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文化冲击,这里是提瓦……
“哈哈……找茬嗎。”
迪盧克心情正低落, 没有说笑的力气。
“如果来蒙德找茬的人都像你这样,倒也不错。”
“哈哈,原来是找茬啊。”
凱亞在他身后緩緩幹笑。
“如果只是来找个茬, 倒也不错。”
他面上努力表示出从容模样,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谁能告诉我,须弥的戾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这长相, 明显就是情報中那个, 一言不合就拧下大贤者的头, 一言不合就流放建筑师学者,一言不合就将沙漠和雨林两邊人都打了一顿,挟草神以令诸贤的戾王啊!
与迪盧克和绝大部分蒙德人不同,身为坎瑞亞遗民的凱亞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收集各国的情報,尤其是须弥, 那个与坎瑞亞极近的智慧国。
这份普通人不该知道的情报,让年轻的养子心中除了悲痛外, 又多背负了份紧张和警惕。
所以为什么在这里?还救了父親的样子?
而且、而且还表现得——和情报中一点也不符?
温和到令人害怕……
“?”
梅因库恩察觉到负面情緒的存在,就扭头看凱亚。
“哦~”
貓满意地抖了下耳朵。
“我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欸?”
凱亚努力微笑:“我该说承蒙厚愛嗎,王冠先生?”
还是说谢主隆恩?恐怖啊……
“唔, 现在更喜欢了。”
噫……
凯亚浑身发麻,却看见他的义兄正缓缓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对着凶暴的王致意。
“先生可是第一次来蒙德?那么,请让我親自来招待您, 也算是略表谢意……”
啊!羊入虎口!
“迪盧克!”
凯亚一个箭步冲上前。
“你看那邊,督察长的人在向你招手, 一定是伊洛克大人要你前去汇报战况吧,你可不要耽误了公务!”
“但招待貴客更加重要,这样吧, 父亲,你能代我和凯亚一同……”
迪盧克询问的视线投向克利普斯老爷。
“当然,这位可是救我性命的恩人……”
“不不不!父亲还有很多事要忙吧,比如说通知酒庄,安抚家属什么的!”
凯亚立刻把他俩全都挤在身后,上前拉着梅因库恩就走,心情如以身饲虎般悲壮。
“而我这个小庶务长就清闲多了,并且吃喝玩乐的地方我都熟,放心吧,我保证能把皇冠先生哄得服服帖帖的!”
“喂!凯亚?真是的,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不过凯亚也确实没让人失望过,不是嗎?迪卢克,去忙吧,酒庄的事情交给我…”
家人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凯亚终于略微放松下来,对上青年诡异的竖瞳。
“呵呵。”
“……那个,这位貓先生。”
梅因库恩真是愛死凯亚这张极不情愿又要强颜欢笑的小黑脸了。
“要不要先去换掉你这身潮衣服?前面有旅馆,而我也会为你准备新衣,要知道,蒙德城虽然四季如春,但也不缺少因一时大意而感冒的人。”
“不用。”
大力甩头,将水溅了凯亚一脸,然后梅因库恩想到了什么,伸手,令两團黑水从衣物间飞出,骑士与王重新变得幹爽。
“正常的时间很宝貴,不能浪费。”
“咦……先生,松弛可是蒙德的主旋律,不如试试入乡随俗?”
凯亚新奇地看着衣服欲劝,可是已经晚了,梅因库恩已经一个闪现抓住了个蒙德居民:
“告诉我,这个国家最近有什么著名的悬案。”
“啊?”
正往嘴里灌酒的居民一脸懵逼:
“奔狼岭有奇怪的小孩身影在游荡算嗎?”
“?……我是指凶案,未解的凶案。”
“啊!纯白骑士罗南到底死于谁手,算吗?”
“算。”
梅因库恩满意。
“嫌疑人有几个,都在哪?”
让我把真凶打一顿吊在風神像上,一定会引起大规模恐慌。
“我不知道啊,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居民抹了把脸,大着舌头谈古论今:
“他们都说罗南死在须弥猎人的手里了,但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幼狼的弟子,强……嗝,超级强!无敌!”
“?”
多少年?不是?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那个?
梅因库恩狂摇他的肩膀。
“我要现代的,最近发生的凶案,杀人,□□,贩卖乐…违禁品的都行。”
“没有啊…没有,蒙德很…友善,没几个人会伤害彼此,大家都…好,别摇,我要吐了,呕!”
“??”
怎么可能没有?这人定是喝大了。
来自人才济济枫丹国的梅因库恩根本不信,松开他,伸手拦住旁邊卖花的姑娘。
“你们的审判庭什么时候可以预约入场观看庭审。”
“庭审,啊,你说骑士团二楼那个吧。”
“对,预约地点在哪,外国人可不可以入场观看…”
“听说那个大厅总也用不上,有骑士團的人在建议改成元素工坊呢。”*
“……?”
什么东西。
这里还是提瓦特吗。
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和平,彼此间真如春風般和睦的国家呢?
“先生?先生?你不舒服吗?”
姑娘担忧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送你去教堂吧,听听赞美诗,会好很多的。”
梅因库恩一把抓住她的手,面容仍冷酷,声音却缓缓地波动起来:
“你们,你们平时最讨厌谁,看不惯谁,谁压迫你们,谁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
“啊?”
姑娘明显被问愣了,她想了好半天:
“史莱姆女士和丘丘人先生,让我不能好好地摘小灯草…”
“不对!”
药剂也挡不住貓的茫然了。
“不要魔物,要人!就一个都没有吗!”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收集情緒的问题了,梅因库恩不明白,如此和平的国家是能真实存在的吗???
那枫丹算什么?须弥算什么?我所经历的一切,都算什么?
“呀,你这个人真怪!大家都很好啊,你在不满些什么?”
姑娘甩开他的手,跑开前最后皱着眉头咕哝了一句:
“硬要说的话,是勞伦斯家族吧。”
“那群可耻的贵族,一个都不可相信。”
“贵族,呼,对劲了,这我熟。”
强迫,囚禁,性.交和人体贩卖,终于得到个答案,梅因库恩大大地松了口气,揪出在旁边暗中观察的凯亚。
“勞伦斯家族在哪?”
“呃。”
凯亚看出了些门道,目光闪躲,“…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梅因库恩直接把他举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别废话,带路。”
“…好的。”
不过片刻,猫紧急拍晕了对蓝发少女大吼大叫,面红耳赤,几欲动手的中年男子,转头对一脸忍隐,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说:
“你想怎么报复他,捅他的肝还是碎他的肾。”
“啊?”
优菈看了看眼神呆滞的凯亚,没举出大剑防御,但也没忍住,趁机狠狠给了那男人两肘。
“也、也用不着那么狠吧!好歹也是我叔父。”她一边打一边说。
“啊?那你们刚才是在……”
同室操戈?财产分配不均?私生子女问题?婚外情?
“他想光复劳伦斯往日的荣光,但我不想,我觉得当骑士挺好的,劳伦斯最初的职责本来就是守护蒙德。”
“???”
怎么这么伟光正?
梅因库恩不信,旋風般把整栋豪宅扫了一遍,发现地窖里不仅没有关着人,还有点空,连粮食储备都不够。
“毕竟劳伦斯在蒙德的名声不好嘛,愿意和我们进行交易的人太少。”
……
“别往前边走,那里有些塌陷,还没来得及修。”优菈有点不好意思。!??
“这就是你们蒙德的贵族。”
梅因库恩心态彻底失衡了,他揪住凯亚问,眼含杀气。
“为什么杀伤力这么低。”
“啊!一、一千年前挺高的!”
凯亚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您来晚啦!”
……
这不应该啊!
梅因库恩一把扛起凯亚,在风的国度里跳跃飞奔,他誓死也要在药剂失效前从这个国家里挑出些错漏来。
跳过徐徐旋转的风车,跳过样式奇怪的蘑菇,跳过鸽子,跳过花与诗歌,梅因库恩灵敏的猫耳终于听到一丝不谐之因。
“迪卢克,你知道的,魔龙乌萨的意义对蒙德来说非比寻常,就连狮牙骑士温妮莎也险些丧命于它口!”
“杀死它的功劳,用血洗耻的传说,必须都归于蒙德,归于西风骑士团,而不能归于一个来路不明的兽相异乡人!迪卢克,去杀了他,让荣耀还回蒙德!”
“闭嘴伊洛克!你竟为自己的履历让我去染无辜人的血!这是对我彻头彻尾的侮辱!”
“你想让西风骑士团的能力受到民众质疑吗?还不如一个路过的外人?这是合理的牺牲,迪卢克,身为我们的一份子,你最好明智些。”
“!”
终于找到了!梅因库恩如获至宝,立刻拖着昏昏沉沉的凯亚兴高采烈地冲进屋里。
“如此,我便退出西风骑士……”
迪卢克的神之眼还没落地,就看见猫耳的青年破窗而入,兜头狠扇了伊洛克一个大巴掌,又立刻眼神亮闪闪地看向自己,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干得不错?”
迪卢克试探性地夸。
“?”
那猫眼瞬间不敢置信地睁大,随即又像是意识到错误一样眯紧,扔了凯亚,抓住伊洛克就窜出门外,随机拦住几个人。
“救了克利普斯老爷的人确实让人在意,不过我们有丽莎在这,一定能一眼就认出……哦,真是命运的巧遇啊。”
为首的金发男人饶有兴趣地停下脚步。
“法尔伽!还不快来救我……啊啊啊啊!”
咔。
梅因库恩瞪着他,手里同时捏断伊洛克的小臂,极尽挑衅之意。
“欸……”
法尔伽挠挠头,低头问旁边的图书馆魔女。
“是不。”
丽莎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模一样。”
凯亚晕头转向地扶着门,期待地看向他俩:“对,我怎么忘了,丽莎可是大风纪官的师姐,她肯定知道普通人不该知道的戾…咳…”
快!法尔伽团长!快把戾王的身份说出来!
然后让我亲爱的义兄离这危险又奇怪的家伙远点!
[情绪!情绪!情绪!情绪!]
“那就好。”
谁料那大团长只是一点头,然后对期待的凯亚和期待的猫爽朗大笑了起来:
“做的不错啊,不知名的旅人!”
……
“欸?”
[喵嗷???]——
作者有话说:在丽莎语音里提过,蒙德的审判庭已经闲置两年了,这还没算主线剧情时间……枫丹你……
伊洛克,这货是促使迪卢克退出骑士团的主要原因,游戏里已经被大团长收拾了。
逆天啊,这人是怎么敢在儿子面前抢刚死去父亲功劳的,而且还只是击退功劳,魔龙乌萨是三年后被博士击败的,真是太丢脸了,负分。
第142章 猫很嫉妒,有口难言义……?
这反應对嗎。
一定是我打得不够狠。
梅因庫恩按住伊洛克这个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蒙德污点, 收爪握拳,邦邦邦邦邦邦!快速连击他的头部,同时定定地看着法尔伽。
[看, 我正在你的面前伤害你的同事,快来阻止我。]
[然后在阻止失败的愤怒与屈辱中……]
果然有越来越多的騎士赶到,见状露出怒容:
“伊洛克大人, 喂!你这个家伙竟然敢这样对待伊洛克大人——”
[!对, 就是这样, 情緒!]
“邦邦邦!”
梅因庫恩一喜,但还没等到他喜悦多久,就看见眼前的法尔伽大笑一声,把騎士们统统拦住。
“真有节奏感啊!要不要考虑去酒吧伴奏?”
麗莎在旁邊笑得莫测:“那一定会是很尊贵的享受……”
“咦?”
被拦下的騎士们互相看了看,最终选择迷惑地停在法尔伽的身后:
“大團长这么做, 一定有他的深意。”
“……”
梅因庫恩沉默地看着情緒消退。
“考虑得如何?”
法尔伽大手拍他肩膀,同时自然地去拉他爪下的騎士:
“我这里有套小鼓, 想来会比伊洛克好敲…”
从始至终,他一点情绪也没提供。
还阻止了其他骑士提供。
“……哈!”[你走开!]
“呜啊!炸毛了。”
警告性地嘶一声,梅因庫恩拍开他的手, 护食般护住伊洛克这个蒙德罕有的坏人跳出骑士團,在街上隨便拦了个金发尖耳的漂亮女子,在她眼前狂晃神情凄惨的伊洛克。
“救命……”
“看,我捏碎了他的手臂, 接下来还要做更过分的事。”
[骑士不怕我,那么换成普通居民就行了, 他们总不会有那么高的心理素质。]
“呀!你这是想要殺他嗎?”
魔女艾莉丝大吃一惊:
“这也太浪费人力了,为什么不讓他去我的丘丘人永动机里干活呢?他看起来是个有经验的骑士,可以帮我把老弱的丘丘人挑出来, 磨成粉末做其他丘丘人的饲料……”*
……
梅因库恩转头就走。
“好可怕。”
被吓跑的途中,他看见个皮肤惨白的紫红发修女。
“啪!”
梅因库恩在修女面前给了伊洛克一巴掌,
[这种善良的群体总该会感到愤怒吧。]
“救、救命!!”伊洛克求救。
“……”
罗莎莉亚冷漠地看他一眼。
“能不能别打扰我下班。”
……
啊?
你们蒙德…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对,可能只是今天运气不好,碰巧抓了些怪人,再来最后一次,这次一定行。]
药剂即将失效,来不及细挑,梅因隨手一抓,抓住个平平无奇的绿色吟游诗人,给他看伊洛克。
“我伤了人,接下来还会殺死他。”
“啊…”
温迪瞪着眼睛,张大嘴。
“啊、”
‘啊’?惨叫?终于来了。
梅因库恩心中几乎升起了一种胜利的快感。
我就知道蒙德还是有正常人的。
“啊嚏!”
“……”
唾沫星子崩了梅因库恩一头,而温迪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不是害羞,是对貓过敏。
“阿嚏!抱、阿嚏歉!奇怪阿嚏!就算是面对清泉镇的凱茨莱茵家族,我的反應也没有这么劇烈过啊…阿!阿嚏——!”
“……”
梅因库恩默默松开揪住他小辫子的手。
“阿嚏!阿嚏!阿嚏!”
吟游诗人像个史莱姆气球一般喷走了。
“妖怪…滚啊…”
断手的伊洛克在他脚下昏死过去。
“异乡的朋友,何必如此急切?不如停下来享受蒙德的微風!”
后面追来的是满口胡言的西風骑士團。
“好像没有加班的必要。”
旁邊观看的修女冷漠地走了。
从始至终,从头到尾,梅因库恩在蒙德收集到的情绪,寥寥无几。
……
而且,药剂还要消退了。
“哟!你跑得真快!”
法尔伽笑着走过来。
“放心吧,朋友,你刚刚屠了蒙德世代的仇敌魔龙乌萨,又救下了蒙德最大的纳税人,又是…又是戴皇冠的尊贵者!对试图图谋不轨的伊洛克出手实在是可以理解并通融……咦?”
他惊讶地走上前来,看着地上的伊洛克。
“怎么才断了一根手臂?”
梅因库恩:……
才
麗莎:“啊,团长,你忘了嗎,…虽然名声不好,但其实很少杀人的。”
“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以为他至少会被炸上天,毕竟上次连小可莉都失手……咳,异乡的朋友!”
掩饰性地轻咳了几声,法尔伽欣慰地看向梅因库恩。
“你意外地是个仁慈的人啊。”
仁慈
貓耳的王一言不发,身体劇烈地颤抖起来,随后颤抖加剧,讓他控制不住身体,只能痉挛着蹲在地上。
“怎么了?”
“你不舒服?还能起身吗。”
法尔伽的声音忽然严肃。
“来人,和我把他送到教堂。”
[不,不对,我的身体虽然在因药剂的失效而抽搐,但最讓我痛苦的是……]
“先生,不要挣扎,让我扶着你起来。”
啪!
梅因库恩一掌拍开人类的搀扶,他战栗着抬起头,兽瞳死死盯着向前方奉出双手的风神像。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如此和平?”
两滴泪瞬间砸下,不知是因计划失败的痛苦,还是发现乐土的喜悦,亦或是对命运不公的嫉妒与憎恨。
[仁慈?仁慈,蒙德的团长哦,你要知道,像伊洛克这样的小人小罪,我早就司空见惯,不屑于出手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么大的国家里……]
[我竟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加值得被伤害的罪犯啊!]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好想…让枫丹、须彌…也拥有,可恶……呜!”
在蒙德人与远处风神的注视下,生于苦难的贤王直接被馋哭,猫耳软垂流泪不止。
“什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超冷酷的吗,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
“可能是因为生病难受?送去教堂……哇!好痛!他不让我碰他!”
“我来。”
“罗莎莉亚,原来你没走……啊!罗莎莉亚也被打飞了!大团长……大团长也飞了?为什么他会一边发抖一边打人啊!”
一时间,无数知情人和不知情人的心里同时闪过一道茫然。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为什么。]
猫最后到底还是来到了教堂,不为其他,只是为了在异国他乡找个无人的地方静一静。
“真的不需要陪伴吗?我可以做一个沉默的树洞哦。”
粉发的助祭很好奇的模样。
“……”
“好吧,有需要请随时叫我。”
但接到沉默的拒绝后也识趣地走开了。
在被刻意清空的教堂里,梅因倚在第一排的椅背上发呆。
[明明同样都是人的国度。]
[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无法理解……不明白,是神明的问题吗?可是芙卡洛斯和纳西妲已经拼尽所能了。]
[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
教堂内,梅因库恩陷入漫长的思索。
而教堂门外,也是如此。
“今天可真是少见的混乱啊。”
法尔伽对着丽莎琢磨。
“千年魔龙被杀,愚人众阴谋,迪卢克辞职,伊洛克落马,骑士团的人员布置一下子就出了大变动……但都比不过须彌的戾王,丽莎,你觉得他隐藏身份来到蒙德,所图为何啊?”
“啊,我亲爱的师弟可没有写那么详细。”
丽莎手里拿着须弥来的信,逐句分析:
“不过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让我放心,不用担心他与老师的安危,期间所写的字句,所列的证据,须弥近些年来的发展,都能证明戾王绝非传言中那般昏庸可怖,反而是个喜欢惩恶扬善的好人,但……”
“没说他似乎有精神方面的隐疾?他抖到北风之狼来都不一定压得住。”
“许是不方便在信中阐述。”
“毕竟涉及到一国之王,他谨慎是对的。”
没有头绪,法尔伽选择爽快放手:
“算啦!没看出来什么恶意,他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吧,让他高高兴兴地度过在蒙德的每一天,也算是略表谢意。”
法尔伽能做到洒脱忽视他国暴君,另一边的凱亚却不能。
“义兄,你不能去……”
“不要胡闹。”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向教堂的方向走去,凱亚一味的阻拦已经让本就心情不好的他更加烦躁。
“无名的先生对我们莱艮芬德家族有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在他放松心情后请回酒庄招待。”
啊!引狼入室!
凯亚怕的就是这个,他赶紧想方设法地劝:
“义兄,你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他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连大团长都不能撼动分毫,而他的精神状态又是如此不稳定,一举一动都寻不着逻辑,我担心……”
“你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
迪卢克的语气低了许多,似乎是失望,也时候是怜悯。
“凯亚,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怯了。”
“胆怯到眼目昏盲,连知恩图报的勇气都丧失,成了只会躲藏在贝壳里的小蟹。”
“哈?……你以为我这是为了谁?”
心情不好的岂止是迪卢克?凯亚也在因义兄执意往险路上走的行为而心情焦灼。
“你就不能听我这次劝吗?我何时害过你!”
“无理取闹……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迪卢克没再理他,只是沉默地走向去往教堂的路上。
“迪卢克?义兄!?好啊,一个两个都是疯的,傻的,善良的好人,只有我是可恶的,当鄙视的反派!你去吧,我才不要管你!”
“……”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就像这世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
“义兄,义兄!!”
凯亚忽然怕了,他大叫着,几乎是央求般前跑,小孩子般拽住迪卢克的衣襟。
“如果你非去、非去不可,那就等我一会……等我吐出一切罪恶后,再去吧!”
“……凯亚?”
“求你了,义兄!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丘丘人吃丘丘人作永动机之设想:来自艾莉丝的《提瓦特游览指南》
第143章 大醉一场,被巴巴托斯……
[我已经习惯人与人之间的阴谋, 压迫,傷害与流血纷争。]
[如果我不曾见过蒙德。]
[为什么这个国家如此与众不同?为什么须弥,枫丹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让所有人类都生活得如此愉快?]
梅因庫恩正在教堂里烦恼,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开门声。
回头一看,绿色的吟游诗人帶着手套,口罩, 护目镜, 浑身严严实实地将头探进教堂里, 声音闷声闷气:
“嘿,戴王冠的貓!”
听起来倒是挺愉快。
“我猜你在人生的旅途上迷了路,需要風来帶来些引导?”
梅因庫恩:……
温迪晃晃悠悠地走近第一排,试图打破沉默的气氛:
“怎么不说话,你之前不是很活泼嗎?在城里窜上跳下的, 像只灰白色的大松鼠……”
噌!
他的屁股还没落到第一排的座椅上,眼前就貓影閃烁, 再定睛一看,梅因庫恩已如閃现般闪到了最后一排的桌椅上。
“……?”
温迪看看貓面无表情,似乎一切如常的石头臉, 困惑地站起身来,向后追。
噌!
梅因庫恩闪现到了第一排。
“咦?”
温迪不信邪,繼续追。
噌!从左到右。
“那个,不用離我这么远啊…”
噌!从右到左。
“我已经做好防护了!不会再向你喷口水了!”
噌!对角线闪现。
“说句话呀!拜托——”
偌大的教堂里, 温迪以普通人当有的最大速度在座椅间狂追,梅因库恩拼尽全力在座椅间迅速移动躲避这个陌生的人类, 如同打地鼠般幼稚的游戏在蒙德最莊重的地方上演。
[为什么穷追不舍啊!是我拒绝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嗎!]
貓吓得心惊肉跳,要不是想维持住王者的形象他现在早窜天花板上去了。
[有点界限感好嗎!?没看见门上贴的暂不开放吗!?]
“哈…哈……”
温迪看起来汗流浃背。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哎呀!”
跑累了摔倒很正常,被座椅绊跌也很常见, 巴巴托斯合情合理地扑倒,面朝下无声无息。!
微風带来瞬间迟緩的心跳声,某个在屋中快速移动的存在停滞了。
……嗒。
温迪听见鞋底快速轻击地面的声音,如同猫在草丛中簌簌前行。
“嘿!”
没等梅因库恩惊恐地前来查看,神明率先跳起,看猫的耳尖由紧绷变成舒緩。
“你終于愿意停下啦!”
“……”
凶恶的王上上下下扫视了他许久,最終貌似不耐烦地扭了下头,然后缓缓地走了几步,在长椅的最右端坐下。
[这是极限。]
[陌生人类,你当小心你脆弱的身体。]
温迪默契地坐到长椅的最左端,隔着遥远的空位和口罩,这场漫长的僵持終于温柔地终结。
“……你,要做什么。”
这默契让梅因库恩惊奇,也让他难得率先开始了一场对话。
“唔,要做什么呀…”
温迪起先想做的事有很多。
他想问猫与岩神的相遇。
他想问雪山上初开的鲜花。
他想问‘你怎么看待蒙德这座城市’?
也想问王者为什么流泪,又为什么迷茫。
但这些种种,对着青年戒备的竖瞳,紧张的视线,最终都变成一句话。
“我来呀,是想为你唱首歌。”
……
[哈?]
[你把我追得满屋子跑,就为了这个?]
[又一个蒙德怪人。]
梅因库恩因无语而沉默,温迪只当他是默认,神明不知道从哪里唤出竖琴,裹着布的手指,竟也能弹出轻快的弦音。
“异乡的王者,头戴荆棘与浆果的冠。
步履匆匆,踏入風眷顾的城垣。
你见高塔倾颓,旧怨已散,
你见酒香漫巷,笑语盈盏,
不见暴風摧压人心,不见枷锁捆缚英胆。”
“你困惑,似迷途的飞鸟,骤见林深叶繁。
又似鱼儿惊惶于这片无需搏杀便可栖身的港湾。
你追问,为何此间风声仅抚平傷痕,而非卷起波澜?为何此间炉火,只暖身,不灼燃?”
“……”
温迪看见,那双始终低垂的兽耳轻动了一下,連它始终颓丧的主人,一同向他转来。
歌声就因此空灵,仿佛风自身在絮语。
“于是你潜入古堡,欲现风之陋颜,
却只拂过时光,寻得清冰一片。
你匿于街巷,窥看人间喜樂平凡,
孩童分食糖果,恋人携手并肩。
那笑声刺耳,竟比刀锋更让你惶然,
因你手中能控的,唯有漆黑的‘恶念’。”
[!!!]
梅因库恩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展露爪尖以做防御。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谁!?]
但歌声仍在不管不顾地繼续。
“让风告诉你,孤独的王者啊,
不必将世界的苦难,尽都扛上己肩。
你看那蒲公英籽,乘风而行,落土即安。
何尝不是将生命的重担,分予大地承担?
你看那西风骑士,巡守四方,戮力同心。
何尝不是将守护的职责,彼此分担?”
“所以,暂歇片刻吧,不必急于求惮。
且让蒙德的风,为你拭去不安。
它不索求回报,不苛责过往,
只愿你知晓,此间光明……并非与你无关。”
诗声袅袅,渐归于无,巴巴托斯放下琴,隔着口罩对梅因库恩笑。
“感觉如何,猫先生?”
“听完之后,有没有在蒙德放个长假,远離尘嚣的冲动?”
“……”
梅因库恩怔愣地看着他青色的眸子,和全是善意的歌词。
其中的劝导与安慰,就連聋子也能听见。
但猫是倔强的猫,是死不回头的猫,他微微侧过头来,拒绝神明的规劝。
“我是野兽,不通樂理。”
[枫丹的拯救,刻不容缓,容不得我想太多。]
“唉,我猜也是。”
对此回答,神明并不意外。
即兴之诗,如何拦住殉道者的步伐?他匆匆而来,也将匆匆离去。
于是神明将手伸入风中,取出好酒一坛。
“来蒙德之人,怎可面露愁苦?”
“请为我饮此杯,寻得纯正快乐。”
“酒?”
梅因伸出爪子,捏过他手中的杯盏。
不知不觉间,他与神明的距离相近。
“莫非是不善饮酒?呀,这可真是人生之憾……”
“只是不曾喝过。”
名为酒水之物,仔细想来,竟只有直爽的卡维邀请过共饮,又被‘孤高’的王理所当然拒绝。
但如此是与神明同饮……
“怎么会!”
温迪摆出惊讶的表情,故意夸张:
“要是在蒙德,连三岁小孩都开始断奶饮酒啦!你现在这么大一只……”
“啰嗦。”
被与三岁小孩一同对比让梅因库恩有些羞耻,他想了想,掀开点面具,急急一口闷下酒水,又险些一口喷出去。
“咳、咳咳!辣!这就是酒?难喝!”
“怎么会!这可是蒙德的灵魂!要是没有这个,真不敢想风的居民们要有多伤心……来来来,一定是姿势不对,再喝一杯,就一杯!”
“不……”
“哎呀,面具摘下来,大口喝……捂什么,我可是神明,还能嫌弃你不成?”
蒙德最圣洁尊贵的风神教堂中,风神巴巴托斯本人诱哄着给异国的王灌酒,玷污圣殿,大行教条不允之事,其目的是为了……
“好,你说你杀了个叫母亲的坏女巫,让剩下的兄弟姐妹离开了,然后呢?喝!然后呢?”
为了套话。
巴巴托斯像是随便能请人喝酒的神吗?反过来还差不多。
“我、我……”
梅因库恩哪见过这个阵势,很快就被灌得七荤八素,放松在酒精带来的虚假快乐中。
“七神中,我最喜欢你了…我从小就喜欢你,嗝!自由…”
“哈哈哈,是吗?真可爱呀,要不要来抱抱?阿、阿嚏!还、还是算了,然后呢,你变成猫找到哥哥之后呢?”
“嗚、嗚啊…哥哥,嗝!哥哥…”
“怎么一提到哥哥就哭?不哭不哭,乖乖,说说神明吧!她对预言和你的计划有什么见解……咦,怎么突然沉默了?”
“不能说…答应过的…不能说…嗚呜……”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有些情报和我推测的相差不大,有些相差甚远,得找时间告诉老爷子一声…喝,孩子,喝!这可是五百年前晨曦酒莊最好的酒,蒙德唯一无法替代的,最好的酒庄产的最好的酒!”
“嗝…不…”
梅因库恩捂着嘴,偏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酒精把他的脑袋搞成一团乱麻,让他直不起身子,只能软倒在温迪的腿上呜呜呜。
“好晕、难受,这真的是…蒙德的灵魂吗…好坏的灵魂……”
“真的是真的。”
为了套话,巴巴托斯面不改色地说出能让某些修女发疯的话。
“就算是不吃饭也不能不喝酒的,酒就是人类快乐的源泉啊,所以,再喝一点,然后和我谈谈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吧。”
“快乐源泉…不行…怎么可以沉浸于此……接下来…要、要努力!”
不知道哪句话搭错了筋,梅因库恩摇摇晃晃地从温迪的腿上坐起,凭最后的意志将面具按回臉上。
“嗝,要努力……”
“小恩?”
巴巴托斯话还没套完呢,滴酒未沾的他赶紧去拦。
“你要做什么去?不想和你最喜欢的巴巴托斯聊天啦?”
“要努力…坏酒…但重要…”
突然,一道白影冲天而起,梅因库恩在城中超速疾驰,在闻到熟悉的气味后一爪击破屋顶,用黑雾捆出两个似乎在吵架的义兄弟来。
“我要!”
“摧毁蒙德酒业!”
吼声直达天际,不过片刻,许多扇窗户不约而同地打开,从中探出蒙圈的蒙德人头。
“啊?”
地上的路人也茫然地抬头看他。
“啊?”
巡逻的骑士也停下脚步。
“啊?”
挂出来的凯亚和迪卢克也。
“啊?”
巴巴托斯更是:“啊?”
“对…摧毁蒙德酒业…从摧毁继承人开始…继承人被绑,晨曦酒庄一定没精力营业……还有…”
在酒精带来的放松中,不太‘正常’,已经‘超常’的醉鬼梅因库恩晕乎乎地念了一会,突然感觉不对。
“你们,刚刚在…吵架?”
“不行啊,义兄弟怎么可以吵架呢。”
黑雾扭动,他将凯亚和迪卢克面对面,脸贴脸,紧绑在一起。
“看起来,好多了。”
……
“哪里好了!快放开!”
迪卢克脸色通红,凯亚目光呆滞。
“……救命。”
“住手!”
法尔伽等诸多爱酒骑士,与无数民众一起惊怒高呼。
“誓死捍卫蒙德酒业!”
瞬间,梅因库恩就收到了数不胜数的负面情绪。
第144章 猫搞代餐,喝酒伤身还……
“为什么会这样啊……”
凯亞, 神灭之国的余孽,自幼被派往蒙德的间谍,他本该做一条蛰伏的蛇, 在笛声响起时喷洒致命的毒液,可他却做不到了。
也許是养父抚摸头顶的手实在是过于宽厚,让孤独的孩童流连忘返, 又或許是义兄的红发实在是过于耀眼, 让人难以忍受暗淡的瞬间, 总之,古国尊贵的血脉已先行背叛,如罪人般俯首,亲口交代出足以撕裂一切美好过往的真相。
“你可以隨意向我拔剑,向我发泄憎恨与愤怒, 赶我走,如同赶走不知好歹的狗, 和父亲一起咒骂我的狼子野心。”
该死!
凯亞幻想过自己道破来历的那日,会以怎样诙谐又輕松的语气完美掩饰住心中的罪恶感,坦然迎接毁灭或审判, 却没想到真到了那天,一切竟成了场毫无尊严的哀求!
“但是迪盧克,你不能…我是说,你最好不要接近戾王了, 他真的很危险……”
好吧,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錯, 至少迪盧克拔剑的手迟疑不决,看起来要免我皮肉之苦,但是啊, 但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啊!!”
貓吊着人在城里狂奔,他在迪盧克的颈间怒吼。
“别吵!”
迪盧克更大声地吼回去。
“你要震聋我嗎!”
“……”
凯亞瞬间不敢说话了,梅因库恩下手实在是狠,他和迪卢克俩人就像是两片沾了果酱的面包片般被猛猛拍在了一起,腿夹着腿,胸贴着胸,要不是脖子还能转动錯开脑袋,凯亞简直不敢想场景会变成什么恐怖的模样!
就算两人已如此亲近,亲密,亲如一体,戾王看起来也十分不满。
“你们…嗝,你们为什么还在吵?”
他嗷地一声落下泪,声嘶力竭地控诉:
“你们知道…知道有兄弟陪伴是多么美好…宝贵的一件事嗎…不,你们根本不知道!”
醉貓大怒,左爪抓红,右爪抓蓝,晕乎乎地将两个脑袋往一起凑:
“要珍、珍惜…不許吵架,给我说……我爱你!说!”
“这……哦呼~”
法爾伽怒气冲冲的脚步停了,丽莎在他旁边果断拿出相机。
咔嚓
遠处炼金术士拿出纸笔,阿贝多对着他们绘画。
“值得记录的一幕。”
蒙德众人目光所聚之地,凯亚的脸缓缓地青了。
‘好想死……’
他遠不如外表那般玩世不恭,放荡不羁。
“说啊,说啊!嗚嗚嗚呜呜呜!”
貓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甩着两人在屋顶间上蹿下跳,难以安歇。
‘杀了我……’
剧烈風声中,隔着纤薄的布料,义兄的体温和心跳让凯亚因不知名的原因几欲作呕。
但他强撑镇定。
“谁给这混蛋灌的酒,等我下去,绝对要第一个杀了他。”
“……”
迪卢克没有回答。
凯亚转头想窥他脸色,可贴的太紧,怎么扭视线也会被他盖耳的红发占满,以至于小小的庶务长只能輕声试探:
“…迪卢克,迪卢克队长?”
“你又有力气,又有实力,能不能挣开这诡异的黑雾,好让我们维持当有的距离?”
“……”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连呜呜咽咽的哭声都要把月亮浸透,连黑肤与白肤的接触处都被汗水变得黏腻,凯亚忽然听见一句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我爱你。”
……
“迪、迪卢克!”
几乎是听清的瞬间,顺从已久的凯亚突然开始在黑雾中挣扎,他拼命地后推义兄的身体,一定要争出些空间来看迪卢克的表情。
“你——”
“…醉鬼说醉话时,你只能顺从,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
欸?
凯亚抬头,果然看见貓歪着王冠,眼里的泪水几乎隨着迪卢克的声音立时就住了。
“这样啊…”
他安静下来,听迪卢克与梅因库恩谈判:
“我已遵行你的指令,作为回报,能不能将我们放下来。”
合情合理的报价,可惜猫不讲道理,只随自己的心意行事。
“…不,嗝不。”
他晃着头,在法爾伽又变为驚恐的视线里找到須弥的方向。
“我要,摧毁蒙德酒业!”
暴冲!
蒙德众人如梦初醒:“不要啊!!”
但谁也追不上猫的脚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須弥迎回了他们的王。
“艾、艾尔海森!”
他上去就给学者一个拥抱。
“嗝!你胸没我哥大哈哈哈!”
“嗯。”
看来是醉得不轻。
但不如卡维闹腾。
艾爾海森波澜不驚,只是伸手拽住他身后拖着的凯亚与迪卢克。
“这两人什么身份。”
凯亚在上面蔫蔫质问:“朋友,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平和?作为臣子,至少要尽职尽责地阻止君王的暴行吧!”
“是、是蒙德特产!哈哈哈!”
又在空中掂了掂赶来的納西妲。”你、你长个比我还慢,哈哈哈!”
“……蒙德酒城,名不虚传。”
硬生生从猫爪中脫离,納西妲急急地看向被强行绑回来的二人。
“我们的王给你们添麻烦了……所以,请问二位是……”
迪卢克在下面垮着张娃娃脸:“是受害者,很明显,不是吗。”
“是兄弟!”
黑雾咻地散开,梅因库恩左手揽红右手揽蓝,不顾抗拒地又往一起按。
“能不能再说一下那个,那个……”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扒拉肩膀上的爪:“不。”
“那就换一个,你、嗝,是哥哥对吧,你能不能摸摸义弟的头,再说句辛苦了?”
凯亚驚骇欲绝:“!?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羞耻的话!咳……拜托你,放过我吧……”
“说、说嘛!嗝!给你们赏赐哦!”
“啊。”
納西妲惊奇地看着放飞自我的猫。
“喝醉后,居然暴露的是这种愿望啊,对于蒙德兄弟的作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代餐?”
“嗯。”
艾爾海森不太感兴趣,只是平静地看看迪卢克与凯亚身上的骑士装。
“收获,没有预测中高。”
“不要急呀。”
纳西妲笑眯眯地劝。
“花粉需要时间才能酿成蜜,伟人需要时间才能变成传说,让自由的風从悬崖吹到林中,所需要的也是时间呀。”
“哦呀呀。”
正在这时,一股青色的風,伴随着酒香吹到人与神之中。
“听起来,你们是在等我?”
“巴巴托斯?嗯,不错。”
艾尔海森问了一句。
“正是在下。”
温迪应声后立刻毫不留情地开始抱怨。
“我说,你们的王是怎么回事?吓吓普通人也就算了,怎么能动蒙德的酒业呢?那可是蒙德的立国之本呀,害得我这个内向腼腆的宅家诗人,不得不跑出国亲自处理这件事……咦,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艾尔海森指了指他的口罩:“神也感冒?”
“……还不是你们的王害的!”
温迪鼓起脸颊,看起来气愤愤的模样,但语调却轻快,他微微弯腰与小吉祥草王对视:
“初次见面,我亲爱的后辈。”
“观你面色从容,观你眼波不惊,风的精灵就已知晓,我的来到尽在智慧的预料之中……说吧!想让老巴巴托斯帮什么忙?”
“呀!”
纳西妲的双眼因风神的爽快而微微睁大,但很快就露出温柔亲近的笑,声音稚嫩却也不乏智慧:
“风之神明果然如传说般,拥有洞悉人心的温柔与洒脫,您的到来,确实在我们的期盼之中。”
她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投向不遠处还在揪着义兄弟闹腾的梅因库恩,眼神中交织着哀怜与深远的谋划。
“我们渴望治愈我们的王。”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像一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幼鸟,只能在痛苦与混沌中盘旋,须弥的智慧能解析万物,却难以填补他心中那片由过往伤痕蚀刻出的虚无。”
“因此,我们做了一个有些大胆,但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引导,引导他走出雨林,让他像一颗种子,随风飘向遥远的国度。”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温迪身上,嫩绿的眼眸中闪烁着恳切:
“我们期盼,在蒙德自由的诗歌里,在璃月厚重的契约间,在稻妻绚烂的樱吹雪下,在纳塔的火山或是枫丹的活水中……在他一路留下的足迹与引发的波澜里,在他不自觉展露的、深藏于狂暴之下的那份纯善中……”
“……一定能吸引来,许多许多为他指向生命的希望,也能汇聚起,许多许多足以真实虚假的愿望。”
她双手轻轻交叠在胸前,做出一个类似祈祷又似迎接的姿态。
“而您的到来,仿佛就是世界给予我们的第一个、也是最美好的回应。”
“请帮助我们吧,巴巴托斯。”
艾尔海森在旁边,沉默地递来一个虚空终端。
可跨国交流的虚空终端。
“让我们一同,赋奇迹以新生。”
“想知道真相就进群。”
艾尔海森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聊天记录自己翻。”
“哎呀,这可真是……”
温迪微微亮了双眼,向前伸出手去。
“虽然还有些困惑,但听起来就是个了不起的故事,我加入!”
“等等。”
还没等巴巴托斯接过呢,迪卢克也上前,伸手讨要。
“给我也来两个。”
“行。”艾尔海森无所谓,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欸?”
温迪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我还以为你会对须弥的王避而远之?毕竟,咳,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
“……别提这个。”
迪卢克一把将两个终端拿去。
“这里面装的是真相,对吗,那也就包括那个王冠混蛋的真面目了。”
“对的。”
纳西妲非常抱歉地开口:
“对于贤王给你带来的一切烦扰,我都深感歉意,等他清醒后,我会押他来亲自道歉,还请你不要因此厌恶……”
“停,我对你们的王没有任何看法,好的坏的都没有,只是凯亚自幼就是个胆小的人,需要些外物定神。”
迪卢克将两枚终端收入口袋,疲惫地叹了口气,为这混乱的一天:
“而莱艮芬德家族有恩必报,无论对象是贤王还是戾王,酒鬼还是疯子。”
“凯亚·亚尔伯里奇,也不能例外。”
……
“哦~”
温迪露出奇妙的笑容。
“关系真好呀~”
“迪卢克!”
适时,本在努力应付醉猫的凯亚忽然大叫一声,声音略带惊慌:
“出事了!”
“!”
迪卢克疾走几步,看见灰白发的王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十分乖巧的样子。
“睡过去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
虽然这么说着,他也蹲下身,伸手去扶地上的梅因库恩。
“不是,医生!完了…外交彻底完了……”
凯亚惊恐的低语声中,迪卢克伸手一摸梅因库恩的手爪,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
凉的,在须弥永远炎热的天气里,他的手凉到异常。
……不会吧。
“快——”
迪卢克迅速地脱下外套,捂到他开始降温的身体上!
“纳西妲!叫提纳里!”
艾尔海森突然明白现状,种种异常在他脑海里连成一线。
虽然生命是由愿望支撑的,但肉.体里仍留着父方,也就是猫的定义。
而猫——他不能喝酒啊!
“怎么会有这种……”
“防不胜防的生病理由!”
第145章 病房涮锅,人间烟火一……
“恭喜, 你的下半辈子可以告别酒馆了。”
对着蔫蔫躺在病床上的貓,提納里皮笑肉不笑地展示报告单。
“代谢酒精的能力几乎为零,见鬼!你之前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吗!”
“……”
被吼得有点害怕, 梅因庫恩扭过头去,不敢看他。
“躲什么躲!直视我!我得讓你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提納里一个箭步冲上去,强硬地去掰他的头要与他对视,
“那种程度的酒精中毒, 但凡你的生命形式再正常一点, 卡維都可以给你修陵了你知不知道!到时候艾尔海森捧你遗像,柯莱为你哭坟,納西妲念悼词,赛諾抬棺,好啊, 好一场风光国葬!”
[!!!]
梅因庫恩被人的突然靠近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地往被里钻。
[噫呀——为什么这么具体!]
“终于醒啦?等等!”
巴巴托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见状,赶紧以身挡住提納里,为惊恐的貓解围。
“消消气, 消消气嘛,毕竟错也不在他,是我硬要拉着他喝酒,结果没想到……”
这谁能想得到?清泉镇的貓耳猎户们喝起酒来都是对瓶吹, 尽兴时连生气的小女儿都能忘哄,巴巴托斯心里早已形成惯性思維, 谁料这次来的外国貓猫,竟真的不能喝一点啊!
“都怪我,都怪我。”
啪, 吟游詩人双手合十,声音诚恳:
“医药費什么的,都请記我账上……”
“不。”
背后传来一句超小声的否定,梅因庫恩萎靡不振地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的模样。
“不是,你的错,是我,忘記了。”
“忘记了?難道你之前知道……?”
“嗯。”
[人类的食物,有些对我很危险,有些不是,我分不清楚,向来是全部拒绝的,只是这次……]
猫躲开神明疑惑的眼神,只是对着墙,努力地说。
“看见你,太高兴。”
“就忘记,要小心…饮食了。”
“是意外,对不起。”
……
“诶——因为我忘记这么重要的事?!等等,这其中的意思是……”
巴巴托斯是万万没想到,有挟持神明流言的戾王,看起来竟……意外是个虔信者!?
“難道,难道那句,我从小就喜欢你…”…巴巴托斯,不是醉后胡言,反而是不小心泄露的真心话吗!?
为什么?没道理啊?毕竟按过往环境来看,他最喜欢的怎么不也该是水神或纳西妲吗?或者老爷子……哦,他好像没给这个小朋友透露身份。
“嗒。”
巴巴托斯一回头,看见小小的纳西妲在外面趴着窗台,有点郁闷地鼓嘴看自己。
“哼。”
俨然是将一切都听进了耳中。
咦咦咦?我不是故意要搶你朋友的呀!
“忘了!好好好,原来不是不知道,只是看一眼就全高兴忘了!”
提纳里闻言,更是气炸,不知道风神身份的他彻底怒了。
“他要是再抱你一下,你是不是得直接高兴到胸口碎大石,圣树玩上吊,好省我搶救的功夫?行啊,到时候就请这位詩人先生和赛諾一起抬棺,正好身高也平均,省着你在里面嫌颠!”
溫迪:“额啊……这位先生真是,好毒的嘴。”
[!?这是提纳里!?]
梅因庫恩吓得毛都炸了,他惊恐地看着提纳里向吟游诗人礼貌致歉。
“抱歉,我今天的情绪有些失控。”
又对自己横眉冷对。
“看什么看,输液!”
躲闪的手被强硬地压住,提纳里挂起吊瓶,利索地消毒拆针戳破皮肤扎入血管。
“敢乱动就扒了你的皮。”
[??等等?提纳里?我才是王,你的上司吧?]
梅因库恩还没来得及重振雄风,就又看见提纳里皱起眉头,十分不信任地看了会自己的手,选择拿出药盒绑上固定。
“敢拆就杀了你!”
“呜噫!”好凶!
[所以说…]
[明明我才是王吧……]
战战兢兢地送走面似黑铁的提纳里,在吟游诗人愉快的乐声中梅因库恩晕晕乎乎地迎来一波又一波探病人。
“哈哈哈!真的假的!诗人,你是说这个刀劈不开枪打不碎的贤王,最后差点被半坛酒送走?哈哈哈!天啊,真不知道那些刺客听见会是什么心情!”
这是笑着调侃的迪希雅,她手里拿着赤念的花。
“给,来时看见的,开的正盛,放床边能给你这张病殃殃的脸添点气色!”
“……”
迪希雅说的不假,这次的急病虽然不至于害了梅因库恩的性命,但也确实讓他的机体损伤了不少,无精打采的样子让卡維直接吓了一大跳。
“没、没事吧?头疼?恶心?我的天……我可再也不敢约你喝酒了!”
“……”
虽然梅因库恩一次也没有应约前去过,但听卡维这么说,还是无端觉得有点伤心,耳朵下垂。
“不喝酒也可以喝些别的呀。”
溫迪笑眯眯地建议:
“在我们蒙德的桌子上,连最小的孩子眼前都不可以是空的,要放一杯无酒精的苹果酿,或是冰凉凉的橙汁,谁也不可以被落下呢。”
“对呀!”
卡维立刻会意,盯着猫的猞猁毛看。
“如此是你的话……那我就提前准备好羊奶,怎么样?到时候你来不来?”
“不。”
梅因库恩毫不犹豫,但耳朵恢复了原来的弧度。
“你这家伙!哈哈哈!”
如此种种,最特殊的还要属被艾尔海森带来的外国友人。
梅因库恩看看凱亞和迪盧克,回头问温迪:
“他俩,怎么在须弥。”
……
凱亞眼前一黑:“你、你不记得啦?”
“?什么?”
……
迪盧克摸向大剑,眼睛瞄向猫头。
“迪盧克,迪卢克!啊啊啊!外交!注意外交!”凯亚抱住他的腰拼命拦阻,拦不住。
他换了个方式,“你、你不是说要来道谢的吗?他救了父亲!!”
“呼……”
在猫困惑的的视线里,迪卢克的胸膛猛烈地起伏了几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扒下义弟:
“凯亚,你自己回蒙德吧。”
“……啊,没想到你竟然讨厌我到如此地步?其实我们可以一个坐车一个骑马,完全不用兵分两路…”
“不,我只是想留在这里调查愚人众。”
“啊,这样啊……”
尴尬地沉默了几分钟后,巴巴托斯突然刮着下巴开口,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猜。”
“迪卢克少爷,是害羞了吧。”
“没必要,其实只是被绑在一起示众,又对弟弟说了句真心话而已,完全没必要背井离乡……”
“闭嘴!”
巴巴托斯毫发无损,只能说是迪卢克信仰坚定,跨过闹成一团的蒙德人,艾尔海森问梅因:
“感觉如何。”
“我会,尽快好起来。”
“没问你这个。”
艾尔海森在各方送来的慰问品中挑挑拣拣,挑了些对猫有害的水果食品吃掉。
“我不是叫他们不要随意送吃的了吗。”
他一边往嘴里塞葡萄一边打开聊天群,想重新再强调一下。
“不是他们。”
在艾尔海森面前,梅因库恩向来会更镇定些,他慢慢地说话,语速仍旧比不上常人,但十分平稳,听不出多少恐惧来。
“是些普通的民众,学者,舞者,商贩,孩童。”
“我素不相识的人,在得知我生病后,托付风纪官转送来的…这些礼物……”
声音渐渐低微,似不堪重负的草叶。
“哦。”
艾尔海森放下终端,直接拿了个麻袋,在梅因库恩的病床前开始打包。
“等等…艾尔海森?你在做什么?”
晚来的赛諾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把点心往口袋里装。
“趁病人虚弱抢他的物资??”
“你想哪里去了,我在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哪怕不知情的医护人员们纷纷向他投来谴责的目光也未曾停下打包慰问品的手。
“他既不想吃,又不想浪費人民的心意,所以我正在为王排忧解难。”
“但你这看起来也太嚣张…这些又不是给你的!”
赛诺对着越来越鼓的麻袋颇有微词。
梅因库恩小声:“赛诺,也吃。”
“好耶。”
赛诺左手一个千层酥,右手一个帕蒂沙兰布丁就原地坐下,“总感觉像这样和你一起吃贤王的东西好像不是第一次……”
“没有汤水。”
艾尔海森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拿出书看。
“不错。”
二人尽力地吃了一会,但东西始终不见下去。
“所以说应该让我拿回去慢慢处理。”
“不行,不能让你中饱私囊。”
赛诺把外面吵闹的三个蒙德人叫进来,又在群里摇人。
[免费点心,速来!]
不过一会,一脸不耐烦的小柯莱就被提纳里提了进来,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戾气:
“胡闹,什么叫要来医院来吃点心…??”
但很快,她就滿目茫然地看见迪希雅捧着铁锅,用火元素沸腾里面的水。
“光吃点心怎么行?我带了些肉来,清水涮了后还可以给贤王吃些!”
“小心。”
红发的蒙德男人冷冷道:
“着火了我们这里可没有水元素。”
“但有冰啊。”
凯亚捧着碗筷笑,身上缀着他新获得不久的神之眼,“融了以后都是一样的。”
“枣椰蜜糖,再给我一块!”
艾尔海森递给纳西妲,皱着眉头护着书。
“汤汤水水的……”
“免费请你吃还这么多事!”
卡维翻了个白眼,又热情地招呼温迪:
“吟游诗人,要不要来个刚出锅的芝士球?很香的哦!”
“哎呀,黏糊糊的东西我不行的,但那个苹果可以有,看起来就很脆,诶嘿!”
“你,你们?”
柯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瞪着眼睛扫过眼前的大风机关,维齐尔,炽狮将军,草之神明,等一派平常百姓想都不敢的大人物。
“就在病房里涮锅!?”
“对呀。”
香气混着消毒水味氤氲,赛诺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招呼提纳里。
“提纳里提着柯莱来了,但来的好慢。”
“我花时间摘了些蘑菇和青菜,要不然你们肯定光吃肉了。”
提纳里慢慢推上柯莱的肩膀,将她推向热气弥漫的房间中。
“事先说好,别在汤里放太多香料,否则我不仅不吃,还要掀桌不让你们吃。”
“自然忘不了你清淡的口味。”
赛诺微笑着应了,又转头看向柯莱:
“你呢,你有什么忌口?”
“我、我……”
柯莱有些局促地向提纳里身后躲,眼神警惕地人群中流转。
“我什么都能吃……”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啊。”
草之神笑着夸她,然后踮起脚,扒着床,将滿满一碗涮肉放在不知何时已经沉睡的猫耳青年旁边。
“和我们的王,一点也不一样。”
“……”
梅因库恩呼吸均匀悠长,眉头舒展,尖耳偶尔轻颤,仿佛围坐在身边的不是他平生最惧的人群,而是最安心的屏障。
一个深沉又安然的梦。
“叫不醒他呢。”
“那就不叫呗。”
卡维伸手,用被子遮盖梅因袖口处露出的陈年伤痕,同时轻声地笑:
“反正啊,我们还会在这里吃好久,等他醒来时,将锅再沸一遍也不迟。”
第146章 奋命如火,又是维齐尔……
梅因庫恩等身体恢複了些后, 就立刻返回枫丹,将储存在身体里的负面情绪消耗。
这次不仅是为了拯救枫丹的海平面。
[也是为了拯救自己的身体,恢複得太慢了, 比普通人还要慢好多。]
梅因庫恩脸色苍白地弯腰,捡起由海水转化而来的能量结晶。
[按照以往受伤的经验看,将体内的负面情绪消耗掉一些, 就可以加快恢复速度了……咦?]
猫耳的青年摊掌, 又握拳, 那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虚弱感仍在体内萦绕,讓自己不能有力握紧手中的结晶。
[恢复速度,几乎没有加快。]
[……为什么。]
满怀困惑与不解,梅因庫恩又尝试消耗了些体内的负面情绪,结果依旧不变。
[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行, 不清楚,我都好久没有受伤了, 这该从哪里调查缘由啊……前年?去年?]
梅因庫恩有些不安。
这不安是正常的。
任何一个青年人面对自己不明缘由的虚弱都会或多或少地陷入恐慌之中,更别提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了解的半妖梅因库恩了。
毕竟他从幼时起就没有长辈,没有前辈, 没有富有经验的同族,没有一个能告诉孩子“你这是正常现象“或“你这是出了大问题”的人。
但也因为历来如此,所以梅因库恩虽然不安,却也很快就被枫丹科学院新出的报告转移了注意力。
[哦哦哦!水位已经降到可以露出水仙十字孤儿院的位置了!]
[…这是哪啊, 有点耳熟。]
[嗯,不管了, 反正知道我很厉害就够了!]
*
我是艾尔海森。
在此续写帝王起居录。
叫它維齐尔日記也可,因为賢者已不願承認我笔下文字的正当性,将此文列为禁书, 严禁学生观看,并斥我为信口雌黄的野史创造者。
呵。
*
梅因库恩闪击蒙德以及回来在病床上休养的这段时间里,愚人眾仍锲而不舍地在须彌散播谣言。
不,比起谣言,更不如说是被扭曲的事实。
在远離须彌城的村庄中,有关猞猁的通缉令正被大量分发,愚人眾系统性地宣扬了梅因库恩所犯案件的血腥与残忍。
这很有用。
如果梅因库恩按照往常的习惯去雨林里扑鸟玩,那他很快就会沉浸在村民的恐惧中流连忘返,再也不想踏出须彌一步。
但他现在刚从昏迷中清醒,病得起不来床,所以我们还能瞒得久些。
卡維想撕掉贴在工地附近的传单,可是撕不干净,垂头丧气到不想工作。
他的甲方多莉看见,大发雷霆。
“行了!不就是些垃圾广告嗎!我现在就放出话去,50摩拉一张搞回收,保准整个须彌的墙都会被小孩和老人们掀一遍!”
卡維十分震惊,他記得多莉一直在因姐姐险些死于没錢治病的事而耿耿于怀,对金錢十分看重。
“吝啬鬼,你失心疯了??”
“我很抠门嗎!?你忘了须弥的免费医疗是谁提供的啦?”
多莉怒,为自己澄清。
“我的钱不是不用,只是不能浪费,要将每一分都用到正路上……比如说快点讓你振作!好好给我和姐姐建造一个漂亮的家!”
名为卡萨扎莱宫的存在,是多莉想送给自己与姐姐的礼物,意义非凡。
卡维非常高兴,为了报答多莉的慷慨,他感激地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我会努力工作的!不眠不休也要在这个季度内完成工程,保证完美到讓你挑不出一点差错!”
但他全然不知道,50摩拉收一份愚人众传单的計划,其实昨日就被多莉来找我敲定了。
无论有没有他的出现,計划都会在下午实施。
“賢王救了姐姐,我把钱花在报答他的事上也是正路!”
多莉如此说。
“至于卡维,用几句话就能调起他的工作积极性,我又何乐而不为?不眠不休什么的,反正他年轻,熬得住!”
值得夸赞的计策,能充分压榨笨蛋的劳动力。
所以我匿名将这份录音发给了她的姐姐,那个善良又正派的,正在劳动局工作的家长。
*
病床上的梅因库恩,竟主动向化名温迪的风神学习有关蒙德的历史。
风神以诗歌作答,寓教于乐,梅因库恩听的认真。
我当年为他讲须弥历史时,他就从来没这样認真听过,一直在打瞌睡。
……
难道我当时也该把须弥历史编成诗歌,然后亲自唱给他听嗎,荒谬。
“所以,蒙德也不是天生就如此快乐和自由的,他们也经历了痛苦的过去和漫长的努力。”
“艾尔海森,你觉得,我们还要努力多久,才能讓所有人都获得幸福呢。”
他问完这句话,就撑不住,又睡去了。
好吧,看来不是教学方法的原因。
梅因库恩总是在睡,提纳里说这是因为他肝脏受损身体虚弱的缘故。
在我離开病房前,巴巴托斯召来微风习习,吹散病房的炎热。
“可敬之人,願你得享真正的自由。”
我认为,他应该是终于翻完聊天记录了。
*
梅因库恩好了一些,他坚持要去枫丹。
纳西妲很担心他会半路脱力掉进海里,我就拜托风神让他一路顺风。
“等他回来后,身体会好很多的。”
我这么说时,风神却少见地收了笑意。
“智慧的学者,你觉得恶劫匪去抢善商人的绸布,两方都不松手,那布何时会破呢?”
“就算是偶尔让劫匪卸力,但只要他还不放手,总去抢,那布就算是不破裂,也是要变形的啊。”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但我认为他是将劫匪和商人比成了坏願望和好愿望,而梅因库恩是那块布。
……
风神说的也不一定对。
我在智慧宫邊看书邊等梅因库恩,晚上又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中午梅因库恩才湿漉漉地跑回来。
“身体好些了吗。”
賢王没有回答我。
他疲惫地趴在桌上,直接睡了。
*
在璃月与稻妻中,賢王选择了离须弥更远的稻妻。
陈情明理,与之争,大败,罢工三月。
*
贤王第一次入稻妻便如鱼入水。
海乱之鬼身命散,野伏之众心胆残,穷白狐之野至蛇神之首,刀镡遍地,鲜血零落。
力竭,返乡,睡三日,不曾进食。
“肝脏受损,多眠少食是正常现象。”
提纳里前来检查,生论派的他精通动物医学,算半个兽医。
“恢复速度比预计中的还要慢,有停止的趋势……”
正常的贤王听见,面无惧色,手握晶珠,回顾草神:
“蒙德的雪山,璃月的层渊,稻妻的鹤观……天钉所损伤的地脉,我尽都浇灌,现在又有何处可供我修补?”
此人愚妄向死,奋余命如火,乐归尘土,不肯安息一刻,我直言骂之。
“可是,艾尔海森,你不是说我的机体在各种愿望的争斗中紊乱,将彻底失去恢复功能,成为活着的一次性肉偶了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畏手畏脚,珍惜这种脆弱的东西?当抓紧时间,在想让我死的人多过想让我活的人之前,在命运让我连活尸都做不了之前,让我彻底僵硬发臭之前,我将完成我拯救故乡的愿望!”
他说完这段后就开始喘气,和恐惧无关,只是单纯没力气了。
那些因失控而死的稻妻人身体上,也少有肉.身手爪留下的痕迹,都是些黑雾造成的远程伤口。
“艾尔海森,你的理智和冷静呢。”
贤王不知死活,破嘴一张。
“昔日纳西妲选你为我的维齐尔,不就是看中你事不关己的处事态度与稀少的情感波动吗?艾尔海森,我放你假,你无需再为我谏言。”
我说,“贤王,你死去须弥会陷入动乱。”
“动乱?哈哈哈!”
他笑,有点得意的模样。
“艾尔海森,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七年前你就任维齐尔开始,你就在一点一点,拆解我手中的力量……那些旧日大贤者的肮脏權力。”
他确实应该得意,因为我没想到曾经连字都认不全的他竟然能发现我的动作。
“须弥也因此早就不是……中央集權制了?你教我的是这个词吗?”
他又开始喘气,头也向下低,几乎要戴不住王冠。
“你建立议会,扶持商会,将雨林与沙漠的权责细分,授予凡人,你早就将须弥从君主的手中偷走,分给了它真正的主人,有没有王,对须弥已经无所谓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我,竖瞳里面只有纯粹到野兽般的欣赏与渴望。
“那种奇妙的,伟大的,我永远也无法拥有的智慧啊……”
“艾尔海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从王的背后离开,向全世界展示你的美丽?”
……
我不。
第二日,我听说他闯入纳塔的回声之子,把所有前来阻挡的人与龙都揍了一顿后,将元素珠子十分不敬地扔给了他们的曜石图腾柱。
夜神之国的大灵接纳了那份能量。
我指挥赛诺,迪希雅,蒙德的迪卢克与军队,突袭了愚人众博士的一处秘境,在实验台上活捉了一个被控制得动弹不得的执行官。
六席散兵,常人处理不得,交给纳西妲压制。
嘴很毒,但贤王对他有点兴趣,因为搞不懂他为什么自愿当试验品,就先留着。
如此持续几年,贤王一边扫荡稻妻,一边依次打通了悬木人,流泉之众,花羽会,沃陆之邦。
烟谜主没有打,据说当时的所有萨满都只在旁边观看,没有人拦他,贤王进去,贤王离开,身上没添新伤。
次年,稻妻雷电将军宣布实行眼狩令与锁国令。
这本和贤王没什么关系,因为贤王就算是身体虚弱,也能潜入水中躲避雷暴,神之眼更是没有。
但我听见贤王偷偷问散兵:
“雷电将军到底有多强,我能去劈了她吗?”
……
我想先劈了梅因库恩——
作者有话说:锁国令是主线一年前开始的。
天,我终于要把时间线推到黄毛出世了。
第147章 浪人武士,野游祸厄大……
“你要劈了谁?哈哈哈哈!你再说一遍!”
散兵几乎是立时就大笑起来, 笑声尖锐恐怖,如厉鬼泣嚎。
“呃…”
梅因庫恩用爪压下貓耳朵,低低呻吟。
“你笑得我头疼…”
“哈哈哈哈——可笑。”
人偶的笑声怎样猛烈开始, 就怎样突兀停止,他嫌惡地看了眼梅因庫恩面具也挡不住的苍白脸色。
“一个病秧子,也敢口出狂言?滚开!看见你就惡心!”
散兵不是人, 梅因庫恩不怕他, 貓直接面无表情地探出黑霧触手, 捂住散兵的嘴,将他按在地上从头到脚揉了一遍。
“滚啊!唔唔唔!”
“当你不是首领时,最好不要随便哈气,否则被压在地上惩罚是应当的……艾、艾尔海森?”
原本放肆玩弄人偶的梅因庫恩看见学者来到,瞬间老实, 身体站得笔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近几年,梅因库恩的身高再次停止生长, 落后了艾尔海森一大截,以至于学者略微一垂目,就能清晰地俯见竖瞳在他的眼眶里是怎样不安地上眺, 窥看自己脸色时视线又有多小心翼翼。
啧。
“你既已往来稻妻多次,则必见过无想刃狭间。”
“……对?那里的地貌很奇怪…水也很…”
“雷神武艺之极致,无想的一刀。”
打断梅因库恩的回忆,艾尔海森直言不讳:
“无根干木, 若还想维持你那荒诞的救世计划,就不要試图挑衅永恒的锋芒, 以卵击石。”
“欸……”
等艾尔海森冷淡地走后,梅因库恩才缓缓意识到他是在回答‘雷电将军到底有多強’这个问题。
“哈哈哈!天啊,聪明人?聪明人也无可奈何!”
散兵本来面带怒色, 结果看完全程后竟躺在地上,再次狂笑不止。
“你怎么做到的,嗯?他竟然在怕你死?那个无心无情的假人?哈哈哈哈!他抓我时眼里可没有一点热乎气!”
“艾尔海森很好,你不许说他。”
梅因库恩刚危险地眯着眼睛,就看见散兵的露出满含恶意的笑。
“好哇,将死的蠢货。”
“你若真能将那神明的心脏挖出来,那我在你余生的日子里奉你为王,又有何妨?”
*
梅因库恩也就是先问问,他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对雷电将军出手。
原因和艾尔海森说的一样,楓丹的拯救计划重于一切,梅因库恩没打算将躯体损耗在与之无关的事务上。
[稻妻的事,再怎样也与我无关。]
[不过神明原来能这么強?真的假的?]
想想芙卡洛斯,纳西妲,巴巴托斯,梅因库恩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只是試试強度罢了,不代表我要和那雷神对上。]
试探着伸出一根指甲,点进无想刃狭间的水中。
劈啪!
“嘶。”
好痛,这神怎么超强。
雷元素瞬间顺着指甲淌进身体,带来猛烈的灼痛,梅因库恩条件反射地向后跳,一脚踩中只埋在土里的騙騙花。
“小心!!”
梅因库恩刚想把这魔物碾碎,就听见远處呼喝乍响,一点紫芒先至,臂抱白貓,紅袍长巾的少年从天而降,一刀打开那骗骗花吐来的电球。
“朋友啊朋友。”
他对梅因库恩嗔怪一声,雷神之眼在他的衣间发光:
“行走江湖,怎么能连把武器都不带?”
不止一人,很快又有个少年乘風而来,他紅叶振袖,脑后一小揪白发灵动可爱。
“还把手伸入危险的浊水中,唉,阁下有些过于不注重自身安全了。”
“……”
正常状态的梅因库恩平靜地打量他们。
武士。
看来是因躲避眼狩令而流离失所的武士。
这是在……见义勇为。
对象是我?
荒唐。
“起!”
二人三下五除二地刚将那个骗骗花除灭,就看见原處又刷新出五个紫色大史莱姆。
“啊,友仁,它们免疫你的雷元素呢。”
“没关系,萬叶,可以用你的風和我们手中的刀,朋友!帮我拿下貓!”
梅因库恩眼一眨,怀里多了只小白猫。
“?”
小猫懵懵地回头看了下主人,又懵懵地聞了下梅因库恩。
“嘶哈!”
只一下,它就吓到炸毛弓背,反击本能觉醒,狠狠地伸出爪子。
“等等!怎么突然挠人?!”
友仁大惊失色,伸手欲拦,大声道歉:
“对不起朋友!雪球它平时不这样的!”
谁料他还没来得及把猫抱回去,就看见猫耳青年的眼神犀利了起来,他将猫放在地上,同时双手着地:
“嘶哈!!!!”
……
竟是以同样的姿势,更大声地将小白猫哈了回去。
……
“朋友?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友人大惊,而楓原萬叶沉默了会,努力想了个文雅的理由。
“放松,也许他只是报复心有些强。”
“那也不能、不能对猫——”
“这不能怪我。”
两三下将那小白猫哈服,又唤来黑霧将史莱姆抽碎,梅因库恩扶着王冠解释:
“我和它都是成年雄性,又都没有绝育,相遇时总会想先分个高下的。”
……
“什么绝育,什么分高下,这都什么和什么。”就算是萬叶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了,他抱着手臂,无奈地笑:
“完全不用我们救嘛……你该不会是什么隐藏山林的猫妖?可你身上服饰整洁,分明是外国的样式,友仁,你怎么看?”
他的友人没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残留的黑霧,眼中忽放精光。
“难道你就是黑雾兽主·野游的祸厄大明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定然是了!传聞中游荡在山野间的兽耳青年,以雾气驱杀魔物与恶徒,所过之处只留鲜血与净土的‘祸厄大明神’!”
“原来是你。”
萬叶也想起此事,直接对着无想刃狭间与猫作诗一首:
“暗云蔽月影伶仃,孤身拂尘山河清。
不取钱财酬血路,唯见林深雾霭平。
无名无誉,却行肃清之事,阁下护国卫民之侠风,倒与这险峻山水相合,令人心向往之,既然如此,阁下不如与我们一齐……”
“……”
面对稻妻人的夸赞,那头戴王冠的尊者却莫名其妙地沉下了脸色。
“胡言乱语,那不是我。”
“走开,别跟过来。”
梅因库恩迅速踩着黑雾离开,万叶耳朵一动,隐约听见风中传来盗匪的悲鸣与村民又喜又惊的尖叫声。
“和传闻中一样,只做实事,不喜交流呢……”
*
随便打了些流寇恶匪,梅因库恩很快就觉得浑身无力,找了棵高树爬上休息。
[虽然藥剂还没失效,但也无所谓了。]
[反正这一觉能直接令我睡过冷却期,直接续上新的藥剂。]
猫攀在树上,安安靜静地睡去。
醒来时,却觉得吵嚷。
“哇,真的在上面啊,好高。”
零零散散的村民在树下围成一个圈,将红绳与铃铛缠上树干,又在地上摆粗陋稀少的食物。
“求你,保佑战争快些结束吧……多谢你,枫原小哥,没有你的指点,我们还真找不到野游神在哪呢。”
“举手之劳罢了。”
万叶耳朵一动,抬头发现梅因库恩正在树叶里低头看他,竖瞳不辨喜怒。
“大家,小声些。”
他压低声音。
“心跳声很不高興,他好像有点起床气啊。”
噌。
再抬头时,树上已经没有猫的身影。
*
稻妻野外的流浪武士总是在增加,而他们几乎都会很快地堕落成强盗。
这种现象梅因库恩在其他国家从未见过,对他来说,稻妻也算是一块用之不竭的风水宝地了。
[维持现状是对我有益的,因为其他国家根本没有如此稳定的情绪获取源。]
在泉水里洗掉身上的血迹,梅因库恩寻了个洞穴,卧在岩石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又觉得吵闹。
“十四个小时了,他可真能睡啊。”
“你家的雪球不也是这样吗?可能这就是猫的习性吧。”
又是那两个烦人的武士和猫,他们在河边生了堆篝火,还算礼貌地没有踏入洞穴。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万叶的烤鱼很棒哦。”
“你为什么不收村民们的谢礼?食物种类虽然单一,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
噌。
*
[不妙。]
[那个叫万叶的小子好像有一双比我还灵敏的耳朵,还有一双矫健的腿,总能和同伴趁我熟睡找到我的踪迹。]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一次妥协,梅因库恩扎了药剂后问两人。
[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们的。]
“嗯?我们没打算做什么呀。”
万叶有些迷茫。
“我是一介浪人,随波逐流的红叶,居无定所,行无归处,所作所为皆凭興趣罢了,无甚目的。”
“兴趣……你们现在的兴趣就是跟踪我?”
“正是!反正也无事可做!”
他的同伴大言不惭,在月光下奋力挥练他的刀剑。
“你是谁?你从何来?你为何如此强大?你为何形单影只?一切的答案都让我欲罢不能啊!”
“……无聊。”
猫这么说着,心情却放松了许多。
[只是侦探,不错。]
[如果是来求我庇护的,那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硬要说的话,目的还是有一个的。”
梅因库恩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你能不能和我切磋一番?我从几年前就想和你来一场了。”
“……不。”
*
年纪小的叫枫原万叶,文绉绉的。
年纪大的是德川友仁,爱练武的。
猫叫雪球,喜欢三花,三花没看上他。
……
艾尔海森,我今天也忍住了,没有做蠢事——
作者有话说:万叶友人的名字是私设。
第148章 枫原万叶,雷霆暴雨中……
风朗日清, 楓原萬葉盘腿坐在树下,闭目,于黑暗中聆听世界的声音。
哗, 哗,木屐有力地波动水纹,那是他的挚友在水中舞剑, 草丛中的细微沙沙声, 是白色的小貓儿在拨弄鸣草。
嗒, 嗒,是将军蟹的腳在轻刮岩石嗎?不,不是,它们迟钝的壳儿可引不出雀鸟驚恐的啼叫。
睁眼,回头, 果然,金冠的先生腳尖撑地, 膝盖微蹲,绒耳后压,姿态如同卧猎的伏虎, 而白发的浪人武士,则像是被眈眈的鹿。
“我还是发现你了,先生。”
可惜鹿没有这个自觉,楓原萬葉露出温和的笑。
“你的腳步声虽然已经足够轻, 但仍没有轻到极致。”
“是你的耳朵过于作弊。”
正常的梅因库恩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结束了他对萬葉的第三十次背后伏击。
“你混了兔子的血脉嗎?人類。”
他这么说着, 就又跳进树林中,消失无踪。
一时兴起的伏击后,貓远离人類, 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灵貓躍入林,树影舞清芳,葉颤余音里,自由天地心。”
枫原萬叶也不恼,他悠悠地站起身,向自己的朋友挥手。
“走啦,友仁!”
他指着梅因库恩钻入的树林。
“今日游浪的方向,已经确定了。”
*
没有来处,没有归处,随性所去,游历四方,浪人的生活,就是如此鬆弛。
“就是没有目的的时间过久了,总叫人手中刀剑鬆懈。”
他的友人本是想离他而去的。
“但野游神出现得正好,只是每天追踪他的脚步,分析他的行为,探究他的秘密,就够让人充实的了……”
“虽然这么说,但你最想要的还是和他比武吧。”
万叶无奈地叹了口气,听他躍跃欲試的心跳。
“当然!纵横荒野数年的野游神,成为民间传说的野游神,我敢保证,他一定要比九条裟罗大人还要强百倍!”
说起武技,少年人不由得就有些痴了。
“真想看看他手持武器的样子啊,那一定是无人能及的风雅吧。”
“好啦,好啦。”
万叶打断他:
“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唉,你这样子,也就是野游神脾气好,要是换成将军大人,早就拿出无想的一刀,把你劈成两半了。”
“求之不得!”
“喵!”
少年朗笑几声,揽着貓雀跃向前。
“也不知我们的野游神今日做了些什么好事,还是清理盗匪嗎?说起来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叫‘绯木村’的村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尖锐的童音。
“拜托你!野游神!拜托你帮帮我!我把我所有的晶化骨髓都给你!”
“哪里来的小鬼……”
一地倒下的丘丘人尸体前,正是他们在追寻的猫耳青年,他皱着眉,正被一戴草帽的黑发小男孩緊緊搂住腰部。
“滚开。”
露出指甲闪亮。
“否则我就挠花你的脸。”
“我不!你挠吧,我不害怕受伤!只要你肯帮我!”
“啧。”
猫努力推了几下,手脚无力竟没推开,就冷漠地向浪人们投来视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从我身上扒下去。”
“噗。”
友仁开始笑。
“连兽境猎犬都不怕的野游神,居然还怕一个小小的孩童吗?”
梅因库恩竖瞳凶恶,“我看你是想死了。”
“唉,你就别落井下石了。”
万叶过来打圆场,他半蹲下来,試图安抚那孩子。
“小朋友,松松手,猫耳先生要被你勒得喘不过气啦。”
“我不!我不!”
孩子倔得很,见自己已被包围,胜算微弱,就直接不管不顾地手脚并用,抱住梅因,深吸一口气大吼:
“我是长次!父親次郎是矿工!他几天前下蛇骨矿洞失踪了!妈妈和我都很担心,拜托你找到他!”
“嘶。”
万叶被震得耳根一麻,赶紧捂住苦笑。
“条理很清晰的許愿,但小朋友,他只是外号是野游神,不代表他真的是神明啊……”
岂止不是神明,据武士们这几天来的观察,猫耳的青年几乎从不踏入村庄,也不与人交流,独来独往,尽显孤傲。
“……你父親次郎?”
孤傲的野游神忽然立起耳朵,按住孩子的头。
“蛇骨矿洞在哪。”
*
啪。
“小心些。”
万叶和友仁小心翼翼地拖出黑霧里的矿工。
“长次!你看这是不是你父親。”
“爸爸!呜!你醒醒啊爸爸!”
“别哭别哭,他还活着,待我急救一番。”
欣慰地看着父子重逢,万叶一边检查矿工的伤势一边问。
“野游神,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猫嘈杂失望的心跳。
“别来烦我。”
“浪费我珍贵的时间。”
随后乘着黑霧离开,没入林野。
长次呆呆地擦去眼角的泪,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野游神走了……”
“啊,那个,那个他说这话可能没有恶意的!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友仁手忙脚乱地试图为梅因解释,以免败了他在孩子眼中的形象:
“没有指责你父亲的意思!绝对没有!你别介意……”
“大哥哥说话好怪哦。”
谁料竟是那孩子先露出鄙视的眼神。
“野游神讨不讨厌我们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小孩子,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要爸爸还活着就好。”
“欸……”
“只要活着就好。”
长次满足地牵住父亲的手。
“这样,妈妈就不用再对着神龛哭泣,一切都会好起来……”
孩子虔诚地幻想,想是在許新的愿望,也像是在构思今晚的梦。
“大哥哥,野游神喜欢什么呢?我听说愿望实现后,是应该向神龛献上感谢的供物的!”
*
将矿工带回绯木村后,万叶和友仁受到了盛大的欢迎。
“感谢两位义士出手相助!”
村长鹫津眼含热泪,将万叶的肩膀拍了又拍。
“如今的世道,你们也知道,我本来还在担心长次和秀子他俩孤儿寡母的以后该怎么活才好,唉!幸好你们找到了次郎!”
“我没做什么,只是普通的急救,村长,后期一定要请专业的医师来护理。”
“我也没做什么,就帮忙抬了下人。”
“哈哈哈!年轻人真是爱说笑,没人帮他他还能是自己爬上来的不成?矿洞这么危险……”
“不是啦,鹫津村长!”
长次跳起来澄清:
“是野游神,在我三岁时出现的那个,野游的护村大明神!”
“……”
片刻沉默。
“啥!?”
鹫津村长立刻驚跳起来,看万叶和友仁的眼神都变了。
“你们难道是……传说中被选中的神使?!”
“?”
沉默了会,万叶再次努力澄清:
“村长先生,你好像误会了什么,野游神他不是神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有血有肉的人类…至少听起来是。”
“天啊!还带隐藏身份的!”
一点用也没有,村长的惊呼响彻天地。
“啊,那野游神什么时候亲自降临?等您们打完前阵吗?”
“你误会了,真的不是……”
“省点心吧,万叶,别解释咯。”
友仁已经放平心态,原地撸猫。
“你也知道的,世道不平。”
“他们需要些心理安慰。”
“就算是心理安慰,也不能从同类身上找啊。”
万叶有些不赞同。
“压力太大了。”
*
将矿工收拾妥当后,天已近黑,万叶在绯木村留宿,突然从梦中惊醒。
“喵呜~”
“怎么了……”
猫和友仁迷迷糊糊地看向他。
“莫非是山石林地睡惯了,让你已经不习惯被褥的存在?”
“怎么可能?我好歹以前也是个少爷。”
随口敷衍几句,万叶匆匆披上外袍:
“傘在哪?”
“看你这个反应。”
友仁立刻清醒过来。
“难道是要下雨,还得是特大暴雨……你要去找野游神?”
“正是,雷神又要发怒,我已听见雨云中奔腾的轰鸣,必须要抓紧时间。”
“也不用太担心吧。”
友仁不太理解。
“那可是野游神,就算是下雷暴雨想必也不会出事的。”
“神什么神,那就是个人!”
急急地套上鞋袜,万叶冲出绯云村,才刚走出几步,豆大的雨点就猛烈地打在他的白发中,湿透头皮。
“真冷。”
万叶撑起傘,尽力地施展听力,去寻熟悉的心跳。
寻不到,雨声震耳欲聋,彻底淹没了微弱的生命之音,他只得放开嗓子。
“野游神——”
“野游神——”
回应他的,只有更猛烈的风雨,万叶独自执伞,立于天地之间泼洒的滂沱之中,四顾茫然,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寒意刺骨,似乎毫无希望。
“真是可恶的家伙。”
万叶抹一把脸上的水,竟是笑了。
“明明不喜欢这个名字,偏偏也不给我个称谓,害我只能这样呼唤他。”
于是深呼吸,气沉丹田,令声音与狂风相和。
“野游的!”
“祸厄大明神!!”
……
轰——!!
白光先至,雷声追随,一束黑雾追雨而来,一把捆了万叶拖入洞穴,雷劈在他的后脚!
“哇!”
踉跄几步,水淋淋的万叶扶住墙壁,他睁眼,看见垂耳的青年眼含怒气,亦含恐惧。
“你的、老师、没告诉、过你。”
……
“雨天,不可外出吗。”
随后,黑色的水球被从万叶的衣服中析出,滚到洞穴外,武士重新变为干爽。
“你的黑雾居然还有这种用法……我知道雨天不能出门。”
枫原万叶直觉眼前的青年有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加速的紧张心跳,或许是微微躲闪的眼睛和卡顿的说话方式,但这些都可以稍后再想,枫原万叶先上前一步,无视抵抗抓住梅因库恩的手臂。
“你不能在洞穴里过夜,走,跟我去绯木村……?你刚才是抖了一下吗?”
“不去。”
梅因库恩甩开他,转身面壁拒绝。
“不行。”
万叶立刻忘了那一抖,试图对猫据理力争。
“听我说,这次的暴雨预计会延续三到四天,洞穴湿冷,缺少保暖的物品,你长久在这里逗留,定会生病。”
“不会。”
青年少言寡语,拒绝干脆,但看见万叶坚定的眼神,又勉强补了一句。
“我不会,生病。”
“没有人是不会生病的。”
“我不是、人。”
“又不是人?”
万叶几乎要被气笑,“行,那你是什么。”
“……”
青年纠结地沉默了一会,用爪尖挠面具上的花纹,挠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
“我是神,野游神。”
“……你怎么也这样。”
万叶是个文雅有定力的武人,他能压制住心中的无语去平静地抖伞,哪怕这伞在雨中基本无用。
“听好了,猫耳的先生,不管这些年来那些村民是怎样封你为神的,在我这里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人,还是个病弱的人。”
“……可笑。”
青年张嘴欲驳。
“休想欺瞒我的耳朵!”万叶打断他,声音在狭小的洞窟内显得格外清晰,“即便是此刻,在此地,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
梅因库恩本能地向后一躲,却见浪人武士抓住机会,赤瞳亮到咄咄逼人。
“你的血液在静脉中流淌时,持续发出低沉如机簧运转的嗡鸣,流转至动脉时,又伴有与心跳同步的、吹风样的收缩杂音,你知道这等声响,最常见于何处吗?”
“……你走开。”
“医馆!重症之室!”
梅因库恩想向后躲,可是万叶却抓住他不放,他神情认真,一字一顿,似乎要把这概念钉在猫脑子里。
“从我初见你那刻,我便知晓。”
“此地并无强大如神祇的存在,只有一个亟待援手的病人!”
“哪怕,你被千万个人称为野游神。”
……
洞内只剩下洞外狂暴的雨声,和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
“可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就和我走吧。”
青年总是沉默,刺猬般一动不动,万叶不得不加重力道拽他。
“我都这么说了,你应该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待在这里了吧。”
也许确实是身体虚弱,梅因库恩确实被拽动了几步,只是表情仍不情愿。
“你之前说,所作所为……皆凭兴趣。”
“是。”万叶点头,手上力道未松,“而此刻,我最大的兴趣,便是确保你无恙。这理由,可还充分?”
他凝视着那双在黑暗中闪烁不定的金色竖瞳,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若你执意不肯,我便在此陪你,直到雨停,或是你肯跟我走为止,你当知晓,我言出必行。”
……
梅因库恩放出黑雾,黑雾如伞,遮盖住一切狂风与暴雨与雷霆。
“说起来你怎么好像有点胆怯了,是害怕雨吗?”
“……闭嘴。”
*
“哎呀。”
友仁打着哈气,迟迟地迎接到两人的归来。
“我本来已经烧好了两人份的洗澡水。”
他的眼神在二人干燥的衣服上打转。
“怎么现在是一份也用不上?”
“……”
梅因库恩不说话,万叶代为回答。
“抱歉,野游神的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还实用……”
“没事,这水烧都烧了。”
友仁一把捞起在枕边熟睡的猫。
“干脆就洗个猫吧,雪球,高不高兴?亲一口,嗯?”
“喵嗷——!!”救命!!人!恐怖!
猫听懂了,惊恐地惨叫起来,想要逃避洗澡的命运。
但没用,它娇小的身躯被如同玩具般摆布。
“像你这样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哥哥洗香香的……”
[……确实是恐怖的人类。]
梅因库恩感同身受——
作者有话说:绯木村大家还记得吗,祟神,长次和他失踪的母亲,守着神龛好几天就为了砍旅行者的鹫津村长,那个拿自己试药找我们要鸣草的医师……
不过不管大家记不记得我都会写的,毕竟写同人就是要先把自己的意难平填了嘛。
反正这本也没几个人看,随心所欲,放飞自我(bushi
第149章 奥罗巴斯,与前朝旧神……
铺好被褥, 友仁本来以为要讓野遊神安静躺下要费一番口舌。
毕竟他一直都表现得高冷而矜持,不太想理人,也不想接受人好意的模样。
誰料他刚一铺好床, 貓耳的青年就立刻嗖地一下钻进去,头脚全严实地裹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欸?”
困惑地揉揉白毛闪亮, 无精打采的雪球, 友仁感觉哪里不对。
“他原先是这个性格吗?”
“……在冰冷风雨中待久了, 总会迫不及待投向溫暖的。”
萬葉担忧地看了眼表现異常的野遊神,最终还是溫柔地选择为他遮掩異常。
“今夜实在太冷,快睡吧,友仁,你看, 雪球在打哈欠呢。”
“喵……”
…
熄了灯火,屋外风雨交加, 屋内柴火噼啪,二人二貓的呼吸在黑暗中渐渐平稳,这本该是一个无梦的夜晚。
直到一声剧烈的爆声炸响, 其声胜过雷鸣,将島上的所有生灵一同惊醒!
轰——!
“怎么回事!打仗?炮火?”
友仁睡觉弹起,一眼看见痛苦捂耳的萬葉。
“没事吧!萬葉!”
“没、没事…”萬葉努力缓解耳中嗡鸣,同时探查爆炸方向, “在绯木村东偏北的方向…不是炮火造成的,是炸藥, 铁石外溅,形体碎裂……”
“什么东西被故意炸坏了?”友仁立刻分析,“东偏北……我记得前两天路过那里时有看见像祭坛一样的建筑, 听说是大御所殿下用来镇压海祇大蛇神怨念的……!”
偏远島国的武士,多少有些寡闻,友仁不曾听闻魔神残渣的名号,也不曾知晓璃月的业障。
但在稻妻,这些败者的遗恨亦有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号——祟神。
糟了!
友人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现状,他焦急地拉起万叶,“我们得通知村民去避難!现在就得去!野遊神,你也来……野遊神?你怎么了?”
方才还被爆炸声惊醒,压耳弓背的青年忽然看起来十分不对。
“嗬……”
他的指甲狠狠抓进自己奇特的虎斑发中,竖瞳因惊恐而圆瞪。
“有大蛇、”
“钻进,我,脑袋里、”
“……滚开!”
啪。
“野游神?野游神!喂!醒醒!”
*
在所有村民尚未感知到祟神侵袭之际,梅因库恩率先倒下。
昏迷,高溫,含糊的呓语,彻底挤占了他本就不多的清醒时间。
“医生,他怎么样?”
浪人武士的赤瞳郑重。
“原有的病症虽重,但不至于引起昏迷,也不像是因雷雨引起的急病。”
医生保本颇有些束手无策,只能对着病人提笔写下些寻常藥方。
“寒雨连绵,万万不要断了碳火……”
……传说中的野游神。
说着说着,保本有些怔愣地看向神志不清的青年。
竟会是这样一个瘦弱的病人啊。
他到底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孤身一人在旷野中游荡的呢……
友仁:“医生?医生?”
“我、我、去瞧瞧家里是否还有藥草存货。”医生惊醒,顶着雨匆匆离开。
“不必吝惜!缺货了只管告诉我!我带人去山里采!”
村长鹫津对着他的背影大吼一声,声音又迅速低迷下去。
“野游神……”
他看着昏睡的梅因库恩,欲哭无泪。
“怎么不是神啊!呜呜呜!”
“何必如此伤心。”
万叶虽然心中焦急,但也对村长露出清朗的宽慰笑容。
“神明垂怜世人,或許只需一念,但一个带着病痛努力前行的人,一个会感到寒冷、受伤、却依然会坚持伸手相助的人,難道不比遥远的神明,更加真切与可贵吗?”
“您说的在理,但是,唉,唉!”
村长仍在歎息,长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万叶哥哥,你别劝他了。”
“村长他呀,为了坚定对野游神的信仰,连我村祖传的神龛都不去拜了!现在幻灭,也是正常的。”
“竟是如此。”
万叶想起梅因库恩对此一无所知的事情,竟一时有几分想笑。
“被坚定地当成神了呢。”
“啊!”
村长苦闷地低叫一声,“这下可好,我不仅要回去乖乖拜神龛求平安,还要……”
他看了眼昏睡的青年,直摇头。
“还要连着野游神的份一起拜,真有的忙!”
“……”
梅因库恩虽在昏迷,却在混沌中将一切听了个真切,他转身,面无表情地与眼前白色巨蟒对视。
“哈哈!短见识的人!”
那蛇大口一张,尖牙流下毒液。
“竟不知这世上,至多只能容纳七种秩序,七个神明的存在?”
梅因库恩有些新奇:
“我与許多魔神残渣交过手,但他们都没有一个像你一般意识清晰,身形明朗,不叫我陷入疯狂。”
“哼,大胆,敢将吾与那些丧家之犬比。”
蛇吐了下信子,有些愤愤的模样,但也低下巨大的头颅,对着这身形渺小的青年解释。
“魔神残渣,说到底也就是魔神遗恨,但比起恨来,呵呵呵……也许对吾来说,还是遗憾更多些,这大概也是吾和你还能这样对话的原因吧。”
“既然没那么恨,就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貓一爪挠上他的鼻头,毫无怜悯。
“死都死了!就别强占活人的位置!”
“活人?你算什么活人!”
巨神忽地立起身子,展露庞大粗莽的躯幹压制。
“听好了!驳杂之种!将取代你身份返乡,接手你肉.体还阳的,是远吕羽氏尊、海祇大御神,天所不容者,直面雷霆的,蛇神奧罗巴斯最尊贵的一片!”
“我身体里容不下这么多人!”
梅因库恩大怒,黑雾化成万千深色岩槍,如雨投下!
“滚出去!!”
“等等,你这槍捏的眼熟……逆天!这不是归离那个誰的招式吗??”
奧罗巴斯看见这招眼都直了,惊恐地甩起尾巴招架。
见天理了!?贵金之神还在追我!
猫蛇大战之时,梅因库恩现实中的躯幹柔弱,容不下精神海中双方战斗的冲击,又开始迅速升温。
“见鬼,刚才不是都降温了吗?怎么又烧起来了?”
友仁手脚麻利地拧干毛巾,去擦梅因库恩头上的汗。
青年的病反反复复,没有好转的征兆,医生依旧查不出病因。
“我还是觉得和祟神有关,虽然目前只有野游神一个人出了异常,但还是讓大家尽快去避難为好……这面具真碍事。”
万叶:“谈何容易,哪里有将整个绯木村搬离八酝島的大船?再说了,这岛上也不止一个村庄……这面具妨碍降温,卸掉吧。”
“唉!真的!反抗军的人到底在想什么?我原本以为他们也算帮无畏的义士,怎么能疯到去炸祟神的封印呢!现在整个岛的人都在危险之中了!”
友仁一边恼怒,一边谨慎地摘掉梅因库恩脸上的面具。
“抱歉抱歉,也不知道你遮掩面容是不是想隐藏身份,但必须得摘了,放心,不管你长什么样我都会当没看见……!!”
他掀开面具,不动了。
“怎么突然沉默?”
万叶端了药过来,定睛一看,亦是浑身一震,一句和歌忽然自然而然地从唇齿间送出。
“憔樱纷落”
“玉色浮空雨朦胧”
“刹那惊艳”
……
他的友人没有这个雅兴,只是歎息一声,直白感叹:
“他真好看。”
……
长年佩戴面具,少有人知道梅因库恩有一副好面容,甚至他最初的苦难都由这份美丽又不失锋利的面容酿成。
“雪球啊雪球,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浪费之人?”
少年长开后的面容足以讓所有人为之惊叹,友仁转头,狂搓猫发泄情绪,以维持住内心的稳定。
“啊,真想把他的面具扔了,让他再也挡不了脸。”
“喂,喂,这就堕落啦?心中的信条呢?”
万叶就镇定多了,他端着碗,研究着该怎样将药汤灌下去,“你过来,帮我固定一下他的姿势……?他嘴里是?”
友仁感觉腿上的温度忽然增高。
“怎么了?还不快喂?”
万叶迟疑地伸出手指,轻轻压下青年因高热而干燥起皮的下唇。
映入眼帘的,是一口与美丽容颜截然不同的、森然锋利的尖锐獠牙,以及一条异常纤薄、仿佛某种野生动物般的舌尖。
“这就是你戴面具的原因吗。”
美丽与野性,脆弱与危险,在此刻形成了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
“也很好看哦。”
他神色如常地为梅因库恩喂下了药。
“好烫好烫……咦?好像突然没那么烫了。”
友仁迷茫地将病人重新放下。
“药这么好使?那神医呢?让他给野游神再诊断一下。”
“恐怕不行,听说村里下午出了个棘手的病患……”
*
“哈哈哈哈!”
奧罗巴斯挺过了一波凶残的攻击,放肆嘲笑那突然愣住,猫耳通红的王者。
“本来吾还以为你有几分能耐!谁料竟只是个好美姿颜的小鬼!哈哈哈!”
“闭嘴!”一枪飞来。
“还打?再打你身体可就要炸了,吾拿什么回海祇岛!?”
“海祇岛?”
梅因库恩立刻想到他们说的反抗军,和岌岌可危的八酝岛。
“好哇,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必不能留你!”
“什么一伙不一伙,你看事情怎么能这么粗暴?他们曾属于吾的时候……应该是几千年的事了,总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必须如吾的愿望般,放弃抵抗,彻底归顺于永恒之神,然后永恒地存续下去。”
说到这里,大蛇忽然叹了口气,难得放软了语气。
“小子,算吾求你,散去,然后把身体让给吾好不好,吾急着要去维护世界和平呐。”
“归顺于永恒之神?”
梅因库恩没太听明白,但听明白了这个,就算是外国人的他也知道:
“你也不想让他们好过啊,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雷电影记我仇也就算了,难道雷电真也记仇吗?”
奥罗巴斯困惑地眯起蛇瞳。
“汝说明白些?”
……
梅因库恩又昏迷了数日,体温起起伏伏,最终归于正常,但始终不见清醒。
与他见好的身体相反的,是村里新出的诡异病症。
“不是病症,是祟神带来的精神错乱,幕府怎么还不来人处理。”
医生保本疲惫地擦去手上的血,包扎深深的咬痕。
“枫原,德川,多亏你们及时阻止了病患,否则……唉。”
他苦笑一声。
“我就要变成四指的医生喽。”
“保本医生。”
万叶本想像往常一样,说些宽慰的话,最后却只能和他一同苦笑起来。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比仁更仁,比武更武,比勇更勇。”
“会保护好你这双治病救人的手的。”
友仁直接承诺,他的神情也低落了许多,因为雷雨连绵,数日没停,压得他心情低落。
“医生,你会治猫吗?雪球好像潮出猫藓了,脖子后秃了一块。”
“……无能为力,非兽医。”
“如果野游神还醒着就好了,至少能让我们衣物干燥。”
万叶望天兴叹,素来担任天气预报者的他眉眼中闪过茫然。
“这雨何时能停啊。”
他也不知道答案。
因为这雨是祟神引起的天地异象,和自然无关,要把被毁坏的封印装置修补好才可以重见晴天。
“可是我们都不会修这种解密一样的封印啊。”
“那就只能等命运送来金色的希望了。”
拧着湿漉漉的衣服,万叶和友人踏入房间,看小白猫嫌弃地避开他们。
“等你秃了,就该我们嫌弃你啦!”
不轻不重地抱怨一声,友仁跳入屋子,要去看昏迷中的青年。
“野游……”
“小心!”
万叶拉住他,神情谨慎起来。
“房间里有两个人的呼吸!”
“!!”
友仁立刻拔刀,冲进屋内。
“谁!”
定睛一看,是个熟悉的面孔,手里拿刀。
“万叶,是祟神病患!不知怎的从医生那跑出来了!上!”
“等等!我好了,我好了……啊!”
病患尖叫一声,被二人联手按在地上。
友仁:“我以为只有精神病人会说自己好了,真没想到祟神病患也会。”
“不对。”万叶眉头一皱,惊奇地把病患从身下拉起,“他确实是好了!你看他,眼神清明,气息周正……你怎么突然好了?”
“万叶,你确定你没搞错?目前可没有一个病患……”
“我真好了!”
病人急切地辩解,“我刚才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野游神这里,我本来想砍他来着,结果,结果…”
想到当时的场景,他也一头雾水。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窜了出去,钻进了野游神的身体里,不能是祟神吧……”
“!!!”
万叶直接伸手,摸向梅因库恩的皮肤。
触手滚烫,灼热逼人,不复温暖。
“……”
友仁:“什么情况,万叶?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绯木村的绝症,确实有救了。”
“这是好事啊。”友仁一喜,在屋里四下张望:“所以他是怎么好的?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野游神能医治祟神带来的疾病。”
在追问声中,枫原闭目,不敢再看昏睡中的青年,声音无力悲悯。
“但代价是……以身为皿,纳尽污秽,独咽万般苦楚。”
……
“怎会,如此。”
“想必他现在,一定是在和祟神激烈地作斗争吧……”
*
“吾…汝……不对,都是吾……这什么情况?”
“我和奥罗巴斯是达成了合作关系不错,但不是奥罗巴斯‘们’,你们快决定谁死,谁又是我最坚定的盟友。”
精神意识里,梅因库恩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两条面面相觑的大蛇。
“此身羸弱,容不下太多魂灵!”
“那,那吾和吾……”
本是一体而出的碎片与残念,奥罗巴斯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是吾吞并吾,还是吾吞并吾?”
梅因库恩被吾得头疼,只想快点结束:“你们可以石头剪刀布。”
“吾们,吾们也没有手哇……”——
作者有话说:八酝岛镇压祟神之物确实是被反抗军破坏的,只不过是因为队伍里有愚人众间谍怂恿,幕府也别笑,你那边愚人众更多。
都怪他们,我的钟离直接被雷劈进无想刃狭间。
……
嘿嘿嘿,各位人类朋友,明天绝区零更新哦,哇达西,鸽鸽又要请假了哦。[让我康康]
二改:他宝贝的,我忘记这次绝区零更新时间不是周三,变周四了
所以是后天不更,呜呜,哭死,白兴奋了[墨镜]
第150章 苦涩慈悲,绯木村再次……
梅因庫恩大吼:“喵啊啊!好磨蹭!你们俩就不能随便决定一下嗎!”
“怎可如此草率!?”×2
两条大蛇异口同声, 满是固执。
“无论是吾还是吾,皆承载着海祇无上荣光,岂可輕易向他人低头?即便‘他人’亦是吾自身!”
“吾, 来一场光明正大地对决吧!让吾们的意识在争斗中交融……”
梅因庫恩面无表情地看着两条庞然大蛇互相缠绕、翻滚,在他的意识空间里拧成一团巨大的、不断蠕动的白色线球,场面荒诞至极。
“你们, 这是在做什么。”
“相扑啊。”×2
他们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没见过?唉, 真是孤陋寡闻的小鬼, 相扑都没相过,一邊玩去吧!”
说罢,尊贵的蛇神们又专心致志地翻滚缠斗起来,梅因庫恩强忍住去扑他们的冲动。
“两个大点的貓条,都死了还要穷讲究……无想一刀怎么使?给你补一刀算了!”
*
蛇们在貓的意识里相扑了多久, 梅因库恩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就烧了多久。
一种微妙的氛围也开始随着第一个病患的康复,开始在绯木村里诞生, 凝聚在虚弱的野游神身邊。
萬葉动动耳朵:“院里有人,矮小,輕盈, 呼吸急促。”
友仁輕轻掀起帘布,看了眼潮湿的窗外:“是小百合,她妈妈前几日发狂,用绣花针戳瞎了妹妹的眼。”
萬葉:“……”
雨声中, 他想起那个牙牙学语的幼童,和慢慢牵着她手走路的女孩。
天地不宁, 生灵苦。
叹息着,用缠满绷带的手指去抚青年滚烫的额,萬葉轻声问:“再仔细看看, 只有她一个嗎,祟神重症患者的家属,可不算少。”
友仁干脆把帘布全掀开,站在窗前细细地看。
不久,他就看见草丛抖动,几个黑影佝偻着脊背,捂着脸悄悄离去,姿态里尽是羞怯。
“!!”
院里的女孩见他掀帘,吓了一大跳,对视都不敢,头花都掉进泥水里,慌不择路地逃了。
“这下應該是走齐了。”
友仁重新把帘布拉好,隔绝一切窥视的目光。
“但他们还会来的。”
怎么辦……
萬葉和友仁们陷入挣扎的境地中。
“村民们似乎将野游神视作了转移祟神的容器。”
哀嚎声在绯木村各处隐隐传来。
“但祟神明显对野游神的身体有害,看这样子,他根本受不住几个。”
床上,猫耳青年高烧不退。
“再这样下去,场面可能会变得很难看。”
万叶不敢离开房间一步。
“一旦出现死亡,或者幸存者的理智被彻底压垮…求生本能会驱使村民们聚集起来,从我们手中夺走他。”
而那时,这个病弱的青年,这个面冷心热的青年,会面对怎么样的命运呢。
会被那汹涌的、绝望的求生之愿,焚烧殆尽吗?
……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友仁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好人,在懵懂无知中走向毁灭,这违背我的道义。”
“但如果村民们发现唯一痊愈的希望消失,他们一定会迅速陷入绝望,继而化作瘋狂的恨意……”
“那就让这份罪孽,由我独自承担,人算我救的!人算我杀的!”
友仁伸手,将王落灰的冠冕擦净,与必备物品一同打包。
“虽然天气阴冷,室外环境潮湿,不利于病人康复,但也没辦法了,总比坐以待毙强……万叶,你觉得呢?”
“……既然你意已决。”万叶看着他,忽然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那便让我与你同担此罪吧。”
“哈哈哈!不愧是是我除雪球外最好的兄弟!”
“你这个猫奴。”
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转为决然,万叶开始迅速思考路线:“或许我们可以去邻村寻觅,買下一艘小船,先离开八酝島,然后前往……”
該去哪里呢。
万叶忽然愣住。
按理来说,野游神病得这样重,理應将他送去稻妻最繁华的鸣神島城内寻求良醫。
但万叶和友仁,不巧是两个神之眼拥有者。
“去不得,去不得,那就成自投罗网啦。”
友仁连连摇头。
“抓住我们事小,把野游神也关起来事大,牢房还不抵野外环境好呢。”
“稻妻其他島屿,神无冢不能去,那里也有祟神出没,又有九条率领的幕府军镇守…清籁岛荒无人烟,距离又远…唉。”
悠然的游历生活所掩盖的,是无处可去的逃亡生涯。
真怀念以前的生活啊。
收回感伤,万叶边收拾东西边分析,“这样看来,还是得去海祇岛,至少他们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虽然不喜欢他们对八酝岛的作为,但我们也没得选。”
耸耸肩,友仁往猫嘴里塞了块鱼干,“吃饱些,晚上我们就又要踏上新征程了……”
“等等!”
就在这时,万叶忽然驚叫一声,把行李往柜子里塞。
“有人来了!藏起来!”
为时已晚,那人已冒着雨疾速地冲来,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快——!”
是醫生保本,他神情慌乱,“你们快——!?”
焦急的呼喊,在他看见行李的瞬间,戛然而止。
“你们这是……”
糟了!
武士立刻摸上佩刀。
他们认为,如果说在这个村里选择几个最不想让野游神离开的,醫生保本應排在前列!
原因无他,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好醫生,一个尽心尽责的医生,一个爱民如子的医生。
这样的医生,怎么可能会放村里唯一的希望离开?!
‘怎么办,万叶?’
友仁拿不准主意,用眼神和万叶商议。
‘要把他打晕吗?’
‘再观望观望。’万叶回应,‘他的心跳声不对,突然放松,好像并不紧张的样子。’
“……呼。”
万叶听得不错,保本的面容在看见他们已经准备好行李后,确实放松了许多,像是猛地释然了。
“走,也好,走吧,走吧,在八酝岛,他只会病得越来越重…唉,挺好的,小伙子们聪明,机灵又果断……”
友仁:“保本医生?”
“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偏过头,用被病人咬伤的手掩住脸,挡住些许的抽泣,嗓音在颤:
“如果在路上看见火元素骗骗花,可以适当斩些,它们的蜜可以暖身,只是病人虚弱,不能喝太多……”
他这么说完,就踉踉跄跄地走了,背影失魂落魄。
像是背叛了些什么东西,又像是挽救了些什么东西。
“保本医生?”
友仁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应该是看见我们打包的行李了吧?”
“是这样没错。”
万叶肯定。
“那我们要把医生……追回来吗?”
……
“不必了,他好像并不想阻止我们。”
在漫长的养精蓄锐中,浪人们等到夜晚的降临。
“我们要小心。”
友仁将斗笠与蓑衣披在万叶的身上。
“雨夜,地上湿滑,莫要把自己和野游神摔了。”
“放心,我可比你灵巧……等等!又来人!”
“!?这么晚了还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梅因库恩放回床上,却也来不及脱蓑衣,万叶和友仁只能紧张地看着院里的灯火一点点走近,然后敲响房门。
“你们这是……”
来人是村长鹫津,他驚疑不定地看着二人的打扮。
“要出门?”
“对。”
万叶不动声色地将行李往椅子下踢。
“我们要去摘些只有夜晚才会出土的药草。”
他警惕是应该的,如果说医生保本应排在不想让野游神离开的人前列,那么鹫津则是第一,当之无愧的第一。
原因也是那个,因为他是一个好村长,一个尽职尽责的村长,一个将每个村民都放在心上的村长。
就这样一个村长怎么可能会放全村的希望离开呢?万叶已在心中估量,该用哪个角度敲晕他才能减少痛苦了。
“那个…”
就这样一个村长,忽然踌躇了起来,犹豫的样子。
“你们,也别去采药了,反正喝了也不见好…”
“怎么。”
友仁平静地关上门,瞄他的脑后。
“医疗资源紧张,嫌他浪费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唉!”
他忽地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小包摩拉,面如死灰地数。
“……四千五,五千…”
数完一遍后,他焦虑地抽着手指,又把錢数了一遍,动作里尽是不舍。
“五千,五千,行了,给你,要收好,枫原小子。”
“村、村长,你这是?”
村长拖过凳子,力竭般坐下,咬牙呻吟:
“天啊…别去采药了,直接拿着錢,買艘船离开八酝岛吧,这样他才能好……天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呀…我瘋了呀…”
“等等,你、你这是要让野游神离开?”
友仁惊愕,而万叶急忙拽村长的手,想把钱塞回他手心里。
“……村长,你这又是何必!钱财来之不易,这对你们来说,可不是笔小数目!”
“对比野游之恩,不过沧海一栗。”
村长白着脸,攥着拳,不肯要。
“买船剩下的钱,去请个好医生,放心,这钱不全是我出的,长次妈妈也拿了些来,感谢你们救她丈夫…”
“天啊!那我们更不能要了!”
友仁急的大叫,“且不说她丈夫还没痊愈,我可还听说了,那位夫人不是也感染祟神之症了吗!?”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村长默默地念着,不舍又贪婪的目光在梅因库恩身上流连,又被生生闭回去。
“已经派人去鸣神岛了,幕府不会不管我们的……”
……
将轻飘飘的青年背起,火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也依旧鲜明,万叶与友仁在夜雨的遮掩下悄悄向绯木村的出口走去。
他们心情沉重,但为了前路与士气,还是勉强自己说笑:
“这次再来人,总应该是追兵了吧。”
……
好吧,这好像并不好笑。
伴着雷霆的轰鸣声,他们慢慢地向村口走去,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世间一切。
“轰!!!”
“等等!有人!”今日,万叶不知道第几次发出示警,但这次却不是凭借耳朵,而是凭借眼睛。
闪电照亮世间的瞬间,俨然也照亮村口的房屋,在黑暗中猛地显现出一个撑伞的和服小女孩!
“!!!?”
万叶惊恐后退,他吓了一跳,小孩的心跳比不得成人,声音低弱,雷鸣又大,她又一动不动,以至于万叶走到她眼前了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你、你是小百合?”
友仁强行镇定,认出那小姑娘,也认出身后是她的家。
“这么晚了,怎么不进屋休息?”
“……”
女孩僵硬地扭了下头,还没有说什么,身后的房间里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吼和男人的惨叫。
“杀了你!杀了你!”
“老婆,老婆,是我啊……好痛啊老婆……”
是她发疯的母亲和还没疯的父亲。
“……”
她不必再说什么了。
狂风暴雨的黑夜,已然比家中安全。
“……”
武士们低头看着她,沉默在雨声中蔓延。
万叶看见她的眼神移动,缓缓落在他肩头的猫耳上。
是野游神。
只要这孩子一声大叫,定有左右居民闻声出来,加入追捕他们的队列,让他们的前路艰苦万分。
“……”
但万叶与友仁心中,却无法生出一丝将她击晕在地,伤害她分毫的想法。
如同被雷劈死的木头般,他们僵立在原地,看那女孩调整了下手臂,从怀中布料里蹭出一个……一个娃娃?
那娃娃吸着手指,右脸包着纱布,已经盲了一目。
“小蝴蝶。”
她用脖子和肩膀压伞,好能空出一手来,捏妹妹肉乎乎的小臂轻摇。
“和野游神大人说再见。”
“咿呀!”
……
千万斤的重量压在武士的背上。
万叶再不能前进一步。
大御所大人啊,大御所大人啊…
我的神明,您为何要将这旁观者之罪加于我身……
“……”
连最坚定的友人都微微仰头,不再催促赶路,面露疲态,任冷雨下淌。
神明一念,众生皆苦,进退维谷。
而打破死寂的,是武士背后传来的猛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野游神!?”
万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惊吓大于惊喜,“你怎么样?别乱动,小心淋雨!”
“呕!呕!”
梅因库恩一看自己在人背上,就紧张到胃部抽搐,扭头直接把肚里没用的药水全吐了出去,末了抹着嘴,连面具都来不及要就指着孩子结巴。
“把她妈……抓来!给我!”
“野游神!你要干什么?”
友仁回过神来,又急又怒,急忙劝阻:
“祟神污秽,你撑不住的!”
“没事…我没事…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梅因库恩抖着手,用指甲勾出他怀里的五千摩拉,揣进兜里。
“就当是,我又被买了吧。”
唉,比之哥哥的二百摩拉,还有阿梅丽的机械锯子,这次可涨价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狠不下心了,小梅因,自己卖自己
玩明日方舟的亲友看阅兵时和我说,我们有驭械术士了,覆盖范围全球。
天啊,天才的形容。
现在只差给导弹安金酒之杯了。
卧槽,怎么又过12点了,就写个作话的功夫……私密马赛了读者酱们,让你们菲林斯的小保底全歪我头上用来赔罪……
下一更是周五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