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早读课,教室里闹哄哄的,读书声混着翻书的哗啦声,吵得人耳膜发颤。
江昱珩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目光第一时间就黏在了许砚辞的座位上。
许砚辞已经到了,正趴在桌上,侧脸对着窗外,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能清晰看见嘴角那道没愈合的红痕。他的书包随意地扔在桌角,拉链半敞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试卷一角。
江昱珩的脚步顿了顿,手伸进校服口袋,指尖碰到那瓶冰红茶的冰凉瓶身。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陈阳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昨天咋回事啊,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跟砚哥……”
“闭嘴。”江昱珩打断他,目光依旧没离开许砚辞的背影。
陈阳撇撇嘴,识趣地闭了嘴。
早读课过半,许砚辞才慢悠悠地直起身。他没转头,也没往江昱珩的方向看,只是从书包里摸出语文书,翻到指定的页码,却没出声跟读。
他的指尖有些泛白,握着书页的力道大得过分,显然是没什么心思上课。
江昱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他又想起昨晚巷子里的场景,想起许砚辞泛红的眼角,还有那句带着颤音的“让人恶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靠近。
就在这时,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沓试卷:“昨天的数学卷子,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
江昱珩的目光跟着班主任的动作走,直到听见“许砚辞”三个字。
许砚辞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他接过试卷,转身往回走,路过江昱珩座位旁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许砚辞的眼神像被烫到一样,猛地错开。他的脚步没停,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座位,脊背绷得比昨天在巷子里时还要直。
江昱珩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瓶冰红茶的瓶身,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的涩意。
陈阳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压低声音:“你俩这是咋了?昨天到底发生啥了?”
江昱珩没理他,只是盯着许砚辞的背影,看着他把试卷平铺在桌上,却连笔都没动一下。晨光落在许砚辞的发顶,染出一圈淡淡的绒边,衬得他侧脸的线条愈发单薄。
没过多久,许砚辞像是坐不住了,抬手撑着额头,指节微微泛白。江昱珩只当他是没休息好,或是被昨天的事搅得心烦,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倒了半杯温水,起身朝许砚辞的座位走过去。
周围的读书声不知何时小了些,好几道目光偷偷瞟了过来。
江昱珩把水杯轻轻放在许砚辞的桌角,声音放得很轻:“喝点水吧。”
许砚辞的肩膀猛地一颤。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带着未散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厌恶,看着那杯温水,又看向江昱珩,薄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三个字:
“我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