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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作者:planin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色降临,天边稀疏星点闪烁。


    冷风呼啸而过,来意不善,余音响彻在整座城市上空,吵的人心神不宁。


    病房外,陈晨顺手摸出支烟来,却在点燃的前一秒被季复喧抬手叫停。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医院,无奈长叹一口气后默默收起烟与火。


    她声音低沉,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禾雨她后天出院,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就趁明天告诉她吧。”


    陈晨难得一次不阻拦他,季复喧却没有照做。


    因为有些话说与不说,结果没分别。


    “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做什么能帮到她?”


    本以为陈晨会如以往一样嫌他碍事云云,结果她只是摇摇头,没有一点点儿情绪。


    劝告他珍惜这仅剩的还在一起的时间,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季复喧忽略这个话题,告诉她与投递人相关的线索。


    “黄景秋上午来找过我,给我一个U盘,据说里边有警方想要的资料。”


    “你怀疑黄景秋是投递资料的人?确实有这个可能,”她的目光落在13-21的门牌上,出神了有一会儿,被路过人的咳嗽声打断,才继续问季复喧:“你们在哪儿碰面的,我去调监控。”


    抬手指向走廊尽头的转角,几乎是在一瞬间陈晨就没了踪影。


    只留下句“想就去做,就算没有好的结果,也好过一颗真心蒙尘”给他。


    他要是开口,结果注定是惹人不悦,既然知道会不欢而散,又何必打扰她?


    静静度过最后的时光,未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冷风穿廊而过,季复喧不禁打了个寒颤。


    时过一月,天气刚有点儿回暖的势头,却又在傍晚被一阵北风打回原样。


    ——


    谢禾雨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冷冰冰的。


    被诬陷与毒贩勾结后,还跟无事发生般地分析手机里那份资料。


    “陈晨去哪儿里?资料有问题,帮我叫她来一下。”


    “她走了,”这两人刚因为这资料闹的不愉快,想想不对,季复喧又补充上:“她去调监控,应该是要找黄景秋。”


    “她怎么知道是黄……”


    听谢禾雨这话的意思,她明显知道这是黄景秋所为。


    始终不告诉陈晨,是有什么隐情?


    “那份资料黄景秋有给我过我,但我没接。我觉得这是一条线索就告诉陈晨了,师姐你这么担心,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他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黄景秋不会无条件给出那么重要的东西,他的条件是什么?”


    急迫的语气让他愈发怀疑她和黄景秋的关系。


    犹豫半晌,季复喧才决定回答:“他让我带你走,去过普通的生活。”


    话音落下,手机从她手中滑落,与地面共同发出清脆声响,摔到季复喧脚边。


    蹲身捡起后,却见谢禾雨双手捂脸。


    这个在他眼里无坚不摧的人、屹立风雨中绝不后退的人,好像在哭。


    他不知道谢禾雨为什么难过、不知道她和黄景秋的关系、不知道她的过去,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始,无力感充斥心头。


    他能做的,只有轻放下手机,关掉灯后退出房门,不占据她消解情绪的空间。


    懦弱,让他一次次在关键时刻选择“暂时回避”,至使他永远都走不到谢禾雨身旁。


    如果再勇敢一点,能再靠近一些吗?


    ——


    电子挂钟上闪烁的红色数字,是寂静夜里唯一活跃的东西。


    二十一点整,陈晨传来消息。


    房门被轻轻叩响,季复喧轻唤了两三声“师姐”。


    听见谢禾雨应答他才在门外继续说下去:“陈晨那边传来消息。”


    门从里面被拉开,谢禾雨面无表情,淡淡道:“进来说。”


    “是个坏消息,师姐你做好心里准备我再说。”


    谢禾雨抬手,示意他继续。


    他半天才吞吞吐吐出一句:“黄景秋自杀了。”


    这一次,谢禾雨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反而如释重负般,感叹道:“他终于能休息了。”


    “师姐,其实……”


    季复喧只是想安慰她几句,但没成想被突然进来的陈晨打断。


    “有些话,还是得亲自来问你才行。提前申明,后边我要问的都只是我想知道的,并非代表警方询问。”


    她清楚陈晨想知道什么,不假思索给出回答:“黄景秋不是什么药厂老板的儿子,他真名黎明,是我亲弟弟。七岁时被拐卖,等找到他时,他已经在X手下做事多年。”


    “那你呢?”


    “我曾接受一个人的资助,资助人的身份在两年前执行任务时才知道。”


    “X?”


    “对。且任务失败是因为X一直提防我,没有其他隐情,”谢禾雨走到陈晨身旁,打开那些所谓的“证据”给陈晨:“这些在我的原单位都有记录,你们在收到资料的第一时间应该已经联系核实过。”


    “这是隔壁组的工作,我并不知情,”陈晨一把揪住谢禾雨的衣领,直视她的眼睛:“我想知道的是,你屡次三番阻止我们从黄景秋下手,是不是私心?”


    谢禾雨拉开她的手,从容道:“你比我清楚,所有决定都是整组组员共同商议得出并执行,不由我个人意志左右。”


    “不正面回答,那就是有私心。”


    陈晨推开谢禾雨,摔门而去。


    缩在角落的季复喧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带呼吸都好像在奋力克制。


    转眼看见一动不动的季复喧,谢禾雨神情稍微放松了些,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被打断,现在继续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况且面前的人仿佛并不需要那些无足轻重的言语。


    “听说师姐后天出院,我能不能送一份礼物给你?并不贵重,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噗嗤——”


    谢禾雨笑出声来:“我从来没见过送礼还要先遵循接受者同意的,正好我也有谢礼要给你。”


    “这不是因为你不能随便收授东西才问的吗……”


    “每次跟我说话你都很紧张,这么不自在,你怕我?”


    “没有!时间不早了,师姐早些休息。”


    季复喧极力否认,并找了个最普通的借口逃离现场。


    不得不说,回顾起来,自己逃跑的样子实在狼狈。


    明明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青春期一样胆小内敛,被说中心事就脸红心乱想要逃避。


    ——


    暖黄色灯光下,A5大小的活页本被缓缓翻开。


    这是他的行迹册,一个地点、一张照片以及一段文字组成足迹和记忆,但无论是山川湖海还是大漠极光,都不及尾页那张偷拍的照片让人移不开眼。


    照片里的只有个正眺望山巅余雪的背影,只是这样就足够用他见过的所有美景来换。


    内心的安宁早已在四处奔走的日子里寻得,但平静的内心会因为这个背影再起波澜。


    季复喧把它取下放入那本未曾读完的书里,留给自己,用以等待一个不存在的结局。


    这本行迹册是未见面的两三年里,他灵魂的所有。


    把它送给谢禾雨,是因为她有说过如果有机会想要仔细看看这个世界。


    另外,他不想被她忘掉。


    翻开行迹册的瞬间,谢禾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首页那张在雨崩拍下的照片她看了很久,且轻声读出一旁标记的时间:“2016年8月,夏天的雨崩最美。”


    季复喧总觉得她心里想的另有它事,不过他只说:“如果有机会,师姐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行啊,有机会就和你一起去。也不知道那时候你还在不在做旅行视频。”


    他很是惊讶:“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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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


    “在你来的那天就有同事调查过你,而且我也是会上网的。起初看见的确有些不可置信,想到你……做自己喜欢的已经很勇敢了。”


    季复喧听懂那些欲言又止——明明,她一直都记得他。


    但那天为什么装作不记得。


    季复喧不想坦白。


    他并非勇敢,只是逃避父亲离世和巨大社会责任才去季越星的公司。


    于是转移话题:“最近一次任务完成后,师姐想做什么?”


    “刚刚说来,去雨崩。你呢?”


    这话的意思是,回云南,上前线。


    “还没想好,可能继续四处漂泊。”


    虽然这么回答,但心里已经出现一个有些模糊的方向,他想担起本该担起的责任。


    毕竟父亲告诉他,在任何时候担起责任都不算晚。


    ——


    午后的阳光正好,病房唯一的窗户却朝东。


    所以此刻,两人正在后街缓步而行,相顾无言。


    一路上行人寥寥,热闹喧哗的恐怕只有两旁的桃树枝头,零星几点淡粉,争光夺彩。


    倒不是无话可说,只是谢禾雨环顾四周后提醒他身后有人尾随,来意不明。


    季复喧第一时间就给陈晨发去消息,而后一直跟在谢禾雨身侧装作正常散步。


    直到这条路将至尽头,谢禾雨打手势让他往岔路走,自己则进入那条狭窄深长的小巷。


    走岔路上行走大约百米之后,仍判断不出它通向何处。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和那条窄巷不在同一方向。


    原来是想支开他,但她自己身上伤未痊愈……


    风在耳畔呼号,狂奔入巷。


    只见谢禾雨和一个持有刀具的匪徒扭打在地,只差毫厘,刀尖就会扎入她的喉咙。


    没考虑那许多,冲上去踹开匪徒后拉起谢禾雨,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匪徒也迅速爬起,不退反进,挥出的每一刀都狠厉非常。


    季复喧见势就上前夺刀,匪徒却先他一步侧身避开,刀刃直逼谢禾雨面门。


    以谢禾雨的身手完全能躲开这一刀。


    但不巧的是正有一个不明状况的孩子突然蹿出来,正从谢禾雨身后往匪徒的方向冲,她下意识挡在那孩子面前。


    那一刻,季复喧的大脑一片空白,做不出判断,全凭本能地倾身挡刀,接下致命的一击。


    谢禾雨反应迅速,三两招就制服歹徒。


    而那个孩子还在现场,正小心翼翼地走向背对着两人的谢禾雨。


    靠坐墙边的季复喧觉察不对,单手撑地,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这孩子踹出去两三米,尖刀从这孩子的手中脱落。


    听见动静转身的谢禾雨刚好看见这一幕,连孩子一并绑了。


    心中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你怎么样?完马上送你去……”


    谢禾雨急迫的询问和远处的警笛声渐渐模糊不清,很快便彻底消失。


    世界又一次归于寂静。


    ——


    当枝桠满布桃花时,林芝才会迎来真正的春日。


    可是他好像等不到了。


    雨丝夹杂雪籽,在空中织成细密的网,一层接一层蒙住他的视线,让人辨不出眼前世界的真假。


    谢禾雨搂着他,冰凉的泪水落在他的耳廓、脸颊。


    “我喜欢你,不要忘记我,师姐。”


    他说了无数遍,可是听不见任何回应。


    千万次预设的结果,还是在此刻上演。


    在濒死的时候表白,妥妥的道德绑架,猥劣卑鄙,他知道。


    可再不说出口,就没机会了。


    被说人中,他害怕这颗真心蒙尘。


    年关雪夜里的场景重现,但没有谢禾雨,只有漫无止境的疼和冷。


    冬末苟延残喘的寒意,掠走春光和她的回应。


    轻而易举,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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