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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00

作者:莉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91章


    还未到冬季, 天气便凉了起来,尤其夜里。东境的夜里一向很凉,不管春夏秋冬, 只是到了冬季, 会更冷一些。


    阿卜杜的伤仍未好转,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约德家族内部开始乱了起来。阿卜杜的几个同父异母弟弟为抢几处房产和贸易项目打得头破血流,小辈们也时常当街拔剑,打得不可开交。


    更糟糕的是, 阿卜杜还未成年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曾被柏诺特换成女孩的那个,被毒死了。死在阁楼上两天,才被洒扫女仆发现, 若再耽搁两天,可能尸身会彻底臭掉。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柏诺特的父亲,阿穆尔王下令彻查。可这种下毒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下毒者早已部署好了一切,阿穆尔王最后没查出什么,只得将一个与阿卜杜长期不和的家族长辈抓了起来,从他家搜出了许多毒药,这个长辈是个擅毒者,平时喜欢鼓捣这些瓶瓶罐罐。


    这个长辈大呼冤枉,我亲眼看到他扑倒在大殿的高阶上,哭着喊着求阿穆王再次彻查,可阿穆尔王理都不理他。旁边站满了约德家族的贵族,朝他吐唾沫、扔臭鸡蛋,骂他是个坏心肠的。


    他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他肯定平时得罪了不少人。他喜欢鼓捣毒药,许多人会怕他,不敢得罪他,眼下他犯了事,他们暗地里欢呼雀跃。几个约德家族的人挤眉弄眼,背着人群笑得乐不开支。


    离开喧闹的大殿,我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经过鲜妍盛开的花园,看到银白短发的德森正在和两个银色长发的小男孩击剑。几人打斗得非常激烈,两个小男孩拼命发起进攻,德森应对自如,剑式多变,击得这两个男孩连连后退。


    忽然发现了我,德森收回长剑,两个小男孩趔趄不稳,差点儿摔倒。


    “蓝娜夫人,”德森笑如阳光,“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今天是突发其想与他们练剑。”


    “你的伤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我惊讶他的红润气色,“怎么好得这么快?”


    爆炸时我离得较远,却是今天早上才脱离轮椅,还不能走太多路,否则会腰背疼。


    “我平时每天锻炼,体质比你们好些。”德森微笑着,“本来还有些担心您的状况,现在看到您能走动,我就放心了。”


    这个年轻男孩真的是很会说话,让人如沐春风。我脸上的肌肉放松起来。


    “给您介绍一下,”他忽然拉来那两个小男孩,“这是柏诺特哥哥的两个儿子,伊桑和凯文。”


    两个小男孩有些腼腆,虽然刚刚练剑时异常凶猛。


    他们都长得很漂亮,虽然没有父亲那种惊心动魄靡丽美,但皮肤细腻雪白,眼睛冰蓝清透,十分灵秀。


    “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啊。”我感叹。


    “是啊,再过五六年可以结婚了,”德森大笑,t“你们有没有中意的小姐?”


    两个小男孩面红耳赤,一下子逃开了。阳光落在德森眼睛里,亮晶晶的,“让您见笑了,蓝娜夫人。”


    我也只是笑笑,“没事,您的儿子多大了?”


    “我没有儿子,我还没有结婚。”


    “嗯,那私生子呢?”


    “也没有。”


    我有些诧异,“真的吗?”在我印象中,这里的贵族男人鲜少没有私生子的。


    “真的。”他的声音异常柔软。


    “这太奇怪了,我印象里……”我笑笑,他接着道:“以为所有贵族男人都有情妇或私生子?”他笑得温暖如光,“但我没有。”


    我愣住了,真有这样的男人吗,这片大陆上?还是贵族男人。


    “我一直希望遇上一个我梦想中的人,只与她生孩子,永远在一起。”


    听起来好梦幻的感觉,我笑道:“希望你梦想成真。”


    他又微笑了起来,灿烂阳光中的精致面容,透着耀眼的美。


    随着时间流逝,约德家族中的纷争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了当街杀人的地步。同家族中的两个亲戚,一个把另一个杀了,这让阿穆尔王忍无可忍,叫来所有王公大臣,把约德家族中的产业和家财重新分配,这才平息了家族中的纷争。


    柏诺特的社交多了起来,约喝酒的,约聚会的,约打猎的。约德家族的家主仍重病在床,哪天就挂了,也许会迎来新一轮的财产分配。一些人对阿穆尔王的分配并不满意,觉得自己亏了,待阿卜杜死了,肯定得再重新分配一下。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尽力拉拢其他家族的人,在阿穆尔王面前说说话,争取多分配一些。


    柏诺特会时常邀请我去一些舞会,我借口伤还没好全,不想去。平时必须去的舞会已经够多了,三大家族的例行舞会少不了,偶尔别的家族舞会也得去,我实在懒得动了。我还得处理行宫学校的一些事务,也很忙。现在行宫学校交给我在管。


    海洛含蓄地对我说起柏诺特被很多女人觊觎,“您最好还是看紧一点,一不留神就有人上了他的床。”


    “我就没想过他会忠于我。”我合上了行宫学校的账本,“我每周会有一晚在学校过,他肯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吧?”


    “我不知道。”海洛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打听不到。”


    看来连海洛也一起瞒着。


    “其实他何必呢,”我说道,“我知道他有个情妇圈,女人们都排队等着他呢。他不用刻意去瞒,我也知道他很难守住身体。”


    “但您是首席情妇。”海洛说道,“可见您在王子心中是第一位的。”


    我没说话。当夜我杀了个回马枪。本来应去行宫学校过夜的,但我只待了半个小时便回。


    当场把柏诺特和一个光屁股的女人堵床上。但我没哭、没闹,也没跟女人男人打架,只是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外,“您老辛苦了,我走之前才跟我来了一次,现在又要伺奉别的女人,你这是收了钱的吗?”


    光溜溜的柏诺特却是丝毫不怕,笑着从床上下来,披上衣袍,来到我面前,“让你受惊了,抱歉。”


    “我一点都不惊,我回来就是为了抓你的,要是你没做,我还有点失望。”我说。


    光屁股的女人抱紧衣服,从我们身边迅速离开。我没在意,也不想知道她是谁,“我明天就搬到行宫。”


    “不要这样子。”柏诺特笑容消失,“我道歉,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我甩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这其实是一种社交,”他解释着,“你不要太在意。”


    我冷冷地盯着他,“我以为我是不一样的,在你心中。”


    “当然不一样,”他低声下气地说着,“你在我心中最重要。一直以来,我的心中也只有你,你不要生气。”


    “我以为我来了之后,你的情妇圈就没有了,没有什么首席情妇和普通情妇之分,因为只有我一个。”我的声音比眼神更冷,“我不得不接受你娶不了我的现实,但我接受不了你仍和别的女人胡闹。就这样吧,我们直接分手也可以,反正我接受不了你的现状。”


    说完我把一根燃烧的蜡烛扔向他,他也不闪避,任由蜡烛的火在他健实的胸膛撞灭,蜡烛头落在了地毯上。


    ————


    我们当然没有分手。我于当晚住进了行宫学校。他后半夜跟了过来,我没理他。


    我睡在床上,他打了个地铺。我们都睁着眼睛到天亮。


    吃早餐时,他的眼睛微微浮肿,声音也微沙哑,“我发誓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和别人不一样。我真怕你离开我。”


    “和别人操刺激吗?”我淡淡问。


    “刺激。”


    “开心吗?”


    “开心。”


    “和我有什么不同?”


    “有很大不同。摸着你的身体,闻着你的气味,才会有很满足的感觉。”


    “和别人呢?”


    “会很刺激,但换个人也能获得。没有满足感,下了床后很空虚。”


    “那你还要睡?”


    “只是一种社交。”他一脸讨好,“我和她的叔叔在谈一个合作,她的叔叔觉得她上了我的床后,我们的合作能更顺利。她会在床上把她叔叔想要的分成点告诉我,并与我讨价还价,在床上的话这种洽谈会更友好。”


    我失笑出声,“还有这种事?”


    他也笑,但仍是讨好的笑,“你不要把男人的性看得太重,只是性而已,有时加上利益关系,也只是一种合作。”


    我拿起了热牛奶,压根没动其他的早餐,“行了,我要忙了,你走吧。”


    他不肯走,坐在华丽椅子上不动,“你还在生气的话我不会走,还要一直跟着你,直到我觉得没危险了为止。”


    “什么危险?”我冷冷地道。


    “你要离开我的危险。”


    “你又不能娶我,”我冷笑起来,“我早晚也得嫁人,总有一天要离开。”我和曼伯亚的“婚姻”只在北境有效,在其他地方无效。


    “我现在确实无法娶你,”他冰蓝眼睛透着澄澈的光,“但正妻拥有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我不稀罕。”我加重力度道,“正妻拥有的一切,我在北境也可以有。”


    “你是要回北境吗?”他的声音冰冷无比——


    作者有话说: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迦我的绿云,就是动物庄园后面的字。大家也可以预收藏我的新文《动物庄园susizhou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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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章


    “北境、西境我都要回,谁一天到晚待在你东境啊?北境有我的情夫、女儿,西境附近有我的王城,东境我有什么?”


    “有我还不够吗?有了我, 你不止有西境的一座王城, 还会有更多。你北境的情夫, 屁都不会给你。”


    “总比在这里看别的女人咬你屁股的好,我还怕染脏病呢。”


    我俩不欢而散。他摔盘子走人,我将所有早餐都掀在了地上。


    我气汹汹地外出逛街,带上海洛和阿雅,围着都城转了一整天。我打卡城内最奢华的餐厅、浴池、服饰店、珠宝店等。


    坐在豪华餐厅里, 我点最贵的菜,喝最贵的酒,打赏最多的小费, 餐厅总管和服务员对我奉若上宾,小心翼翼地服务,在还不知道我是柏诺特首席情妇之前。知道后,个个噤若寒蝉。主管还紧急叫来了一位高级贵族夫人,据说是老板的妹妹, 专门为我服务。


    这位高级贵族夫人面容姣好, 热情风趣,说出的话让人如沐春风。


    “原来您是蓝娜夫人,真是久仰大名。一直都想与您认识, 苦于没有机会。今天见到了您, 实在是我的荣幸。”


    “您需要再喝点茶吗?我这里有我亲自种的玫瑰花茶,沁香扑鼻,在外面您绝对喝不到。”


    她说着给我倒上一杯,“您尝尝,闻到这香气,什么烦恼都忘掉。”


    我小尝一口,还真的是挺香的。夸奖一番后,带着她送我的玫瑰花茶便离开了。


    蒸汽漫腾的精美浴池里,我微闭着眼泡了半个钟头。最能干的按摩师又给我按摩了一个小时,我睡了个小小的午觉。


    从浴池出来,我又打卡服饰店和珠宝店。我在成品服饰店一件一件地试衣服,几乎将所有高级衣服都试遍,可最终一件都没买。可所有店员为我忙乎了一下午,总不能白忙乎,便一人赏了二十金币作为小费。


    阿雅不满,“夫人,她们两个月都赚不到这个钱呢。”


    “省得她们在背后骂我,试了又不买。”t


    “不买又如何,”阿雅气鼓鼓地,“她们都受过训练的,就算贵人不买,也不能露出不满的,这是最其码的礼仪。”


    我只是笑笑。


    金光闪闪的珠宝店,除了我,还有几个贵妇在挑选。我的身边围满店员,似乎成了顶级VIP。贵妇们偷偷地观察我,偶尔评头论足。


    海洋蓝宝石项链,星辰钻石手链,玫瑰花金透明足链,水滴状水晶耳环,还有大颗钻石戒指、通透翡翠玉手镯,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试戴了一样又一样首饰,竟都舍不得取下来,干脆全要了,反正付钱的人又不是我。


    在外边消费,一般负责交涉的是海洛。我也不知海洛对店员们说的是些什么,反正海洛也没付现金,店员们还是把我们客客气气地送走了。


    临开前我忍不住打听了一下蓝胡子。店员们起先不知道我问的是谁,我比划了一下他的长相,一个年纪大的店员,也许是主管,才说道:“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有天忽然失踪了,他的家人也找不到他。”


    “是的,听说还报了巡卫,可巡卫也找不到他。”


    “夫人,您认识他吗?”一个年轻女店员好奇地问。


    “嗯,见过两次。”我要推开玻璃门,另一个女店员急忙为我先推开。


    接下来要去吃晚饭。中午去的那家的奢华餐厅,似乎知道我要来,在我踏进餐厅时,大主管已经前来迎接,笑容满面,“已经做了两个菜,您中午夹菜最多的那两个,您还需要尝试其他新菜吗?”


    “嗯,把菜单拿来吧。”


    这次我一边吃饭一边与大主管闲聊。大主管也愿意与我闲聊,估计接触柏诺特身边人的机会也不多。


    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阵子,我便离开了,还把吃不完的菜打包了。大主管对我这个举动十分惊讶,但什么都没说。


    马车上,我把打包盒都给了阿雅,“看看你和你的小姐妹是否需要。”


    阿雅很惊异,连忙接过,“需要,当然需要。”


    打包盒里装的是半只烧鸡、半只烤鸭和一些烤肉和烤香肠,这即便是在富裕的东境也是难得的好菜。


    这些还很干净,即便是被打包带回的。这里的贵族吃饭很讲究,每次都要用小刀切下,还是用戴着手套的手切,非常干净。


    阿雅欢天喜地收下,这下回去后能收获一波好人缘了。


    马车路过最热闹的街区,一阵阵美味的香气扑来,吃完饭没多久的我又忍不住想吃点东西。


    那是都城最著名的点心店,浓郁香气吸引了不少食客,哪怕价格昂贵。我大手笔买了五六十盒,各种品种都要了几盒,几乎把点心店买空,全部带回行宫学校。


    回到学校,把大部分点心都分给员工,自己只留了两三盒。


    今天花钱花得痛快,我心情舒畅多了。


    从浴间出来,我一眼瞥见披着浴袍,坐在我床边的柏诺特,“呦,大老板来了。”我冷笑着走到一边,将外袍脱下给海洛。海洛捧着连忙退出。


    “还在生我的气?”柏诺特笑了笑,来到我身边,想环住我的腰,被我甩开,他一脸委屈,“我以为你玩了一整天,应该早就消气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斜着眼睨他,“现在不应该是选妃滚床单吗?”


    他蹭着我肩头,温柔吻我的长发,“我想和你滚床单,可以吗?”


    我再次甩开他,骂道:“滚蛋!”


    他有点生气,再次抱住我,这一次抱得很死很死,我怎么也挣脱不开,开始疯狂叫骂:“你怎么不滚,怎么不去死?你滚啊你死,别在我面前!”


    可他死死抱住我,就是不松手。


    我踢、咬、抓,他却吻住我的手、缠住我的脚,手脚并用地让我跌倒在了地毯上,我尖叫起来:“谁要跟你在一起,放开我!跟曼伯亚做得才是真开心,他懂我,他很对我胃口。”


    他生气极了,扯掉身上浴袍,直接压在我身上,我越是叫骂,他越是狂野,我骂着:“他比你强多了,他力气大,人又野,弄得我开心得快死掉!”


    他气极了,压在我身上的力道极大。


    我又叫又吼,他又疯又狂。我每骂一句,他就疯得更厉害,我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脸,突溢的血腥味让他凶狠如野兽般,差点把我大卸八块,那凶猛的力度,使我再也吼叫不出来。


    我瘫软在地毯上,衣袍早已七零八落,他吻着我的脸、我的唇,已经爱怜很多。


    再次醒来时,我已躺在床上,阳光撒在厚厚的床幔和一个赤身男人的麒麟臂上。


    我愤而起身,他迅速跟上。我扭头就骂:“你算什么男人?你玩得很开心吗?”


    他举起双臂,“别生气,你现在可以打我!”


    “打?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那用脚?用嘴?都可以!”


    他笑嘻嘻,我气愤难耐,突然想到了什么,蹲下身,猛地对着他一咬,他惨叫出声,凄厉极了,极度夸张地。


    “你怎么咬我啊?!”他惨叫。


    “你让我用嘴的。”


    他可怜兮兮,冰蓝半透明眼睛似乎噙泪水,“那也不要用那么大力。”


    我没理他,转身要走,他又一把拉住我,拖我入怀,又是蹭又是摸,吻着我的耳垂,“来,再咬一口!”


    这个上午,几乎是在他的惨叫声中度过,但无人来敲门,也没什么侍卫闯进来抓刺客。


    他不得不回王宫时,已被我揍得鼻青脸肿。尽管如此,他仍央求我和他一起回王宫,“没你我睡不着。”


    “不去。”我冷冷回应。


    他含笑看着我,“你就不怕有什么脏女人又爬上了我的床?”


    “不怕,”我声音更冷,“我希望她们都把你那儿咬断。”


    他笑得开心极了,“这种事故从未发生过,但你可以让它多发生几次。”


    他的意思是,我多咬几次?我的表情更冷,直接把门一摔,把他关在了门外。


    我对他继续冷战,他继续来找我,每天晚上必回行宫学校。


    他对我死缠烂打,死活都要和我在同一间房睡觉。说好了只睡地铺,可第二天早晨醒来他总跟我睡在床上。他说他晚上尿尿,尿完后就睡错了床。


    这种拙劣的谎言令人发笑,但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正经的话。


    他还发誓说以后那事儿不会发生。哪事儿?就是被捉的那事儿。


    当然不会发生。他从前就没有捉奸在床这个概念,才会被我轻易得逞。从没有女人敢这么做,即使做了,她气炸成火药,他也满不在乎,她要走只管走,但要他改变,不可能。但现在,他不会再轻易犯险。但也许,他会做得更隐蔽,不会让我发现。


    上流贵族圈的男人便是如此,他们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开味小菜而已。


    雪花开始一片片飘落下来,不知何时起,已入深冬了。


    深冬比较忙碌,放在任何国家都一样。年终盘点、总结还有来年计划、各种贸易项目等,忙得人焦头烂额。


    柏诺特就非常忙碌,但每晚还会坚持来行宫学校,哪怕有时天都已亮了。


    他不敢不来,因为我最近在和精灵王通信。是精灵王写信给我的,里面还附有安蕾娅的几句问候语。我自然会回信,询问女儿最近如何了,有多高了,又有多重了,精灵王自是会在下一封信里回复。


    精灵王也会写其他内容,比如问我在东境过得怎么样,还觉得东境不是很旺我,毕竟我在那里坐了几年牢。看到这样的内容,我会哑然失笑。


    “我很好奇精灵王是如何看上你的?”柏诺特问过我,“还把你的避子药换了,让你给他生一个孩子。”


    “避子药被换了?”我震惊地问,“是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柏诺特慵慵懒懒、悠悠闲闲地道,“精灵王想要一个混血孩子,而异能女是最好的选择。”


    “他为什么想要一个混血孩子?”


    “那你只能去问他了,当然,你应该没机会去问。”


    天气越来越冷,雪花越来越大。因为住在城郊行宫,我便有机会去城内。常常穿着厚厚的棉袍,裹着厚厚的狐毛大衣,步行在厚厚的雪地上。马车只停在城门口便走了,我让车夫离开的,到点再来接。


    既然入了城,何必坐在马车上,那还不如待在家里。


    海洛和一个便衣侍卫跟在我身后。我本不想让他们跟着我,可若不让跟,柏诺特不会让t我出门。


    奢华餐厅内,今夜竟然灯火通明,往日过了六时便不再营业的。我好奇地走了进去,衣香鬓影,美酒佳肴,舞曲歌谣,跳舞的女郎们转一个又一个圈,似乎正在开PARTY 。


    餐厅的大主管和服务员都认得我,与我打过了招呼,便忙去了。石柱背后的冷清角落里,一个华服贵气的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在喝酒。他的头发,在璀璨的灯火下焕发着银色光彩。


    而我,正是被他的银发所吸引。银发,是东境皇族直系血统的象征。


    当我走近,竟惊异地发现,这个银发男人居然是柏诺特的亲父,阿穆尔王。


    阿穆尔王抬下巴看见了我,也有些意外,许是喝醉了,竟不让我行礼,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有些意外,还是坐了下来。


    石柱后,灯火背处,他与柏诺特几分相似的面容,被投下一抹浅淡阴影。


    这抹阴影遮住了他的额头与眉毛,却没遮住熠熠闪光的冷蓝眼睛。


    “您怎么会在这儿?”我率先问。


    “偶尔得出来走走,否则会憋得发疯。”他向后指了指正在跳舞与喝酒的人群,“还得有他们掩护,否则来一个人就会对我行一下礼,和宫里没什么区别。”


    见我不说话,他忽然冒出一句惊人的话:“听说,你认识柏诺特的母亲精灵女王?”


    “认识。”我回答。


    “怎么认识的?”


    “如果我说在梦里,您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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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章


    他蓦地大笑, 笑得不可遏止,来了一句:“相信。像她这样的不切实际女人,只能在梦里认识另一个女人。”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她心思深沉, 性情内敛, 很少说话, 如果你想套她的话,她会立刻敏锐察觉, 回复你两个字走开。你说这样的女人, 是不是世间罕有?又有谁愿意与她成为朋友?她极其冷漠,又极少话, 怎可能拥有朋友?只能在梦里了。”


    我声音微微颤抖,“她是我见过的最善心、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又蓦然大笑, “我的天啊,你是爱上她了吗?”他大笑着靠近我耳际,又低语:“她长得是真漂亮,冷漠也是真,爱上她你注定痛苦一辈子。”


    “你爱上了她, 你痛苦了一辈子?”我反问。


    他笑得喘不过气来,边笑边道:“怎么可能?我没爱她,我只是想操,把她虚伪的面具都操下来,看她在欲望巅峰能不能保持冷漠?”


    他又放低声音,压着我的耳垂,“结果,我失望了,她□□上最高峰的时候,还是保持着冷漠,眼里闪过对我的不屑,让我怒了,操得更厉害,直到把她顶得哭出声。也就是那一次,她怀上了柏诺特。我憎恨这个儿子,觉得是她找来的帮手,想一起对付我的。”


    我惊惧厌恶,一动不动。他继续压低声音说着:“他们母子若是真联手,你说还会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东境的王位我不一定能拿到,娶了个异族女子;精灵王国的王位也拿不到,因为我是异族的。所以,她必须死,她不死我出不了头。但她的财富多香啊,香到足以摞倒任何一座王国。帮我把她的钱搞到手,我分你一部分东境权势,让你睡上更多美男,不一定比柏诺特英俊,但睡技一定比他好。”


    大笑喧闹声突然传来,伴着酒气与烤肉的香味,冲缓他话语里带来的冲击力。他的冷蓝眼睛在暗夜闪闪发光,这场喧闹的PARTY让他的贪婪无所遁形。


    火光、水晶光在旋转,转到他锋利俊美、棱角分明的脸上。


    当年,精灵女王看上他的美貌,只是想要一个儿子。


    选中他,不过是选中一个与外貌相似的儿子。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精灵女王与他结合的原因。


    他笑着站起身,扔掉手中精美酒瓶,转着圈转到了舞池中央,与那群衣着暴露的女郎,抱着跳着,还大唱着我听不懂的歌。他是真的醉了,成为他难得的放纵时刻,也是真的醉了,才给我讲那些疯狂的话。


    出了奢华餐厅,我刚坐上马车,一道瘦削的高挑身影就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竟是内蕾王后。


    璀璨的灯火照在她淡漠深沉的脸上。她在餐厅前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身影是那么孤冷,眼神那么漠然。


    我怔了好一会儿。


    “我继母多年前就与我父亲分房了,”行宫学校的房间里,柏诺特懒洋洋地对我说着,“从前两人是战友关系,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可我父亲当上君王十多年后,形势又发生了变化。我继母的父亲,杜兰家族的家主,一个实力强悍的男人,家族中没有第二个男人比得上他。自他死后,杜兰家族开始走下坡路。我继母为了给家族铺路,拼命扶植亲弟弟和几个侄子,引起了我父亲的不满。”


    我有些明白了,“你父亲害怕杜兰家族因此起来了,害怕外戚专权?”


    柏诺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是的。我父亲忌惮杜兰家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东境的第二家族,传说继母的父亲之死也与我父亲有关。继母的父亲是突然猝死的,有秘密传言说是我父亲下的慢性毒药。”


    “没准真是她下的。”我淡淡道。


    柏诺特只是一笑,又道:“我那瘫痪的义父一直站在我继母那边,为的是防止我父亲家族独大。他和我继母的家族都是大家族,都怕被我父亲家族吞掉。我被我父亲冷落甩在一边时,是我义父把我带回约德家族抚养,也是为了培养一个能与我父亲抗衡的、带有王室直系血脉的王子。如果这个王子又能与他的女儿结婚,哪怕是义女,那我们生下的孩子就具有了约德家族的血统,他再捧这个孩子上位,他就能成为东境的掌权者。所以,我义父被人们称为造王者。”


    “你们都知道他的意图?”我问。


    “人都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就知道了。”他笑着说,“加上我长大后没真的和他一条心,他就渐渐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和我继母的家族联合。”


    “太复杂了,”我摇着头,“你们这些人实在太复杂。”


    他拥住了我,吻着我的脸,“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我对你不复杂即可。”


    那晚阿穆尔王的醉酒仿佛只是一个梦。梦醒后,一切如常。我再次在王宫看到阿穆尔王时,他神色镇静、严肃犀利,见到我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眼神淡淡,就像不认识一般。


    只是我听说自那晚后,阿穆尔王几乎未出过宫。听说是内蕾王后大为不满,认为王醉酒有违王室礼仪,将奢华餐厅封了三个月,直到第四个月她气消才解封。


    冰雪已经融化,春光明媚,草长莺飞,到了东境可以狩猎的时节。这个季节的狩猎,要求较高,不能射杀怀孕或幼小的动物,所以就对贵族们的要求较高,一是得有辨识力,二是得有高超的射猎技巧。


    春季的第一场狩猎,规模比较宏大,可能是为了抬高我的身价,彰显我的地位,柏诺特特地带上了我。


    我其实不大爱参与这种打打杀杀的活动,虽不是积极的动物保护分子,但也看不惯动物们惊慌失措、四处逃蹿的样子。所谓眼不见为净,如果无法改变他们狩猎的习俗,那么我至少可以不去。


    可柏诺特强调,这是春季的第一场,我必须得去。被他软磨硬泡几天后,我勉强答应了。


    长长的号角吹响,身穿骑装的贵族们,哄地一下快马加鞭冲进森林,我目瞪口呆。我才刚学会骑马,当然不可能跑这么快,仅向前了几步。


    “你这样一天也逮不到几只猎物。”柏诺特蹙眉看着我。


    “你不用管我,你跟他们去吧。”我也蹙着眉,“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柏诺特当然不肯离开,可跟着我晃荡一个小时后,还是忍不住快马加鞭往森林深处去了,“我去去就回!”


    森林里春光灿烂,绿意一片,不时传来鸟叫,我不禁看入了迷。我很少到森林、河流这样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宫里或城内。即便是在北境、西境和南境,也很少到大自然t中去,见到这样的美景,自是着了迷。


    河水的潺潺声隐约传来,我策马而去,几个侍卫紧跟着我。


    清澈的水流在阳光下发亮,我跳下马,刚捧起一簇水,想要洗下脸,嗖地一声响,从河对岸传来,一只矫健的棕褐色、长满缠枝鹿角的鹿,撒开四腿,飞快地想要避开从后袭击来的两只金箭,可其中一支还是不偏不倚正中它的后颈,它瞬间倒地,还抽动了几下。


    我看呆了,这一幕堪称惊心动魄。


    一匹白色骏马极快奔来,另一匹黑色骏马却更快,马背上的两个骑装男子,都伸手快速地抢夺射杀在地的鹿。


    黑马主人抢赢了,夺在手上得意地看向白马主人,“老规矩,谁先抢到就谁得。”


    白马主人耸了耸肩,“您想要就拿去吧。”


    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黑马主人略为不爽,可还是忍住了,大笑道:“你下次动作快点吧,小弟弟。”


    此刻我已看清黑马主人是艾凡赫王太子,桀骜不驯的表情,嚣张跋扈的态度,白马主人则是银色短发德森,最小的弟弟,一脸笑容,看不出情绪。


    我和几个侍卫已避在了丛林深处,加上隔着一条河,他们看不到我们。


    白马主人德森并未被艾凡赫惹怒,反而笑着说:“好,下次一定快!”


    当晚,狩猎庆功宴上,一只油亮鲜香的烤鹿被呈到了内蕾王后面前。内蕾王后叉起一片薄薄烤鹿片,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忽然吐出,取过手帕掩着嘴,“哎,我这还是吃不惯鹿肉,这腥膻味太重了。”


    可谁都知道这放在王后面前的烤鹿肉哪会有腥膻味呢?早被有经验的厨师处理过百八十回了。


    艾凡赫王太子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德森王子立刻让人把鹿肉撤了下去。


    内蕾王后一边喝着水一边道:“这肉还是好肉,重新烤一下端上来吧。”


    但实际上整个晚上我没再见过鹿肉。


    柏诺特的一直是副淡漠表情,阿穆尔王则一直和美女调笑,似是压根没注意到此事。


    “王后有些偏袒你弟弟对吗?”宴会结束后,我问柏诺特。


    “所有母亲都喜欢最小的那个。”柏诺特暧昧不明地笑着,“包括你。你一定也会喜欢你最小的那个,那是我们的孩子。” ——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


    第194章


    “你扯远了, 孩子还离我们远得很。”


    一直以来我都在喝避子药,不想再轻易就与男人有孩子。我负不起责。养孩子的责任重大。


    “你没有像精灵王那样换了我的避子药吧?”我问。


    柏诺特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卑鄙。”


    隔天晚上,我正在哄亚丝明睡觉,给她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可亚丝明硬是不肯睡,睁大着眼睛,玩着手指。


    正当我皱着眉头给她讲第五个故事时,海洛悄无无息地进来,低声说道:“出大事了,内蕾王后的寝宫闹得不可开交。”


    “发生什么事了?”


    亚丝明睁着好奇眼睛看着我们,我将一只布娃娃放进她手中。


    “王后的贴身侍女在后花园埋一只盒子,被君王的侍卫发现。”


    “盒子?什么意思?”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死婴!赶到内蕾王后寝宫时,我赫然看到了扔在地上的盒子,一个面色青白的死婴,动也不动地躺在里面。看大小,最多出生才几天。


    我冲过去,本还想给婴儿做人工呼吸,却被海洛及其他侍女立刻拦住。 “夫人, 他已经死去多时了。”海洛说道。


    寝宫已乱作一团,内蕾王后正在哭闹,“说了不是我的,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


    阿穆尔王一脸冷笑, 歪坐在靠背椅上, 弹了弹雪茄烟灰。


    一个侍女跪在地上,也哭得脂粉都化了,“是我的是我的,陛下,这是我和情人的孩子,我只是很害怕……”应是王后的贴身侍女,可没人理她,她一个人跪着,哭得不成样子。


    柏诺特和几个面生的王子站在边上,冷漠不语。几个王公大臣则站在阿穆尔王身后,偶尔私语。


    内蕾王后身后站着几名贵妇,不时劝慰着王后。


    德森王子匆匆赶到,冲跪到阿穆尔王面前,“父王,这一定是场误会,母后决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阿穆尔王冷笑更厉害,德森王子一巴掌扇到跪地侍女脸上,“贱人,是哪个指使你陷害王后的?”


    侍女哭倒在地上,哪里说得出话来?


    海洛在我耳边低语,我已明白事情来去脉。侍女在后花园埋这只装有死婴的盒子,被阿穆尔王的侍卫抓个正着。死婴与王后长相有几分相似,加上刚长出的头发是银色的,阿穆尔王便断定这个死婴是王后的。


    侍女已哭晕过去,王后仍大哭着说有人陷害她。


    这种王室丑闻,不管是真是假,其实很容易压下去的。但偏偏阿穆尔王的侍卫发现的时候,几位王公大臣正好路过,还是颇有份量的几位大臣,阿穆尔王不得不“半公开”审理。


    几位王公大臣开始出面,平和地问了王后几个问题,比如侍女与她平时关系如何,这个侍女是否贪财等。


    阿穆尔王朝我和几个贵妇望了一眼,侍女主管便把我们恭恭敬敬地请出去了。此时已涉及到王后隐私,我们再不方便留到这儿。


    天快亮时,柏诺特回到我的寝间,我正在睡觉。他爬上了我的床,搂住了我,均匀的鼻息扑到我脸上。我不一会儿便醒了。


    “王后怎么样了?”我低问。


    “她?还能怎么样?君王认定她有罪,她便是有罪。”


    “她真有罪吗?”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她一直以来都是有罪的。”


    我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我以为这事会压下来,就像没写进历史书的诸多丑闻一样,被有权有势的人压得无影无踪,谁料却愈演愈烈。


    王后的情夫暴露出来,坐实了死婴之事。王后和情夫秘密约会,约在宫外。阿穆尔王收到秘密线报,赶到现场,把他们抓了个正着。其实他们也没有做什么事,只是秘密交换最近发生之事,并聊该如何应对,阿穆尔王便出现了。他极其震惊外加非常生气,因为情夫居然是约德家族已经失势的、阿卜杜的义子约利。


    约利被打入地牢,王后被软禁。杜兰家族的人出现,开始与阿穆尔王谈判。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大里说,王后不守妇道,生下私生子,还弄死了他,埋下死婴,还有违天伦与道德,实在不够格做一国之后。往小里说,哪个贵族不风流,哪国王后没有情夫,区别只在于有没有被发觉。现在既然被发觉了,只能尽量往下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住王室颜面。


    但阿穆尔王哪咽得下这口气,一是没面子,二是与王后有多年积怨,趁此机会还不是想整死她。


    可哪有这么容易,她背后的杜兰家族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只是因着此事已传来,王后的王冠恐怕保不住了。杜兰家族与阿穆尔王谈拢的条件便是,推上另一个杜兰家族的女孩当王后,无论如何后位必须是杜兰家族的。


    考虑到杜兰家族的影响力,阿穆尔王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阿穆尔王开启了他的第二春,或者说第三春了。


    他和一个年轻漂亮、身材匀称的女孩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春风得意,好不快哉!女孩怯怯生生,他仰首大笑,极是快活。


    据说新婚之夜他把女孩整得死去活来,女孩连连求饶都逃不过。


    天亮后侍女们小心翼翼地进入房内,却见女孩口吐白沫地倒在地板上,君王在床上呼呼大睡,美梦正酣。


    我听后不寒而栗,侍女们却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包括海洛。海洛说:“君王以前睡死了几个情妇,这个是王后,还算手下留情了。”


    另一个侍女道:“君王喜欢玩鞭子,用鞭子把女人抽得半死不活,再用正在燃烧的蜡烛滴烛油滴到女人胸口。”


    另一个侍女笑道:“有时滴到那里。”


    哪里?就是那个地方。女人最私隐的地方。


    简直毛骨悚然。侍女们却谈笑风生。


    海洛见我脸色不对,连忙把我哄走。


    “这在贵族间很常见,女人只是玩乐的工具而已。”阳光下,花园里,我蹲在地上修剪花枝,伊阿妮在我身边说着话。


    我特地把伊阿妮拉来,不是跟她关系特别好,而是除她外,我不认识其他熟识贵族圈子的人。就算认识,她们不见得会对我说实话,伊阿妮算是心直口快、没太多心机的一个人了。 t


    “听说您把柏诺特王子在床上抓了个正着?”伊阿妮嘻嘻笑着,“没有必要,这在贵族男人看来,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柏诺特王子一定被您搞懵了。”


    “你熟悉这种圈子里的聚会吗?”我一边剪着玫瑰花枝一边问。


    “当然。”伊阿妮笑着,“怎会不熟悉?我经常被邀请参加。”


    见我望了她一眼,她笑道:“我长得还算不错,也是贵族身份,曾从财阀家族死里逃生,具备传奇色彩,还放得开,像我这样的可不多。”


    “带我去。”


    我来这里,虽是身不由己,可也有几分是期待的,因为与柏诺特的感情。可现在,这份感情让我起了怀疑。我待在东境是否还有意义,他是否值得我一直待在这里,以一个情妇的身份。


    首席情妇的身份让许多女人羡慕,甚至争得头破血流,但却令我觉得尴尬。是的,我喜欢柏诺特,爱他、迷恋他,像所有女人一样为他着迷。可是……我也说不上来可是,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内心的不舒服、不自在。


    我觉得,我可能在哪些地方做错了、想错了,总之有点不对劲。我得自己去寻找答案,也许站在另一角度去看柏诺特能找到。


    从一家外墙斑驳、爬满绿藤的老贵族房子,穿过仅铺着灰黑地毯的客厅,来到迷宫似的走道,推开一扇厚厚的门,悠扬的音乐、华丽的布椅、昏暗的枝形吊灯还有无数光身美女扑面而来。


    女人全部都没有穿衣服,扬着长发和翘臀,在室内一扭一扭地走着,纤腰和蜜桃臀尤为引人注目。


    男人们仅垮下系着浴袍,搂着美女,喝着美酒,吹着牛皮,哈哈大笑。


    还有一些男女正在肆无忌惮地接吻、抚摸和调笑。


    我扮作了男人,那种少数穿着全身浴袍的男人,系着头巾,将长发全塞在里面。伊阿妮自是扮作我的女伴,光着身子走在我旁边,不时大笑,才能让我俩看起来不那么“古怪”。 “古怪”在这里的意思是,不那么正人君子。


    “柏诺特王子据说今晚会来,”伊阿妮笑着低声对我道,“和他的老婆约在这里。”


    “约这里?”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里实在不像老公约老婆见面的地方。


    “他老婆定的地方,”伊阿妮笑道,“暧昧柔情,俊男美女,欲望横流,容易激起老夫老妻的激情。”


    原来,如此。


    “平平常常的房间实在太无聊,哪有这里能让男人兴奋?”伊阿妮笑得合不拢嘴,“他老婆是个聪明人,要么就是请教了高人了。”


    我四处张望着,“他们在哪里?”


    “你要捉他和他老婆的奸?别开玩笑了。”伊阿妮笑着拿起桌上一杯闪闪发亮的蓝色鸡尾酒。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肌肉发达、宽胸窄腰、系着半身浴袍的男人正对着伊阿妮挤眉弄眼,显然是她的熟人。伊阿妮举酒冲他一笑,对我说道:“我去去就来。”


    伊阿妮一走近那男人,那男人就抱住她啃了起来。我转过脸,又起身,离开了。


    “查出了一点眉目,应该与柏诺特王子有关。”一道极低声音忽然引起我的注意,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我定在原地。


    我此刻正在一截楼梯的下方,我的上方是二楼,应该有两个男人在低声说话。


    “柏诺特王子派人秘密给艾凡赫王太子留下线索,王后的侍女偷溜去了后花园,拿着盒……”


    声音最后变得极低,我完全听不到,便从另一侧快速走开,一转眼,便看到了柏诺特和他的老婆。柏诺特仅系着腰身浴袍,诺拉王妃披着半透明披肩,内里三点式,极为性感。


    诺拉王妃坐在柏诺特的大腿上,食指划过他的脸,笑盈盈地,他一脸暧昧,似笑非笑,一只手抬起她的精致下巴,一只手环着她的腰。


    我正准备过去,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我,“相信我,不要去。”


    我惊了一下,顺着这只手看到了它的主人,竟是奢华餐厅曾专门来接待我的那位贵族夫人。


    “一个男人若同时具备钱权、帅和专一,这样的男人必是骗子。”贵夫人笑着将我拉到了走廊,“可柏诺特殿下不是骗子。早听说您爱捉奸了,没必要。”


    我愣了一下,才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我舅舅开的,我平时帮他打理一下,”她冲我挤了挤眼,“有薪资拿的,不白干。”


    难怪会拉我出来,原是怕我闹事。


    “与您也算是有缘了,请您喝点什么。”她把我拉入一间侧厅,烛台正亮,点满五十根蜡烛,地毯一尘不染,桌上还有点心和红茶,“来吧,这是我平时招待贵客的地方。”


    她极擅言谈,东拉西扯,竟拉着我聊了好一会儿。


    出门离开的时候,柏诺特的马车居然在门口等我。我也不惧怕,大大方方地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195章


    “你可以要求一个男人有钱, 也可以要求他长得帅,还可以要求他专一,但不能要求他三点全都具备, 否则就是骗子。”我说道, “你觉得呢?”


    “人无完美。”他淡淡说。


    “我也不是完美的。”我靠在车厢软座, “我蠢、我傻、我笨,一直以来也改不了。”


    他微笑了起来, “你终于发觉了。”


    我看着他笑, “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子,突遇神秘的城堡和英俊的王子,一定会沦陷。不怪她傻,只能怪人性,而人性一定是软弱的。”


    “你想说什么呢?”他好奇地问。


    “王子是一定会娶公主的, 再不济也要与名媛、高级妓女为伍,普通女孩子最终只能沦为炮灰而已。”


    “你可不是普通女子。”


    “我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


    他笑了笑,想吻上我的唇,被我一掌推开。他的笑容凝住。


    自这晚起,我不再与他同房睡。我单独睡一间房、一张床。


    偶尔住在行宫, 不知情的阿雅会开玩笑, “姐现在不怕王子偷吃了?现在回头去抓,没准能在床上抓到两个女人呢?”


    我笑得前翻后仰,“那是我的罪过了, 本来玩得正开心。”


    海洛不断朝阿雅使眼色,阿雅却没看到,仍笑着,“男人就喜欢搞这些,姐想开点就好。”


    我笑得更厉害, “那是的,或许我也应该找两个,学学他。”


    阿雅仍是笑,“还真听说过有贵妇这样做,只是很隐蔽的。”


    海洛连咳几下,阿雅察觉不对劲,笑容一下消失,噤住嘴。


    我拍拍阿雅,笑着道:“是个好主意。”


    我在行宫连住了半个月,破天荒,头一次。我下意识地回避回王宫,不想见到不想见的人。


    可这个人来接我了。他坐在马车里,马车一直停在行宫门口,直到我上车为止。


    若不是怕行宫的人为难,我不会上车。


    “你对我的惩罚够了吧?我今晚可以回你的房间?”他问我。


    “什么惩罚?”我只是笑。


    “你够了吧?那晚我只是跟我妻子在一起,不是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是我错了,不该跟有妇之夫在一起。”我笑道,“但我做情妇也是被迫的,一开始就是你强拉的。”


    “你敢说你不满意我?”


    “满意,就是太满意了,才放任自己陷入欲望深渊。”


    “那就不要说被迫了,”他温柔地道,“我们是两厢情愿,不会分开。”


    我确实迷恋他的脸、他的身体。刚做他情妇时,与他白天在一起,夜晚也在一起,一刻都不愿分离。白天做,晚上也做,吃饭时在饭桌上还要做,我根本无法抗拒这个王子的魅力,我愿意在他的眼睛、身体里沉沦下去,一辈子都醒不来。


    可嫉妒,还有占有欲唤醒了我,让我不得不面对他心中不止有我一个人的事实。


    我抚摸上他英俊绝色的脸,迷恋地道:“你这张脸,实在太美了,如果可能,我真希望永远沉沦下去。”


    “那就永远沉沦。”


    我吻上他绝美的艳红唇瓣,“我和你之间,从现在开始只有性。”


    既是情妇,那就是情妇和情夫的关系。


    分不开的话,那就享受它。


    只用身体,不用感情。


    我们虽然又睡在了一起,但不过夜。我用一根长棍子把他赶出了房间,而前一秒我们还鸳鸯交颈,大汗淋漓。


    他愤怒至极,却毫无办法。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光着身子赶了出去。


    白天我们有时也做,也接吻,但做完后我扭t头就走,不作一丝留恋。


    “承认欲望,接受欲望,然后腻了,再离开。”我对海洛说。


    “可会有腻的那一天吗?”海洛说,“欲望永无止境。”


    “但一种欲望会转化为另一种欲望,原来的欲望可能会消失。”


    我承认我迷恋他的男色,迷恋与他做。


    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的印迹,有我们的游戏,还有我的狂欢和尖叫。


    我在午夜和白天都尖叫过,扯着嗓子,抠抓他的冰洁雪白肌肤,像野猫一样,抓出一道道血红印痕,在血腥味与他的喘息与狂叫中,达到欲望的最巅峰。


    浴池、花园、私人走道、露台,全都疯狂过、翻滚过和纠缠过,我把他亲得全身红点,让他一次又一次狂叫,让我大笑。


    “我喜欢你,但只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的指尖掐入他的肉里。


    “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又一次吻上我的唇,此次白天又做到黑夜,黑夜又到午夜。


    连续两个月后,我们的节奏才慢了下来。不是别的,而是我累了,身体受不了。男人在这方面劲头大,女人真承受不住,甚至要开始喝补药了。


    我消耗过度,气血不足,白天精神不够,睡上也睡不好,只能找医师开点养气补血的药。


    杜兰家族的春季舞会上,诺拉王妃用嫉妒的眼神盯着我。她也不说话,只与一个女伴站在石柱旁,傲慢的神色,极是冰冷。


    “王子每日只与首席情妇在一起,王妃很生气。”


    离我不远的两个女人窃窃私语,恰恰飘我耳里。应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为的是挑起女人间的战争,好看热闹。


    但我装作没看到诺拉王妃的神情,也没听到两个女人说话,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蔬果沙拉。


    “听说你很狂,对付男人方面很有一套,”一道懒洋洋的,还有几分桀骜不驯的声音传来,一袭华服贵袍的艾凡赫王太子坐到了我身边。


    “来,干一杯!”艾凡赫王太子举起酒杯,“你对男人有一套,我对女人有一套。”


    我大笑,与他碰了这杯。


    “我对女人真有一套,”一仰而尽,他放下酒杯,笑得放肆露骨,“一夜御几女,都舍不得下我的床。”


    “厉害!”我也一仰而尽。


    他眯着眼看我,“你的酒量不错啊。”


    “刚学会没多久。”应是天生的酒量好。


    “什么时候你也上我的床试试?看看谁的功力的强,我的还是柏诺特的?”


    “一定是您的,不用试。”我笑着回应。


    “嗯,太敷衍了,”他不满地凑近我,“还是得试试,我也试试你这个首席情妇的。”他随之大笑,又道:“他以前的首席情妇,我试过几个,名不副实。但你是精灵王、北境大首相还有阿基亚的大首相睡过的女人,肯定有独到之处。”


    “您过奖了,真没独到之处,一般般吧。”我说。


    “哦,那他们为什么这么迷你?北境大首相一直想与你联系上,甚至还把信塞进给女儿的信里,却被柏诺特截胡撕掉,哈!”他大笑,又边笑边道:“阿基亚的大首相最近还要亲自来东境参加四境贸易会。”


    我一下怔住,“是真的吗?”


    “真的,”他迷着醉眼看我,笑嘻嘻的,“你不信我?!”


    “信,怎会不信?”我边敷衍着边四处张望,忽然瞥见银色短发德森正站在诺拉王妃身旁,微笑着交谈碰杯。


    德森也看到了我,冲我挤了下眼睛,我微笑了一下。


    “我这个弟弟对女人也有一套,”艾凡赫王太子大笑道,“把周围值钱的女人都睡遍了。”


    “如果睡可以达到一切目的,我弟弟的弟弟大概会被磨穿。”


    这种尺度的话,大概只有艾凡赫王太子说得出。


    “他讨每个值钱女人的欢心,包括我们的母亲。”艾凡赫王太子双眼醉醺醺,“母后偏心他,哈哈,天晓得是什么原因,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发生什么都正常。”


    “殿下,您醉了!”身后的老侍从忽然开口,“我扶您先去歇下。”


    “我没醉!”艾凡赫王太子一巴掌打侍从脸上,“谁说我醉了?!哈哈,本来就不是亲生母亲……”


    可被扇了巴掌的侍从还是扬了扬手,叫来两个侍卫,几人合力将他拉走,艾凡赫王太子又是叫又是打,吸引周围一圈人的注意。


    老侍从叹气又摇头,“您还说您没醉?舞会一开始您就喝了三瓶了,现在又喝了几杯。”


    王太子被架走后,我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我内心却波涛汹涌。


    之前零散的一切突然组装起来了——


    在伊阿妮带我去的私密聚会,听到的那句:“柏诺特王子派人秘密给艾凡赫王太子留下线索,王后的侍女偷溜去了后花园,拿着盒……”


    联系刚才那句“偏心弟弟”“不是亲生母亲”,我悚然大惊。


    王后生下私生子并弄死,放进盒里埋进花园,不知为何被柏诺特知道,秘密告知了艾凡赫,艾凡赫再假借别人的手告知了君王,将正在埋盒子的侍女抓个正着。结果便是王后被剥头衔,被软禁,原本备受宠爱的德森王子失势。


    我已经听说德森王子连续两个月都不能参加御前会议了。


    从上次吃鹿肉事件可以看出,内蕾王后偏心德森王子,艾凡赫王太子极为忌惮,可能害怕德森王子夺走王太子之位,就先下手为强,除掉德森王子背后的靠山,哪怕这个靠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而柏诺特,一直对这个曾经残害生母的女人不满,有机会当然会利用矛盾,置其于死地。


    至于阿穆尔王,此时正需打压杜兰家族,防止外戚专权,自然会助添一分火力。


    内蕾王后的倒台,其实是几方力量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196章


    本来我还想不到这一层的, 可那句“不是亲生母亲”引起了我的怀疑。艾凡赫王太子既然怀疑内蕾王后与德森王子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也就会怀疑内蕾王后会不会因为过于宠爱德森王子,而剥夺自己的王太子身份。


    所以艾凡赫必会下手, 只要有机会。


    半个月后, 四境贸易大会开始, 阿基亚的大首相阿提斯在第一天就到了,但我没见到。


    我被柏诺特下令禁止参加, 且不准出王宫。四境贸易大会是在王宫外的最大商贸会馆开展。


    我连行宫学校都不能去,行宫学校的管理人员白天便带着资料来与我一起办公,晚上再回去。


    我知道这是柏诺特坚决不让我见阿提斯, 我的所谓前夫,生怕我们旧情复燃。我只觉得好笑,哪来的旧情?一开始就是基于利用价值上的婚姻。


    隔了几天, 听说雅妮公主也到了,但柏诺特也不让我见雅妮公主。


    处理完了行宫学校的事,我闲得无聊,听海洛说起四境贸易的盛况。海洛也是听来的,“听说阿提斯首相的情妇非常漂亮, 那张脸非常精致。”


    “雅妮公主呢?”


    “雅妮公主的情夫的身材非常好, 又健壮又有肌肉,一些男人都看得直流口水。”


    我笑出了声,“你们都喜欢关注这些?”


    “大家都是这样,不是讨论谁的情妇长得好看,就是讨论哪个公主的情夫又帅又有肉。”


    海洛叽叽喳喳地说着,我也当作八卦听。


    吃过晚饭,我照例回书房看下书,才坐下一会儿, 忽觉有异,竟看到阿提斯站在我面前。


    我差点儿没有认出,太久没见。深灰色长发束在脑后,长长刘海斜在边上,露出深刻凹陷的五官,一双深灰色眼睛深邃幽远。


    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矜贵倨傲,只是多了些成熟沧桑。


    “嗨!”我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没问,他肯定有他的办法。


    “我一直想向你当面解释,”他说,“我当年同意和你离婚的原因。”


    “不用解释,我都懂。”


    当初,狄雅若与他谈条件,若他和我离婚,她所有王城需要的食盐和铁就都从他那里买入。他同意了。


    如果是我,我也会同意。小岛国刚建立,人力物力缺乏,精灵密境虎虎视眈,我需要钱,也需要与其他王国打好关系。


    男女情长算什么?算个屁。


    更何况,我和他还没什么感情。


    “对不起。”他真诚地向我道歉,“让t你当初受到了伤害。”


    “没受到多少,如果是我,也会答应。”


    “抱歉,”他温柔地道,“我一直在想用什么方法能弥补你。”


    “给钱吧。”


    他愣了一下,“你现在需要钱吗?”


    “不是现在,总有天需要。或者给别的资源也行,我现在还说不好,总之到时候再说吧,你记得你今天的承诺便行。”我毫不客气。


    “好。”他微微笑着。


    四境贸易大会进行了一个月,我就被关了一个月。这场大会很热闹,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每天都有不同的贸易达成。听说柏诺特发了点小财,签下了十来张订单,艾凡赫王太子的签单更多,是柏诺特的三倍。因为他是东境的王太子,任何人都想和他打好关系。王太子手中的资源也更多,旁人也更信任。


    闭会那天,我终于被放了出来。有场盛大的闭会盛典,之后还有高级宴会。柏诺特带着我一同参加。


    诺拉王妃也在。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她一袭玫瑰红晚礼服,裙尾上镶满闪亮珍珠,明艳照人,神彩奕奕,看我就像看玩物,眼神玩味。


    这一个月来,她始终陪在柏诺特身侧,为他迎来送往,打点各种社交。


    柏诺特也看到了她的眼神,柔声安慰了我一会儿,“她就是这样,你别在意。”


    “你可以过去,让她别这样看着我。”我淡淡一笑。


    “你越这样说,她就越得意,觉得她能影响你。”柏诺特也笑。


    “她始终是正妻,天然就占上风。”我说。


    “你别这样说,正妻拥有的一切你都有。”


    “唯独没有名份。”


    “这个东西不重要。”


    我只是一笑。与其说是没有名份,不如说是没有身份。一个没有身份的女人,怎可能成为有名望的妻子?我若是王子,也不会娶一个对我没有帮助的女人。有权有势的男人的婚姻名额,可是很珍贵的,它意味着更强大的利益联盟。


    音乐响起,第一支舞开始,柏诺特不得不过去邀请诺拉王妃,这是上流圈的规矩,第一支舞必须和正妻或未婚妻跳。


    我和另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分散在舞池旁,一看就是情妇。我哑然失笑。


    盛装打扮的雅妮公主握着酒杯来到我身边,仰首大笑,“没想到昔日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的女人,现在也只能做情妇站边上,我心理平衡多了,原本觉得自己混得稀烂,被继母控制得严严实实。”


    几年不见,雅妮公主“老”多了,妆容依旧浓烈精美,眼神犀利成熟很多。


    “你是指我混得不好?”我笑道,“我混得很好,除了名份,什么都有。”


    “你以为你很好,其实你不好。”雅妮公主笑得花颜乱颤,“只是情妇,哪天男人没钱了,想讨好正妻时,就会让你滚蛋。”


    “真有那天我也不怕。”我淡淡道。


    “是哦,没准你找到下家了。”雅妮公主晃动酒杯,看向不远处的阿提斯,“是他吗?也只能找他了。”


    “曼伯亚和精灵王呢?”


    “曼伯亚现在被北境局势弄得焦头烂额,要的是极具人力财力的女人,你显然不是。”雅妮公主咯咯笑,“精灵王也许有可能,但也不是太高,他和新婚妻子的感情很好,哦,他又结婚了,原来的妻子难产死了。”


    “是吗?”


    舞曲过半,柏诺特和诺拉王妃旋转起舞,不时与他人交换舞伴,我忽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每晚和柏诺特在一起,还很亲密,连为一体,密不可分,可现在还是有种距离很远的感觉。


    “能请您跳舞吗?虽然只有半支舞了。”德森王子洋溢笑意的声音传来。


    雅妮公主大笑,眼神尽是暧昧,我则淡笑着接受了德森伸过来的手。


    我不大会跳,完全是德森在带着我。


    “如果我向您求婚,您会答应吗?”德森忽然在旋转时低问我。


    我微微一惊,又笑:“真的假的?”


    “真的。”


    “你们上流圈声色犬马,男欢女爱,都是在逢场作戏,我怎可能相信你?”


    “真的,我今晚就可以拿出我的诚意——带您去见我的父王,请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看着他漂亮的冰蓝眼睛,我喃喃着:“异能女在哪边,转机就在哪边,德森王子,您是遇到难题了吗?”


    “没有。”


    但我知道,他在撒谎。


    “我只有对别人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别人才会娶我或捧我做首席情妇,或二夫人。”比如曼伯亚。


    “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娶您做正妻。”他说。


    “天上掉下一个馅饼的同时,地上就会出现一个陷阱,抱歉,我拒绝。”我笑笑,停下了舞步。


    我可不愿做别人的垫脚石,让别人踮在上面往上走。我以前做过了太多,却没一个好结果。


    我帮精灵王夺位,帮瘫痪的他恢复正常;我帮阿提斯、达依奥逃出生天,还发掘财富矿洞,帮建岛国;还帮曼伯亚夺回北境大权,助他歼灭政敌;还帮狄雅若、阿特丽斯夺到大王城女王之位,还帮过雅妮公主,对了,不是帮,是雅妮公主用我作为交换条件,从曼伯亚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可我得到了什么?


    对了,还有柏诺特,我助他逃出黑城堡,助他在蛮荒之地站稳脚跟,助他击退父亲宠爱的私生子,还为他挡过箭,可我最终又得到什么,一个首席情妇之位?


    “您应该帮助我。”德森忽然说,“我知道您帮助过很多人,可您漏掉了一个我。”


    “漏掉?什么意思?!”我只是笑,转身就要走。他却拦住了我,“您真的漏掉了我。金脚链是曼伯亚,银脚链是狄雅若,铜脚链是海亚,锡脚链是拿西亚,铅脚链是雅妮公主,您还漏掉了一个铁脚链,那就是我!”


    我惊呆了,震惊在原地。


    “我很小时候就被送到黑城堡,因为我母亲。我母亲是内蕾王后的表妹,内蕾王后需要一个内应,随时向她汇报柏诺特王子的情况。我母亲说,内蕾王后承诺,如果我能平安归来,她就收我为义子,享受与其他王子同等的地位与财富。”


    舞曲这时结束了,柏诺特远远地向我走来。德森加快了语速,“我知道您想回自己的世界,只是一直找不到方法。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您的任务没有完成,也许您来这儿是有使命的,您得把这项使命完成,才能回到自己世界,从此不用两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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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说完他就立刻离开了。几秒后, 柏诺特出现在我眼前。


    他向我微笑着,要邀请我跳第二支舞。我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抱歉,我有点累了。”


    “你是生气了吗?我刚才只是按规矩和诺拉跳舞。”


    “不, 我是真的累了。”我说。


    “那我陪你回房。”他轻抚我的脸, “好像瘦了,我先陪你吃晚餐吧。”


    我再次回绝, “真不用了。”


    他有些生气, 但未明显表露,“好吧, 我晚点来找你,但你一定要吃晚餐。”


    我没理他,转身走了。


    ——


    我其实很少理东境宫廷的事,也几乎没有留意其他几国的形势,因为我觉得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一个异地女,过段日子拍拍屁股就走了,管那么多干吗?可现在德森求婚之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是什么使他有了狗急跳墙的感觉,向我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求婚?我的异能又能帮到他什么?


    一番打探后,我才知道东境王位之争已经白热化多年了。柏诺特才是长子,可一直被边缘化,不但长子地位不被承认,还被刻意打压,若非他自己会捞钱,还娶了个有钱老婆,早被轰出宫廷了。艾凡赫是王太子,但地位不稳,因为他是次子。各国都是长子继承制,次子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东境的贵族其实私下都有意见,可不敢轻易反对。因为君王的莫斯特家族和王后的杜兰家族超级强大,阿卜杜公爵的t约德家族态度暧昧不明,贵族们没有了支撑,都不愿轻易出头。


    另外柏诺特是混血,混血能否继承东境的王位,宗法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多少让一些高级贵族感到不适,因为谁都希望血统纯正的人继承王位。艾凡赫虽是次子,但拥有两大家族的高贵血统,还是君王弃掉精灵女王后与东境高贵女人的头生子,某种程度上也可说是长子。所以当君王选艾凡赫为王太子时,这些高级贵族没有反对。而一旦他们不反对,加上两大家族的力捧,其他贵族便不敢说什么了。


    艾凡赫当上王太子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长子继承制一旦被打破,其他儿子就蠢蠢欲动,觉得自己也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看不见的暗战后,活下来的王子只有三位,婚生子。分别是柏诺特王子,艾凡赫王太子和德森小王子。其他王子不是被艾凡赫王太子干掉了,就是招惹柏诺特王子,被柏诺特王子干掉,或是死于德森小王子天真纯美的笑容中。


    德森小王子看似单纯无害,实则极有手腕。他牢牢把控自己义母——内蕾王后的心,利用内蕾王后扫除了一个又一个对手,自己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看完了重金买来的情报,我陷入沉思。看来,德森是想利用我夺王位。可德森难道不知我和柏诺特关系匪浅吗?我们不是单纯的情人关系,还是生死之交,多次生死共赴,我不会轻易背叛柏诺特。


    深夜,我约见了德森。柏诺特不在,他每个月必有一天与妻子在一起。我让德森买通我周围的监视,秘密约见。


    “你知道我和柏诺特的感情多深吗?为何还是向我求婚?”我问。


    “多深的感情都会因利益分化。”德森志在必得地说。


    我笑了笑,“这么有把握?”


    “您或许对他感情很深,但他对你未必,或者说一个男人如果只有情爱,没有名与利,他便无法在这片大陆立足。”


    “你的意思是?”


    “生存是首位,柏诺特王子不可能把跟您的情爱放在前面。”


    “可我为什么要跟你?我跟他和跟你又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不一直跟着他呢?”


    “上次我告诉过您,您还差一个人没有相帮,这个人便是我,您只有帮了我,才有可能离开这片大陆,这是原因一。”德森微微一笑,才接着说:“原因二,跟着我,您不会有太多痛苦与纠结,因为您不太爱我,您可以更好地做自己;原因三,柏诺特王子随时可能抛弃您,但我不会。柏诺特王子虽然经营多年,但他在东境的地位仍是不牢固的,一旦有更好利益,他会抛弃您,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但我不一样,我背后有杜兰家族,我的义母早已助我控制大半个杜兰家族。我和你还有更紧密的利益连接。”


    我含笑着,“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只有帮了你,才可能离开这片大陆?另外,我和你有什么紧密的利益连接?”


    德森拿出了一只陈旧的木盒子,打开破旧盒盖,只见里面放一张泛黄纸笺,“这是放在西境王室那本神秘书下面的一张纸笺,您当年拼了命也要得到的那本神秘书,其实功效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大,真正起作用的是这张放在神秘书下面的纸笺。您当年触碰神秘书,启动能量后便立刻回了自己世界,没看到这只纸笺,当然,刺伤您的西境王后也没看到,是王后的侍女看到了。这个侍女当时就把这只盒子塞进怀里,带了出去。”


    我震惊一小会儿,才问道:“然后呢?”


    “然后这只木盒被侍女高价卖给一位贵族,又辗转落到了我手中,我才知道了您的秘密。”德森将这张泛黄纸笺拿出来,“这张纸笺上写着当年西境王来回多次的秘密,您看到的那本神秘书却是本无字书。这张纸笺我可以送给您,您拿回去慢慢看。”


    “至于您的另一个问题,”他又道,“我与您有什么紧密的利益链接?经过我多番研究,我发现您是真正的造王者,经您努力后,即使对方不是真正的王,也是幕后的王。我需要您的帮助,即使当不了真正的王,也拥有这个国家的实权,即使不能拥有全部实权,也能拥有一部分。您说我和您有什么利益链接呢?有了您,我才有了真正的帮手。我决不会抛弃您,势弃您,就意味着抛弃权力与好运,也意味着把拥有权力的机会让给别人。”


    这人是有心机,可心机得明明白白,全都敞开给我看。


    “我还没有想好。”我说。


    “您是舍不得柏诺特王子?他确实是一个让女人割舍不下的男人,多少女人为他死去活来。我们如果结婚,您与他私下往来,我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愣住了,“是吗?”


    他微笑着,“他是一个很难让女人放弃的男人,要舍掉他,那太难了,我何必做这种让人为难事呢?”


    我整个呆住。


    “您考虑一下吧,与我结婚,您不但有机会重回自己世界,还能拥有一个贵重的身份,做正妻不比做情妇风光吗?万一回不了自己世界,您也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我没吱声,默然站了一会儿。


    离开时,我背对着他,他笑道:“我长得其实也不差,身材也极好,床上能力更是不错,您要是愿意,跟我先大战几个回合,看我是否合格?”


    我没理他,径自走了。


    隔晚我和柏诺特大战三个回合,累得瘫倒在床上。他亲吻我的潮湿发丝,我吻过他的唇瓣,整个人还趴在他身上,恋恋不舍,他真是一个让人轻易不愿舍弃的男人啊。


    “你和你老婆前几晚做过了没有?”我咬住他的耳垂问他。


    他慵懒一笑,“你何必问这些让人伤心的问题呢?”


    “好,我不问。”我乖巧地又咬了口他的耳垂。


    又隔几日,我约见了德森。


    “我和他轻易不能分手,”我说,“你有办法让我们分手?”


    “你舍得和他分手?”德森调侃着问我。


    “正是因为舍不得,才需要外部的力量。”我不想和他分手,但心里明白,我现在的爱情就像吃罂粟花上了瘾,明知道有毒还要一头往下栽,只会越陷越深。我不想和他有太深的感情,我输不起、赔不起、玩不起。


    男人总是能轻易抽身,女人总不能。


    我不想有天死在我的爱情上。


    “一个男人想分手,必然是因为利益受损。”德森轻笑着,“你就花他的钱吧,使劲地花,花到他受损。另外就是他老婆感到危机了,就会想办法赶走你。”


    “他老婆怎样才能感到危机?”


    这并不容易,他有过很多情妇,其中还有倾国之色,也没让他老婆有危机感。


    “我这里有一种药,吃下后会有假孕症状,然后你借此找柏诺特王子要更多东西,让他找贵人做证明签协议,给你们孩子婚生子的待遇,还要想办法给孩子公爵头衔、王子头衔等,你贪得无厌,他老婆会烦躁、会不安。”


    我照做了。拼命花钱。我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肆意挥霍过。我在现代是个穷学生,租便宜的公寓,吃便宜的学生餐,穿廉价的裙子,用二手的电器,从未想过我有天也能这样花钱。


    在珠宝店里大肆购物,差点把店搬空,还找几个知名珠宝商订购天价首饰。


    在服装店里试整天衣服,每件昂贵的都穿过,还找几个著名的裁缝订制高级衣裳。


    在奢华餐厅、高价浴池大肆消费,还经常在高级会所举办社交舞会,各种费用我一力承担。


    “你最近是怎么了?”柏诺特在夜半温柔地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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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章


    “我可能怀孕了,需要花钱购物买安全感,还需要多点朋友。”我赤光光的胳膊搂住他脖子,“你不会舍不得吧?我看你以前的首席情妇,陷害我的那个,风光得不得了,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怎么在我身上t就舍不得投入了?”


    “怎么会?我是怕你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突然间这么反常。”柏诺特吻住我的脸,唇瓣微微抖动,似是有些激动, “明天我找医师给你看看,看是不是怀孕了,如果是,你以后要注意你的身体。”


    第二天一清早,我还没起床,年迈的医师就和几个年轻医女提着医药进来了。我躺在床上,老医师指挥着医女给我做检查,还问了我几个问题,包括月事。我谎称已经迟来好多天了。


    不一会儿, 我被确认了怀孕。


    柏诺特欣喜若狂,我则趁机提出了德森说的那些要求。柏诺特几乎不带犹豫就同意了,我还愣了一下。


    “你的计谋可能不能成功。”我对德森说, “我还得想办法怎么收场。”


    德森只是笑笑, 并未说话。


    仅过了半个月,柏诺特抱着我翻云覆雨后,忽然在我耳边轻语:“我们暂时分开一小段时间,就一小段时间,我会很快来找你。”


    我气喘吁吁,娇喘不已,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分开一小段时间?”


    “暂时住到宫外,离都城略近的一座王城,那里有我买的一栋漂亮宅子,你会喜欢的。”


    “你说什么?!”我有点清醒了,“你要我搬走?”


    “很快就能回来,只住一小段时间,而且你不是觉得王宫不自由吗,在那里你是绝对的女主人。”


    “你什么意思?!”我心跳漏了半拍。


    “我的意思,我们对外是分手,但实际不会分。”


    我呆住了,德森真的预料对了吗?男人真的是完完全全的现实动物?


    我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是完全地抓,抠出了几条血红印子,“你说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我会来找你,你别担心。”他竭力解释。


    “为什么?!”我逼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分手?!”


    他微叹了一下,才回答道:“诺拉听说你怀孕,我还要给你孩子婚生子的待遇,有些慌了。我有时候财务有些紧张,是诺拉在资助我。她求我跟你分手,孩子可以有婚生子待遇,但你不能在我身边,我本不答应,她说她有两处秘密矿洞,可以转给我,我最近确实需要钱。四境贸易会后,我手中有不少订单,可这些订单需要我先付出成本,而这成本不低。”


    “如果,”我慢慢地说,“你将你这些订单转出去一部分呢,也许成本就没那么高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温柔地注视我,“你听我说,我们只是短暂地分开一小阵子,我不会离开你。”


    我内心涌起了无法言喻的悲哀。


    我是恋爱脑,诺拉也是。只有他不是。


    或许德森是对的,与他结婚对我更有利。一是我有机会离开大陆,回到自己的世界,可能以后也不用两边跑;二是就算回不去,我至少有个贵重的身份。我怎样都是不亏的,除了,不能与柏诺特在一起。


    德森还说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和柏诺特约会他不会管。可到了那时,味儿都变了,怎还可能秘密约会?


    “你要么,就真分手,要么,就不要分。”我缓缓地说。


    “我们只是分开一小阵子。”他解释。


    “不,要么就真分,没有假分。”


    “不要任性,”他蹙着眉头,“只是权宜之计。”


    我大笑了起来,“那么,你是打算骗你老婆两座矿,骗过来以后再把我接回去?”


    “我会与她谈判,也会有她满意的条件。”他平静地道,“我不会骗女人,不想骗你,也不会骗她。”


    “是啊,你渣得明明白白。”我笑道。


    他猛地把我紧紧拥入怀里,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我对每个女人都渣,唯独对你不会。”


    我只是冷笑,“你要分手就分,只是你的分手定义和我的不一样。”


    他僵了一下,又温柔地道:“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三天后,他在我们的寝间正式宣布了我们分手。我站在寝间外,侍女们正在清理我的行李,一只又一只行李箱放在我的脚前。箱里装满了柏诺特送给我的高级衣服、昂贵首饰、精美摆设品还有一些值钱小玩意儿,还有十几张面值不菲的银票。


    凭心而论,他给我的分手费不菲。除了把曾经送我的东西全给我以外,还额外给了我银票。


    而在这片大陆上,权贵们通常的做法是,收回曾赠予的金银首饰和值钱玩意儿,再另付面值不菲的银票。


    “我还会再赠一栋豪宅给你,你和孩子会住在那里很幸福。”他柔声对我道。


    我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从前送我的离西境不远的王城还是我的吗?”


    “还是你的,只是你多年不在那边,没有建立,管理不了那边的贵族和事务,所以管理权暂时在我这边。”他说。


    “那说穿了,王城还是你的?”我冷笑。


    “是的。”他说道,“但你还是拥有所有权,只是没有实权。”他温柔地注视我,“我不希望你去那边王城,或许有天孩子大了,你可以过去,并拥有实权。”


    我又笑了笑,“我不一定非去那儿不可,我现在有钱,哪儿都可以去。”


    “抱歉,你不能出东境。”他的眼神更温柔,“都城也不可以。”


    “我们已分手,你还要管着我?”我啼笑皆非。


    “你现在有我的孩子,你哪儿都不能去。”


    我大笑一声,命令侍女们拎起我的行李,转身扬长而去。


    一路出宫,所遇之人无不对我流露同情、嘲讽、兴灾乐祸、喜笑颜开的神色,各种表情都有。


    隔天午夜,睡眼惺忪的我一袭盛装,和德森一起站在阿穆尔王的面前。我是夜半被德森从柏诺特赠送的豪宅里弄醒,偷偷带过来的。这座豪宅在城郊半山上,我夜半出发,临天亮才秘密到达王宫。


    阿穆尔王应早被德森说服同意婚事,但望向我的眼神仍似笑非笑,充满玩味。看得出他对我是不屑一顾的,但又想整他的大儿子一把,也许还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便同意了我和德森的婚事。


    我们站在王宫内神庙的祭坛前,签下了婚书,阿穆尔王也签上了名字,婚书即时生效。


    阿穆尔王打着哈欠离开,我坐在祭坛下面的地垫上发呆,德森则小声吩咐下面的人做些什么。


    当神庙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我笑道:“你在忙什么?”


    “一个王子的婚礼总不能太寒酸。”他也笑道,“总得吩咐下面的人去筹备一下。”


    “需要我支援你两个钱吗?柏诺特还给了我些银票。”


    “不用了,我改天缺钱时再找你借。”他笑得俊美如玫瑰,倒是半点不客气。


    天色大亮,当德森牵着我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出神庙,与一些前来做祷告的虔诚的贵妇们相遇时,德森含笑告诉了她们,我们已签婚书。


    刺眼的阳光照在贵妇们惊得圆睁的眼睛上。


    我们还没回到德森的寝间,只是站在行宫的台阶下,就看到了柏诺特手持一柄利剑,冷冷地看着我们。


    德森微笑着上前寒暄,他理都不理,看我的眼神仿佛杀父仇人。


    我只是笑了笑,客气地邀请他参加我们晚上的婚宴。


    “你别告诉我,你怀的我们的孩子是假的?”柏诺特的声音像冰,使人听了如坠冰窟。


    我打着哈哈,笑着,“这个,这个,医师总有弄错的时候。”


    “您不应该问我们,哥哥。”德森极其冷静地说,“您应该问问您的医师。”


    铮的一声响,柏诺特利剑出鞘,直接指着德森的脖子。德森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空气一下紧张凝滞,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几秒后,我站到了德森面前,冷冷道:“明明是你先提分手的,你想怎样?!既想要你妻子的钱,又想要我的人,会不会太贪了?你甩了我,我就不能再另外找个男人?”


    他冰蓝的眼睛如冰山,散发的寒气可以把我冰冻。


    我毫不畏惧地回盯着他。


    “不要让人瞧不起。”我冷冷地、缓慢地说。


    一群盔甲卫兵忽然从远处飞快地奔回来,重重脚步声之后,把柏诺特包围,同时传来艾凡赫王太子的大笑,“哎,父王叫我来救火,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原来是争风吃醋。”


    艾凡赫王太子大笑着走近,“我说柏诺特,你这是输不起?可别不如女人,你情妇在你提分手时可没大吵大闹呢。”


    柏诺特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也许提前找到了下家,可你也没亏呀,”艾凡赫王太子阴阳怪气地道,“我听说你还发了笔横财。”


    “行了行了,” t见柏诺特的脸色更难看,似乎要把我们都灭掉,艾凡赫王太子哈哈大笑,“你一王子跟一女人和弟弟计较什么呢?!”


    言下之意,王室的脸面更重要。


    随着柏诺特脸色难看得堪比最黑的乌云,众卫的呼吸声齐齐变得紧张。


    我也紧张起来,刚才还那么紧张,可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柏诺特还从来没叫我这么害怕过。


    艾凡赫王太子和德森的脸色也变了。


    十几秒后,柏诺特的脸色渐渐变缓,但眼神冰冷至极。当地一声,他甩下利剑,极深地盯了我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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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傍晚婚宴如期举行,德森的小行宫热闹非凡,光鲜亮丽的贵族来来往往,四处飘着酒香和肉香。


    漂亮的九层结婚蛋糕立在大厅最高处, 嫩白和微粉、微黄、微蓝奶油娇柔新鲜, 精美玫瑰一簇簇在奶油上盛开, 令人垂涎欲滴。


    切蛋糕的时候,柏诺特来了。我本以为他不会来, 可他还是来了。


    我切蛋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大厅热闹的气氛也凝滞了一下。


    德森却含笑着与柏诺特打招呼,不过几秒工夫,热闹恢复如常。


    我勉强切完一块蛋糕,将蛋糕刀递给德森。德森又切完一块,便拥着我走下了台阶。


    我们来到柏诺特面前,柏诺特并不说话, 只是把玩手中酒杯。


    “哥哥,感谢您来参婚礼!”德森真诚地说。


    柏诺特却不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们之间还没完呢。”


    面对这种威胁,我有点气恼, 扭过头不看他。


    德森纹丝不乱, 微笑道:“有空时哥哥可来坐坐,我也想多与您聊聊天。”


    柏诺特笑得古怪,居然回应了一个字:“好。”


    德森带着我离开,又带我入了舞池,我们连跳了两支舞。刚停下,又有贵族邀请我跳舞,之后又有人邀,我就这样跳了半个晚上。


    我其实是故意的。我不想与柏诺特再打交道, 便暗中命令海洛找人邀请我跳舞,我不想停下来,以免他来找我碴。


    临近婚宴结束,最后一支舞曲响起时,柏诺特突然走向我,一把推开正要邀我入舞池的贵族,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一支我们来跳如何?”


    我正要拒绝,却被他一把拉入舞池。


    “我告诉你,你别想摆脱我。”他恶狠狠地对我说。


    我冷笑,“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你先提出的。”


    “我告诉过你,我们只是暂时分开。”


    “我也告诉过你,你对分手的定义和我的不一样。我自然按我的来。”


    “你可以报复我,狠狠地报复我,但你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我没有报复你,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我也是愿意跟你分手的。我嫁给德森,是我愿意的。”


    他愤怒地盯着我,非常愤怒,“我不会接受和你分手的。”


    这人是疯了吧,明明分手是他提出的,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模样。


    “我是接受和你分手的。”我大笑,又低声道:“今晚还要和德森做iii爱。”


    他从我眼里看到了我想享受另一个男人爱抚的神情。


    他蓦地大笑,说道:“我从未想过你居然是个□□。”


    “那你们所有男人都是荡男。”我有些恼怒,“早就不知睡了多少个女人了,我还是合法睡。”


    他怒极,猛然推开我,我踉跄两下,差点摔倒,此时舞曲还未完。


    这晚,德森并未回我们的新房。海洛一脸尴尬地说他的首席情妇突然发烧,还烧得很严重,紧紧抱着德森,不让他离开。


    “他的首席情妇是谁?”我睡着精美性感睡袍,坐在空空的床上问。


    “首相的一位私生女。”海洛还补上了一句,“和柏诺特王子以前的情妇是同一位父亲。”


    临天亮,德森才匆匆回到房间。我睡意朦胧,他隔被拥住我,低声道:“我们都知道这是个阴谋,对吗?”


    我翻身过来,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只是不知安慰的是他,还是安慰的我自己。


    我们都疲惫至极,拥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晚,德森又被他的另一位情妇缠住了。情妇哭哭啼啼,非要他留下,他不肯,情妇居然跟他打了一架,闹得不可开交。他回房时,整个人憔悴不堪,情绪也不佳,我们自然什么都没做。


    第三晚,德森被几个贵族小伙拉去参加舞会,那种见不得光、不能在高雅宴厅举行的地下舞会。疯狂了整整一个晚上,回来后,他就像被榨干了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我哭笑不得。柏诺特怕不是有病吧,想出这些鬼点子整人。德森也是,明明知道是他哥哥的阴谋,还上赶着做这些事。


    他大概知道他哥哥很生气,便故意迎合,为的是让他哥哥消消气。


    “你们王室中人真心不容易啊。”我坐在床边,对着德森叹道,“像柏诺特这样的,得千方百计谋生存,王太子这样,得拼命保地位,你这样,得上下都打点好,才能混得如鱼得水,再来寻机会向上走。”


    德森平躺床上,微笑看着我,“要是女人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多好。”


    我大笑,“千万别这么说,你的情妇们早已给足了情绪价值,我的善解人意算老几?”


    能做情妇,还是做这种聪明伶俐王子的情妇,必是有两把刷子的,提供情绪价值,只是最基本的。


    第四晚,我和德森作为新婚夫妇,必得拜见阿穆尔王和王后。新王后几日不见,居然憔悴很多,眉眼都极为无力,全身上下还被裹得严严实实,我从隐露一点肉的蕾丝手套,看到了隐约的青紫、紫红疤痕。


    我们跪在地垫上,恭恭敬敬地请安,阿穆尔王仍叼着他的那根雪茄,对我们爱搭不理,新王后只是勉强动动嘴角,似是笑了笑。


    请安过后,还得参加阿穆尔王所属的莫斯特家族的舞会。在舞会上,我看到了德森的首席情妇。她应是刻意打扮过,整个人闪光耀眼,就像行走的珠宝架子,全身上下无不戴满漂亮精美的珠宝。远远看到我,露出挑衅的微笑。


    我还看到了柏诺特的新首席情妇。没想到仅隔几天,他就找到了新欢。他们亲密地拥在一起,她吻上他的眼睛,抚摸着他的脖子,整个身体粘在他身上,就像八爪鱼般。


    他的手则从她的纤腰滑动,慢慢滑至她的翘臀,捏入手心,幻化成各种形状。


    我淡淡笑了笑,随着德森走向那个珠宝架子情妇。


    “蓝娜王妃,叫我丽达。”珠宝架子情妇的性格倒是很开朗,一手挽住德森胳膊,一手挽住了我,“今天有种酒很好喝,我带你尝尝。”


    丽达就这样挽着我们,来到长长的白桌布餐桌前,侍从早已倒好了酒,恭敬送到我们手上。


    我小啜一口,“确实不错。”


    “我选的不会错。”丽达语带双关,暧昧地看向德森,喝下一口酒,直接对着他的嘴喂了过去,两人竟直接接吻起来。


    太会撩了!我感慨,一时间拿着酒杯,看他们接吻看得发呆。


    我也由此知道了我和真正情妇的实力千差万别。不是长相,不是身份,不是后台,当然这些也是差距,但真正的差距在于会撩、会闷骚、会吻,在床上肯定也还有其他秘诀。


    看了一会儿,我有些尴尬,因为有些人正看着我,饶有兴致地,想知道我会如何争风吃醋。


    我笑笑,直接拉了位小帅哥,和他步入了舞池。


    小帅哥不是银发,浅黄色的短平头,一袭考究黑袍,十分贵气。因他离我最近,我才把他拉来跳舞。


    正好是一支集体舞。我俩跳得十分开心,蹦蹦跳跳,不时拉着手转圈。


    一曲终了,我意犹未尽,笑着靠在他肩头问:“小帅哥,你跳得不错,你是谁?”


    “安卡拉,柏诺特王子最大的私生子。”


    我惊住了,震惊地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两个头的英俊少年。


    “你多大了?”


    “下半年就满十三了。”


    “你的母亲是?”


    “一位财阀的私生女。”他含蓄地说。


    “安卡拉!”柏诺特的华美冰凉声音从身后传来,t我们同时回头。


    “你现在回去睡觉!”柏诺特冷冷地道。


    安卡拉对他父亲行了下礼,便立刻离开了。


    “怎么?你算计不了他父亲,就开始算计儿子?”柏诺特来到我面前冷嘲热讽。


    “我没有算计,”我解释道,“只是他刚好在旁边。”


    柏诺特只是冷笑。我突然无法再和他交谈下去,按了按太阳xue,转身欲离开,他却横身拦住,“不许走!”


    “你让开!”我声音更冷,“你没权力拦住我。”


    他的声音却忽然软化,“你不许生我的气。”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冰冷而平淡。


    “我不会让开!”他说,“也不会为你的幸福让路,除非是我们的幸福。”


    “您有病吧?”我丢下这句,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万幸他没有追上来。


    这晚德森没有回行宫,我也懒得问他去哪里了,一个人半夜泡在温泉池里,吃着水果,看着书,乐得逍遥。


    觉得有点困意了,才放下书,从水中起来。


    洗漱完毕,擦干长发,我回到大床上,打了个哈欠。海洛为我放下床幔,忽然道:“其实今晚柏诺特王子准备气您的,才故意和情妇亲密。可当他看到您与安卡拉大人说话,心知不妙,立刻过来,本想向您解释,但您的冷淡使他忍不住又口出恶言。”


    “哦?”我愣了一下。


    “他本想向您解释,安卡拉大人是他在和您认识之前生下的孩子,去黑城堡那一年,他的一位情妇怀上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收了柏诺特的钱吗?”


    海洛突然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我没有收钱,但我的情人收了他下属的钱,所以我才传下话。”


    我微叹口气,“你去吧。”


    海洛哭哭啼啼,跪着不肯起来,直到我说“我不会责怪你”,她才抹着眼泪站起了身。我又叹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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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0章


    第二日下午, 我去了趟行宫学校,本想把所有工作事务移交一下,大管事却说我仍然是这所学校的主管人, “柏诺特王子并没有把学校收回, 您仍然是这所学校的负责人。”


    “他拿回去吧, ”我说,“从今天开始, 我不再是。”


    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结束,就真正结束,我不想再与他暧昧不清。


    我不顾大管事的劝阻, 仍把所有工作移交出去。离开前,我问阿雅:“你愿意跟我回王宫吗?”


    一直惴惴不安的阿雅破涕为笑,“我以为您不要我了呢。”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阿雅虽然小笨,还有点轴,但对我真的是真心真意。


    阿雅迅速清理了行李,与我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闹市,转过一条街口,突然停下, “怎么了?”原本打瞌睡的我被惊醒。


    “柏诺特王子的马车挡在前面了。”车夫有些慌乱地回答。


    我下了马车, 柏诺特已经站在车前等待,一袭贵气雪白袍子,冷白皮肤, 冰蓝眼睛, 银色长发如瀑布撒落肩头,如绝美冰雕像般。


    “您能移一下马车吗?”我平静地问。


    “不能。”他干脆了当地拒绝了我。


    “可您这样让我的马车没法走。”我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只能调头了,可调头会有点麻烦, 因为这个转口并不大。


    “我就是让你走不了。”


    这有点一语双关,我假装没听懂,走到车夫前吩咐调头,就要上车,他却更快一步拉住我的手腕。


    冰凉的冷意顺着他的手指传递我的肘腕,我也觉得发冷。


    “放手!”我更冷地道。


    “我永远不会放手。”


    我拼命挣扎,他骨节有力的手指却是纹丝不动。


    “抱歉我不能娶你为妻,但在我心中,你与正妻一样重要。”


    “没关系,自有男人愿意娶我。”


    他冷白的脸孔更苍白,“你一定要让我伤心和痛苦对吗?”


    “一个人很难拿到他需要所有的东西,权势和情感,只能选一样。”我说道,“无论选哪一样,都值得理解。”


    他猛地大笑,笑声之大,惊扰了所有从街口路过的人。他的侍卫们开始戒严,不让任何路人从这里路过。


    “从现在开始,”笑完后,他一字一句有力地道,“我们正式分手。”


    我的身心忽然僵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反应。


    照理早就应该对他死心。


    可这一刻我还是有种泪如泉涌的感觉,虽然没有泪如泉涌,我在拼命克制。


    我想说好,可开口仿佛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想离开,脚下也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移动不了。


    他冰蓝的眼睛透着雪光,冰冻了我的全部。


    连血液也凝成了冻块。


    阿雅这个有点轴的女孩,这刻却突然不轴了,连滚带爬地跳下马车,将我拉了过来,粗声粗气道:“分手就分手,姐我们走。”


    我被阿雅迅速拉上了马车,眼泪开始疯狂落下,僵直地坐着,泪水从脖子落到衣襟,全部浸湿。


    从冰人一下成了泪人。


    阿雅吓得不再说话,也僵直地坐着。


    回到行宫,隔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下了马车。


    这晚开始,不知为何德森的情妇不再缠着德森,德森开始每晚回寝间。我懒得搭理他。经过这段日子折腾,我对他有些祛魅,觉得这人不过如此。


    他对我刻意讨好,小心奉承,还拿出不少珠宝首饰,我却是爱理不理,还因不堪其扰,躲进了另一间小房间。


    “谁让你新婚那几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让我很没面子,现在我不想给你面子。”


    他无言以对。


    我坐在小房间的书桌前,暗暗盘算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本不是这里的人,早晚回现代,无须介入这里的任何纷争,除了东境的,北境的、西境的、南境的还有精灵密境的,我都无须介入,关我屁事。


    接下来我会暗暗考量德森需要我做什么,满足他的某个心愿是否能帮助我回到现代,且以后不再回来。


    有机会我想再看看德森得到的那张泛黄纸笺,压在神秘书下面的。


    清晨,我和德森坐在一起吃早餐。早餐很丰富,核桃面包,黄油面包,蔬果沙拉,牛奶饼干,烤鱼,还有红茶、牛奶和果汁。我吃了很多,几乎未停过,直到真的吃饱才放下刀叉。


    德森笑道:“看来你已经恢复了。”


    他似乎对我和柏诺特之间的事了如指掌。


    我笑了笑,用纸巾擦了擦手后才道:“你以前说得挺有道理,多深的感情都会因利益分化。”


    他的笑容更浓,“你明白就好。”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我微怔,“不知道?”


    “没人知道局势会怎么发展,下几步又应怎样应对。”


    我疑心他有个计划,但不会轻易告诉我,我对他来说是外人,或者说除了他自己外,所有人都是外人。


    吃过早餐,我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看着小亚丝明与侍女们玩捉迷藏。小亚丝明躲藏在玫瑰丛里,被一个小侍女找到了,她扁着嘴哭了起来,小侍女连忙哄她,她却伸手就打小侍女,小侍女也不回避,居然伸出脸任她打。她刚开打时,我还没在意,可她不停地打,打得小侍女的脸微微肿起。


    我立刻站起,一把拉住小亚丝明的手,怒道:“怎么能这么打?”


    小亚丝明觉得受到了委屈,哇地一下哭起来,小侍女慌乱道:“殿下,不痛的不痛的。”


    另外几个侍女也连忙道:“殿下,不打紧的,只是小孩子间玩闹。”


    “是啊,不过是小孩子一时收不住手。”


    小亚丝明一下不哭了,又伸手朝小侍女的脸打去,还笑着:“打,打!”


    我怒不可遏,再次一把抓住小亚丝明的手,“要是你再乱打人,我也这样打你。”


    小亚丝明再次大哭起来,这次哭得厉害,侍女们怎么哄也哄不住,最年长的一位看了看我,连忙把她抱走了。


    “我要父亲,我要父亲!”小亚丝明趴在侍女肩头,还在冲我大哭叫嚣。


    我气得就要冲过去,阿雅和海洛连忙将我拦住。海洛劝道:“哪家贵族小姐不是这样长大,她打得又不凶。”


    “小姐还小,您不要动气!”阿雅也在劝。


    我被劝回了t房间,还在气,胸口不断起伏。 “算了,”海洛端来一杯热红茶,“听说密境的精灵王的女儿还得训练杀人呢。”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问,“是真的吗?”


    “我也只是听说的,”海洛连忙道,“不知是真是假。精灵王的所有孩子小时候都要接受特殊训练,其中就包括……”“杀人”二字她没敢再说出口。


    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与挫败。


    我没能同时接回两个女儿教养,精灵王也不会把女儿给我,他会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教养。


    晚餐时,德森或是听说了花园里发生的事,又见我没吃多少,笑着道:“小孩子调皮,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晚饭都吃不下了吗?”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无所谓。”我冷言冷语。


    德森大笑,“我私生子们的侍女们,一个月其码要抬出去五六个。”


    “什么意思?!”我微惊。


    “就是这个意思。”德森含蓄道。


    “到底什么意思?!”我追问。


    “侍女、侍从本来就是供主人们取闹的。”德森仍然含蓄。


    临睡前沐浴,我才从海洛那里得知,所谓抬出,是指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伤痕、不醒人事后被抬出去医治。


    “都是私生子们打的?”我惊问。


    “有时是私生女。”海洛叹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打?”


    “有时是无聊,有时是心情不好,有时是被别人打了,然后把气发在他们身上。”


    见我震惊,海洛说道:“别说主人与仆从之间,就是私生子与婚生子们之间也经常发生打闹。没后台或身体弱一点的私生子女会被实力强悍的私生子女打,婚生子也会打私生子女,打死了都不用偿命,所以一般情况下私生子女都是绕着婚生子走,除非这个私生子女特别受父亲喜爱。”


    我叹着气,海洛又道:“婚生子女之间要好一点,但那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也是斗得厉害,就像柏诺特王子、艾凡赫王太子和德森王子这样。他们三个还是胜利者,斗败的王子不是被流放就是疯了、死了。”


    “那公主呢?为什么我来东境都没看到一个公主?”我忍不住多问。


    “公主哪能活得下去?”海洛为我拿起浴巾,“除了南境,东境、西境和北境都没几个公主。东境王只有私生女,且都不受宠,全都嫁给臣子们了,婚生子公主以前有两个,都是内蕾王后生的,一个没活到成年,病死了,还有一个活到成年,但被丈夫气死了,当然这个丈夫也受到了惩罚。有人说这是东境王的阴谋,为了得到这个丈夫家族手中世代垄断的铜矿,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女儿死后,丈夫被认为是杀人凶手,被判绞刑,家族衰落,铜矿就落入了东境王手中。”


    “那北境和西境呢?”我不寒而栗。


    “北境没有公主,君王还小,西境也没有公主,西境王只爱男人,早年生的两个儿子体弱,成婚后一直没子嗣。”


    我连连叹气,再未说话。


    隔日,我把亚丝明叫来,决定亲自教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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