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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手

作者:人合昔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睁开眼,过往散去。眼前花草摇曳,被雨洗得发亮。


    雨又小了一些。


    闻香昏将伞抬起一些往天上看,密密的雨点竖直下落,与天隔着雨幕,不太看得真切,只有蓝色依旧清晰。


    “师父…”


    ……


    “看了这么多场,感觉怎么样?”却辰侧头问贺卢。


    “他们都很厉害,用的术法也很多,有些招式比教学时老师演示的还要精彩!”


    “那是自然,各人精通的东西不同,以后…,”他顿了顿,“可以多出去游历游历,多见识一些东西。”


    “但是,别忘了回家。”


    贺卢没额外在意最后一句话,合在一起应下:“好的!”


    “对了,却辰哥,刚才我来这的路上碰见很多宗门和帮派来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


    在却辰意料之内,“十大宗差不多齐了吧?”


    “嗯,有七个。也有一些有名的院阁。”


    “你现在的年纪和能力还不适合进院阁,先在十大宗里挑比较好。”


    “我明白,我已经决定好了,去吟清宗。”


    他了然:“因为白染?”


    贺卢有些激动,说话时眼睛亮亮的:“是的,白宗主可是历代最年轻的掌门,一把疑真剑横扫天下!我也想像他一样。”


    却辰笑起来,津津有味地琢磨了一回“横扫天下”四字,调侃道:“小卢子,少看些话本。”


    贺卢不好意思挠挠头上的耳朵:“话本和说书人都是用的这个词,听着霸气。”


    “哦?那完全以凡人之身入魔,仅此一人的人魔朝北惘听着不也很霸气,怎么不崇拜他?”


    贺卢皱眉思考许久,认真否定:“我们老师说了,魇寻门门主朝北惘执念过深,入魔也无法扭转其偏执的行为和想法,往后善恶仍未可知。”


    却辰一愣,脑中、口中同时重复一遍“执念过深”,又细细咀嚼“善恶未可知”几字,最后只能无奈笑道:“你们老师说得对,的确善恶未可知。”


    贺卢觉得却辰哥的反应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新一场的比试又开始了,他们止住话头朝台上看。


    幻然宗李俊居对战契牧宗何扇。


    比试台上站上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身着紫色宗服,手持硬鞭。


    鞭身有棱无刃,质感如同泛着冷光的蛇鳞。蛇状的刻纹蜿蜒交错,有序盘绕于鞭身之上,使其节节均匀分明如竹节。鞭柄处黑蛇缠绕,蓝色栖剑石镶嵌作眼。


    另一边是个小沙弥,一身僧服,光头,拿着比自己还高的八尺棍。棍色浅棕,布满暗红裂纹,看着骇人。


    这两件武器一经亮相便引起观席骚动。


    “蓝眦蟒鳞鞭!”、“幻然宗竟寻到此传世孤品名器!”


    “那莫不是龙血裂木?!”、“龙族肯给出去?”、“有幸一见,不算白来。”


    拿着名器的两人在众人惊呼中向对方出击。


    比试一开始,双方同时将武器挥出。


    灵力灌入的瞬间,龙血裂木上死气枯朽的红纹立刻蜕变为流淌的金色,像透明血管里封存着金色血液。


    幽蓝和炽芒的灵光在台上争锋,两器相撞,威严悠长的龙吟声与森然诡谲的蛇嘶声此起彼伏。两头远古巨兽在千万年后面对敌人时依旧释放着惊人的威慑,漾出强大的灵力。


    李俊居一只脚后撤以弓步抵住灵力余波。何扇将棍斜插在地止住后退趋势,顺力以其为支点转上一圈,蓄力一脚踢向李俊居,被对方横鞭抵挡,施力震开。


    双方就这样周旋开来。


    周遭肃静,都牢牢盯在台上战况。


    高处观席一个小隔间内,江临溪有些讶异地侧头与旁边穿着金丝绣纹僧衣的和尚说笑:“苍追,这便是你与黄喻矜打堵赢下的东西?龙血裂木?他还堵吗,我也想赢一根。”


    没等苍追答话,一旁的楚勒便哼声道:“你倒是舍得,刚得的东西转手就给了徒弟。这下蟒鳞鞭和龙血裂木带出的灵力余波都够他俩喝一壶的。”


    苍追分了个先来后到,先回答江临溪的问题:“他输了宝贝,以后应是不敢再赌这般大了。”


    然后抿着嘴转向楚勒,对着他行了个合十礼:“阿弥陀佛。”


    而后放下手一点头:“嗯。”


    楚勒一时没反应过来。


    ……


    “嗯?你大费周章朝我行礼就为了回我一个‘嗯’?是不是在挑衅我!”


    眼见楚勒一副要起来揍人的样子,坐在二人中间的江临溪忙按住他,憋着笑打圆场:“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苍追的性子,他这嘴就这样。你要相信那两小弟子的能力,一场切磋而已,他们有分寸的。”


    楚勒又“哼”一声,瞪了目不斜视的苍追一眼,扭头继续看比试。


    台上,何扇拉近距离,围绕着腰身快速转棍扫向李俊居,直逼得他不断往边缘退。


    眼见要出界,李俊居捕抓到棍子混在残影里的行迹,扬鞭挥下,正正好卡住龙血裂木。


    龙鸣和蛇吟同时响起,荡出一阵强烈灵力。硬鞭可开山裂石的冲击力顺着棍身震麻了何扇的半只手臂,李俊居顺势出击,扭动鞭身往上绞杀。


    何扇一惊,后退两步要收回棍棒,不料棍身被鞭上竹节间凹处卡住,难以抽动。


    蟒鳞鞭如同灵活的蛇一般迅速盘绕而上,吐着信子露出毒牙。黑色鳞片泛出冷蓝光泽,只待张开巨口一口咬上,可怜的猎物便只能在麻痹中窒息而死。


    何扇迅速从震慑中清醒,抓在中间位置的手随身体后滑至裂木底端,抓牢用劲一推,另一端正好点在李俊居的肩膀处。


    一阵剧痛,二人再次拉开距离。


    各自缓着臂上的伤,观望对方下一步动作。


    李俊居先出手,硬鞭沉重,以重量杀伤,硬挨一下骨头内脏都要震碎。何扇的半只手臂还在止不住颤抖发麻,暂时能避则避。


    实际上李俊居也好不到哪去,余波反弹时也波及到他的身体,尤其刚才为了乘胜追击还硬抗了一下,喉头已经隐隐漫上一丝甜惺味。


    此时观席上的贺卢也发觉他们的状态不太对,对却辰问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的比试特别的…唔,费力?”


    却辰朝他赞赏一笑,用眼神示意他继续看那两人,给他解释:“看到他们手上的武器了吗?上古九级妖兽铸成的黑眦蟒鳞鞭和龙族神血灌注而成的龙血裂木,这可都是好东西。”


    “但可惜太强了,让两个还不熟练的半大孩子拿来比试,他们连自己手上的武器都还无法完全契合。更何况现在场上是两件灵器,情况就更控制不了了,除了要与对手对抗外,还要格外多花点力气抵挡自己灵器碰撞发出的余波。”


    “那他们两个为什么都要拿这么厉害,但现在还不那么适合的灵器啊?”


    “撑门面的,他们的潜力能当下一任的长老甚至掌门。宗门提前拿出来卖弄一波,这一届统共只有这两人,还刚好凑一起了。”


    “当然也有家里豪的。不管实力如何,身上带几个高级灵器也显得有面。”


    贺卢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我听说何扇他好像不是契牧宗内宗的弟子?”


    听到这话,却辰斟酌一下才道:“何扇的确一直被放在外宗,但由契牧宗的十一长老亲自教导,虽然没拜师,但与师徒无异,只差一个时机。”


    贺卢好奇:“什么时机?”


    他却是不再多说,喝上一口茶,故作深沉:“小孩子不要太好奇,人家家事也少打听,不然……”


    见他迟迟没有下文,贺卢有几分茫然:“不然什么?”


    一阵惊呼响起,台上的比试有了结果。贺卢急忙转身去看,却只看到一个缺了过程的结果——何扇赢了。


    “不然就错过比试了。”却辰端着茶盏幸灾乐祸。


    小狼郁闷:“怎么就结束了,我还没看清怎么赢的,万一遇到该怎么办啊?”


    “咳,”他轻咳一声总结,“何扇突然改劈为抬,李俊居收招慢了一步,蟒鳞鞭被崩飞了。”


    李俊居收回蟒鳞鞭,和何扇单手拥抱,捶捶对方肩部:“何师兄,一段时间没见进步神速啊,哪来的龙血裂木,看到的时候吓我一跳。”


    两人勾肩搭背从一侧下台,“师父给的。”


    “巧了,我的也是师父给的。”


    “……”


    苍追和楚勒有些私交,连带着徒弟彼此也熟悉,下了台便一起去找师父。丝毫未注意到高处有一道目光紧随着他们。


    距却辰不远处,有几桌的说话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像是意有所指地说给某些人听:“你看,这品行正直良善的人就是不一样,哪像有些人。比试前诋毁贬损,比试时痛下杀手!”


    靠近他们的另一桌人拍桌而起:“你说谁呢?!找事是不是!我们刘师兄怎么痛下杀手了,灵力失控爆发,止战咒挡不住怎么能怪我们师兄!你们又不是没参加过武炼会,这种事难道不是时有发生?就你们斤斤计较、心胸狭隘!”


    “是谁小肚鸡肠谁心里有数!比试前谁恶语相向啊?你们问问在场哪个没听到——不顾大局,难成大器,谁说的?!我看他才是敢说不敢当的小人!”


    “骂谁小人!分明是之前任务楚戎尧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急功近利的行径差点害死我们同门,这还不让说了?!”


    “刘不畏就是对的?不畏,不畏,不如改名叫刘缩头!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照他那么拖下去才是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双方各执一词,眼看就要打起来。却辰正拉着贺卢好整以暇地看戏。


    突然一阵威压袭来,站起或坐着吵架的那几个弟子全都齐刷刷跪下,被压得抬不起腰。


    一道年轻沉稳的声音传来,字字清晰,用以施展传音诀的灵力醇厚,仿佛抵在他们耳边说话:“安静。再影响秩序一律逐出观席台。若是谁对刘不畏不满,我可以叫他来同你们比一场,死生不论,仇怨结清为止。对楚戎尧不满也一样,明白了吗?”


    那几人哪还敢再说什么,颤颤巍巍开口:


    “明白了,掌门,弟子不敢了。”


    “明白了,白宗主饶命。”


    贺卢感知不到那股威压,也听不见耳语,看到那些人跪下时吓了一跳,又见他们突然服服帖帖认错,“怎么回事?!”


    “想必是被某位宗主施压警告,不敢再造次了。”


    贺卢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类似掌门的人,震惊之下谨慎地凑到却辰耳边说话:“却辰哥,那些宗主能听到我们这里说话?”


    却辰一脸关怀他智力的温柔表情,配合地捂嘴用气声回他:“想听自然能听见,但一般不会有人那么闲,八成是有弟子去报告了才注意这边的。”


    ……


    刚警告完,连回答都未听,白染便收回了神识和威压。他刚才循着何扇二人的行迹锁定了他们进入的隔间,牢牢盯着某扇遮挡严实的屏风,试图窥探到某个身影。


    此时那个隔间内…


    “吟清宗和幻然宗的弟子又吵起来了?”楚勒捕捉到传声后下意识问了一句。


    问完才想起自己的这两个好友,一个不轻易开口,一个……


    江临溪没什么表情,吐了个“是”字。


    …和刚才用传音诀的人有大仇。


    ……


    今天的比试一直到酉时方才结束。


    却辰看得有些困乏,离开时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倒是贺卢还精神得很,边走边兴致勃勃地给却辰分析今天的比试。


    出比试场地后正好碰见另一波人,其中有一大部分穿着深色衣物,身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银饰。


    “啊,看来药试和蛊试也现在才比完。”


    却辰实在提不起兴趣,脚步不停,“走了,回去好好休息更要紧。”


    “却辰哥,等等我!”贺卢马上跟上他的脚步。


    一个浑身系着银铃的猫耳少年与他们擦肩而过,不吵,铃声轻缓,节奏规律。


    这猫妖也用了幻容术。


    却辰转头想再看他时已不见其人。


    “怎么了?”贺卢也随着他的视线回头看。


    “没事,又看到一个用幻容术的人而已。”


    却辰回去简单清理一下自己,然后粘床就睡。


    ……


    江临溪在江亭中等一个人。


    戴着面罩的黑衣女子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来人这身装饰,礼貌问道:“刺客?”


    云影:……


    “不是”,她扯下面罩,“我。”


    江临溪一愣,笑道:“姑娘上次走得匆忙,怎么突然又来找鄙人了?”


    他说完又一愣,发觉不对:“你是…云影圣女?”


    “嗯,来找西魔王商讨合作的事。”


    ……


    一晃两日,到了要决出武炼会前百名的日子。


    却辰和贺卢走进比试场地的大门时,一群袖上绣着金色花纹的人经过他们,向外走去。


    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不慌阁的人,可惜当中没有像是阁主的人。


    待看见贺卢抽到的对手时,他略一思索:“小卢子,我给你的玉佩不用戴了,我给你换个护身的,玉佩已经不顶用了。”


    贺卢不疑有他,将红玉环交还,又接过却辰随意从头上摘下的那支不起眼的木簪。


    他拿起木簪左看看右看看,没觉出其中有什么神奇之处。


    却辰也没多解释什么,只叮嘱道:“一定小心辛桧的灵器,速战速决。如果发现不对,不要逞强,直接催动止战咒,性命要紧。”


    最后,他拍拍贺卢的肩:“比试要开始了,快去准备吧,记得将我给你的木簪放好。”


    这次贺卢的比试依旧在前几场,对阵的正是上次那个鬼族小胖子辛桧。


    却辰后面又看过几次他的比试,此人下手阴毒无赖,没什么道德感,以作恶恐吓为乐。


    辛桧自小便被骄纵坏了,离恶已经很近了。手中的灵器也是以戾与杀为主调,极暴虐、易失控。只正式用过一次,却差点直接杀死对手。


    观席高台上,一名长着黑色狐耳的男子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辛鬼使这么放心将这东西交给令郎用在比试上?”


    辛愁余本就有些烦躁,听此话很想不耐地骂一句多管闲事。但看着面前已瘦到脱相的人,还是忍住了,压下性子道:“狐主有所不知,我儿平日里被惯坏了,背着我偷偷拿来武炼会用,我只得守着,若是失控也能及时护住这个逆子。”


    余独暄扯了下嘴角,脸颊上鼓起骨头的形状,仿佛一张脸上只有皮,已无血肉,“令郎是无事了,可你打算让对面的小狼妖怎么活?”


    辛愁余面上不显,心里一声冷笑。谁不知道他余独暄冷血自私、忘恩负义。当初九尾一族待他可不薄,他转头便能毫不留情屠戮人家全族,心狠手辣到如今还在赶尽杀绝。


    现在却在这虚情假意地操心一个小辈的死活,好不可笑。


    “哈,这辛某就管不着了,武炼会常有伤亡,也怪不得别人。”


    他再次看向余独暄,听说他原本也是个清俊的人,为了提升灵力大肆修习禁术才成了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皮包骨样子。


    “怎么,余狐主看上这个弟子了?想收入麾下?”


    余独暄摇头否认,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散发出一股混在丝丝若隐若现血腥气中的沉寂将朽的气息。


    ……


    散发不详气息的扭曲灵器在灵力催动下开始张牙舞爪地扭动,黑色的戾气凝成缕缕黑烟。


    里面杂乱执念形成的怨力十分强大,隔着比试台上的结界亦能感受到它的力量——对灵魂的压迫。


    “这可是个好东西,要是落在个会使的人手里…啧啧,那可不得了,是吧临溪?”楚勒怼怼他肩膀。


    江临溪的确有几分眼馋。


    “仙”如果在某一瞬间的情感强烈到躯体难以承受,身体为了保护主人,会将溢出的情绪转化为另一种灵力——这便是入魔。


    只有仙会入魔,其余“妖、鬼、怪”血脉中含有能自行调节的力量。入魔后因为灵力来源不同,修炼方式也和“仙”不同。


    灵力越强越难逆转,所以一般只有较弱的仙能入魔。由于仙和魔的修炼功法天差地别,所以有些弱仙成魔后契合新的修炼方式,可能会变得很强。


    江临溪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他入魔的因素很多,其中“恨”占大部分。这件灵器的确很适合他,但既有主,他也不强求。


    “适合又能怎样,我总不能也去和辛愁余打个赌吧?”


    苍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剩下两人哈哈大笑。


    虽然无法听到内容,但白染的神识能感知到他们欢快的氛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低下头。看着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白哥哥,来吃点东西,我亲自做的,最近你操劳太多事,都瘦了不少,我…和白叔叔都很关心你。”身后传来温柔的女声。


    白染眉头皱起,声音冰冷:“不是说了你不许进来吗?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拿走。”


    “为什么?”女声委屈极了,带着哀伤、焦虑的哭腔,“是因为江临溪吗?就因为他,你连回头看一眼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都不愿意了吗?”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已经做了最大让步,你好自为之,”他敛目,不再看那扇屏风,也不看身后的女子。


    崔燕不甘心地跺了两下脚,徘徊两圈,见白染还是无动于衷,最后委委屈屈地哭丧着脸离开了。


    只失落留下一句:“桌上的糕点记得吃,身体重要。”


    ……


    谨慎过了几招,贺卢发现辛桧的功法、灵力都很虚浮生疏,只是看着比较唬人。只要避开法器的影响,击败他也不无可能。


    比试开始没多久贺卢就隐隐占上风。


    辛愁余盯着比试台,一眨不眨,“这个少年,他身上的护体法器竟能抵御‘怨胎’的腐蚀力和戾气。”


    台上的辛桧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越打越烦躁,动作开始出现明显的破绽。被贺卢抓住机会给了他一拳。


    肥硕的身躯横飞出一段距离,堆积的肥肉在空中抖上几抖,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软绵绵。


    辛桧狼狈爬起,一脸不可置信,愤怒地吼道:“你敢打我?!”


    法器上的戾气陡然强烈,已经近乎凝成侵蚀气,黑雾中出现模糊的人影,在痛苦地扭曲挣扎。


    春神表情微动,袖中左手五指下意识蜷缩。


    ……


    比试场入口,一名青衣男子似有所感,侧头问身侧黑衣金纹的人:“现在是谁在台上。”


    “阁主,是辛愁余的儿子,用的灵器好像是‘怨胎’。”


    男子点头,“怪不得”,高高扎起的马尾跟着晃了晃。


    脚下方向一换,往观席走去。


    ……


    贺卢的右手被灵力凝出的剑锋划伤,渗血的伤口飘着淡淡黑雾。


    侵蚀气的灵力已经开始腐蚀他的身体了。


    这样的体验于他来说十分新鲜,先前在万尸林被却辰哥保护得很好,没有体会到无处不在的侵蚀气的厉害。


    想起却辰的嘱托,贺卢咬牙决定最后再出一击,如果不成…就催动止战咒认输。


    正当他五指成爪使出最后一击攻向辛桧时,观席上一直沉默观战的却辰轻叹出一口气。


    辛桧不躲不闪,又往怨胎中灌入一股灵力。他解锁了自己能释放的最大力量,隔着重重侵蚀气怨恨地看着贺卢。


    看着他扑向自己,怨恨又变成疯狂的狞笑:“死狼妖,去死吧!!”


    刹时,无数鬼影般的黑雾涌出,争先恐后地冲向贺卢。死亡的阴影逐渐笼罩住他,他无法动弹,被来着灵魂深处的威慑牢牢禁锢住,连催动止战咒都做不到。


    他瞳孔骤缩。


    生死之际,胸口有什么东西动了。


    比试台上闯进了其他人。


    黑色与红色相撞,像尘埃一样消散在眼前。


    两股不同的灵力相互抵消。


    台上多了个少年。


    青衣上的竹叶在逝散的鬼影中翻飞,像狂风中凌厉的竹林,万叶无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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