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影生了一场病,病愈后人忽然变得活泼起来,不再将自己闷在宫里,不时出去逛一逛,兴致来了还会带着宫人在九龙池边放风筝。
春光越发和暖,池边的木兰开得郁郁团团,远远看着仿佛积着千堆雪,浮着万片云。
贺兰蹦跳着从枝上摘下一朵,替明影簪在鬓边,她笑着伸手触了触,却没有摘下来。绝色美人在纯白花苞的衬托下,越发清丽绝俗,不染尘埃。
“阿芜也簪一朵吧。”明影放下书,斜斜靠在凭几上。清风阵阵,很快就吹乱了书页,她索性合上书,将贺兰方才摘下的几朵木兰压在上面。
贺兰笑着摇头:“我不喜欢木兰。”
她早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多礼,在明影面前俨然一个骄纵的小妹妹。
“阿芜喜欢什么花呢?”明影问道。
贺兰托着腮,想了想:“也说不上来,不过总是要色彩明艳,锦绣成堆的才好。”
她才不在意俗不俗气,已经是花,注定也只开一季,那便是要轰轰烈烈,极尽娇艳才好。
明影浅笑着望着她,眼里有艳羡之意。
“阿芜此生,也必定会锦绣鲜妍。”
不知为何,贺兰总觉得她的语气有些伤感落寞,走上前在明影面前蹲下,依依望着她:“正说花呢,殿下怎么还感慨起来了。要是我此生能一直陪在殿下身边,肯定是顺遂如意的呢。有殿下护着,阿芜只管狐假虎威就好。”
明影抚了抚贺兰的发,但笑不语。
“过几日是上巳,陛下有意在昭阳台大办。宴集之上诸王亲贵,贤臣名士齐聚,到时你多留心些,若是看中了哪个,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做主。”半晌后,明影忽然开口,说道。
她说得认真,贺兰听着却难过。
“我不嫁,要一直陪着殿下和公主。”
“又说傻话,别把自己弄得和阿鸿一样,整日孤零零的,让人看着心疼。”
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元内司远远走来,见二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些赧然:“殿下找我有事?”
“无事,贺兰说宴席上让孤留心一下,看看有没有哪个才俊,可入阿鸿之眼。”
她很少有这般狭促的时候,贺兰佯装生气,却免不了加入,一道逗弄起元内司:“殿下说了,内司若是喜欢,直接赐婚,嫁妆一定给足。”
元鸿仪着了恼,跺脚焦急道:“殿下如何能听芜娘的,要嫁也是她嫁,听说自从她出宫置宅后,丰乐里成日都堵着不少男子,一个个都想目睹美人风姿呢。”
“芜娘,”元内司故意拉长了声调,“这里面总有檀郎可得芳心吧……”
贺兰被她反将一军,气得作势要打她,明影看她们笑闹成一团,眯了眯眼眸,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
天禄阁的二楼,贺兰凭窗而立,远处柳枝发了新芽,远远望去绿茸茸一片。
“你近日去哪儿,让我好找。”身后脚步缓缓趋近,踩在木制的地板上,闷闷地响。
贺兰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将窗扉轻轻阖上。
“你知道原因的……”她叹了口气,做出无奈地样子,“那个人总进宫。”
慕容泠绕到她身前,学着她的姿势,斜靠在窗边。他今日穿得倒是鲜焕,一件雪青色的襕袍将他衬得轩然霞举,俊美无俦。
慕容家的好容貌有口皆碑,哪怕是慕容泓都有出众的五官气质,可惜啊,再好看的皮囊也没法掩盖骨子里的衰败腐烂。
“这般看着孤做什么,”他笑得散漫,“莫不是有心于孤……”
贺兰白了他一眼。
“容貌尚可,只是这性子实在不讨喜。”慕容泠的眸光落在贺兰脸上,春光晴好,落了几分在他眼底,随即便荡漾出许多柔情。
“天禄阁僻静,但不代表无人前来,殿下有什么事情还是直说吧。”
“要不是你躲着我皇兄不肯回府,我们何须这样遮遮掩掩的见面。”慕容泠笑道,依旧不紧不慢。
他的人就守在外面,莫说人,便是蚊子都飞不进来。
“不遮遮掩掩,殿下还准备直接登堂入室?”贺兰忽略他言语里似有若无的歧义,不耐道。
“钱都是本王出的。”
“那殿下收回去吧,反正小臣也不打算再住了。”贺兰反唇相讥。
“也是,若是皇兄执意讨你回去,你也是拒绝不了的。”贺兰的气急败坏反而让慕容泠讨到了几分意趣,此时,他觉得心情分外愉悦。
不得不承认,生气时的贺兰比假模假样笑的时候,更加生动。
她瞪着眼睛,怒气显然到了顶点。
“不想去啊……”慕容泠靠近,低头耳语,“其实孤也舍不得,所以咱们行动要快些了。”
贺兰退了几步,别过脸去。
慕容泠忽然伸手,敲了敲她的额,笑得倜傥:“和孤闹别扭做什么,说得不是实话吗?芜娘,上巳是个好机会,你可有把握?”
贺兰捂着额头,又瞪了慕容泠一眼。若不是还与他有交易,自己真得很想拔腿就跑。
“他一直在服五石散,”贺兰点到为止,说的隐晦,“到时让他多吃些就好。”
“芜娘打算自己下手?”慕容泠挑眉。
“我舍了自己为殿下铺路,不好吗?”贺兰的声音舒缓而从容,“殿下只需要布置周密,不然到时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慕容泠微微侧过身,窗棂筛出阳光的轮廓,柔柔地落在他的侧脸上,他没眯了眯眸子,说话的声调也变得懒散又模糊:“我派人护着你,你自己莫要作死,为了扳倒他舍了你,未免也太不值了。”
……
贺兰回去的路上,仍在想他后来的那句话。想来想去,也只咂摸出一个意思,慕容泠觉得她这颗棋子尚算趁手,后面还想用她做事。一开始就说好互惠互利,他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贺兰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更要周到谨慎些,在这件事上少留把柄,莫要让他缠上才好。
……
转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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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日,昭阳台上人声如沸,灯火明亮如昼,映着沉沉夜色,照出席间诸人脸上兴奋沉醉的笑。
御座之上,慕容桓身着朱红色的袍服,含笑接受百官朝贺。殿下大小官员依次就座,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不绝,一两个风流不羁的,已经跟随舞姬翻飞的舞袖,击节而歌起来。鲜卑人善歌,慷慨之声刚起,便陆陆续续有人应和。慕容桓半眯着眼眸,本已喝的熏然,听到歌声,整了整衣袖坐起。
“拿朕的宝槊来!”他对侍从道。
一把长槊落在手中,当初纵马草原的豪气油然而生,慕容桓跳入台中,随着歌声执槊而舞。
他的舞姿雄浑有力,一双臂膀如草原上展翼而飞的雄鹰,每动一下便有舒展的弧度,他的脚下步伐却沉稳如磐石,踏地时敲击着清脆的节奏。
诸臣见此,气氛更热烈,有几个已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阿父,儿臣随你一起。”刚刚被放出的渤海王慕容泓率先道。他今日亦着红衣,不过绛色微沉,比慕容桓的暗了些。幽禁一年,他的身形憔悴了不少,却仍旧高大俊美,有着一张灼灼华艳的脸。
慕容桓对这个长子十分满意,禁不住哈哈大笑,动作更加大开大合,舒展自如。
“陛下对大哥的宠爱真是有增无减啊。”说话的人是高阳王慕容沛,他长得像生母刘夫人,性情也更像舅家。汉话说得不好,更懒得学,整日里斗鸡走马,练得一身孔武之力。
先前刘夫人受宠时,慕容桓也曾偏爱过他,常对人夸赞这个儿子秉性憨直,勇猛豪爽,很有草原男儿风范。慕容沛因此越发骄矜,结交朝臣也不避讳,身边陆续笼络起不少前朝旧臣,附势小人。
对于慕容泓被放出,最不满意的便是他,直言讥讽已是压抑过的结果。
听到这句话,慕容泠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下去。
他的眼神不期然落在御座之旁,皇后固然凤仪万千,但她身旁那个托腮娇笑的女子却更妩媚动人。
她穿了一件织锦的半臂,下面系着条鲜艳的石榴裙,慕容泠第一次见她穿这样夺目的颜色,更别说见过她给脸上描画过这般妍媚的妆容了。
妖孽!
他的眸子剧烈地缩了缩,心弦控制不住的颤动。轻轻阖上双眸,荡在胸口的异样情绪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贺兰本在与皇后说笑,见时机已到,问宫人讨过琵琶,轻快地随乐而和。
那人果然注意到了他,原本只是看了几眼,在触到她含羞微怯的模样时,舞步都仓促凌乱了几分。
贺兰故作不知,拨弦的动作娇俏灵动,一抬眸,秋水微横,荡漾起春光柔旖。
慕容泓停了舞蹈,准备向着她的方向走来。却忽见贺兰怔怔看着自己,猛地停了琵琶,怯怯向后缩去。
皇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低头询问,而她不知对皇后说了句什么,然后提着裙子一溜烟逃离。
慕容泓心口燥热难抑,回席后灌了几口酒,想了想,招手示意近侍过来,对着他耳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