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忽然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所有官兵都肃然躬身。只见林远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他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哭泣的柴荣、惊恐的柴夫人,最后落在那些跪地求饶的大汉身上,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
“殿下!”
众人纷纷行礼。林远没有理会,径直走到那群大汉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大汉早已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是,是我们家老爷,和邢州的柴官人相熟,说是,说是他的一位夫人走失了,我们是帮忙找人的,可能,可能举止不当了些,冲撞了贵人,殿下饶命啊!”
一旁的筱小看着这一幕,内心震撼不已。她没想到,林远竟然会为了柴夫人母子这样的小事亲自前来过问。他为什么会对这对看似普通的母子如此看重?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怜悯。一个巨大的疑问在她心中升起。
林远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大汉,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们老爷是谁?好大的威风!难不成邢州柴家的手,已经能伸到我长安城里来撒野了?!”
那几名大汉吓得魂飞魄散,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回答。
就在这时,柴夫人已经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衫,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走到林远面前,深深一福:
“殿下,请您不要为难他们了。说到底,是妾身有错在先,私自离家。妾身愿意跟他们回去。”
“回去?”
林远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太清楚了,以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和柴守礼的暴戾性子,柴夫人这一回去,等待她的绝不会是团聚的温情,只怕是变本加厉的责骂甚至毒打。
“你心里应该清楚,回去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要为你的孩子考虑吧?”
柴夫人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
“柴官人的性子,妾身知道,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妾身不敢连累殿下,也不敢奢求其他。只求殿下,能让荣儿留在长安,让他能继续读书认字,平安长大,将来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妾身求您了!”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林远面前,以额触地。
林远看着跪在地上的柴夫人,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明白,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为妻纲”的封建观念,早已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女性心中根深蒂固,绝非他几道王令就能轻易扭转。
莫说是柴夫人,即便是在这相对开化的长安,依旧有不少守旧的老者,固守着女子不得上桌吃饭、不得随意出门、不得读书识字的陈规陋习。思想的变革,远比制度的建立更为漫长和艰难。所幸,年轻一代中,新的风气正在逐渐形成,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柴夫人,”
林远的语气缓和下来,他很清楚,柴夫人也是个有骨气的女人,故意让自己可怜她也好,还是真要回去也罢,都是为了给自己儿子寻个好未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
柴夫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想好了。这是妾身的命,妾身认了。”
“唉,”
林远再次叹息,充满了无奈,
“我不强迫他人做出选择。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尊重你。你放心,柴荣留在长安,绝不会被人欺负,我会让人照顾好他,让他安心读书。”
柴夫人回到那间简陋的木屋,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她打开木柜,从最下面的一个隐蔽土坑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她偷偷攒下的一些铜钱和那块林远所赠的南阳美玉。她将布包塞到儿子手里,蹲下身,紧紧抱着柴荣,声音哽咽:
“荣儿,这些钱和这块玉,你收好,藏在稳妥的地方。别怕,以后会有人照顾你的。要听话,好好读书,去了公塾,不要闹事,记住了吗?”
小柴荣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袖,带着哭腔喊道:
“娘!你要回去吗?娘!不要回去!荣儿不要你回去!”
柴夫人心如刀割,却强行掰开了儿子的手,最后一次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狠不下心离开。
柴荣哭着追出院子,站在林远身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那些大汉推搡着上了马车。马车启动前,柴夫人透过车窗,回望儿子,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忧郁、不舍与绝望。
直到马车快要消失在道路尽头,小柴荣仿佛才彻底明白,这一次分离意味着什么。他猛地挣脱开林远下意识护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奔跑,撕心裂肺地哭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娘——!娘——!你回来!娘——!”
稚嫩的哭喊声在空旷的郊外回荡,令人心碎。林远站在原地,没有再去阻拦,只是深深地叹息一声,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追逐马车的小小身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命运使然,或许,不经历这番骨肉分离、人情冷暖的磨砺,你,也终究无法成为史书上那位力挽狂澜的一代明君吧。”
他转向身旁同样眼眶微红的筱小,吩咐道:
“筱小,这间屋子,为他们母子留着。定期派人打扫,里面的东西,都保持原样。”
…
娆疆,十万大山深处,一处依山傍水的吊脚楼内。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一种特制烟丝的辛辣味道。
筱翁正佝偻着背,坐在竹编的矮凳上,一言不发地吧嗒着手中的长杆烟枪。橘红色的火星在昏暗中明灭不定,映照着他布满皱纹、写满愁容的脸。
石瑶静坐在他身侧的竹椅上,神色凝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与劝诫:
“天富星,时局已然大变。自大帅离去后,不良人对天下的掌控力越来越弱,犹如沙堡潮至,分崩离析只在顷刻。如今李星云身陷东丹国,自身尚且难保,更无暇顾及中原这盘乱局。我们也该早做打算了,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或是固守着过去的信条。”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
筱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沉甸甸的疲惫,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浓烟,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也一并吐出,
“可,唉,”
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无奈与力不从心。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石瑶:
“天下的风云,何曾真正平息过?只是如今连我们自己人都散了。天败星、天牢星、天哭星,还有天暴星他们,因为李星云的事,早已与我决裂,视我为背弃大帅的懦夫。他们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野心,我的话,他们听不进去了,我也劝不了他们。”
石瑶闻言,眉头蹙得更紧,她坚持道:
“劝不了,也要尽力去劝!如今天下百姓,好不容易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得了些许喘息之机,战火稍歇,民生渐复。难道我们真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几个,为了一己之私或是那虚无缥缈的执念,再将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搅得天翻地覆吗?这岂非违背了我等的初衷?”
“我知道,我知道。”
筱翁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如今中原之地,刚消停没几天,又凭空冒出来一个什么‘长生不死药’的秘密,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浮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上加乱!”
石瑶摇了摇头,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与凝重:
“最让我看不透的,是那位秦王林远。他明明有实力问鼎,却似乎全无称帝之心。这次‘长生秘密’的风波,虽看似与他有关,但其真正用意,我也难以揣测。自从大帅离开后,我们这些曾经的‘同袍’,被压抑的野心和欲望,都按捺不住了。如今,我们能做的,或许就是尽各自所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为这天下苍生着想,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筱翁沉默了片刻,将烟枪在鞋底上用力磕了磕,抖落燃尽的烟灰,仿佛也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看向窗外连绵的群山和迷蒙的雾气,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尽力吧。”
在雄伟壮丽的布达拉宫深处,一处早已荒废、鲜为人知的法王洞内。岁月侵蚀了壁画,风沙掩埋了佛龛,只余下残破的废墟与弥漫的尘埃。
昏暗中,四道身披陈旧僧袍、却难掩周身戾气的身影,正围成一个诡异的圆圈,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他们正是潜伏于吐蕃的不良人——天暴星、天败星、天牢星与天哭星。
洞内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与外面隐约传来的风声。天哭星,如今这群人的主导者,声音沙哑地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阴冷的得意:
“自从上一任天暴星前辈,成功刺杀了那个灭佛的赞普朗达玛之后,吐蕃便陷入了长达数十年的混乱与分裂。呵呵,如今这雪域高原,诸侯割据,各自为政,正是我等暗中操控的大好时机!”
他身旁,身形魁梧的天暴星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怨怼:
“袁天罡已死!我们这些被遗弃在这苦寒之地的棋子,在这高山之上,受尽了风雪与孤寂的折磨!远不如那些留在中原,或许还能享几分太平的同袍!”
另一侧,天败星发出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说起来,那天孤星蚩笠,倒也算个人物。竟敢在娆疆炼制兵神怪坛,试图以此邪术杀死李星云,称霸中原!可惜啊可惜,他最终还是败了,功亏一篑,呵呵呵。”
笑声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与兔死狐悲的凄凉。天暴星眼中寒光一闪,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无比森然:
“如今,吐蕃的几大势力,已尽在我等潜移默化的影响与掌控之中。接下来,便是要善加利用这高原上的力量——尤其是那位被我们暗中引导、力量日益增长的‘魔女’!我们的目标,始终不变:杀死李星云,为死去的大帅报仇雪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杀死李星云?!”
天败星与天牢星闻言,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天败星犹豫道:
“他毕竟是李唐正统后人,身上流淌着太宗皇帝的血脉。杀了他,会不会太过了?这,”
“过?哼!”
天暴星猛地打断他,脸上因激动而扭曲,
“有何过?!大帅于我等的恩情,如同再造!何其深重!那李星云,他竟敢,竟敢杀了大帅!在他动手的那一刻,什么李唐血脉,什么天道正统,都已不复存在!大唐,早就亡了!”
他越说越激动,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状若疯狂:
“还有那天速星段成天,优柔寡断,竟然还想杀了李嗣源了事?不自量力!还有那总舵主三千院,他们竟然都推举李星云那个毛头小子当什么新的不良帅!他凭什么?!他既不遵从大帅遗志,又不顾念同袍之情,他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了!”
在他狂热的煽动下,其余三人眼中的犹豫渐渐被仇恨与野心取代。天牢星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暴星说得对!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杀了李星云,为大帅报仇!”
“只是,”
天败星似乎仍有顾虑,他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
“听闻中原最近风波再起,出了一个关于‘长生不死药’的宝藏,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是真是假。啧,若是我们能得到那长生不死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天牢星眯起眼睛,贪婪的光芒在眼底闪烁:
“长生不死药,传闻不仅能让人永生,更能让服用者功力大增,突破凡人极限!若真能得到,届时,天下还有谁会是我们的对手?”
“呵呵呵,好。”
一直沉默寡言、身形矮小如同幼童的天哭星,此刻发出了尖细的笑声,他的发言,就连狂躁的天暴星也侧耳倾听,
“看来,我们不仅要借吐蕃之力杀李星云,更要教唆吐蕃的那几位贪婪的掌权者,让他们也去争一争这个所谓的‘长生宝藏’了。让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哈哈哈!”
当他从旁边的木盒中拿出两株奇特的花草时,其余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其中一花单生,粉红色,呈近圆形或近扇形。蒴果呈球形或长圆状椭圆形,
另一株草顶端渐尖边缘有不规则波状浅裂,花冠漏斗状,下半部带绿色,淡紫色。
“赛牡丹(罂粟),洋金花(曼陀罗)!”
喜欢不良人:大帅死后我成了天下第一请大家收藏:()不良人:大帅死后我成了天下第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