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风裹着咸湿的暖意,一遍遍拍打着官船的船板,像带着节奏的鼓点,敲得萧岑煦指尖发颤。他的船舱被暗纹锦帘层层裹住,只在靠近船舷的角落留了一道指宽的细缝,不是为了看海,是怕密不透风的沉闷勾起畏光的旧疾。
舱内燃着兰草熏香,清淡的香气混着安神茶的苦涩,勉强压下了海上腥气带来的不适,也让他因缠丝露而微颤的指尖,稍稍稳了些。
这趟出使前,他在允王府的梳妆镜前坐了半炷香。侍女为他系上素白纱帽的银线滚边时,他望着镜中模糊的自己,纱帐后的脸泛着瓷白,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连往日探春宴上那点被众人追捧的骄矜,都被借粮二字磨得淡了。如今,他却要顶着这顶遮羞的纱帽,去向一个靠渔猎为生的粗蛮部落领主低头。
“王爷,还有半个时辰便到巴雅岛了。”侍从的声音压得极低,捧着安神茶的手稳得很,这茶里掺了三成缠丝露,这是萧岑煦早已离不开的慰藉,能勉强压住畏光带来的头晕,只是喝多了,指尖总带着莫名的虚颤。
萧岑煦接过茶盏,青瓷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他轻轻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散开。
“知道了。”声音透过纱帐传出来,清润却带着疏离,像蒙了层雾。他能听见船外水手吆喝的声音,能感受到官船渐渐放缓的速度,心却一点点提了起来,他深知自己此行一定要借到粮,因为焕京、大祯都还等着这批粮食救命,可一想到自己这副畏光王爷的模样,恐怕是连大祯皇室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官船终于驶进巴雅岛的港湾,岸边的椰子树在风中摇晃,像举着无数把绿伞。苏木达早已带着部落的人等候在沙滩上,他身着织金的兽皮长袍,腰间挂着贝壳串成的配饰,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目光扫过官船时,本带着部落首领特有的审视,可当萧岑煦在侍从的搀扶下踏上跳板时,他的眼神骤然定住,连握着贝壳权杖的手都松了半分,他早从往来商客口中听闻,大祯有位允亲王殿下,生得极美,是四海之内少有的美艳王子,今日亲见,才知传闻远不及眼前实景:素白衣袍衬得人如云中仙,半遮的纱帽更添了几分朦胧,连迈步的姿态都透着旁人没有的贵气。
萧岑煦走得极慢,素白的衣袍下摆被海风拂起,像一片飘落在沙滩上的云。他的纱帽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柔和的下颌,连迈步的姿态都带着天潢贵胄的优雅,此刻落在粗犷的巴雅岛上,竟像一幅水墨丹青落进了热带画卷,格外扎眼。
海风偶尔掀起纱帐的一角,露出他细长而柔和的眼角,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浸了水的墨,瞬间勾住了苏木达的目光。
“允亲王殿下?”苏木达快步上前,声音洪亮得能盖过海浪声,可眼神却始终黏在萧岑煦身上,毫不掩饰惊艳,“早听闻大祯皇室有位风姿卓绝的允亲王,是四海之内少有的美人,今日一见,才知那些商客的形容,竟还少了三分神韵。”
萧岑煦微微颔首,指尖悄悄攥紧了袖中的锦缎,那是曲锡怀去年从北境捎来的驼绒锦,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苏木达领主。”他的声音透过纱帐传出来,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本王此来,是为大祯粮荒之事,还望领主以两国邦交为重,出借粮草。”他刻意挺直脊背,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皇室的体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纱帐后的眉头早已蹙紧,太炽热……苏木达的目光太炽热了,就像这海岛上的太阳晒得他浑身发紧。
苏木达哈哈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远来辛苦,借粮之事,进帐细谈。”
他引路时,目光仍忍不住在萧岑煦的纱帽上流连,心里暗叹:这纱帐薄得像蝉翼,偏生遮得严实,倒让人更想知道,纱后那张脸,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能让京中贵人都为之倾倒。
巴雅部落的主营帐设在半山腰,四周种满了热带的凤凰花,殷红的花瓣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霞。帐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地毯,踩上去软得像云,中央的檀木长桌上,摆着新鲜的椰子、芒果,还有琥珀色的椰酒,甜香混着果香,驱散了帐外的热气。
萧岑煦刚在软垫上坐下,苏木达便拿起一颗熟透的芒果,用匕首细细削了皮,那匕首柄上嵌着南海珍珠,泛着温润的光,可他握刀的动作却格外轻柔,像是怕伤了果肉。
“殿下尝尝,这是清晨刚从果树上摘的,甜得很。”他将芒果递到萧岑煦面前,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萧岑煦的手背,触到那片冰凉细腻的肌肤时,心里竟像被羽毛拂过,泛起一阵异样的悸动,传闻里只说允亲王生得美,却没说他的肌肤这般软,连指尖的温度都带着种易碎的柔。
萧岑煦的指尖猛地一缩,芒果差点从手中滑落。他下意识将手收回袖中,曲锡怀离开后,他虽为解相思之苦夜夜笙歌,可所有的触碰都是要经过的意愿的,如果他不愿,没有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多谢领主。”他低声道,咬了一口芒果,甜腻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底的窘迫。
苏木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的兴趣更浓了。他放下匕首,端起一杯椰酒递过去:“这是陈年椰酒,度数浅,不伤脾胃。殿下在船上吹了几日海风,喝些暖暖身子。”他的目光落在萧岑煦捏着酒杯的手上,那双手纤细白皙,指尖圆润,连握杯的姿势都透着精致,与他这满是粗粝气息的帐子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借粮十万石不是小数目,本王自然要与部落长老们商议。不过……”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透过薄纱,似要望进萧岑煦眼底,“听闻殿下在京中时,偏爱繁花景致,巴雅岛虽无京城的海棠,却有四季常开的凤凰花,殿下若肯留下小住几日,本王陪您四处瞧瞧,也让长老们有时间清点粮草,您看如何?”
萧岑煦握着酒杯的手顿住了,他知道苏木达的意思,这份邀请里藏着试探,像一张无形的网,让他有些无处可逃,笑着说道:“领主一番好意,小住几日无妨。但本王是大祯亲王,是大祯皇帝唯一的弟弟,不能离京太久,否则不合礼法。”
“那是自然。”苏木达笑着应下,目光却仍在他的纱帽上打转,“本王这就让人准备最好的住处,帐子会用三层锦帘遮严,绝不让阳光惊扰了殿下。明日一早,本王带您去看粮仓,让您放心。”
当晚,萧岑煦住在靠海的偏帐里。帐内果然挂了三层暗纹锦帘,地上铺着柔软的蕉叶床垫,侍从还为他备了掺了缠丝露的安神汤。他躺在床垫上,听着帐外海浪拍岸的声音,竟想起那时曲锡怀也是这样,在他的王府偏院,为他煮了安神茶,只是那时的茶没有缠丝露的苦涩,只有淡淡的暖意。
他抬手摸了摸纱帽的银线,指尖传来硌得慌的触感。苏木达炽热的目光像南海的烈日,虽被纱帐隔绝,却仍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他怕自己这副脆弱的模样,会让大祯皇室蒙羞,更怕苏木达的兴趣,会变成另一种枷锁,可一想到皇兄在宫中的处境,想到许家满门的性命,他又只能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为了萧家的江山,他只能这么做。
第二日清晨,苏木达果然准时来探望。他带来了一顶绣着凤凰花的遮阳帷帐,亲自为萧岑煦撑着,指尖偶尔碰到萧岑煦的肩,见他避让,便笑着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殿下别怕,这帷帐能挡住九成阳光,不会让您头晕。”
两人沿着海边的小路往粮仓走,凤凰花落在帷帐上,像撒了把碎红。苏木达边走边说:“听闻京中贵人爱饮清淡佳酿,殿下若喜欢,我让人给您酿些椰汁酒,清甜不烈,比传闻中京里的青梅酒更爽口些。”
“多谢领主费心,不必了。”他轻声道,“还是先看粮仓吧,京中情况紧急,粮草越早运走越好。” 苏木达见他不愿多谈京城旧事,也不勉强,只是笑着引他进了粮仓。粮仓里堆着满满的稻米,散着新鲜的米香,苏木达伸手抓起一把米,递到萧岑煦面前:“殿下看,这是今年的新米,颗粒饱满,熬粥煮饭都好。十万石粮,我让部落的人分三批运走,明日就能启运第一批。”
萧岑煦看着那把米,悬了多日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他刚要道谢,却见苏木达突然靠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殿下,传闻说您生得冠绝京中,这纱帐后的容颜,是不是比商客们形容的还要好看?”
萧岑煦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顿了半拍。他猛地后退一步,避开苏木达的目光,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苏木达!”
苏木达见状,哈哈一笑,收回手,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坦荡:“殿下莫怪,本王只是好奇,毕竟能让四海商客都称赞的美人,藏在纱帐后,总觉得可惜。”
他虽这么说,眼底的兴趣却更浓了,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比传闻中清冷矜贵的形容更动人,像带刺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想再靠近些。
萧岑煦没有再说话,只是快步走到粮仓另一侧,指尖紧紧攥着帷帐的流苏。南海的风从粮仓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米香和凤凰花的甜香,可他却只觉得脸颊发烫,连指尖都又开始微微发颤。他知道,这趟巴雅岛之行,借粮只是开始,苏木达那毫不掩饰的兴趣,像南海的潮水,不知还会掀起多少让他措手不及的波澜。
夜色再次降临时,萧岑煦坐在帐中,尝了一口侍从端来的冰镇椰汁,很甜,也很爽口,竟然将心中的烦闷驱散了一些。
不远处的领主大帐里,苏木达正对着部落长老吩咐:“第一批粮草明日务必启运,派最可靠的人护送。另外,再准备些岛上的特产,比如椰子糖、珍珠膏,都送到允亲王的帐中,记得,珍珠膏要最细腻的那种,说是给殿下敷手的。”
长老有些不解:“领主,你就这么轻易把粮借出去了,这大祯明摆着是在耍美人计啊!”
苏木达望着窗外的月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个皇帝能用自己的亲弟弟来耍美人计,那我苏达木也心甘情愿了。”他的目光落在远处萧岑煦帐中的灯火上,像望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倾慕,从听闻传闻时的好奇,到亲眼所见后的惊艳,这份心意,早已在他心里扎了根。
南海的风,一夜未停。萧岑煦在帐中辗转难眠,他不知道焕京的局势究竟如何了,更担心远在西南前线的曲锡怀……
巴雅岛的午后,海风裹着椰香钻进主营帐,却吹不散帐内凝滞的气氛。萧岑煦斜倚在铺着蕉叶软垫的坐榻上,素白纱帽的银线滚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细弱的光,帐子已挂了三层锦帘,可他仍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指尖攥着袖中掺了缠丝露的安神茶盏。
苏木达坐在对面,上半身几乎是**的,下身穿了兽皮锦裤,手中摩挲着贝壳权杖,目光落在萧岑煦身上
“殿下,”苏木达先开了口,声音沉稳,“大祯借粮十万石的事,本王与长老们议过了。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岑煦紧绷的脊背,“部落的粮草是族人生计根本,若大祯国库亏空,需立字据赊欠,此事需要说清楚啊。”
萧岑煦的指尖猛地一紧,茶盏险些倾斜。他早知道赊粮会落人把柄,可京中禁军已断粮三日,除了赊,别无他法。
“自然。”他的声音透过纱帐传出来,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却掩不住尾音的窘迫,“大祯会立亲笔字据,待来年秋收,必双倍奉还,还可附加南海通商的红利。”
“什么红利什么好处,我巴雅一族看中的从来不是这些。”苏达木话里有话。
“哦?那苏领主看中大祯什么了?”萧岑煦缓缓说道。
“我巴雅不缺粮也不缺钱,唯独缺一位领主夫人。”苏木达指尖摩挲着贝壳权杖,目光灼灼地落在萧岑煦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坦荡的饶有兴致,“换了旁人来借粮,我定要权衡再三,可殿下不同,我瞧着殿下与我颇有缘分,粮可以赊,钱可以免,若殿下肯,赊心也无妨。”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静湖,帐内瞬间陷入死寂,连海风穿过帐缝的声响都格外清晰。
“殿下,该喝茶了。”侍女端着青瓷茶盏轻步上前,打破了这份凝滞。茶汤还冒着温热的水汽,茶盏旁的小巧银盒敞着口,里面残留着些许浅褐色粉末,那是缠丝露的痕迹。
萧岑煦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触到茶盏的凉意,才察觉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发颤。苏木达的目光掠过他泛着虚浮苍白的手背,掠过那不易察觉的轻颤,眼底了然更甚,这分明是长期依赖某物的模样,偏生这脆弱,倒让他愈发觉得这位亲王殿下鲜活动人。
“殿下似是有心事。”苏木达话锋一转,没再纠缠赊心的话题,却字字戳在要害,“自你登岛,眉间便没舒展过,是岛上食宿不合心意,还是……心中另有牵挂?”
萧岑煦的呼吸骤然一窒,喉间像堵了团湿棉。他最恨被人看穿心事,一边是赊粮的理亏,让他丢尽皇室体面,一边是对曲锡怀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像根细刺扎在心头,拔不掉,也磨不平。
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皇兄并非没给过他选择,可他不是游龙君,做不到为了心上人抛却江山尊荣,曲锡怀也没有郝逐云的运气,能让爱人甘愿为他俯身。他萧岑煦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早已习惯了这份高高在上的尊荣,怎肯为一个王府侍卫,去过三餐温饱都需计较的庶民生活?他需要皇室的身份来填补那份未能成为皇室中心的缺憾,需要旁人的追捧来滋养自尊。曲锡怀被调离王府后,他不是没试过寻找新的慰藉,那些相貌英俊的男子来了又走,可曲锡怀的信却从未断过。信里那些难舍难分的低语,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旧情,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既无法挣脱,又不愿承认自己早已被一个侍从牵动了半生心绪。
“无甚牵挂。”他压低声音,刻意让语气显得平静,同时下意识将手收回袖中,避开苏木达探究的目光,指尖却攥紧了袖中那方驼绒锦——那是曲锡怀去年从北境捎来的,此刻布料的纹路都快被他捏得模糊。
可苏木达却没打算放过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试探:“我虽未踏足大祯京城,却也从往来商客口中听过些传闻,说允亲王殿下心中早有心上人,只是那人……似乎只是王府的一名侍卫?”
“你!”萧岑煦猛地抬头,纱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像被人戳中了最隐秘的伤口。他与曲锡怀的情分,从来见不得光,不过是耳房里偷来的片刻温存,是只能藏在深夜里的私语,如今竟被苏木达当众点破。赊粮的理亏与被戳破**的羞恼交织在一起,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骄矜与自尊,指尖攥着的锦缎被拧得发皱,指节泛白。
苏木达见他反应激烈,便知自己戳中了要害,却没乘胜追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艳羡:“那侍卫当真是好福气,能得殿下这般放在心上,真是羡煞旁人。”他顿了顿,目光愈发炽热,直白得不加掩饰,“本王也想尝尝被殿下放在心上的滋味,殿下肯分给我一点爱吗?”
萧岑煦被这直白的问询噎得说不出话来,纱后的脸颊瞬间发烫,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想怒斥苏木达的无礼,想维持亲王的体面,可话到嘴边,却只剩满心的慌乱与无措,苏木达的话没有半分轻佻,反而带着一种坦荡的真诚,让他连发作的理由都找不到。
“领主说笑了。”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发紧,“本王此来只为借粮,不谈其他。若领主不愿赊粮,便请明说,不必如此戏耍。”
“戏耍?”苏木达连忙摇头,语气郑重起来,“殿下误会了,我绝非戏耍。”他起身走到萧岑煦面前,刻意放低了姿态,避免给对方压迫感,“我知晓殿下骄傲,不愿被人轻慢。只是自见你第一眼,便觉得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你戴着纱帽的模样,你蹙眉的模样,连你此刻慌乱的模样,都让我爱惨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萧岑煦袖中攥紧的手,声音放得更柔:“那侍卫虽得你青睐,却终究配不上你的身份,给不了你想要的尊荣。而我,能给你巴雅岛的全部,能让你继续做受人敬仰的殿下,更能护你周全,不让你再因粮草之事折损半分骄傲。”
萧岑煦的指尖微微松动,心里像被海浪反复冲刷。苏木达的话,恰恰戳中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最现实的地方。他渴望尊荣,渴望被护佑,可这些,曲锡怀给不了,而苏木达能。
“你把我当什么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几分委屈,还有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是可以用粮草交换的货物吗?”
“自然不是!”苏木达连忙解释,语气急切却不失分寸,“我只是怕错过了你。粮,我明日便启运第一批送往大祯,无需你立任何字据,更无需你做任何交换。”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萧岑煦,一字一句道,“我向大祯皇室提亲,不是交易,是真心。我想娶你,不是为了大祯的江山,只是为了你萧岑煦。”
萧岑煦彻底僵住了,指尖的锦缎悄然滑落。海风再次吹进帐内,掀起纱帐的一角,露出他泛红的眼角。他望着苏木达坦诚的目光,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有对曲锡怀的愧疚,有对现状的无奈,还有对苏木达这份深情的动容。侍女默默退到帐外,帐内只剩两人的呼吸声,混着窗外的海浪声,在咸湿的空气里慢慢发酵。萧岑煦知道,苏木达的提亲,像一道无法回避的选择题,而他,终究要在自尊、旧情与现实之间,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