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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她的盘算

作者:姜香奶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夕蹲下用枯枝拨弄火堆,添枯枝进火里后顺手撒了把落叶,火苗在夜色中窜起。


    “殿下,今夜的火比昨日大,”立春轻轻挥动扇子驱走飘起的灰烬,“奴婢刚在周边拾枯枝好似听见野兽叫声,火大了当心吸引野兽目光。”


    “快出江国了,边境人烟稀少,是该遇见野兽了。”江夕掰断手里的树枝扔进火堆。


    “有奴婢在,定不让殿下忧心,”立春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几辆马车,江国使团的旗帜随夜风飘着,“殿下只管安心。”


    “你出手他会查,我需要的是暗卫,不是死士,”江夕不愿立春处于危险之中,她轻吸一口冷气缓和语气,“我轻功不差,打不过也能跑,你得留住命做更多事。”


    立春低头应声。


    使团出都城后日夜兼程,不过半月已到江国边境,眼看快出江国,车队不知为何慢了下来。


    昨日是在城中补使团吃食,前日是有几位使臣吃坏了肚子……在边境城住了足足四日才出发。


    今日出城后,立春发现车队末尾少了一人,趁用饭生火之际登高望了望,果然见不远处有几人鬼鬼祟祟。


    江夕得知有人蛰伏反而心静,就怕赵沂年纪渐长心不狠了,否则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她会把赵沂毒成痴傻留他一命。


    赵沂多年没对江夕和江朝动手,她心知若不是江朝装作痴傻,他们姐弟怕是活不了这八年。


    第二日下午,使团总算出了江国地界,尾随一夜的几人带着孙国口音杀了过来。


    “为北孙!杀公主!”


    带火的箭矢落在地上枯叶,燃起的火恰好隔开江夕和使团。


    江夕身着劲装,毫不费力用剑抵挡。


    隐藏暗处的人见此,忙用弩接连放箭。


    江夕顺势远离车队,回应箭矢的逼迫走向埋伏。


    她跑了许久,久到呼吸时胸腔灼热,飞来的箭矢才停下,箭停的下一瞬,周边窜出十几人,各个穿戴盔甲。


    为首的男人行完孙国礼道:“公主今日放心走,在地府里别忘记看北孙一统天下。”


    江夕假意谈判,冷声道:“北孙和南江相处和缓,也都未曾逼迫附属国彻底归顺,今日恐有蹊跷。”


    这十几人并非孙国士兵,为挑事而来怎会听劝,刀剑顺着江夕话语落下刺来。


    江夕内力自小浑厚,对付十几人不在话下,亏在实战经验不多,身上小伤不断。


    暗处冷箭袭来,接连冲江夕面颊而去。


    她侧头躲过才发觉不对劲,箭矢上沾着不少粉末,几支箭来得太快,她下意识躲避时早已吸入不少。


    一刻钟不到,江夕内力开始逐渐消失,速度越来越快。


    她明白赵沂为杀她定留有后手,不曾想如此卑鄙。


    赵沂私自养兵,数量绝不会少,可派来杀江夕的不过尔尔,还用上江湖里的卑劣手段。


    江夕不再留手,榨干最后一丝内力前,总算将场上的人杀干净了。


    她靠树喘息,轻咳三声。


    守在暗处的立春现身,身后背着武功平平但精通医术的立秋。


    “殿下,暗处的都处理干净了,”立春放下立秋,急急走来,在地上铺开一张布,扶着江夕坐下,“殿下,请让立秋为您号脉。”


    不知赵沂用了什么药,江夕不光内力全失,还又困又累,点头都懒得点,手一翻露出手腕。


    立秋手指细细感触,又观察了一会江夕的状态,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各取一粒药道:“殿下,吃下可缓解不适症状。”


    江夕吞服下两粒药问道:“只是缓解?”


    “属下在都城还能配出解药,可现下没有办法。”立秋听闻赵沂要刺杀江夕,准备的多是解毒药,面对此等使人提不起剑的药毫无办法。


    江夕再问:“不用解药可会伤根本?”


    立秋回道:“这药不损根本,却很磨人,不用解药得一整月方恢复内力,江湖人多用此药折磨仇人。”


    江夕明了,正欲再说,耳边传来马车声,听着像赶往这边。


    立秋扭头和立春对上视线,立春微微摇头。


    江夕见了摆摆手,立春带着立秋上树躲藏。


    江夕看见树影中若隐若现的马车握紧了手里剑,常用的长剑此刻坠在手中,重到她猜测自己一招半式都完成不了。


    赵沂是个疯的,既然会用江湖人的手段,就有可能运气好到认识了武功盖世的另一个疯子,两个疯子一见如故、一拍即合,联起手确保她定会死在今天,这也是说不定的。


    江夕朝上打了个手势。


    意思是——若她遇强敌,她们立刻跑。


    暗卫拢共没几个,她要运气不好死了,总得多剩下点东西尝试留住弟弟的命。


    遮天的云恰巧散开,正午阳光跟着马车驶来,一缕缕光落下,照在驾车之人脸上。


    来人左耳耳垂下方到下巴的位置有一道疤痕,它没有随着岁月淡去,反而跟着面庞一同成长,单看俊逸的眉眼按在轮廓过于分明的脸上显得阴鸷,像极了街边算卦之人嘴里的大凶面相。


    “路遇山匪,身负重伤,”江夕笑了,剑指身后横躺的十几人,“先生可愿借马车一用?”


    “姑娘姓席?”男人声色与凶相截然不同,异常温和,“我受朋友所托来救一人。”


    男人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的章是江夕的私印。


    不是江国长公主的章,而是她为长公主大宫女这个角色刻印的私章。


    江夕扫过安坐马车上当车夫的男人,粗布制的衣裹紧结实高大身躯,配上黑棕的肤色,怎么看也不像是皇子书童。


    略略思索,她如实点头道:“我是。”


    管他真书童假书童,反正孙国皇室不会真的要杀公主。


    老皇帝一贯爱当和事老,能谈判绝不打杀,靠此骗了不少小国归顺,比江国几代人挥动兵刃扩国土积累的名声好太多了。


    男人道:“与姑娘通信之人得知今日劫难,要我前来相助,此处离边境城距离尚远,车上备好了药和衣物,请姑娘上车。”


    她扶着剑站起,剑受力插进冬季硬土里,她拔了几下没拔出来,男人下车替她拔出剑,拿衣摆把剑上血迹擦拭干净收回剑鞘。


    江夕抱剑进马车前,偏头盯着男人的侧脸道:“这疤痕瞧着眼熟。”


    男人问道:“姑娘的朋友也是边境城的猎户吗?这边野狼多,脸上有抓痕的猎户不少。”


    “猎户?”江夕收回视线,进了马车里,“他过去是书童,如今像挖煤的。”


    孙世浮摸摸下巴,低声道:“有这么黑吗?”


    他驾车走了一小段,把马栓在树上,找了个由头走远。


    孙世浮道:“席姑娘想必该饿了,来时路上有见到野兔,我去挖陷阱打几只来果腹。”


    待他走远,树上二人跃下来。


    马车内准备齐全,立春和立秋熟练分工,一个整理完衣物后守在外,一个上药完包扎伤口。


    江夕从小舞刀弄枪的难免受伤,对于皮肉伤的处理得心应手,明白今日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内力恢复前定能好。


    岂料立秋给她上完药红了眼。


    暗卫皆是近几年陆续来到身边的,为了找个能过明面的身份费了江夕和江朝不少心思。


    立秋精通医术,是最早来的一个,也是年纪最小的。


    她见过十三岁的江夕低声啜泣整晚到第二天发高热,也见过江夕拉着不同暗卫练武到下雨便关节疼痛,更见过江夕为调查真相联络告老还乡的老臣而淋雨等候。


    立秋揉揉眼,拿出准备好的祛疤药膏道:“殿下,伤口结疤后一定记得一日三次涂抹,这药是属下钻研数年制作,绝不让殿下肌肤留憾。”


    “阿秋很有天赋,我知晓,”江夕收下药膏,换好新衣,敲敲马车,“立春,之后你回使团要多多浪费眼泪,好好给那位演一出大戏,之后你和立秋回都城,我打算在北孙边境城住一阵。”


    立春急道:“殿下身边怎可无人。”


    “暂时不会有摆在明面上的危险了,赵沂想这两年夺位,就不会与北孙真起冲突,”江夕有所感知撩起纱帘,果然远处有身影靠近,“人来了,你们回去罢,如若江朝担心,便叫立夏来。”


    立夏擅长用毒,轻功上乘。


    立春只好应下,和立秋一同拜别江夕后,背着立秋拼尽全力赶回去,为立夏能早来争取时间。


    孙世浮两手各拎一只兔子,站在马车前道:“兔子打来了,劳烦姑娘在坐垫下储物格里拿把短刀。”


    江夕站起翻开坐垫,储物格里除了一把短刀,还有几本封面无字的书。


    她挑挑眉,抓起短刀往外丢,关上储物格不再多看。


    放回坐垫前,纱帘被风吹起一角,光透进来,照亮坐垫上的刺绣。


    江夕看着被翻开的坐垫,绣了东西的这一面显然是正面,转头一看,现下马车里的坐垫全是被翻了面的,朝下放的绸面上绣着四爪金龙。


    下了马车,江夕蹲坐一旁,视线放在清理兔子内脏的孙世浮脸上,问道:“猎户家出行用马车吗?”


    “借的,回城便还给主人家了。”孙世浮双手粗砺,动作利落,显然做惯了此事。


    江夕道:“是借谁家的?”


    “马车是与姑娘通信之人的。”孙世浮漾起笑意。


    江夕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明白长成这样不一定是书童,没想到会与孙国东宫有关。


    孙世浮直白挑明,江夕不得不眼含感激之情与其对视,言语平静试探道:“及时雨来得太巧,不知主人家心中怎么盘算回报?”


    孙世浮处理完兔子,要带着刀和兔去远处河里清洗,临走前道:“是人都有盘算,相识多年,几十封书信来往,想必不会眼见姑娘丢了性命。”


    他走远几步,又道:“席姑娘安心歇息,此处多有猎户,野兽早被打怕了,不敢近身。”


    江夕心下了然,回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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