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双手抱肩思虑片刻,她瞧这两人衣着华贵,外加方才言语间所透露,定然身份显赫。说不准可以护她周全。
而她此时就算出了城,要去经商也有一番苦战,倒不如捡现成的做。
“这个人也定是料定我技不如人,想让我给他打一个月黑工。呵呵,我可是现代经商天才。”谢锦心道。
她笑着追问:“怎么算做得好?”
男人低着头,思来想去,说:“我家商铺这几月一直亏损。你若能帮我及时止损,甚至盈利,就算你做得好。反之嘛……”
将烂台子扔给我?
此事不难。
“那……我既在你手下做工,你是否也该保我周全?若有什么人,要害我……你……?”谢锦试探地问。
随从听后笑出声来,“害……谁敢找我们要人……我们可是……”
男人当即用胳膊肘了他一下,随从立即闭嘴。
谢锦一顿。
男人伸出手,说:“在下,林威。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定是有仇家是吧?只要听我吩咐,管理好茶楼。在下定护你周全。”
谢锦愣神,这林威答应如此爽快,与他身旁之人又几次打暗语,是否心中有鬼?
正当她愣神之际,指节猛地一紧。林威与她握了手,力道格外强势。
“酉时,我们在此处等你。接你去茶楼,如何?”
谢锦:“包吃包住吗?”
“包吃包住?”林威显然没听懂这一词汇,但很快也从字面意思明白了,“可以。”
谢锦:“能否预支十两,我去换身行头?”
如今的谢锦全身脏兮兮的,太显眼了。
林威爽快地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钱,“去吧。”
谢锦笑着接过,最后看了眼林威那张俊俏的脸,转瞬便混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随从见谢锦走远后也不再演了,开口问道:“殿下,你也不怕她跑了?”
“京都虽大,但就她这副样子,能跑哪去。”林威不自觉扯了扯嘴角。
随从:“真是没想到,这天底下竟然有与公主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不过……公主殿下眼旁有美人痣,她没有。”
林威的声音既低沉又冷漠,“我管她有没有。总之,阿妹的和亲,有着落了。”
……
谢锦拿着银钱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她打算给那对母女送过去。但到了清桥边上,她又畏畏缩缩地,生怕又被那群人盯上了。
见那母女俩蹲在桥下,四下无人,她这才蹑手蹑脚地下去。
那妇人正哄着怀中的孩子,小女孩已经睡着了。谢锦轻手轻脚地将包子递给妇人,妇人见状先吓了一跳,后小声说:“姑娘,你还没走啊?!那伙人刚刚才来找你呢!”
谢锦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小声的回:“不用担心我!我暂时没事。这些包子你拿着。”
热腾腾的包子攥在手里格外暖和,谢锦将包子送给她们后便迅速离开了。
至于黑工一事,她还是心存疑虑。
方才斟酌后,虽为林威做事是目前最优的办法。可事情也太过蹊跷了,她还是想不通。路上撞上一人,自己便被要求去黑工了?
总感觉,不跑白不跑。
在酉时,她必须做出决定。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换身干净的衣服。
谢锦寻了处干净的水源,洗了把脸后便找了前几日看中的成衣铺。她手里就几两银子,只能挑个朴素一点的,好歹比现在身上穿的好。
改头换面后,谢锦踏着小碎步出了铺子,外面人潮汹涌,她也不禁感叹:有钱真好。
果然,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钱总是永恒不远的真理。
现如今,她手里的银子已经没剩多少了。可她依旧犹豫不决。谢锦总觉得是从一个火坑到了另一个火坑。
思索间,谢锦瞧见几个眼熟的壮汉从身前路过。
仅仅一眼过后,她的两个眼睛突然瞪的老大,但反应过来后,谢锦强行压下了这一举动,故作镇定的转身,心中暗忖:“不是我……不是我……没认出我……”
她现在脸洗的这么干净,衣服也换了,应该认不出来吧!
谢锦转身后淡定地走了两步,可心里实在发虚,她不自觉地往后瞥了一眼,正是这一眼,她与那几个壮汉“八目相对”。
……
“抓住她!”
谢锦:“抓我干什么?!我就一普通良家妇女!”
谢锦身体小巧,飞速钻进人群。那群壮汉虽跑得快,可人流庞大,他们的大体格反倒成了阻碍。
一柱香后,谢锦再次回头时,那群壮汉已然消失了。
她躲在小巷里,探出头来观察着长街并未掉以轻心。
见人没追上来,她刚松一口气,呼吸刚刚平复,耳畔突然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跑?跑的蛮快嘛!”
“啊?!”
不容谢锦再逃,身旁那人突然将她死死按住,庞大的身躯直直地压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其中一人擒住她的手,因用力过猛,惹得谢锦痛出声来……
“头,怎么办?”
“那位说咋办就咋办,一个小猖妇竟然浪费我们这么长时间。她连户籍都没有,乱棍打死拖去乱葬岗。”
听到“乱棍打死”,谢锦脑袋轰鸣一声炸裂开来,连忙开口:“别杀我!别杀我!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双倍给你们的!”
为首那人“呵呵”笑道:“给?少给我画大饼。道上的规矩,放了你,我脸往哪搁啊?”
眼见拿财消灾不行,谢锦突然病急乱投医,想到白天街上那人,她大声喊道:“我背后是有人的!他的父亲可是当今圣上红人!你敢动我?我与他约了酉时相见,马上时候到了,你敢不放我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嘿呦!”为首的人来精神了,第一次听这说辞,“你个小猖妇算个什么东西?凭啥认为人家能捞你?我先不谈你说的是真是假,就凭你,值得人大动干戈吗?”
“他对我一见钟情,沦陷其中,被我迷的神魂颠倒,三番四次追求于我,你动我一个试试!”
“嘶……他叫什么?”
“林威!”
一旁墙头上的林威:“……”
随从:“诶呦,她嘴皮子还真不得了。不过……”
不过林威是瞎编的名字。
那壮汉听后哼哧一笑,当即抄起棍棒不再废话。
谢锦拼尽全力想要抬头,视线刚破开昏沉,迎面便砸来一根裹着风的厚重木棍。
……
在被砸中的瞬间,谢锦耳畔彻底轰鸣了。痛感在一瞬变得麻木,她的大脑昏昏沉沉,随时将晕过去。
就当她以为真要丧命于此时,那群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几声叫喊后,木棍掉在地上的声音平息了一切……
再次醒来时,林威已然坐在床榻,备好了稀粥。
谢锦刚迷迷糊糊地睁眼,就听他笑着嘲讽:“一见钟情……沦陷其中……三番四次……神魂颠倒……?”
谢锦此时已经不疼了,但她压根没心情开玩笑,倚着床榻起来后,见他手里拿着粥,迅速抢过喝了。
喝完才回:“我也是逼不得已嘛。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说你的名号,还是照打不误。”
林威听后气笑了,“这是我的小名,他们当然不识得。谁知道你要靠报名号防小人。不过嘛,幸亏本公子路过及时,这才救了你。听你能说会道的,看来我选的人不错。”
谢锦好奇地追问:“以后都不会来找我了?”
“那是自然。”
谢锦听后不禁对面前这个男人刮目相看。这个林威还真是大户人家?起初她还在想是不是会被坑蒙拐骗,但现在看来,骗她做什么?顶多只是想让她打黑工。
不过……那也不至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做手下吧?
可如今,林威救了她,事先还承诺过。她也不好推辞啊!
谢锦沉声,没再说话。林威也识趣离开,起身时还不忘细细打量一眼谢锦脸上的神情。
见她还心存疑虑,林威嘴角扯了扯,心道:“早有后手。”
谢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开始怀念在现代的日子。这古代生活简直比吃牢饭还煎熬。
为了吃饱饭还要和人大闹一场,闹完就算了,还险些被人杀人灭口!都是什么事啊!她只想好好做生意,跟那些种田文女主一样,安安稳稳赚钱,快快乐乐一生。
谢锦正伤感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林威的随从。他带了些点心,蹑手蹑脚的。
“姑娘,你没事吧?”随从轻声说,“我叫碎心,你叫我小碎就行。我听公子吩咐,看看你现在如何。”
谢锦擦干了眼眶中将要掉落出来的泪珠,说:“我没事。我现在好得很。”
“唉。姑娘你也实在可冷。”碎心将点心放在桌上,随后坐在凳子上说:“其实……我和公子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有难事。公子也是热心肠,想给你安排份工作,当真不是你想的黑工。”
谢锦瞧着床边那碗稀粥,瞬间热泪盈眶,“真的?”
“额……不过工作难度确实不小……”
谢锦:“……”
碎心:“但你放心,或多或少是会给你工钱的。”
……
话又说回来,谢锦现在可没得挑。受了人家恩惠,跑也不可能跑了。还不如待在这里经商。
凭借自己的聪明智慧,一定能把他的茶楼起死回生!
谢锦想着,下了床。
“先带我瞧瞧茶楼的布置呗。”
碎心连忙搀扶,“您请,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