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好了,流寇贼匪劫走了大军中的两批备用物资,卓副将已经带人去追了,但是那些流寇神出鬼没,没追上。”
朱正锐在气头上,小兵来回禀两批备用物资被抢走了。
朱正锐气的胸口起伏:“吩咐大军立马进城,将城门封锁,而后立马上报消息给朝廷!”
此事非同小可。
他们丢了粮草隐瞒不报,可是重罪。
但有流寇贼匪的事顶着,或许能少收点惩罚。
“大元帅以为出事以来,三州中没有人试图上报给朝廷么。”
跪在地上的守城小兵们忽然哭了。
益州城是他们的家园。
如今民不聊生,饿殍遍地,他们的心里就好受了么。
偏生门阀官吏当道,他们没办法,只能浑浑噩噩。
可他们心里,没有一刻不在期望着有人能收拾残局,救一救身处水火之中的百姓们。
“大元帅,末将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将粮草物资平安运送到扬州苏州等地。”
朱正锐白着脸死死的握着手上的剑。
单沉飞闭了闭眼睛。
看样子有人送过消息给都城,但不是被人拦了下来,就是被人给扣下了消息。
导致消息一直传不到天子耳朵中。
久而久之,就酿成了灾祸。
“扬州跟苏州城下的陈留郡还有太行郡受灾严重,此两处地,一惯是鱼米之乡,承载着本朝粮收的重要关口。”
“若是不尽早将物资跟粮草运送过去,只怕事情真的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单沉飞心中荒凉。
从古至今,发生天灾,受苦的都是百姓。
眼下益州城的情况已经叫人看了心生不忍了。
若是到了那受大灾的中心之地,只怕会觉得身处地狱之中。
“传令下去,大军不休整,立马出发,将队伍分成三批,走不同的路线,切忌,不可走漏军情。”
朱正锐很快指定了计划。
前路漫漫又艰难,若是不如此,只怕他们押送的所有粮草都保不住。
“再派一队兵,如论如何,也要将流寇的事传回朝廷。”
朱正锐下了死令,单沉飞立马执行,只是还有一件麻烦事没解决呢。
“元帅,那新平乡主。”
丢失的那两批备用粮草,都是因为姜鸢拼命的喊叫。
此女懦弱,是个累赘。
这是单沉飞对姜鸢的评价。
若是一直再带着她,只怕还会损失粮草。
“命飞虎军护送她南下,越快越好,叫她第一个抵达扬州。”朱正锐说起姜鸢,满脸厌恶。
若真如建康城传的那样英勇心善,怎会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流寇来时大喊大叫,害的他们损失了粮草。
赶紧将这个累赘打发了,等到了江南,姜鸢便不用他们管了。
“是。”单沉飞觉得这样安排很好,立马下去执行了。
夜,渐渐地深了,姜鸢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就被将士们押进了马车,朝着北边的小路走了。
她不肯离开,生怕自己丢了小命,但将士们才不会惯着她,将马车赶的尘土飞扬,恨不得飞起来走。
姜鸢被颠的呕吐不止,渐渐地昏了过去,不再吵闹。
夜,更沉了,天边的白月散发着羸弱的光辉,将地面染成一地白霜 。
中萃宫。
宵禁已经响了两次了,窗厩微微支着一角,鸦雀的喊声低低响起。
姜梨坐在桌案边,听到声音,起身走到窗户边,将压在窗户下的一封书信拿了起来。
“阿梨,今晚的消息传的好多,是不是出事了。”燕蕊睡不着,这几日总会有人在夜晚时分传消息来。
姜梨也没瞒着燕蕊,隐约说了一部分。
燕蕊披着衣裳,也给姜梨拿了一件披在她肩膀上:“姜鸢出京了。”
“若是大军的行程不慢,这个时候能已经抵达益州三城了。”
益州离建康城并没有那么远,以大军的速度,是可以做到的。
“真是问难姜鸢了,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去赈灾。”燕蕊撇撇嘴。
姜梨将那封书信拆开,看着信上的内容,她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来。
燕蕊见状,问:“阿梨,怎么了。”
“益州出事了。”
姜梨将书信递给燕蕊。
燕蕊看的很快,而后手上的书信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地位的沙沙声。
“怎么会这样。”
她失神。
烛光下,原本一张红润的小脸也在慢慢变白:“若只是有水灾还好,但若是有了流寇草匪,那会加重赈灾的负担。”
“远不止如此。”姜梨抿了抿唇:
“流寇烧杀抢掠,水灾一日不解决,流寇坐大,危害朝廷安危,朝廷势必会派兵镇压。”
“朝廷派出的那些人是什么做派,燕姐姐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姜梨叹了一口气,燕蕊继续失神的说:“是啊,在朝廷的人眼中,流寇跟百姓都是一样的。”
都是牲口。
杀了,也就杀了。
他们的目的是快点平复内乱。
“负责赈灾的大军队伍丢失粮草,消息传回建康城,大军中的门阀权贵们也会被责罚。”
“既然这是一件牵连到门阀势力的事情,一些门阀为了保全自身,说不准情况会跟以往不同。”
燕蕊脑袋里灵光一闪,又飞快的说着。
她看向姜梨,只见姜梨沉着小脸,乌黑黑的眸子中,暗光点点。
“阿梨,你与太子殿下苦心经营至今,就是因为早就料到了大晋各地会出现流寇是不是。”
“姜鸢原本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但若是用这枚棋子吊到了门阀们,那便会发挥很大的效果。”
“门阀内斗,便能少插手些赈灾的事。”
到了现在,姜梨跟魏珩的计划,燕蕊全明白了。
她更加觉得震惊,这盘棋确实下的太大。
其中一些棋子该落在哪处位置,都需要深思熟虑,走错一步,功亏一篑。
“是啊,但是在这局棋局中,棋盘却是用无数百姓的尸骨堆积起来的。”
姜梨的眼神太沉了。
她的小脸莹润,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
燕蕊忽的拉住她的手:“阿梨,你做的是对的,你是为了更长远的利益,你是为了要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可是咱们不能一直被禁足在这里,咱们需要去外头做更多的事。”
“要不了几日,咱们便能离开这里了,燕姐姐,眼下咱们有一场硬仗要打,燕家加入与否,还需大***定夺。”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涟漪翻成波浪,太子能否掌权,就全看这次的了。
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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