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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3 渣哥是表演型人格

作者:柏林大列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半时分,寻芳阁中烛火参差,华灯错综。采臣子刚翻覆**完,正酣畅淋漓,倚在榻上放空,怀中娇人扶胸依缩着沉沉入梦。周沿一片狼藉,满是**绯绯之气。


    朱门轻启,帘上翠珠叮铃摇晃,只见一席红衣美人纤指拈袍,轻巧踱来,站定在榻前。


    采臣子斜眼睥睨,有些恼于打扰了此刻闲暇:“这等姿色,我倒是没见过你。新来的?”


    那女子轻笑:“奴家来服侍您。”


    采臣子冷哼:“只是也不必这般饥渴,回去跟你们鸨母说,我不喜欢上赶着的,叫她下次少拿塞人的招数置办我。”


    身旁人良久不言语,也不动作。四周寂然无声,采臣子等待片刻,终是愠色,他抬起眼欲要斥骂,却见一双红眸正死死凝盯着他,自上而下来回巡视。


    美人面容绝色,可让人提不起分毫兴趣,只被她眸中的红瞳夺去所有视线。采臣子无由来地沁出些汗来,冥冥中总觉着形神在哪里见过,旖旎的身躯透着无形的威压。


    那美人低下头来,四目相对。猩红地瞳孔占据所有视野,其中的墨黑瞳仁越放越大,直到开始顿挫着收缩,扯成一个细长的梭形。


    采臣子终于认出人,登时冷汗涔涔,那抹凶艳的眼色终于在记忆中寻得匹对,正是当朝宠妃——姬妃显现原身的那一瞥。


    红衣美人将身直起,轻摇扇子掩面而笑:“终是认出妾身了?真不容易啊,采大状元。”


    采臣子欲想起身行礼,被扇尖按了回去,后者点了点他胸前熟睡的美颜。采臣子将人随意摇醒,对着惺忪迷离之人轻喝:“滚。”怀中人不敢犹疑,只能急忙敛衣提裙而逃。见人走后,采臣子囫囵穿上内袍,堪堪收拾妥当,忙向人行礼:“竟是贵妃娘娘,微臣眼拙未曾即刻识出,望娘娘恕罪。”


    “你未察觉也正常,”姬妃笑吟吟将人牵起:“我也不想这般唐突冒犯,只不过采状元真叫我一顿好找,我也是寻头无路才想着到这里来碰运气,没成想真叫妾身碰到了。”


    采臣子哑然,心中涌起恨意,可面上依旧如沐春风。姬妃也不再动作,就这样与他僵持着。


    采臣子暂略她的暗讽,不好与人相持,只得服软退让:“让娘娘受苦,实臣之过。娘娘此次专程夜访于臣,定是有要事差遣,不若随臣到隔间空房说,也整净干爽。”


    “算你知相,这夜半找你,自是有急事。”姬妃摆出静候姿态:“看来采状元也是熟稔于此方形置,就劳烦你带路了。”


    采臣子心中冷冽,笑眯眯到:“娘娘总恭维臣下,臣万分惶恐,还是唤臣职务便好。”


    “你这小子,还挺要面儿。”姬妃闷哼一声,“你们那些林林总总的各品各级我才记不清楚,你现在是就职哪里?”


    “卑职现就于翰林院,任修撰一职。到了,屋子简陋,委屈娘娘了,娘娘请。”


    姬妃迈入门槛,示意关好门,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她疑惑转过身,见人斟酌道:“这夜半三更,臣与娘娘共处一室,纵使娘娘玉面已改,臣也不敢逾越,况且圣上那边……”


    “哦?你还冠冕堂皇说这些?平日也是这般恪守臣礼的?方才的潇洒哪去了?”她主动将门合上,自顾自做到椅上,葱玉细指给采臣子点了点临旁座位:“这袍服之下无非都是些衣冠禽兽,你我的龌龊互自也都心知肚明,我自伊始便将真身剖解于你,就为之后再私下会面你也不必循规蹈矩遵守礼序,耽误时事,且当知己间的畅言就好。”


    她嗤笑道:“所以——你也不必惺惺作态,除了虚伪繁琐外毫无用处。”


    “是。”采臣子听令落座于她身旁。


    “这便好了。”姬妃收起怒色:“我且长话短说。算时候也就最多半个时辰,便得回宫去。我走之前在宫中留了一尾,幻化成型伴着陛下。本以为能多应付些,可以挤出几个时辰,结果路途寻找中耗去大半,再过一个时辰殿下就该醒了。”


    姬妃说罢,便闭目凝神,施展起法术来。采臣子只见周身笼浮着点点黑气,争先恐后挤入他体中。黑气横穿身体,只觉心中燥热,身子飘然,隐隐到有一丝暖流流过。


    姬妃运完气,睁开眼笑问他有什么感悟,采臣子琢磨着将刚才的体感说了出来。


    姬妃对此很是满意,连连赞许了他的悟性。“我方才施展的,是妖族特有的蛊惑之术,可迷乱人的心智,操控其的形神乃至生死。”


    采臣子斟酌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可我并未感到被执持,也有自己的神思。”


    “这是上乘蛊惑之术,不同于下乘只能暂控于躯壳,它可潜移心智,让人们坚信所有决定行径皆为自己所定行,而非外界摆布。不过,你刚才的认知,的实为本我之感。对你而言,这两法皆无大用,身为阴童子之躯,乃万妖法之容器,本就蠲免了诸妖所布的各局。”


    “如此说,我也能鉴用此术?”


    狐狸颇为满意:“采编撰果然天资聪慧,一隅□□,我正是要说此。此法玄妙易通,是众妖求法中的根源之本,我们青丘之族更是将其练就出神入化。只是,纵然再根基的小技,也难逃过阴童子的慧识。若被其发觉,便会遭到绞捕。不过现在看来,你我福祸相依,休戚与共,你应不会为难我。可术法留下的残息不易消散,日积渐久,也能酿成大气,被仙妖二界通晓。至此地步,无论仙妖哪方前来,对于我这一个叛族的妖只会有身死道消的下场。所以我想与你合作。”


    采臣子起疑:“你是要假以我手予人?”


    “坦言道,是。”


    “那你能给我什么?”采臣子不由气笑:“你安安稳稳当你的祸国妖妃,还要我们朝臣来替你收拾烂摊子?”


    “且听我说完。”见采臣子放下架子,满是尖酸高傲也不准备继续装了,姬妃反倒舒心。她耐心解释道:“其一,我可安置一尾在无极苦海为你守界,倘若封印有些许异动,我便能感应得到,也好及时示你。其二,妾身自然不会去坐实这罪妃名号。倘若陛下龙驭上宾,朔王太子夺嫡之争更将直犯锋芒,天下定会动荡。天下动荡滋生隘弊,妖族定会趁此兴风作浪,闯破屏障也是未可知。上任阴童子为何离开无极苦海现身中原?为何匆匆托付予你便下落不踪?这都不可忽视,甚至直关结界。红颜祸水为小,若是结界迸裂,妖族肆意通行人间,我这舒坦日子怕是再也过不成了。不过这朝堂之上权争谋斗我也算不明白,你琢磨清楚,之后站好队,我帮你固党拢派,好让皇储顺利继位。”


    自私至极。采臣子冷笑。不过他最不看重所求,终果是各得其利,那就是益友同归。他一念既决:“娘娘这么说,是微臣先前莽撞了,那娘娘有什么吩咐?”


    “前阵子陛下选妃,纳了个丽贵人进来,巧是你们翰林院里的掌院学士之女。这小浪蹄子万般招数勾引陛下,还企图爬龙床,幸而我听聪伶俐,识破她的奸计。可陛下还是因她痴迷不悟,连连上品提拔,昨日还与我商量晋封封号,欲予她妃号!这后宫不比前朝,风云变化也就在几日之内。这几天陛下伴我未如常般亲密了,我的声名落于从前,宫中多是倒戈这贱人。”


    “臣知晓了,臣虽无格入内上早朝,不过定期皇上会召我进宫参与议政,尔时我想法子,让皇上将她贬下去。”


    “不稳妥。”姬妃摇首:“你只能控制陛下一时,等陛下恢复过来,相思成疾偷偷召回我们便无以自解了。不如,你蛊惑丽贵人,让她行些私通之事,等陛下查证后,定只能怅然将其打入冷宫,你再使她生些悔恨之感,最后叫她引绫自挂罢了。”


    采臣子些许顾虑,问道:“娘娘这意思,是叫我用这等上乘之法操纵了?可我未曾习得丝毫,怎么能御之顺意呢?”


    “你现在不知,可这身躯中已握控着千万上等妖法,俟以拓发。你谨记我方才的神色,传眼入心,凝神贯注,便能控其体肤心绪,这几日你且先试习一番,待到下次觐见时,我命那丽贵人同我前去,你趁机夺舍便好。”


    姬妃见炷香烧断了两节,只好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应付陛下了。”


    “你不大高兴,是因为你弟弟吗?”


    “什么?”


    她知道什么?


    “真作假时假亦真,妾身可以体会,他与你虽为兄弟,却不同源。奇也,奇也。”她笑了一下:“若是受此桎梏,今后便心愁可解了吧。”


    她走到门前,忽然道:“你也不必唤我娘娘了,我本姓丘名沏,本身青丘狐族,这姬妃不过是我数不清的身家之一,若是迫于形势,我还能变换成男人。”


    说罢她复又转头,幻化出了个挑尾吊眼的玉面书生。书生咯咯朗笑,音调倒是粗糙不少:“下次见面,不知又是哪一身家,唯用记住吾名便好。”


    望月在即,采臣子等候经久,也不见人来,他积怄着火,不得已去西厢房寻人。走近院围,便听见一女子含娇提嗓着哀求纠缠,进入庭中,迎目撞见那女子与采昭子拉扯,女子应是秦氏屋中一婢,现正缠着采昭子的衣袖轻嗔摇晃。


    采臣子心中无名升起一股火气,他瞬间看出这丫鬟佯装娇柔怜态,别有心思,有意让人妥协。他快步上前,甩开女子牵制的手:“你这贱婢,也配触着主子,与主子拉拉扯扯?若传出去,你这丫鬟以死谢罪都洗不脱我弟弟的蒙羞。见小昭温和便肆行无忌,恣意越界,倒是起了奸胆,难为起主子来了。倘非我今日撞见,你们还要如何刁难小昭?我定会将你们这档子丑事告报夫人,无外乎打发走罢了,这差事,府中多的是觊图之人,自会取而代之。”


    丫鬟慌忙跪下连连磕头求情,采臣子置若罔闻,转向采昭子,捧起人手细细摩挲查看:“没事吧?”


    采昭子心中闪过些许酸涩,采臣子这场兄友弟恭的戏码无非是演给外人看的,可这些细事,也是他曾经真对自己做过的。他的做戏太过惟肖,自己知是伪饰,也情难自已,自溺其中。可前些时日的诛心字句也是经他之口,字字烙印,无法忽疏。这真真假假又如出一辙,或恐这十多年来皆为虚假,是他有意立个好哥哥的姿样。他摇头,试探般解白:“母亲昨日又苦了她们,今日属实顾不过来,万般无奈才来求我。不过今日望月开观,我正欲去寻你,只好同她稍作解释。她们素日安顿母亲皆是尽心尽力的,早生了感情,若是逐去,母亲也会难过。”


    采臣子闷哼一声:“头次见主子做些什么还要同奴婢解释的。”他又转向丫鬟,轻蔑道:“你自觉去账房抹去这月月银,下不为例,倘若再以下犯上僭越礼规,我定狠狠罚之。”


    他转过头弯起嘴角,盈盈暖笑道:“我近日不知怎的总是痴迷于黄老,这传经之事还未曾见过,昨晚还因期盼生出辗转翻覆,睡不着觉。小昭何时启程?哥哥已有些不耐了。”


    采昭子听懂他笑语下的急躁,只好举步:“待我禀告父亲嫡母就走。”


    “他们正午憩,总不好打扰,不若现在动身,明日晨时便能登上山,恰好可以赶上传经。虽以往是叔父领着小昭,可惜叔父云游在外,不过哥哥跟着,爹娘他们也能放下心来。”


    望着眼前人不容置喙地随口,采昭子知会其意,顺从点了点头。


    这番托词全然是表演给还匍匐在地不敢离去的丫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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