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听到慕容泓被放出来的消息时,正在替皇后誊写诗集,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免不了手下一歪,好好的一篇就那样毁了。
她懊恼的叹了口气。
明影正坐在窗边,手摇着拨浪鼓逗弄阿桐。听她叹气,摆了摆手示意回禀事务的宫人退下,对贺兰笑道:“不过写错一个字,怎么还懊恼成这样。”
贺兰皱眉,将纸团了起来。负气般扔在了一旁。
明影宠她,平日里喜欢由着她的性子,甚至还喜欢看她使性子。“在我这里,你无需拘束,就当是和自家姊姊相处。”她曾这样说过。
明影实在太孤单。
偌大的晋宫,能说话的人都是寥寥,贺兰的出现于她而言,恰如雪中送炭。
“洛阳纸贵,揉了做什么。”明影调侃,“你也写了许久,想必劳累了吧,过来喝盏参茶。”
贺兰依言,搁笔走了过来,却没接她手里的参茶,反而拿走了拨浪鼓。
“殿下怕苦,不想喝参茶,就逼着我喝,我昨日都流鼻血了……”她一面逗着小公主,一面嗔道。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笑起来简直能将人融化。
明影才不怪贺兰的放肆,只是担忧道:“我只是见你脸色不好,你总说我伤了气血,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苍白。”
贺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一慌,逼着自己驱赶那些糟糕的情绪。
“你与渤海王认识?”明影忽然问道。
自从听到渤海王被赦出王府,恢复王爵的消息后,贺兰就变得很奇怪,一举一动都不自然。
“认识的。”贺兰如实说。
说假话多蠢,迟早露馅,真话假话混着说,才不会让人生疑。
“当初他奉皇命到贺兰部,无意中遇到了我,便开口向我义父讨要。我义父不敢得罪,直接将我献给他。我那时寄人篱下,哪有拒绝的权利,于是……”
贺兰说着说着,就落了泪。
明影见她如此,很是心疼,伸手轻轻揽住了她。
“阿芜,都过去了,今后你在本宫身边,没人能欺负你。”她很少这般自称,这样说不过是想让贺兰安心,让她明白她如今有不被欺负的底气。
贺兰起初只是啜泣,听她这样说,干脆埋首在她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当初就该一死了之的,可是死前得不到阿父的消息,我不甘心。”
“后来好容易得到阿父的消息,来了洛城投奔他……他却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说渤海王与我有旧,为了结交权贵,他便又将我送到了渤海王府中。”
明影皱眉:“你阿父……世上怎有这样的阿父!”
“血浓于水,为之奈何!”
明影叹息,轻声哄劝:“你如今是上品女官,又是我亲近之人,便是他渤海王再有权势,也不敢再逼迫你分毫。”
“他毕竟是陛下的长子,曾与陛下南征北战,纵使犯了再大的错,陛下也不会怪责。”贺兰仰着头,楚楚地望着明影,“阿芜不敢得罪,只盼着能不要再与他碰面,不然若他讨要,殿下怕也无法拒绝。”
“你说什么胡话!”明影心疼地责备,“区区渤海王,还不敢在本宫面前放肆,若是他无礼,本宫一定让陛下严惩!”
“殿下大恩,阿芜不知该如何报还。”贺兰跪倒,重重行礼。
明影一把将她扶起,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说什么傻话,快别哭了,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贺兰噙着眼泪,依依看着明影,仿佛一个流离的小猫一般。
明影愈发心疼,心里辗转过一些念头,想了想却又没有对贺兰说出。
……
“何故又将渤海王放出?”晚膳时,明影开口问慕容桓。
她一贯不开口,总是用冷淡的态度拒绝者慕容桓的满腔热情,慕容桓已经习惯。她今夜却忽然主动延请他一起用膳,这让慕容桓欣喜万分,又心存疑虑。
慕容桓命宦者将一碗酥酪挪到明影面前,笑道:“听长御说,你近来很喜欢吃这个,天色还早,多用些也无妨。”
分明有心回避。
明影并不给他面子,直截了当:“渤海王杀妹,此事板上钉钉,陛下施以惩戒,怎好出尔反尔。”
慕容桓被扫了面子,面色不太好看。他微微睨了眼身旁的内侍,内侍立刻会意,将殿中宫人尽数带了出去。
“明影,你一向不关心这些的,今日却是怎么了?”慕容桓本不是什么和善之人,沉着脸说话时,看着十分可怖。
可明影却分毫不在意。生生死死经历了太多,看得早就淡了。若不是为了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她早就以死成全自己的名节,何必困在这里,委身于杀夫仇人。
“卢美人当时就死在我怀中,死前还让我替她主持公道,我既然答应了她,万无失信于人的道理。”
“明影,你是谢家贵女,不该如寻常妇人般眼光短浅。清河枉死,卢氏撞柱,朕已将泓儿褫夺王位,关于府中半年之久,也算给了一个交代。”
“两条人命呢……”
平日温婉的女子,倔起来竟是这般模样。
慕容桓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压了压声音,缓声道:“后宫不得干政,涉及朝廷大事,朕不需要给你解释。”
“陛下有心立长,断了其他诸王的念头,对吗?”明影不留情面,“立一个无德之人,如何能稳住朝局。”
一字一句,锋利如刀剑。果然是谢衍的女儿,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可是这样不加掩饰地拆穿,却让他很不舒服。
“明影,妇人以恭顺为美,朕宠你太过,才让你今日说话全无分寸。”
他以为明影会认错,可谁知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只冷哼一声,转头离开,将他一个人扔在原地。
慕容桓一时进退两难,脸色阴沉万分。
“去琼琚殿。”他对外面侍立的宦者道。
恃宠生娇罢了,他便让她知道,若是没了他的宠爱,她这个皇后如何能做的安如泰山。
……
琼琚殿的王美人极擅箜篌,又生得一双妙目,弹奏时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娇柔妩媚。她曾经也受宠过一段日子,可随着皇后的进宫,也便和其他妃嫔一道失了圣心,如同入了冷宫一般。
今日见慕容桓来,心中且喜且悲,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来讨他的欢喜。于是箜篌声里也多了几分如泣如诉,缠绵悱恻。
慕容桓心情不悦,对着美人含羞凝睇,全然不为所动,只沉着一张脸不言不语,看着十分可怖。
王美人自然发现了这一点,猜也能猜到谁是始作俑者,于是走了过去,娇柔地将头枕在慕容桓的膝上。
乌发如云,轻轻散落。
慕容桓情动,五指成梳,缓缓地滑过她的发。
“陛下……”她甜腻腻地叫道,抬起一张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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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脸,楚楚可怜地望着眼前的君王,忍着心底的恐惧,柔声问道,“是不是皇后殿下又惹您生气了?她怎么脾气那么倔,连陛下都敢拂逆。”
她自觉此言说得很巧妙。
皇后是个高傲自矜的性子。她自以为是南朝公主,从来目无下尘,对着所有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样子,包括皇帝都不例外。
一开始也许有新鲜感,久了难免沉闷无趣。皇帝夤夜舍了她前来,不正说明对她已然失去耐心了么。
慕容桓的眸光缓缓落下,冰冷而锐利,仿佛盯着猎物一般。
王美人慌了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发着颤:“陛下别这样看妾,妾害怕。”
慕容桓的瞳孔缩了缩,仍旧没说话。
王美人大着胆子,牵住他的手,将其引到自己半裸的肩头。
“陛下……”
可下一瞬,那只大手便捏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不过微微发力,美人的一张脸便紫涨一片,可怖非常。
“谁给你的胆子,敢离间朕与皇后。”他又收紧了几分气力,手下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原先还在挣扎的躯体,很快就委顿而下,没有了动静。
慕容桓松开手,嫌恶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心头的火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炽烈。他抽出佩剑,发泄般地在那个死不瞑目的美人身上乱砍一气,直到她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来人!”他提着剑,对外面怒吼。
开始进来的是常侍陆安,他不过扫了一眼现场,立刻就猜出了什么,冷静地吩咐内侍去处理尸体。但琼琚殿的宫人何曾见过这些,有几个侍女受了惊吓,忍不住尖叫起来。
陆安无奈地瞬了瞬眼眸,果然就听到皇帝震怒地声音:“拖下去,全部打死!”
于是哭叫声更大,有几个宫人听闻此言,直接如泥一般瘫软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慕容桓衣袍沾满血迹,森然望着炼狱一般的琼琚殿,像是一头嗜血的兽。
忽然,他扔了剑,抬脚便往外走去。
屋外寒风阵阵,陆安来不及料理眼前的狼藉,拿了大氅就拔腿去追。杀戮过后的君王似乎于暗夜中获得了平静,等到出现在崇训殿时,又是一副端严沉稳的模样。
可是衣上血迹斑斑,无法遮掩。
“陛下可要换身衣裳?”陆安忐忑地问道。
慕容桓低头,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明影已经休息,帐外留了数盏灯,昏昏惨惨的。她辗转几下,忽然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投落在床帐之上,一动不动。
她猛然拥被而起。
“明影,是朕!”
帐幔被掀开,她尚未做出反应,已被拥入一个寒凉的怀抱中。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仓皇地后退,却被抱得更紧。
“没有人敢说你半个不字,谁敢说,朕一定杀了她!”慕容桓切齿道,声音阴沉可怖。
明影听到自己的心剧烈的跳,一种不安地预感在心口蔓延。
“陛下……杀人了?”她试探着问道。
慕容桓不否认,重重点头:“朕将琼琚殿的人都杀了!”
“明影,莫要再惹朕生气,朕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连你也杀了……”
明影的身躯觳觫颤抖,说不上是惧怕,还是受了风寒。
“吓坏了吧,朕才舍不得呢,只要你乖乖的,朕会对你好,你要什么朕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