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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课表上的坐标与手表里的微光

作者:仓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高一二班的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刘晓悦踩着七点十五分的晨光走进来,刚把书包放在桌洞,就见丁婉澄从外面冲进来,手里攥着两张皱巴巴的课表,额前的碎发都跑乱了。


    “晓悦!快看!这是咱们这学期的课表!”丁婉澄把其中一张拍在她桌上,自己则趴在旁边的空位上喘气,“我刚才去办公室帮陈老师拿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看,周一上午第二节是礼仪课,据说教我们叠餐巾花!”


    课表是打印在A4纸上的,边缘被手指捻得起了毛边。刘晓悦的指尖落在“旅游地理”和“体育”那两行上,这两门是她相对熟悉的领域——初中时她的地理总是年级前三,体育更是强项,八百米和跳远的校纪录至今还挂在原来学校的荣誉榜上。


    “下午最后一节是历史,”丁婉澄的手指点着课表最下面一行,语气里带着点好奇,“教历史的是周砚承老师,刚才在办公室见了一面,长得挺斯文,就是看着有点冷。”


    刘晓悦“嗯”了一声,目光掠过课表,落在窗外。操场边的香樟树梢还挂着晨露,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让她莫名想起昨天那个钻进手表的光球,心里微微发紧。


    早读课读的是《旅游服务礼仪规范》,丁婉澄的声音清亮,像含着颗薄荷糖,读起“站姿要求”时,还特意站起来演示:“‘双脚呈V字步,膝部并拢,双手自然下垂于体前’——晓悦,你看我标准不?”


    刘晓悦抬头看了看,丁婉澄的背挺得笔直,嘴角带着标准的微笑,还真有几分专业的样子。她点点头,继续低头默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表——昨晚睡前她反复检查过,表还是那块普通的运动表,除了走时精准,没任何异常,可那种被光球钻进皮肤的麻痒感,却像刻在了骨头上,挥之不去。


    第一节是语文课,讲的是导游词写作。老师在黑板上写着“情景代入法”,刘晓悦听得认真,笔记本上很快记满了要点。忽然,手腕上的表轻轻震动了一下,极其微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抬眼看向四周——同学们都在低头记笔记,老师在讲台上来回踱步,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表盘上的时间是八点四十分,指针平稳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异常。


    是错觉吗?


    她皱了皱眉,刚要低下头,表盘的玻璃罩上忽然映出一道极淡的蓝光,像水面上的油膜,转瞬即逝。与此同时,脑海里似乎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像电流的杂音,又像某种提示音,快得抓不住。


    “晓悦,你怎么了?”丁婉澄凑过来,用笔杆戳了戳她的胳膊,“老师刚才叫你呢,问你‘如何在导游词里体现人文关怀’。”


    刘晓悦猛地回神,站起身。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定了定神,想起昨天看的案例,声音平稳地回答:“可以加入具体的细节,比如介绍古建筑时,提一句‘台阶有点滑,大家扶好栏杆’,让游客觉得被关心。”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很好,请坐。”


    坐下时,她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刚才那道蓝光和奇怪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课间操时,各班在操场列队。塘沽一职专的校服是藏蓝色的,远远望去像一片流动的海。刘晓悦站在队伍里,跟着音乐做着伸展运动,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教学楼的窗口——三楼最东侧的那个窗口,周砚承老师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本教案,似乎在看操场,可他的视线落点很模糊,不像在看具体的人或事。


    “看什么呢?”丁婉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哦,周老师啊。刚才我去打水,看见他在办公室里看一本旧书,封皮都磨破了,好像是关于塘沽老码头历史的。”


    刘晓悦没说话,继续做着扩胸运动。不知为何,每次看向周砚承,她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像被什么东西盯着,后背发凉。


    第二节礼仪课在实训室上。教室里摆着十几张圆桌,铺着雪白的桌布,墙角的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餐巾。教礼仪的张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条粉色餐巾,演示着如何叠成一朵莲花:“大家看好了,第一步先对折,注意边角要对齐,这体现的是对客人的尊重……”


    丁婉澄学得最快,第一个叠出了像样的莲花,举起来向刘晓悦炫耀:“你看你看!像不像?”


    刘晓悦的指尖捏着餐巾,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总觉得今天的手表有点不对劲,时不时会传来细微的震动,尤其是在张老师讲到“19世纪末塘沽码头的西餐礼仪”时,震动格外明显,表盘上甚至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像警报。


    “怎么叠不好?”她低头看着手里歪歪扭扭的餐巾,有些烦躁。


    “我教你!”丁婉澄凑过来,手把手地帮她调整折角,“你看,这里要用力压一下,不然花瓣会散——哎,你手腕怎么这么凉?”


    刘晓悦猛地回神,抽回手:“没事,可能是实训室空调开太低了。”


    丁婉澄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继续兴致勃勃地叠着餐巾,嘴里念叨着:“等学会了,回家给我爸妈露一手,他们肯定惊讶死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丁婉澄拉着刘晓悦坐在靠窗的位置,端来两份番茄炒蛋盖饭。“咱们学校的番茄炒蛋放糖,跟山东那边不一样,”丁婉澄扒着饭,含糊地说,“不过挺好吃的,你快尝尝。”


    刘晓悦扒了口饭,味同嚼蜡。她满脑子都是那块表——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昨天的光球又是怎么回事?正想得入神,一个篮球“咚”地砸在她们的餐桌上,汤汁溅了出来。


    “抱歉抱歉!”一个男生跑过来捡球,穿着和她们同款的校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眼神里带着点桀骜的笑意,“没看路。”


    是林逐野。昨天开学典礼时,他就站在隔壁班的队伍里,投篮的姿势很标准,只是投完后看人的眼神,总带着种莫名的优越感。


    “你能不能小心点?”丁婉澄皱起眉,抽出纸巾擦着桌上的汤汁,“差点溅到我们饭里了。”


    林逐野挑了挑眉,目光掠过丁婉澄,落在刘晓悦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是你啊。昨天在操场看你投篮,准头不错——有空切磋一下?”


    刘晓悦没抬头,只是把餐盘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冷淡:“没空。”


    林逐野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他盯着刘晓悦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桀骜变成了一丝探究,随即弯腰捡起篮球,转身时故意撞了一下桌角,餐盘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人真没礼貌!”丁婉澄气鼓鼓地说,“以为自己是谁啊?”


    刘晓悦没说话,只是觉得刚才林逐野看她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物品,让她很不舒服。更奇怪的是,在林逐野靠近的那一刻,她手腕上的表又震动了,这次的震动比之前更明显,表盘上甚至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小字,快得像幻觉——


    “警告:检测到混沌能量波动。”


    混沌能量?


    她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向林逐野离开的方向,他正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往外走,背影透着股张扬的戾气。


    下午的历史课,周砚承拿着本厚厚的《中国旅游史》走进教室。他穿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块黑色手表,和刘晓悦的那块有点像。


    “今天我们讲‘古代驿站与现代酒店的渊源’,”他的声音低沉,像浸在水里的石头,“驿站不仅是歇脚的地方,更是信息传递的节点——就像现在的酒店,承载的不只是住宿,还有文化的交流。”


    他讲课条理清晰,偶尔会插入一些塘沽本地的历史故事,比如“清末时期大沽口码头的客栈如何接待外国商人”,听得同学们很入神。刘晓悦也渐渐被吸引,笔记本上记满了要点,直到周砚承讲到“1900年的塘沽码头事件”。


    “当时的外国商船强行停靠,引发了冲突……”他的声音忽然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模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诡异的笑,“其实换个角度看,这未必不是一种‘文明的碰撞’。”


    话音刚落,刘晓悦的手表剧烈地震动起来,像是要从手腕上跳下去!表盘上的蓝光瞬间变得刺眼,一行清晰的字浮现在玻璃罩上:


    “历史偏差预警!地点:塘沽码头(1900年);偏差值:15%;威胁等级:中。”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这一次不是错觉!手表真的在传递信息!而周砚承刚才那句奇怪的话,难道和“历史偏差”有关?


    她抬眼看向讲台,周砚承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在黑板上写字,只是握着粉笔的手指关节泛白,袖口下的手腕处,似乎有一缕极淡的黑雾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光线问题。


    下课铃响时,刘晓悦的手心全是汗。丁婉澄收拾着书包,兴奋地说:“周老师讲得真有意思!我打算周末去大沽口炮台看看,听说那里有老码头的遗址——晓悦,你要不要一起?”


    刘晓悦看着丁婉澄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手表上的预警和周砚承袖口的黑雾,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她不是唯一一个被卷入这一切的人。


    “好啊,”她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周末一起去。”


    放学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丁婉澄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刘晓悦听着,目光却落在手腕上的表——表盘已经恢复正常,但她知道,某种东西已经被激活了。


    历史的刻度,似乎从这一刻起,开始在她的掌心里,悄然校准。而隐藏在校园里的威胁,也像夜幕下的潮水,正慢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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