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智能管家将门口的监视器投影在吴忧的眼前。
猝不及防地,一张过分显眼的脸孔出现在影像中。来人还穿着白日里的正装,但领带已经不见踪影,纯色衬衫勾勒出的身形在半夜三点钟仍然好看挺拔。
蓝青看向吴忧,微微惊讶又飞速理解地说:“长得不错。那我不打扰了?”她作势离开,吴忧扯了扯嘴角,按住通话键,问:“陈议员,有什么事情?”
陈夕急切地请求传来:“我很抱歉,但是真的有急事。”
“他这么急,要不我躲躲?”这还真是吴忧自认识蓝青以来她最”体贴”的一次,只不过吴忧认为这份体贴非常莫名其妙。
门铃再次响起,清冽的男声与电流相混,止住了蓝青离开客厅的脚步:“我知道这很冒昧,可议会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去书房吧。”吴忧对蓝青说。
蓝青一摊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匆匆抹去了蓝青待过的痕迹,吴忧打开门,语气淡淡道:“请进。”
“鞋套?”
“不必。”话音刚落,吴忧看着他好像回家一样,自在地进到客厅,还装模作样地微微欠身,说:“打扰了。”
你不是很着急吗?吴忧想这样问,但她忍住了。只同样装模作样地,不,彬彬有礼地问:“议会的人来做什么?这位议员。”
“有人举报,说你非法进行人体实验。”陈夕稍一停顿,又道:“我是完全不相信的。”
吴忧不置可否:“第几次举报我都记不清了,这值得让你们大半夜来吗?”
“因为是实名举报。”陈夕看到她手中刚刚拿起的杯子,忽然笑了下。他不笑的时候有距离感,笑起来却有点……艳丽?吴忧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说:“家里有客人?”
“你不是客人?”吴忧保持着那个姿势,坦然反问。
陈夕仍挂着浅笑,“我记得你是左利手。”
吴忧下意识看了眼杯子,便了然:是蓝青做的。她致力于给自己添堵,故意用右手喝水,留下了点唇膏,并把这个杯子放在了自己最喜欢用的位置上。
于是吴忧状似无奈地一笑,说:“私事。”
陈夕的笑容一滞,终于又说起了正事:“没关系,他们还有半小时到,正常调查,很快的。”
“流程我熟。”吴忧摆摆手,转身走向卧室,“我去换衣服,你请便。”
她不想再问陈夕“为什么我被调查你要来捧场”这种蠢问题,只是有了对他翻白眼的冲动。
至于蓝青,她暂且相信蓝青有着正常的智商,不会从书房冲到陈夕面前作死。她在床边坐下,打开光脑,给虎禾下发了条消息:记得明天帮我把那条蓝色的裙子送去干洗。
半小时后,门铃又响了,如果不是因为书房隔音效果好,大概率会听到蓝青在称赞她家里可真热闹。想到这儿,吴忧翘起唇角,但当看到客厅里的陈夕,她的笑容也滞涩了。
只听撕拉一声,陈夕自己把衬衫扣子又扯掉两颗,在门铃声中掐了一把自己半裸的胸肌,白皙中果然染上了淡粉。
吴忧再次打开门,门口浩浩荡荡一群人,也幸亏自己没有邻居,不然早就被投诉扰民了。为首的人她打过照面,是警务机构刚提拔上来的头儿,身材异常魁梧,可能有点东斯拉夫人血统。他用光脑出示了证件,例行公事道:“吴忧女士,请和我们走一趟。联盟议员陈夕实名举报:你利用职务之便,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现在需要您配合进行调查。”
虽然已经猜到了是陈夕实名举报,但吴忧还是扶了扶额角,“好的,请尽快,实验室那边我还有事。”
“苏科夫警长,我还要举报。”站在客厅里陈夕终于粉墨登场,又沉声道:“因为是我实名举报,所以我本想和你们同一时间到吴研究员这里,谁知我不小心早到了一会儿。”
陈夕无意间与她对视,还敢皱了下眉,轻声说:“外面冷,再加件外套吧。”
吴忧不用看就知道,警长和警员们的脸色都很精彩,只是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打断他。
“我早到,然后吴研究员大概是心绪不佳,谁知她竟对我……”陈夕的表情中不存在紧张、恐惧、后悔等等情绪,反而,苏科夫觉得他看起来很期待。
“这谁知啊?”苏科夫小声嘀咕了句。
“对我进行了性骚扰。”陈夕字正腔圆,吴忧就差当场鼓掌,苏科夫看了眼陈议员的上半身也只想低呼有伤风化。
“这红印子,你为了让吴研究员多被关两天也真是……费心了。”苏科夫说出这话简直耗尽了他自己全部的情商。
陈夕不以为耻,还不忘督促吴忧拿了件外套,在众人由“惊讶其如此不要脸”到“钦佩其如此不要脸”的目光中悠然坐上了警车。
天色渐明,警车中,吴忧闭目假寐,她思索着这荒诞中隐匿了何种危机,其中有精细的计算也不乏果敢的判断,缺乏休息带来的晕眩相反成为了一种刺激。
陈夕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他身上有点香味,不知道是什么香水,吴忧觉得有点熟悉。
难得地,这味道使吴忧的脑子放空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