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中,虽居华屋,虽得礼遇,耶律倍的心却如同被浸在苦水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自从在漠北被不良帅设计带走,他被骆小北那一行不良人,便如同货物般被押送到了这东都洛阳。
尽管如今的新唐皇帝张子凡对他这位契丹东丹王礼数周全,供给无缺,但这种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处境,对于曾经雄心勃勃的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屈辱。
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面前摆着精致的酒菜,却食不知味。仰头灌下一杯辛辣的烈酒,那灼热感从喉咙一路烧到心底。
“想我耶律倍,文韬武略,自认不输于人,却沦落到如今这等地步,唉,终究是,输给了母后啊。”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黯然与挫败。述里朵的果决与耶律尧光的后来居上,仿佛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将他从权力的云端狠狠拽落。杯中物,成了他暂时逃避现实的唯一慰藉。
…
在洛阳城的另一隅,一处较为僻静的院落内,少年骆小北正凝神练习着《无声要术》,身法飘忽,渐得精髓。而一旁的温韬,则眉头紧锁,手持一个古旧的青铜罗盘,不断地调整着方位,口中喃喃自语:
“奇怪了,卦象显示,气机牵引,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会毫无踪迹?”
他绕着院子走了几圈,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却始终无法锁定确切位置,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骆小北收住身形,如同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落到温韬身边,好奇地问道:
“温叔,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找什么啊?”
温韬头也不抬,依旧专注地看着罗盘:
“找一处墓穴,里面有我需要的一件东西。”
“墓穴?”
骆小北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温叔,你经验这么丰富,给我讲讲当年龙泉宝藏的事情呗!那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温韬闻言,终于从罗盘上移开目光,他缓缓收起罗盘,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有追忆,也有唏嘘:
“龙泉宝藏,”
他轻轻哼了一声,
“没什么好讲的。说到底,那不过是大帅为了历练李星云,精心设下的一个局罢了。真假虚实,牵动了无数人的贪念,也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宵小之辈,因此而丧命其中,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时间一晃,竟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总是翘着兰花指、絮絮叨叨,却又不离不弃地跟随着他四处奔波探查的身影——上官云阙。物是人非,故人已逝,只余下满腹的感慨。
甩开这丝突如其来的感伤,温韬话锋一转,眼中重新闪烁起职业性的精明与好奇:
“对了,小北,最近江湖上可是又热闹起来了,出了一个关于‘长生不死药’的秘密,搅得风起云涌。”
骆小北一愣:
“长生不死药?不是只有大帅才能炼制出来吗?”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温韬摸了摸下巴,
“既然遇上了,不去看看,岂不是对不起我们这‘不良人’的身份?收拾一下,我们走。”
“啊?去干什么?”
骆小北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温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掺一脚。看看这所谓的‘长生秘密’,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对于他这位曾经的盗圣而言,探索未知几乎是一种本能。
…
徐知诰背着沉重的剑匣,走入一家看起来颇为普通的客栈,寻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刚坐下。还未等他招呼,一个身材矮小、作店小二打扮,却一脸倨傲的男子便抱着一小坛酒,不甚客气地“咚”一声放在他桌上。
“要喝自己倒。”
本人语气敷衍,毫无服务精神。
徐知诰微微蹙眉:
“作为店小二,怎可如此怠慢客人?”
“呦呵~”
本人闻言,非但不惭,反而挺了挺胸脯,得意洋洋地说道,
“本人可告诉你,本人可不是一般的店小二!本人的师父,乃是大名鼎鼎的玄冥教四大尸祖之一的侯卿!本人的太师父,就是那有小妖女之称的娆疆万毒窟圣女,如今的秦王妃!就连那秦王林远那个臭小子,当年也是本人的手下败将!”
徐知诰听得眉头一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哦?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本人骗你干嘛!”
本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哎呦”一声惨叫,被人从后面揪住了标志性的小辫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撒手!撒手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揪本人的辫子!”
那人松开手,本人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他愤怒地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可当看清来人时,顿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手指颤抖地指着对方,结结巴巴:
“你你你,我……我……”
只见来人是一个身着汉服、明眸皓齿的少女,身上却佩戴着精致的娆疆银饰,正是蚩梦。她双手叉腰,嘟着嘴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咋啦?这么长时间不见,不认识我啦?”
本人一个激灵,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溜烟窜进了后厨。没过多久,他和极乐两人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姑奶奶!不,太师父!您,您咋来了?”
极乐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蚩梦依旧嘟着嘴,双手交叉在胸前:
“咋滴,我不能来嘛?小锅锅整天在外面乱跑,我也要出来玩!倒是你们两个家伙,啥时候偷偷开了这间客栈啊?”
“哎呀,太师父您有所不知,”
极乐连忙解释,
“这不是师父他老人家一年前去了漠北嘛,我们几个总得找个营生糊口,就凑钱开了这间小客栈。太师父您快请坐,我们这就去给您准备最好吃的!”
蚩梦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在一张空桌旁坐下,好奇地四处张望。徐知诰一直在旁静观,见蚩梦虽是汉服打扮,但那独特的口音和身上的银饰,分明昭示着她娆疆人的身份,再加上刚才“本人”那番夸张的言论,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蚩梦恭敬地行了一礼,试探着问道:
“这位姑娘,”
“咋啦?”
蚩梦转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小生有礼了。方才那位东瀛朋友说,尸祖侯卿是他的师父,而您是他的太师父。难道此事当真?”
徐知诰语气谨慎。蚩梦点了点头,很是坦然:
“是啊,我叫蚩梦。侯卿那家伙,以前确实当过我的徒弟,不过他吹笛子的时候烦死个人咯。”
她语气随意,徐知诰心中一震,继续追问:
“那您真的是秦王的王妃?”
蚩梦眨了眨眼睛,毫不避讳:
“是啊!不过你们这些人咋总是‘秦王’‘秦王’滴叫啊,一点都不好听,我就喜欢叫他小锅锅。”
徐知诰额角微微渗出冷汗,没想到这位王妃承认得如此干脆直接。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座位内侧的剑匣,心中念头飞转,再次开口,语气更加恭敬:
“王妃殿下此行,可是为了拿回秦王殿下的东西?”
他意指天殇剑。
“啥子东西哦?”
蚩梦一脸茫然,
“我是出来玩滴嘛!你这个人咋问题这么多咧,比侯卿还烦人。”
这时,极乐和本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了,不仅摆满了蚩梦的桌子,还给徐知诰也送了一碗香气扑鼻的盖饭。只见蚩梦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是一阵风卷残云,动作之快,令人咋舌,转眼间便将满桌饭菜扫荡一空。
“嗝~好饱啊。”
她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旁边的本人凑上来,嘿嘿笑着问道:
“太师父,林远,呃,秦王,他没跟您一起来吗?”
提到这个,蚩梦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气鼓鼓地说:
“他呀!整天就知道待在王府里处理那些破政务,要不然就是陪着巧巧和那个耶律质舞!气死我咯!一天到晚都没有主动找过我玩!我真想再给他下个蛊,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哼!”
极乐在一旁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
“太师父,您不会又是偷跑出来的吧?”
“啥子叫偷跑出来!”
蚩梦立刻反驳,眼神却有些飘忽,
“我就是,就是不想在长安待了,出来透透气嘛!”
极乐识趣地闭上了嘴。徐知诰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眼前的状况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这位秦王妃似乎对天殇剑一无所知,而且行事风格跳脱不羁,让他愈发看不清局势了。
不多时,客栈门再次被推开,又进来一伙人。他们个个身着黑色劲装,以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气息阴鸷。本人一看到他们,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躲到了极乐的身后。
那为首的黑衣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店家,来些吃食。”
口音竟和“本人”如出一辙。蚩梦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心直口快地说:
“咦?你们说话的声音,好怪呀,跟本人一样怪怪的。”
“八嘎!臭女人不要多嘴!”
另一个黑衣人厉声呵斥。那为首的黑衣人闻声,目光扫向蚩梦。当看清蚩梦那娇俏灵动的容颜时,他眼中瞬间闪过惊艳与贪婪之色,呆愣了片刻,随即用母语对同伴低声说道,语气充满了淫邪:
“吆西,没想到中原还有如此美丽、性感的女子!一定要把她带回扶桑,好好‘品尝’一番才行!”
本人听到这污言秽语,脸色一变,悄无声息的拉着极乐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蚩梦虽然听不懂东瀛话,但看对方那猥琐的眼神和语气,也知道绝非好话。她嘟起的嘴巴渐渐放下,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带着怒气质问:
“你说啥子?你啥意思啊!”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蚩梦生气,反而更加得意,用生硬而充满侮辱性的汉语,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说,我们,要好好玩、弄、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客栈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徐知诰的手,默默按上了腰间的剑柄。而蚩梦的眼中,已经燃起了怒火,小手摸向腰间的短笛,准备吹响御虫咒,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瀛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然而,她笛声未起,身旁剑光已现!
“放肆!”
只听一声冷喝,徐知诰已然拔剑出鞘!他身法极快,剑光如匹练般直劈向那出口不逊的倭人!这一剑含怒而发,凝聚了他中天位的雄厚内力,势大力沉,力求一击毙敌!
“八格牙路!”
那人反应亦是极快,怒骂一声,腰间那把做工精美、弧度优雅的日本刀瞬间出鞘,带起一道凄冷的寒光,不闪不避,迎着徐知诰的剑锋硬撼而上!
“铛——嘭!!”
两柄利刃毫无花哨地猛烈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却不是清脆的金铁交鸣,反而是一声沉闷却力道十足的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震得桌案上的碗碟嗡嗡作响。
一触即分!
两人同时后撤一步,持剑的手掌都被震得微微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徐知诰稳住身形,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剑刃,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只见他那柄千锤百炼、堪称精品的宝剑刃口上,竟然被崩出了一个明显的豁口!
“不可能!”
他心中巨震,
“我这把剑虽非绝世神兵,但也绝非凡品,竟然会!而且,我已有中天位的实力,全力一击,竟只能与他拼个平分秋色?!”
而对面的平贞盛,内心的震惊同样不小。他这把佩刀乃是家族传承,由扶桑顶尖匠人锻造,吹毛断发,以往与人对敌,往往能轻易斩断对方兵刃。
他压下心中的惊骇,将刀横在身前,眼神变得更加凝重和凶狠,用生硬的汉语喝道:
“想不到!我平贞盛刚来中原,就碰到如此劲敌!报上名来,我,给你留个全尸!”
语气依旧嚣张,却已带上了几分对实力的认可。
徐知诰手腕一抖,震去剑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冰冷如霜,心中那份因宝剑受损而起的惊愕迅速转化为更深的杀意:
“区区东瀛倭人,竟敢在我中原之地如此嚣张!当真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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