哄的,读书声混着翻书的哗啦声,吵得人耳膜发颤。 江昱珩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目光第一时间就黏在了许砚辞的座位上。 许砚辞已经到了,正趴在桌上,侧脸对着窗外,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能清晰看见嘴角那道没愈合的红痕。他的书包随意地扔在桌角,拉链半敞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试卷一角。 江昱珩的脚步顿了顿,手伸进校服口袋,指尖碰到那瓶冰红茶的冰凉瓶身。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陈阳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昨天咋回事啊,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跟砚哥……” “闭嘴。”江昱珩打断他,目光依旧没离开许砚辞的背影。 陈阳撇撇嘴,识趣地闭了嘴。 早读课过半,许砚辞才慢悠悠地直起身。他没转头,也没往江昱珩的方向看,只是从书包里摸出语文书,翻到指定的页码,却没出声跟读。 他的指尖有些泛白,握着书页的力道大得过分,显然是没什么心思上课。 江昱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他又想起昨晚巷子里的场景,想起许砚辞泛红的眼角,还有那句带着颤音的“让人恶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靠近。 就在这时,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沓试卷:“昨天的数学卷子,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 江昱珩的目光跟着班主任的动作走,直到听见“许砚辞”三个字。 许砚辞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他接过试卷,转身往回走,路过江昱珩座位旁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许砚辞的眼神像被烫到一样,猛地错开。他的脚步没停,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座位,脊背绷得比昨天在巷子里时还要直。 江昱珩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瓶冰红茶的瓶身,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的涩意。 陈阳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压低声音:“你俩这是咋了?昨天到底发生啥了?” 江昱珩没理他,只是盯着许砚辞的背影,看着他把试卷平铺在桌上,却连笔都没动一下。晨光落在许砚辞的发顶,染出一圈淡淡的绒边,衬得他侧脸的线条愈发单薄。 没过多久,许砚辞像是坐不住了,抬手撑着额头,指节微微泛白。江昱珩只当他是没休息好,或是被昨天的事搅得心烦,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倒了半杯温水,起身朝许砚辞的座位走过去。 周围的读书声不知何时小了些,好几道目光偷偷瞟了过来。 江昱珩把水杯轻轻放在许砚辞的桌角,声音放得很轻:“喝点水吧。” 许砚辞的肩膀猛地一颤。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带着未散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厌恶,看着那杯温水,又看向江昱珩,薄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三个字: “我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