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下课铃一响,付少校又转身推了于支扬一把,见他还是不醒,干脆不管了。
见沈通已经返回座位,他可算敢站起来趴在窗台上,探出一个脑袋,一脸悲怆望着夏注:“啧啧,又站了一节课,太惨了,果然,惹了纪委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夏注:“我怎么惹他了?我这么单纯无害,他要是记仇那也是他的错!”
付少校:“我呸!你哪里单纯无害了?要点脸好吗?”
新同学进一班快满一个月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付少校发现夏注除了偶尔干点出格的小事,性格其实还不错,也没传闻中那么疯,两人挺聊得来。
夏注啧一声,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说怎么办?我单独去跟他道歉,他能接受?”
“那肯定是不能,我看他都不想搭理你。”
付少校从本子上撕了张纸扇风,自言自语道:“其实你道歉也没用,这个事吧,错不在你,宣传部跟纪律部的矛盾渊源已久,他们从上届,上上届就这样,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化解的……”
夏注:“哦?这怎么说?”
—
九年前,一中确实出过一起社会影响很恶劣的事件,两大部门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反目的。
据说学校门口那片商业街,在没拆迁前,原本是一片老式居民楼,附近开着许多私人小卖部,偷偷向学生销售烟酒,还有人在自家自建房里开设了网吧,低价吸引来不少学生消费。
教育改革没开始的时候,上一任校长实行全寄宿管理,工作日里,没几个学生能走出校门。这些小卖部能一直开着,纯粹是因为隔壁职高七中的学生,常来这一片晃悠。
有一次,一中纪律部有个男纪委请假出来办事,独自进了一家打印店,在里面遇见了几个职高生,举着棍棒跟他要钱。
人力悬殊太大,这个纪委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全给了,当天回校后,就跟班主任反馈了这个事。
班主任反应给校领导,副校长亲自带人去对方学校交涉。结果怎么着,人家不认,非说没有这回事,有本事拿出证据来……气得这位副校长当场报了警。
可惜事发时没有监控,受害人也叫不出那几个人的名字,对方学校一再阻拦,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他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跟同班一个宣传部的男生说了这个事。
然后这朋友给他出了个主意:去职高校门口蹲守,等那几个人出来,拍下照片,再拿着照片去指认。
两人一合计,说干就干,一起请了两天假。宣传部的男生还专门借了相机,临走前,跟自己部门的人吹牛逼说,自己要去干件大事。
这事的确干成了,当天晚上纪委就认出了那几个抢劫的学生,把照片提交回了学校。
校方处理的很快,没过几天,就听说那几个职高生被拘留的消息,赃款也顺利追回。
事情发展到这,姑且算是热心高中生团结互助、整顿不良风气的英勇事迹。他们的班主任事后虽然批评过几句,做了相应的保密工作,到底也没料到还有风险。
意外发生在两周后。
那天正值周末,宣传部那个男生跟几个同学在外面吃火锅。忽然有六、七个黄毛闯进来,直冲他们那一桌,扑上来就把他按在地上,先前抢劫的那几个职高生就在其中。
双方当场就打起来了,火锅店老板眼看要出事,急忙报了警。
一群人在混战中掀翻了火锅盆,警察赶到的时候,火锅店的玻璃被全部砸碎,旁边吃饭的好几个客人躲闪不及,都被烫伤了。
这件事造成的社会影响十分恶劣,最终被判定为聚众斗殴,所有学生刑事拘留一月,该赔偿的赔偿。
期间宣传部那个男生的母亲不服气,来学校闹过几次,声称他儿子是因为替同学出头,才会遭人报复。要求那个男纪委出面作证,证明是对方有错在先,他儿子只是正当防卫。
可是怎么会有人愿意作证呢。
那个男纪委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在现场,先前的事也早就过去了。何况学校提前做了保密工作的,那群职高生根本不可能知道拍照片的人是谁,又何谈报复?他朋友肯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才惹上的麻烦……
而且作为纪委,被人抢劫还乖乖配合交钱这种事,实在有点丢人,影响个人形象,他不太想让人知道。
除了当事人和老师,的确没人知道细节,只是他忽略了宣传部那群人搜刮真相的能力。
热闹看得多了,所有消息一整合,时间线索一梳理,很容易就能猜出来是怎么个事。
宣传部向来出了名的护短,大家都开始替自己人鸣不平,纷纷向纪律部讨个说法。
纪律部这边当然不信,一再指责宣传部欺人太甚,都没有确凿证据,就敢随便编个故事来攻击他们部门的人,必须为此道歉。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宣传部骂出一句“无耻小人”,纪律部就回怼一句“疯狗乱咬”。短短一个月,两个部门给对方贴了无数标签,矛盾一再升级,最后彻底翻脸。
宣传部那个男生放出来后,没再回学校,直接退了学。不久后,同班的纪委受不住压力,也转学走了。
至此,由来已久部门冲突再无解药。
—
付少校讲完,又从里边伸出一条手臂,拍了拍夏注的肩膀:“所以说啊,两个部门本来就有矛盾,你劝个架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何必呢?到头来还没人领你的情,我劝你趁早别管了。”
夏注:“谁说要管?”
她管的本来也不是两部门的事啊,她站出来揽责,纯粹只是为了择清于支扬。确保日后就算沈通要算账,也怪不到他头上。
可是那天晚上于支扬说“他不会”,这倒是让夏注有些意外。
“少校大人,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这一届的宣传部和纪律部比起上一届,关系怎么样?”
付少校毫不犹豫:“差,差到爆了!绝对是一中有史以来关系最差的一届!”
夏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真的么?”
“因为不仅仅是部门关系差呀,两个部长私底下的关系更差!”
“那他俩是因为学习竞争才这样的吗?”
“我看没那么简单……”付少校摇摇头,小心翼翼转身瞄了于支扬一眼,附到夏注耳边,小声道:“我刚认识于支扬的时候,他俩就已经这样了,应该是早就认识,后来因为什么事翻脸了……”
连付少校都不清楚的事,那很难查了。
夏注靠在窗台上叹了一口气,看见班主任普芹正朝这边走来。
付少校半截身子卡在窗台上,着急忙慌往回缩,结果越着急越进不去。
班主任已经到了跟前,夏注赶紧问好,普老师冲她笑了笑,转头问付少校:“你个头窜得挺快呀,需要帮忙吗?”
她说着,面带微笑举起厚厚一沓教案。
“不不不……”付少校连连摆手,“我就是最近吃胖了点,但弹性还在。那什么……夏注,你能推我一把吗?”
夏注:“……”
—
第一堂课是数学,两节连上。
普芹在铃声响起的时候准时进门,夏注跟后面,路过于支扬时,顺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薅了一把,于支扬惊得跳起,总算醒了。
这节课盘点错题卷,老师从易错题讲到压轴题,会做的可以不听。最初抬头的人很少,到了后面,大部分人都开始看黑板。
夏注的同桌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跟班主任同一个姓,叫普星星,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
她见夏注一直埋头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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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听讲,悄悄用手肘推了她一下,问:“这是重点题型,演算过程比较复杂,你不一起听吗?”
是不是听不懂?需不需要我帮忙?后面一句她没有问出来。
夏注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啊不用听了,这题我会。”
课代表两耳不闻窗外事,大概没听说过偏科注帝“主科一边倒,数学赛商高”的传闻。
她眼里没有好奇,全是对班级倒数第一的独家关爱:“你不是从高二上来的吗?这对你来说超纲了,有点难,听不懂也没关系,不要感到羞愧,不懂的时候一定要问。”
夏注哭笑不得:“这题我真会……”
“夏注同学,不要担心暴露自己的缺点,你首先要学会直视问题,这样才能取得进步!”
“噢好的,谢谢……”
于是最后,夏注在同桌的监督下,听完了一整套过程。
第二节课自主做练习,老师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教室里全是笔尖飞速摩擦纸面的声音。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还剩15分钟,开个简单的班会。”
普芹坐在椅子上,也没要求大家停笔,自顾自翻开会议纲要。
“第一,下个星期就是本学期第三次月考了,你们一定要认真审题,都给我认真点,我不希望我们班任何一个同学被刷下去……”
夏注正在草稿纸上画图,画到一半发现辅助线弄错了,想跟前桌借一下修正液。
教室里的座位半个月轮换一次,昨天刚换过,于支扬的位置就在她前方斜对面。
她刚一动,于支扬似是有所感应,忽然转头看过来。
台上普芹正说到:“大家要抓紧时间做好复习,尤其落后的几位同学,要特别注意……如果成绩不合格,那只能回各自的年级了。”
夏注见他转过来,毫不客气地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向上,跟他要修正液。
于支扬嘴唇轻抿,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又转过去了。
修正液呢?不给修正液看什么看?真小气……
普芹:“第二件事,下个月中旬是学校三十周年校庆,按照老规矩,像这种大型活动,升华班必须参与。”
“你们的成绩我不担心,就是活动参加的太少了,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所以你们这次都给我上场,每人至少报名一个运动项目!”
“啊……”
后排有几个女生趴在课桌上小声嘟囔:“可我只想在教室里睡觉,我是个i人,运动根本就不适合我……”
“谁不是呢,本来想乖乖发霉,无奈太阳硬追着我晒……好没边界感。”
普芹充耳不闻,一边说着就开始分配任务:“开幕式上的方队队形和拉拉队,就由班长来组织一下吧,苗渔?”
苗渔:“好的。”
她同桌杨宝儿举手道:“老师老师,我可以帮忙!”
普芹挥挥手表示同意,然后转向于支扬道:“于支扬,校庆期间,你宣传部那边应该会很忙,我不多安排,但一班的场地,你得把好关。”
于支扬:“OK。”
普芹:“沈通,活动期间负责维持好纪律。”
沈通:“好。”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布置完作业刚走出教室,杨宝儿就开始嚷嚷:“来来来,要报名拉拉队的都过来登记!说不准就是最后一次了哈!”
大家都一窝蜂涌过去填表,夏注也趁乱抢了两张回来,递给她同桌一张。
普星星一脸诧异地问:“你也要报名吗?”
夏注点点头:“都一样,每人至少报一个,我现在不报,说不准后面就忘了。”
普星星推了推眼镜,觉得这人心真大,等这次月考结束,她能不能留在一班都难说呢,现在报名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