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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作者:文本墨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走出了人烟稀少的草原。远方克拉城的外城墙的轮廓渐渐在眼前清晰,他们将去往这里唯一的一座小城镇。


    看守城门的士兵早就认识了他们,毕竟来阔克苏尔当阴通师的,他们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个,这一马车可装着俩稀奇人物。


    卜雨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士兵例行公事般检查了他们的马车和通行证。


    “昨晚城东老李家有做梦的,你们是要去他家对吧?”那士兵将通行证递向卜雨。


    在士兵检查完后,卜雨重新用围巾裹住了脸,只漏出一双眼睛。


    见士兵朝她伸着手,她一顿,但还是伸手准备接时,知云上前一步,接过通行证的同时塞给了士兵一个沉甸甸的锦囊。


    “军长大人,一直以来受您担待了。”知云笑着说道。


    士兵掂量了两下,钱袋里发出银块碰撞的响声。他满意地笑了笑,盯着卜雨上马车的背影说道:“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马车顺利进了城。


    那士兵见马车走远,挥手招了名旁边的小兵。“跟着他们,尤其是那个白袍男,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都记下回来禀报与我。”士兵眯起眼睛。


    “啊,不跟那个蒙面女的吗?”小兵发出质疑。


    士兵脸一横,瞪了小兵一眼。


    “让你跟谁就跟谁,别那么多废话。”


    “是。”小兵麻溜应着撤下。


    “小姐你没看见,那士兵看你的眼神,一副轻佻滑腻的样子,我都忍不住上去邦邦给他两拳。他还非要把通行证递给你,不就是要找事吗?”知云气冲冲地说道。


    “好了,小声点,在人家的地盘,行事谨慎些,能用钱解决的,就不要多言。”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了,这是盯上人了。”知云又恼又急,转而对旁边一言不发的邬求言问道:“邬先生,你怎么说?”


    “听你小姐的。”


    知云见没人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好像自己夸大事实一般。赌气似的掀开帘子去找小春坐着了。


    马车内只剩下卜雨和邬求言两人。


    “邬先生,我现在很担心家里,一直也没收到家里的信,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扬州那边吗?”卜雨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笔记。


    “我不也一样写信,跟你的一起寄回去吗?”邬求言答道。但这不是卜雨想听到的结果。


    “哦,我就问问,毕竟你在中央任职过,若在这边有结识的人可以行个方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邬求言没有紧接着回答,而是思忖一会儿,“既然这么说的话,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忙。”


    邬求言看着卜雨埋在围巾里的眼睛,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卜雨眯起了眼睛,可以猜出她在笑,“太好了,那劳您费心了。”


    卜雨说完便又专心看起了笔记。好似一切都是她因为太担心家里的情况,而随便抓住了邬求言这根救命稻草般,问得那么随意、不知情。


    邬求言闭眼养神,他对扬州的情况也不是不担心,只是要在游牧人回来的节骨眼上去找接线人,或许有些危险。


    但如果现在不去找,等那群人回来之后,行动起来会更不方便。


    “小姐,李家到了。”马车平稳停了下来,知云拉开帘子进来帮卜雨拎东西。


    邬求言叫住了卜雨,“让知云跟你一起吧,我和小春去采购。”


    卜雨点头表示明白,没再多说,下车就去敲李家门了。


    邬求言拍了拍小春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地址。小春会意,牵着马掉了头。


    “姑娘,你们来了。”来开门的是一名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


    “你好伯母,打扰了。我是阴通师,这位是我的助手。”卜雨早已摘下了围巾,她指了指自己,又指向知云。


    知云闻言默默地挺起了下巴。


    “我们今天过来就是记录一下您昨晚做梦的情况。”


    “我知道,我听别人说过,你们会核实,如果记录属实会给我们一些补贴,对吗?”老妇人说道。


    “是这样的。”卜雨答道。


    “那如果是两个人都做梦了,会给两份补贴是吗?”老妇人问道。


    知云一听,有些激动地看向卜雨。卜雨不急不慢地答道:“是的,不过也要在我核实之后再给您。”


    “那就好,我家老头还说你们弄这些是骗人的呢。我看你们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不会骗我们这些老东西。”


    卜雨笑着摇了摇头。知云上前扶着老妇的胳膊,“伯母,只要您说的是真的,补贴什么的都好说。要不先进去,您跟我们说一下做的梦好吗?”


    “好,快进来吧。”老妇转身领着她们进了屋里。


    卜雨跟在后面,观察了一下这院子。


    草堆柴火整齐地堆在西墙边,东边的棚子里放了一整棚子的农具,看出来这家有个爱种地的人。


    不过,这儿的气候能种好地吗?人在这儿都冻得要命。卜雨心想。


    “老头儿,两位阴通师傅来了。”老妇朝里屋喊着。没人回应。


    老妇又喊了一遍,还是一片安静。


    “哎呀,这老头儿今天咋回事。我进去看看,两位在这稍等。”老妇挑开帘子进了里屋。


    “老头,老头,咋还在睡觉呢。醒醒。”


    “啊!”那老伯不知怎么,大喊了一声。


    卜雨听出了不对劲,一把掀开帘子,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皱着眉,一脸惊恐的样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看便是梦魇入梦了。


    卜雨回头对知云吩咐道:“准备东西,强行入梦。”


    “是。”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妇在一旁急忙问道。


    “伯母,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老伯现在在做噩梦,我需要进他梦里把他拉出来。”卜雨平静地说着,手上也不停,拿出一节青烛点燃,放在床头边的木柜上。


    木柜上放着一个瓷瓶,里面插了一小撮鲜花。在这种地方以及这个时节开的花都比较单一,无非是些眼熟的菊类或菫类。


    “这花真漂亮呢。”卜雨一方面是安慰一下老妇紧张的心情,同时确实是打心底地赞叹,毕竟来到阔克苏尔后,她就没见过成束的鲜花了。


    “可别说了,就是因为摘这几个小花,老头儿才崴了脚,要不也不能搁床上躺着。”老妇说的虽是抱怨的话,却也是带着心疼。


    知云打了一碗干净的水回来递给卜雨,接着挽住老妇的胳膊,“伯母,这里就交给我师姐吧。您放心,别看她年轻,她进过的梦,没有一万也有九千了。我们出去等师姐的好消息就好。”


    老妇被半推半就地拉了出去。


    卜雨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自己不久前新取的血液,毕竟也不能每次入梦都扎一次,所以想了个便宜法子,定期出出血,以备急用。


    她倒了几滴血到水碗里,又掏出一个两根指头宽的瓷瓶,里面装着酒精和银针,用银针取了老伯的血,同样混在水碗里。


    与邬求言不同的是,卜雨不喜欢用手直取血水画符,而是用一支指头长短的细毛笔代替。


    符篆的样子已经刻在脑子里,卜雨闭着眼倒着画出来都没问题。


    接下来是邬求言教给卜雨的同样的流程,烧符,化烟,随一魄跟去梦里。


    马车从城东横跨整个小镇来到城西,停在了一座五层阁楼前,牌匾上写着“百花楼”。这楼算是这小城里最高的建筑了。


    这店虽写着百花,却不是买花的,是卖百货的,只是老板尤怜花草,才取了个“花”字通“货”。


    邬求言下了车,把采购清单留给了小春,让他比着单子自己买。


    而邬求言沿着百花楼一侧的小巷接着向西走去。


    巷子还算宽裕,能容下一辆手推车的进出。只是这路却是左拐右拐的,绕得人好生头晕。有那么两个岔路,连邬求言都得停下来想想怎么走。


    随着离巷子尽头越来越近,一股子血腥味直冲鼻腔。邬求言似乎早有准备,取出怀里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什么人?前面是屠宰场了,不是路,原路返回吧。”巷子的尽头被铁栅栏封住了出口,说话那人虽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煞的样子,但说的话倒还算客气。


    “那就是走对了。麻烦您跟任老板禀报一声,就说‘东边的人来了,求一言’。”邬求言放下手帕,拱了拱手。


    “老板今天不在,你改日再来吧。”那大汉不为所动。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农历十五,任邱不应该在净衣礼斋吗?”邬求言故作疑惑的样子。


    大汉闻言,眼底深沉几分。眼前这个人不仅知道老板的起居,还敢直呼其名。他不禁对邬求言的身份多了几分谨慎。


    “你在这等着。”大汉丢下话就走了。


    邬求言浸在这血腥味里,耳边偶尔传来一阵动物的哀鸣声。


    他低头数着自己影子移动的距离,突然一团黑影迅速从地面上飞过。邬求言抬头只见一抹黑色朝远处飞去。


    高原上的猎鹰并不少见。他回头看向猎鹰飞出来的方向,只见大汉朝他走来。


    身后的栅栏终于为他敞开,那大汉再出来时,神情依旧,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尊敬。


    “任老板有请,先生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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