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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有情无情间

作者:李东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晏清宁差点咬了舌头,丢下筷子,赶忙跑去关紧窗。然后她拍着胸口低声苦笑,“我的天,夜老大,您可真是百无禁忌。京城随便掉下一片瓦砾都能要人的小命,莫要胡说。”


    沈夜学着晏清宁的样子,也压低声音,眼睛里隐约的光浮动着恶作剧的意味,笑说:“这房中只有你我,若传出去便是你告发的。何况八卦绯闻,宫闱秘事,从古至今没人不喜欢听的。难道你不喜欢听?”


    晏清宁支吾了一会,忽地扑到沈夜身边,“其实我可喜欢听了。难道当今太后真的在自己的宫中挖了条密道,与人私会?”


    沈夜斜垂目光,看着她熠熠生辉的小脸,撇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往前凑近,在她耳边逗她。“这个我不曾亲眼见过,你若好奇,我去找人打听。”


    这种事能找谁打听去。晏清宁瞪了他一眼又问,“窗外这些人不知是什么来路。”


    这次沈夜说的很清楚,“赏银子是成王府的二公子,姓高名天宝,是京城出了名的混账王八蛋。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他手下鸡零狗碎的客卿。”


    “成王?我记得他在江南。”晏清宁沉吟道。


    “据说这位王爷畏寒,故一年到头,倒有大半年都在江南别院养病,京城里当家的是他两个儿子。”


    晏清宁有些古怪地笑了下。“你知道的真多。”


    沈夜也笑,“我朝皇族大多身体不佳,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没了。成王历来跟太后嫂子不和睦,至于成王的儿子,无论是大公子、二公子还是三四五六公子,其实都不是亲生的,这位王爷虽然姬妾如云,却一个都生不出来。收了无数干儿子过爹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满京城百姓谁不知道。”


    晏清宁有些恍惚,半晌回过神,“帝王将相都是天上的人,跟我这山野丫头没半点相干,莫多说了,快吃快吃。”


    她说着快吃,实在是也吃不下什么了,沈夜勾了下嘴角打趣道:“冻僵的小鱼又活了。”晏清宁眯着眼睛细嚼慢咽不理他。


    楼下的戏已经唱完,再次响起高亢的云板声,刚才的戏虽然唱得好,大家也不过当作背景罢了,这会不知道演什么,引发阵阵欢呼。


    晏清宁实在压制不住好奇心,又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就见一个娇小犹如孩童的女子,穿着如火一样浓烈的紧身红衣,双手握着红绸,出现在高台之上。


    清宁脸上浮现惊讶,“是朝云”。沈夜也放下酒杯,走到窗口,果然看见木台上娇小玲珑的女孩。


    有条绳索从屋顶垂落,朝云小小的身子先是扭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用腿缠绕住绳索将自己倒挂起来,她开始旋转,红绸不知怎么忽地窜出火苗,飞速的旋转中,火苗将她包围起来。


    “好!”食客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就连三楼的包间里的客人都纷纷走了出来。


    朝云在欢呼声中越转越快,直到成为一个红色火球。火球在场中央荡起,依稀看到朝云在火球中的舞动,像只小小的浴火而生的凤凰,欢呼声简直将屋顶震飞了。直至良久。那火球终于熄灭,朝云灵巧地落在地上,阿丑上台,将她抱了下去。


    晏清宁看呆了,她一直以为朝云是可怜的,却没想到她也有灿若云霞的时刻。刚才出言不逊的一众成王府客卿,就拥堵在他们这件包间的窗外,刺耳地笑道:“这小玩意儿又出来了。”


    他身边的人笑得更加猥琐,“我已交代过了,等演完了,就招她上来侍奉敬酒。”


    旁边人起哄,“光敬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公子开恩,也让我们大家一起乐一乐。听说这小东西浑身上下,柔若无骨,随处都可弯折。”


    那公子笑得轻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放心。只是可惜了,那小东西的妹妹也是个妙物。若是姐俩都在……”


    他们说得越加粗俗露骨,沈夜把晏清宁拉回来,关了窗子。


    “吃好了么,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见她脸色又开始发白,他拿起斗篷披在清宁肩上,清宁没说话,只顺从地跟在沈夜身后出了包间。


    两人悄悄下楼,却不防在楼梯转角正遇到阿丑抱着朝云,一步一步往楼上走。朝云依旧不抬头,两只手搂着阿丑的脖子,将头埋在阿丑的肩上。


    阿丑侧身给他们让路。沈夜皱眉,擦身而过时,清宁停住,警告,“阿丑,别上去。”


    阿丑顿了下,晏清宁紧盯着他,“上面那些臭男人都是混账王八蛋。”


    阿丑沉默着,似乎在等朝云发话,可是朝云一动不动地靠在他肩窝。好半天,阿丑对晏清宁鞠躬,又沉重地往楼上走。


    晏起宁追了一步,一把拉住朝云的衣服,“朝云,千万别上去。”


    阿丑僵直地站着。晏清宁不肯放手,朝云也并未抬头。僵持一会,沈夜忽然说,“小晏,放手。”


    晏清宁转头去看沈夜,带着怒气,“她会出事的。”


    沈夜走过来,把清宁的手指从朝云的衣服上一根一根掰开,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他的声音淡漠而又平静,“让她去吧,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安静看着吧。”


    阿丑怀中的朝云终于抬起头,她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头上带着华丽的金色簪子,像个偷穿大人衣裙的孩子,她细声细气地对清宁道谢,“多谢你。”又去看沈夜。“也谢你。”


    沈夜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有任何回应,拖着晏清宁便走。他走得很快,清宁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忽又猛然挣脱开沈夜,跑回朝云身边。


    阿丑还站在那里,晏清宁把什么东西塞给朝云。盯着她的眼睛。


    朝云不解地看了看。


    晏清宁凑近她耳边,低低的声音,“是你想要的那种东西。”


    朝云先一愣,然后灿然一笑,晏清宁已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沈夜追出去,见晏清宁捂着脸,蹲在招牌下的阴暗处,沈夜拉她,她怎么也不肯抬头,沈夜稍微用力,晏清宁依旧不肯抬头,却顺势抱住他。


    她从心底生出寒意,如冬日逐渐冻住的冰湖,身上的温度也骤然降低。她好冷,透骨的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住身边唯一温暖的那个人。


    沈夜僵了一下,神色复杂地低头看着清宁乌黑的发顶,少顷拉紧斗篷,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也顺势将她环抱在怀中。他低声问,“你给了她什么?”


    清宁颤抖着说不出话,头埋在沈夜怀中,带着哭腔,无意识地唤他,“沈夜,沈夜……”


    沈夜只觉得心被什么刺了下,手臂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下巴轻抵在柔顺的发丝间,炽热的体温穿过斗篷和棉衣,温烫着她的皮肤,他在她耳边应着,“我在,我在……”


    上弦月挂在暗蓝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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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飘飘洒洒下起如盐细雪,身边人声鼎沸,不远处爆竹冲天而起,两人充耳不闻,只拥抱着彼此,贪恋着对方丝丝温暖。


    抱月轩楼上,朝云被阿丑抱进那间满是污秽的包间,尽头的另一个雅室中,一个穿着皂色锦袍的青年男子临窗站着,静静看楼下相拥的两个人。他身体僵硬,漆黑深邃的眼眸如同浸了墨,深不见底。


    见他神色有异,与其正对坐而饮的余书舟也走到窗前,低头往下看了眼,微微一滞,然后低声笑道:“宋堂主初来京城,莫不是被北地民风惊到了。”


    宋南星捏住窗台,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发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眼看着楼下高大的男子低头说了什么,清宁温顺地点头,就那么乖乖地让他牵着手,走入人群中。


    他忪怔片刻,回头时神色已恢复,温和一笑,“情之所至,甚好。”


    ~~


    沈夜将晏清宁送回药铺,眼看她关了门,又在门前徘徊良久,直到房中烛火熄灭他才回了自家在鬼市的家,余书舟就坐在房中等他,沈夜难得叹了口气,“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


    余书舟对于沈夜跟晏清宁如此亲密,心里生出担忧,他迫不及待要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沈夜。


    “晏家,在江南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药商,据闻晏家有一座七层塔楼,名为药庐,藏了不少珍奇药秘方、珍稀药材,他们是斜风细雨楼的大股东。两年前,晏家家主晏文彬——也就是小晏姑娘的父亲病逝,因他无子,只有两个女儿,故此长女接管晏家生意。可惜身为女子,终究得不到族人支持,族中几个旁支便要夺家产。“


    沈夜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坐下揉着太阳穴,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却不知为何,五脏内腑中压着口寒气。


    “晏家的长女为了守住家产,迫不得已求助客居江南的成王,唉,这不是羊入虎口么……果然没多久,人就死了。你也知道的,成王这些年沉迷炼丹,在京城和江南祸害了不少女子。至于晏二小姐……便是满山红药铺里那一位,跟宋南星青梅竹马,有过婚约。”


    沈夜眉眼微垂,冷笑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那轮月泛着幽蓝的冷辉,让他的脸色晦暗不明。


    余书舟微微皱眉,“这件事说来奇怪。斜风细雨堂名医众多,宋南星身为家主,医术超然,自然也不会让小晏姑娘去出诊。却在半年前不知何故,小晏姑娘被人告到官府,说她医人致死,吃了官司。她被关进大牢,宋南星还未能将她营救出来,晏清宁这人就下落不明。”余书舟加重语气,慢吞吞补了一句,“谁都不知道她为何失踪,又去了何处,直到她在这里遇上你。”


    沈夜没做声,眉头锁的更紧。余书舟声音里透着担忧,“夜哥,我们要跟斜风细雨堂合作,实则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与宋南星互相猜忌。其实你只需将晏清宁送还给宋堂主,就说无意中救下的,他就不得不承这个人情。无论她因何而来,人送回去,咱们切断他们一切念想,也就不用担心这件事再生枝节。”


    沈夜盯了眼余书舟,奇道:“晏清宁又不是件东西,我凭什么将她送来送去?”


    余书舟不由想起抱月轩外,沈夜和晏清宁相拥的情形,他喃喃自语,“我以为你是逢场作戏的。”


    沈夜声音更冷,“更何况,宋南星又算什么东西,难道我还要揣摩他的喜好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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