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30-140

作者:锈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希望重燃,众手托举之……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莱歐斯利。”


    那維莱特心里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升起其他的担憂。


    人類无法感受到黑水中那汹涌的情绪,自然也无法理解那憎恨的可怖。


    可是, 凭眼,凭舌,凭触摸, 那維莱特已将一切感受。


    “唔……”


    呕吐的欲望再次袭来, 那維莱特艰難地捂住嘴分析。


    ‘情绪浓度…高得古怪, 猞猁有这么讨人厌嗎?不、不对,在那两个科学家失踪之前梅因庫恩的名声在民间好到异常。’


    ‘所以他现在到底在被谁恨着……而且收集这么多情绪对他来说有什么必要?難道当一个通缉犯对他来说比莱歐斯利还重要嗎?’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那維莱特直觉其中有隐情,但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不管怎么说, 我们都要快些抓到他。”


    “放心。”


    莱欧斯利应声:


    “我和希格雯在亲自协助探员们搜寻人质,定叫他们安全回岗。”


    “倒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淡淡的憂虑在水龙的心中彌漫, 让他欲言又止。


    “公爵,你知道人類强烈的情绪通常都带着願望诞生吧,比如恨一个人时, 心里会希望对方早些死去,爱一个人时,希望对方永远健康强壮…”


    “嗯?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些。”


    莱欧斯利偏着头思考。


    “不过如果一个人心里无爱无恨,那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願望, 所以,那维莱特, 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不知道?啊…没什么。”


    那维莱特有时候真的会忘記莱欧斯利只是个年轻的凡人。


    在这世间存活还不至百年的人類,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底度过的人类,该去哪里得知世界的秘辛?


    那维莱特只能咽下将出口的话语, 将忧虑独自消化。


    人的願望是种极特殊的存在,连天空都要忌惮,令众神将它们染成七色。


    而当千千万万人的共同愿望汇聚在一起时,定可跨过时间,空间,更改神明的意志,视无想之一刀为无物,任谁也无法阻挡,必須要让愿望实现才可消散。


    所以,梅因庫恩先生,当千千万万个‘希望你死去’的愿望混着恨意诞生时,你能维持健全的概率,又会有多大呢。


    ……还是说,那种细微的侵蚀,早就浸透了你的身体?


    *


    梅因庫恩被紧急送到了附近的村子,与神和人一起。


    在这里,他竟看见了寻父多日的女儿。


    “庫塞拉!你个混蛋!”


    知晓了一切的迪希雅红着眼睛大骂,心里全是后怕。


    “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还真以为你是个死不悔改的混蛋,差一点就想和你断绝关系,就差一点……呜。”


    一想到自己险些一无所知地抛下过往,将老爹一个人留在黑暗的阴影里,迪希雅就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哭啥呀,哎、哎呦,我没事啊!”


    笨手笨脚地去揩孩子脸上的泪,库塞拉胡乱地哄。


    “你还是个孩子呢,我一个当父亲的,怎么能向你诉苦?快、快擦擦脸…”


    “团长!你还活着呜呜呜——”


    还没把女儿哄明白,团员们又围上来,阿赫玛爾之須的大小佣兵们都鬼哭狼嚎:


    “你说什么‘等我把总部烧了后你们都可以去教令院考公’时,我们都以为你在说疯话,谁知道你还真做啊呜呜呜!”


    库塞拉得意地笑,与他们挨个拥抱,像是做了英雄一般:


    “哪能让我独自享福?好不容易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我可不能忘了兄弟们!”


    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无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们聚集在一起,为彼此的悲伤而悲伤,为彼此的快乐而快乐,梅因库恩看着,情不自禁地安靜了。


    “法律岂是如此无情之物?他是为保护自己和同伴才反杀暴徒的。”


    納西妲在旁邊叉着腰训他,眼中是不易察觉的怜悯。


    “而沙漠混乱,缺乏制度,人人持枪只为求生,教令院又何曾尽过保护引导之责?既然如此,又何必在幼苗挣扎破开贫瘠土地后急蒙他的眼?这与暴徒何异?”


    “……”


    梅因库恩没回话,谁也不知道他那颗被药剂和执念反复冲刷的脑子里,是否理解了神明的意思。


    他只是盯着库塞拉脸上的笑,瞳孔涣散,像是在看什么不该存在的事物。


    “王!”


    少女激昂的呼声打断了梅因库恩的呼声。


    是迪希雅,她眼光明亮,嘴角带笑,神情焕然有狮姿。


    “你将我父从歹人手中带回,令他平平安安地回到我们身邊,此等恩德,大于苍天,不得不报!”


    蒙德骑士挥臂作礼,璃月千岩笃枪为礼,須彌无类似礼节,迪希雅就将手掌重重按在自己左胸,那颗炽熱跳动的心脏之上,发出铮铮誓言:


    “故此!请允我护卫您左右!让那毒与火,烟与枪,獠牙与阴谋,不得近您尊贵之身!”


    考场上针对僭主连续数小时的暗杀,终究是被迪希雅記在了心里。


    好像没有人希望新王活着?不,现在有了!


    我不仅要让他活着,还要让他光彩地活着!


    “……”


    炽熱真诚的报恩之心,梅因库恩没有丝毫兴趣,只是漠然地看一眼,又转头向紧张不安的库塞拉。


    “迪、迪希雅,要不你再想想…”


    “库塞拉。”


    “是!王!”


    一听梅因库恩叫自己库塞拉就心里打怵,生怕他又开口问什么难言的痛苦问题。


    可王恹恹地用指甲敲了一会可爱的面具,却是精神不济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现在,幸福嗎。”


    “当、当然!”


    库塞拉不解,但依旧诚实作答:


    “我的孩子没嫌弃我,兄弟也活在我身边,前程也有指望,再不知足,就该天打雷劈了!”


    “……听起来确实不错。”


    梅因库恩闷闷地沉默了会,忽然回头,视线在两个学者间流转,最后落在了灰绿色的头发上。


    “艾爾海森,理智少情的人类,我向来都信任你们的判断。”


    “现在,请告诉我,你觉得让他拥有幸福,合适嗎。”


    艾爾海森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看他眼神如同沉靜的湖,不似波涛的海。


    “你陷入了逻辑陷阱,或者说,你给自己预设了一个不存在的道德牢笼,幸福是天赋人权,无人有权褫夺。”


    没有怜悯,没有评判,学者冷静的声音让梅因库恩安心。


    “如果你想问我要不要将他关入监狱,那我的看法与草神一致,教令院未曾施予管理之责,便无权施加律法之刑。”


    “……啊,这样吗。”


    “王?”


    库塞拉忐忑地看着梅因库恩,生怕他一发话,自己就完蛋。


    他没等到严厉的问责,却等到一个微微放松的笑。


    “库塞拉卿。”


    “回去后,要记得补假条。”


    “!!!好好好好!”


    曾经的负罪之人欢呼起来,心惊胆战的日子离他远去,从这以后再也不会分别和痛苦。


    “王!你不收我做护卫吗?你总该有几个亲信吧!”


    也许唯一值得他忧虑的就是女儿在寻求危险的工作。


    [真好啊…]


    [我也能有这样的一天吗…]


    “不要。”


    梅因库恩拒绝了迪希雅,他晃着耳朵,转头拿指甲轻挠艾尔海森的衣服。


    “饿。”


    “你终于饿了!”


    卡维忍不住大叫一声,把头凑过来问:


    “想吃什么?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吃点好消化的…”


    “生兔肉,淋蛋清。”


    “哦,生兔……生什么?不是?你要吃啥??”


    “行。”


    艾尔海森淡定地应了,直接把任务和钱递给佣兵去跑腿。


    卡维想拦已经晚了,“等等,艾尔海森!这是病人该吃的东西吗!热粥!给我换成热粥!”


    “他清晰明确地表达了述求,满足即可。”


    “满足个鬼!吃完后他肯定会难受的!……欸?”


    少顷,他震惊地看着梅因库恩接过盘子背过身去,又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把盘子清空递回。


    面具下传来轻微的咀嚼声,眼睛是充满希望的亮金色,这个滥用胃肠的家伙——吃完居然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


    “你、你感觉怎么样。”


    卡维惴惴不安地看他,同时寻找可接呕吐物的空桶。


    “味道尚可,再新鲜点就好了。”


    “不是问你这个!!”


    “要不要再喝些羊奶?你也很久没补充水分了。”


    “谢谢,納西妲……放心,我现在没事了。”


    “什么没事?你又遭刺杀了?所以说不如聘我来当护卫……”


    “唉!你就不能选个安全点的工作吗!”


    “迪希雅,库塞拉卿说的对。”


    [我也旷工好久了,要努力补上。]


    [在沙漠补充一点情绪后……]


    [去枫丹一趟吧。]


    一片吵闹之中,猫耳的少年将神王之遗收集来的所有证据都翻找出来,与二人一神一起,将它们分成两摞。


    “王…”


    库塞拉见自己的那份档案在少的那摞里,就惴惴不安。


    “别怕,库塞拉。”


    梅因库恩将那摞纸放在火里,烧尽。


    “神已经赦免你们的罪了。”


    “至于另外这些。”


    须弥沙漠的奇人异事甚多,比之枫丹有过之而无不及,梅因库恩看了会,觉得头晕眼花。


    不过也好,收集情绪来不心疼。


    “我已是须弥的王,又怎能容忍这国的一半不在我的掌控之下?”


    梅因库恩随便找了个理由。


    “传下去,沙漠子民的各族各邦各佣兵团都当派代表来向我朝拜,与雨林子民礼节相同。”


    嘭!


    黑色指甲锋利无比,轻易穿过厚如防沙壁的证据。


    “若不来,就不要怪我问他们的罪。”


    ……


    空气静默几秒,无论是神明还是人类,都拿一种不可言说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


    梅因库恩感受了一下,发现空气里没多少恐惧的气息。


    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可怕?


    我可是在扬言要把全沙漠也打一遍啊。


    “等一下,等一下。”


    纳西妲率先出声,她举起小手作暂停状。


    “你的意思是,要统一沙漠和雨林?”?统一?这个词怎么了?


    梅因库恩对这个词背后的历史重量与政治意义毫无概念,随口反问:


    “听起来很多人不愿意啊。”


    “岂止是不乐意!杀了你的心都能有!”


    卡维激动地一拍大腿,试图打消梅因库恩疯狂的想法:


    “一边是信赤王的,一边是…曾经信树王的!信仰根基不同,积怨数千年,民风更是天差地别!强行捏合?若是稍有差池,碰到那些激进的部族……”


    “哦!”


    梅因库恩喜出望外,立刻对纳西妲点头。


    “对,我是要搞统一,我最喜欢统一了。”


    “。”


    纳西妲了然,露出无语的眼神。


    “统一?如果真能让雨林和沙漠从此获得平等的地位和机会,那倒是不世出的义举!”


    迪希雅又精神起来,毛遂自荐:


    “我在沙漠认识不少人,如果你需要沟通或者……”


    [啊,这么麻烦吗,其实我只是想找借口把做坏事的全都打一顿……]


    梅因库恩正为这超出预期的复杂走向感到一丝烦恼,一张纸却适时地塞到了他手中。


    “这什么。”


    梅因库恩细看。


    “塔尼特?”


    “想立威可以先‘拜访’这几个部族。”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笔尖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飞快移动,一行行清晰、简洁、极具操作性的命令被迅速罗列。


    “沙漠与雨林的分裂确实是须弥的顽疾和隐患,早解决也能早获得安宁。”


    但绝对不能只靠暴力,也不能将决策权交到这笨蛋手里。


    “唉。”


    长叹一声,艾尔海森有点说不清楚这平静的生活到底是离他近了还是远了。


    说是近了,最近做的事却都是能随便让须弥翻天覆地的大事。


    说是远了……


    “不想后悔就按我的计划走。”


    梅因库恩:“行。”


    ……真听话啊,也真好用,除了思考外,也不用将精力放在无用的事情上。


    一定比给大贤者当书记官要舒适。


    唉,如果他精神正常,就完美了——


    作者有话说:也算是将极端智力和极端武力搭配起来了


    第132章 枫丹一日,壁炉之家的……


    从沙漠中收集了些情绪后, 梅因庫恩擦着药剂失效的时间点迅速撤退,将神与人的身影抛在沙漠。


    “喂!你这是要去哪?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一起回去?为什么这个金发的学生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这种话来?]


    梅因庫恩几乎要以为自己与卡维之间不曾有过丝毫芥蒂了。


    “呃…”


    困惑地挺过药剂失效时的不适后,梅因庫恩再无闲暇思考这些问题。


    “嗚啊…”


    枫丹, 这澄澈美丽的海域,足以夺走他的全部思绪。


    *


    “我要吃新鲜水果!”


    雷蒙多一见年轻的绑匪进来,就愤怒地用鐵皮扔他。


    “狗屎!糖渍的泡泡桔根本没有灵魂!”


    啪。


    他震驚地看着鐵皮砸在少年的头上, 又弹飞出去。


    “你、你这次咋不躲?”


    “……”


    绑匪表现得极度异常, 他好像走神到根本没发现雷蒙多的袭击动作, 挨打后也没反應,只是偏着头在原地快速地眨巴着眼睛,像是在加速蒸发虹膜上的水汽。


    这谁啊?那个嚣张的冷臉小鬼呢?


    “咋?一个月没见你就度过叛逆期了?”


    科学家还没问出什么,就看见好同事艾德温疯疯癫癫地窜出来,狂摇少年肩膀。


    “给我黑水!给我黑水!给我黑水!!”


    “嗷!!”


    雷蒙多眼睁睁地看着绑匪驚醒, 起飞,一跃数尺高, 压着耳朵趴在裝置上俯看他们。


    “嘶哈——”


    “给我黑水!”


    艾德温在下面蹦着大叫。


    “我要实驗,之前你给我的样品早耗光了!”


    “你这个满脑子实驗的章鱼…还记不记得我们现在最該有述求是什么!”


    雷蒙多可不是科研疯子,他现在只想来顿好饭。


    虽然根据对此处的调查, 似乎有个名为瓦谢的先生将这里塞满了各种物资,但雷蒙多取用的时候总莫名感觉瘆得慌,吃进嘴里也不香,就不爽地瞪着裝置頂上的猫耳少年:


    “裝置都给你优化好了, 说明书在这,你还想拘我们到什么时候?”


    “什么??”


    艾德温完全没有类似感受, 这海底像家一样温暖:


    “走这么早做什么?我还没研究出结论呢!”


    “傻叉吧你!”


    没忍住,雷蒙多骂他:


    “要实验不要命是不?”


    “你才傻叉!回科学院找谁给我们提供这神奇的黑水?”


    [优化、好了?]


    他们两个争着对骂,谁也没发现装置頂上的梅因庫恩悄悄擦去眼泪, 愣了一会,然后将臉贴在冰冷的钢铁上。


    [哥哥…]


    将下巴在铁皮上摩挲摩挲,留下气味的标志。


    [我的…希望…]


    哗。


    梅因库恩抱着装置不放手,而温柔的黑水涌出,包裹住科学家们。


    “小心!”


    雷蒙多抓住艾德温的手警惕:


    “他不能过河拆桥吧?”


    “哈哈!这下子够了!我容量瓶呢?”


    “……”


    警惕缓缓地被无语取代,雷蒙多任由黑暗将他们包裹,将他们与空气一同包裹成茧,移动,上浮……


    “咕嘟。”


    碎裂,睁眼是金黄的沙滩。


    “…我只是随口一问,居然真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雷蒙多不可思议地站在浅水中回头看。


    “奇怪,这可不是顶级科学家該有的待遇。”


    难道不應该好好利用我的这颗优秀的大脑,研究个能放掌心炮的红色机甲出来吗…


    他正忧虑,却听见好同事又大吼一声。


    “啊!黑水别跑!给我留点嗚呜呜——”


    雷蒙多:……


    疯癫!还不如讓他去研究天空之城!


    *


    [哥哥…好难过…好开心…]


    遗弃瓦谢的基地,梅因库恩在水里游了几小时,寻找到一个隐秘的遗迹将宝贝装置藏匿。


    这次转化出来的能量结晶甚多,拼一拼,竟能合成一个完整的球。


    [我又讓水位,下降了多少呢。]


    估计还是微乎其微,连一厘米都不到吧。


    可梅因库恩不想放弃。


    [菲米尼他们,又在哪里呢。]


    浮到岸上,梅因库恩灵巧地避开人类,回到自己的家。


    [气味很淡,看来卡雷斯把他们带走很久了。]


    [……不对!]


    他嗅闻两下,瞳孔一缩,迅速地打开窗户跳出。


    [屋子里有别人的味道!]


    “谁!”


    屋子里的美露莘迅速冲出,可惜已来迟一步。


    “小心些,塞德娜!”


    她的同伴紧张地提醒。


    “公爵大人叮嘱过我们采样时要尽量维持室内环境不变的!”


    “刚才、刚才这里好像有人,真的!”


    [……]


    梅因库恩在房顶上呆呆地歪头看她。


    [领地,不安全了。]


    [没关系,领地的迁移和变更对野獸来说是常有的事,对雄性猫科来说更是如此,所以完全不用为此悲伤。]


    [……]


    [呜。]


    安靜地钻入灰河,跳上刺玫会的房顶,梅因库恩寻找熟悉的声音。


    “老爹!”


    黄玫瑰一样的大小姐在大声抱怨: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想收服猞猁作養子吗!现在怎么又改换主意,变成要收養三只小猫了?”


    [!在这里!]


    梅因库恩立刻停下脚步,[等等!她说啥??]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卡雷斯试圖搪塞。


    “我想收养那小子你不同意,现在收养林尼他们也不同意?你和他们一起吃蛋糕时不是很高兴吗?”


    [收养……我?卡雷斯想当我爹?]


    梅因库恩心里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卡雷斯竟有这种心思: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之前不同意是因为你心思不纯!”


    娜维娅的声音又响起:


    “别和我说你这决定没有贪圖他武力的意思,你就是想把猞猁合法收入刺玫会!”


    [唔……就算是这样也很亏。]


    “所有玫瑰都生在漆黑的土壤中,又何必要求它们心清手洁?美丽即可。”


    卡雷斯不否認,他坦荡承認。


    “在我看来,将他按你的意思关入海底,才是对人才的浪费……不过无论我们两个怎么想都是白费心思,毕竟那小子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额。]


    “所以,我们还是聊聊林尼他们吧,这三个孩子只是普通孤儿,你又为什么不同意?”


    [!]


    梅因库恩打起精神来细听,关注他们胜过关注自己。


    [卡雷斯,确实比我更适合当监护人,他有当父亲的经验,也可以教导菲米尼他们如何当一个正常的人类…]


    “我没有不同意啊,我还挺喜欢他们的。”


    [嗯…看来是要成了。]


    说不出是悲伤还是难过,梅因库恩缓缓垂下了耳朵。


    [也好,被我带去须弥也不会安全。]


    娜维娅的下一句像是惊雷炸响。


    “不同意的一直是他们啊。”


    [……?]


    “顺便说一下,我今天早上有看见他们在收拾行李,可能是想离开了。”


    [?????]


    离开?要去哪?要抛弃这安稳的生活去哪??


    梅因库恩猛地翻下屋顶,循着熟悉的气味冲进房间,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桌上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


    谢谢刺玫会的大家!最近一直都很开心,但是呢,我们还有比开心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是告别信。


    啊。


    [啊啊啊啊啊啊!已经跑了!]


    [气、气味还很明显——追!]


    梅因库恩奔行在混乱的人间,试图将孩子们赶回心中的正途。


    可是他追出去几千米后,却发现这道路越来越熟悉。


    精致的公寓挤满孩童的欢笑,温柔和严厉的训导交替响起。


    [壁炉之家???]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在壁炉之家的门前,林尼回头看向弟弟妹妹:“我要敲门啦,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等!]


    “吱嘎——”


    [佩佩!你急什么他还没敲门呢!]


    梅因库恩一个急刹车躲到台阶下,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又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将孩子们带离,在旁边偷偷听。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佩佩,语气太冷了,你完全可以讓克雷薇来应门的!]


    “我、”


    林尼被吓得卡壳一声,又很快扬起魔术师的笑容,声音流利自然。


    “昨天是我和琳妮特的生日,恩先生却没有出现。”


    [咦?昨天,等等,今天是几月几号?我躺了多长时间来着?]


    “梅因库恩工作繁忙,连自己的生日也很少庆祝,忘了你们的生日也是正常。”


    阿蕾奇诺平靜解释,言语中挑不出差错,脸上也没有破绽。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让我送你们回去吧。”


    [额啊…居然错过了…]


    他们都认为这是孩童心血来潮的质问,源于期望落空后的委屈。


    “不对。”


    可是那个最年幼的,却摆出严肃的脸色,褪去怯懦的神情。


    “恩哥哥,很好很好,在普通的日子里也要看我们笑,又怎么会错过最重要的,还在不久前被反复强调过的生日呢!”


    执行官奇特的瞳孔缓缓滑向菲米尼。


    “你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


    菲米尼有点害怕这比竖瞳还奇怪的眼睛。


    “……”


    “我想说!他一定是出事了!”


    抱紧手臂,压下恐惧,菲米尼急促地比划起手指解释。


    “哪里、哪里都好奇怪,卡雷斯叔叔突然非常热情地让我们留宿,做什么都行就是不可以回家,还让漂亮姐姐问我们喜不喜欢这里,想不想留下…”


    佩露薇利静静地听了会,然后用半黑的手指拍拍他浅金的发色。


    “他没有出事,回去吧。”


    “咦?欸?……你、你不解释吗…”


    稚子的勇气和智慧再大又能算得了什么呢?阿蕾奇诺不甚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台阶下的影子上。


    梅因库恩……


    直到那个最冷静的孩子开口,才唤回她思绪。


    “哦,奇怪。”


    琳妮特的尾巴直立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阿蕾奇诺,如同狩猎的小獸。


    “做你们这行的,原来没被抓捕成功就不算出事吗?”


    “……”


    [……]


    [!!!]


    佩露薇利听到楼梯下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呵!可怜的家伙,与你拙劣的伪装技术一同被吓死吧。


    含着些许报复的快意,佩露薇利几乎和颜悦色地看向这只小猫儿。


    “你知道了些什么。”


    孩子们更紧张了,林尼下意识伸手护住弟弟妹妹,低低地唤了一声。


    “我知道他是猞猁,父亲姐姐。”


    “哦,呵,呵,果然如此,让我猜猜,你应该是不幸陷了囹圄,却被一只发狂的野兽胡乱撞毁了陷阱,对也不对。”


    不必有回答,佩露薇利心里已认定了这个答案,她冷冷地看着楼梯下已抖成一团的猫。


    “你又见我与他关系亲密,常常拜访,便认定我与他是相同身份的同类,是也不是。”


    “好哇,都是,都对,自投罗网的小东西们。”


    阴森森地笑了几声,佩露薇利特意扬起嗓音,略显粗暴地揉林尼的头,最近她心情有点不好。


    “你们手拉手到这里,是想方便我来——灭口吗?”


    梅因库恩,蠢货,看清楚,你再不主动出来我就要欺负他们。


    “不。”


    那孩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轻佻的态度为之一顿。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梅因库恩的心跳也跟着停顿。


    [????]


    [为什么啊小林尼!]


    “抱歉。”


    壁炉之家人手够用,目前没有招新的打算,以后也没有。


    佩露薇利本想这么拒绝的。


    可林尼积极地拦住她:


    “我知道的!做你们这行的,一定有非常严格的保密措施,情报都不泄露给外人的!”


    “对,所以如果我们想得知有关恩先生的情报,就必须参与其中。”


    琳妮特冷静分析。


    “有好多、好多事情想知道,恩哥哥、为什么会成为猞猁,总是消失、又是在做什么,需不需要帮助,有没有做坏事…”


    菲米尼气弱地瞪她。


    “所以,请让我们加入!”


    [等等!这就是你们拒绝卡雷斯收养的原因吗??]


    [笨蛋!你们正常的生活重于一切!]


    “我不同意!”


    再也忍不住,梅因库恩一个箭步从阴影里窜出,急到口吐人言。


    “我不同意!!”


    “恩哥哥!”


    “晚了。”


    佩露薇利见他急成这样,直接揽住三个喜出望外的孩子往屋里带,关门上锁。


    “从今以后记得叫我父亲,和你们的恩哥哥说再见吧。”


    嘭!撞门声。


    嚓嚓嚓嚓!挠门声。


    “我不同意——!!!”


    第133章 与神告别,无法言说的……


    “喵嗷嗷嗷嗷——”


    “!佩佩, 什么声音?”


    克雷薇闻声赶来,一眼看见佩佩怀里的孩子。


    “这不是林尼嗎……啊啊啊啊!”


    嘭!


    黑爪突刺,木屑混着铁块飞溅, 克雷薇眼睁睁地看着门上被刨了个大洞。


    “敌袭??”


    洞里挤入一个垂耳貓头。


    “我、我不同意…”


    还泪眼汪汪地盯着阿蕾奇诺手里的孩子们。


    “我、我的……”


    “恩先生!”


    “不,他们已经是我的了。”


    佩露薇利冷漠无情地拦住,开口就是刺激。


    “为寻找失踪的哥哥而将自己卖入贼营, 哎, 真感人啊, 也不知道哪个幸运鬼有这么好的三个孩子,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现在都是我的了。”


    克雷薇:“……”


    佩佩,怨念好大,是在释放壓力嗎。


    “嗚啊啊!不——嗚呜呜!”


    还有你, 梅因,精神状态也是越来越不稳定了, 连她在逗你都看不出来?


    “要不,你先下来再说?。”


    看不下去了,克雷薇扶额看挂门上的貓。


    “如果孩子们看见, 会笑掉乳牙的。”


    “呜呃!”


    极大地哽咽一声,梅因库恩直接肩膀一缩,腰腿一扭,从那个不大的洞里呲溜一下钻进屋子。


    [为什么啊林尼!]


    他只盯着林尼, 不敢看另两个孩子的眼睛。


    [我以为你是最爱护弟弟妹妹的,怎么会告訴他们这样可怕的事啊!]


    “好软的身体!真棒…”


    小魔術师脸上先是流露出了羡慕, 又緩緩變成担憂。


    “恩先生,你好像又瘦了?啊,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来着…”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把他的身份告訴琳妮特和菲米尼。”


    克雷薇随口给他翻译。


    “这和你平日里爱护家人的行为不符?哦~那你还挺适合壁炉之家的。”


    壁炉之家?


    看着克雷薇娴熟翻译的姿态, 三子心里同时确定:


    没找错地方,这里肯定和恩先生密切相关!


    “咪嗷!”


    [不要壁炉之家!不要壁炉之家!]


    颤抖地伸出爪子,梅因库恩试图去拽琳妮特的衣服往回拖。


    [我可以给你们钱,好多好多钱,没人照顾也可以快乐地过一辈子——]


    那孩子却避开半妖的手,灵巧地站回執行官的身边。


    “不是林尼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到的。”


    [……欸?]


    [是我…我哪里没掩饰好嗎?可我每次回家时都有好好地洗掉血啊…]


    “光洗掉血可不够哦。”


    恩先生是好人,这是琳妮特从一开始,从尖爪间接过那朵虹彩蔷薇时就可以确定的事情。


    能用魔術生疏地去平复惊恐的人,一定拥有颗细腻而温柔,又不愿伤害他人的心。


    凭着这份信任,琳妮特没有追究昏迷后裙摆上多出来的大量血迹,也没有把玩被藏在天花板上的手枪和子弹,就当自己真的是在普通的好心人家里,没表现出任何异常。


    “但我知道,哥哥是不会轻易在我面前表现出害怕的,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不喜欢的‘殺手玩笑’。”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清楚。”


    “你是个殺手。”


    “而我,被一个杀手收养了。”


    [……]


    梅因库恩缓缓地弓起了背,头发蓬松了一大圈。


    “呵,连一个小孩子都瞒不住。”


    佩露薇利嘲笑他,传进貓耳里只剩嗡嗡声,听不真切。


    [从一开始就知道…]


    [怎么可能……]


    不是怀疑琳妮特在说假话,只是梅因库恩无法理解:


    安寧地,快乐地,与屠杀同类的恶兽同住一屋,甚至对它付出爱意与关心,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那菲米尼呢?]


    [菲米尼,总不能也知道吧?]


    最小的孩子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我不太清楚哦,我只知道恩哥哥可能一直都在做些不太光明的,需要避着我的事情。”


    [那为什么……]


    “我,最近一直在街上玩,其实不只是为了帮忙寻找父亲姐姐哦!”


    “也是为了打听,誰是楓丹的义侠?誰惩恶扬善?谁不是英雄胜似英雄?又是谁讓丢失的孩子找到妈妈,讓灰河失去了乐斯的痕迹?”


    有小手轻轻地捏上指爪,去捏锋利的边缘。


    “是你吗,罪犯猞猁?”


    [……]


    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假的。


    梅因库恩张口想说什么,却只是沉默地流下了泪。


    原来……被知晓罪孽后,依然被爱着的感觉……是这样幸福吗?


    好想,放弃努力啊。


    “如何。”


    阿蕾奇诺叹息一声,她已经对貓的哭泣见怪不怪。


    “现在回头,你的人生会轻松很多。”


    “不。”


    “哦,那你走吧,不想加入就离开我们的家。”瞬间冷漠。


    [……]


    临走之前,梅因库恩对着担憂的孩子们打了个‘跟我离开’的手势。


    [没必要因我而决定你们未来的路。]


    “恩先生如果愿意告诉我们一切的话,我们就跟你走!”


    [哈哈…]


    [你们的决意,并不弱于我呀。]


    恶兽带来一场无忧的梦,而冬去梦醒后,似乎一切命运都回到了原点。


    “父亲,我们要做什么?”


    林尼緊张地看向面容冷峻的仆人。


    偷窃,杀人,探听情报?


    不过和恩先生有关,应该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哇!我要成为黑暗骑士了!


    “学习。”


    佩露薇利头也不抬,直接掏出一摞教科书。


    “壁炉之家没有文盲,会乘除法吗。”


    ……


    “我会数帽子里的摩拉,很快。”


    琳妮特拿出魔术帽。


    “不会?”


    佩露薇利眉头一皱。


    “也对,毕竟他也不会,识字呢?写个密文给我看看。”??


    林尼沉默了会:“要不我给你變个花?”


    “基础元素论呢?这个他会。”


    菲米尼举起扳手:“元素?我会修冰箱。”


    ……


    “呵,克雷薇,那个混蛋果然什么也没教。”


    冷笑一声,把三个孩子抓起来关进教室里: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步他后尘的。”


    “等等!这不对劲吧!”


    林尼瞪着眼前如山的卷子,


    “緊张刺激的机密任务呢?”


    克雷薇笑着走上讲台:


    “楓丹的大家都很遵纪守法,我们早陷入业务淡季啦!有任务也轮不到你们未成年哒!”??!没有任务该怎么赚取功劳,获得情报啊!


    “那恩先生为什么那么忙?”


    琳妮特敏锐地发现不对,“每次见他,都感觉他越来越累了。”


    “哦,说起来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们了。”


    克雷薇笑眯眯地补刀。


    “在明面上,我们和你们的恩先生是敌对关系哦,毕竟他是‘已死的叛逃者’嘛。”


    “……咦!?”


    菲米尼深感受骗。


    “你们…不是一伙的…?”


    阿蕾奇诺开始吓人:“你们没发现他听见壁炉之家时脸色大变吗。”


    虽然那是条件反射,缓一会就能好。


    但什么也不知道的三子立刻窜下桌椅,往窗户上扑。


    “恩、恩先生不要走哇哇哇——”


    来这亏大啦!


    *


    [如果是佩佩和克雷薇……她们确实把孩子们养得都很好。]


    [可是啊…嗷嗷!菲米尼他们明明是我先遇见的,我先!]


    [呜…]


    [但他们是为我才进入壁炉之家的,佩佩,你虽然得了他们的人,却永远得不了他们的心!]


    [嘿嘿!]


    竖着尾巴前进,梅因库恩已变成银灰色的缅因猫,鬼鬼祟祟地走近沫芒宫。


    回须弥前,稍微看一下哥哥…或者老师,没问题吧?


    就看一眼,一眼。


    犹豫地钻进熟悉的办公室,梅因库恩在里面没发现任何一人。


    [哪里去了?有紧急事件?]


    猫挨个房间找,没找到龙和人,倒是先找到了神明。


    和失踪归来的科学家对话的芙寧娜。


    “你是说……将漆黑的海水,转变成元素能量?”


    “是的,神明大人,据我观察,他似乎用不知名手段污染了海水。”


    “芙寧娜女士。”


    克洛琳德凑过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她耳语。


    “这污染似乎是那维莱特先生提到过的,对负面情绪的掌控。”


    “啊,哦……我知道了,分解海水。”


    心不在焉地踢踢鞋子,芙寧娜按照礼节安抚:


    “不用担心,逐影庭的美露莘部队已经下水執行搜寻任务了,罪犯猞猁一定能被绳之……!!”


    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猫立刻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


    [??]


    梅因库恩把头一缩,有点想跑。


    [芙宁娜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怎么感觉有点、有点和芙卡洛斯重合了?]


    “我、咳,那维莱特执行完任务还会来找你问话的你就在沫芒宫住下不要乱跑我走了不用恭送!”


    三言两语打发掉科学家,芙宁娜立刻起身抓猫。


    [??]


    大缅因四爪绷直贴着墙壁,壓着耳朵狐疑看神。


    [芙卡洛斯?没听过你会附身啊?]


    虽然紧张,但是没跑。


    因为无论是芙宁娜还是芙卡洛斯,都是安全的。


    芙宁娜见他没跑,急促的脚步就缓了,她慢慢地走到猫的面前,蹲下摸他的头。


    [奇怪,这手法,是芙宁娜没错啊。]


    人摸猫解压,但少有人知道,猫被摸也是能放松心情的,梅因库恩被捋了会脊背,很快就躺平了。


    “咕噜。”


    爽。


    五百年锻炼出来的撸猫技巧让梅因库恩神魂颠倒,连被整个举进书房都不在意了。


    “咕噜。”


    书房里,芙宁娜在花样繁多的宠物用品里挑出把银梳子,一点点,一点点梳开散乱的绒毛。


    [这次没有试图摸肚子,不错…]


    脚爪抹了香,短尾巴被梳到蓬蓬,胡须也根根分明,大猫变得精神又可爱。


    [今天好安静啊,芙宁娜,不高兴?谁又吓唬你?]


    芙宁娜没有回答。


    她微笑着将绒毛收集,用品整理,然后轻轻搂住猫的脖颈,如同拥抱将要踏上荆棘之路的勇者。


    “梅因库恩。”


    “告别之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


    呀,吓跑啦。


    也好,跑吧,跑吧。


    带着你无法言说的伟愿,与我一同背起枫丹的命运,前进吧。


    别回头。


    第134章 诲韬诤言,海森的观猫……


    我是艾尔海森。


    应因论派贤者的要求, 我将在此记录須彌第一位僭主的生活起居,举止言行,政治得失, 留予后世评判。


    ……


    維齐尔的工作,与史官毫无关系,我没有记录历史的义务, 也没有兴趣。


    但因库尔贤者向我允诺, 以每日千字为价, 只要我记录一天,他就替我处理一天的公务。


    作为少数几个能与戾王冷静交流的学者,我認为这是合理的报价。


    [一行华丽的留言:哪里合理了!你怎么能要求贤者去帮你代选修課啊!你懂一回头发现学弟变老头的驚悚感吗!!]


    有些选修課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在那里坐着也只是浪费时间,卡維, 是你該学机灵些。


    *


    与神明从沙漠回来的第二日,发现中途離开的戾王因不明原因受驚, 窜入妙论派卡維的床底躲藏,浑身战栗,理智缺失, 无法沟通。


    卡维向我求助,我就在房间里点燃迷藥,将他与王一同迷晕。


    事成,褪其裤, 取不明藥剂一支,已送去实验室分析。


    迅速惊醒, 复回床底,沮丧难安。


    没来得及检查更多。


    [艾尔海森!我叫你来是安抚他的!懂不懂什么叫安抚啊!你这个冷漠的石头!]


    [你没感覺到吗?他非常不安,也有点認知倾覆的崩溃感……像是发现以为能保護自己的坚硬盾牌早就烂透了一样应激……]


    [还有!下迷药时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你演技太差, 破绽太多,声音太吵,在旁边安静睡覺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


    次日清晨,戾王‘正常’,入教令院,恐吓学者数名,打碎杯盏共十七个,甚吵,打发他去沙漠。


    下午,惊魂又起,疾回雨林,匿于房顶。


    次次日,又‘正常’……


    如此重复,日复一日,连草神都不会再因无法得知戾王的动向而忧虑。


    因为他已经数个月不曾離开須彌了。


    “但是不能总这样被吓到在城里乱躲呀,这对精神状態一点也不好!”


    草神有谕。


    “艾尔海森,我给你放假,你陪他出去看看須彌的风景吧。”


    “毕竟,你已经是他最不害怕的人类了!”


    “嘶哈——”


    戾王不太同意这个决定。


    但我想放假。


    *


    在雨林游学六日,博览遗迹无数,又收集了不少古文字,是趟愉快的旅程。


    戾王始終无法投入风景,时而躲在高树上悄悄观察我,时而在附近的村庄里闹事。


    草神想让他放松的心愿始終没有达成,我就以此为借口,又申请了一个月假期。


    哈哈哈。


    休假第七十四日。


    戾王冲进草从里,做扑抓状。


    “有、有会说话的卷心菜!”


    七十四天里的第一句交流,内容十分荒谬,让人对須彌的未来感到十分不安。


    为了确定这是不是病情加重所带来的幻觉,我默认了他的猎捕行动,任凭他追扑着一团空气四处乱跑。


    《帝王起居注》现在越来越像《神奇动物观察日记》了。


    很糟糕,到最后他也没把猎物叼住给我看,我无法确认那是不是幻觉。


    但也不是毫无所获。


    我们虽然没抓到猎物,却在丛林中发现了一对離群索居的粉发姐妹。


    名为多莉的妹妹如此说:


    “姐姐生病了!所以要搬到空气好的林子里修养!”


    她明显是被骗了,没有人养病时米缸里是空的。


    她姐姐应該是付不起须弥城的房租,也付不起须弥城的药费,所以选择在美丽的雨林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次日,‘正常’的戾王冲入房间,抓住病人,向须弥城医院的方向狂奔。


    “再也别想见到你姐姐了,哈哈!”


    “嗚嗚嗚嗚!”


    多莉大哭不止,拿泥巴扔被落下的我。


    “绑匪!还我姐姐!”


    “给你们多少钱都行…把我姐姐还来呜呜呜!”


    泥巴很臭,所以我把多莉也抓住,丟进了教令院。


    顺便替她选了小孩子们最讨厌的经济学课程。


    *


    假期结束了。


    因为最終目的‘让戾王心情放松’的目的已达成,纳西妲不再愿意批准我的休假。


    啧。


    他很喜欢看姐妹团聚时的样子,经常躲在医院里偷偷观察,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我推测他应该也有个姐姐,或者哥哥,只是现在被迫分离了。


    这个亲人对他的精神状態举足轻重。


    *


    因论派贤者让我不要再杜撰了。


    我让他去给我签到。


    *


    上任维齐尔第六个月,戾王终于稍稍恢复了些胆气,又试图往国外跑。


    方向是璃月的层岩巨渊?


    居然不是枫丹。


    离开时间也很短,才几个小时,就跑回来了,惊魂未定地大哭,没有王的形象。


    “有有有、有个棕色的雄性人类,追我!差点被抓住了呜呜呜呜!”


    我认为能追上他的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就告诉他那可能是仙人。


    “可能是想和你做朋友哦!”


    草神安慰他。


    “欸…仙人…”


    依旧不安,但睁大眼睛,有点好奇的样子。


    如果能与其他生命建立友善的交流,也许能改善他的精神状态,我建议他下次与对方相遇时可以试着说句‘你好’。


    “难得有个非人的生物。”


    “……”


    戾王很少与我说话,但我知道他信任我,一定记住我的建议了。


    *


    去了枫丹,衣摆上挂着汐藻,但回来的依旧很快。


    似乎是只在海里游了一圈。


    爪子里把玩的圆形晶球,里面含有不低的元素能量。


    “艾尔海森,沙漠还有几人不服我,是时候让他们用血来宣告臣服了。”


    是‘正常’状态的戾王,他在寻求负面情绪。


    沙漠和雨林近期的关系有极大的和缓,必须小心维持不可妄动,我和草神商量后,就背出她写的台词:


    “虚空终端真重要,知识全在它里面,大家学习都靠它,啊,如果有哪个王把我的虚空终端收走,我要恨死他。”


    他上来就把我的终端抢了。


    ……


    “你根本没在恨,骗我。”


    [神明的留言:噗…抱歉,艾尔海森,让你做出牺牲了,哈哈哈咳!]


    *


    收走限制思维能力的虚空终端对须弥百利而无一害。


    但陷在混沌中的人总比清醒的人更多,须弥的王如愿了,他爪间把玩的晶球从一顆变为了两顆。


    “王!”


    迪希雅听见风波,率领从良的佣兵们赶来。


    “请让我们保護你的生命,让你免于卑鄙的刺杀!”


    戾王很抗拒,但我很喜欢。


    虽然比不上去年,但最近教令院的爆炸声也很吵,干扰我的睡眠。


    “沙漠的治安改善,间接造成佣兵失业,无法糊口,这是你的责任。”


    “不如将他们与剩下的三十人团一起,训练成须弥的第一支正式军如何,你知道,须弥的武装力量一直都有些薄弱。”


    戾王同意了。


    报名参军的人很多,雨林和沙漠都有,他们会在王路过时轻抚左胸,微微鞠躬。


    但他的手里还是很快多出了第三枚珠子。


    我认为那生于恐惧,反对派的恐惧。


    因为有人拥护的王,和没军队的王,对他们来说是两个概念。


    *


    暗杀潮歇止后,神反复催促戾王。


    “三……你还不想去层岩巨渊吗?”


    王惧,躲我身后。


    “如果、如果那天追我的,真是人该怎么办?”


    “那也不能天天挂在手上啊,爆开了什么办?你会死的!”


    “不会的……”


    看来那三颗珠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危险。


    对人类的恐惧感也严重干扰了戾王的心理状态。


    为了让戾王交上第一个朋友,也为了须弥的未来,我舍身成仁,丟弃颜面。


    “你不处理掉那三个珠子,我就不回去上班了。”


    “咦…欸?为…?”


    “因为我是个柔弱的人类,怕死。”


    我就这样远离戾王,带薪休假了一个月。


    这也就是我这个月没给因论派贤者更新的理由。


    *


    休假很好,我在这个月里每天都能看三本书,没有什么事要做。


    我会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让这样的日子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次能拥有一个月的假期,让我也挺意外的。


    毕竟按照戾王对我的需求分析推测,他应该撑不过七天就来请我了,而不是一个月……


    “艾尔海森。”


    是‘正常’的戾王,他手上没有珠子。


    “交朋友的感觉如何。”


    我问。


    “朋友,什么朋友。”


    “纳西妲说三个珠子的能量太大,怕虚不受补,我就夜以继日地赶路,一颗丢沙漠达马山,一颗丢蒙德雪山,一颗丢稻妻鹤观了。”


    ……


    “找路可用了我不少时间,不过下次再去可不会这么慢了,艾尔海森,你快回来工作,我没你不行。”


    “层岩巨渊我以后不打算去了,我还没见过能追上我的生命,他很强,是人的话很危险,是仙人的话对我来说又没什么用,以防万一,我还是离那里远点为好。”


    ……


    “艾尔海森,艾尔海森,你在散发负面情绪欸。”


    低估了戾王对人类的恐惧,也高估了层岩巨渊对戾王的重要程度,是我的误算。


    ‘正常’状态的戾王有野性的聪明,不好诱导,我就顺从地回去工作,等待他药剂失效的那一刻。


    “呜啊啊!”


    我趁他在旁边玩球玩困了的时候,迅速握住一根锋利的指甲,让他不敢挣脱,又按他脑袋上的穴位,让他头脑混乱。


    “艾、”


    “我突然得了一种必须要在今日内触碰仙人的头发,否则就会死的病。”


    “王,为了我,你能克服恐惧,从棕发仙人那里求一根吗。”


    “啊?咦?呜呜呜呜——”


    然后我躺下,戴上耳罩,在办公室睡了一觉。


    因为没有让病人工作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也是这种视角,而且也许不止一章。


    是的,我在让时间加速流动。


    第135章 真正的王,一顶冠冕送……


    戾王这次回来的很慢。


    看来是经历了漫长又艰苦的交涉。


    回来时不再哭泣, 竖瞳圆亮地向我展示自己的手腕,有点高兴的模样。


    “你…摸。”


    一根长棕发,绕了许多圈, 系得很稳固,串着珠子和小铃铛,晃一晃会响。


    哄小孩子的东西。


    再看, 脸上的泪痕也被擦得干净, 头发也有重新梳理的痕迹。


    久闻璃月仙人慈怜温厚, 但没想到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應该也有王在他面前哭得太悲惨的缘故。


    我摸仙人头发,然后把手串还回去,问。


    “他叫什么名字。”


    改善須弥王心理狀态的可能性因子,有必要记录在案。


    “鐘、鐘离。”


    “你有向他自我介绍嗎。”


    王沉默。


    果然没有。


    *


    瓦那·斯玛菈那·萨普纳。


    草神大人赋予戾王的名字。


    我认为戾王没有记住,因为我用这个名字呼唤他时他眼神茫然。


    但因为王的真名尚不可知, 便先将此名记下。


    *


    戾王比想象中更喜欢璃月仙人。


    以‘正常’狀态在須弥闹过后,总会去层岩巨渊看看, 不论手上有没有元素结晶。


    不错,比在須弥城躲藏哭泣要好的多。


    *


    他在学習!


    两年来,第一次看见智慧国的王拿起笔。


    但写的不是大陆通用文字, 更像是璃月古文。


    “钟离,在教我写一些能安抚地脉的符箓,这能讓能量被最大化吸收。”


    学習是件好事,但连简单的现代文字都不算了解, 又怎么能学好更复杂的古代文字呢。


    我见他处于‘正常’状态下,就紧急停止工作, 幫他梳理知识脉络,纠正书写错误,布置作业。


    期间有贤者催我去开会, 我严词拒绝,因为辅导须弥的王理應重于一切。


    合情合理。


    *


    就任維齐爾的第二年六月十五日,办公桌上出现白色花朵,并一张写着“谢谢”的纸条,字迹潦草。


    向生论派学者提纳里咨询,得知白色花朵名为清心,极易枯萎,就拜托他将花瓣制成书签,夹于此书。


    *


    戾王不善读书,进程甚缓,可称榆木。


    我欲工作。


    *


    神明赐我年假三倍。


    戾王定可勤能补拙。


    *


    不知道璃月仙人对戾王做了些什么。


    他拿着璃月儿童的玩具,又买了些兰那罗雕像,哆哆嗦嗦地走向枫丹的方向。


    回来时心情不错,躲在角落看我,看了好久,小声说了句晚上好。


    “好。”


    钟离先生如果能来教令院开设教育学课程应该不错。


    *


    送去实验室的药剂始终没有结果,明明连我后派去各国的调研团都回来了。


    戾王丢下珠子的地方,沙漠的达马山百年来首次出现绿意,雪山温度不明显升高,鹤观雾气微散。


    层岩巨渊未发现明显變化。


    “纳西妲,钟离先生给我介绍了第二个仙人朋友,他头上角很大,名字很怪,叫若陀哦。”


    “……欸?欸??”


    看来變化在了另一种人類不知道的方面。


    *


    上任第四年,须弥改革无数,百废俱兴,萬事向荣,反动派不足为惧,人民安居乐业,戾王精神状态稳定,身体状态也是。


    他在长高。


    这是好事。


    因为作为少年人,他的生长发育一直都过于迟缓,过去四年里增加的身高都比不过今年任意一个月的。


    但作为成长的代价,他那张卡通面具有些不合脸型了,挤得他呼吸困难,喘息频繁。


    “摘掉,换个新的。”


    “不!!”


    我起先没管,认为他憋难受后会自己脱下,但我很快发现面具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渗出血迹,那是他强行按压所导致的刮伤。


    无论这面具有何意义,都有些过了。


    “你觉得送你面具的人,看见你这样做,会高兴嗎。”


    我如此谏言。


    “……”


    他沉默,但依旧不愿。


    “他、看不见。”


    无可救药。


    耳边一直有人急喘严重影响我工作效率,我就找人幫忙。


    我当然需要人帮助,我又不是萬能的。


    我去军营里找到迪希雅,去工地挖出卡維,再找一些锦上添花的人商量。


    计划定在戾王必定不会捣乱的花神诞祭展开。


    草神亲政亲民,性情良善,每逢子民有惑,从不吝啬指教,躬身间将智慧展现。


    为了报答她,花神诞祭也一年比一年隆重。


    因为没有与戾王有关的节日,所以我将事情讲明给草神听后,获取到机会实施的准许。


    在盛会的末尾,人群将散未散的时刻,迪希雅喝然上前,献大剑之舞,其舞轩昂,引赞声如潮,气氛又高潮。


    趁人群聚集,也趁戾王不备,卡維登高疾呼。


    “戾王何不与民同乐?也当纵情欢唱!”


    王不语,因为张口面具会松。


    “我无法忘记你曾经帶给须弥的恐怖,但却更无法忘记你如今的功德。”


    卡維放肆嚣张,趁此胡言乱语,险些忘记引出正题。


    “须弥的子民们!如果你与我拥有同样的观点,就将身上的首饰取下,无论好坏与优劣,皆投掷予我吧!”


    “因为,我——妙论派的奇迹,将会把你们的爱与恨都熔碎成面具,牢牢地贴在王那张人不配见的尊容上!”


    “!!!”


    投赠者甚多,珠宝首饰不计其数,卡维险被击晕。


    “不许抢!”


    赛诺与风纪官维持秩序,提纳里又帶可信任的同学们出来,将赠物一一捡起,帮卡维送到工坊里。


    其中好的甚好,价值千万的玉石亦有。


    坏的甚坏,树脂与玻璃亦有。


    卡维废了一番心力,将他们清洗,消毒,熔炼,打碎,用粉末贴出他满意的图案。


    与王同发色的灰底,与王同瞳色的金纹,绘着草叶的纹路。


    我陪伴着有些忐忑的多莉姐妹,看她们将新面具奉上,同时表达着迟来的感谢。


    “你很可怕,但我们还是觉得,能遇见你真是太好啦!”


    王是‘正常’状态的,我看不出他的喜怒,就直接对着发呆的他问:


    “这万民的爱恨,能否令你稍微动容,令你垂目看这不得你偏爱的国度?”


    “……”


    “你是个狡猾的人類,艾爾海森。”


    啊。


    我明明只是为平静生活奋斗的普通学者。


    *


    剩下的珠宝很多,卡维又花了些时间,打造了一顶王冠。


    这次他没有磨碎,上面的玉石有的暗淡,有的耀眼。


    “嘿!你大概是第一个头上带假货的王了!”愚臣卡维挑衅。


    “又有哪个王者能得万民的赠物为冠呢?我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王。”


    王不介意,对着冠冕看了又看。


    “纳西妲。”


    他问神明。


    “你愿意将这冠冕戴在我头上嗎。”


    神明毫不犹豫,神情略带遗憾。


    “不想举行个仪式吗?加冕礼之類的?”


    “不。”王说,“欢笑与喜悦对我来说毫无益处,这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最大极限了。”


    他正了正头上的冠,适应了下头上重量,又看向我:


    “你还有什么激进的改革?听说你想学习枫丹,讓学术和政治分离?”


    王迫不及待地想收集负面情緒,看来今天的事情还是讓他感受到了焦虑。


    但他没有想过,让我改革只能带来一时的情緒波动,若改好了,又怎能压住人民的爱戴呢,他想要的东西只能越来越难得到。


    “那个不急。”


    我只能拖延时间。


    “你外套也短了不少,换了吧。”


    “不。”


    “换。”


    “不。”


    ……


    *


    我以为撑到他药效结束就好。


    可是晚上时,我听到天花板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声。


    睁眼一看,是一对反光的眼睛。


    “艾尔…海森…”


    王顶着冠,声音悠悠:


    “我要…情绪……”


    真好啊,他越来越不怕人了。


    真不好啊,他越来越不怕人了。


    *


    上任第五年,我什么都好。


    沙漠绿草如茵,派出的考察队意外得知了赤王死亡的真相,已公布,沙漠与雨林统一的日子近了。


    草神告诉我,她快要能独自打开世界树的通路了。


    戾王有些不好,他手里出现的晶球越来越小了,枫丹的海平线下降得也缓慢,还没有他身高长得快。


    *


    上任第六年。


    和卡维话不投机。


    啧。


    心情不好,断更。


    *


    [生论派学者的留言:??等等,艾尔海森!贤者让你写的不是史书吗?你这完全是放飞自我了啊!]


    [怪不得贤者后来完全不帮你跑腿了,还到处说你是个油滑的小子,不值得信任……]


    [这本书里有好多细节让人在意,放在这里落灰真是太可惜了,这样吧,我也记些东西好了。]


    我是提纳里。


    一个即将毕业的学者。


    既然这是对戾王的观察日记,那我现在就去看看戾王好了。


    反正也无事可做,毕业答辩也过了,巡林官的考试也过了,我现在是教令院最清闲的人!


    说起戾王,我后来又在神明的帮助下调查了些有关貓又和化貓的事。


    其中化貓的起源让我很在意,那是稻妻的五百年前,民穷国乏的战乱时期。


    因为很穷,所以大家都吃不起饭,因为很穷,所以连貓狗牲畜都一起挨饿。


    而历史上第一只化猫,是一只长长长长尾巴的家猫。


    长尾巴的猫太饿了,太饿了,它咽不下干饼,也吃不下蔬菜,就跳上桌子,像人一样站立,两只爪子捧着灯盏,顶着对灯火的恐惧伸舌,狼吞虎咽地舔食灯盏里的鱼油。


    灯火啊,将小猫狼吞虎咽的影子放大无数倍,投放在纸门上,惊吓到了因战乱而精神恍惚的人类。


    妖怪的影子!妖怪的影子!它要吃人了!


    现出原形吧!


    长尾巴的猫就这样被铁锹拍死,丢掉了。


    妖怪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去?


    人类依旧惊恐。


    它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的!


    它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的!


    它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的!


    人类如此希望,命运就回应他们的愿望。


    猫尸乍起,其形铺天盖地,将所有惨叫的人类都吞入腹中,直到最后一声咒骂消失在尖牙里,它才变小,躺下,睡在土里,重新变成一只死掉的尸体了。


    很奇怪的起源故事,对吧?就好像没有人类,化猫就不会诞生一样。


    据说很长一段时间里,稻妻人都会特意把幼猫的尾巴剪掉,防止它们变成同款化猫……咦,我突然想起来稻妻是不是特产短尾猫来着?


    呀,看来恐惧已经刻进基因了,人和猫的。


    好了,先写到这里,我好像看见戾王那顶五彩斑斓的冠冕了,说起来叫他戾王真的还合适吗?总感觉有点违和感。


    但也不能叫大贤者……


    ……


    艾尔海森!艾尔海森!你快回来!!啊啊啊!


    血!戾王他浑身是血!手里抱着个绿发小女孩!!


    蓝发的学者!鲨鱼牙!头在飞!


    我我、我是提纳里啊!你认不出来我了吗?


    障眼法!*——


    作者有话说:障眼法:提纳里e技能语音,使敌方优先攻击三只苍蝇。


    把化猫的传说提瓦特化了。


    日本能特产短尾猫,确实被许多人认为和化猫的传说有关联。


    不过也没证据就是了。


    第136章 身份初明,愿你健康且……


    “戾王!戾王!”


    提納里疯狂喊叫, 但是没有用处,猫耳的青年毫无反应,他瞳孔涣散, 面具下溢出声声恐怖咆哮。


    “嘶嗷……啊嗷嗷嗷!”


    突然,他扔下手里的孩子,挥舞尖爪扑到那无头的尸体上!


    血花四溅。


    “我天……”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戾王他确实是行事粗暴, 但相当珍惜生命, 就算是把人打殘也不会打死啊!


    震驚中, 提納里不忘一个急扑,将被扔到草地上的小女孩护住,捂住她的眼睛。


    “什么事也没有哦,不要看……”


    这场面太少儿不宜了!


    啪!


    “滚开。”


    女孩響亮地拍开提納里的手,紫瞳阴翳凶狠。


    “我要看。”


    “我要看这个伤害我的人, 是怎样被千刀万剐的!”


    伤害?


    提納里冷静下来,重新看这被扔下来的孩子。


    脸色苍白, 骨瘦如柴,全身上下都缠绕着大片的绷帶,从缝隙中漏出黑色鳞片和……帶血针孔?


    实验儿童???


    “…太好了, 我就知道戾王不会殺无辜人。”


    提纳里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这个。


    “王啊!王!剖开它的肚子,踩碎它的心脏!好,对!就是这样!!”


    ……这孩子的心理状态不容乐观。


    “抱歉,但我还是觉得你别看为妙。”


    “滚啊!滚!”


    不顾反抗地捂住她的眼睛, 提纳里看青年王者嘶吼着划开尸体的肚腹,取出心脏踩碎, 余下的部分撕成无数片,就如同那孩子的愿望一样。


    “戾王…”


    等到撕无可撕后,提纳里夹着尾巴问血泊里伫立的青年:


    “你、你现在还清醒嗎?”


    梅因庫恩的耳朵弹跳一下, 涣散的瞳孔緩緩凝聚,凝成精神的竖线。


    “……”


    他捻捻手上的血,又看看地上的人头。


    多托雷。


    想起了好多不愉快的回忆。


    今天药剂失效后大概会很难受。


    “别怕,提纳里,只是一次久违的失控罢了。”


    梅因庫恩面无表情地踩碎那头,安抚学者。


    “只要你保持着善行与善心,就永遠不会遭此横祸。”


    “失、失控?”


    虽然有很多不解,但提纳里微微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艾尔海森知道你有这种状态嗎……”


    “?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艾尔海森。”


    猫不解,蹲下身子,看向在学者手里不安分挣扎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年輕的王者,他眉目锋厉,眼底却含着温和的关切,孩童不由得安静了。


    “…我是柯莱。”


    “可有归处。”


    “我是和妈妈、妈妈做免费体检时,不小心被坏人抓住了!”


    柯莱激动起来。


    “她一定还在找我!妈妈、我想回家找妈妈!”


    “这样啊。”


    梅因庫恩遗憾打消了收养的念头。


    “那么,就先和我们回须弥城……”


    就在这时,一阵癫狂的笑声響起。


    “哈哈哈!你没死!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哪怕仆人和那些孩子再怎么撒谎我也知道!”


    博士的另一个切片,他的脸因快乐而扭曲,眾多的愚人眾围绕在他身邊,槍口闪烁火光。


    “梅因庫恩!我可爱而又坚强的孩子——你幼时就能在实验后暴起扣挖我的眼珠,长大后又怎能輕易地死在库嘉维娜的手下?”


    ……


    “戾王!”


    片刻沉默,提纳里一个猛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年轻的王者。


    “什么实验?他说的是真——”


    “提纳里。”


    梅因库恩没时间理他,黑雾在他手中凝成长槍,起手间似有岩龙吟啸。


    “一会带柯莱躲着点血。”


    “因为我要宰生了。”


    “啊啊啊啊——”


    雷锤风拳,冰铳岩使,如稻草般被扫倒在地呻吟,一槍击碎自行的机关,一爪撕裂飞天的造物,梅因库恩轻而易举地博士踩在脚底。


    “下次叫你最强的切片来。”


    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他举枪就欲结束博士的性命,脚下却响起淤泥般的低语。


    “啊啊…成熟,美丽,俊俏,多好的躯壳啊…可惜生了执念…”


    就在枪尖刺穿脖颈的瞬间,博士奋力挣扎,对着柯莱的方向大喝:


    “你以为我毫无准备?魔神殘渣!你还在等什么!夺舍他,然后为我所用吧!”


    “咦?”


    柯莱正兴奋地看着王者扫荡四方的景象,闻言突觉大脑一阵灼痛。


    糟、糟糕!


    “?”提纳里发现不对,“哪里不舒服嗎,柯莱。”


    “呜!”


    柯莱无法回答,她在拼命压制身体里的魔神残渣,那些败者的怨念与古老的意志。


    [人类崽子,滚开!]


    黑蛇一样的魔神吐出火焰,灼烧她的灵魂。


    [别挡我还阳之路!]


    柯莱疼得冒冷汗,“不行!不行!”


    [小姑娘,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离开你的身体嗎?]魔神放緩语气。


    [今日,我将去到那个猫耳王者的躯壳里,你将再也不用因我的缘故而备受折磨了。]


    “不行!”


    柯莱抱着头惨叫:


    “他帮了我,就是恩人,我又怎么能让恩人受和我一样的苦!”


    孩童有恩报恩的思想是何等纯粹,但只能引来黑蛇的阵阵嗤笑。


    [受和你一样的苦?蠢货,你真是想多了,我分明是要带给他解脱。]


    “胡言乱语!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愚蠢的人!那人生来就是个活尸!根本算不上拥有灵魂!]


    [支持他在世上磋磨的,不过是人类杂糅的愿望罢了。]


    [哈哈哈,谁许下了想让他活下去的愿望?啊,好像还不少呢。]


    “…你说什么?”


    柯莱大驚,心门瞬间失守,而魔神残渣抓住机会冲天而起,一头扎入王者的身体!


    “……”


    梅因库恩下扎的枪尖瞬间停住,悬在博士的喉结上。


    “黑炎之蛇?”


    博士躺在泥地里,用嘶哑的喉咙呼唤那魔神的名字。


    “你夺舍成功了吗!?”


    “戾王!”


    柯莱的小脸煞白,她能感觉到,那股一直折磨她、与她纠缠不休的邪恶意识,此刻正狂笑着涌入另一个容器。


    “对、对不起……我…我没能拦住它……”


    “什么?”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生论派学者来说都有些超纲,提纳里下意识拿出笔记本。


    “剛才发生什么了??”


    他还没来得及翻开,就看见本来安静的王者突然极痛苦地惨叫一声,手中长枪如蛇般软化,拦腰勒斷博士的腰身!


    “啊啊啊啊——居然、又失败了!”


    切片躺在地上喃喃,声音怨毒。


    “从小到大,你就不能、乖一会吗!”


    提纳里真想把他拼上,然后逼问他这些含糊不全的语句都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什么实验体,什么从小到大,难道让我们的王至今都惊骇难安,畏缩恐惧的,就是你们愚人众吗?


    “嗷——”


    还有钻进王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看起来又要失控了!


    有愚人众看见博士将死,起身护主:


    “执行官大人!”


    “啊啊啊、”


    如蛇的灰雾立刻将他拦腰勒斷,和他的主子一样。


    “妖、妖怪!”


    那不护主只畏缩的,也没逃过厄运,灰蟒绕碎他全身的骨骼。


    “唔!”


    连那之前被打晕在地的,也未曾放过,小小的树林里,迅速被尸体堆满。


    “……”


    最后的最后,提纳里背着耳朵,与王混沌的眼睛对视,斑斓的冠冕,已被血液漆成猩红。


    “你、你还有意识吗?我是提纳里啊!”


    “快跑!”


    柯莱急急推他:


    “魔神残渣,会让人发疯的!连我都不受控制地殺过人!”


    “不是我不想跑,是我根本跑不过啊!”


    提纳里很有自知之明,他吓得对戾王缓缓地低摇尾巴本能示弱:


    “我是提纳里呀,你……”


    一根黑鞭袭来。


    “障眼法!!!”


    黑鞭一扭,迅猛地抽进学者生成的草元素幻象中捆锁空气。


    有、有用!


    估计能控他一段时间。


    嘭!


    草元素一秒被抽散,没有神智的戾王缓缓看向孤苦无依的二人。


    “…大哥哥救命!”


    “……障眼法!”


    *


    梅因库恩感觉耳邊很吵。


    一直有蛇嘶嘶地叫,叫得人想发疯。


    但最吵的还是那接连不断的“障眼法”。


    根本就没停过。


    “我不行了!我一滴元素也挤不出来了!”


    将柯莱往身后一推,自己往地上一躺,提纳里筋疲力尽: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露出腹部,是友善的表现…]


    梅因库恩混沌地站住,盯着提纳里的肚子发呆。


    [好像还有个崽子…]


    “欸,欸?”


    柯莱看了看提纳里,又看了看耳尖滴血但确实停止了攻击的梅因库恩。


    也跟着并排躺下。


    “跟着学总没错……”她嘟囔。


    “啊,你不能什么都学啊,我是真没办法了。”


    提纳里躺着劝。


    “跑又跑不过,打也打不过,控也控不住几秒,唉。”


    “……所以你躺下,其实是因为不想活了,要自杀?”


    柯莱后悔了。


    “啊,那倒也不是。”


    提纳里笑起来。


    “我只是记得‘只要你保持着善行与善心,就永遠不会遭此横祸’这句戾王剛出口没多久的承诺。”


    “喂,作为一个贤明的君主,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食言?”


    他仰头,鼓起勇气问站在他身边的猫耳青年。


    ……


    君主。


    “呃啊……”


    痛苦地晃了下头,梅因库恩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脑中残留怨毒的幻声。


    但责任心上涌,让他无法真正堕入深渊。


    “半小时杀了几十人的贤君吗,我看你也病得不轻。”


    “!!!你好啦!?”


    提纳里一个打挺坐起,惊喜地看向梅因库恩。


    “谢天谢地!我刚才还在想你要是一直这样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失控?这种情况常见吗?第二次失控是因为愚人众吗?”


    “烦啊。”


    梅因库恩躺下,躺在他的旁边,露出沾血的腹部。


    “你只需要知道,遇见我神智不清楚时,赶快跑就好。”


    “因为真的会被杀死的。”


    他等提纳里露出惊恐的目光,就和以往经历的一样。


    提纳里也果然如此,眉宇间染上淡淡的恐慌,那来自人远离危险的本能。


    但。


    “既然如此,那么就更应该调查清楚发病缘由,不能逃避。”


    提纳里取下他的冠冕,用衣摆擦掉血迹,重新给梅因库恩戴上。


    “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健康,干净,快乐。”


    “永远幸福。”


    第137章 无限回应,不要生物许……


    “这是——!?”


    附近的人听见惨叫声立刻惊恐地去报了案, 可等到風紀官赶来时他们也倒吸凉气,对着眼前的情形说不出话来。


    “何等的人间惨剧……?!”


    賽諾眼见,一眼看见血泊里零零碎碎地曳出三行脚印, 方向直指躺在草地上的血人。


    血人闻声睁开眼睛,露出鲜亮的眼白:“啊,賽諾, 好久不见。”


    “!!?”


    若不是这个声音和那顶王冠, 賽諾根本认不出这个连虎斑纹都被彻底盖住的脑袋!


    “等等!”


    提納里夹着尾巴跳起来:


    “不是你看见的那样!有内情!”


    梅因库恩:“也不算有内情吧, 毕竟造成如此情境的…”


    他还没说完,賽諾一个箭步上前,冲到那杀人凶手的面前。


    “没受傷吧!!”


    “…的确是我。”


    梅因库恩迟钝地补全了下半句。


    “……”


    一躺一坐,二人沉默地对视了下。


    “按照流程,你应该立刻盘问我。”


    “你受傷了吗?”


    ……


    “作为大風紀官, 你应该——”


    “你要让我把同一个问题重複三遍吗?”


    “唉。”


    梅因库恩实在不习惯赛诺严肃又认真的赤瞳,妥协回答:


    “没有, 这里没有一滴血属于我。”


    “很好。”


    赛诺点点头,伸手将他扶起,又快步走向正在拉隔离线的同事们, 留下一句:


    “我将会在完成初步调查后向你进行问询,请提前为我预留三小时以上的时间,期间不容许任何人陪同,这里特指艾爾海森。”


    “这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因库恩立刻对放松下来的提納里抱怨:


    “作为臣子, 他质问天子,作为执法人员, 他没有立刻向嫌疑人举起长枪,矛盾,矛盾, 两条路都不贯彻到底,他到底是想忠于我还是忠于律法?”


    “天!”


    提納里真想翻白眼。


    “你就没想过一种可能,那就是赛诺信任你根本不会做恶人恶事吗!”


    “呵。”


    梅因库恩自己都不信,但他不得不承认,被提納里如此解释后心底有种莫名的畅快,就扬声呼喊:


    “赛诺!”


    “我忙着呢!”


    赛诺捡起地上的手铳,微微一愣。


    “愚人众的武器?这算非法入侵了,再加上对戾王出手的理由,我们完全可以先向至冬方问罪……”


    而击杀入侵者的戾王,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这很好,但戾王为何突然大开杀戒,手段还如此残忍……这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赛诺。”


    “停止干扰,你是想让我提前开始对你进行问询吗。”


    “赛诺。”


    “安静。”


    貓不听人话:


    “赛诺赛诺赛诺赛诺……”


    “喂!”


    赛诺愤然回头:


    “你就不能趁这个时间洗洗脸,扣扣耳朵里的血痂吗!”


    他这一回头,手里就猛地多了个孩子。


    “!!”


    是柯萊,她身量瘦小,草丛又高,赛诺情急之中竟没发现她躲藏的痕迹。


    “这孩子是……”


    他眼神粘在孩子手臂的针孔上。


    “呜噫——别碰我!”


    柯萊挣扎得厉害,但梅因库恩还是不顧抗拒,将她往赛诺手里塞。


    “我记得,你好像和魔神打过交道?虽然你接触的不是魔神残渣,但总该有些缓解痛苦的经验吧。”


    “!!”


    一語破石破天惊,赛诺立刻明白了柯萊的身份。


    和自己类似的魔神实验体。


    但不对呀。


    “她体内确实有新鲜的侵蚀痕迹,但我却感覺不到任何一道古老的意志,就好像刚刚已经离开了一样。”


    “哈,你倒是很敏锐嘛……”


    柯莱反抗的动作稍缓,但言語依旧带刺。


    “那你有没有感受到,那个魔神跑去哪里了呀?”


    ……


    赛诺的视线掠过一切正常的提纳里,最后缓缓停在梅因库恩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


    魔神残渣,败者的怨念,又称业障,祟神,污染环境,扭曲心智。


    而长期接触,或是以身压制者……


    “不过刚才好像确实有东西在我脑子里说话…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小时候也经历过。”


    “不过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他的怨念不如我強大,所以就被我打碎了……赛诺?”


    赛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惊恐:


    “你、你不是说你没受伤吗?”


    “确实啊。”


    梅因库恩在面具下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


    “连刮伤都没有。”


    “笨蛋!!”


    他忽然感觉手上一紧,赛诺大力拖着他向前。


    “你的精神和灵魂也是同样宝贵啊!”


    *


    怎么回事。


    完全没必要吧。


    洗了个澡,拿毛巾擦掉头发上的水,梅因库恩困惑地看向身边围的一群人。


    “你感觉怎么样?”


    纳西妲小心翼翼地手用捏他的头,绿光闪耀间不知道在探查些什么。


    “抱歉,我只能感受到阴冷浑浊,和以前一样。”


    ……你以前也查看过我的心灵?


    “戾王。”


    艾爾海森在旁边,面上不显,手里却少见地转着笔,有负面气息。


    “你不能再疯了。”


    嗯,是艾爾海森式关心。


    “听说你又遇袭?唉!我就说你身边该跟着几个护卫!”


    迪希雅,放弃吧,我不会聘你的。


    “貓耳朵的!”


    卡維推开宫门,神情匆匆。


    “听说你出事了!?”


    “啊,卡維。”


    梅因库恩有些惊讶。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和艾爾海森绝交,绝不会再出现在同一片屋檐下了吗。”


    “天!但你这不是出事了吗!我总不能当不知道吧!”


    瞪了艾尔海森一眼,卡維疾走几步,将顺道买的枣椰蜜糖塞进柯莱手里,他和其他几人一起催促:


    “好孩子,快讲讲,那个魔神还说了什么?”


    柯莱也洗了澡,换了新衣服,身上的伤也被包扎,此时见手上多了蜜糖,就犹豫着往嘴里塞。


    “他说…他说……”


    甜也洗不掉心中的不安,柯莱小心翼翼地看着竖瞳的青年。


    他兽耳笔挺,眼神灵动,顧盼回首间是天然的不羁,野性的威严。


    显得柯莱接下来要说的话格外荒谬。


    “他说,戾王大人生下来就是具活尸,没有灵魂的存在…”


    “啪!”


    “这不可能!”


    卡維闻言狠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柯莱一哆嗦。


    “他要是尸体,那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两步窜到梅因库恩的身边,卡维双手抓住貓耳朵,捏捏。


    “热乎的都是!”


    梅因库恩:“卡维,回家收拾收拾准备去沙漠做工程。”


    “看,还会报複人!你管这叫没有灵魂??”


    如今沙漠生态环境不错,连大草原都出现了,卡维完全不带怕的。


    “但也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好歹也是魔神的一部分。”


    提纳里低语。


    “到底怎样才能造成这种情况,又活又尸的……!”


    等等。


    有关尸体的故事,我最近不是刚亲笔复写过一个吗?


    那有关化猫的传说……


    “怎么了,提纳里。”


    赛诺拍他肩膀。


    “你脸色好差。”


    “如果不是猫又……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什么?”


    “艾尔海森…”


    众人困惑的视线里,提纳里轻轻拽住永远冷静的学者。


    “你曾经说过的吧,化猫不可能拥有后代,因为它们已经是尸体了。”


    “确实如此,而且我认为化猫根本不存在,因为提瓦特尚且没有被证实的死而复生案例。”


    “不,也许没有复生,那就是具尸体。”


    一具什么也没做,但却被无故施加了憎恨与恐惧,以及诸多幻想的小猫尸体。


    “我假设,艾尔海森,只是假设。假设化猫诈尸于人类強烈的负面情绪——恐惧、憎恨,以及夹杂其中的、扭曲的‘期待’。”


    “那么,反过来呢。”


    “反过来用无数纯粹的爱、炽热的期待、最美好的祝願去浇灌……是否也能让一个本不可能降生的胎儿,‘活’过来?行走、成长、如同一个真正的生命那样……永远存在下去?”


    殿内一片死寂。


    那看似荒谬的魔神低语,与这个离奇却充满悲悯色彩的假设交织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令人震撼的可能性。


    梅因库恩……他们的王,那看似暴戾莫测的外表下,或许隐藏着这样一个温柔到近乎残忍的真相。


    “哇……这简直、简直也太浪漫了吧!”


    卡维第一个笑起来,他跳到一脸茫然的梅因库恩面前,伸出手,极轻极轻地碰了碰梅因库恩王冠上最明亮的那颗宝石,仿佛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你是被爱所创造的,人心凝聚的奇迹!”


    “?”


    梅因库恩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卡维眼中明亮的光彩。


    爱?抱歉,在我短暂的生命中,还是恨的占比更大些,你们大概是猜错了,毕竟,我到现在还是只能感受到负面情绪呢。


    “糟透了。”


    但除了卡维,没几人在笑。


    “如果这是真的……”


    提纳里揪住耳朵,尾巴垂在地上。


    “糟透了。”


    艾尔海森又念一遍。


    “哪里糟了!”


    卡维仍在兴奋中。


    “某种意义上说,他完全是我们人类的孩子啊,因为他的生死性命都……欸?”


    兴奋戛然而止,卡维发现一个可怖的事实。


    “他的生死性命,都……维系在人类的願望上?”


    因为有人喜悦他,希望他活下去,所以他可以活下去。


    那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呢。


    ……


    “这不是、我所学习,我所认知中的生物……”


    提纳里喃喃自语。


    “这根本就没有自主性。”


    ……


    “还可能会更糟。”


    “因为介于他身体对人类愿望的响应机制,我们根本无法分清他现在所行之事到底是出于自己的思想还是他人愿望的诱导。”


    ……


    这时,一个风纪官走进来,犹犹豫豫。


    “赛诺大人,有意外状况……”


    “说。”赛诺环顾一圈。


    “这里没有值得你顾忌的人。”


    “城里,发生了奇怪的事,好多人的家里,被从门缝中塞了这个。”


    他低头,奉上一张可怖的画片,其中数具被拦腰斩断的尸体,赛诺看了觉得很熟悉。


    “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能把现场照片泄露吗!怎么搞的!”


    “不是我们!我们没拍过这么广角的画片!”


    风纪官连连澄清:


    “而且,画片后面都写着…写着……”


    “什么?”


    赛诺翻过去一看。


    这就是你们的王,一头嗜血而滥杀的野兽,看看他的真面目吧!!


    “该死!”


    一张血腥的照片,再配上如此充满诱导力的词汇,赛诺简直不敢想,该有多少无知的民众对戾王生出恐惧厌恶之心。


    “一定是愚人众或反动派捣的鬼,我们中计了!”


    “赛诺大人,我们现在要强制回收照片吗?”风纪官恐惧到不敢抬头。


    “不,晚了,已经看见了的又怎能让他忘记呢?强制的回收只能引起逆反心理,立刻将案件细节公布,澄清事实!”


    “等等。”


    梅因库恩打断他。


    他还没忘记救世的愿望。


    “不要澄清,这正是我想要的。”


    “哈?”


    赛诺大怒,横眉与之对视。


    “你听不明白提纳里说的话吗!被恨你有可能会死的!”


    梅因库恩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现在只顾着威胁:


    “不许澄清,否则我就将你——”


    嘭!


    关键时刻,艾尔海森夺过书本,重重地砸中梅因库恩的面门。


    “赛诺,速去澄清。”


    “是!”赛诺疾驰而去。


    “艾尔海森?”


    史书掉在地上,其中甩出清心的花瓣。


    “我以为,我们已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就像过去的几年一样?”


    梅因库恩困惑不解,额头泛起青紫。


    “你不是不喜欢变动吗?”


    “很抱歉,虽然我偏爱平静的生活。”


    “但我也有基本的道德与良知。”


    背叛的维齐尔,艾尔海森如是说。


    “拦住他,药剂还有三分钟失效!”——


    作者有话说:提瓦特的底层逻辑,人界力的核心,愿望,什么都做得到。


    第138章 无胚空种,愿赐你真正……


    梅因库恩!梅因库恩!谬误的胎儿!无胚的空种!


    哺乳你的不是乳汁, 喂养你的不是米粮。


    你起来,行走,奔跑, 跳跃,第一声啼哭乃至第一次呼吸,力量都不源于血肉的燃烧。


    而是源于对纯粹愿望的响應。


    “神啊, 你不能如此愚弄我, 至少要留给我一个……”


    你响應了妈妈想要婴孩的愿望。


    “怀特, 是不是只喂他羊奶就够了?我不会养啊,小家伙,你坚强些,可别死……”


    你响應了孤儿诚挚的善心。


    “梅因!”


    “老大!”


    “离开壁炉之家后,我们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看, 你的未来,今后, 与明天。


    “艾爾海森!”


    残缺的生物!生于愿望者,也将困于愿望,永远为人类的期待奔波劳碌。


    撕开神明的藤蔓, 推开炽狮的火拳,梅因库恩勃然大怒,药剂也壓不下他狰狞的兽吼:


    “你明知道我在为什么向前!”


    唯有楓丹,唯有楓丹——


    “散射, 分光,理论的推演。”


    面无表情地释放出大量菱镜, 艾爾海森试图用光线擾乱貓的方向。


    “真希望你生来就在我国。”


    “艾爾海森!”


    但没用,矫健的王,盛年的王, 他迅捷如豹子,輕而易举突破人类的封锁,要去捉那正义的大风纪官。


    “别干擾我……!!”


    嘭!


    艾爾海森前扑,果断壓上他的脊背,抓住他的利爪就往脖子上抹:


    “臣要死諫,请陛下杀我。”


    语气平淡如水,不像死諫倒像是拿捏人。


    梅因库恩急急地收爪子:“!?”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称臣叫陛下??


    怒气一顿,唯恐自己真伤了艾尔海森,梅因库恩只能捏拳停步,站在原地,控制力度去甩背后脆弱的人类。


    “住口,滚下去。”


    他忽然又觉得腿上一紧,低头一看,提納里满脸木然,狐耳泛红地滑过来抱住自己的腿。


    “我也死谏。”


    “你再走,我就要一头撞死在你膝盖上。”


    ……


    你成熟靠谱的学者气质呢?不要了?


    “你们这些……”


    “哦唷~”


    如同找到了弱点般,迪希雅立即收了拳头,拿出大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我也死谏,嘿嘿。”


    ……


    “哈哈哈哈哈!”


    实在是没憋住,卡维狂笑几声,然后优雅地打开窗户,将身子探出去望:


    “哎呀,真高,也不知道能摔断我几条腿。”


    小柯萊左右看看,有点迷茫地举起小手:“那我也……死剑?”


    “真好呀。”


    納西妲见状,不再忧愁,輕輕地微笑起来:“那我也……”


    “都给我闭嘴。”


    梅因库恩打断。


    “……呵,你们以为我会因此动摇嗎。”


    他一扭头,直接背着艾尔海森,拖着提納里向门口而去,两人的重量对他来说不过是轻如鸿毛。


    “不,就算你们没在开玩笑,真的魂归地脉,我心中也绝不会有一丝……呃。”


    年轻王者的身体猛然一僵。


    艾尔海森感觉自己身下的脊背已开始发软。


    提納里感受到自己手里的腿已开始颤抖。


    不复威严。


    唉,不管来几次也无法习惯这种反差啊。


    提纳里体贴地松开手,后退,对艾尔海森无奈叹气。


    “唉,你拖延时间的把戏成功了。”


    他已经不能冲到人群前,把正在澄清的賽諾揪下来了。


    “所以你还不快松手?”


    “……”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安静地看着梅因的貓耳,看它由竖挺变为垂软,如同臂下瑟缩的肩膀一样。


    “艾、艾尔海森……”


    高高的衣领下,怯懦的青年轻转了下脖子,又不敢完全回头,只能颤抖着祈求:


    “你、你能不能…松开……”


    若是在几年前,他现在已经完全吓晕了。


    艾尔海森回忆。


    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有表达的能力。


    这些巨大的进步,以及须弥当下的和平,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功不可没。


    既然如此,那么,我还能做到更好,更完美。


    想到这里,他就更紧,更牢,更具有压迫性地从背后抓住梅因库恩,声音平静但不可违逆:“戾王。”


    猫不安地甩尾巴,“嗯…嗯?”


    “我不会再为你出谋划策了。”


    手中用力,按压肩膀,以示郑重。


    “一切会讓民众将负面情绪放在你身上的改革。”


    然后松开,干脆利落,以示决心。


    “都不会再有了。”


    ……


    少顷的沉默,然后是旋风般的回头,和轻细无助的惨叫。


    “为、为什么!”


    “你、你不是我的维齐尔嗎!你不是我的辅佐官嗎!你不是我的、我的朋友嗎?”


    “你要帮助我呀!”


    枫丹、洪水,救世。


    须弥、人民,冠冕。


    梅因库恩举起手,扶住头上的王冠,他惊慌地发现一件事。


    “如果没有、艾尔海森……”


    没有他智慧的帮助,没有他理智的头脑,没有他看似荒诞但总是正确的政策。


    “那我就、就不敢对须弥下手了……”


    万民的爱啊,足以磨平猫起先锋利的指甲,讓他只敢露出爪垫。


    “…我、我已经、做不到,像刚来这里时那样了…”


    那该怎么救世啊!


    “意料之中。”


    谁也不知道这讓梅因库恩进退两难的局面是不是艾尔海森特意构建的。


    “我言出必行,戾王。”


    捡起掉在地上的史书,将清心书签塞回其中,艾尔海森对瑟瑟发抖的青年一点头。


    “提前下班,明天见。”


    “不行,艾尔海森,我不能没有你……呜!”


    惊恐之下,他甚至头一次伸出爪子,要去抓,去挽留将离开的人类。


    艾尔海森一把抓来卡维挡住他。


    “别哭。”


    “等等,你这是在哄人吗??”


    “嘶啊啊!”


    “快走。”


    指责声和炸毛声一同响起,而艾尔海森只顾着抓住朋友当盾,迅速地向外冲,冲进人群中。


    “艾尔海森…别走……”


    梅因库恩不敢跟,只敢耷着耳朵在门后呜咽。


    “咪嗷…”


    “唉,这!”


    卡维面露不忍。


    “别听。”


    艾尔海森将耳罩递给他。


    “冷酷啊,真冷酷。”


    迪希雅在旁边叹息。


    “怎么,想绑我回去哄他吗。”


    “那倒不是!”


    除了提纳里牵着的小孩子,一脸茫然的小柯萊,无人露出心动的脸色。


    “既然知道负面情緒可能对他的生命有害,那么无论王怎样哭喊着求我,我也只会硬着心肠,对他报以爱意呀!”


    *


    纳西妲改造了旧有的虚空终端,将支持跨国聊天的新终端分发了下去。


    嘀——


    虚空用户载入中


    这猫是我家的·聊天群


    提纳里:朋友们,我分析了艾尔海森笔记里的一些数据,结果果然令人在意。


    提纳里:戾王刚上任的时候,明明处于高速生长的少年期,可体重却持续走低,直到几年后新政逐步落实,才随着名声和身高一起迅速增长……唉,我们的推测极有可能是对的,怪不得他以前那么瘦小。


    賽諾:不必忧伤,提纳里,我们发现的为时不晚……听说你在執行官博士口中得到了戾王的真名?


    提纳里:啊!对,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事来着,他的名字是梅因库恩,而且…有极大概率是和柯莱一样的实验儿童…


    卡维:啊?


    迪希雅:什么?


    艾尔海森:消息属实吗。


    提纳里:博士亲口说的…


    賽諾:梅因库恩?


    提纳里:对,怎么了。


    賽諾:我考风纪官时,有一道论述题是浅谈梅因库恩对枫丹社会的利与弊。


    赛诺:……你们听过通缉犯猞猁吗。


    卡维:啊?他?


    迪希雅:什么?居然是他?那个反英雄?


    卡维:靠啊!原来是前科累累啊!不过为什么枫丹没派人来调查?他们没发现我们的王和他们的通缉犯很像吗??


    艾尔海森:来了,但讓我给拦截了。


    卡维:为啥!等等,不用回答,我猜是他们打扰了你平静的生活。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赛诺,照片是博士发的,对吗。


    赛诺:不止,里面还有反对派的影子,我认为博士肯定是想靠人民的憎恨削弱戾王,再让魔神残渣夺舍……毕竟人们想让他死,他就会死。


    卡维:可恶的博士!以后别再让我看见愚人众,否则肯定给他们一顿好打!


    艾尔海森:随便,但每月十五日站在第三个路口看的那个愚人众不要打。


    卡维:?


    赛诺:?


    艾尔海森:那是给戾王送药的。


    ……


    赛诺:你到底还知道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情报。


    纳西妲:呀,毕竟艾尔海森观察了小梅因很多年嘛,也可以称为青梅竹马了?


    迪希雅:哟!纳西妲大人!


    卡维:…不愧是神明,轻易就能说出这么神奇的话…草神大人!戾王怎么样?


    纳西妲:超级害怕!感觉有好久没看见他这么害怕的样子啦,现在好像又躲进柜子里了。


    卡维:唉。


    提纳里:呀。


    艾尔海森:哦。


    卡维:哦?……算了。


    赛诺:停,我们拼一下戾王可能的人生碎片。


    赛诺:年幼时,被愚人众博士迫害,接受人体实验,但也在此过程中接触了另一个執行官……看他现在每日必备的药剂,我推测有可能是这个执行官帮年幼的他脱离了博士的魔爪。


    赛诺:少年时,又以猞猁之名在枫丹行反英雄之事,然后又按艾尔海森说的,收集负面情緒救世,转海水为元素能量?这可能吗?


    纳西妲:可能哦!就算是大慈树王在这里!她也会这么回答的。


    赛诺:那我没有问题了,艾尔海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提纳里:我有一点要补充。


    提纳里:今天的案件,梅因库恩先生一共经历了两次失控。


    提纳里:后一次可以确认,是魔神残渣导致的失控,但是第一次的失控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可以确认他当时并无神智……


    艾尔海森:那不是失控。


    艾尔海森:梅因库恩响应了现场情绪最强烈者,柯莱的愿望。


    艾尔海森:激烈的愿望引起激烈的回响,如同过去的许多次一样。


    艾尔海森:不过据我分析,他回应愿望的方式有点混乱,如果现场情绪最强烈的是施害者,他反而会将他本来想做的事扭曲本意,报应在他们身上……也许是对柔弱者的保护机制吧。


    ……


    迪希雅:等等。


    迪希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迪希雅:你要知道,猞猁是个赫赫有名的罪犯,手下的累累血案说出来连最老派的佣兵都不寒而栗,可做下的善事却让最软弱的获救者也咬紧嘴唇,不向警卫道出他的容貌。


    迪希雅:结果,你告诉我,他犯的每一次杀孽都可能不出于自己的本心,只是在响应人类的愿望?


    迪希雅:我不是怀疑你,但这实在是有些……


    艾尔海森:这就是我背叛他的缘由。


    艾尔海森:我要让他有个真正的,自由的,不受辖制的灵魂。


    第139章 不期之王,一舞一节一……


    “艾、艾爾海森…”


    “不。”


    “你休假…想休、多久都可以…工资…想拿多少都可以…”


    “不。”


    “艾爾海森、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我…”


    梅因庫恩急得要哭, 短尾啪啪甩,但学者却不为所动。


    细看,嘴角微动, 似乎还有点愉悦。


    “你应該知道該怎样对付悖逆的臣子才是,这类事,你做过不止一次。”


    “……嗯?”


    “难道不是嗎。”


    艾爾海森意有所指地扫过他那双覆盖着黑色尖甲、曾撕裂无数敌人的手。


    “以武威慑, 以力压迫, 这本就是您最擅长, 也最有效的方式。”


    “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該知晓,无论你处于什么状态,怯懦或者无畏,只要还在须彌这个羸弱凡人为主的国度, 只要你还能展现匹敌魔神的实力,你都将无所不能, 无人敢违背你的心意。”


    字字清晰,字字明朗,如同老师在教最看重的学生, 艾爾海森直视梅因庫恩的兽瞳,目光锐利如刀:


    “包括我。”


    “艾尔海森…”


    气势很足,可惜他的学生是世界上最不开窍的,搭不上戏。


    “听、听不明白呜…”


    “……”


    “我的意思是, 你可以捆束我的双腿,反绑我的手臂, 将我吊在漆黑的屋里,断食断水——这样,估计不出半日, 我这样的聪明人就会在绝对的暴力下识相乖顺,随你差遣了。”


    “!!!”


    直白的建议,梅因庫恩瞳孔骤缩,瞬间慌神。


    “不、不行!我怎么能那样对你…你、你是…”


    “哼哼。”


    不是错覺,艾尔海森是真的心情不错,他臉上虽不出笑意,可姿态却放松又游刃有余,看梅因庫恩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道完全掌控在手的难題。


    “那么,我很遗憾。”


    “今日的交谈,是我对你最后的谏言了。”


    “等等!别走!喂……”


    他毫不留情地离去,堅定地将须彌的王留在惊恐与绝望中。


    “……呜。”


    即使这样,梅因库恩也不曾对他展露过一次尖牙。


    *


    嘀——


    虚空用户载入中。


    卡維:谁来管管他!谁来管管他!


    卡維:艾尔海森!别太欺负梅因库恩了!他已经、他已经——


    提納里:唉,我猜你想说他已经够不容易了。


    提納里:毕竟我也是这么想的……


    賽诺:这是必要的试探。


    賽诺:必须要确认,救世的愿望有没有扭曲他的本性,让他陷入阴晦的执念,这关系到我们的安危,毕竟他实在是无人能敌。


    迪希雅:…啊。


    迪希雅:情不自禁在想,这强烈的救世愿望,到底是出于他自己,还是出于枫丹人的呢…


    艾尔海森:不必如此悲观。


    艾尔海森:枫丹人早已习惯预言的存在,不以为意。


    艾尔海森:而近些年来海平面持续走低,更是让他们视灭世为笑谈。


    迪希雅:啊……太好了,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迪希雅:毕竟,如果说他这些年来的努力,这些年来所经受的不安,都不是出于自己的心意,而是出于人类的诱导的话…


    迪希雅:怎么说呢,反正我是会很难过的。


    提納里:我明白你的意思,每一个生命的选择,都该是自由的。


    提納里:连教令院都禁止父母给孩子强选专业,被证实后会被家访呢。


    迪希雅:哈哈哈!我記得这个政策!我在宫门外拦下好几个愤怒的母亲,真是最好处理的一次暗杀了!


    迪希雅:……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没那么好笑了。


    卡維:呃,啊,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那个,提纳里,那个小姑娘怎么样啦?太瘦啦,記得叫她多吃点!


    提纳里:是叫柯莱啦!她挺好的,虽然有魔鳞病,但病症轻微,最大的问題是魔神实验带来的后遗症和对家人的思念,都能解决……说起来,近些年来好像没见过魔鳞病重患者?


    迪希雅:确实没见过,迪娜泽黛胳膊上的鳞片像装饰一样没有存在感。


    卡维:咦?我记得以前那玩意还是绝症来着?怎么没杀伤力了?


    纳西妲:疲惫的世界樹,她饱饮甘露,那雨不从天上来,却润透了枯折的根须,令樹和樹上所有的,都一同欢唱。


    艾尔海森:梅因库恩做的。


    ……


    卡维:啊?


    迪希雅:啊?


    提纳里:艾尔海森,感谢翻译…那我好像也明白死域为什么也开始变的少见了……


    纳西妲:放心吧,总有一天,它们都会彻底消失的,从我们深爱的土地上。


    卡维:草神大人……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消息啊!值得喝一杯庆祝!


    赛诺:为什么上次不一块说完,艾尔海森,你应该还没有把情报倒干净吧!快,老实交代!


    艾尔海森:那太多了,说起来浪费时间,不如把重点放在接下来的计划上。


    赛诺:你这家伙!


    赛诺:……行吧,人命关天,你打算做什么?灵魂可不是我们熟知的课题。


    艾尔海森:除打击博士,优化名声外什么也不做。


    艾尔海森:他自己会把新生的契机凝聚。


    艾尔海森:就像现在凝聚我们一样。


    ……


    卡维:听不懂。


    卡维:你该不会是又想摸鱼吧。


    *


    赤沙讳惧永刑之君,兽瞳谜主,渊戾王。


    这是须弥人在恐惧和憎恨中为新王起的名号。


    “换掉,否则人们的潜意识会一直回想起你粗暴的上位场景。”


    翘班几日后,艾尔海森突然拦住梅因,理直气壮地收回自己为他起的简称。


    “戾王这个称呼不行。”


    [不!!]


    猫压耳弓腰以示抗议。


    但没用。


    “绿野承泽长佑之君,慈瞳慧主,煦贤王,如何。”


    “嗷!”


    [睁眼睛说瞎话啊你!]


    别的不说,光看那个‘慧’,梅因库恩就感覺有一股反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行……”


    “就这个了,再见,贤王。”


    艾尔海森来就是通知一声,既然已经通知到位,就直接撤退。


    “艾、”


    [艾尔海森!]


    [混蛋啊!]


    [到底他是王还是我是王!]


    [不行啊,这样下去,哥哥……]


    梅因库恩压着恐惧,轻手轻脚地走出教令院。


    [得,得找个人嚇一下…]


    病急乱投医,猫慌乱嚇人,灵巧地躲开人群,梅因库恩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角落里,有个红发角饰的年轻姑娘在练习跳舞。


    这个年纪好啊!太小了现在的梅因库恩不忍嚇,太大了梅因库恩不敢吓,年轻好,年轻好,年轻人身体结实,吓不出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无论这人年不年轻梅因库恩都害怕。


    “……”


    梅因库恩猫进了草叢里,对着少女.优美的舞姿发呆。


    弓腰,甩手,展臂,脚尖轻点,娉婷袅娜,翩翩如蝴蝶落花,笑容也舒缓恬淡,如睡莲初绽。


    [糟、糟糕,我以前是怎么吓人来着?]


    梅因库恩却是一点也看不下去,满腹心事。


    [好久没亲身上阵了,艾尔海森把我养得太好……]


    一个柔软的扭身后,梅因忽然看见少女翠绿色的眼眸望向这边,臉上浮现惊诧之意。


    [!!]被发现了!


    来不及多想,跟随本能,梅因库恩一挺腰跳出草叢,双瞳圆瞪!


    “嘶——!”


    哈气!狠狠哈气!


    “……”


    “王?”


    刚哈完梅因库恩就蒙圈了,和妮露面面相觑。


    不对!


    一个后撤步,慌乱缩回草丛。


    对方是人不是猫啊!


    “等等!”


    妮露看了下把下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的青年,实在搞不明白他刚才在做什么,只是看出了他的退却之意。


    “不要走!”


    [呜噫!]


    猫耳青年沉稳平静地回头,似乎是在用目光询问妮露‘何事禀奏’?


    姿态和他某位岩国的朋友有五分相似。


    “刚才感到的不对劲是错觉嗎……正事要紧。”


    被假象欺骗,妮露疾走几步,面露郑重。


    “你…”


    [对不起对不起不该吓你——]


    “…要不要看我们为你编制的舞蹈?”


    [——啊?]


    “我们大巴扎的民众,一直在向教令院申请要为你举办一个独属于你的祭典,就像花神诞祭一样。”


    妮露脸色微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堅持着继续。


    “本来呢,教令院那里一直是不同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同意了!庆典就定在你来到须弥的那日哦。”


    ……


    “王?你不高兴吗?”


    妮露看见一双好像毫无波澜的眼睛。


    [艾尔海森!!你这家伙!来真的啊!]


    梅因库恩只感觉气血一阵沸腾,眼前阵阵发昏,看不见希望的光。


    [不是,那一天有什么好庆祝的,无非是血腥与混乱!]


    忍无可忍,猫掉头就想走。


    “那个、那个…虽然你好像不太期待的样子。”


    可少女忧虑紧张的声音却硬生生将他留下。


    “但,我还是要告诉您,大巴扎的各位,都真的非常期待这次庆典,剧场里的大家,也在连夜为我设计舞衣,大家都很积极,很高兴,想向你表示感谢很爱戴。”


    妮露深吸一口气,直视青年王者似乎毫无感觉的兽瞳。


    “所以,你能看看吗。”


    “因为我会将大家所有的心意,都凝结在舞步里,为你献上。”


    “……”


    年轻的王者沉默了一会。


    忽然,他伸手,轻弹了下王冠上那颗最大的钻石。


    “开始吧。”


    “……欸?”


    “你,起先的邀请。”


    声音冷淡,字符精简,好像他某位灰发的朋友。


    妮露在这声音里想起,她最初只是想邀请王观舞来着。


    “好,好的!”


    妮露深吸一口气,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她退开几步,在这僻静的角落,以天地为台,光斑为花,开始了她的表演。


    没有音乐,只有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和衣袂飘飞的细微声响,起初,她的动作还有些生涩和试探,似乎不确定这位以勇猛闻名的王者喜好何种风格,但她很快沉浸其中,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舒展都开始灌注饱满的情感。


    情感,情感,妮露实在是位天才的舞者。


    [天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梅因库恩僵立在原地,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


    [完全与我无益的东西,浪费时间。]


    可猫却迈不开脚步,他看,看的好像又不止是舞蹈,那舞姿中分明浮现出重重叠叠的幻影。


    他看见教令院里潇洒凌冽的笔触,那是艾尔海森批改公文的痕迹。


    他看见雨林中学者耐心救治动物的温柔,那是提纳里低垂的耳朵和专注的眼神。


    他看见迪希雅挥剑守护商队的豪迈,他看见卡维在工坊里对着设计图苦恼又执着的亮眼金发。


    他甚至看见赛诺执行律法时一丝不苟的赤红瞳孔,以及纳西妲踮起脚似乎想要触摸世界树的稚嫩与决心。


    这不是舞蹈。


    这是史诗。


    丰沛的情感与梅因库恩共鸣,让他喉头哽咽,心里发涩。


    “王,你觉得怎样?”


    一曲终了,妮露的额角生出细密的汗珠。


    “……好。”


    梅因库恩侧头,避过她闪亮的目光。


    “只是不该为我而庆祝。”


    “吩咐下去,此节当称万民节。”


    *


    神啊,命运又对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梅因库恩站在圣树高高的枝杈上,于无人高处俯瞰智慧之国。


    我来时,分明是为伤害这城的。


    现在却像反了。


    “绿野承泽长佑之君……呵,多可笑。”


    艾尔海森,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心里图谋着什么。


    那其中对须弥没有丝毫善意。


    可是,为什么……


    “长佑。”


    为什么要向我许下如此愿望呢…


    哥哥…我该怎么做才好…


    “都是群愚蠢的小鬼!教令院真是越活越回旋了!”


    猫正忧郁时,树下传来精神的女声。


    “才一百年,直接变成封建王朝也就算了,居然连魔神残渣的危害都不知道,一个个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天生残忍…我看他们是天生笨猪!”


    [啊……好有攻击性的人类,而且听起来对教令院的现状也不满…]


    刺激一下情绪试试?


    想到这里,猫轻轻地摇起树枝,刻意晃下几片树叶。


    “谁!”


    那女人果然抬头,


    “敢偷听?找死?”


    可是凶狠的脸色在看见梅因库恩的瞬间就扭曲起来,十分纠结,十分难看。


    [要来了吗?]


    梅因库恩紧张地立起尾巴。


    “呔!”


    女人果然抬手,狠狠扔来一个坚硬的物品。


    [!都到直接打我的地步了??]


    梅因库恩貌似云淡风轻地伸手接住。


    [妖力怎么不见涨?]


    他摊开手心,赫然发现里面是颗闪亮的宝石。


    “?”


    茫然低头,那女人依旧口不饶人。


    “看什么看!看我也是你前辈!”


    “给我好好补在你皇冠上,放最中间!”


    第140章 突袭蒙德,吓人不成反……


    日子一天天过去。


    “贤王, 早上好!要不要来杯咖啡提神?”


    梅因庫恩被叫得头皮发麻。


    [……不。]


    “贤王,香香烤肉卷要不要吃?”


    [不。]


    “贤王,有外国人在酒馆说你坏话, 我已经替你打回去了!”


    “嗨!虽然没打过,但我也没给那家伙好果子吃,所以请你高兴些吧!”


    [……别指望我会说谢谢。]


    梅因庫恩的心中充满战兢忧虑, 但口里不忘补上一句。


    “别打架。”


    “…会受伤。”


    再也没有比他更幸福又更痛苦的人了。


    迪希雅:哈哈哈, 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纠结的气味!


    提纳里:我知道不该笑的, 但上次他想吓纳菲斯老师,却被老师拉住,磕绊着鼓励时的脸色真的很有趣……


    賽诺:别大意,虽然现状稳定,但愚人眾一直没放弃传播流言, 我怀疑他们还有更深的阴谋。


    卡維:一想到須弥境内居然还藏着这么多隐患,就情不自禁地为梅因庫恩捏一把汗……艾爾海森!除了等以外就没什么我可做的事了嗎?!


    ……


    卡維:艾爾海森?别装死, 你明明就在線上!


    卡維:回答我!艾爾海森!!


    提纳里:呀,关系真好啊。


    提纳里:不过干等着也确实讓人心里发慌,艾爾海森, 真不用我们做些什么?


    ……


    迪希雅:哈哈哈!显而易见!他谁的面子也不给!


    賽诺:真是个冷淡的家伙,不过这样也不错,他要是真笑起来才令人害怕。


    卡维:?不至于吧,我感覺能挺好看的。


    賽诺:不不不, 我的意思是。


    賽诺:艾尔海森要是笑起来,就会引发海笑(啸), 而須弥没有防治海啸的经验,真令人害怕。


    ……


    赛诺:喂,怎么没人说话, 是断線了嗎?


    纳西妲:好有趣的笑话!


    纳西妲:我想想,如果按照同样的方法仿写……提问,为什么赛诺摘下帽子露出头发后看起来很善良?


    赛诺:嗯?帽子对我的影响原来有这么大?


    纳西妲:不对啦,是因为“发露善”!


    赛诺:天才!不愧是智慧之神,轻易就想出了我一晚上也想不出的笑话!


    提纳里:啊…至冬…我出国了…


    卡维:赛诺…不要…带坏我们的神明……


    迪希雅:(点亮神之眼)(搓手)草神大人如此…与民同乐,想来梅因庫恩那里是没什么异常。


    纳西妲:不对哦。


    纳西妲:我现在不在看他,是因为我的视線尚且只能笼罩须弥。


    卡维:……等等,您的意思是!??


    纳西妲:是的,因为下不去手,所以他跑出须弥啦,唉,明明是只猫猫,却要活成苔藓的模样,在阴暗潮湿之地才能安心呢。


    卡维:啊???


    迪希雅:等等,他要去哪里?他又想去翻哪个国家的天?


    提纳里:国国国际纠纷终于还是要来了嗎?艾尔海森,艾尔海森!快出来,大事讓你等出来了!


    艾尔海森:蒙德,对嗎。


    纳西妲:对,正如我们所预测的那样~


    赛诺:……等等,不对,你是故意把梅因库恩逼出国的,为什么?


    艾尔海森:我说过的。


    艾尔海森:他自己会把新生的契机凝聚。


    纳西妲: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然后帮他抓住机会罢了。


    纳西妲:因为破茧的过程,向来只能由蝴蝶一人完成呀。


    此时,蒙德,阴云密布,大雨将来之兆。


    “父亲!!!”


    红发騎士声嘶力竭的呼喊在林中回响。


    “请回到马車上!我会保护你!”


    “迪盧克…我的儿子…”


    手无寸铁的酒庄庄主,克利普斯老爷咬紧牙关,手里狠狠捏住紧封的木盒。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里藏着一个名为‘邪眼’的诡异物品。


    “那可是魔龙乌萨,你怎能对付得了他。”


    “所有人,坚持住!”


    红发的騎士无所畏惧,一剑劈向魔龙的狰狞鳞角。


    “凱亞的增援马上就到!”


    可是来不及。


    家丁一个个倒下,先是护卫,仆从,然后是酒保,管家,最后是他们的少爷。


    “呃呜!父亲,不要出来!”


    “……”


    克利普斯老爷无法再等。


    咔!


    他带上镶着红色邪眼的手套,掀开马車帘布。


    “父、”


    在迪盧克惊讶的视线里,他护在儿子身前,不详的力量在手上暴动,呼啸着要吞噬父亲的生命。


    再见,迪盧克。


    哈哈,没想到我还真有当英雄的一天。


    “嗷——!”


    就在他要驱动邪眼的瞬间!那魔龙忽然惨叫一声,血液从它的脖颈处飞溅,最后与头一同掉在地上!


    “增援来得好快?!”


    迪盧克转忧为喜。


    “莫非是大团长亲临?”


    ……不对,法尔伽团长就是再强也不能秒魔龙乌萨呀,那可是温妮莎也没能铲除的存在!


    嘭。


    终于,在摇晃倒下的尸体后,父与子看见了救援者的面容。


    “……”


    猫耳挺立,竖瞳威严,冠冕斑斓,面甲神秘地挡住容貌,立领长衣将浑身都遮盖,只露出修长的小腿。


    是‘正常’状态下的梅因库恩。


    “呜啊、”


    迪卢克捂着伤口,忍住疼痛站起来。


    没见过的强者,装扮不像是蒙德人,发色好特殊,似乎在哪里听过这种描述……停止分析,先道谢。


    “感谢你…”


    他的騎士礼剛行了一半,就看见灰白发的强者忽然腾空而起,疾速向他父亲袭来!


    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父亲已被抓住脖子,压在马車上!


    “唔!”


    “喂!?你做什么——”


    梅因库恩完全不在意騎士的惊叫,他只是钳制着克利普斯,一爪扒下对方的手套,如兽般放在面具下嗅闻。


    “恶心的气味,死亡的气味,博士的邪眼。”


    他闻了两下,声音变得危险。


    “你是愚人眾。”


    “咳、”克利普斯被捏的喘不过气。


    “不是!!”


    迪卢克根本搞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急急地去扒他的肩膀,却扒不动。


    “我是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他是晨曦酒庄世代的老板,怎么可能是愚人眾!”


    “是吗。”


    梅因库恩也闻闻他,没发现谎言的气味,爪下的触感也确实不像士兵,是养尊处优的身体。


    “那么。”


    他一把松开克利普斯,收起邪眼跳上马車巡视。


    “咳咳咳!”


    “父亲,你没事吧!”


    在父子惊魂未定的视线中,梅因库恩突然伸手,在马车的后端抓住只机关虫子,捏碎,扔到地上。


    “原来是被蛊惑者,应有未有的受害者。”


    愚人众的标记在残骸间仍清晰可见。


    “危机解除。”


    ……


    “父亲!”


    迪卢克立刻不敢置信地回头。


    “你剛才那个手套,不会真是——”


    “唉,没经住诱惑。”


    克利普斯苦笑两声,倒也没回避。


    “那愚人众只说这东西是有代价的神之眼,用不用随我心意,谁知道……”


    父子共同看向机关残骸上,视线逐渐锋利。


    “魔龙乌萨不该在近城处活动,一定是他们动了手脚。”


    哗……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冲散地上血迹,浇在护卫苍白的尸体上。


    杰米先生,小汤森,老乔德……


    每个人的姓名迪卢克都能念出,全部都是热爱风与美酒的好人们。


    “愚人众的,博士吗。”


    此仇,必报。


    *


    刚刚于悲怒中立定复仇的誓言,耳边就响起义弟的呼唤,凱亞率人迟迟赶到:


    “迪卢克,父亲,你们还好吗……这是?!”


    他一眼就认出残骸间的愚人众标识。


    “来不及解释了!”


    迪卢克喝醒怔愣的他。


    “快随我救人!仔细找找,也许还有人能抢救!”


    “好的!”


    凱亞被强制回神,却又看见一个猫耳青年从草丛里跨出,手上抱着鲜血淋漓的家丁。


    “正东方向一个,西南方向两个,挂树上的那个还在喘气,但已经没救了。”


    “就这些,带走吧。”


    ……等等,这人是!


    “噫!”


    凯亚惊恐地看向他头上的冠冕。


    “吓傻了吗。”


    那人看来的视线十分凶狠,凯亚几乎以为他要开口训斥。


    可是没有,他只是把手上的伤员一递,然后自己走回草丛,和迪卢克等人一起,将剩下的伤员抬上马车。


    “快走!回城寻医!”


    梅因库恩回头,看向催促的迪卢克,发现他怀里俨然抱着那个被串在树上的可怜人,血一股一股顺着他胸口处的树枝流出,讓迪卢克浑身都如发一般鲜红了。


    “他要死了,无需在马车上给他留一个位置,空处不多。”


    “不…”


    雨大到让梅因库恩分不清迪卢克的眼里淌的是水还是泪,但那愤怒与悲伤是如此鲜明和醉人。


    “皮尔塔先生还在呼吸,他还在挣扎,他不想死……”


    “挣扎只是徒增痛苦,就算最好的医生在此,他也必死无疑。”


    梅因库恩心平气和地劝,他现在是真这么想的。


    “不如把他给我,让我将他毫无痛苦地送给死亡。”


    “不行!”


    迪卢克立刻躲开他的手,命令几个骑士将伤患往马车上抬:


    “皮尔塔的第二个女儿刚刚出生,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这样让他遗憾地——”


    他声音停止,因为发现骑士们虽然将伤者抬上了车,可是却无处放下。


    马车不大,已经塞满了呻吟的患者和会急救的骑士,连最尊贵的克利普斯老爷都自覺下车骑马,将位置让给最需要它的人。


    没有地方容纳一个将死的人。


    “少爷…我不…”


    前面,是痛苦的央求。


    “把他给我吧。”


    身后,是死神的索命。


    “义兄。”


    连久不叫这个称呼的凯亚也放缓了语气,几乎是轻哄。


    “雨太大,天太冷,伤者扛不住……我们不能再等了。”


    天啊!


    迪卢克痛苦到心都要裂开,手却果决地挥下,做出停止搬运的命令。


    “这是,世间最糟糕的成人礼……”


    “义兄……”


    “我没事,凯亚。”


    迪卢克在雨中剧烈地呼吸了几声,然后用他湿润的赤瞳看向梅因库恩:


    “我看见你最初就想偷偷伸手捏死他了,现在不用躲了,直接伸出你那黑尖的爪子吧。”


    声音泛上哭喘,梅因库恩听不出一点情愿来。


    “拜托你,赐他毫无痛苦的死亡。”


    梅因库恩面无表情:“……”


    好烦。


    我来蒙德不是为做坏事的吗。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起先直接把人抢过来捏死就好了,肯定会把这个红发的气炸。


    现在就算是真杀了,也收不了什么负面情绪。


    啧,算了,虽然手里不富裕,但也不差这点妖力。


    “成人礼,义兄弟,呵,重要的日子和令人在意的搭配。”


    梅因库恩伸手,晶莹的雨滴瞬间被染成漆黑,一粒粒悬停在空中。


    “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解脱他?”


    没有回答,万千雨滴化为万千的洋流,绳索般缠绕住车马与众人,不过瞬间,迪卢克耳侧刮过一阵凄烈的寒风,再睁眼时,却看见阳光明媚的蒙德城。


    “????”


    啊?


    风神永护的城市门口,梅因库恩问:


    “医院在哪个方向。”


    不是,等等,发生了什么?


    “去教堂就好!”


    一群蒙圈人中,凯亚第一个抬手指路。


    “那个方向,最大的建筑……”


    唰——


    如同瞬移,几十人面前出现熟悉的教堂,和门前一脸茫然的金发主教。


    若不是头上身上都被雨水浸透,他们几乎要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迪卢克队长?还有凯亚,你们不是在城外吗,怎么会突然……我的巴巴托斯啊!皮尔塔先生怎么了!”


    修女蜂拥而至,比骑士们反应更快地把病人们推去抢救,而梅因库恩侧过耳朵,去听皮尔塔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没救了。]


    [真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损耗的情绪至少要吓六个人才能补回来。]


    他正这么想时,突然感觉有人轻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红发队长湿漉漉的脸上仍旧悲伤,但眉眼间的痛苦却散去很多。


    “向你真挚的帮助和美好的品格致谢,可敬的先生,敢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算了。]


    [就当给他糟糕的成人礼补了一个糟糕的礼物吧,孩子的最后一个生日总该有些特权。]


    “我是……”


    不对,别这么乖,要牢记初心,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无需知道我的姓名,你只要知道,我是来蒙德找茬的就好。”


    ……


    迪卢克闻言,回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损的父亲,又看了看忙成一团的修女们。


    “嗯?”——


    作者有话说:下面是以防混乱的时间线整理:


    迪卢克他爹,是迪卢克18岁生日死于博士阴谋的,迪卢克因此出去游历三年,期间乱砍愚人众。


    漫画柯莱剧情是迪卢克老爷游历回家继任后开始的,主线未开始,法尔伽未离开(根据琴爹,大主教仍有出场推测)。


    法尔伽,主线开始半年前开始远征。


    法尔伽认识温迪,因此推测温迪最晚也在主线开始的半年前苏醒,至于最早是什么时候……抱歉,条件不足,我无法推测,无能为力啦,在本文这里会私设。


    会让梅因库恩尽量避开法尔伽,因为空月之歌这个新游戏还没开服,我不了解这位的人设。


    但避不开时也没办法。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