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合一
乔驰和辛十一同时冲到了戏台上, 看到陆昭的状态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殿下这模样不像摔的,倒像是旧疾复发。
还不等太医过来,陆昭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乔驰抱起人立刻就走。一刻钟后陆昭被转移到朝露殿的偏殿,太医把完脉后想脱开衣衫检查,沈栖鹤极力阻止,肃声道:“薛太医, 殿下不让人近身,还是本王亲自检查吧。”
太医想到传闻中两人的关系,于是点头退到了外间。
沈栖鹤遣退青织,刚要伸手去解陆昭的衣衫,陆昭就睁开了眼,扣住他的手, 笑了一下。
沈栖鹤顿时松了口气,隔了片刻才喊太医进来, 然后道:“薛太医, 殿下身上只是有些青肿,骨头并未断裂,您再仔细瞧瞧。”
薛太医又坐到床前仔细把脉, 只觉得手下之人内息紊乱。见人迟迟未醒,神色凝重道:“殿下从高处掉落, 只怕是震伤了内脏。微臣开些药,晚些就能醒了。”说着就到边上去开药方。
待到夜深人静后, 偏殿彻底没了声响, 陆昭才睁开眼。
青织赶紧上前扶她起来,沈栖鹤问:“殿下无事吧?”
陆昭摇头:“有两个刺客垫着,我没摔着。”更何况高台倒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窜到地下缓解冲力, 场面不过是看上去惨罢了。
沈栖鹤又问:“殿下是旧疾复发?”
陆昭点头:“不过现在已经无碍,外面情况如何了?”
沈栖鹤立刻道:“所有刺客都已经伏诛,不过没有活口。乔骁骑传话来说,那些刺客身上的布料似乎来自凉州,岳统领怀疑是凉州牧或是其他人州牧派来的人。受伤的官员极其家眷全部送出了宫安置,皇上受了大惊吓,现在在朝露殿主殿内,太医令正在医治。”
陆昭又问:“曦儿呢?”
沈栖鹤:“小殿下无事,现在惠妃宫中。”
陆昭沉吟:“静之觉得这些刺客真是其他几个州牧派来的?有没有可能是王相和前太子?”
沈栖鹤冷静分析:“不太可能是王相和太子,其他几个州牧的可能性很大。你先前不是说过,凉州牧在囤兵造兵器?他们想反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这次中都几个皇子接连出事,他们估计想借此试探一下皇家的实力。”如果能杀掉天子和几个皇子最好,那中都必定大乱。
陆昭:“看来我们要加快进度了。”不然只会给其他几个州牧可乘之机。
“这几日有人来见我一概不见,就说我伤得严重。”
沈栖鹤点头:“我明日一早就要出宫,留阿莹和乔驰在外头守着,你有事,一定要传信给我。”
陆昭让他赶紧去睡一会儿,之后的几日,小皇孙和五皇子还有段御史等人都跑来看她,都拒了。
已经归于她麾下的官员忧心忡忡,忠勇侯一党的人心中却暗自高兴,都想若她这次摔坏了身体,一病不起就好了。
但第五日,宫中传来消息,永亲王可以下床走动了。
忠勇侯一党暗道可惜,威王进宫,带着小皇孙亲自到朝露殿偏殿致谢。
小皇孙围在床边,双眼泪汪汪的,一直问她有没有事,陆昭摸摸他脑袋:“皇叔厉害着呢,没事。曦儿先去外面玩好不好,皇叔有话要和你父王说。”
曦儿很听话,擦了眼泪就乖乖跟着小阿莹出去了。
门关上,威王立刻递过来一个锦盒推到陆昭面前,沉声道:“里面是威王府一半的银票、田庄铺子,你收下吧。”
陆昭挑眉,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又合上锦盒,把东西推了回去。
威王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诚心感谢你救了曦儿,这些你必须收下。”不然老感觉欠对方的,下次朝堂上都不好怼对方。
陆昭看着他很认真道:“大皇兄若是觉得愧疚,就答应我之前的提议吧。”
威王:“什么提议?”
陆昭:“尊老爱幼,让我入主东宫。”说完,还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做出一副内伤未愈的模样。
威王本来想一口拒绝,见她这模样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昭顺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也瞧见了,我身体弱,这次又伤了脏腑,就算将来登基,恐怕也命不久矣。我知你是为了曦儿争,我这身体将来必定是没有子嗣的。我答应你,待我行将就木时,这位子一定传给曦儿。”
威王眸色闪了闪,沉默片刻才问:“你为何如此执迷于坐上那个位子?”瞧着也不像贪财贪权的样子,镇国将军的案子也翻了。
究竟是为何?
陆昭:“我答应过我母妃,她临死前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你也知道我流落在外十余年,自幼和母妃相依为命,总不好叫她死不瞑目。”
威王想起自己的儿子自幼失去母亲……
未免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
陆昭继续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和你定下契约。带我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一份封太子的圣旨。”她紧紧盯着威王。
威王和她对视,眼中有万般情绪闪过,最终道:“好,我信你,你现在就写下一份手书,盖你的私印。”
陆昭终于笑了,吩咐人拿纸笔过来。
半刻钟后,威王从偏殿出去。
系统很不满【宿主,你明明能杀了威王,以绝后患,为什么还要留他?】
陆昭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盯着自己后台数据面板上的33点精神力,集中精神,尝试着强势将系统剥离。
系统界面刺啦刺啦的响,直播画面闪了两下,哐当一下关闭了。
系统吓得尖叫【宿主,你究竟想干什么?】
陆昭恶狠狠道:“同归于尽啊!”
系统吱哇乱叫:“你还没登基呢,你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陆昭:“不想,我感觉和现在的身体契合度已经足够了,也许把你剥离出去,我不会死。在这当皇帝也挺好,我不回去了。”
随着她精神力的集中,系统面板不断的闪动扭曲,最后痛哭求饶【停停停,宿主住手,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下次再也不乱发布支线任务了。】
陆昭停下动作:“你终于承认支线任务是你发布的了。”她总觉得系统有什么阴谋,似乎想她弄死所有皇子。
系统立刻解释【也不算统统发布的,宿主会触发,但统统有一定的修改权限。】
陆昭:“所以一路上你都在骗我?”
系统立刻讨好【也不算骗,统统都是为了宿主能顺利登基。宿主息怒,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陆昭:“那你能直接电击我吗?”
系统【不能呢,必须要发布支线任务,任务失败后才能开启惩罚。】
见陆昭迟迟没搭话,系统有点没底【宿主,你在想什么呢?】
陆昭在想如果她精神力再强一点,有没有可能压制系统的能量,强行刷机。把系统格式化,变成没有自身意识,完全属于她的系统。
刚才她试了试,精神力似乎还不够。
当然,这点她不可能告诉系统。
她强行剥离,身体一下就虚弱下来。太医来诊脉时,惊慌问她可有什么不适。陆昭摆手:“方才说多了话,头有点晕,薛太医快给本王瞧瞧,是不是磕着脑袋了?”
薛太医检查来检查去也没瞧出她脑袋哪里有问题,倒是忠勇侯等人觉得威王可能被砸到脑袋了。
起因是两日后的早朝,威王居然主动退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高声夸赞陆昭仁义,要拥立陆昭当太子。
这就好比两方打仗,打了许久,主将突然投降了。
你说气不气?
散朝后,忠勇侯憋着一口气,直接跟去了威王府。开口质问:“殿下这是何意?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眼看着要胜了!”
威王押了一口茶问:“外祖父拿什么胜?你没瞧出来父皇属意小七?如今外忧内患,我们再斗下去,只会让其他几州的州牧捡了便宜!”
忠勇侯咬牙:“殿下是因为永亲王救了小殿下才主动退让?焉知他不是故意做戏给你看?”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伤筋动骨,说什么内伤,谁瞧得见?
威王眸色沉沉瞧他:“若当时外祖父在高架下,会毫不犹豫接住曦儿吗?”
忠勇侯犹豫一秒才道:“自然。”
威王不信,但没直说,只道:“不管他是不是在做戏,他都救了曦儿。而且,他应了我一个要求。”
忠勇侯:“什么要求?”
威王拿出那份该了私印的手书给他看,忠勇侯看后很不可思议:“殿下,谁废了这么大心力登上高位,还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威王:“我手上有十万镇南军,而且我信他。”对方看向曦儿的时候,眼里是纯粹的喜欢。
“你信他?”忠勇侯都快被气笑了:“你信他就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就要拿郑家全族去赌?”
威王拧眉:“忠勇侯,本王尊你一声外祖父并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本王的决定。”他又不是五弟那个废物。
“你若再说,本王明日就自请去戍边。”
此话一出,忠勇侯终于不敢再说,威王这性子还真做得出来。
忠勇侯从威王府出来,就和沈府的马车擦身而过。车帘子掀开,沈栖鹤那张端方清绝的脸露了出来。
忠勇侯冷哼一声,走了。
马车上的青织得意道:“公子,这老匹夫估计快气死了,还是永亲王殿下有法子,居然让威王主动退让,方才殿下同您说了什么?立储的圣旨是不是快下了?”
立储的圣旨确实已经在拟了,但殿下没提及这个,而是请他当小皇孙的老师。
他突然明白大皇子为何退让了。
嘉和十九年,立秋,册封太子的圣旨正式宣读。皇第七子永亲王陆承祐于病重接旨,十日后举行册封大殿,祭祀上告先祖,入主东宫。
祭祀当日,被禁闭许久的前太子如今的三皇子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站在了威王、五皇子一起观礼。
看着昔日的龙纹衮冕??穿在陆昭身上,三皇子眸中杀意涌现:等着吧,早晚有一日,他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太庙前的高台上,老皇帝亲手将九旒冕戴在了陆昭头上。
礼官唱礼,陆昭起身,面向太庙方向,手持高香而拜:“臣皇七子陆承佑,蒙圣恩册立东宫,今谨奉玉帛,祭告列祖列宗。”她声音清朗,掷地有声:“愿承先志,敬天法祖,抚民理政,以固邦本……”
台下百官肃穆而立,乔炳、乔驰、辛十一、等人皆站在人群中,望着高台上耀眼的人。
沈栖鹤坐着轮椅等候在礼官边上,小皇孙站在他边上,也养着脑袋努力张望。秋日惶惶,礼成的那一刻,高台上的人浑身拢着一层金光。
小皇孙哇了一声,伸手沿着光晕的轮廓抓向那晃动的垂直旒冕,眉眼间竟是欢喜的笑。
威王侧头看向自己儿子,也跟着露出了个笑。现场,恐怕也只有忠勇侯一党笑不出来。
当日册封大礼结束后,陆昭从永亲王府搬到了东宫,小皇孙是彻底赖在东宫不走了。
病了许久的老皇帝难得眉眼舒展,上早朝时也一派喜气洋洋。
但很快,大理寺卿的一段话就打破了这种喜庆的氛围。
“皇上,寿宴那日的刺客已经查清是凉州境内人士无疑。臣还查到,凉州和荆州两地近日动作频繁,借着剿匪的名义囤积了不少人马。若再不想办法遏制,只怕下一步就会有更大的动作。”
新任的户部尚书也出列道:“皇上,除去青州,其余四州的赋税一拖再拖,派去催收的官员也无人搭理。国库已然吃紧,在这么下去恐动摇国本啊。”
王相倒台,户部交到他手里时已然空虚,再加之先前拨出一大笔银子重建南城……
户部尚书满脸愁容。
老皇帝拧眉:“户部的银子都去哪了?”
户部尚书迟疑,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清楚。户部的银子全到了王家的口袋,但谁也没敢明说。
王氏一党的官员此刻腰杆笔直,有人上前道:“皇上,依臣之见,还是得请右相大人出面,赋税才能解决。”
陆昭回头看着那人:“周侍郎,孤记得王崇已卸任右相一职,你还以官职称呼他,是不满皇上?”
那官员扑通一声跪下了,额头不住冒着冷汗:“微臣不敢,微臣失言。”
老皇帝心中总算畅快了些:“既然失言,就打二十大板,各州欠的赋税也由你出面去征讨。”
周侍郎暗道一声倒霉,又听沈栖鹤道:“皇上,周大人既如此信任王崇,就让王崇随他一起征讨赋税吧,若是讨不回赋税也不必回京了。”
王氏一党集体咯噔一下,三皇子立刻道:“父皇,外祖父年事已高,如今又无官身。各州流民盗匪猖獗,这么重要的是还是交给别人吧。”
威王横插一句:“扈州不是王家的老家?王崇前往正好祭拜祭拜祖先,很合适啊!”
三皇子怒瞪着威王,随即又恼恨盯着提出意见的周侍郎。周侍郎冷汗涔涔,恨不能把头缩进地底下。
赋闲在家的王右相接到圣旨后居然没有作妖,直接启程了。
辛十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同陆昭道:“我总觉得这王崇憋着什么坏呢,他真能把赋税要回来?”
陆昭把茶碗一搁,笑道:“能要回来最好,要不回来正好不用回中都?”王家虽有势力,但若是常年远离权利的中心,再大的势力也会被慢慢驱逐。
她说完,又问丁一:“千机营那边如何了?”
丁一连忙回话道:“这两个月千机营王家几位将领都被各种理由罢免了,下面的人表面屈服,但千机营归王家已久,想要完全听殿下差遣有点难度。”
陆昭温声道:“不急,只要关键时刻,他们别出来捣乱就行。”
得趁着王崇不在中都把王家在朝廷剩余的官员一一拔除。
接下来的几个月,王家余党总是被莫名其妙的卷入各种案件中,上到御史台,下到大理寺,无人替他们说话,他们不是被革职查办,就是被罢官削爵贬谪流放。
三皇子孤立无援,竟然直接急病了。这一并就病到深冬,今年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皑皑白雪没过城门墙角时,周侍郎和王右相终于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凉州牧的公子。说是凉州交不上粮,特意让谢公子过来请罪说明缘由。
陆昭接到消息时,疑惑问:“凉州牧的哪个公子?”
沈栖鹤摇头:“周侍郎的信里没有明说。”
陆昭拧眉:“凉州牧想起兵造反,这个时候让自己儿子来中都,不是白送我们一个人质?他这是下得哪步棋?”
想起她和谢老匹夫的过节,陆昭陷入沉思。
直播间的观众急了。
【基基复基基:主播,当年你杀了谢金池,凉州这次借口派人来会不会来者不善啊?】
【未来首席主刀:对啊,谢弦那老匹夫当年可是传信给黑旗卫要将你挫骨扬灰的。】
直播间里各种猜测都有,一直喜欢叨逼逼的系统反而不吱声了。
沈栖鹤见她眉宇不舒,于是道:“人现在已经在驿馆了,明日早朝就能见到,殿下很快就能知道是哪个公子了。”
陆昭还是不放心,让小阿莹传信给辛十一,去驿站探探底。
辛十一接到信后,在驿站外等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出来。于是干脆找借口亲自去了一趟驿站,但谢家那位公子的房门始终紧闭,压根不让人靠近。
他无功而返,陆昭听到消息后越发的忐忑,从睡下后右眼皮就一直跳。
天蒙蒙亮就被喊了起来,穿戴整齐往金銮殿去。在宣德门口碰见威王和五皇子,五皇子一步跨了上来,拍拍她的肩笑道:“小七,你眼下青黑严重,昨夜捉贼去了?”
陆昭打了个哈欠:“没,就是右眼皮一直跳,没睡好。”
五皇子一唬:“右眼皮啊,老话说右眼皮跳灾……”
他说到一半就被威王撞了一下,他立刻捂嘴:“呸呸呸,我胡说的。”
威王插话道:“谢家的公子今日也要来早朝,太子殿下听说了吧?”
陆昭点头:“听说了,王崇带来的人。昨日他们进城,大哥可瞧见那谢家公子长什么样?”
威王摇头:“没瞧见,据说一直坐在轿子里,没人瞧见他长什么模样。”
五皇子嘲讽:“不是说凉州地界民众蛮化,喜爱骑马,怎么他一个州牧公子还坐轿子?比皇子还娇贵。”
三人说着就进了金銮殿,一眼便瞧见病了许久的三皇子。五皇子哎呀了一声,高声道:“有人撑腰了果然不一样,三哥这是知道今日你外祖父回京,特意来上朝的吧?”
三皇子剐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小人得势,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五皇子冷哼:“总比你失势的好!”
“你!”三皇子一甩袖,一副暂时不与他计较的模样,高抬下巴,倨傲模样。
陆昭盯着他气定神闲的侧脸若有所思,朝鼓声起,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进殿站定。
老皇帝高坐龙座,随着田禧的唱和,王右相和周侍郎终于带着凉州的那位谢公子上朝面圣。脚步声由远至近,所有人都扭头往金銮殿的入口处看去。
深冬的晨雾里,王右相步履从容的迈入,他身后的周侍郎亦是昂首挺胸。周侍郎身后一玄色大氅的青年紧随其后,眉目英挺,肩背挺阔,通身贵气难掩。
不是谢金池又是哪个?
陆昭眸色微眯:但此谢金池又和她当年见到的谢金池形貌气度天差地别。
比起她的镇定,直播间众人看到谢金池的一瞬就炸了。
【下雨天不打雷:艹,我是见鬼了吗?这孙子当年不是被挑断了手脚筋,被主播毒死了吗?】
【贼拉风:对啊,谢老匹夫传给黑旗卫的秘信都说人死了,怎么好端端人又活了?】
【换胃思烤:啊啊啊啊,我也见鬼了,这人不仅活了。感觉变化好大啊,一点也不像肾虚的样子了。】
【草莓雪糕:啊,谁来告诉我,这个谢金池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远千里跑到皇宫又是要干嘛?不会是想揭发主播会武的事吧?】
【基基复基基:楼上想什么呢?他跑这么远就揭发个主播会武?吃饱了撑着呢,我感觉他有更大的阴谋。】
弹幕一茬接着一茬,走进来的谢金池也终于和陆昭的目光对上。他嘴角弯了弯,对着陆昭肆无忌惮的笑了一下,声音带着戏谑:“七皇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72章 二合一
五皇子听见谢金池的话撞了一下陆昭, 压低声音问:“你认识他?”
陆昭点头。
几人站定,王右相跪拜下去,恭恭敬敬行的一个大礼, 高声道:“罪臣不负皇上所托,其余三州的赋税已经收齐,只有凉州牧还未上缴。但凉州牧派了嫡子谢金池随罪臣进京,解释赋税一事。”
老皇帝:“起来吧, 王爱卿自今日起不必自称罪臣。”这是一点好处都不想给,只给了无用的称呼。
王右相心中不快,面上还要感激涕零:“草民谢圣上开恩。”
他起身退到一边,谢金池才走到最前面,朝老皇帝跪拜:“臣凉州牧长子谢金池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的是正经的跪拜大礼, 足可见诚心。
老皇帝很满意,抬手:“谢公子起吧, 说说凉州的赋税为何迟迟没上缴?”
谢金池起身, 肃声道:“非是凉州不缴,皇上也知道,凉州地处西北, 再往北就是大片的沙漠。五州中凉州最贫瘠荒凉,去年又干旱严重, 饿死了不少百姓。父亲已经在尽量催缴了,只是想请圣上宽限一些时日, 明年开春肯定补缴上。”
群臣疑惑:若只是想圣上宽限一些时日, 写一封信就够了,何至于让嫡子亲自来一趟?
老皇帝也疑惑,然后直接问出了口:“谢大公子就只是为了这事?若只是晚缴, 朕自然是允的。”
谢金池连声道谢,然后又道:“臣亲自来,自然还有别的事。先前圣上大寿,臣特意送来一份大礼!”
提起大礼,老皇帝就想起寿宴上的刺杀,以为他这是挑衅,眸色瞬间压了下来:“什么大礼?”
谢金池高声道:“臣出发来中都的前几个月遇到一人,自称是流落在外的七皇子,还说当今太子拿了他身份假冒皇子。这事关于江山社稷,臣自然要查清楚,这一查还叫臣查出了端倪。臣这次来除了求皇上宽限赋税上缴日期,还特意将此人带来给圣上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五皇子就大喝出声:“荒唐!小七怎么会是假冒的?小七进京前也有人假冒小七,最后父皇亲自验证了小七的身份!”
段御史等人也跟着附和,怒斥凉州狼子野心。
他们劳心劳力,付出甚多,眼看着永亲王都成了太子,现在来这么一出,不是白站队了?
直播间的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八角莲:不是吧,主播确认当初埋人的时候沈柒死了?自称七皇子的人又是谁?】
【菠萝吹水:难道是诈尸了?还是说借尸还魂?还是天命之人有两条命?】
“肃静!”老皇帝轻咳几声后,眯眼看向谢金池:“谢公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金池点头,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自然知道,皇上,此人说得江山正统,您也不希望梅妃娘娘爱护的亲子,真流落在外。诸位大人也是,不防等看过人了再质疑。”
三皇子也附和:“对啊父皇,不防先看看。就算是假的,也要知道何人这么大胆,敢来金銮殿上冒充小七。”
零星有几个人跟在三皇子身后附和。
陆昭心道:看来她这三哥早收到了消息,并且认定她是假的,难怪方才那么得意。
老皇帝盯着谢金池看了几秒,然后挥手:“让人上来吧,若说不出子丑寅卯,朕绝不轻饶!”
他话落,立刻有一个带着兜帽的人被带了上来,走到谢金池身边后,伸手取下兜帽。然后属于沈柒那张脸就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文武百官一时都静了声,连一开始有些不悦的老皇帝也正了身板,眸光闪烁难明。
原因无他,这张脸和七皇子幼时有七分相似,一双眼睛像极了梅妃,身形却和龙座上的皇帝像了十成十。
如果说之前所有人都觉得谢金池说的事荒唐,那么现在有三成人心中有些动摇……
但陆昭反而松了口气:这人和沈柒虽然像,但不是那个沈柒。
她在黑矿场遇到的沈柒狡诈、狠辣,这人尽管五官相似,眼神却毫无杀气。仔细看,容貌和身高还是有差别的。
那这谢金池又是怎么回事?
他如何会知晓真的沈柒长什么样?又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冒牌货来揭她的短?
这谢金池的做派倒是和当年的沈柒十足相似。
她既然能穿越时空附到原身身上,那沈柒死后有没有可能在谢金池身上复活了?
当初系统篡改后台数据时,好像丢失了一部分人气值,后来她给梅妃守灵时又不断梦到沈柒儿时的记忆。有没有可能是系统把沈柒的灵魂数据暂时隐藏到了她的灵魂数据里,然后趁着她医治谢金池时,把数据导入进谢金池身上去了?
她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直接开口质问系统:“谢金池是不是沈柒?”系统当初篡改系统后台时候,她的紫气值为零。这个位面没有崩溃,有可能不是因为她代替了沈柒。而是因为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本来就没死。
系统一口否定【不是,宿主,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
就算是系统也不会告诉她吧。
不管是不是,她直接发布了一条支线任务【主播发布支线任务‘杀死谢金池’,完成任务奖励一万人气值,任务失败电击三十分钟,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哦。】
任务一发布,系统不正常的刺啦响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发布的任务都有些奇怪。
【基基复基基:主播,你的支线任务不该是杀死‘沈柒’吗?杀谢金池做什么?】
【八角莲:对啊,对啊,沈柒他活了!】
陆昭【这个沈柒是假的,谢金池有问题。】然后她又仔细解释了两句。
直播间的人仔细观察了片刻,还真看出这个沈柒假在哪里,至于这个谢金池,确实比之前镇定,能言善辩。
陆昭思考的瞬间,五皇子最先开口维护:“谢大公子,你找个和梅妃还有父皇相似的人来有什么用?只是长得像而已,天下之大也不足为奇啊!”
谢金池笑道:“可不只长得像,是不是,五皇子不防听他怎么说。”
他话落,假沈柒开了口:“五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御花园打了一架,我薅了你一把头发走,后来去上书房,你偷偷放了一只虫子在我书包里。我知道是你放的,但没有告诉太傅他们。”
“你你你!”五皇子一脸见鬼的看着他,放虫子这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事后他生怕小七找太傅和父皇告状,担惊受怕了好几日呢。
假沈柒不顾他的震惊,又看向威王道:“大哥最喜欢舞刀弄枪,你七岁那年拿木剑砸碎了皇后娘娘的御赐花瓶,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在。你恐吓我不许说出去,否则就揍我,你还记不记得?”
威王眸光微动:他自然记得,皇后娘娘为此大发雷霆,把凤栖宫的宫女全责罚了遍。他愧疚了好久,又不敢主动认错,后来看到皇后总是下意识绕道走。
这事连他贴身小厮都不知道。
这人难道真是?
威王立刻又看向陆昭,心中忐忑:应该不至于吧……
接下来假沈柒又挨个点名朝中大臣,把他记得的事说了,文武百官越听越震撼。很多事如果不是本人压根不会知道吧。
最后假沈柒看向老皇帝,一双眸子泪光隐隐:“父皇,六岁那年春日我们在永宁宫种了一颗桑树,说好等桑树长大就养蚕吐丝,给母妃做衣裳的。”
老皇帝噌的一下起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玉阶之下的人:那年是小七半夜偷偷起来种桑树,被他寻见了,父子两个一起种,说了些悄悄话,这话田禧都不知道!
老皇帝颤巍巍问出口:“你,你如何知晓?”
假沈栖声音悲怆呜咽:“父皇,儿臣才是小七啊!”他拉开自己的衣袖给老皇帝看:“父皇,我左手臂有一块疤,是三岁那年摔在地上磕着了。你看,就在这。”
“还有后腰,是六岁那年三哥他们哄着我爬到树上拿风筝摔下来的。”
假沈栖不予余力的证明自己。
“小七!”老皇帝看着他,还真瞧出了点儿时的影子。不由又茫然看向陆昭:“你是小七,那他是谁?”小七手上也有疤啊,而且也知道儿时不少的事。
假沈柒盯着陆昭,愤恨道:“他只是凉州西山村的猎户,当初儿臣同他一起被抓去矿场做工。告之过他儿臣的身份,他贪念顿起,杀了儿臣,夺走玉佩冒充儿臣!儿臣大难不死,爬出了坟堆,遇到了谢大公子!父皇,您千万不要被这个贼人蒙蔽啊!”
此话一出,整个朝野都震惊了。众人都开始拿余光打量陆昭,似乎想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内底。
平日害怕她身份被拆穿的系统此刻一句话也不说,安静得出其。
直播间众人急得上蹿下跳,都在询问陆昭为什么还不辩驳。
陆昭听假沈柒说完,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想:很多事只有真的沈柒才知道,沈柒他真的还活着。
系统当初骗了她!
所有人都在等着陆昭说话,乔炳却先开了口:“殿下不可能是贼人!皇上,老臣亲眼见到了梅妃娘娘。殿下是梅妃娘娘承认的,梅妃娘娘不可能认错自己儿子吧?”若乔驰在这当场就要跳起来。
零星的人又跟着点头:“对啊,梅妃就算病重,也不可能认错自己儿子啊!”
假沈柒悲切道:“母妃一心想替外祖父翻案,想查清追杀我们母子之人。她定是以为儿臣死了,无奈之下才认下这贼人!”
这说的也不无道理,眼看着众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怀疑,陆昭看向假沈栖冷嗤道:“你一口贼人,一口一个儿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皇子。当初在矿场,孤瞧你眉眼和孤有几分相似,才拿你当兄弟,什么都同你说了,包括儿时的事。你见利忘义,帮着谢州牧来陷害孤,到底是想当皇子享荣华富贵,还是别有企图?”
谢金池怒道:“你休要胡说,我父亲为何要陷害你?”
“为何要陷害孤?”陆昭冷笑:“那得问问你们父子,那矿场就是个黑矿场,谢州牧私造兵器被孤发现。你一路追杀孤至樊城,后被人废了。谢州牧一口咬定是孤做的,还带黑旗卫截杀孤,这事荆州牧等人可都知道的。先前父皇寿宴遭遇刺客也是谢州牧干的吧,一计不成又使一记。这次带这么个人过来,不就是想挑拨我们父子关系,除去我这个太子动摇国本,好让你们谢家造反!”
谢金池拧眉:“我们谢家何曾私造兵器?几时又要造反?派刺客刺杀更是没有的事,你休要血口喷人!”他看向老皇帝,急切道:“皇上,谢家若是要造反,今日就不会让臣来此。寿宴刺杀一事,只怕是有人怕身份败落,等不及要当皇帝!皇上明查啊!”
谢州牧不服朝廷的事,满朝文武就无人不知。
老皇帝被陆昭这么一点,终于醒悟了一些,复而又重新做回龙座,看向假沈柒问:“你说你才是小七,可还有什么证据?”
假沈柒高声道:“儿臣还有人证!当初和我们一同被抓走的西山村民,他们可以证明儿臣的身份。”
老皇帝摆手,两个缩手缩脚的村民很快被带了上来。
陆昭一眼便认出两人,一人是先前在石屋矮小胆怯,第一个看到她睁眼的男子。还有一个跛脚的老头,当时看她没死,想弄死她的人。
她还以为石屋那个领头的壮汉能活下来,没想到活下来的是这两个人。
陆昭:“西山村的村名也是凉州的人吧,让凉州牧治下的百姓来指认孤,说出来的话能信吗?”
假沈柒:“怎么就不能信?凉州的百姓也是大雍的百姓。他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跪在地上瘸腿的老汉立刻附和:“是啊,阿昭,你五岁就父母双亡。当初我们这些乡里乡亲可没少帮衬你,冒充皇子可是大罪,你别犯糊涂啊!”
胆怯的汉子也紧跟着道:“阿昭,当初埋你父母,我家可是借了三百文,我这里可是有借据的,还有你摁的手印呢。”说着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份村长公正的借据出来。
“诸位大人,你们帮草民比比,这上面的手印就是他的手印。”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谢金池盯着陆昭笑问:“太子殿下,你敢不敢当众比对一下手印?”
陆昭只瞟了一眼,就认出那指印确实是原主的。她反应很快,立刻便道:“你们还真行,当初孤母妃病重无钱医治借的钱被你们篡改成了其他借据,以为这样就能冒充孤吗?”
谢金池:“太子殿下,这纸上的字可没丝毫篡改的痕迹,你这说法未免太牵强!除了这借据,湖州县可还有你的户籍画像,难道这些都是篡改的吗?”
陆昭:“凉州牧想篡改户籍有什么难?”
三皇子冷笑:“证据确凿,你空口狡辩有何意义?你说你是真的七皇子,你倒是拿出更有利的证据!”
王右相也跟着附和:“对啊,皇上,太子若真是您亲子,那自然好。但若他不是,大雍的江山就会落入贼人之手,梅妃也死不瞑目啊!”
老皇帝看看假沈柒又看看陆昭,心神动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段御史和陈御史等人也开始犹疑:陆昭这人滑不溜手,又更亲近沈家和乔家,迟迟不肯娶太子妃。若他是假太子,新太子上位,或许对段家是个机会。
于是他就立在那不说话,他身后的势力眼观鼻鼻观心,也低头不语。
忠勇侯仿佛又看到了机会,附和王右相的话:“皇上,事关皇家血脉,又关东宫,确实该好好查查!”察觉威王转头眯眼瞧他,他只做不知,背脊挺得笔直。
老皇帝想起假沈柒的话,最终下定决心,朝陆昭道:“小七,你可还有其他证明你身份的证据?”
陆昭刚要说话,一直静静听着双方争执的沈栖鹤终于开了口:“皇上,何须让殿下说,朝堂之上还有一个人就能证明殿下的身份。”
“谁?”老皇帝疑惑,众人惊疑不定,谢金池则眯眼看向轮椅上的青年。
沈栖鹤高声道:“梅昭雪,梅侍郎。也就是沈老将军的嫡孙,沈无咎!”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哗然。
“沈老将军的嫡孙?”
“沈无咎?他不是死了吗?当年乔将军扶灵回中都,大家都瞧见的。”
“是啊,西山现在还有沈家嫡孙的衣冠冢吧?”
文武百官只知道沈家封条揭了,梅昭雪时常出入沈家。只以为是陆昭让他去看护沈家宅子的,从未想过他真实身份。
老皇帝虽知道,但也没透露过给任何人。所以,这会儿文武百官才这样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谢金池,他上下打量从后面走到前面的梅昭雪。眸子里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又镇定道:“谁不知沈无咎十年前就死了,沈祭酒说他是沈无咎,有什么证据?”
梅昭雪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举到众人面前,一瞬间,再也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那是沈老将军的虎符,传闻当年在战争中遗落不知所踪。后来忠勇侯接管镇南军后,还是物造库奉皇命重新铸造了一块。但就是这样镇南军中依旧很多人不服忠勇侯,忠勇侯暗地里找了这虎符许久,居然在梅昭雪手里。
老皇帝轻咳:“无咎的身份朕已经确认过,无咎,你说说,他们二人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金銮殿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梅昭雪看。
梅昭雪收好令牌,不疾不徐道:“圣上可记得,当年七殿下满月那日,姑姑曾带七殿下回过镇国将军府?”
老皇帝点头,不仅是他,朝中不少老臣都记得。
梅妃进宫为妃,镇国将军是不愿意的,因此父女两个生分了许久。直到七皇子出生,沈老夫人为了缓和父女两人的关系主动提出让梅妃回家看看。七皇子满月后,梅妃就抱着孩子回去了,还是皇帝陪着一起的。
梅昭雪继续道:“姑姑回门那日,臣因为好奇去看了小殿下。当时臣还小,手里还拿了香玩炮仗。那香不小心戳到了小殿下的左耳后,因此留了疤。臣吓得不行,生怕父母和外祖父责罚,姑姑却把事情瞒了下来,只说孩子吓着了,匆匆回了宫。后来微臣进宫,瞧见小殿下耳朵后面留了疤,姑姑安慰臣说,耳朵根头发遮一遮瞧不出来的。那疤直到殿下失踪前,一直都有……“
这事老皇帝也记得,梅妃当时心疼坏了,但又说小无咎不是故意的。
梅昭雪紧紧盯着那假沈柒,假沈柒慌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整光滑的左耳。
“姑姑有意不让婢女提及,殿下从小就不知自己耳后有疤。”梅昭雪盯着他,嘲讽味更盛:“所以,就算殿下把所有事都告诉过你,你们能谋算所有的事,唯独这件事做不得假。我看了,你右耳没有疤,但太子殿下有。”
靠近陆昭的五皇子立刻凑到陆昭身后去看,果然看到她右耳有一道圆形的烫伤疤。然后惊呼:“小七,你真有疤啊!”
陆昭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右耳,做出一副惊讶才知道的表情。
但其实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幸好当初埋人之前,她把沈柒那货从里到外检查了个遍。
【基基复基基:卧槽,主播,当时你剥沈柒的衣服,我还以为你是变态呢。原来你是在检查他身上的标记啊,你连这点都想到了。】
有人提醒,直播间的观众立刻想起来当初陆昭做过的事,各个都拍案叫绝。然后有不少人去看老皇帝的表情,老皇帝看假沈柒的眼神已经不善了。
假沈柒惊慌之于求助的看向谢金池,谢金池隐在袖子里的手捏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一个小疤而已,长大后早就平整了也说不定。但腰上的划痕可不好伪造,不若现场验一验?”
“荒唐!”沈栖鹤一听要脱衣服立刻大喝出声:“一国储君,只因为你们的无中生有就在朝堂之上宽衣解带像什么话?梅侍郎的话还不够证明殿下身份吗?”
“沈祭酒!”谢金池眸光锐利:“你明知他有可能是假,为何还一心维护,难道中都传闻是真,你和他有一腿?”
三皇子等人跟着嘲讽笑了两声。
陆昭突然走了过去,站到谢金池对面。
谢金池警惕的和他对视,突然脸上就挨了一拳。
群臣吓了一跳,立刻都禁声。老皇帝再次站了起来,盯着二人。
谢金池只觉得脸骨生疼,皮肉瞬速肿起,嘴角冒出鲜血。他拇指轻揩了一下嘴角,压下眸子里的戾气,重新看向陆昭,嘲讽问:“太子殿下被臣说中,恼羞成怒了?”
陆昭冷笑一声,然后看向老皇帝,肃声道:“父皇,儿臣先前一直没说,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父皇还记得初见面时,母妃写给你的那封信吗?”
老皇帝点头,陆昭继续道:“母妃临终前曾说过,若有人质疑儿臣的身份,就让父皇拿出那封信,信中有玄妙。”
乔炳突然也道:“皇上,梅妃娘娘临终前把信交给老臣时,确实也提过此事。”
老皇帝立刻让人将梅妃的信取来,拿在手里细细翻看,也没看出任何不妥。
前排的梅昭雪出声:“皇上,镇南军有一秘密传递消息的法子,只有沈家人知晓。您可让人取一杯冷掉的茶水过来,把信放入茶水中……”
老皇帝依言照做,信慢慢被茶水浸透。他再次举起信查看,正面什么都没瞧见,但金銮殿之上的文武百官全都清清楚楚瞧见信的背面映出陆昭那张脸。
梅妃娘娘早就料到会有人冒充七皇子,所以提前准备了这手?
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这些人中,唯有乔炳若有所思:当初他的信丢过一回,殿下又找阿驰要过明矾……他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打住,殿下就是太子!
“皇上,背面!”田禧指着信纸的背面提醒老皇帝,老皇帝快速翻转信纸,看到背面陆昭的画像时,终于喝道:“来呀,把这冒充当朝太子之人和这两个谎话连篇的村民全部拖下去砍了!”
“皇上,皇上!儿臣真是您儿子啊!”那假沈柒已经被禁卫军拖走了,还要垂死挣扎。
一阵冷风卷着雪粒子刮进大殿,谢金池只觉得浑身凉透:他准备得这样充分,居然还是被这人钻了空子!
第73章 更新
眼看着假沈柒要被拖走了, 陆昭突然出声:“慢着!”
禁卫军停住,假沈柒这会儿反而不喊了,有些虚脱的跌坐在冰冷地面, 但额头还冒着细汗。看得出来,心里还是怕的。
陆昭问他:“你说说,谁让你来冒充孤的,从实招来, 可饶你不死!”
那人挣扎一瞬,唇角忽而溢出血来,整个人扑通倒地,竟是服毒自尽了。紧跟着跪着的老汉也咬舌自尽,周围的官员吓得后退两步。
那胆怯汉子战战兢兢就要逃跑,谢金池眸色威压, 一脚踢在了他胸口,将人踢得倒飞出去, 砸在地面吐血抽搐, 一下就没了声息。
威王正要呵斥他大胆,谢金池扑通就跪下了,双手俯地, 大声请罪:“皇上恕罪!臣识人不清,竟让这些刁民蒙骗!臣回凉州后, 定然要将这帮西山村民查个遍,诛他们九族替太子殿下出气!”
纵使他以退为进, 老皇帝还是不满:“谢公子越俎代庖诛人九族实在逾矩, 不若留在中都,进国子监学一段时间的规矩再说。”这是要留他在中都为质的意思了。
谢金池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连忙道:“谢皇上恩典, 能进国子监是臣的荣幸。只是明年家父五十大寿,臣想先回去一趟,待家父寿宴结束后再回中都,可行?”
世人信奉孝道,他如此说,也挑不出毛病。
可皇帝想留下他,总有办法。
沈栖鹤便道:“谢大公子孝顺是好事,但皇上亦是你的君父,孝顺谢州牧是孝顺,孝顺皇上亦是孝顺。君在父前,谢大公子代你父在皇上跟前尽孝,想来谢州牧还会夸你。”
这话说得着实漂亮,谢金池嘴角抽了抽,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昭又道:“静之说得对,谢州牧身边还有许多庶出的儿子尽孝,也不差你这个。”
老皇帝拍板:“此事已定,来人啊,先送谢公子出宫,暂住驿馆,稍后再安排别的住处。”
光禄寺卿立刻带着人先出了金銮殿,等他一走,王右相也跪下去请罪道:“皇上,草民糊涂,实在不知谢公子会来这么一出。”
三皇子立刻道:“父皇,外祖父只是带谢金池来说明赋税缘由,不知者无罪,您莫要怪他。”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扳倒陆承祐,实在可惜。
“起来吧。”老皇帝语气淡淡:“谢家公子来京为质也是好事,你也算功过相抵,回去吧。朕乏了,今日便到这,小七,你随朕来。”说不知谁信呢,王家和三皇子什么心思大家门清。
王右相假模假样起身,跟着朝臣往外走。
陆昭在众人的目送中跟着老皇帝走了,待到了朝露殿,老皇帝才道:“小七,方才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在,朕总要给个交代,你不要怪朕。”说完连连咳嗽,背脊都躬了起来。
陆昭连忙伸手替他顺气,嘴里道:“儿臣怎么会怪父皇,儿臣都知道的。”实际心里在骂,还不是怀疑她才会任由谢金池撒野。
听她语带关切,老皇帝有一瞬间的愧疚。
陆昭趁机道:“但王相和三哥明显不想放过儿臣,三哥还惦记着太子之位呢。”
老皇帝喘匀了气才道:“朕会下口谕,让老三今后不必来早朝,也不许参与政事。至于王相,等翻过年,就让他回荆州老家颐养天年。”
老皇帝这是怕逼急了,王家会反吧,居然放人走。
陆昭点头,又伺候他用了药,才出了朝露殿。走到宣德门,老远就瞧见段御史和陈寺卿焦急来回踱步。
她只当没看到,大跨步从他身边走过。段御史两人连喊了两声,又追了上来,连声赔罪:“太子殿下,方才殿中太混乱,臣一时未能替您说话……”
陆昭终于停下瞧着他:“段御史哪是一时未能替孤说话,是怕孤真是假的不敢说吧。你这墙头草行为还真叫孤失望。”说完一甩袖,又快步走了。
段御史被说得脸一阵骚红。
陈寺卿连忙道:“这可如何是好?太子不会就此弃了我们吧。”
段御史自知此事理亏,只道:“待会回去让人送一份厚礼去沈祭酒府上,让他出面说说情吧。”
陈寺卿不确定问:“送沈三郎府上?他能替我们说好话?”
段御史:“他如今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结交总归没错的。”
陈寺卿觉得是这个理,送礼的时候额外又备了一份礼给沈栖鹤。沈栖鹤并没有拒,收了礼午后便去了东宫。
陆昭看着堆在桌上贵重的礼品嗤笑一声道:“若我此刻被拆穿身份,段御史送来的就是断头饭吧。”
沈栖鹤温声道:“如此小人,日后再收拾他不迟。”他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要再问今日之事的意思。
陆昭挑眉:“静之不问真的七皇子到底怎么死的?不怕真是我杀的?”
沈栖鹤不疾不徐:“臣说过,臣选了殿下,殿下就是七皇子。而且,以殿下的品行做不出杀人越货的事。”
陆昭觉得,自己或许给坦陈一些,于是主动问:“静之相信借尸还魂一说吗?”
沈栖鹤:“曾略有耳闻,但不知真假。”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陆昭将先前在矿场的事娓娓道来,又把梅妃的嘱托说了,当然略去了系统,最后道:“人不是我杀的,却是我埋的,我怀疑谢金池就是沈柒。”
饶是沈栖鹤见多识广,也有些震惊:“殿下是怀疑沈柒死后借了谢金池还魂?”
陆昭点头:“不然说不通为何那假沈柒连儿时最隐秘的事都知晓。”
沈栖鹤沉吟:“若真是这样,他算计你不成,必定会想办法逃出中都,和谢州牧汇合。将来必是大祸患,此人不能留。”
陆昭:“但杀他谢州牧必反。”
沈栖鹤:“谢州牧早有反心,早反晚反有何干系。”文虽能救世,但必要时要以杀止杀。
陆昭:“静之说得是,那要如何杀?”
老皇帝必定是不希望谢金池死的,她若动手就给了王相他们借口。”
沈栖鹤:“下毒,让他像臣祖父一样卧床不起,口不能言也行,待殿下登基再弄死不迟。”
下什么毒?怎么下?
两人又探讨了一翻,之后陆昭留沈栖鹤在东宫给小皇孙授课。次日一早,两人一同出宫,沈栖鹤回了沈府,陆昭转道去驿站探望谢金池。
只是不巧,谢金池出去了。
陆昭询问去处,守在门口的黑旗卫说去了国子监。陆昭又转道往国子监去,到了国子监,赵博士又说好像往南街去了……她连着三日出宫寻人,都没能逮到人。
第四日,干脆令辛十一提前守在驿站,提前告知她要来,令谢金池等着。
但陆昭到时,谢金池身边的护卫就出来传话说,他们主子感染风寒,说是怕过了病气,不宜见客。
陆昭:“孤正好擅医,可以给你们公子瞧瞧。”
那护卫连忙推辞:“大夫已经瞧过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就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了。”
此次,谢金池进中都带了两个贴身护卫,还有二十个黑旗卫。这些人从陆昭一进门,就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戒备。
陆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忽而笑了:“既如此,孤命人送一些补品过来吧。”说完转身就走。
待出了门,辛十一忙迎了上来问:“殿下,怎么不硬闯?”明明昨日瞧着还是好好的。
陆昭:“不必了。”这人明显知道她的意图,而且每次都能精准避开她。
她身边有人告密。
静之不可能,那只能是系统了。
看来这东西留不得了。
谢金池这一病就病到了年关,期间老皇帝多次派御医前往,都未探出什么异常。
陆昭每天变着花样的毒杀谢金池,但都被对方躲了过去。她也不在意,和沈栖鹤谈论时只道对方谨慎。
腊月二十九这日,中都各处城门大开,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朝中官员都要去上坟。
陆昭也不例外,她带着梅昭雪前往西山祭拜镇国将军府一家。临行前还交代暗卫道:“看好谢金池,等翻过年,孤定要取他性命。”
暗卫点头,在驿站各处蹲点,一刻也不敢松懈。
临近辰时,宫里的太医带着侍从照例到驿站请平安脉,巳时左右,太医带着仆从离开。转道又往相府去请了脉,巳时二刻,太医离开。巳时三刻,王相带着家里的男丁及仆从从南城门去上坟。
城门口的守卫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确认没问题才放行。
王家车队走出官道二离地,一人从车队中脱离,骑了马直奔临江县。日头东升西落,临近黄昏,这人终于赶在百姓上完坟回城时入了城,然后直奔西城的一处民宅。
敲开门,民宅中走出三十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黑旗卫。看到他惊喜喊了声公子,然后趁着夜色,护着他直奔西边码头。
江水生寒,孤船摇晃。
三十几人下了马,有人朝着江面吹了声口哨。船只缓缓靠了过来,三十几人上船,领头的人揭了幕离,问船夫:“还有人呢?”
船夫回:“都在里面。”声音夹杂着明显的颤抖。
谢金池往昏暗的船舱看了一眼,又看向水面:他们船上还有二十几人留守,这船的吃水深度不对,船上有埋伏。
“快下船,有埋伏!”他说完转头就往打算往码头跳。
此时船已经动了起来,离码头足有三米远。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码头两边突然窜出大批的人,火光一下照亮四周。乔驰领队,黑压压大批的兵马手持弓箭对准船只。
只要他们敢上岸,绝对能把人射成刺猬。
谢金池拧眉:不是说乔驰今日在宫中轮值?
身后一声冷笑裹着江风传来:“谢公子,叫孤好等啊,终于露面了?”
谢金池背脊僵住,缓缓回头,就瞧见昏暗的船舱内走出一人。雪白狐裘加身,眉眼带笑的瞧着他,她身后是辛十一和大批的玲珑阁杀手。浓重的血腥味从船舱中飘出来,船舱口还趴着一个死不瞑目的黑旗卫。
他们的人全被杀了。
“怎么会?你现在不该在西山?”
陆昭挑眉:“是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告诉你的?”
谢金池眸子微闪,没答她的话。
陆昭:“你当它真想帮你啊,它只是把你骗到中都找死而已,孤和它在抖你玩呢。”
此时,系统在谢金池脑子里疯狂解释【你别听她瞎说!这个疯子,她骗你的!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统子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是……】
系统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滋啦滋啦的乱响。
谢金池捂住脑袋弯下腰去,陆昭只看着他笑。
系统在她脑海里骂【疯子!你够了没有,都说了,你要是剥离统统,你也会死!你住手!住手!】这一路它都被陆昭用精神力攻击剥离,害得它根本没办法和气运之子联系。
明明她也一样疼,偏生这个疯子特别能忍。
就在系统疯狂叫嚣时,辛十一已经带着人动了。
江面银光闪过,兵器交接声不断。船只摇晃,周遭的江面红了一大片。陆昭抽刀朝着捂着脑袋的谢金池不断走近。
系统尖叫【宿主,别冲动!你的后台数据面板是照着他的命格修改的,你和他现在算是一个人。你杀了他,你自己也会受伤!这个位面还是会崩溃!】
陆昭不信:“他现在不是在谢金池体内,他应该算是谢金池吧。”
系统【宿主,统统真没骗你!】
它话落,陆昭一刀捅到了谢金池腹部。
谢金池一下子跪下了,血从他腹部疯狂涌出。几乎同时,陆昭只觉得腹部一凉,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手脚瞬间失血般的冰冷。
正在杀敌的辛十一也觉得腹部剧痛,被人对战的黑旗卫踹得连退数步。他豁然朝着陆昭看去,大喊道:“殿下,你又搞什么?”怎么捅人好像被捅了一样?
陆昭现在没空理会他,只抖着手把刀又往谢金池肚子送一寸。
黑夜惊雷,江面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后,顷刻大雨倾盆。如同第一次气运之子死时那般,有股山河倾倒,星辰变色的架势。
滋啦,滋啦,系统都吓得抱头尖叫【宿主,快停下!何必这么轴,再过不久你就登基了。登基后,你离开,把这个位面让给气运之子,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雨水打在两人脸上,很快将他们淋湿。
谢金池双手紧紧握住刀身,嘲讽的看向陆昭:“不怕死就动手啊!”
陆昭抿唇,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谢金池几乎没有犹豫,捂住伤口直接跳河了。
几乎是他跳河的一瞬间,系统叮咚一声响【滴,宿主支线任务失败,惩罚开启,电击30分钟,请宿主做好准备!】
陆昭身体一阵抽搐,猛得跪倒,手上滴血的刀哐当砸在甲板上。
身后刚捅死最后一个黑旗卫的辛十一也同样跪倒,一阵阵电流钻进四肢百骸,紫光划破夜空。两人躺在甲板上弓着背脊,似是死了。
辛十一咬着牙关,朝陆昭伸手,双眼越来越模糊,最后世界一片昏沉。
大雨倾盆,甲板上大批的杀手被这变故吓得不轻。刚想伸手去抱陆昭,就被喝退。
一片模糊的视线里,陆昭愣是挺着没晕。不知过了多久,惩罚结束。
系统苦口婆心的劝【宿主,你这是何必呢?你别和气运之子作对了,这个位面没有他也就没有你……】
陆昭平静的看着后台数据面板,精神力从33直接涨到53。
也许是她太过平静,系统说着说着就住了嘴,有些忐忑喊了两句【宿主?宿主?你有听统统说话吗?】
陆昭:“有听,不和他作对,那轮到你了。”当她不知道,系统原本是打算让她杀掉所有皇子后,然后让沈柒来戳穿她的身份,好把位子让给出来。
为他人做嫁衣的事她从来不做。
系统没理解【宿主你……】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袭来,系统突然撕拉一声响,似是被天雷劈中,一窜乱码闪动,
【宿主!你又在做什么!快住手!都说了你没办法剥离我!】
陆昭冷笑:“是吗,那继续!”
轰隆隆,雷声不断,系统乱码越来越多,滋啦滋啦声越来越重……系统惊恐的发现,它好像对自身的掌控力越来越弱,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乱码过后,一个鲜红的?? Format??(格式化)英文在系统面板上浮现,系统彻底失去自我意识,闪动两下后直接关闭了。一阵黑屏后出现一条进度条,然后缓慢的往前移动……
暴雨里,清醒的辛十一终于起身,移动到陆昭身边,骂道:“怎么没痛死你,旧疾复发就算了,每月还莫名其妙下腹部疼几天……”他骂骂喋喋,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船只靠岸。
陆昭被送进了马车,一路往中都去。
南城门已然落锁,辛十一拿着龙纹令牌在城门下喊话。城门大开,一行人直奔入城。接到消息的沈栖鹤匆匆赶来,然后又把人往宫中送。
进度条还在往前,20%,22%,23%……
车队和三皇子的马车擦肩而过,三皇子立刻命人调转马头追到了宫门口,询问出了什么事。
车帘子掀开,沈栖鹤面若寒霜:“三皇子殿下,让开!”
雨幕中,陆昭那张惨白带血的脸露了出来,三皇子心中咯噔一声,让了一条道出来。
车队一路到了东宫,陆昭被抱了下来,送入东宫。
太医院的人全被请到了东宫,辛十一带着镇抚司包围了驿站。当天夜里,太子殿下追击出逃的谢公子,重伤昏迷的消息就传遍了中都。
太子冒雨赶到王府,在书房找到了王右相,焦急道:“陆承祐早有埋伏,他定然是知道我们送谢金池出中都城的。若是他醒了,我们就完了!现在要怎么办?”他们的人明明看到他往西山去了,怎么会出现在临江县守株待兔!
简直太邪乎了!
王相抿唇:“宫中现在如何了?皇帝去过东宫了?”
太子摇头:“还不知道,我的人正盯着东宫。方才我老远瞧了陆承祐一眼,看上去不太好。”
王相斟酌后道:“明日威王和五皇子肯定会去看太子,陆承祐狡诈,你亲自进宫再看看。若他真的昏迷,我们就准备动手!”说完,他又让人临江县跑一趟,探听情况。
第74章 更新
五皇子半夜听到这个消息就想往宫里去, 但宫门落了锁,没有召见不得入内。后半夜他辗转难眠,天蒙蒙亮就命人套了马车往宫里去。
马车没行几步, 正好碰上威王的车架。
两人车架一同往宫门口赶,下了马车,老远便瞧见一人站在晨雾露深的宫门口。走近一看,才瞧清楚是三皇子。
五皇子上下打量他, 见他发冠上还带着雾气,明显等了许久。
“你来做什么?”
三皇子拧眉:“老五,你说话客气些。小七也是我弟弟,他生死攸关,我担心他不是应该?”
五皇子嘲讽:“你担心小七?我看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少惺惺作态!”谢金池就是他王家找来的, 不然小七何至于受伤。
三皇子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不屑和他争吵。宫门一开, 他率先进了宫。五皇子立刻紧追了上去, 威王不言,三两步便追上了二人。
三人几乎是同时踏进东宫大门的,此时的东宫灯火通明, 东宫寝殿屋门紧闭,东宫亲卫和御前亲卫里三层外三层守在外面, 显然皇帝在里面。
三人都被拦下,五皇子急得团团转, 问守在门口的乔驰:“小七如何了?父皇何时来的?”
乔驰沉声道:“皇上昨夜就来了, 守了大半夜,太医院的人也在里头。”
皇帝一晚上还没走,看来情况不太好。
三皇子正暗自高兴, 寝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是田禧的声音:“皇上!”
三人心中皆是一惊,三皇子一把推开门口的护卫就冲了进去。威王和五皇子紧随其后,进了内殿才瞧见皇帝被扶靠在桌边,一副支撑不住,神情疲惫的模样。
田禧和沈栖鹤在一旁忧心忡忡。
“父皇!”三皇子第一时间伸手去扶他:“您怎么了?”
老皇帝瞧见他就蹙眉,避开他的手,看向威王和五皇子:“你们怎么来了?”
五皇子连忙道:“儿臣听闻小七重伤,心中焦急,特意过来探望。”说完,眼睛已经越过几个太医看向床榻上躺着的陆昭。
此时的陆昭毫无声息,整张脸毫无血色,单薄得像是随时要断气。
五皇子焦急问:“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老皇帝实在没力气说话,沈栖鹤面色沉凝的开了口:“情况不太好,那谢金池带了五十几个黑旗卫殊死抵抗,殿下伤及肺腑,吐了几回血,一直到现在还没醒。”
威王立刻问:“谢金池人呢?”
沈栖鹤:“重伤跳江逃了,殿下已下令沿江找人。”
床上的人突然又一阵抽搐,猛得吐出一口血来。正在替她整治的太医们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
老皇帝立刻颤巍巍起身,挤到床边。
薛太医伸手去摁陆昭,一旁的青织和威王也过来帮忙。薛太医取出银针给她止血,血还是不断往外涌……
三皇子走到床尾碰了一下她因挣扎露出的腿骨,冰冷的吓人。
他豁然松手,就听薛太医颤声道:“皇上,殿下只怕不好……”
老皇帝话还没听完,整个人就向后倒去,竟直接晕了。
三皇子眼疾手快帮忙田禧把人接住,大喊道:“快,快送父皇回宫休息,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他和威王还有田禧护着老皇帝一起出了东宫,两个太医还有御前亲兵跟着浩浩荡荡往朝露殿去。
待到了朝露殿,太医在内殿给老皇帝诊治,三皇子和威王在外殿来回踱步,时不时就往里面瞧两眼。
寝殿外有小太监匆匆来报,说是小皇孙在惠妃宫中哭闹不止,让威王过去看看。
威王脚都往外走了两步,又生生止住了,同来人道:“告诉母妃,本王这边走不开,让她哄着点曦儿。”
小太监有一瞬间的为难,下意识的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劝道:“大哥,曦儿定是因为小七的事吓着了。这里有我,你去瞧瞧他吧。”
威王摇头:“不必了,父皇要紧!”有老三在这他才不放心。
小太监连忙退了出去,有宫女上了茶来,三皇子顺势坐下,朝威王道:“大哥,我们坐下等吧。”说着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威王也跟着坐下,手边的茶水汽缭绕。大早上的他就进宫,这会儿着实有些渴,顺手就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几息后只觉得眼皮困倦,神思不属。威王顿觉不对,还没来得及看向身边人,手一松,就歪倒在了木椅上。
茶碗掉落,发出啪嗒脆响。
老太监田喜听见动静,快步走到外间查看,看到外面的情形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气定神闲的三皇子问:“威王殿下这是?”他心中也有猜想,不免有些忐忑,故意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来人啊,威王殿下晕倒,快把人扶下去!”
然而,不管是屋子里的宫人还是殿外守着的禁卫军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天禧暗道不妙,又缓缓将目光投向三皇子。三皇子把茶碗一搁,唇角露出得意的笑,挥了挥手。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拖住田喜就往外走。
“放肆!”田禧剩余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人捂住口鼻拖走了。
在田禧惊恐的目光中,三皇子起身,大步流星往内殿走去,身后是二十几个曾经的东宫亲卫。
内殿正在忙碌的太医看到闯进来的一大群人,手上的动作都吓停了。太医令还在替老皇帝诊脉就被三皇子一把提了起来,丢到了一边。两柄明晃晃的大刀架到了太医的脖子上,躺在床上的老皇帝瞪大眼,努力想爬起来,伸手指着三皇子喝骂:“你,混账东西,你想做什么?”
三皇子笑:“父皇看不出来吗?”他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笔墨和空白诏书,继续道:“父皇,太医说您不能劳累,得好好修养。儿臣还年轻,愿意为您处理国事,您快写禅位诏书吧!”
老皇帝瞳孔睁大:“放肆!田禧!岳霖!岳霖!”他连喊了好几声,外面依旧悄无声息。手只能无力的垂下,不住咳嗽。
三皇子伸手去替他顺气:“父皇,别白费力气了,岳霖是王家的人,他带着的禁卫军自然也听王家令。如今整个宫门已闭,宫里面儿臣说了算,您还是乖乖写传位诏书吧!”
老皇帝一把打开他的手,边咳边道:“你,你休想!还有小七,小七一定会来救驾!”
提到陆昭,三皇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眸中露出阴狠:“将死之人,您就莫要想了!”
“三郎!”咳咳咳,老皇帝不住的咳:“三郎也在东宫……”三郎一定有办法,还有乔骁骑带领的禁卫军。
三皇子继续刺激他:“沈栖鹤一个瘸子顶什么用?外祖父已经带人从西直门进宫围了东宫,除了王府的私兵和死士,王家的大宗师也在,陆承佑此刻怕是已经入黄泉了!”他说完呵呵大笑出声。
老皇帝眸子睁大,蓦的吐出一口血来。
天空闷雷,乌云翻滚,一阵急雨转眼又落下。密集的脚步声一路往东宫去,转眼就将东宫困得水泄不通。
豆大的雨砸得窗棂啪嗒作响,太医还在替陆昭医治。
五皇子来回踱步,轮椅里沈栖鹤安静盯着床上瘦弱的人影。
床上之人的眼睫动了一下,系统进度条突然窜出一大截——直播系统加载中,进度80%,90%,100%,系统数据加载中,10%,20%,30%……被子里的手又动了一下,沈栖鹤眸子微亮,滑动轮椅靠近,正要去查看。
寝殿的大门突然发出砰咚一声巨响,一个人影滚了进来。
沈栖鹤回头,青织和五皇子同时冲了出去,就瞧见乔驰被人踢进了寝殿。身上脏污,脸上肿胀,狼狈至极。
寝殿大门大开,冷风夹杂着冬雨往里面狂吹,外面杀成一片,血腥味蔓延。王右相带着王家的大宗师杀了进来。
沈栖鹤拧眉:“王崇,你想造反吗?”
王右相皮笑肉不笑:“沈祭酒说笑了,是五皇子和威王想造反,臣只是奉命捉拿二人!”
五皇子一脸懵逼,指着王右相骂道:“你个老贼,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要造反?”
王右相看也没看他,挥手朝身后人道:“五皇子拒不受捕,沈祭酒包庇乱党,格杀勿论!”
他话落,身后的死士和大宗师就杀了过来。
五皇子吓得推着沈栖鹤往后靠,十个暗卫和沈府护卫以及乔驰殊死抵抗。
沈栖鹤隔着打斗的人群看向王右相:“王崇,你收手吧,在你来之前我已经传了消息出去。五城兵马,千机营和镇抚司都在赶来的路上!”
“收手?”王右相冷笑:“只要三皇子拿到传位诏书,就算来再多的人也是乱臣贼子!”
五皇子呸了一声:“你想屁呢!岳统领和大哥都在朝露殿,父皇怎么可能会写传位诏书!”
王右相颇为得意:“你说岳霖,你们还不知道吧。岳霖是老夫义子,三岁那年被老夫从荆州捡回来的。朝露殿如今已经被围了,等你们一死,老夫就送威王还有皇上去地下和你们团聚。”
“什么?岳霖是你们的人?”五皇子不可置信:“不可能,岳霖对父皇忠心耿耿,还救过好几回驾!”
沈栖鹤面色凝重:千算万算,算漏了岳霖这个人。
若岳霖是王相的人,那除去乔驰的带领的这一支禁卫军,只怕其他的禁卫军都已经叛变。
老皇帝一旦下了诏书,情况就糟糕了。
他立刻吩咐:“青织,快带人去朝露殿护驾!”
青织点头,带着几个护卫就想往外冲。但王右相有备而来,岂能让他如愿。
王府的死士将寝殿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寝殿内太医吓得抖如筛糠。
王右相不想太耗费太长时间,吩咐道:“速战速决!”
王家的大宗师飞出一掌,直接将乔驰打飞。
乔驰连人带枪砸在了屏风上,屏风应声而碎,他又滚了几米远才稳住身形。胸口一阵闷痛,他勉力撑起身,朝着床上的人喊:“殿下,你再不醒我撑不住了!”不是说好大概这个时辰醒,都快过点了。
大宗师冷笑:那废物太子醒了也不过多挨一拳而已,有什么用。
他又飞出一掌,以雷霆之势朝乔驰头顶砸去。
乔驰举枪抵挡,眼看着要脱力。身后一阵疾风吹过,吹得寝殿内所有人都睁不开眼。众人再次睁开眼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一掌劈向大宗师面门。
掌风刚劲迅猛,杀意凌厉凛冽,大宗师本能后撤,瞳孔里映出陆昭那张苍白的脸。
他愕然:“是你?”那日在临江县官驿和他对了一掌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吗?他一直以为是辛十一。
进宫前还特意要求王相找人牵制了辛十一。
大宗师暗道失策,冷笑道:“太子殿下藏得还真深!”不过这也无用,当初不是他对手,现在依旧不是他对手。
大宗师信心满满,握拳朝着陆昭面门砸去。
陆昭唇角勾起,握住乔驰的枪整个人腾空而起,飞起一脚对上他的拳头。力道相碰的刹那,众人只听见一声手骨断裂的声音。
咔嚓,大宗师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忍着疼立刻收手,也不管王右相了,转身就跑。
陆昭落地的瞬间夺过乔驰手里的枪横扫,冲过来阻挡她的死士已全部倒地。她飞身继续追,银枪和犹如长蛇吐性追着大宗师身后而去。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发生在瞬间,等寝殿里众人反应过来时,两人一枪已经到了殿外,打得难舍难分。
王右相以为自己见鬼了,整个人僵在那。
轮椅里的沈栖鹤也从未有过的震撼,目光跟着屋外灵动狠辣的人影移动。青织和几个暗卫嘴巴张开就没合上,眼看着王右相要溜出去,乔驰爬起来就追。
五皇子嫌弃他们挡道了,也快走几步跑到门口去看。
噗嗤,那大宗师被长枪捅了个对穿,死不瞑目的对着他看,鲜血糊了他满脸。
五皇子浑身颤抖,腿软就要跪下,幸而青织府了他一把。等把抹干净脸,再抬头外头已经尸山血海,王家带来的人全部死光了。
跑出去的王右相脚下一绊,整个人飞扑了出去。脸直接挨到了滴血的枪尖,再抬头,只看到陆昭那张带血,往下俯视的冷脸。
这一瞬间,王右相如坠冰窟,整个人哆嗦着后退,手在黏腻的血河里胡乱挥舞:“你,你……”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这么久了,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六皇子是你杀的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一杆往前送的长、枪。
噗嗤……
长枪洞穿他喉咙,王右相双目圆睁,整个人死不瞑目的倒地。
陆昭面无表情的抽回枪,回头和寝殿里的沈栖鹤几人对视。单薄的身子连外衫都没穿,手骨嶙峋,杀气凛然,让人不敢逼视。
缩在廊下的宫人和寝殿前的禁卫军都惊得说不出一句话,眼看着陆昭持枪已经走出了东宫,沈栖鹤终于清醒,喊了一句:“殿下,留活口!”以殿下这身手,杀了岳霖和三皇子轻而易举。
同时又吩咐五皇子:“快去开宫门,通知文武百官朝露殿面圣!”三皇子和王右相谋朝篡位这件事必须坐实了。
五皇子点头,立刻带着一堆人往东宫外走,乔驰也带着清醒过来的禁卫军追着陆昭而去。
大雨滂沱,长枪托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系统毫无情感的机械音在雨中响起【系统已经Format??(格式化)完毕,系统已经重新启动,所有数据加载完毕。】
【主播姓名:陆承佑/陆昭】
【主播当前等级LV5】
【年龄:18】
【性别:女扮男装中】
【出身:大雍太子/大雍凉州西山村猎户。】
【原始特长:打猎融合后:格斗、猎杀、追踪、用毒、制药其他】
【武力值:63】
【获得技能:速度卡牌(已消耗)、‘我见犹怜’卡牌一张、‘织梦卡’卡牌一张。】
【精神力:53】
【主播紫气值:45】
【关注主播人数:十万】
【主播当前人气值:389540点】
【检测到不少观众在主播直播间蹲守,是否现在开启直播?】
陆昭【开启。】
直播间一打开,人数急速上升,瞬间攀至上万,而且还在不断上升。
【贱萌天下:主播,好好的怎么掉线了?之前不是在临江县码头的船上?现在什么情况?也是这么大的雨?】
【帅得不明显:卧槽,主播,你怎么浑身是血?这好像是宫里啊!啊啊啊啊啊,主播那边过去多久了?现在什么情况啊!急急急!】
本来他们看直播好好的,江面上突然电闪雷鸣,画面突然就没了。
所以,谢金池到底死没死啊!
主播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急得不得了,大量的人涌进直播间,整个直播平台都卡顿了。直播平台的管理层紧急寻找原因,排查许久后终于注意到分页面最隐秘角落里的异常链接。
但管理人员的账号只要点进去就会被自动退出,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
最后还是借了一个用户的账号排了许久的队才挤进去,进去便瞧见暗沉的雨幕中黑压压的禁卫军……
领头的岳霖眯眼,先看到一杆银、枪,尔后才看到从雨幕中走来的单薄身影。他眸色微睁:太子殿下不是重伤?他在这,那王相?
看太子这架势,分明是会武的。难道太子伤重是装的?目的就是引王相动手?
还不等他细想,那银枪已经带着迫人的威压直刺他咽喉……
雨水混着血水流了满地,顺着地势蜿蜒汇聚,不过片刻直播间内就血流成河。直播间的观众和赶来的禁卫军都被惊住了,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吸。
砰咚,最后一个人砸在朝露殿的大门上。
门内传来三皇子兴奋的声音:“外祖父,你终于来了……”
吱呀……门打开,三皇子那张兴奋的脸露了出来,手上是一卷盖了玉印还未干透的传位玉玺。
他在看到浑身浴血,杀气外溢的陆昭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而在陆昭身后,是大片死去的禁卫军,以及倒在石阶上死不瞑目的岳霖。
第75章 更新
“你, 你……”太子抖着身体一步步后退,跟在他身后的一大群东宫亲卫也一步步后退。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想问陆昭为什么没死?想问外祖父去哪了?想问外头的人都怎么死的?想问陆昭为什么会武?
然而, 他说不出一句话。
在看到护着他的亲卫被陆昭一枪解决的时候,他整个人后背贴在山水壮阔的屏风上,双腿发软,无法直立。
陆昭把枪往他脖颈上一横, 沉重的重量迫他面色涨红,无法呼吸。然后另一只手强硬将圣旨抢了过去,抖开,在看清楚诏书上的字时,陆昭冷笑:“三哥真不谦虚,诏书上还要夸自己一通。想抢孤的东西, 下辈子吧!”
她抓住银枪的手要用力,内殿突然传来一声低喝:“陆承佑, 放了我儿, 不然你就给这孩子收尸吧!”
陆昭抬头看去,就见王皇后绕了出来,她身侧跟着个高大的太监, 太监手里抓着的是不断挣扎的小皇孙。
“坏人!放开我!”小皇孙四肢不断乱踢乱打,企图挣脱对方的钳制。然而才五岁的孩子, 力道对大人而言犹如蚍蜉撼树。
三皇子呵呵笑了起来:“要诏书还是要他,你自己选。”这小东西还挺有用, 不然龙榻上那老东西还不肯下诏。
陆昭拧眉, 盯着那老太监握手的刀,就在她计算下手轨迹时,小皇孙突然一口咬在了老太监手上。对方吃痛, 手上的刀偏移开,几乎就是这个瞬间,陆昭一枪捅穿对方肚子,然后将即将掉落的小孩子抢到了怀里,拿着圣旨的手遮住了他眼睛。
小皇孙只觉得一整天旋地转,然后眼前就被明黄的绢布挡住了。他正要巴拉开,就听见陆昭温柔的声调:“曦儿,闭上眼睛!”
小皇孙听话的闭上眼睛,把脑袋埋在她湿濡的脖颈里。
三皇子和皇后吓得腿软,但几乎是这瞬间,王皇后抽出匕首就往陆昭身上捅,同时朝三皇子喝道:“快跑!”
三皇子非但没跑,反而伸手过来抢夺圣旨。
陆昭冷笑:不自量力!
她持枪的手微抬,将王皇后手中的匕首打飞,然后一个回旋踢,正中三皇子腹部。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三皇子惨叫一声,身体弓成虾米,砰咚砸在了屏风上。连人带屏风一起甩出数米远。
屏风应声而碎,三皇子躺倒,大口的鲜血往外吐。
“蘅儿!”王皇后惊慌的奔过去扶他,然而他背脊骨断裂,一碰就撕心裂肺的疼。
明黄的圣旨被抛高,陆昭再次举枪,圣旨碎成千万块,纷纷扬扬落下。三皇子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挣扎着张开双手,努力想接住掉落的碎布:“圣旨,圣旨,孤的圣旨!!”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能当皇帝了。
三皇子不甘心,好不容易抓到一块碎布,陆昭抬脚直接从他手腕上碾过。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三皇子惨叫,声音震得内殿帐幔晃动。
“本宫和你拼了!”王皇后盯着陆昭仿佛又瞧见当年的梅妃,眸中怒火燃烧。刚要起身,就被冲进来的乔驰一把摁住了。
龙榻上油尽灯枯的老皇帝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过来,在看到陆昭的一瞬间,整个人仿佛有了些力气,抬起了左手:“小,小七……”
陆昭视线和他对上,停顿了一瞬,随手把银枪抛回给了乔驰,这才跨过惨叫的三皇子,踏着满室血腥走到内殿。
乔驰心下大定,挥手让禁卫军把外殿清理干净。然后亲自拖着还在惨叫的三皇子和王皇后出了朝露殿。
小皇孙吓得捂住耳朵,缩到陆昭身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老皇帝瞧。
老皇帝使了个眼色,跪着的太医令立刻把小皇孙抱到了一边。
威王和田禧被放了出来,看到狼狈的三皇子和被拖出来的东宫旧部时,总算长舒了口气。
田禧赶忙问:“圣上如何了?”
乔驰:“圣上只怕不好,殿下在里面。沈祭酒和五皇子去开宫门,让文武百官赶来朝露殿了。”
这意思是皇上快不行了?
田禧火急火燎冲进去伺候,威王也要往里冲就被乔驰拦住了:“威王殿下,圣上吩咐,暂时不准其他人进去。”
威王这才作罢,然后问:“小七何时醒的?是沈祭酒知晓王相和三弟的计划,提前部署了?”还是说小七的昏迷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乔驰摇头:“沈祭酒和殿下是知道王相和三皇子想造反,只是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动作。殿下去追击谢金池是真晕了,只不过没那么严重,我们也不知岳统领是王相的人,导致禁卫军损失惨重!”
威王疑惑:“那这么多人是谁杀的?”
此刻,剩余的禁卫军和东宫护卫正在雨幕里搬运满地的尸体,看着死去人的数量,没有相当的兵力怎么可能办到?而且连岳统领都死了,还是一剑封喉。
乔驰:“殿下杀的!”
“什么?”威王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乔驰刚要再重复,沈栖鹤和五皇子就带着文武百官来了。众人趟过大片的血河走到朝露殿前,看到满地拖动的尸、体和被押跪着的三皇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栖鹤先开口询问:“皇上情况如何了?”
乔驰:“皇上受了三皇子和废后的威逼,情况不太好,田公公和殿下在里面,圣上估计有事要交代。”
沈栖鹤没在问,只是安静的坐在轮椅里等待,文武百官也自觉分立在他两侧,安静的等待。
雨还在下,廊下雨水连成雨线砸进冰冷的地面,砸得人心忐忑。
所有人都猜到,或许大雍的江山要易主了。
寝殿内也安静的吓人,田禧从进去后就跪在一旁,红着眼睛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碳火发出噼啪脆响,整个寝殿只有老皇帝枯哑难听的声音。
老皇帝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陆昭湿濡冰冷的手,语气似留恋又似无奈:“小七!朕不行了!朕要去见你母妃了……这江山就交给你了,咳咳咳……小七,你可知,这么多妃子和皇子,朕为何独爱你母妃和你吗?””
陆昭没搭话,等着他继续。
老皇帝又咳了一阵才道:“因为,只有只有你和你母妃才是完完整整属于朕,是朕的妻子,儿子……而不是某个家族的女儿和外孙……”
直播间的观众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嘲讽。
【贱萌天下:艹,果然,老皇帝就是因为梅妃背景干净才宠爱她的吧?】
【帅得不明显:梅妃和镇国将军府其实只是老皇帝反抗世家的工具人,我都猜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了?肯定让主播要除掉世家。】
果然,老皇帝下一句就道:“小七,你登基后,若不想像朕一样做个傀儡皇帝,处处受制于人,一定要拔除世家!”他说着到这时,抓住她的手捏紧,衰败的声音里都带着恨和多年的不甘。
“朕希望,这天下是只是陆家的天下,五州也归于皇权。小七,你能做到吗?”
直播间里啧啧声一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懂不懂?老皇帝这辈子被压迫怕了,临死还想着皇权集中呢。
要是知道主播不是原主,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崩溃。
话说,主播这个直播任务是不是当皇帝?要是真当皇帝后还直播吗?
直播间的观众一堆的问号,陆昭此刻却没空回答他们。
她点头,算是应承。她都答应过静之,又打算传位给曦儿,走之前,自然要把一个完好的江山交到小不点手里。
还有躲在谢金池壳子里的沈柒,这个隐患必须去除。
老皇帝见她点头,费力从枕头边拿过玉玺,郑重交到她手上。一双浑浊的老眼依旧死死看着他,瞳孔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突然散开,然后抓住玉玺的手也蓦然垂下。
明黄的帐幔飘飞,老太监一声哀鸣响彻内殿,远远传了出来。朝露殿外的文武百官一阵心颤,待捧着玉玺的陆昭和捧着圣旨的田禧出现时,所有人都跪下了。
老太监带着威严和哭腔的声音在殿外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天下二十有载,夙兴夜寐,躬亲庶政,惟愿国泰民安、四海清宁。皇七子承祐,器宇宏深,明于治乱之道,堪承大统。即日登基,承袭帝位。凡内外文武百官,皆当率土归心,恪尽职守,辅佐新君,共守祖宗基业……”
文武百官有激动有忧愁,各世家心思各异。但此刻,圣旨已下,玉玺在手,所有人都得三呼万岁。
高呼声伴随着丧钟传出老远,连殿外连绵的雨水都跟着震动。
钟声幽远哀鸣,中都城所有百姓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同一个方向。原本还拼死顽抗的王家府兵丢掉武器,颓然放弃抵抗。
嘉和十九年冬,隆庆帝死于宫变,太子陆承祐顺利继位。
王相现场伏诛,废后和三皇子被擒,赐毒酒白绫。王家全部被清算,王氏一党官员皆被罢黜,流放至南疆一带修补当年大战受损城墙。
隆庆帝停灵在朝露殿偏殿,新帝守灵。
嫡公主跪在朝露殿外替废后和三皇子求情,冬雨连绵,小姑娘面色惨白,看起来摇摇欲坠,甚是可怜。
陆昭至始至终都没出去瞧一眼,人晕倒后就被直接抬回了住处,禁足。
乔驰不是很明白,忍了两日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殿下何不把嫡公主送出中都,她在宫中恐会惹出事端。”
陆昭只道:“先留着她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用处。”
隆庆帝停灵十日后,下葬,由新帝亲自扶灵至皇陵,梅妃骨灰与之同葬。
隆庆帝下葬后一个月,正直新春,新皇继任仪式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陆昭已经搬到了朝露殿居住,偌大的宫殿空旷,小皇孙也一并住了下来。
除去忠勇侯一党,其余党派都颇有微词。
但眼下登基仪式最为重要。
嘉和二十年正月十六,登基仪式正式开始。
新皇先携文武百官在太庙祭天,上告祖宗后,又前往金銮殿举行登基大典。
鎏金铜钟第三声长鸣划破天际时,紫宸殿的朱红大门缓缓洞开。禁卫军手持长戟在晨光里闪耀,百官按品级肃立,朝服的青、蓝、绯、紫织成一片肃穆的海,陆昭身着十二章纹衮龙袍,步履沉稳的踏上第一阶玉阶。
当年进宫时病弱寡瘦,人人都不看好的少年褪去了往日的温润谦和,眉眼间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冷练。
“吉时到,受印——”礼官高亢的唱喏穿透殿宇。
陆昭踏上九层玉阶顶端的丹陛,接过传国玉玺,然后面向百官坐到了龙椅之上。目光从沈栖鹤、威王、五皇子依次下移,看着百官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跪拜声从殿内蔓延至殿外,穿透宫墙,传遍皇城的大街小巷。
几乎在文武百官呼声响起的刹那,系统界面也跟着响起来【滴,恭喜宿主,完成终极目标‘登基为帝,达成唯我独尊成就’,系统正在为您结算最终奖励,请稍等……计算完成。】
【奖励人气值一百万,奖励‘织梦卡’5张、‘真话卡’5张、‘神行卡’5张、‘翻倍卡’五张、‘百毒丹所需药材一箱’、‘治疗腿疾针法一套’、‘时空穿梭卡’一张……直播间打赏还在计算中,计算完毕,宿主最终人气值一百八十六万,请问宿主是否需要使用这些技能卡?】
陆昭:“这些卡能带回我原来的世界吗?”
系统毫无感情的回【可以,宿主超额完成任务,时空通道已开启,请问宿主是否使用‘时空穿梭卡’,返回原来的世界?】
陆昭眸子微闪:“如果我选择离开,这具身体会怎么样?原主会回来吗?”
系统【原主不会回归,宿主本体会消亡,可以自主选择死亡方式。】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直播界面提示主线任务完成的一刹那,先是高兴,继而心里空唠唠的。一想到陆昭离开后,看不到大雍朝熟悉的人和物就有点难受。
弹幕都在问【空调不用电:主播,完成主线任务后,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八角莲:呜呜呜,不要啊!主播,我还想看你选秀,想看小皇孙登基呢。】
陆昭扫了眼弹幕,心下也生出一些不舍:“暂时不开启,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至少离开前要给所有跟随她的人足够缓冲时间,好好的告别。
系统【宿主确认不离开吗?这个位面还有另一位紫气值拥有者,您若不离开,若宿主本体意外死亡,将永远无法离开该位面。】
“确认。”另一个紫气值拥有者肯定就是原来的气运之子沈柒了。
想到系统先前留在对方脑海里的意识,陆昭试探问:“系统,有没有办法探测到另外一位紫气值拥有者的紫气值?”
系统一阵运算后,给出答案【宿主,系统通过分数据测算到,另一位紫气值拥有者谢金池,当前紫气值40,及有可能能在您离开后接任皇位呢。】
陆昭:那就更该杀了!
不然静之带着一个五岁稚儿坐在高位得多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