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20-130

作者:沸反盈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21章 失宠了?


    白禾从内阁值房出来, 一打眼就看见陆烬轩站在外头宫道上。


    “皇上。”白禾快步上前,低低唤了一声。


    陆烬轩回头看他,手向他伸来。


    白禾习惯性的递出手, 准备与陆烬轩牵手。谁料陆烬轩突然收回了手。


    白禾一愣, 怔怔望着他。


    陆烬轩却只有一句:“抱歉。”


    “皇上?”


    “去司礼监还是回去?我送你。”陆烬轩瞥眼抬着肩舆跟在后边的太监们,“算了, 你坐这个。”


    陆烬轩烦躁的揉了下额头, 转身就要独自离开。


    “皇上!”白禾慌忙抓住他宽大的龙袍袖子, “我想走一走,皇上能不能陪陪我?”


    陆烬轩:“……嗯。”


    沉默在两人间弥漫。


    即便如此白禾也不愿松开拽着陆烬轩袖子的手。他只能珍之重之的去细细体味这短暂的相处, 将这个给他希望又亲手砸碎了它的男人深深刻印在心底。


    “回寝宫吧。你需要多休息。”


    白禾漾起浅浅的笑容, “我想去御花园看看花。”


    “……”陆烬轩, “好。”


    从外宫到御花园的路不算短, 陆烬轩放慢了步伐, 陪着白禾在这个局势日渐紧张的时候漫步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中。随行宫人及侍卫默默向后退, 与主子们隔了段距离缀行。


    内宫门的锁被解开, 陆烬轩第三次踏进后宫。


    一直极其抗拒陆烬轩来到后宫的白禾今日一反常态,主动邀陆烬轩来御花园赏花。


    白禾看着花园里他说不出的名字的鲜妍花朵问:“哥哥喜欢哪种花?”


    陆烬轩说:“百合。”


    白禾便笑了起来,“我不喜欢花。不论如何娇艳的花,终有败落凋零之时。”


    陆烬轩看向白禾。


    其实他也不喜欢花。


    陆元帅根本就不是个会欣赏花草之美的人。然而现在, 有一株小百合在他心里扎了根。他亲手为它浇水、施肥;他将它视为所有物;他正在克制着将它据为己有的卑劣欲望。


    “花开花谢,四季伦常。是以在常人心中,花谢了便谢了,明年它还会再开。无人在乎下一次开放的花已不是曾经的那一朵。”白禾紧紧抓着陆烬轩的袖子,将袖口绣的龙纹抓得生了皱,“我也喜欢百合,可我想要一朵不会凋零的花, 哥哥有办法么?”


    一时间,虫鸣、鸟叫、风声全部消失,精神力屏障结成的无形的笼中,是两个被奇妙的命运连结在一起,却也被命运无情嘲弄了的人。


    “小白。”陆烬轩垂眼看着自己被拽到变形的袖子,低声说,“幼崽长大了就要离开父母。过渡的保护和掌控只会让双方逐渐积累矛盾,直到矛盾再也无法弥合的那一天,积聚的情绪彻底转化为怨恨。我第一次养孩子,犯了很多错。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我……全部是我的错,你可以恨我,但我必须纠正错误。”


    “啪嗒”。


    滚烫的泪珠落在陆烬轩的袖子上。


    白禾走近一步,抱着陆烬轩的腰埋在他怀中说:“你再问我一次好不好……再问一次我愿不愿意跟你走……”


    初见之时,陆烬轩问白禾要不要和他走,逃离这座皇宫囚笼。


    那时的白禾冷漠拒绝了。


    陆烬轩叹气。


    “你现在是受了我的误导。”这一次,拒绝的人变成了陆烬轩。他温声说,“等你再长大一点,等你清醒了……你会恨我。”


    “不会!”白禾急切反驳。“绝不会!你分明说我长大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很清醒……哥哥,我不可能恨你……”


    “白禾。”陆烬轩用袖子擦去白禾的眼泪。“你不明白。”


    白禾嗅到了陆烬轩衣服上沾染的难闻的烟草味,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味道,就像他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懂陆烬轩这个人。


    “我不明白,哥哥可以明说么?”他不懂的、不会的,他可以学呀!


    “你只是被我的表象骗了。我想掌控你,所以一直在哄你。”陆烬轩以指腹在白禾的眼下蹭动,“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帮助你、诱哄你,成为你最信任的人,隔离你与其他人的联系,让你只能依赖我。”


    “哥哥没有掌控我!”白禾急道,“哥哥何时摆布过我?一切皆出于我本心。我……”


    陆烬轩摸摸他的头,主动抽身,退开一步。


    白禾呆住了。


    “白禾,我们需要冷静。我对你释放了太多错误信号,你不明白,但我不能在察觉问题后继续装傻。刚开始是会很痛苦,等问题纠正了……”陆烬轩说到这里哑了嗓子,他心中的痛苦就像戒断反应,他可以不顾一切继续哄骗白禾,牢牢占据白禾的整颗心,将这朵百合花据为己有。


    可之后呢?


    白禾如今才十八岁,年幼、天真、阅历浅薄,白禾只不过是被他陆烬轩光鲜的表象所骗。人在绝境之中当然会死死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光明的救赎。


    但当离开原本的环境,当白禾经历了更多的事,走过更漫长的人生,白禾终有一天会明白,他们之间从来就是不平等的。


    他对白禾一直是处于掌控位的。


    他是“强权”,白禾是“弱势”。白禾对他的感情是弱者对强者的依附,而不是真心。


    等白禾再长大一些,当他清醒过来,就会憎恨这个霸道的控制者。


    陆烬轩不愿意这场跨越浩瀚星海的相遇最终走向充憎恨的终幕。


    “哥哥先回罢,我想再看看花。”白禾亦后退了一步。


    陆烬轩默然几秒,颔首。随后他便真的自己离开了。


    宫人与侍卫杵在不远处不敢上前,他们虽没听见主子们说了什么,却看见了侍君落泪的模样,猜想皇上与侍君间约莫是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可不敢上去触霉头。


    他们不敢动,刚巧来御花园散步而撞见这一幕的太后可敢动了。陆烬轩从御花园的另一头离开回外宫,太后就从内宫这一侧的路进了御花园,扶着嬷嬷的手以迫不及待的步伐来到白禾跟前。


    “白侍君啊,这是失宠了?”太后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母后。”白禾向太后行礼,脸一直低着,不愿让太后看笑话。


    “抬头给哀家瞧瞧。”太后可不想放过嘲笑的机会。


    “母后,儿臣身体不适,先告退了。”白禾侧身就要走。


    “站着!”太后绕到白禾面前,挡着他的路说,“失宠罢了,这阖宫上下,从得宠到失宠的人哀家见多了。可也没人说失宠的不能复宠啊。皇帝以前是宠女子多的,许是对男子的劲儿过了,仍是觉得女子好。你不若去张罗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荐给我皇儿,他一高兴,这不就复宠了?”


    白禾遽然抬脸,冷声道:“谁敢勾引皇上,我便杀了谁!”——


    作者有话说:[狗头]


    第122章 夺子


    “你大胆!”太后的贴身嬷嬷怒斥。


    太后冲嬷嬷摆手, “气性挺大,口气也大。你是要把这后宫里四妃一嫔和十来个美人全杀了?”


    “儿臣处置不了皇上已纳进宫的人,但儿臣能让她们见不到皇上。”白禾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易如反掌的小事般轻飘飘的, 可他眼里的冷意是认真的。


    太后听乐了:“你这样善妒的, 放在王公贵族的后宅里多半落不得好下场。我皇儿可是皇帝,不说佳丽三千, 这三宫六院合该是他的人。以你一人之力, 如何拦得住?就是哀家不说什么, 那前朝大臣也要关心皇嗣的问题,催着皇帝不停纳妃, 继续开枝散叶。”


    白禾遥遥望向御花园外后宫鳞次栉比的殿宇, “母后, 后宅深宫里的女子是被困住了的, 她们走不出华美的亭台楼阁、宫墙殿宇。生死富贵皆赖君恩。可这高墙永远困不住它本就不能困住的人。”


    太后:“?”


    太后满头雾水与嬷嬷对视:他在说什么鬼话?


    白禾侧身看着太后, “皇上如日月星辰, 谁也困不住他。我做不到的事, 皇上可以。母后莫要忘了,这宫门是皇上下旨锁的。”


    一听到这话太后就脸色发青,心里怄气。


    白禾却趁此威吓警告:“当今天下,内有灾祸连连, 百姓流离失所;外有群狼环伺,强敌虎视眈眈。时局世艰,还望母后为皇上守好这个后宫内宅,莫让皇上再为些小事烦心。”


    太后冷哼:“你这口气像是哀家是什么胡搅蛮缠的老太婆、搅家精一样。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十分乐于看白禾笑话的太后不死心,接着说道:“哎,说说你怎么惹皇帝了?倒不是哀家关心你,哀家是不想皇帝伤神劳心。”


    白禾自然不可能告诉太后, “有一事母后许是尚不知晓。三殿下聪慧可爱,皇上心喜,今晨已下旨令三殿下搬入寝宫侧殿,留在身边教导。儿臣不便见后妃,请母后代为转告芮嫔。”


    他冷冷的勾起唇角道:“儿臣定对羿儿视如己出,耐心教养,芮嫔大可宽心。不过……小皇子本就课业繁重,皇上又对其寄予厚望,往后便不太能得空到后宫看望她了。教她也不要往寝宫来见三殿下,以免影响殿下学习。”


    太后神色复杂,不由地去瞄白禾肚子。


    这什么意思啊?


    这是自己生不了,夺人子啦?


    嬷嬷担忧地看着太后:“太后娘娘,这不好吧……这岂不是……教芮嫔娘娘母子生离,与夺人子嗣何异?”


    白禾感受到太后的目光,下意识用手遮挡腹部,随即一愣。


    孩子?


    用孩子能留住陆烬轩么?


    一个与陆烬轩血脉相连的孩子——他若能生子,是不是就能……


    “母后,儿臣告退。”白禾不欲多言,行过礼便离开。


    待人离开御花园,太后冷冰冰地瞥向嬷嬷,斥道:“多嘴的奴才!自己掌嘴!”


    嬷嬷愣眼:“太后!”


    “闭嘴!什么叫夺人子嗣?谁夺谁,嗯?”太后涂着艳丽蔻丹的长长指甲抵在嬷嬷脸上,“羿儿是皇子,是皇帝的儿子!皇帝将他带到身边教养,你管这叫夺人子嗣?意思是羿儿不是皇帝的孩子,是她芮嫔一个人的是么?!”


    嬷嬷这才知道自己如何说错话了,吓得连忙跪下自掌嘴,边打边求饶:“奴婢知罪!奴婢错了!”


    “白禾说得也没错。”太后蹙眉抹了下鬓发,“哀家身边的果然都不安分了,是不是跟着哀家时日愈久,分不清主奴了?叫内廷副总管来,带你回去重学规矩。”


    嬷嬷惊恐得哭嚎叩头:“太后娘娘开恩!求太后娘娘开恩饶恕奴婢哇!”


    可太后这般从先帝后宫里厮杀争斗出来的赢家的心是冷硬的,她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嬷嬷是有感情,然而这些私情在紧扣自身与皇帝命运的大事面前……太后摆了摆手。


    她可以腹诽白禾夺芮嫔孩子,但旁人不能说出来,这些话决不能在宫中流传开!


    她还要让芮嫔闭嘴!


    太后吩咐道:“传芮嫔来华清宫陪哀家用晚膳。”


    说完太后攥了攥手帕,失望的想:可惜了。皇帝都帮白禾抢孩子了,说明白禾压根没失宠嘛!方才那幕指定只是小两口闹别扭,说不准还是情趣呢!


    白禾离开御花园便径直回了寝宫,询问之下,宫人回禀说皇上并未回来。


    已有心理准备的白禾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回房吃药。


    这时宫人来问:“请侍君定夺,三殿下的屋子安排在哪间?屋内该如何布置?伺候的宫人如何安排?原先伺候殿下的人可要留着?”


    听见宫人询问,白禾握住盛有热水的杯盏,用它来焐热自己发凉的指尖,“隔壁。让三殿下住我隔壁。陈设布置、吃穿用度皆按皇子制。原先伺候他的人分去别处做事。皇上寝宫的门槛不是任何人都能踏进来的。”


    “是。侍君可还有别的吩咐?”


    白禾点点指尖,指甲扣在杯壁上发出脆响,“日后我每日上午去司礼监,下午在寝宫教三殿下读书。去知会沈少傅,从今往后三殿下每日只上午去国子监。还有,今后若无特殊,三殿下的一日三餐都要在寝宫里,同我一道用膳。”


    “是。”宫人心中讶然,侍君对三殿下的上心程度,怕是比殿下亲娘都重。


    该不会……三殿下真要被立储了?!


    宫人麻利的布置好白禾隔壁的屋子,从三皇子原住处搬来衣物、书本和别的杂物,不到两个时辰便收拾好了。在晚膳之前,去后宫看望娘亲的三皇子终于依依不舍辞别芮嫔,哭丧着脸来到寝宫。


    他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就听寝宫里的公公迎上来说:“殿下,侍君说让殿下往后都同他一道用膳。”


    三皇子眼睛一亮,“真的!侍君娘娘以后都要陪我用膳吗?快,我要吃……不不,我要找侍君娘娘。”


    “殿下莫急,侍君在正殿,等皇上回来用膳呢。”


    小皇子“嘎”地一下,仿佛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小鸭子,“啊?父、父皇也一起?!我我好像不太饿,能不能……”


    亲自陪着三皇子去后宫见芮嫔的元红劝道:“三殿下,皇上常要侍君陪伴用膳,侍君将殿下也带去,定是想让殿下也多陪陪皇上。近日来皇上忙于政事,也就能在这些时候散散心了。唉。”


    三皇子刚云开雾散的小脸再次变成愁眉苦脸,却只能乖乖的走向寝殿。


    殿内白禾已在膳桌边入座,见到小皇子进来,白禾的目光冷冷凝在对方身上。


    这是一个可能分走陆烬轩宠爱的孩子,那么他……能不能成为一个拖住陆烬轩脚步的筹码?——


    作者有话说:小白真的不想离开陆哥,如果这是生子文,他现在已经……


    第123章 哄哄


    为了所谓的“冷静”和缓解“分离焦虑”而避不回寝宫的陆烬轩在晚饭时间准时回来。


    他怕自己不在, 白禾就不肯好好吃药吃饭。


    甫一进门,陆烬轩便看见一大一小两人围坐在桌边,同时望着自己。


    陆烬轩下意识皱了下眉——对于陌生的幼崽出现自己的地盘上感到不虞。紧接着才想起对方正是自己提议白禾养的。


    养一个活泼可爱的幼崽, 应该有助于缓解白禾的心理问题。


    陆烬轩压下情绪, 若无其事走近白禾,在他身边坐下。


    白禾垂着眼说:“皇上, 往后三殿下便与我们一道用膳了。”


    三皇子乖巧喊:“父皇。”


    宫人立即端着水盆上来给皇帝净手, 陆烬轩怔了下, 并不回应这个话题,边洗手边问, “小白, 药吃了没?”


    白禾:“吃过了。”


    陆烬轩执起筷子, “吃饭。”


    虽是在同一张膳桌上, 白禾吃的却和陆烬轩与小皇子不同, 白禾捏起勺子在自己的粥碗里缓缓搅动, 同早上的粥相比, 这一碗里没有放肉。


    陆烬轩扫了一眼,皱眉问一旁的元红:“为什么小白碗里没肉?”


    在后宫待了一下午的元红哪里知道为什么,可他不能直接回答不知道,而是只能说:“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叫他们再熬一锅。”


    “不必。”白禾制止道, “皇上,是我吩咐做的素粥。肉味猩重,我受不了。”


    陆烬轩看眼桌上的菜,不满说:“不行,光吃素哪来的营养?挑食不能惯。你对哪种肉不嫌腥,叫厨房做。”


    正在挑食的三皇子筷子一抖,自觉伸向他讨厌的菜里。


    白禾搁下勺子, 恹恹道:“我吃不下。”


    陆烬轩闻言也放下筷子。


    沉默霎时笼罩了整座寝殿,元红等宫人低着头默默退出门外,三皇子大气都不敢出,僵在凳子上。


    白禾当场便没忍住,眼圈发红,鼻尖微酸。


    他好像……搞砸了。


    他并不想惹陆烬轩生气的。


    陆烬轩将要开口时注意到了快要把脸埋进碗里的幼崽,顿了下说,“崽,端上碗出去吃。”


    “好的父皇!”三皇子连菜都不敢夹,抱起碗就跑。


    见状白禾不由说道:“哥哥怎将羿儿赶出去,他还没……”


    “白禾。”陆烬轩打断他,“我不喜欢帮人养孩子!”


    白禾惊愕地住口。


    陆烬轩眉眼间满是躁意,被压抑的情绪几乎在这瞬间突破心防,他不愿让白禾面对焦躁、失控的自己,于是离开了桌子。


    以为他要就此离去的白禾连忙唤道:“哥哥!”


    陆烬轩并没有离开,他取出医疗箱,翻出一支针剂给自己打了一管。


    “哥哥生病了么?”白禾焦急地来到他身边问。


    陆烬轩捏着空掉的药管,沉默会才说:“是。”


    白禾顿时急了,望着他的双眼里盛满了心疼、焦急、担忧。


    陆烬轩却猛然将白禾抱进怀中,在他耳畔低声说:“白禾,乖一点好不好?不要逼我。”


    白禾委屈的窝在这个令他无比眷念和依赖的怀抱里。


    是谁逼谁呢?


    分明是你陆烬轩在逼我!


    陆烬轩捧住他的脸颊与他对视:“我错了,我现在回答你,我只养你一个,不给别人养孩子。不要再用小崽子试探我,不要再把他带进我的地盘……带进这间宫殿,和我一起陪你吃饭,好不好?”


    “可他是你要养的!”白禾从陆烬轩怀里退出来,“你今早对他兴致盎然,天尚未黑便已弃如敝履。你对我是不是也是如此?!”


    白禾的心在撕裂般疼痛,他紧紧盯着陆烬轩,试图从陆烬轩眼中找到一丝愧疚或是否认。


    他仍在试图从陆烬轩这里获得温柔的给养。尽管陆烬轩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小白,你听我说。”陆烬轩揽住他的腰将他重新锢在怀中温声说,“你也生病了,从第一天认识我就发现了,你的心理状态不对……你可能听不懂,但我认为养一个可爱的幼崽能够转移你的注意力,对缓解你的负面情绪有好处。就像……像养宠物一样。没想到你会误会。”


    陆烬轩安抚的拍抚着白禾后背,叹息着说:“你总是忘记我是道德真空,我怎么可能在乎一个和我是陌生人的异国皇帝的老婆孩子?在这里,除了你以外,任何人对我来说都和能利用的工具没区别。我不喜欢他们,更厌恶他们介入我们之间,占据我的地盘。”


    “哥哥……”白禾仿佛被天大的惊喜砸中,今早那个沉默到冷漠的陆烬轩好像幻觉一样,他的四肢百骸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温暖,发凉的指尖渐渐回暖。


    “小白不喜欢这种治、这个办法,我们就不做了。让元红把人送回去。”


    白禾将侧脸贴在陆烬轩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道:“哥哥,稚子无辜。他入住寝宫的消息传遍宫闱内外,此时怕是满朝皆知皇上属意他,在臣子看来,这是立储的征兆。如若一日之内将人召来又驱走,众人只会猜他惹怒了皇上,与储位失之交臂。三殿下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白禾仰头望着陆烬轩:“有三皇子在,也好堵住意欲拿纳妃、临幸后宫说事的众人之口。我会管好三皇子,不让他烦你。”


    眼见白禾情绪好转,陆烬轩暗暗松口气,“宫里的事都由你决定。”


    他想,小白真的很难哄。


    再一次被陆元帅哄住了的白禾恢复了胃口,乖乖吃完了晚饭。


    当夜,次辅林良翰大人的府邸迎来了两位客人。


    花厅中,林阁老端起茶盏看着客人们。


    俗话说端茶送客,两名客人刚进门,一句话尚没出口就遭到主人家的婉拒。


    温家书院的温叔同不甘心极了,硬要开口:“林阁老,在下侄儿温立庆一回京就被抓入了刑部天牢。且是锦衣卫送去的!在下已去牢中见过庆儿,他挨了打,浑身上下满是伤。刑部说庆儿在康王府行状无礼,冒犯了王爷,才教王府给教训了顿。”


    林阁老说:“既是王府与令侄的事,温先生来见老夫有何用?不若去尹阁老府上走走?”


    另一个令林阁老一言不合就想送客的客人沈太傅“啪”地拍桌,怒道:“林良翰,这话你也信?”


    林阁老:“……”


    沈太傅:“没听他说吗?人是锦衣卫送去刑部的,经了他锦衣卫的手,人是谁打的还用得着说吗!这群狗……”


    “沈老慎言!”林阁老急忙打断。


    “哼!老夫偏要说!叫什么锦衣卫,说得好听,其实不就是鹰犬爪牙!”已经“被退休”的前太傅无所顾忌,“一群孤臣孽子!”


    “北镇抚司也是朝廷司部,沈老此话不妥。”林阁老简直不想跟这个古板固执的老头多说话——


    作者有话说:介绍下同星际世界的完结旧文:《天道劝我当甜O[星际]》


    故事背景在陆哥原世界,陆哥就是这边帝国的元帅。旧文主角攻是陆哥下属,军情处派到国外的间谍。外冷心黑粘老公魔尊受VS玩弄政治高手卧底攻。全员恶人,键政,星际修仙。


    *


    文案:


    魔尊木绯屿,一千年前从星际世界穿越到修真界,一心追寻飞升之路,但因是魔修受制于天道不得飞升。他大骂天道不公,意外得回应,元神归位,神魂回到星际世界的原身体中。


    刚醒来就被告知家里人把他打包嫁给了一位男性Alpha上校蓝佑。


    木绯屿:?


    原来他是omega啊,那没事了。


    听说omega结婚后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人养。


    木绯屿:还有这种好事?


    于是在修真界卷生卷死一千年,深觉累了的魔尊快快乐乐出嫁,做一个被老公娇养的乖巧、柔弱、粘人的小甜O。曾经叱咤风云的魔尊婚后坚持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成天看电视剧的咸鱼生活。


    婚后生活:


    度蜜月——飞船遭遇星盗劫持。


    学院期末考核——帝国间谍杀考生。


    约会——各种杀人案。


    ……


    木绯屿:……根本没法躺平!


    还好他老公厉害,这些小事儿基本妨碍不着他享受生活。直到魔域入侵,曾经的大魔头再次拿起魔剑,却是为抵御魔域、保护这个世界的万物生灵而战。


    *


    克莱恩·阿克尔辛,化名蓝佑,帝国派遣的高级间谍。卧底期间为了参选议员转入政坛而选择与有钱人家联姻,娶了一个小甜O,私下里他和对方订立协议假扮伴侣,实则把人当孩子养。结果大概是求仁得仁,结婚不到两月的某一天,他下班回家,被一个一岁多大的崽(天道假扮的)抱住腿叫爸爸。


    克莱恩:……


    他发现他家小甜O不仅甜,而且深藏不露,身份可疑。怎么办?是举报老婆还是直接离婚?


    然后他的老婆和崽就当场表演什么叫“为了保住这个家而不择手段”


    第124章 御史上疏


    “阁老, 太傅,我要说的不是锦衣卫……”温叔同急道,“二位不知道, 刑部收押庆儿的缘由并不是什么冲撞康王爷, 而是为间山驿案!”


    “间山驿?”沈太傅茫然,“怎么个事?”


    林阁老同样不知情, 搁下茶盏静听其言。


    温叔同脸色微变, 压低声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但我问了庆儿,他说……与白禾有关。”


    林阁老:“?”


    沈太傅:“又是那雌雄不辨媚主惑上的?人不在后宫好好待着, 跑去聂州做什么!”


    林良翰再也听不下去了, 将杯盖重重叩在杯子上, 发出突兀的声响:“白侍君本应是今科进士, 沈老莫是不记得了?他也参加了殿试。若非因缘际会最终入了宫, 白侍君如今应当是今科主考官沈老你的门生, 入翰林成为我等的同僚。”


    沈太傅脸色铁青, “哼!幸好他没做老夫的门生,否则老夫这张脸就丢光了,同读圣贤书,他怎能做以色侍人, 雌伏的娈宠!岂止是丢读书人的脸,他连男人都不要当了,老夫还骂不得?”


    “你!”


    “林良翰!你是不是被迷了心窍?竟替此人说话!”


    温叔同都快急死了,他今晚是来看这两人吵架的吗!


    “二位!二位大人!请听我说啊!”温叔同道,“我侄儿说前段时日不仅皇上悄然离京去了聂州,白禾也在聂州。前些日白禾与皇上分开,先行回京, 途径间山驿时出了事。”


    林阁老皱起眉追问:“是何事?”


    温叔同却先叹了口气,眉眼耷拉下来,“唉,禾儿也是命途多舛,本有探花之才,却阴差阳错困于内宫,走一趟聂州却遭贼人刺杀,至今下落不明。”


    林阁老眼皮猛地一颤,如遭五雷轰顶,脊背发凉。


    “禾儿?下落不明?”沈太傅有点懵,“你怎么这样称呼……”


    “哦,太傅有所不知,白禾曾在温家书院读书多年。”温叔同解释,“正巧由在下教导过几年。太傅说他媚主惑上,以我对白禾的了解,他定不会这样做的。还请太傅莫要过多苛责,他也是身不由己。毕竟白家不是什么显赫门第,圣旨要他入宫……禾儿除了遵旨,又能如何呢。”


    沈太傅张了张嘴,确不好在温家书院的温叔同面前继续咒骂其学生。


    温家无人入仕,可温家书院在京城开办近百年,经过温家几代人的经营,在举子之中颇有声誉,书院接纳进京赶考的举子,为他们提供温习住宿的场所,且时常接济寒门士子的善举实在是有口皆碑。饶是沈太傅这样的帝师也不能不给温家书院面子。


    何况他们皆自诩清流,奉先贤典籍为圣,都是清贵之流——本是一路人。


    “阁老,刑部说锦衣卫将庆儿送去时交给了刑部一份供状,能表明庆儿与间山驿案中的刺客有关……这怎可能呢!我这侄儿分明、分明……禾儿在书院时他们两人关系便好,是同窗好友,庆儿断不可能去害白禾!”


    沈太傅不懂查案的事,更是由于致仕已经脱离了启国政治核心而丧失了获取信息的渠道和必要。他孙子沈少傅明知他厌恶白禾,竟然也没有在家里提起过白禾。以至于太傅和未入官场的温叔同一样不知内情。


    在场三人中,唯有林阁老知道白禾从来没有“下落不明”。


    “温先生可有看过那供状?”林阁老神色不明道。


    “并未,我一介布衣,刑部怎可能将它给我看?这些已是我打点半晌才得来的消息,再加之庆儿说的,我才能拼凑出个囫囵样。阁老,您可否帮帮我侄儿……”


    “我非刑狱三司的官员。”林阁老再次端起了茶盏,“此事恐怕爱莫能助。这天也晚了,二位……”


    沈太傅皱眉瞠目,拍桌道:“林良翰,这事你都不管?枉你自诩清流,枉我等清流之人皆对你另眼相看!想不到你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欸,别,太傅别与林阁老起争端啊……唉,在下今夜来是求救的,不是来看我辈清流之臣内讧呀!”温叔同劝解说。


    然而此时的林阁老心已凉透了,哪怕是豁出脸,不当这个清流首领了,他此时也要先将自己撇清再说。因为再与这二人掺和下去,等待他的将是谋逆之罪,是抄家灭族!


    “来人!送客!”林阁老高声呼喊。


    林府下人被唤了进来,客气但强硬地请客人出门。


    “叨扰了。”温叔同见势不好,走得干脆。走时其脸色铁青。


    沈太傅则是骂骂咧咧走的。


    待两人被请走,林阁老一下子委顿在椅子上,茶盏“砰”地摔落到地上了也不顾。


    林府管家凑上来,担忧道:“大人,没事吧?”


    林良翰拍着扶手叹道:“完了,清流完了。”


    管家大惊:“大人?!”


    “一个温立庆,一个宋灵元,接连牵涉进谋逆、通敌案中。温家书院、户部,接连两刀砍的都是我清流啊。”


    管家想了想道:“大人若弃车保帅呢?”


    “弃车保帅?”林阁老大笑,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哭,“若弃车压根不能保帅呢。知道温家惹上的是何事吗?温家那少爷,是白侍君亲口承认的同窗好友。皇上与侍君秘密前往聂州,满朝文武、阖宫上下才几个人知道?方才温家人却说什么?说白侍君回京路上遭了难,至今下落不明!”


    “大人,小的不懂,这如何牵扯得上温家?”


    “因为白侍君早已回京了啊!连大闹皇宫的沈博然都不知道侍君去了聂州,他温少爷为什么会知道?”


    “许是侍君告知温少爷的?”


    林阁老睨着管家:“那侍君回京后为何不告知了呢?侍君到聂州伴驾可是秘密。”


    “这……”


    “因为侍君的行踪就是他温家出卖的!所以他们知道侍君在间山驿遇刺了。但侍君顺利从刺客手下逃脱,接着秘密回京,刺客不知其所踪,便反告诉温家,人下落不明!”


    管家脸色瞬变:“那温家岂不是……”


    “刺杀一介侍君算什么,这案子一定会被定成谋逆,当日侍君可是同皇上一道回京的。”


    管家惶惶:“大人今晚见了温家人,恐受牵连啊!”


    林阁老忽然一拍脑门,“对了,对了!方才是怎么说的……温少爷是锦衣卫送去的刑部,人在康王府挨了打……康王府、抓人、供状……快,我修书一封,你立刻送到左都御史府上,请他参康王一本!”


    翌日一早,左都御史入宫面圣。


    内阁值房里,是首辅与次辅当值。


    罗乐翻开一本奏疏,状似无意说起,“方才进宫,我似乎在宫门外见到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他怎么突然进宫?昨日我未当值,不知道内阁这边有没有收到都察院的奏疏?”


    撺掇左都御史面圣上疏弹劾的林阁老装傻:“似乎有吧,但不是什么大事。应当不值当左都御史亲自入宫陈奏。”


    罗阁老抬眼看着他:“青元啊,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风浪一起,先落水后落水谁都不能幸免。这官场之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我谁也说不准会否在某一日,被某个人、某件事所牵连。”


    林阁老脸颊抽动,表情难看,“我听闻,左都御史要参康王爷。”


    罗阁老点点头,“康王脾性乖张,左都御史脾气暴烈,是不是康王哪里惹到他啦?气得方御史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


    “方大人要参康王谋逆。”


    罗阁老猛地瞠目!


    林阁老:“阁老说得在理,我们同朝为官,便如同乘一船。如今起了风浪,这船要是翻了,你我都将落水。”


    罗阁老脑子像被人猛捶了一下,脑瓜子嗡嗡的,“康王谋逆?”


    就康王那脑子,他谋逆?!


    林阁老:“我要去求见白侍君,阁老怎么说?”


    罗阁老摇摇头不说话,于是林阁老兀自出了值房,前去寝宫求见白禾。


    闻听林阁老求见,白禾将人召进大殿询问:“次辅大人有何急事?”


    “回侍君,臣确有急事。”林阁老开门见山,“今早都察院左都御史入宫面圣,参奏康王谋逆!”


    白禾诧然,他知道刀子砍在清流头上,清流必然有所反应,但他没想到林良翰的反应这样快速而精确。


    都察院是个清贵衙门,御史多出清流,与国子监渊源更深。


    这个左都御史八成和林良翰有关系。


    “为何参康王谋逆?谋逆乃是十恶不赦大罪,康王又是皇上亲弟,若只是捕风捉影,皇上恐怕会大怒。”白禾试探问。


    精准的抛出康王这个目前最受他和陆烬轩怀疑的对象,令白禾几乎要怀疑清流也参与策划了刺杀他之事。


    “侍君有所不知,昨晚温家书院的先生温叔同携前太傅沈博然造访臣府邸。原是温家想请臣帮忙将他们家少爷摘出间山驿案。”林阁老一番说辞,用春秋笔法矫饰事实,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成温叔同居心不良,骗他帮忙,而他一无所知,事后才发觉端倪,于是修书告知都察院左都御史。


    “温家子一介布衣白丁,何故会进到王府撞上王爷呢?这只能是一种可能,就是温家子原就与康王相熟,在他拜访康王时二人起了分歧争端,王爷便命人将他打了一顿。”林阁老分析说,偏偏猜得离事实不远,“王爷谋逆,干系甚大。臣请侍君劝谏皇上,重回朝堂,再开朝会,以稳朝局!”


    同一时刻,御书房内,左都御史也在慷慨陈词:“……皇上十年不上朝,以致纲纪废弛,奸臣当道,朝臣里通外国,王爷谋逆行刺。灾民流离,匪患横行,民不聊生,天下将乱!微臣恳请皇上严惩逆臣贼子,且重开朝会,以稳朝局!”——


    作者有话说:今天介绍我的同古代世界完结旧文:《天道劝我处对象》


    【启国开国帝后的故事。就是小白爱不释手的那本日记的主人夫夫


    命不久矣杀人不眨眼病美人魔君受X天命之子不要命撩妻帝王攻


    ——


    文案:魔君渡劫失败,被天道送去异世界某将军床上。魔君的新身份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小倌。天道亲自镇压魔头,非要他红尘历练,顺便辅佐将军造反当皇帝。


    将军又高又帅,武力高强,迷倒了数不清的少男少女,烂桃花无数。魔君每天都想跟天道同归于尽,最后和将军成了一对帝后。


    大家忙着宅斗时,魔君吐血养花养兔子。大家政斗成一团时,魔君掏出大宝剑尸山血海。当大家转向朝堂与战场,魔君一剑平山海。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魔君弱不禁风以色侍君命不久矣,后来他嫁给了京城里最帅的崽。当人们以为将军夫人是乖巧文静的人时,他一人一剑定天下、平四方。


    #天道催婚记#、#将军的女装娇妻#、#情敌在宫斗频道而我在仙侠修真频道#、#沙雕天道#


    第125章 宣诏立后


    时隔十年, 大启国的朝堂终于迎来了暌违已久的大朝会。


    六品以上有资格上朝的京官踏上了和政殿的地砖。


    大殿内,百官垂首执笏。殿门外,殿前司侍卫执刀矗立。


    “政通人和”的牌匾下, 金光熠熠的龙椅静候着它的主人。


    “皇上驾到——”


    一些老臣听到这久违的呼和声几乎热泪盈眶, 心怀甚慰。然而——


    “侍君驾到——”


    百官:“?”


    内阁几位阁员刷地抬头瞪向携手入殿的二人。


    一身明黄龙袍的陆烬轩头戴十二冕旒,手中牵着身着浅黄华服的白禾一步步踏上台阶, 最后来到龙椅前, 旋身俯视众臣。


    朝臣们面面相觑。但很快在太监“百官朝拜”的提示下俯首行礼。


    大家不知道, 事实上是白禾在领着陆烬轩走向龙椅——外星来的陆元帅根本不懂启国皇帝上朝的流程。


    白禾悄然握了握陆烬轩的手,陆烬轩才知道该进入下个流程了。


    “众卿平身。”陆烬轩说完便牵着白禾共同坐在龙椅上。


    百官一抬头, 天都塌了。


    “皇上!”


    “这成何体统!”


    威严的大殿顿时如同菜市场, 充斥着百官的惊呼责问。还有人在底下小声拱着前排的罗阁老、林阁老等重臣当庭上谏, 阻止皇帝。


    一名御史高声嘶喊:“微臣请谏!皇上容禀!”


    白禾垂眼瞧着下放闹哄哄的文武百官, 恍惚间宛如回到了前世, 他亦是如此端坐龙椅之上, 旁观着一群人为国事烦扰、争吵。而他从头至尾只能做一个局外人。


    陆烬轩面不改色俯视这闹哄哄的场面, 甚至有心情扭头对白禾低声笑道:“有人评价这种叫动物园。大家吵闹的样子就像一群猴子、鸭子在叫。”


    白禾的情绪顿时从过去的记忆中抽离,虽然没见过动物园,却也被猴子和鸭子的比喻给逗笑了。


    元红在台阶前站定,高声喝道:“肃静!”


    听到大太监的喝声, 众臣这才逐渐安静,随即御史请言上谏的声音就更凸显了。


    “臣有谏言!皇上容禀!”


    林阁老低着眼,垂目盯着自己脚前的砖石,对于朝臣的震惊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罗阁老浑浊的眼里放出带着杀意的精光,死死瞪着与君父同坐龙椅的白禾。


    “皇上有旨——”元红高举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 内外治成,慨叹先皇后早薨,无以承祖庙,建极万方。今有白氏子温恭和顺,心怀天下,唯才唯德。外于聂州赈灾,内持中馈教养皇子。宜建长秋,以奉宗庙。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册立白氏子白禾为皇后。钦此!”


    白禾眼睫颤动,震惊地望着陆烬轩。


    百官哗然。


    “不可啊!皇上不可!”


    “册立男后,有悖伦常!”


    一片乱糟糟反对声中,林阁老深深跪了下去:“恭贺皇上!恭贺皇后!”


    林阁老的声音颇大,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是更加激烈的反对声和骂声!


    以林良翰为首的清流一派官员全部傻眼了,包括大喊着要上谏的御史们。


    而罗阁老也紧跟着跪了下来,却是高声大喊:“请皇上,收回成命!”


    以罗乐马首是瞻的罗党官员赶忙下跪,山呼:“请皇上收回成命!”


    其他派系的官员在逐渐声浪变高的反对声中亦纷纷跪下,有的人加入了抗议,有的人则只是跪着没说话。


    一时间,反对的声音死死压住了林阁老一个人。


    直到左都御史发声:“恭贺皇上!恭贺皇后!”


    *


    一天前。


    在御书房里慷慨陈奏的左都御史紧紧盯着皇上。


    坐在桌案后的陆烬轩勾起了嘴角。


    虽然他不懂对方说的朝会是什么,其他内容也听得半懂不懂,可陆元帅太懂这是什么场面了。


    对方向他提出了某些要求,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他怎么可能不顺势开价?


    陆烬轩道:“可以。但朕有一个条件。”


    从没想过皇上会讨价还价的左都御史一愣。


    “朕要立后。”


    左都御史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早就该做了的事。“不知皇上属意宫里哪位娘娘?抑或是新选一位入宫为后?”


    “白禾。”


    左都御史:“啊?”


    姓白的是哪位娘娘?要不就是看中了朝中哪位白姓的官员家女子?


    “方大人,皇上说的是白禾白侍君。今年科举殿试入宫的那位。”元红小心提醒。


    左都御史当即跨下脸:“这不可!皇上为一国之君,怎可以男子为后?!上行下效,往后民间也会大肆流行以男子为妻!如此悖逆伦常,实为、实为……”


    元红脸色一变,觑向陆烬轩的表情。


    “男人不能当皇后?谁规定的?”陆烬轩挑眉,指尖敲着桌面。


    左都御史忿忿道:“三纲五常,自古如是!古圣先贤早就在书中……”


    陆烬轩打断他,“那高帝的皇后怎么回事?”


    “……呃。”左都御史登时成了被掐住脖子的斗鹅。


    “原来那位不是男人?”


    元红无奈叹气。


    他们大启开国之君可真是开了个好头啊!要论悖逆伦常、大逆不道,造反上位、娶男子为后的高皇帝可是占了个全!


    “这、这不一样!”憋了半晌,左都御史憋出一句,“高帝登基之时已娶了高皇后为妻,糟糠之妻不下堂,高帝立其为后是对妻子不离不弃!亦是美德,是为天下男子做表率!”


    “你前面说的那些不用想了,朕不会答应。”陆烬轩摆手,让人走。


    左都御史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里,一口气噎在肚子里,不上不下的。“皇上!”


    “还有,即使不谈这些,朕依然会立白禾当皇后。”


    元红适时说:“方大人啊,皇上的立后圣旨早已备好了。”


    左都御史:“……”


    纵横官场几十年,上了不知道多少奏本,弹劾了不知道多少官员的左都御史不信邪:“皇上要立男后,那太子如何办?如此岂不是没了名正言顺的嫡子?便是臣不说,满朝文武、太后娘娘都要反对!”


    元红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


    还问太后呢?


    咱们皇上都能把太后软禁后宫了,太后反对有用?


    “你担心太子人选?”陆烬轩笑了,“这好办。元红,写一封立老三做太子的圣旨。”


    左都御史:“!”


    怎么是三皇子?这就跳过大皇子了?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储君牵连社稷,关系到国本!皇上怎可儿戏!”


    陆烬轩刹那间沉下脸,锐利的目光直视对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沉怒:“这不许,那也不许,到底朕是皇帝你是皇帝!来人!”


    御书房外立即冲进来几名侍卫。


    “皇上!”


    陆烬轩冷酷地说:“抓起来,扔去诏狱好好醒醒脑。”


    左都御史心里咯噔一下,惶惶看着侍卫应声便上来左右扭住他胳膊。


    “但如果你现在就清醒了,那太傅的位置好像还空着?朕一向认为有能力的人可以拥有更大权力,去做更多的事。或者你更喜欢钱?”陆烬轩冷酷的表情微收,勾起漠然的笑容,“朕喜欢明码开价,互惠交易。”


    左都御史已是都察院一把手,正二品官,虽然不具备执政的实权,可“弹劾官员”这一项特殊权利给与了御史们极大的话语权。官至这个位置,左都御史是能被轻易打动的吗!


    “臣、臣……”


    陆烬轩:“拉走。”


    “慢着!慢着!”左都御史慌忙喊,“禀皇上,若要立白侍君也非绝无可能。臣听闻白侍君伴驾到聂州,随着皇上赈灾。若百姓认可侍君之德被,倒也可效法高帝后,缔结帝后佳话。”


    *


    大启开国之君,高皇帝曾调动自己麾下的边军士兵横刀和政殿,在凛冽刀光中,逼迫百官众臣捏着鼻子认下一位男皇后。


    而今,同样的情景再现了。


    不知何时集结在殿外的披甲执锐的侍卫涌入大殿,在这间象征着启国最高权利中心、取义政清人和的和政殿中,皇权的刀刃出鞘,反射着寒光对向大启这一群身处政治核心的重臣高官们。


    一时间,吵吵嚷嚷的众臣全部安静下来,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林阁老和已经与陆烬轩私下做了交易的左都御史站起了身,回身看向同属清流的同僚们。他们与其他清流官员间宛如建起了无形之障,泾渭分明。


    清流首领和清流最锋利的笔杆子刀站在了清流对面。


    众人都懵了。可林良翰两人背叛了清流的事实已然清晰。


    林阁老垂下头,颓然闭了下眼。


    白禾从龙椅上起了身,向前三步,立在台阶之上,位于陆烬轩侧前方,俯视陛下众臣:“二百三十年前,我朝高皇帝举事,边军入京,在这座皇宫里,高帝亲手杀了前朝末帝,将反对我朝政权的前朝旧臣下狱。同年在这和政殿里,高帝立后的圣旨之下,又拿下了一批反对高皇后执掌凤印的臣子。”


    “血染污过皇宫,和政殿里亦曾人头滚滚。”白禾回身望着腰背挺得笔直的陆烬轩,撩起衣摆款款下跪,“臣无当年高皇后为帝征战之功,皇上对我之爱重、厚谊……结草衔环、肝脑涂地亦难为报。可皇上本是圣君明主,不该为我一人视百官为仇寇,更甚是让这和政殿再次沾上百官的血。”


    白禾俯首下拜。


    林阁老和左都御史赶紧也跪下附和:“皇后仁德,请皇上宽恕百官!”


    刚才还恨不得一口咬死白禾的臣子中一些人神情缓和,心思动摇。


    他们这样大声反对,白侍君还肯给他们求情?


    陆烬轩沉默地起身,顺着来时的路兀自离开。


    所有人呆住。


    第126章 立后立储,皆木已成舟……


    白禾及众臣仍跪着, 皇上一声不吭离去,元红只来得及瞄他一眼就慌慌张张跟上去。


    “这……皇上是何意?”


    “不知道啊。”


    “怎么没宣布散朝?侍卫也没撤。”


    众人的议论声渐起,由窸窸窣窣到叽叽喳喳, 然后被一阵沉闷的关门声压过。大家疑惑扭头, 竟看见和政殿大门正在慢慢闭合。


    披坚执锐的侍卫们如同陶俑,沉默而坚定的守在群臣周围, 眼里寒光灼烁, 手皆按于刀柄, 那血腥的屠刀仿佛随时要出鞘。


    “皇、皇上不会真的要……”


    “他们要真敢动手,我就跟他们拼了!”


    有人悲观, 有人热血上头。还有人大声喊, “罗阁老!您老说句话啊!”


    大启不设丞相, 内阁首辅随着内阁的权力扩大渐渐替代了百官之首的地位, 人称“外相”。如今的罗乐不单执掌内阁, 且是兵部尚书, 武官也要看一看他眼色。


    罗乐缓缓撑着膝盖爬起来, 一双眼却盯着仍旧俯首在龙椅前的白禾。


    首辅如此一起来,其他早就跪不住了的官员也纷纷起身。次辅与左都御史这两个提前做了二五仔的大臣爬起来,望着陛上的白禾高声称:“皇后殿下!”


    既然已经选边站位,在这一役没出结果前, 他们唯有坚定的站下去。否则中途改换站队,便是首鼠两端。那样的人一定是在权力斗争中最先被双方搞死的。


    有所准备的左都御史口称:“我朝初年,高皇帝立后时曾下旨昭告,高皇后非女子,不可称娘娘,令下称为殿下。今日皇上欲立白侍君为后,臣等应称殿下。殿下, 还请殿下示下,皇上如此是何意思。”


    他给白禾递去话头,白禾终于起身,转而面对众臣,垂目俯视他们道:“皇上如此便是发怒了。”


    一贯和稀泥的孟大人出人意表的站出来,“请侍君去劝劝皇上息怒。毕竟这朝会……还是得开下去啊!”


    部分在立后问题上毫无利益可言的官员立马点头。


    是啊,谁当皇后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反正不管是男是女是人狗都轮不到他们家的。重要的是,好好来上个朝,怎么就沦落到被困和政殿,有生命危险的地步呢?!


    “皇上乾纲独断,我适才为诸位求情,已经惹怒皇上。”白禾微微偏头,眼眶发红,神情低落,“皇上径直离去,未与我说半个字,也是在生我的气……”


    众人见到他这幅黯然神伤的神情,一肚子话顿时噎在嗓子里。


    好、好像是这回事。


    “唉。”林阁老唉声叹气,转头间与左都御史对上视线,互相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光。


    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应是说服百官认可白禾这位新皇后。


    林阁老今日之举,在清流那里基本等于判了死刑。他这个清流首领的声誉扫地,清流官员必不会再听之言。但左都御史还有转圜的余地。


    向来以正直、敢谏著称的左都御史能够高举“祖宗之法”来为自己今天的反常之举开脱。


    左都御史环视众臣:“诸位,老夫实在不明白,大家为何反对皇上立后?”


    这一问就像点燃了炮仗桶。


    “为何不反对?!”


    “以男子为后,岂不是要民间争相效仿,待男风盛行,阴阳失调,是要令我朝自我阉割,家家断子绝孙?!”


    “且不谈传宗接代之事,毕竟民间百姓可纳妾生子,不一定断绝香火。可皇后是什么?一国之母!男人怎么当一国之母?皇上是不会下蛋的公鸡,那太子是什么?太子储君可是社稷之本,是国本!”


    后面说话的这位是御史,说话可真难听,但也尤其直白,直戳痛处。


    左都御史当场喷回去:“地之主为社,五谷之长为稷。我只知无知无欲、踏实本分方为社稷之本。也读过君为轻,民为本,社稷次之。怎么?太子是能让地里生五谷,还是能让天下臣民安分踏实?!何况当年高皇后薨后,高皇帝一生不再娶纳妃,终生无子,我大启的江山社稷何曾动摇过?!如今皇上膝下已有数子,诸位还担心子嗣的问题?”


    左都御史火力全开,无差别扫射:“我看有的人不是担心国本,是担心不能在储君之事上牟利,有人是要掺和争储啊!”


    “方大人!”


    “此言简直、简直是!”


    群臣吵了起来,脾气不好——或者说是被戳中心思的人甚至冲上来要动手打人。


    然而骚乱刚起,就听奇怪的响动,原本如陶俑一样不动如山的侍卫们齐齐踏步向前。


    众臣:“!”


    “做什么?”林阁老趁乱大喝,“你们敢动朝廷命官!”


    “啊、啊啊!”


    离侍卫较近的大臣吓得拼命往同僚背后挤,所有人都受了惊吓,有武官立刻挺身上前,做出要与侍卫一搏的姿态。


    “住手啊!”左都御史一把拉住林阁老,扯着他往外围退。“这可是和政殿,不能动武啊!”


    林阁老:“……”


    不愧是老御史了,拱火功力一流。


    这下好,群臣真的和侍卫打起来了。


    “阁老快走!”几个武官护住罗乐,将年迈的不经打的罗阁老和其他一些老大臣送出混战圈。


    罗阁老眼睁睁看着场面失控,不由转头看向立于高处的白禾。


    白禾居高临下,看着这场大启“真人格斗”。


    罗阁老心里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位年轻的君父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可怕。


    今日这一局,饶是文武百官反对的声音再大也无济于事了。从立后圣旨被宣读时起,百官就已丧失了主动权和先机。


    白禾从袖中取出一枚短哨吹响,尖锐的鸣镝声仿佛给正在搏斗的双方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望向他。


    “够了。”白禾抬手,“侍卫司,退下!”


    侍卫们齐刷刷应“是!”然后脱离与群臣的接触,全部退到大殿四周。


    “众位大人本是朝廷命官,是我朝之栋梁,却在和政殿里赤膊肉搏,成何体统!”白禾蹙着眉道,“我现在便去请皇上回来上朝,还请大人们趁此时间好好收拾一番,勿要再御前失议。”


    鼻青脸肿、衣衫凌乱的众人像缩着脖子的鹌鹑一样不说话,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白侍君一声令下就能令侍卫退下?


    白禾走下台阶,刚要通过皇帝出入大殿的通道离开,就见龙袍冕旒的帝王回到了和政殿。


    陆烬轩的视线快速而精准落到白禾脸上,似乎在评估他的情况。


    与此同时,闭合的和政殿大门重新打开,众臣以为是没事了呢,高兴的表情还没摆出来就发现从殿外走进来几个人。


    聂州总督李征西同样着甲,佩刀上殿。其身旁另两人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凌云,一个是侍卫司都指挥使公冶启。


    众人:“?”


    咋啦?地方军终于造反啦?


    陆烬轩牵住白禾的手,低声问:“没事吧?”


    短哨鸣镝是向侍卫示警,听见了哨声的陆烬轩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没忍住碰了下白禾的脸,透过这温热、柔软的触感确认白禾的安然无恙。


    “我无事。”白禾不由浅笑,“皇上,众位大人请您回来继续上朝。”


    李征西头盔下的脑门上全是汗,同凌云、公冶启穿过或疑惑或戒备瞪着自己的众臣,在最前方单膝跪下,垂首道:“皇上!”


    陆烬轩牵着白禾重新回到龙椅前。


    李征西抬头看了眼,迅速说道:“禀皇上,臣之部下已集结完毕!就在城外。”


    他说的是本次随他进京述职的护卫队,人数不足百,但不妨碍他故意含糊其辞,讹诈百官使大家以为他指的是聂州守军。


    凌云:“禀皇上,北镇抚司锦衣卫时刻待命!”


    公冶启:“禀皇上,侍卫司二营全员召集!”


    “谁反对白禾做皇后,现在站出来。”目光扫过下方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大臣,陆烬轩嗤笑说。


    众人:“……”


    什么意思?啊?


    这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这时候站出来,一名清流官员走出了百官队伍。众人震惊看过去,更震撼了!


    沈少傅执起双手躬腰,“臣,太子少傅沈逸春,恭贺皇上,恭贺皇后,祝皇上与殿下百年和顺,我大启天下年年风调雨顺。如今皇上立后,储君人选之事是否也应尽早确立?”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好啊,没想到沈少傅你眉清目秀的,却这般有心机!


    在立后的事上大家约莫是不可能讨到好了,不如趁机在立储问题上捞一笔是吧!


    罗党已经丢失了“皇后之位”,罗党下的一名大臣立马出来附和,争取握住储君位置。


    “请皇上早日立储!”


    更多的官员想通了,也认清了形势,慌忙附和要求早立储。


    按照一般情况,这时候皇上该问百官对于立储的看法了吧?哪怕不问百官,也要暗中问一问几个肱骨之臣不是?


    林阁老背叛清流,已经难堪大用。现在最值得皇上询问意见的就是罗阁老了。罗党官员纷纷觉得这把稳了!


    丢了皇后之位算什么!他们能拿下储君!未来皇帝不比一个皇后牌位管用?


    “太子?选好了。”偏偏陆烬轩不是个正经皇帝,他随意扔下一个炸弹就转换话题,“所以,没人反对白禾当皇后了是吗?”


    罗阁老总算不再装聋作哑,开口问道:“不知皇上欲立哪位皇子为储君?不知皇后殿下与皇子殿下能否相处和睦,视如己出,亲如父子?”


    陆烬轩皱起眉,凌厉的目光俯视进来处处和他唱反调的罗阁老。


    “三殿下伶俐可爱。我心喜爱。”白禾压住陆烬轩的手,插言道,“三殿下亦亲近于我,皇上已下旨令他搬入寝宫,由我带在身边教养。”


    和政殿里霎时静下来。


    原来,立后立储,皆木已成舟——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正文有没有讲明白,陆哥对小白,先把人吓哭,再哄的手法,俗称PUA……


    所以他不想再继续维持这段关系。他认为小白现在是心里生病了,被洗脑了,等以后病好了,清醒了,就会恨他。元帅当然可以带小白回帝国,就算未来小白要离开他,恨他,他都会履行承诺一直照顾小白。但这对小白来说不公平。


    啊,别误会,陆哥不是复仇文的PUA渣男,他是帝国人,极右,鹰派保守主义,他的思想就是很极端,掌控欲强得吓人。执掌军队又玩政治(帝国那种政体本来讲军政分离,国防大臣不能是现役军人,还得入党,元帅史无前例的强,倒逼议会□□为他参政开绿灯),官不是白当那么大的,当然会有不少控制下面人的手段。跟小白相处时这些几乎成了本能的东西就会不自觉用出来。他自我评价对待小白的感情是卑劣的,属于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狗头]


    超大声:我是甜文!


    第127章 复朝


    开国初年, 大启的开国之君刚刚宰了前朝皇室以及不肯降于新朝的大臣,接着就为将他的男妻立为皇后而陈兵和政殿。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不同的是,当时的朝臣刚经历将军造反、前朝覆灭, 血味儿仍在众人心头萦绕, 死亡的恐惧依旧笼罩着所有人。造反窃国,以杀人谋逆得位的新皇绝不会对他们这群前朝旧臣讲客气, 说杀那便是手起刀落, 快刀斩乱麻。


    而今的皇帝是从先帝手中继承大统, 名正言顺的正统。即使自御极以来就荒废政事,放权内阁与司礼监, 使这两个机构的权力空前膨胀。即使人人皆知今上喜怒无常、骄奢淫逸, 不是明君, 身边伺候的宫人常因言获罪, 战战兢兢。可也没人将凶、暴等词与今上联系在一起。


    从其侍卫统领敢与其后妃私通, 并谋划夺嫡之事便可见一斑。


    真正的当今皇帝是一个真正无能的废物。要不是有罗乐及其党羽为皇帝遮风挡雨, 内相、外相合理把持朝政, 稳定朝局,当今的启国只怕已经十八路反王并起,天下纷乱了。


    然而今天,文武百官时隔十年, 再一次走进和政殿,怀着皇上复朝的喜悦被雪亮的刀子比着,团团围在殿中。过去只会睡美人、吃喝玩的皇上仿佛那位开国君主一样真正的“君临”了朝堂。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彻底绑上了君父战车的内阁次辅与左都御史立刻做表率。


    一位是户部尚书,一位是左都御史,铁了心站在君父那边,清流官员可以鄙夷愤怒他们的背叛,可户部的官员呢?都察院的官员呢?


    户部左右侍郎相互对视一眼, 随之跪下,山呼万岁。


    下一个屈服的是一名御史:这种事当然是越早站队收获越高啊!


    接下来是太子少傅。


    早就被捏了把柄的沈少傅虽没有提前获知立后立储之事,可为保沈家上下几十口人命,他已经别无选择。


    清流一派官员一瞧,沈少傅是他们清流的人,不管皇上选谁做太子,好像都跑不脱给少傅当学生。也就是说他们清流一定会拥有一位太子!未来的皇上!


    对啊!反正未来皇上是他们靠山,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清流官员哗啦啦跪了一片。


    唉,误会林阁老了。


    “皇上!”一名罗党的官员不死心,不知是想搏出位还是如何,愣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口。


    然后他就被一群侍卫冲上来按住了。


    “带他去清醒一下。”陆烬轩摆手。


    众臣震惊得怔怔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们那个无能的皇上是真的会动手……


    罗阁老闭了闭眼,缓缓跪下:“吾皇——万岁!”


    外相一跪,群臣再如何抗议似乎都没意义了。


    “皇上,和政殿乃是朝会议事之所在,不可教侍卫入内,妄动刀兵。”罗阁老缓声说,“请皇上宽恕方才赵大人失仪。”


    毕竟是罗党的人,反对的话也没来得及出口,罗乐秉持着能捞即捞的原则提了一嘴。


    左都御史可不会放过一个打压罗党的机会,当即就道:“臣有本启奏!”


    陆烬轩:“说。”


    左都御史方大人道:“臣要参赵大人收受贿赂!”


    罗党之人顿时大怒:“方大人不要凭空污蔑!”


    左都御史:“哼,是不是污蔑要查了才知道。皇上,我都察院愿立案一查。”


    一官员阴阳怪气:“你好好的都察院何时与北镇抚司抢上饭碗了?”


    左都御史都不稀得理对方。


    真蠢。人进了都察院说不定有条活路,真让皇上带走那指定是要下诏狱的,进了诏狱管你有罪没罪?先轮一遍大刑再说!挨不过酷刑的是什么下场还用人说吗!


    罗阁老可不蠢,当即说:“皇上,方大人既有心,老臣觉得也可。”


    凌云瞄眼罗阁老,忙开口:“禀皇上,赵大人确有收受贿赂!北镇抚司曾有呈报。去年十月,赵大人收取橡林地方官员孝敬,折合白银六十七万两。”


    指挥使的这话一出,所有人皆猛地闭嘴。


    御史弹劾可能是闻风而奏。


    锦衣卫陈奏却未必不是事实!即使不属实,它最终只会变成事实!


    左都御史暗暗摇头:唉,就说吧,这还不如让老夫出手呢。


    “六十七万两?”陆烬轩笑了,“挺好的,全部充公,拨去聂州救灾。”


    一听有钱,户部尚书林阁老高呼:“皇上圣明!”


    罗阁老:“……”


    罗阁老觉得他跟清流好像反过来了。他现在更像一个古板的清流,而堂堂清流首领活脱脱一个马屁精。


    “皇上,臣还有本奏!”左都御史今日的活儿还没干完呢,趁罗党尚没反扑赶紧说,“臣要参康王爷密谋行刺,致使间山驿官员差吏全数遇害!皇上与殿下遇险,随行太监、侍卫尽亡!皇上,臣知道王爷与您一母同胞,与您感情甚笃,然此乃谋逆之罪,怎能轻纵!请皇上下旨彻查,莫要因兄弟情谊和太后与王爷的母子情而顾虑太多!”


    百官哗然。


    林阁老紧接着陈奏:“臣也有本陈奏!臣之户部一主事宋灵元勾连外敌,窃夺聂州赈灾款!而其与间山驿案行刺的案犯之一温立庆往来密切!臣恳请皇上下旨彻查,绝不可让外人的阴谋的颠覆我朝!”


    王爷谋逆,还是勾结外敌谋的?!


    一条接一条的惊天消息砸下来,砸得群臣晕晕乎乎,眼前仿佛看到暗无天日的未来。


    尤其是清流一脉的官员听到宋大人和温这个姓氏,再瞅着林阁老慷慨陈词的模样,是当真觉得天要塌了。


    宋大人出身寒门,与温家书院的少爷往来密切。所以那个参与行刺的案犯之一就是温少爷,是和他们清流牵连甚深的温家的人!


    不久前还在心里嘚瑟即将拥有一个储君靠山,并且看了场罗党笑话正在幸灾乐祸的清流官员们霎时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鹅。


    谋逆之罪,株连九族!


    他们怔怔望着君父冷酷地吐出一个字:“查。”


    这一查,非血流成河不可止。


    和政殿里,静得针落可闻。


    沉寂之中,白禾轻软的声音响起:“皇上息怒。案子可慢慢查,真相如何当下不好乱猜。当务之急是聂州之事。”


    众臣心里蓦地一松。


    陆烬轩顺着他的话说:“是,是该先处理最急迫的事。李征西。”


    “臣在!”


    陆烬轩:“令,你部立刻征召新兵,首次扩编一万人,随即整编,建立海岸防线。户部,兵部,现在能给聂州拨多少军费?朕要的是李征西今天就能带走的钱。”


    “臣领旨!”


    罗阁老皱眉。


    林阁老:“?”


    众臣同样:“?”


    这不对啊。


    这跟他们印象里的朝会不一样啊!


    上朝难道不是百官启奏,皇上表示明白,然后询问群臣意见,大家扯扯皮踢踢球,拉扯出一个大家全都比较认可的结果后再由皇上下令——所谓请皇上定夺。


    怎么皇上啥都没问就直接下令了啊!


    这还带跳流程的吗?


    陆烬轩看向林阁老:“户部能给多少钱?”


    林阁老嘴唇翕动,一步妥协步步退,“这要先看兵部算的账,新增一万人需多少军饷。”


    罗阁老望着陆烬轩说:“不知皇上要增兵做什么。聂州守军已有五千人,即使需要征调他们辅助赈灾,何须增兵万人之多?”


    “没听清吗?建海防。”陆烬轩在军事问题上可没平时那么好说话,态度强硬得比暴君更强势,“不用兵部算账了,一百万,户部能不能拿出来?”


    “这……”林阁老为难到转头去瞄罗阁老,竟然指望罗党首领能够与皇上据理力争。


    陆烬轩:“一百万没有,那八十万?”


    林阁老:“禀皇上,月前才拨去八十万两给聂州赈灾,若为赈灾,钱是能挪出来。可是做军饷,各地边军也都需要钱……”


    林阁老不方便将后面的话说完,罗乐这个兵部尚书却能说:“户部若往聂州守军拨钱,那其他地方守军、边军的军饷是不是也要加?皇上,不患寡而患不均。军费一事绝不可任性妄为。”


    陆烬轩居高临下俯视罗阁老几秒,颔首:“散会。”


    说完他就牵着白禾走了。


    元公公只得高唱:“退朝——”


    一场久违的朝会就这样收场了。


    下朝之后,左都御史拉住林阁老,小声交头接耳:“元青,你觉得我们清流这回……能不能保住?”


    林阁老沉默稍许,慢慢摇头。


    左都御史:“啊?”


    林阁老沉眸盯着他:“你不觉得……皇上不一样了吗?”


    “当然不一样啊!皇上以前从来不干正事,成天泡在后宫里玩乐,美人是一个接一个往里抬,吃喝玩乐就没有……咳。不过皇上这是厚积薄发,大器晚成啊!”左都御史左顾右盼,瞅瞅有没有人听到他在这里说皇上坏话。


    林阁老:“……”


    林阁老觉得他可能有点眼瞎,但不好明说:“皇上是有天纵之才……我觉得,清流要完。不过罗党应该会走在我们前面。”


    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摸摸胡子,乐道:“好事啊!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罗党一群虫豸,跟他们同朝为官,简直脏了我的官袍!”


    林阁老拽着方大人出宫,同他去了都察院,在方大人的地盘上与他密谈。


    林阁老:“老方,你认为皇上有这般才能,为何自御极以来从不管政事,十年不上朝,一味放权内阁司礼监,放任罗乐权倾朝野。直至如今?”


    左都御史:“这……不是因为白、咳,皇后殿下进宫了吗?皇上想立后,就要有镇压朝中反对声音的实力。”


    林阁老:“……你觉得皇上是怎样的君主?明君?昏君?”


    左都御史:“……”


    林阁老咽了咽口水:“皇后殿下入宫前后的皇上,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说::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第五共和国》)


    第128章 封城前奏(已替换正确……


    皇宫, 皇帝寝殿。陆烬轩脱下沉重繁琐的龙袍和冕旒帝冠,换上轻便的常服,然后将枪套穿在腰带上系好。


    白禾一见他这幅装扮便说:“哥哥要出宫?去做什么?”


    陆烬轩冷然嗤笑:“当然是去抓人。从我下令抓捕姓温的到今天, 我给了他们那么多时间, 等来就是让幕后凶手再一次对你下手。一群废物。今天我亲自动手!”


    陆元帅显然对刑部和北镇抚司的工作效率都十分不满,“要是在帝国, 从刑部尚书、锦衣卫指挥使到下面最基层的人, 全部要被我问责撤换!不, 这表明整个组织架构存在问题,我可能会裁撤改革。让这群废物滚回家。可惜启国没军校, 没有相应培养机制。裁掉这群废物并不能变好。”


    白禾上前帮陆烬轩整理衣装, 柔声说:“哥哥在外请当心安全。祝凯旋。”


    陆烬轩倾身搂住白禾, 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低声说:“小白, 我做到了, 让你当皇后……”


    白禾轻轻回抱陆烬轩的腰。


    “我时间不多, 只能用这种办法。”陆烬轩稍稍松开一些, 将白禾抱到龙榻上坐着,自己半蹲在他面前,主动低下视线,仰视着白禾说, “暴力是最本源的权力,暴力能够创造权力。同时暴力也最容易激起反抗。短时间内我能用铁血手腕镇压官员,但大家口服心不服。而且现在因为我的存在,李征西这些人效忠、服从我们,可这个忠诚是有期限的。”


    白禾嘴唇翕动,让陆烬轩留下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可他知道即使说了也无用。


    陆烬轩已经走出了让他当皇后的一步,这是两人初识之时的“交易”。虽然当时他并没有做出明确回复, 但陆烬轩似乎认定了“当皇后,做大官,掌控权力”就是他想要的。


    “其实我不太清楚你们启国这样的政体下正常应该怎样操作。怎么说服拉拢大臣支持你当皇后;怎么获得大臣的忠心;怎么治理启国……这些我都不懂。我只懂怎么操作一场军政府政变。但这样做造成的遗害无穷。一旦军队失控,军方独走,会毁了你们现有的政权。所以你以后必须改革。”陆烬轩说。


    “用对国家有利的正向改革来掩盖政变的血腥、非正义,稳固你的政权统治。就像先前户部提出的税制改革。不要放权给李征西这些人,三五年内提拔新的军官接替他们位置,把他们调到文官的位置上,甚至逼他们辞职。还有,罗乐和林良翰不能用了。”


    白禾讶然:“哥哥不是同罗阁老结盟……”


    “显然我们的利益分歧已经大到对立的地步。”陆烬轩站起来,“他是兵部尚书,他握着军队人事权,等于握住了一部分军权。而我对聂州军的动作是动了他的基本盘之一,他认为我抢了他的政治筹码,之后可能要展开反击。”


    白禾却说:“我以为是立后之事触动了罗阁老的利益。只要后位继续空悬,他便始终是‘国丈’。”


    陆烬轩:“……国丈是什么?”


    白禾:“……”


    差点忘了这茬。


    “先皇后是罗阁老的女儿,他与皇上就有一层岳父、女婿的关系。皇后是一国之母,皇后的父亲自然是一国之岳丈。因而除了君臣关系,罗阁老实际上也能对皇上以长辈自居。并且在先皇后之死上并非不能做文章。哥哥说过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此为借口。”


    陆烬轩皱着眉,“难怪今天他反对态度特别强硬。那就更不能留了。先除掉罗党。首辅下台,次辅顶上,林良翰还能再用一用。”


    白禾不解:“哥哥,我不懂。经过今日朝会,林阁老已是绑死在我们的船上。他放弃宋灵元,任由哥哥强安在其头上通敌罪名不说,更甚亲自下场参奏,推动事态扩大,牵扯上康王谋逆案。并不管如此会否牵连清流其他官员,这可是狠狠砍了清流自身一刀。他既拿出弃车保帅的姿态,我们如何不能用他?”


    林阁老是白禾此次回宫后好不容易拉拢的,此人堪堪彻底倒向他们一方就没用了吗?


    “正是因为这个。对我们来说,林良翰的最大价值不在于他的个人能力,正在于他是清流党首。但他今天的行为可以说是背叛了清流,向皇权妥协投降。你觉得清流其他人还会继续以他为首?”陆烬轩说,“失去党派人心的党首就失去了他最大的政治价值。你要做一个实权统治者,最好尽早放弃这些丧失了政治价值的人。”


    想了想,陆烬轩仍旧不放心,再次摘下机甲空间钮交给白禾,“等我回来。保护好自己。”


    白禾摩挲着空间钮挂坠,轻轻点头:“嗯。”


    陆烬轩走出寝殿,披着甲的李征西就侯在殿外。


    李征西抱拳行礼:“皇上。”


    陆烬轩:“你部什么时候能到?”


    李征西:“明日。”


    陆烬轩从邓义手里拿过一封圣旨扔给他:“带上你在京城的人,现在去京郊大营调兵。以朕的圣旨,不听调的就地格杀。”


    李征西按捺住心底的震撼接下圣旨:“臣领旨!”


    “不要让你那个军师知道。泄密者也要死。”陆烬轩手按在枪套上,“在聂州征兵交给地方官员去做,就从灾民里征,正好灾民没饭吃,去当兵就有得吃了。朝廷多半是不可能给军费,没关系,封城之后,直接抢。”


    与此同时,皇宫中侍卫正在列队出宫,除了当值的侍卫,侍卫司两营其他人已全部在半个时辰前,也就是大臣还在上朝时集结完毕。


    白禾在寝殿内独坐了会儿,透过窗子望着陆烬轩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宫殿中,“来人!”


    外面的宫人听见呼唤连忙入内,“皇后殿下。”


    寝宫里伺候的宫人竟已在元红的示意下改了口。


    “去华清宫。”白禾理着袖子道。


    华清宫。


    彻底被封锁了前朝外宫消息的太后百无聊赖吃着早膳,忽闻白禾来了。


    “让他进来。”太后蹙眉扔下筷子,端起茶杯漱口。


    等白禾进来,太后一边指指椅子让他坐,一边阴阳怪气:“今儿刮的什么风?白侍君怎么到哀家宫里来了。这内宫门禁还没解吧。”


    “母后,皇上今日复朝了。”白禾坐下便说。


    太后诧异得打翻了杯盖,惊喜道:“当真?!”


    白禾颔首:“自是真的。母后不信尽可问元总管。”


    太后没什么不好信的,这般大事宫里早晚传得人尽皆知,被圈在内宫的是她和一众妃嫔,又没关住下头的宫人。她不由得上下打量白禾,啧啧称奇,“想不到啊,你竟能劝得皇帝上进。当初罗家那孩子都办不到。哀家也没管得着。”


    白禾道:“皇上今日在朝会上下了立后圣旨。”


    太后表情一怔,震撼,却不意外。她拢起的眉头渐散,低垂目光看着手里的杯盏。


    “原来这才是帝王真正的宠爱……”太后蓦地嗤笑一声,睨向白禾,“哀家在先帝宫里斗得头破血流,最后靠着皇儿母凭子贵才得到太后之位。没想到你一个不会生孩子的男子竟能省去这些,一步登天,坐上后宫女人抢破头都得不到的东西。呵,所以你现在是来嘲笑哀家的么?”


    帝王真正的宠爱……


    白禾亦是微怔。


    太后瞧他表情不像是来炫耀的,觉得奇怪,不过这下对方是板上钉钉的儿媳了,她心里有些感触。


    深宫寂寞,寂寞的何止后妃,太后又何尝不是?


    面对着自己真正的儿媳,她总归忍不住吐露一点真心:“前天看还以为你失宠了呢。敢情是小两口情趣。你比哀家厉害,也比这满宫的女人幸运。啧。哀家以前怎么没看出我这皇儿是个情种呢。”


    太后连自己儿子都吐槽:“过去我瞧着,我这皇儿和他父皇一样,是个多情……不,在天家哪有什么情爱,是无情才对。入宫前,哀家的娘哭了几天,临出阁前,她对我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天家无情,我娘家无势,教哀家能不争就不争,若是争输了,别害了一大家子人。”


    “说天家无情,他们还不是只想着自家,不管我这个出嫁的女儿死活。在后宫里,哪里是你不争就能与世无争的呢!不过这话哀家记着了,到哀家做了太后也没给娘家争什么好处。让他们在老家混个闲差得了。不是怕牵累全家吗,这下再也不用担心了。”太后掩唇笑了笑。


    白禾从她的笑容看见了怨恨。


    难怪当今朝堂无太后家的外戚势力,更难怪太后从不干涉朝政,包括立储问题。哪怕皇帝是个多年不上朝的昏君。


    “当初皇帝把你从殿试里剔除,召你进宫,你家里……有没有说些这类的话?”太后问。


    “母后无需担心。儿臣原就说过,儿臣起初并不愿用前程换入宫为妃。可儿臣的父亲、母亲……全家人只说圣旨不可违,押着儿臣上了进宫的轿子。白家卖子求荣,父亲身为朝廷命官,不想着如何忠君报国,只盼着儿臣给他搭青云梯。如此为官是为无能。儿臣不会让这般无能之辈败坏皇上的朝纲。”听懂太后话外之音的白禾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不是要干涉……啧,哀家就是看你的路走这样顺,心里着实没底。皇儿对你情深至此,竟愿为你做到此种地步。哀家是皇帝的母后,往后也算你的母亲了。白禾,哀家是将你当儿媳……咳咳,儿、不不,一家人,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才说真心话呢。”


    面对如此流露真情的太后,白禾竟有一瞬的不忍——不忍心道出她的大儿子将要对付她的幼子——


    作者有话说:[笑哭]对不起,双开连载,不小心贴错了书


    第129章 反抗者,就地击杀……


    “母后, 今日早朝,左都御史参康王爷谋逆行刺皇上。”白禾道。


    太后蹙紧眉,但并没觉得情况有多么紧迫, “谋逆?这群言官……总是危言耸听捕风捉影!如今连康王都敢编排!这是做什么, 想挑拨离间么?”


    “并非捕风捉影。人证物证俱在。”


    太后一怔,旋即摔了茶盏怒叱道:“不可能!定是栽赃陷害!”


    瓷器的碎屑和茶水飞溅到白禾的衣摆上, 险些碰到他的脸划伤皮肤, 可他只是面不改色坐在这里, 在太后的盛怒中平静的说:“皇上已率人亲自去捉拿康王归案。母后,康王会否阴谋策划刺杀皇上这事, 您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毕竟知子莫若母。儿臣来只想问一问母后, 在皇上和康王之间, 母后会选择谁。”


    太后霎时眼睛血红, 瞪着白禾:“不可能, 他不可能去害他兄长……”


    白禾起身施施然一礼:“儿臣告退。”


    “白禾!”太后慌了, 待白禾回身望来, 她含着泪道,“无论如何,他们是亲兄弟,都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白禾, 你是做不了母亲的人,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哀家这个母亲,在皇帝跟前……劝一劝他?哀家不求太多,只要、只要能留他弟弟一条命……日后哪怕只做个庶人也好!”


    “谋逆之罪,十恶不赦。何况康王为此不惜里通外敌,实有卖国之嫌。朝会上,百官请旨, 要求彻查严惩,事已至此,皇上难道能不顾群臣上书,不理天下人悠悠之口去包庇一个阴谋杀死自己的弟弟么?”白禾说着诛心之言,“母后,皇上从回京之日便知晓在幕后策划刺驾者就是康王。皇上没有立刻拿人,不是在给康王机会?可康王爷是如何做的呢?他再一次策划了行刺。”


    太后脸色煞白,摇着头说:“不、我不信,一定是别人栽赃嫁祸,他们是亲兄弟啊……”


    白禾勾唇冷笑:“母后自己也说,天家无情。古往今来,为了皇位而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之事可有少过?儿臣只是没想到,兄弟背叛也就罢了,却连母后的心也不向着皇上。”


    “哀家……”太后心里一痛,“不,白禾,你帮哀家劝劝皇上。不管他弟弟是否谋逆,他是皇帝,就不能悄悄放他弟弟一马吗!就像、就像兰妃那样?对,让康王假死,送他离开京城。”


    白禾头也不回地走出殿门,不顾太后的制止声,对门外华清宫里伺候的宫人道:“好生照看太后,莫要让太后有个三长两短。更不要让人扰了太后清净。”


    宫人们稍愣:“是。”


    太后厉声质问:“白禾!你敢软禁哀家!”


    然而华清宫的大门并不会因太后的阻拦而继续敞开。


    沉重的门扉闭合,太后扶着门框站立,望着满宫殿低眉顺眼却沉默不言的太监宫女们,忽而凄然而笑:“天家无父子,何况兄弟呢。”


    “哀家怎就忘了,这是皇宫。这里又怎会有天伦之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子进了后宫,就再没有……从来就没有……”太后又哭又笑,状若疯癫,“好啊,哀家真是有个好儿媳!你看着我皇儿手足相残,我看皇帝待你又到底能有几分真心!你们能好到何时!”


    原来只有她当了真。她忘了,白禾不是一个只能出嫁从夫的可怜女子,而是曾经以科举入仕为志的男人!


    白禾从来没有被困在后宫,他与她们是不同的。他和他们一样无情。


    *


    今日的京城有些不同寻常。


    早市上的百姓发现了不对劲。先是天没亮就看见许多轿子几乎同时出现在街上,并往同一个方向赶。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想起来,这似乎是百官在赶往皇宫上早朝。


    嚯,稀奇了!


    这般景象好像有十来年没见过了吧?


    京城百姓们只道是稀奇,并没想太多,转头就去忙碌自己的生活。即使不久后见到数百披甲侍卫在街上穿行而过,他们也不过是稍微驻足,探头张望,议论着这是哪家护卫,这般威风。


    “不对吧,谁家护卫能穿这样?”


    “是不是前些日回京述职的聂州总督的兵?”


    “聂州总督回京那天我瞧见了,那些兵都是穿的铁甲。你们看这群人的是皮甲吧?”


    “哎,里头的衣服有点眼熟……”


    “诶?怎么往那条街去了?”


    “那条街上,我记得有康王府和……”


    陆烬轩勒停马,看着康王府宽阔的府门和高高的台阶,“公冶启。”


    “是!”公冶统领手按着刀柄举起手向下一挥,背后的侍卫便立即分为两队,沿着王府外墙分别包抄围住。


    侍卫行动的脚步声惊动了王府中的下人。一人钻出大门来,一眼瞧见府外这阵仗,当即惊了:“你们是何人!可知这里是康王府,不容放肆!”


    公冶启:“谁放肆?奉旨……”


    陆烬轩打断他:“少废话,直接动手。”


    公冶启一噎,“是。”


    他又打个手势,一群侍卫立马上前,动作熟练的逮人、堵嘴。


    躲在街头巷尾远远围观的百姓惊呆了。


    “什么情况?”


    “冲进去了!”


    “不是要抓康王吧?”


    “哈?有这种好事?”


    “好!”


    看热闹的百姓中居然有人喝起了彩。


    陆烬轩始终没有下马,就在康王府大门外等着。


    公冶启进了王府,在王府后院某个王爷的妾室床上亲手将康王揪了起来。


    “王爷,得罪了。”公冶启冷嘲着将人双臂一扭,用绳捆住。


    “放肆!本王是康王!”康王似乎还没醒神,下意识叱骂两句后才看清抓自己的人的脸,“你……是公冶启?你一区区侍卫统领竟敢动本王?你找死!”


    公冶启鄙夷的睨眼他,手上使力,按在康王肩上,把人往地上狠狠一压,差点把康王摔到地上。


    “王爷……啊!”又急又怕的妾室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裹上一块布就被几个侍卫按住。


    不过侍卫们想了想,真就这么给人押走,万一让皇上瞅见,污了皇上的眼,事后教侍君、不,皇后知道了,他们就惨了。于是几人赶紧又松手,呵斥对方,“穿好衣服!快点!”


    “你们凭什么抓本王?!”康王大喊大叫,“来人!来人!保护本王!”


    康王的呼救声大约是有用的,小院外果然有动静响应,兵器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接着是几声惨叫。


    公冶启听这动静觉得不对,给身旁一侍卫使个眼色,让对方去外头看看情况。


    侍卫转头就出门,脚刚踏出门槛,“嗤——”侍卫茫然捂住脖子,身体被人踹倒。


    屋内的公冶启等人大惊,纷纷拔刀与杀进来的王府护卫战做一团。屋子里空间有限,短兵相接不利于发挥,众人边打边向门外移动,屋中的桌椅陈设哐哐倒了一地。


    康王的手被捆了,腿脚还是自由的,他闭嘴不做声,悄然贴着墙挪动,根本不管他疼爱了一晚的女子,自顾自往外逃。


    “王爷救我!”惊恐的妾室早就什么都不会思考了,直愣愣朝着康王扑去,结果被不知是哪一方的刀子砍中,惨叫一声当场倒地。


    康王吓疯了,一名王府护卫突然脱离与侍卫的搏斗,将王爷一捞,带出了屋子。


    “王爷快走!”护卫顾不得先给人解开绳索,拽着他就往王府后门跑。“属下带王爷从后门杀出去!”


    康王哪有不听的,拼命跟着对方狂奔。至于他王府里的那些家眷?他一瞬也没有想过。


    康王府里头的动静并没有传出太远,远远围观的百姓并不知道此时的王府里有多少鲜血溅在了石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抓捕与反抗中倒下。


    陆烬轩终于从马背上下来,一队侍卫紧紧跟在他身后。


    “皇上当心——”


    陆烬轩打开枪套,抽出了手枪,嗤笑:“这就是你们侍卫司的作战计划?”


    侍卫们纷纷低头不敢吱声。


    “只是围住目标住宅,然后从大门往里冲?聂州的土匪都比你们讲战术。啧。皇宫侍卫果然是一群摆设,哪里的一样。”陆烬轩说着一步步踏进了王府大门。


    虽然他嘴上嘲讽侍卫司抓人只会从正门突,但他本人也没有整出花里胡哨的招式,照样是走大门——实力相差悬殊,无需顾虑太多。


    陆元帅的精神力早就笼罩住了整座王府,跟随公冶启锁定住了素未谋面的康王。进入王府之后,元帅阁下便准确无误的直入后院,找到了正跟着护卫突围逃跑的目标。


    “砰——”


    一声枪响,惊得在场所有人动作一滞。


    “啊啊!!”康王的惨叫使众人不由自主望过来。


    “王爷!”王府众护卫心下震动,被他们团团围着护在中间的王爷竟然受伤了!


    康王手臂中了一枪,顿时血流如注,他抱臂惨叫哀嚎,身体东倒西歪碰撞上周围的护卫。


    “砰——”


    “砰、砰——”


    陆烬轩下手极快,接连几枪,每一枪均击中一名王府护卫,且枪枪爆头。


    鲜血和脑浆在众人眼前炸开。


    无论是王府的人,还是侍卫司的人,全部呆立当场。尤其是公冶启等常接触皇帝的侍卫,脑子已是一片空白。


    “跟他们拼了!”一个王府护卫红着眼举刀冲向陆烬轩。


    “皇上小心!”众侍卫惊呼。


    而陆烬轩不过是不紧不慢抬起枪口,伴随一声枪响,对方轰然倒地。


    “反抗抓捕的……”陆烬轩冷漠的盯着那疼得在地上蠕动的康王,“不杀留着过节?”


    公冶启愣然。


    “反抗者,就地击杀。”陆烬轩抬手杀掉围着康王的最后一名王府护卫,“等人抓完了,王府里的财物,每人任取三件带走。其他的归朕。”


    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封城戒严、无条件抓捕人以铲除政敌,这就是政、变吧。我觉得是。


    所以现在是【陛下何故谋反】[狗头]


    第130章 太后的选择


    华清宫的大门在身后合上, 白禾对身边宫人下令:“去传太后懿旨,命后宫众妃嫔来华清宫。”


    太后哪里下过这样的懿旨?这是一个信号。


    宫人领命速速离去,白禾继续在华清宫外等了会儿, 转身又打开华清宫的门回头找太后。


    这会儿太后正在屋里生气, 见他回来十分震惊,“你怎回来……是不是康王?我皇儿可是出事了?皇帝是不是杀了他!”


    白禾平静道:“儿臣刚以母后的名义召各宫妃嫔来华清宫。后宫之事还需母后帮皇上主持, 万望母后体谅皇上。”


    太后双目通红, 恨恨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哀家的皇儿要死了, 你坐视不理,还要哀家帮你?!”


    “非是帮我, 是帮皇上。”


    太后闭嘴不言。


    手心手背皆是肉, 她怎么选得了!


    白禾也不劝她。不肯配合又如何?太后既然能被他们斗垮一次, 便再也不足为惧。何况康王谋逆, 全天下人都会站在皇上这方。


    “你出去!哀家不想见到你。”太后气道。


    白禾执手行了礼, 就在中庭里站着。


    太后仍不满意, 想呵斥他滚, 恰好容妃、德妃一起到了。


    容妃乍然看见庭院里杵着个男子,险些没认出这也是她们的“姐妹”。


    “你是……那个什么侍君?”德妃问。“你在这做什么?男宠不是都在外宫么,内宫岂是你能进的地方!”


    毕竟男女有别,即使侍君和她们对于皇帝的作用差不多。


    “妹妹, 怎么说话的?”容妃拉了把德妃胳膊,“咱们都是皇上的人,你我是姐妹,与这位侍君不也是姐弟。”


    德妃蹙眉撇嘴,十分嫌弃鄙夷。昂着下巴斥责华清宫的宫人,“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回事?本宫和容妃姐姐来了也不知去向太后禀报,净杵在这, 当看戏呢!”


    德妃的颐指气使倒与太后如出一辙。


    华清宫里的宫人并不看她们,一个个只低着头。


    “去通传。”白禾侧首吩咐。


    “是。”宫人这才肯动。


    容妃和德妃俱是一愣。


    宫人很快回来:“太后说她谁也不见。”


    德妃大惑不解,“姐姐,你说母后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母后叫咱们来的吗?”


    容妃却从宫人的表现中品出了些什么,目光凝在白禾身上不断打量。“这位……弟弟,不知你是否了解一二?母后传懿旨叫我们来,这会儿却又不见……是否是出了何事?”


    白禾道:“是孤叫你们来的。”


    容妃和德妃:“?”


    这人凭什么自称“孤”?


    白禾瞥眼身旁侧的太监。小太监机灵,立马说:“皇上今日下了立后旨意,封白侍君为皇后殿下!”


    二妃当即惊呆了,容妃一瞬间表情失控,满脸的恨意、震怒。


    德妃则直接大喊:“不可能!皇上怎可能让一个男人当皇后!狗奴才,你敢假传圣旨!”


    小太监撇撇嘴:“娘娘不满归不满,何必往奴婢头上扣帽子。”


    “殿下!不好了!”一宫人慌慌张张找来,“兰妃娘娘不好啦!”


    德妃一把薅住宫人,“什么不好了?说清楚。”


    宫人大口喘着气说:“是、是兰妃娘娘她……没了!”


    容妃与德妃大惊,随即道:“你们还不进去禀告太后娘娘!”


    宫人连忙去瞧白禾。


    见白禾颔首,宫人们才敢动作。


    见状容妃心里快气死了。德妃没她细心,竟要硬闯。


    这时芮嫔和其余几名品级更低的妃嫔来了,还未进华清宫大门就听见里头德妃在吵嚷。


    “母后!我要见母后!”


    太后仍在为康王一事伤怀着急呢,这边就听德妃吵吵嚷嚷,闹得她心烦意乱,直冒火气。


    难怪白禾刚封了华清宫的门又回头来找她。


    “闭嘴!”太后冲出殿外,抬手就给了德妃一耳光。


    白禾她打不了,区区妃嫔她还打不了吗!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太后斥道。


    德妃委屈得当场落泪,捧着脸不敢置信,“母后……”


    容妃赶忙上来拉住德妃,降火说:“母后息怒。妹妹的性子向来如此,母后也是知道的,她并非有意……”


    太后却看也不看容妃,只顾瞪白禾,“都杵在哀家这里做什么?新皇后不在这儿呢吗?往后有事去找你们的六宫之主去!”


    众妃嫔哗然。


    “母后……”容妃急了。


    “你们方才在吵什么?兰妃没了?”太后问。


    “是啊,方才一个小宫女来报说兰妃妹妹不好了,母后……”容妃瞅着机会就要把话往某个方向带。


    经历过一朝宫斗的太后哪能不知道她什么想法,愣是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盯着白禾就道,“白禾,你不是皇后么?这后宫的事你好好处置,别来扰哀家。”


    白禾道:“是,可凤印并不在儿臣手上,儿臣只怕有心无力。”


    太后愣然,好啊,原来是回头来找哀家拿凤印的!


    太后气懵了。


    白禾:“母后,儿臣方入宫不过数月,此前也未曾处理过后宫事宜,诸事皆需仰赖母后指点。”


    太后沉默了。


    兰妃假死出宫的事是他们一早谈好了的。她帮皇帝看顾着后宫,兰妃假死的前期准备亦是由太后一手操办,只等时机到了兰妃便装死。


    可这会儿兰妃的死讯已经传来了,太后才知道此事已经开始。


    白禾是什么意思?


    要么她继续掌着凤印,但要为皇帝办完这件事。


    要么她什么事都不必操心了,但要交出凤印。


    白禾是在逼她的宫。


    “皇帝既选了新后,凤印本就该交给皇后。”太后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不过立后大典还没办,此时给你也不妥。来人,去兰妃宫里瞧瞧,人究竟如何了。”


    太后选择了将凤印作为筹码握在自己手里。


    她幻想着用它和皇后之位来逼迫皇帝放自己弟弟一马。


    白禾微微垂眸,向太后行礼,“儿臣告退。诸位,孤要去兰妃宫中,你们若想去看看兰妃便同孤一起去。若不想便留在这陪母后说说话。”


    众人顿时明白,这是问后宫如何站队呢!


    太后在旁冷笑,心里想到兰妃假死的问题也是一桩筹码,皇帝跟白禾如果非要动康王,她就揭穿这事!再说这些妃嫔,怎么可能不站她这个母后而去搭理一个强占了大家所求之位的男人!


    芮嫔想到自己成了他人子的儿子,立即站出来道:“我、我也去。”


    太后:“……”


    算漏了!忘了芮嫔的儿子在白禾手上。


    事实就如太后所想,众妃嫔除了有“把柄”捏在白禾手里的芮嫔,其余人看白禾除了嫉妒、怨恨不可能有其他想法,纷纷表示留下陪太后。


    白禾便领着芮嫔离开。


    甫一出华清宫,芮嫔就看见白禾对身侧抬了抬手。正在困惑时,一直留在外面的侍卫突然分出几人,将华清宫大门合上,挂上铁锁,然后守在门两侧。


    芮嫔震惊得捂住嘴。


    白禾道:“守住华清宫,无皇上和孤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


    侍卫齐声答:“是!”


    “白、白侍君……”芮嫔惊恐而迟疑,“怎可、怎可……”


    那里面的是太后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将太后软禁?即便是上回皇上下旨也只是给内宫下门禁,可没有将太后及各宫妃嫔软禁在哪一座宫殿里!


    白禾乘上肩舆,居高临下睨视芮嫔:“你若不想去送兰妃,这便回你宫里,莫要多管闲事。”


    芮嫔顿时噤声。


    白禾慢条斯理整理起袖子。


    他给过太后机会了。


    太后无法在两个儿子之中二选一,他不怪太后。


    第一次走出华清宫时,他就可以下达软禁命令了。是他动了恻隐之心,才有他回头再进华清宫这一遭。


    如果是为了拿凤印,他明明可以先不说康王之事,将凤印骗到手再说。


    所谓取凤印和兰妃假死之事,皆是试探,是白禾额外给与太后的一次选择的机会。


    可太后的态度摆明是想拿它们当筹码去与皇帝讨价还价。


    人怎能这么贪心呢?


    一面要继续做太后,一面要保全康王,全然不顾皇帝的立场、利益。


    太后要选自己的利益,为成全自己与康王的母子情不惜妨害另一个儿子的利益。


    她的手心手背皆是肉,舍不得小儿子受罪,那皇帝呢?


    这对皇帝公平么?


    皇帝凭什么要为顾念她的母子感情而放过一个时刻谋划要撼动自己地位的人!


    幸好……幸好陆烬轩不是真正的皇帝,不是太后的孩子。陆烬轩无需为此伤心、为难。


    *


    京郊大营,李征西手握圣旨,以宣旨的名义堂而皇之带着一群护卫士兵进入营地。


    京郊大营的一干将领闻听有旨,连忙赶到大帐外接旨,正方便了李征西的兵将他们一锅端。


    “皇上有旨!众将士莫敢不从?”李征西高举圣旨,“令!调京郊大营进京,封城戒严!”


    营中将领不可置信问:“兵符呢!没有兵部行文与兵符我军不能动!谁知道这是不是反贼假传圣旨!”


    李征西举着圣旨:“皇上有令,愿受皇上调遣者,每人赏白银百两,不从者,当场格杀勿论!”


    众将士大惊。


    “事后论功行赏,另有嘉奖!”


    这下就连京郊大营的将领都忍不住心动,可对方除了一封圣旨着实没有信物,他不敢信这是皇上派来的,而不是什么乱臣贼子来骗兵的。“你是何人?”


    “聂州总督,李征西。”


    一名将领仔细望了望聂州军士兵的着甲,忽道:“将军!我认识他,他是李征西。”


    “就算你是聂州总督,也不能证明这封圣旨是真的。”


    “若加上咱家呢?”穿着大太监官服的邓公公骑马赶到大营,“北镇抚司锦衣卫已封锁四方城门,乱臣贼子可调不动锦衣卫,将军信与不信,派人去城门口一探便知。”——


    作者有话说:刚巧最近在看五共,没想到国际新闻区这么热闹。


    别人看完韩剧:欧巴!


    我看完韩剧:卡卡![加油]天无二日,我心中只有卡卡一个太阳!忠诚思密达!


    *


    陆哥这把搞得非常仓促,他只拉拢了镇抚司、侍卫司最高层,李征西的人明天才能到京,正经说他不一定动员得了底下的人,给钱都难说。没关系,我们给他开挂。加上封建主义洗脑,军队对皇上有【忠君】buff,多的不行,京郊大营的兵还是能调动的。再说陆哥就冲在第一线,陛下带兵谋反,底下人:干了![狗头]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