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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魔头洗手做花馍

作者:不出墨的羽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到家中,红绡被江逆雪缓缓放置床榻,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她抿着嘴,怒视眼前之人。


    “你不该这般看着我。”江逆雪淡淡开口,“忘恩负义的,是你;背信弃义的,是你爹。该动怒的,应是我。”


    说完,他忽而俯身,伸出一只手臂……


    红绡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呼吸凝滞。


    却见江逆雪只是扯过一旁棉被,为她盖好,随后立于床前,继续道:


    “放心,我虽非正人君子,却也不会趁人之危。有些事,当在成亲之后。”


    “你说自己与我年岁无几,”红绡开口,“敢问郎君,今年贵庚?”


    “方逾弱冠。”江逆雪抚过身前一缕银发,“只因练功之时,走火入魔,成了如今这副样子。绡儿若是介意,染黑便是。”


    “我没那么肤浅。”红绡回道,“只是……万一你又走火入魔了,我和我爹都不是对手,到时候,你落得个杀害妻老的恶名,可是不好。你不如……”


    “我早已恶名累累,何惧多此一笔。”江逆雪神色如常。


    红绡讶异:“你这人怎么这般自私冷血!”


    江逆雪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异色,继而转身,轻笑一声:


    “自私?冷血?这话……我听过太多遍了。”


    他略一拂袖,向门外走去:


    “早些歇息。我这般自私冷血之人,可不愿大婚之日,得见自己的新娘子,眼下一片乌青,花容月貌,失了颜色。”


    听言,红绡面露嘲讽。直至江逆雪踏出房间,房门于他身后,瞬间合拢。


    翌日一早,红绡穴道得以解开。


    她来到院中时,既和睦、又诡异的一幕,映入眼帘。


    只见父亲红同昌像没事儿人一样,正在和身形高大、气质冷冽的江逆雪,讲解如何制作花馍……


    “这闻喜花馍啊,是老祖宗留下的手艺。”红同昌用娴熟地捏着花馍造型,不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已见雏形,“这个,还需要起面。待其面发,方可上笼。”


    红同昌说着,打开笼屉,取出一个已经蒸好的花馍,随即龇牙咧嘴,被刚出笼的馍馍烫到,飞快在掌中倒换。


    片刻后,他笑着看向江逆雪,继续娓娓道来:


    “让贤婿见笑了,这便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一个道理。”


    红同昌举着花馍,拾起案上竹签,沾了些蔬菜汁,仔细点染着白馍。


    “凡事呐……还需循序渐进。”他一边画馍,一边说道,“火候没到,急不得。待时机到了,自是水到渠成……贤婿啊,我红家这一手,你瞧明白了吗?”


    红同昌的言外之意,江逆雪心知肚明:


    “岳父大人教诲,小婿铭记于心。”


    红绡望着二人,站在不远处,抱臂冷嗤一声。


    下一刻,院门被敲响。


    “红老板,顺天府祭祀所用花馍,可是做好了?”顺天府王嬷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红绡前去开门,将人迎进院内。


    王嬷嬷笑意盈盈,带着两名家丁,行至院内灶台前。


    “呦,不愧是红老板的手艺!”


    她扫过早已备好的花馍,不禁称赞。而后吩咐随行家丁,小心将造型各异的花馍,一一装入锦盒。


    付清余下银两,王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家丁先退出门外等候。接着,神秘兮兮,眼珠左右一转,扫过父女二人:


    “听说了吗?那张侍郎家的公子,前日似在酒楼闹事,随行仆从,全叫人给……”


    王嬷嬷做出抹脖子的动作,双眼却是兴奋张大,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她向二人面前凑了凑,压了压嗓子,继续道:


    “张公子逃回府内不久,张侍郎带了两队府兵前去那出事酒楼……你们猜怎么着?这人前脚气势汹汹上楼,后脚就失魂落魄领兵回府了!回去后,还狠狠动了家法,那张公子的嚎叫声,张府街边的过路人可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说道此处,王嬷嬷一拍手掌:


    “据说那张公子,被侍郎大人打得皮开肉绽。怕是与尚书千金成婚前,都下不来床喽!”


    见红绡父女二人面色微变,王嬷嬷说得更加起劲:


    “还有一事,红老板今早尚未出门,定是不曾听闻!昨夜丑时左右,守城将士遭遇偷袭,怀疑是敌国细作所为。说不准,已有外来之人,混入城里头了!我家老爷今早便匆匆出门,这些时日,城里城外,定会加强戒备,严查可疑之徒。你们父女二人,无事便莫要出门了。”


    此话一出,红绡与红同昌,面色更加难看。


    王嬷嬷见状,心满意足,后退两步,整理一下袖衫,再次变回笑脸:


    “你们父女二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嬷嬷我说这些,也是怕你们不慎卷入是非。红老板您自个儿一人将闺女拉扯大,也实属不易。红姑娘又出落得可人,日子平平淡淡,将来许个好人家,共享天伦,也是咱布衣百姓的福分不是?”


    “呵呵,”红同昌扯起嘴角,应和道,“您说的是,多谢嬷嬷您这些年对我们父女二人的照顾、提点。”


    王嬷嬷摆了摆手:“红老板见外了,都是熟人了。”


    见时机成熟,王嬷嬷眼珠一转,话锋一转:


    “红老板,那先前所说,来您这儿采买花馍,这抽分……”


    “王嬷嬷放心。”红同昌当即明了,“待到月底,定是给您备好了。”


    “放心,放心。”王嬷嬷笑道,“那我先回府复命了。近日不太平,你们父女二人多注意着些。”


    王嬷嬷离开后,江逆雪不知从何处再度现身。


    “连朝廷的人都怕你?”红绡踱步至江逆雪身前,眼神狐疑,“以往那纨绔闯下祸事,那张侍郎也不过是把人禁足府内,不痛不痒责问一番,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是如何威胁他,他才舍得下手,当真教训张欢?灭张府满门?”


    “绡儿……”红同昌无奈呵斥。


    江逆雪微微低首,看着红绡,平静出声:


    “无妨。绡儿问话,我自当作答。”


    “你说的没错。”江逆雪语气意味不明,“他便是怕我灭张府满门,再三保证,绝不会让他那不成器的竖子,再来惊扰我们夫妻二人。”


    闻言,红绡脊背发凉,身体不自觉微微后仰。


    江逆雪手臂轻抬,扶上她的后背,轻声道:


    “绡儿莫怕。我再冷血,亦不会伤及家人。若是再次走火入魔,自戕便是。你与岳父,不会有事。”


    红绡怔怔望着江逆雪,生死之事,于他口中,不过尔尔。


    只是此刻,江逆雪神情温柔,原本冷厉的面容,化去冰雪,变得眉目如画,清俊得令人失神。


    红绡面对江逆雪,第二次咽了咽口水,却与先前截然不同。


    她耳根微烫,行至水缸前将手洗净,又走到灶台边,捏起花馍:


    “你虽下了厚聘,可我并非心甘情愿。若不被你视作家人,什么‘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罪名一安……怕是也难逃一死。既是家人……”


    红绡转头看了一眼江逆雪,继续捏着花馍:


    “红家不养闲人。你身为男子,理应分担家中生意。过来,我教你如何做花馍。”


    红同昌见女儿这般大胆,小心看向江逆雪,却并未多言。


    俄顷,江逆雪已收整宽袖,随红绡和着面团。


    “还不错。”红绡见其干起活来有模有样,顺势夸赞。


    待二人和好面,红绡周身干干净净,反观江逆雪,除衣身袖摆,脸颊两侧,亦是沾满面粉。


    红绡不禁失笑,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初次下厨房,也是略显笨拙。


    她随手拿起一旁搌布,为江逆雪将脸擦净。


    “你拿搌布给我拭脸?”江逆雪虽面色如常,却是质疑。


    红绡将搌布顺手扔至一旁,浑不在意:“那你自己备着丝帕!”


    她转身,憋笑向屋内走去。


    午膳时分,三人默默吃饭。


    红同昌微微清了清嗓子:


    “贤婿啊,绡儿做的饭菜,可合胃口?若是吃不惯,我们日后可以……”


    “很可口。合心合意。”江逆雪看向红绡,言简意赅。


    红同昌语塞,他原是想撺掇江逆雪自掏腰包,从此带他们父女二人下馆子或者买外食的,话题就此终止。


    “过些时日,等你学会做花馍,我再教你做饭。”


    红绡一边夹菜,一边对江逆雪说道。


    红同昌望向江逆雪,默不作声。


    “好。”江逆雪应道,“待我学成,也可下厨,为我们一家人,烹制三餐。”


    “孺子可教啊!”红绡眸光微亮,为江逆雪碗中夹入一块肉,“我很公平的,届时,你下一月厨,我下一月厨,爹他年纪大了,就不用他老人家下厨了。”


    江逆雪轻笑,又应了声“好”,将红绡夹来的肉,缓缓放入口中。


    红同昌错愕——令整个江湖、以及朝廷上下闻风丧胆的大魔头江逆雪,竟是这般好说话的吗?


    世人皆传,江逆雪冷血无情,更是无心儿女情长……莫非他对自己女儿,当真有几分真心?还是因……故人之故呢……


    红同昌吃着饭菜,却是心绪复杂,味同嚼蜡。


    日落黄昏,红绡安排江逆雪继续练习和面。


    她悄悄将红同昌拉至后院,询问这位未婚夫婿来历。


    “爹,这江寒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人人都怕他?就连爹你也……我和他,当真是指腹为婚吗?”


    红绡不解,以父亲的武功,已算世间罕见的高手,可得遇这位煞神之后……


    红同昌蹙眉叹息,却是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告知女儿。


    唉声叹气许久,他方才开口:


    “江寒不叫……”


    “我不叫江寒。”江逆雪轻轻拍着手掌间的面粉,踏入后院,“我叫江逆雪,曾于那武林至尊之位,忝居数年,因走火入魔,杀了几个皇室之人,致使朝廷与武林对立,从此,成为世人眼中,恶贯满盈的罪人。”


    红绡闻言,行至江逆雪身前,依旧疑惑:


    “你一个江湖中人,走火入魔,还能走到都城禁宫去?我可是听说,当年宫里确实死了不少人……朝廷对外宣称,叛党作乱。那叛党,便是你?那你又为何会安然无恙?”


    “绡儿!别再问了!”红同昌呵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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