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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何满子

作者:花晚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孟昭禹回朝的消息传入京都,盼念多时的裴国公府裴娘子,自然也早早在军伍进城这日,备着貂裘大氅站在了城门下。


    所幸他们行军的队伍十分麻利,巳时未到,便陆陆续续延绵到了城门外,队伍前头是几个参差不齐,穿着轻装甲衣骑马前行的将领,孟昭禹就夹在中间,眉目冷峻、脊背挺得笔直。


    “仲清!”裴娘子好不容易挤到人群前头,情急之下高语唤了一句。


    孟昭禹身侧那个年轻将领闻见了声音立马瞥了过去,瞧见是个妇人立马撞了撞他的手肘:“仲清,有人叫你。”


    孟昭禹侧身望去瞧见是她,连忙纵身下马,两旁的兵卒让了地方,由他到裴娘子跟前拱手作了个晚辈礼:“裴夫人。”


    裴娘子已经有许多年都未曾见过他,如今亲眼盯着他的模样,竟起了些陌生的感觉,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回来了?”


    说不清楚什么原因,问了句有的没的出来,接着她眼眶便湿润了。


    孟昭禹点点头:“是,回来了。”


    裴娘子揩了把泪花,连忙将手里抱着的大氅递给他:“京都入了冬还是极冷的,如今又逢临下雪,此前这些厚的衣物送不去塞北,回来便能用得着,快些披上。”


    孟昭禹顺手接过大氅并没有立即披上,解释道:“领兵回朝须得及时向陛下述职,等面圣结束后,仲清再亲自登门拜访夫人,多谢。”


    裴娘子自然是怕耽误他的正事,忙不迭冲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拉着一起陪同的丫鬟退到了人群后头。


    望着孟昭禹将大氅交由属下,翻身上马,又随着前头率领的统帅去了,一大队人马浩浩汤汤,直将裴娘子的视线掩得彻底严实,才教她收了收放不下的心。


    “仲清,方才那位便是京都常同你寄信的亲属?”前头骑高头大马的统帅转过身来问他。


    孟昭禹点头:“是家姐从前的旧友,裴国公府裴夫人,我们两家是多年的世交。”


    统帅笑了笑:“如今都回来了,你也别总绷着,待会儿还得进宫面圣呢。”


    孟昭禹面不改色道:“自然。”


    统帅知晓他是这个臭脾气,紧接着又说道:“今年边疆战事吃紧,没能赶得上回来亲见新帝登基,本来还觉着有些遗憾,可如今这都进到都城里头了,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孟昭禹掀开眼帘瞟了他一眼:“大帅莫非是想说……近乡情怯?”


    这统帅是当年嘉平帝初登位时,提立的一位寒门将领,姓卢名延祚、表字鹤林,中都边州人。


    他虽出身低微,却自幼喜习兵法,后钻研十数载,靠着乱世诸侯招安的机会上北境杀敌,奋勇浴血数十载,靠着人心向背教嘉平帝赏识授封。


    这一出结草衔环知遇之恩,也教中都稳得太平数十载,他受任于动荡之时坐镇六军,之后顺理成章做了统帅。


    不过他为人十分大方豪爽,作为六军之中最大的官衔也没有半点架子,将领们私下里同他关系都非常亲睦,孟昭禹自然也不例外。


    “你用不着这般谨言慎行地替我找补,这新立的秩序又没设下‘咬文嚼字罪’,你怕什么?”卢延祚道。


    孟昭禹叹了口气:“那大帅想说什么?”


    卢延祚拍了拍腰上挂的宝刀:“无论是改朝换代还是新帝继任,难过的都是些过往吃了功劳饭的臣子,你说我这猎天狼还能在腰上挂个几日?”


    他那柄刀是当年深入沙奴营寨,收复边关两座城池所缴获,由是承了北梁众将士的鲜血,他便一直挂在腰上权当作个吉祥物,每回出征都带着,却从未抽出来用过。


    “大帅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孟昭禹不以为意道。


    卢延祚眉头一皱:“你小子如今越发不记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了,这正经同你谈心,怎的还讽刺我起来了?”


    孟昭禹瞥他一眼语气带了些无奈:“军中将领兵卒也就服您,坐在朝中的那位,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在你头上动土。”


    卢延祚本来听着尚可,琢磨了片刻越发觉得不是滋味:“自古权臣多枉死,你这是杀人诛心啊孟仲清。”


    孟昭禹终于教他气笑了:“是,您说的都对。”


    卢延祚随即伸手给他肩膀来了一下:“对个屁,会笑就别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帅的怎么亏待你们了呢。”


    孟昭禹笑着摆了摆头:“您自然不会。”


    回朝的队伍之中,一些要职将领跟着入了宫,其余带回来的兵卒除了本地居住京都的皆回了家,还有一些回了大帅府,半数听上面吩咐收编进了禁卫军。


    倒也是好事,总比待在北境舒坦。


    ……


    督查北境将领回京述职这差事,原本是萧时青的,但由于他本人自作主张跑到了谢玉媜的世女府里去,卢延祚一行人也就没能见着他。


    光一个草包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浑身跟长了虱子似的,短短一刻钟便提了三回“言简意赅”,引得卢延祚一个述职过数十回的统帅,差些连官话都不会说了。


    禀到后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念着有关北境驻兵之事千万不能马虎,思衬再三还是追问了一句手段狠厉的摄政王殿下。


    萧元则仿佛就是等着他这句话似的,痛痛快快给他指了条明路,教他赶紧带着这一队人马赶去世女府。


    卢延祚自然是不敢对着这位轻易就将兵部之事囫囵过去,几人对视一眼,决议还是找摄政王比较靠谱,起身告辞匆匆离了大殿。


    走在官道上,孟昭禹的神色不甚轻松,旁边几位没注意到他这点情绪,自顾自地便聊了起来。


    “话说,这北境将领回朝述职,摄政王定然是一早便知晓的,可他为何不在宫中候着?”


    “不清楚,不过此前听过许多传闻,说这新任的摄政王承任之前从未沾过官场之事,可一上任却如同老手一般处置了许多旧臣,手段十分狠厉。”


    卢延祚听着接过了话:“狠厉是应当的,他在朝中原本就没有根基,倘若再不露点手段杀鸡儆猴,萧氏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安稳。”


    旁边的将领认同般点了点头:“虽说如此,可他在我们回京之时跑到元熙世女府又算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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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延祚皱起眉头推敲了半天也没想到由头,抬起眼皮就望见一直沉默着的孟昭禹。


    见他脸上神色略显担忧,卢延祚遂出声询问:“仲清可是想到了什么?”


    孟昭禹原本还在游神,教身侧的人给拍了一巴掌才回过魂来:“没有,是京中有些冷。”


    卢延祚一听他这话,原本紧拧的眉头随即松开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走神就走神,连谎都不会撒,怕冷?怕冷方才裴夫人给你送的大氅,怎么不见你披上?”


    孟昭禹抿紧嘴唇,原地就学会了装作哑巴。


    卢延祚懒得同他计较,偏过头又听见那几个八卦的副将说起了另外一个人:“元熙世女不是好些年没露过面了吗,怎么还跟摄政王扯上关系了?”


    “不清楚,可能从小都是在宫里一块儿长起来的,有些儿时玩伴的情谊在吧。”


    饶是卢延祚也不太了解这段旧事:“或许吧,不过仲清你是不是也在宫里待了几年?”


    话题又扯到孟昭禹身上,他这回倒是没再游神也没再装哑巴:“是,不久。”


    旁边的将领来了劲:“那你们岂不是都有些儿时情分?”


    孟昭禹微皱了一下眉:“没有,我同他们不熟。”


    他否认得毫不含糊,也没给别人再继续追问的余地,其余人见他兴致索然,便也没再聊些别的。


    几人骑马走的官道,人少路平不出一刻便到了。


    还是世女府里的管事出来迎接的,问明了来意放了人进去,随即便径直领着一队人颇有气势地去了湖心亭。


    彼时萧时青和谢玉媜依旧在亭中玩着那个游戏。


    飘的是小雪,停了一阵又开始落,满壶花雕还剩个底,炉子上烧着壶雪水,正漫着清澈茶香。


    “殿下在查我。”谢玉媜胸有成竹,面上晕了丝醉酒时的绯红,将平时里的冰雪样染了几分红尘气,倒显得有些触手可及。


    萧时青拿起一旁的花雕酒壶摇了摇:“酒没了。”


    谢玉媜挑眉:“我猜错了?”


    萧时青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我为人可是十分正直,怎么会做出这种背地里查探的事。”


    谢玉媜显然不信:“是么?殿下对我竟毫无防备之心。”


    萧时青给她倒了杯茶:“谢竹筠,你难道还想杀了我吗?”


    谢玉媜不动声色并没有作答。


    萧时青自顾自地接着说:“是吧,你又不想杀了我……”


    “你如何知晓我不想?”谢玉媜飞快打断他道。


    萧时青眸光微沉,盯着她的神情略微有些冷:“那总得给个缘由。”


    谢玉媜垂眸:“怨,恨,痛,不如意……”


    萧时青冷硬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她身上,只将她盯得更紧:“谢竹筠,哪里痛?”


    谢玉媜抬起头冲他嘲讽地笑了笑,随即便侧身在石案上伏着没了动静,倒真像是醉了。


    “谢玉媜,你这是佯装还是真醉?”他问完这句久久未听到应答,石案冷硬,便起身将谢玉媜揽到怀里抱起来无奈地笑道:“谢竹筠,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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