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
沈清越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不是客套的笑,而是真的想起了什么的那种笑意。“高二三班,坐在靠窗第四排。画画很好,总在课间画些小东西。”
林晚星感到耳根发烫。她没想到沈清越记得这么清楚。“学姐居然记得……”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像受惊的小鹿。”沈清越很自然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那时还想,是不是我太凶了吓到你了。”
不。不是那样的。林晚星在心里说,是因为你太耀眼了,我不敢直视。
“冰美式,马上好。”她转身开始制作,试图用熟练的动作掩饰慌乱。取冰块时手滑了一下,冰块掉在水槽里发出哐当声响。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始。
意式浓缩沿着冰块缓缓流下,深褐色的液体在透明冰块间渗透。林晚星习惯性地想拉花,然后才意识到冰美式不需要这个步骤。她顿住了。
“你刚才在练拉花?”沈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星回头,看见沈清越手肘撑在吧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手中的拉花缸。“嗯……想多学点。”
“能给我看看吗?”
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练习时做的那杯拿铁从操作台下端了出来。奶泡已经有些消了,但心形的轮廓还在。“做得不好……”
沈清越接过杯子,仔细看了看:“挺对称的。”她抬眼看向林晚星,“能喝吗?”
“啊?可以是可以,但这杯我练习用的……”
“没关系。”沈清越直接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糖放多了。”
林晚星这才想起,这杯是她第一次尝试时做的,手抖多倒了糖浆。“抱歉,我重新给你做一杯冰美式。”
“不用。”沈清越又喝了一口,“偶尔喝点甜的也不错。”
这个举动太随意了,随意得不像是对待一个六年未见的陌生人。林晚星不知所措地站着,看着沈清越拿着那杯拿铁走到窗边的位置,从相机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晚星有意无意地往那个方向看了十七次。
沈清越工作时很专注,时而打字,时而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偶尔会停下来盯着窗外发呆。她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时,那道虎口处的疤痕会微微伸展。林晚星想起高中时听过传闻——那道疤是沈清越初中时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同学,和校外不良少年冲突时留下的。
真的吗?她不知道。关于沈清越的传闻总是很多,真真假假。她只知道,高二那年自己被几个男生堵在楼梯间嘲笑画作时,是沈清越路过解了围。
“画得不错。”当时的沈清越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素描本,拍了拍灰递还给她,“别理他们。”
就那一句话,林晚星记了六年。
“晚星,牛奶快没了,去后面拿一箱!”店长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好!”
等林晚星搬着牛奶箱回到前厅时,窗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那杯拿铁喝完了,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百元钞票和一张便签纸。林晚星走过去,先收起杯子,然后拿起便签。
上面是沈清越的字迹,比高中时更加流畅有力:
“杯子洗得很干净,拉花下次会更好。钱不用找了,当学费。”
便签右下角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林晚星捏着那张便签,站在原地许久。窗外,沈清越的背影正消失在街角,相机包在她肩上有节奏地晃动。
风铃安静地悬挂着,午后的阳光开始西斜。
她错过了。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