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恐怖漫画苏了一遍[西幻]》 1、入魔 我小时候是看童话长大的,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更是读过千几百遍。 长大后迷上了言情小说。 因为小说里的男主角就像王子一样迷人、漂亮,满足我对童话男主所有期待。 再后来,就像天真懵懂的女孩一样迷上穿越、重生文。 迷得神魂颠倒。 迷到最后,几天几夜看得不吃饭、睡觉。 我有个大我五岁的表姐,和我一起超迷这种爱得天昏地暗的小说。表姐比我还要迷恋,除了睡觉和吃饭,就是看小说。 刚开始家人觉得没什么,觉得只是意外,后来才发现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个发现表姐不对劲的人。 中秋节的夜晚,大家都坐在露台的椅子上说话。我去厕所,经过客厅时发现表姐竟对着空气说话,双手还不停地晃舞。 我吃惊得连忙抓住她的双手,“表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表姐看向我,眼睛透出猫眼一样诡异的光。 我毛骨悚然,猛地松开她的手。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个世界。”表姐的声音带着奇异,“还有他。他长得很美很美。” “你在说什么,表姐?” 表姐没有回答,看向我身旁。 我下意识看过去,却空无一人。 表姐再次对着空气晃了两下手,“她是我的表妹,不是外人。” 我的汗毛直竖,冲进露台,“妈,舅舅,舅妈,快、快去看看表姐。” 客厅所有人看向我。妈妈皱眉看向我,“都十八岁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大呼小叫?” 我跺着脚欲哭无泪,“妈,快看看表姐。” 亲戚们包括表姐的爸爸妈妈都进了客厅……也是那天晚上,表姐被我爸爸和舅舅,也就是表姐的爸爸送进了医院。 亲朋好友都觉得表姐是看言情小说看得走火入魔,因为表姐老说自己遇上了一个英俊得无与伦比的王子,要与他天长地久。 之后,我所有的言情小说都被妈妈丢弃、烧毁。 焚书坑儒莫过如此。 舅妈曾在病房发疯般哭着问表姐:“你说啊,快说,他是哪本小说里的?” 表姐扭过头,死活不肯说,舅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 我听我妈说后冷汗涔涔,完了完了,我有天会不会也这样? 所以当我妈扔掉、烧掉我所有的言情小说时,我毫无怨言。 生怕自己也像表姐那样疯了。 因为我也是一个小说狂热分子。 一个月后,听说表姐病情稳定,我鼓起勇气去医院看望表姐。 表姐全身无力地靠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表姐,你还好吗?” “嗯。” 我不知再说些什么,表姐闭上双眼。 十分钟后,我正准备离开时,她却突然睁开眼,出其不意抓住我的手腕,“蓝娜,我求你,不要让我妈烧掉我的书。” 我被她吓一大跳,“可是你的书都已经被舅妈烧掉了啊。” “不,还有一本,她一定没烧掉,因为被我藏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表姐的眼神闪动着奇诡的光芒。 我边挣脱她边害怕说道:“表、表姐,你先松开我的手再说。” “蓝娜,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只当是表姐求求你。” 我慌乱地抽回了手,“我不知我能不能帮得到你。” “你一定能帮得到我。”表姐的眼神又变得满是哀求。 我不得已道:“好吧,我试一试吧,只是试试。” 她喜出望外,双眼放光,“那本书被我藏在我床底地板下的行李箱里。行李箱的底层还有一层夹层,书就被我藏在里面。” 我问:“表姐,你是穿到书里面了吗,所以才会对着空气说话,假想书里的人物出现在你面前?” “不是假想,是真的有人对我说话。”表姐辩解。 “是小说里的人吗?” 表姐没理会我全然不信的眼神,再次抓住我的手哀求:“蓝娜,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拿到这本书。” “好好好。”我怕拒绝会导致她崩溃,再说我之前已经答应。 走出医院,我长吁一口气。 说实话,我不想去表姐的家,我有点害怕,但既然答应了表姐,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拎着一篮水果和一些营养品,我来到舅舅家。 只有舅妈一人在家。她见我来了,先是拉着我诉苦一番,接着又连忙说要多做几个菜,立刻去了菜场。 屋里只剩我一人。 我溜进了表姐的房间。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衣柜、书桌仍与从前一模一样,除了书架上不再有书。 我深吸一口气,钻进床底拖出了行李箱。 很快找到行李箱底层的夹层。夹层很隐蔽,如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箱底还有一层夹层。 我很好奇,如何能在夹层藏下一本书? 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这本书很薄,只有八页,所以能塞进夹层里。 半个钟头后,舅妈买菜回来,我谎称有事,带着这本书仓惶逃离。 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深吸一口气,拿出这本书。 第一页纸上印着书名:“奇诡精灵事件簿。” 似乎是一部电影的名字,依稀记得几年前看过,内容差不多都忘光了,这书会是文字版吗? 短暂停留后,我翻到第二页,一张画有城堡的精美图片扑面而来—— 苍茫大海上,一座巍峨高大的黑色城堡矗立在悬崖尖顶上。城堡是黑色的,大海也是黑色的,天空飞的鸟儿也是黑色的。 黑色的巨浪扑打着黑色悬崖,浪很高,崖顶黑城堡仿佛要被击倒,摇摇欲坠。 我惊住了,一股没由来的颤栗忽然爬上我的后背。 这笔触、这颜色实在是太出色了,线条灵绘生动,活灵活现就像真的一样。我仿佛亲身置于这座城堡,风暴之下就要和城堡一同掉落大海…… 很久才回过神,颤抖着翻到了第三页。 破败黑暗的弯曲走廊,覆满灰尘的破旧地板,结满蜘蛛网的破败墙角,就像推理小说里阴森恐怖的杀人现场。 我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没由来的危险与恐惧——还有种无助与孤独。 这种感觉莫名地让人全身颤抖,还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隔了很久我才能强压这种感觉,翻到第四页。 一座巨大的螺旋形楼梯就像迷宫一样出现,数以百计的楼梯盘旋环绕向上,一直延伸到城堡顶层,仿佛在云端。 我从未见过这么有风格这么霸气的螺旋形巨梯,即使在今天仍可堪称杰出的建筑设计,令人震憾。 一眨不眨地看了好一会儿,我才依依不舍地翻到了下一页—— 突然,一幅极具震憾的画面狠狠地冲击我的视觉,直击我的灵魂,最出色的一幅。 ——震憾人心,摄人心魂。 染满鲜血的墙壁,流满鲜血的地板,一个衣着破烂的银发美少年被捆绑在一张烧得通红的铁凳上。 铁凳是用几条粗粗的铁链子悬在半空,下面是燃得正旺的一堆火。 银发美少年的两条长腿悬在半空,左右摇晃,被火舌猛烤,正在承受某种酷刑。 我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 就在这时,银发美少年忽然抬脸,对我莞尔一笑—— 极美,极艳,极妖。 我呆滞了十秒,尖叫一声,猛然扔掉书,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 ****** 凌晨两点,我才安静下来。返回房间,拾起落在地上的书,深呼吸着颤抖着翻回之前那一页—— 仍是那个银发少年。 仍被悬吊着炙烤。 却没了刚才致命的妖冶笑容。 仿佛刚才的画面只是我的幻觉。 房子安安静静,父母的仍还在沉睡,一切都似乎未曾发生过。 我紧紧盯着这个妖冶美少年,难道他就是表姐发疯的原因? 快天亮时,我翻到了最后三页,本想看看漫画的结局,却只看到了三页空白纸,心中若有所动…… 第二天,我带着这本漫画急匆匆地来到表姐的病房。 直接翻到第五页,我指着上面的银发少年问表姐:“是他害你进了医院吗?” 表姐刚醒来,神情有些恍惚,抚过银发少年靡丽五官,“我没有精神失常。” “是他在跟你说话?”我又问。 “是。” 我惊问:“你就因为迷恋上了这张脸,把自己害进了精神病院?” “你不管。”表姐忽然一把夺过漫画,“还给我。” “不。”我立刻反抢回来,“我要把它烧掉,这是恐怖漫画。” “还给我。” “不。” 我们谁也不让谁,激烈争夺起来。 嗤啦一声,漫画被撕成两半,飘落一地。 表姐脸色剧变,尖叫着扑来撕打我,我吓得连连后退,惊呼抵抗,邻床的家属惊恐慌忙按铃,护士与医生匆匆赶来。 兵荒马乱中,表姐被强制注射镇静剂,我被护士赶出了乱糟糟的病房。 紧拽着撕成两半的漫画,我拼了命地在医院的寂静走廊奔跑,气喘吁吁。 阳光透入纯白的走廊,像极表姐病态的苍白爱恋,浅浅白白,透着灰蒙与奇诡。 一口气冲到医院外的小巷子,我直直奔入一家小店买了一只打火机,准备把这本漫画烧了。 在点火烧纸时,一向爱胡思乱想的我的脑子突然冒出一种荒谬的想象,也许烧成灰的瞬间,我就掉进漫画里,与银发少年谈恋爱。 这个银发少年也许是个国王,把我娶作王后,让我一个平民女子登上了人生高峰。 想想就很辉煌吧。 可当我烧完了漫画后,什么事都没发生,我重重松了口气。 半个月后,表姐出院了。她被关在自己的房间,无法找我扯架。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明明是在图书馆里查找论文资料,边查边记笔记,却惊悚地发现我正在画画,不由自主地,不受控制地画出一幅幅图景…… 笔尖流泻出苍茫的灰暗大海,悬崖上的黑色城堡,蜘蛛网的房间还有巨型螺旋楼梯,以及地狱般炙烤的火红房间。 接着,我的笔下出现一个妖娆靡丽的银发少年。 深蓝幽暗的浓睫,浅蓝荧亮的眼珠,削直深刻的高鼻,嫩红透亮的嘴唇。 还有一头美得致命的瀑布般银色长发。 还有—— 被烤得通红的铁椅,比壮汉手臂还粗的铁链,两条漂亮大长腿在半空摇晃,即使被铁椅下的烈火烤得焦黑冒烟,尖锐的下巴仍透着倔强与残忍。 他侧脸朝着我,妖冶而放肆地笑。 像一朵剧毒的靡丽罂粟,放肆地盛开在地狱烈火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钢笔从我的手中摔落,墨水四溅,浸染画面…… 我不断尖叫着,不顾一路行人怪异的目光,飞快奔向表姐的家,喘着粗气问她:“这本漫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靠在床头的表姐睨眼看我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过这本漫画后,我居然能画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表姐蓦地大笑,“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跳下床,从床下拖出行李箱,从夹层翻出一张张画纸。 我悚然震惊。 原来我之前烧掉的那本漫画就是表姐画的。 表姐又收住笑颤声道:“你知道吗,蓝娜?我原本不小心将这本漫画撕坏,可几天后又无法克制地一张张地画,我无法控制自己。” “那你手中最早的那本漫画又是怎么出现的?”我也颤声问。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又大哭起来,这次引来了舅妈,舅妈冲进房间,看清地上的画,火冒三丈全都抓起扔进厨房的垃圾箱…… 半个钟头后,我蹲在街角的垃圾箱旁,忍着异味捞出几张被扔的画纸,翻开了最后几页。 我满怀希望地希望能看到最后三页画,我画不出,也许表姐能,也许她看过原始版本的漫画,但我打开后懵了。 第六页是空白的。 第七页是空白的。 第八页,还是空白的。 这、这…… 夜风这时轻轻飘起,一道奇异的磁性少年声音飘至我耳边,“最后几页得由你来猜,猜中有奖。” “奖?什么奖?”我惊得跌坐在地,不可思议,“你是谁?” “你猜?” “鬼啊!鬼!”我惊恐大叫,对着面前空气胡乱摇晃起手,“滚,你快滚!” 尖叫连连,一刻不止,在街上横冲直撞,往家中奔去…… 两天后,我就像表姐一样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强制捆绑、镇静剂、强灌药等接踵而来…… 但你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故事才刚刚开始。 *** 入院当晚,我失踪了。 没人知道我是怎么失踪的,包括我自己。 单人病房里落了一地的废纸,没人能看出原来画的什么,全被撕成细碎碎末。 当两个护士推门而入时,初晨阳光正洒在雪白纸团上,似乎满满的都是尘灰飞扬的故事……《 》 2、重生还是穿越? 从混沌中醒来,我蜷缩在一间黑暗房间的角落里。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轻微起伏的呼吸声让我知道这里不止我一人。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现在哪里?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强令自己冷静,努力回忆。 依稀记得之前我吃完晚饭在医院散步,不知被哪个精神病从身后袭击,用重物打晕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零乱的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越来越近,我立刻站起身。身边传来唰啦轻响,也有人陆续站起。 房门开了,一群提着羊皮纸宫灯的长发女人走了进来,昏黄灯火照亮房间一角,难辨颜色的地板,点点尘灰。 也模糊照亮她们乌黑的长发,透出病态般苍老感。 一股奇特的直觉突然包围了我——她们都不是人类。 我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得心跳又加快。 “全都听好了。”为首的长发女人冷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必须得干活了,该哭的都哭完了吧?要是再给我闹,全都丢进海里喂鲨鱼。” 她说的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懂。 我希望有人能出来问点什么,可一片寂静,只听得到起伏不定的呼吸。 跟随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光,房间里的人排着长队走到了简陋昏暗的走廊。 我走在队尾,头埋得低低,实则细细观察。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女人,这群队伍里的也是。 难道我被强行转到了一个更恐怖的精神病院,这里的人都喜欢cosplay?还喜欢模仿十八世纪的宫廷风格? 只是这家精神病院的管理员在哪儿?医生和护士又在哪儿? 跟着大队伍走到走廊尽头,又走过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我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大。 我确定我的父母没有财力把我转到一家这么好的精神病院。 忽然我有个大胆的猜想,“天啊!”我猛地脱口大叫——我一定是穿越了、重生了或是落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了? 所有人看向我。两个提羊皮灯的长发女人皱眉快步走来,其中一个不由分说地朝我扇巴掌,“安静点,蠢货。” 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痛,我抚着脸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失声哭了起来,两个长发女人开始轮流扇巴掌,越打越重,我哭叫着出手还击,又踢又咬,最后竟与她们滚落地上打成一团…… 半个钟头后,长发散乱、脸部红肿的我站在破旧的大厅里。 冷风从没有窗子的大厅墙洞吹入,透出腐烂的气味,火把光摇摇晃晃,像鬼火一样。 我再没了“嚣张气焰”——是的,我承认,我被身后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女人打熄了火。 “你们几个,以后就去厨房工作。”坐在厅中央的长发女人目无表情地对站在最前方的几个梳辫女孩说道。 似乎正在分配工作。 我茫然,这到底怎么回事?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 很快就轮到我了,椅子上的长发女人眼神冰冷得可怕,“这是个爱找事的,就扔到最臭的房间去吧。” 我下意识地回应,“不,不去……”直觉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身后那两个长发女人迅速上前,一个控制我的身体,另一个顺势把我扛到了肩上,大步迈出大厅,把我一把扔了出去,我惊呼惨叫着落下高高的阶梯…… *** 很久很久以前我幻想过我穿书成为恶毒女配,打脸所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还幻想过进入人渣自救系统,改变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可我幻想过的都未实现,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女主、女配、人渣还是什么?! *** 两天后的傍晚,我赤脚走在破败黑暗的弯曲走廊上,覆满灰尘的破旧地板,结满蜘蛛网的破败墙角,一切都似曾相识。 是的,就是那本恐怖漫画上的城堡内景。 我现在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正在漫画中的场景中一瘸一拐地走着。 从台阶上摔下来后,我的脚就受了伤,脸上身上也青肿一片,在一堆烂稻草上养了两天就被赶去干活。 走在前方的两个虎背熊腰的长发女人,不时催我快走。 我勉强加快脚步。 一瘸一拐地走了很久,终于在两个长发女人的骂咧声中走到了终点——走廊顶头的一间房间,刚走近,一股巨大的酸腐恶臭就迎面扑来。 一长发女人催我进去,我紧捂口鼻死活不肯。 可当一根带刺长鞭甩落在我柔软肩头时,我还是连滚带爬地跌了进去。 “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曼伯雅房间,公主们的吃喝拉撒都归你管。”一个长发女人在门外捂着嘴说完,立刻与另一个长发女人离开。 公主? 摔在地板上的我紧捂口鼻,这么臭的地方怎么会有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全黑,我才略微适应这令人崩溃的气味,爬起来打亮一个火折子。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被吓一大跳—— 这还是人住的地方吗?就像个养殖场。 没有家俱,没有床,只有一大堆烂稻草和两排大铁笼。 几个全身长满黑毛的少女被关在两排铁笼子里。火折子被打亮时,她们不约而同捂住了双眼。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公主还是……畜生? 还是……被人口贩子拐来的关在笼子里?但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她们脸上身上长满又黑又长的毛,像极黑猩猩。人贩子是不会拐卖“黑猩猩”给人当媳妇。 这些“黑猩猩”公主身边还有一些污秽物——便便,还有尿骚味,同时还混杂着n久没洗过澡的酸腐馊臭味。 人口贩子也不会这样对待被拐少女,因为太臭了卖不出去。 我坐在烂稻草前紧捂口鼻,紧紧盯住她们。公主们却像未看到我一样,仍做着自己的事。有的慵懒地打哈欠,有的趴在地上玩虫子,还有几个兴致勃勃地玩猜拳。 她们看都没多看我一眼,仿佛我的震惊就像一场笑话。 一刻钟后,我打来一桶水,开始清洗铁笼,还把门窗都打开。 忙碌了一整晚,虽然仍臭气熏天,但比刚进门时好多了,至少我能呼吸了。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领我前来的一个长发女人向我宣读一份“工作安排”,包括我每天应该做什么,惩罚制度又是什么,简而言之,就是我每天得不停地做卫生和“照顾”公主,如有偷懒,会被惩以鞭刑。 我欲哭无泪,我这是被当成劳工了吗? “明白了吗?”长发女人带着我站在离房间很远的地方,捂着嘴问我。 “明白了。”我回答得乖巧,因为不想再挨打。 比起可能是被拐卖过来的公主,我觉得我更像被拐卖过来的奴隶——黑砖窑做苦工的那种。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养殖圈”时,我拎着一桶水一桶饲料走入,开始清理铁笼,更换臭哄哄的粪便稻草。 然后一边撒饲料,一边看着公主们像动物一样争先恐后地抢夺。 之后,我拎着空桶离开,再拎桶净水进来,擦拭地面与门窗。 地面与门窗极脏,每次花上两个钟头都擦不干净。 做完后,我还得跪在“养殖圈”外的走廊上擦地板,用抹布使劲擦去污垢,从走廊这头擦到那头,就像《千与千寻》里的千寻擦地板那样。 以上做完,已经日落夕山。 几个长发女人会来检查,不合格的话除了挨三鞭子还得重做。 长发女人离开后,我还得给公主们再撒一次“饲料”,之后我才能吃晚餐,一天中唯一的一餐,比公主们的“饲料”稍微好点——两个又冷又硬的面包。 我通常只会吃一个,另一个留待第二天中午吃,否则大半天不吃东西我会饿晕。 半个月下来,我瘦了一大截,搁现代的话是减肥成功,可我并不高兴,因为每天都像生活在监狱里。 我无数次想逃,可在城堡顶端看到崖底的汹涌大海时就畏惧地打消了主意。 跳下大海只可能淹死。 我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又想寻找与我有同样遭遇的同伴,想与同样被莫名其妙“拐”到这里来的人们商讨“越狱”的方法,可我平时除了监管我的长发女人们,看不到其他人。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守着铁笼子,过着心惊胆战心惊的日子。《 》 3、监狱 有时我也会好奇关在铁笼子里的公主们是谁,她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是犯了什么错误吗?我试着寻找答案,可毫无头绪。 随着时间的的加长,我渐渐熟悉铁笼里的公主。 块头最大的一位公主叫曼伯雅,笼前挂着一个“曼伯雅”的名牌。 话说我也不知道为何认识这里的字,看到就认识了。 只有大公主的铁笼前才挂有名牌,所以这间房间的名字就叫作曼伯雅。每当到了饭点,就会有长发女人远远叫着:“曼伯雅。”我就会以最快速度冲去领食盒。 偶尔我会靠在门边观察这些公主。大公主的右脚挂着一条金脚链,二公主挂着的是银脚链,三公主挂着的是铜脚链,四公主是铁脚链,五公主是锡脚链,六公主是铅脚链。 大公主长得最丑,一脸黑毛,完全看不清五官。其他公主则稀稀落落地长了十几根,露出平凡无奇的脸。 对于大公主,我是好奇的。因为她看起来与其他的公主不一样。 我每天撒的饲料是一种类似黄小米的硬颗粒,又苦又涩,很难下咽,其他公主全都皱着头头吞咽,只有大公主细嚼慢咽,来回咀嚼,仿佛吃着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她从不说话,别的公主还有交头接耳的时候,低低发出奇怪的嗷声,像某种动物的声音,她却只是睡觉。 她似乎一天到晚都在睡觉,除了吃饭就没醒来的时候,连便便与尿尿都是在睡梦中完成——闭着眼将裙子一拉,对着稻草直接了事。 其他公主还偶尔会趴地上研究虫子或睁眼发呆或玩烂稻草,她却从来不会。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感觉这座黑城堡就像一座恐怖的监狱,时刻被阴冷的死亡氛围环绕。 黑城堡很安静,公主、侍女、卫兵等没一个说话。连看起来像城堡主要掌权者的长发女人们也极少说话,除非下达命令。 大多数时候我就像个沉默无语的清洁工、饲养员和看管犯人的狱卒。 公主们偶尔也有监狱放风的时候。 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长发女人带公主们去一个放满人偶娃娃的房间玩耍。 这是一间垂落着厚厚红色天鹅绒窗帘的房间。公主们坐在破破烂烂的深红色地毯上给人偶娃娃做衣服、做鞋子等,把人偶娃娃当作小孩照顾。有的公主还会跟人偶娃娃说话,低头发出的温柔嗷嗷声还真像母亲一般。 我缩在墙角看着人偶娃娃,一动不动。不知为何,这种人偶让我恐惧,精细的五官、生动的表情、会动的四肢,就像活人一样。 冷汗密密爬上我的背,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曼伯雅公主忽然回头看我一眼。 黑绒绒长毛遮住她的五官,却仍能看到她的嘲笑——许是她感觉到我的恐惧。 我心一惊,生出一种被羞辱感,怎么能被一个loser囚犯嘲笑呢?说得不好听点,我废柴也是柴。 强行收回恐惧,我暗暗深呼吸,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这事过后,我的生活陷入一种古怪的平静。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浪,貌似忙碌,我却快被憋疯。 晃眼之间,我已在城堡生活将近四个月。 我整日沉浸在静默中,无人跟我说话。我试着与公主们说话,可她们没一个正眼瞧我。大公主曼伯雅还冲我呲牙冽嘴,啐了我一脸口水。 只有最小公主偶尔回应我两声嗷嗷,可我不懂她的意思,和她比划一阵子后放弃。 就在我以为快被憋死时,意外找到一个说话的对象。 有天在走廊擦地板时,忽然听到一阵厮打声与哭声,不由得起身看去。 一个像我这般梳着两条长辫的矮个女孩在走廊尽头被三四个长发女人殴打,这是一场可怕的霸凌。 矮个女孩长得很丑,满脸短黑毛,还长着密密麻麻雀斑,她被长发女人们轮流扇巴掌,她痛哭流涕,不断求饶,“对、对、对不起。” 长发女人们冷笑着轮番重踩她的头、手、腿,踩得她的哭声越发凄厉。 我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上前,我与长发女人的实力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直到打累,几个长发女人才耻高气扬地离开,矮个女孩趴在地上哭得抽抽泣泣。 待她们走远,我走近矮个女孩,蹲下身,递给她一块冷硬面包。 矮个女孩原本哭得厉害,可看到面包,眼睛一下亮了。 “送给你。”我低声道。 矮个女孩顾不得擦眼泪,拿过张嘴就啃。 这儿的伙食极为紧张。每人一天只能吃两块干面包。她吃得极快,几乎是吞。 “慢点,慢点,小心噎着。”我连忙说。 矮个女孩仍不管不顾地大口大口吃着。 我问道:“她们为什么打你?” 矮个女孩只顾着吃不回答我,吃完后结巴地说了句“好、好吃”就跑开了。 我满脸疑惑。 两天后的傍晚,我坐在走廊上准备吃晚餐,这个结巴女孩又出现了,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一直盯着我手中的干面包。 我毫不犹豫地掰下一半给她,“给你吧。” 我只能给她半个,虽然还有一个,但那是我明天的午餐。 结巴女孩也不客气,接过就啃。 吃完后又眼巴巴看着我的另一块干面包。我耸了耸肩,“这是我明天中午吃的,你可以中午再来找我。” 结巴女孩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结巴女孩如约来找我,得到了心仪的一半干面包。 一来二往之间,我们熟识了,偶尔会聊一下,我便知道了结巴女孩那天为什么会被打。 原来那天她肚子痛得厉害,就在厕所里待久了点,监督官们巡查时没看见她,便严厉质问她刚去哪儿,她又是害怕又是结巴,没说清楚,监督官几巴掌就扇过去,她下意识躲了一下,监督官们打得更厉害。 我深表同情。结巴女孩还卷起袖子,露出满是青痕的胳膊,结结巴巴地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因为说话结巴,反应迟钝,她常被监督官按着打。城堡里没有明确的管理规范,一切按监督官们的喜好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那监督官又归谁管呢?” 结巴女孩突然露出恐惧的眼神,摆着手道:“我、我不知道。”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我自动脑补了一个长着黑翅膀的恶魔boss形象。 讲真,有点被吓住了。 说说我自己吧。 我从小胆小、懦弱、怕事,就连看言情小说都成了一种罪状——自甘堕落,是所有亲朋好友鄙视的对象。 可表姐却不一样,她是好学生,所以连读言情都被视为增长见识。 那夜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的我被黑翅膀大恶魔喷出的烈火烤得焦黑枯萎。 我又是哭又是叫,在地上打滚,从走廊地铺滚到铁笼子旁。 黑公主们被我吵醒,不满地嗷嗷乱叫。 我居然还没醒来,哭叫震天。最爱睡觉的大公主曼伯雅伸出长腿猛踢我一脚,我的脑袋重重磕碰到了墙上,瞬间痛醒。 “操i你妈!”我痛极跳起,对着收回腿的曼伯雅大公主大叫,“你今天别想吃饭。” 被人踢得头破血流,谁都会生气。 我额角破了一块皮,鲜血流下。 扯出一条手帕按住伤口,我又哭得稀里哗啦,却无人理我。 这天我很生气地没有给曼伯雅公主喂食,故意绕过她走到其他铁笼子前撒食。 曼伯雅公主不在乎似的眯眼睡觉,根本不理我。 靠,都阶下囚了,拽什么拽。 我连着两天都没给她投食,她仍然不在乎,仍睡她的闷头大觉。 我深感诧异。她就不饿吗?不渴吗?要知道我连水都没给她喝。 直到第三日,我才发现她的秘密。 午夜尿急,我勉强起身,正要去厕所,听到低低的吃东西声音传来。 我小心挪动身体,用一只眼朝铁笼子偷偷看去。 最小黑公主正不断从口袋拿出一些硬颗料隔着铁笼扔给曼伯雅公主。别看两人铁笼离得远,可这个黑公主的扔掷极准,每次都能准确无误扔到对方的铁笼。 曼伯雅公主则慢条斯理地拾起往嘴里送,甚至不抬头看扔食的黑公主一眼,一切仿佛理所当然。 我正觉惊奇,曼伯雅公主突然朝我隐藏的方向看过来。 即使暗夜,我都能感到她犀利而警觉的目光。 吃东西的声音瞬间停止。 第二天一清早,我照例提着饲料桶走入。黑公主们都在睡觉。 我漫天撒着饲料,没有绕过曼伯雅公主的铁笼。 既然有人相助,我又何必枉作小人。 再说饿了她两三天也够了。 曼伯雅公主的眼皮子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动,管她呢。 撒完饲料,我在曼伯雅公主铁笼前蹲了下来,“前两天对不起了,但你以后也不要乱踢人了好不好,真的很疼。” 曼伯雅公主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压根就没搭理,就像小孩似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 4、密道 这日正午,结巴女孩照例来我这儿蹭饭。 我八卦问道:“你知道这些公主多大了吗?” “快、快十、十六了。”结巴女孩正在啃半个面包。 “十六了?”我惊叹。 可这些黑公主的体形就像九、十岁的小女孩,根本不像十六岁。 “铁笼能容得下她们吗?”我狐疑地问。 养殖圈内的铁笼绝容不下一个成年女孩。 结巴女孩啃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道:“到、到时换、换、一个笼子就可以了。你、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 “你前面的饲养员都死了,你、你也快死了。” 我骇得连手中半块面包都掉了,结巴女孩忙抢过来往嘴里送,但我一把夺回,“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结巴女孩看着我手中面包流口水,“就、就是把你做、做成肉、肉饼。” 我骇得手再次一松,面包落下,结巴女孩夺过就跑。 如果我穿进了漫画,这一定是本恐怖漫画。 这夜我躺在走廊地铺上重度失眠,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我不断在想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有多久会死? 泪水不断涌出,我捂着嘴,哭得死去活来,直到迷糊地睡去…… 离天亮还有一个钟头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一夜没睡好的我连忙爬起身,看向窗外,出什么事了?难道是个求生的契机? 话说,现在任何契机我都不想放过。 一阵阵扑扇翅膀声在我耳边响起,正诧异时,一只活物忽然从我的头顶擦飞而过,还落下几根羽毛,哪来的鸟儿? 我手忙脚乱地打亮火折子,忽见一只硕大漆黑的乌鸦刚飞出“养殖圈”,右脚上挂着的金脚链左摇右晃,这是……曼伯雅大公主? 不可能吧,人变成了乌鸦?这不科学。 可真的是不科学——接下来看到的事完全颠覆了我的常识——剩下的几位黑公主都变身成了通体乌黑的乌鸦,像曼伯雅大公主一样,尖叫着从铁笼夹缝中飞出,冲向夜空…… 我惊悚得大脑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黑乌鸦同时从城堡冲上天,黎明前夕的薄白天空被黑鸦鸦的翅膀遮住大半。 呱呱呱—— 乌鸦们鸣叫着集中盘旋了一会儿,就朝远处飞去。 这、这、这…… 直到乌鸦们全都飞远,我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忙跟着它们朝城堡顶端的露台跑去。 也许真是逃出的契机,我这样想。 我朝着乌鸦的方向跑着,穿过昏暗走廊,绕过黑漆漆花园,直接奔向后院木梯时,被一只突然从墙角伸来的粗壮小手抓住。 我吓了一大跳,发现是结巴女孩才松了口气。她朝我点头,我愕然,她用手指了指乌鸦飞往的方向,便不由分说拉着我直接冲向大厅侧门。 侧门打开的刹那,我惊呆了。 一座巨大的螺旋形红色木梯出现在我眼前,直冲云宵。 我们的头顶是空旷的,没有屋顶。 就快天亮的天空漂浮着片片白云,环绕着螺旋形木梯,与在恐怖漫画中见到的天梯一模一样。 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结巴女孩带着惊魂未定的我冲上螺旋形红色木梯,一层又一层,都不记得爬过多少层。 就快筋疲力尽时,结巴女孩拉着我冲进一扇小门,迅速将拉绳一扯,小门关上,我们开始上升,原来是一个简易电梯——当然不是电的,是运用物理原理,用几个大轮轴和几根粗绳将我们的“电梯”向上拉。 我气喘吁吁地坐倒在“电梯”内,结巴女孩望着我结结巴巴地解释,“到这、这一层才、才能坐、坐这个吊梯。” “谢、谢、谢你。” 我上气不接下气,也结结巴巴,微微定神,张大了嘴,惊呆了,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这决不是我之前偷登上的城堡露台——此刻我仿佛站在天空之上,俯瞰整片大陆。 云层形成一个个圈,从圈内可以看到下面发生什么事。 无边无际的深灰色大海就像一幅画上的大海,虽然大,但视线可以超越海之范围,看到大海四周的岛屿、城镇与……无数乌鸦。 是的,乌鸦。 我看到大群的乌鸦展开黑漆漆的翅膀,盘旋在汹涌的海面上,尖鸣着飞来飞去。 海上正掀起恐怖的风暴,数只大船起伏漂浮,随后缓缓沉没。乌鸦们绕着沉船飞不停,不时张嘴吞掉肉眼可见的一缕缕黑雾。 黑雾太少,乌鸦太多。乌鸦时常抢夺得在半空打架,发出尖锐的叫鸣,无数根黑羽毛随风飘落……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这又是什么故事? 在我身边慢慢聚集越来越多的长辫侍女、长发女人,全都平静地看着抢夺黑雾的乌鸦。 “乌鸦们在干什么?”我用最低声问结巴女孩。 “吃灵、灵、灵魂。” 我哈着气,半天回不过神。 十五分钟后,我跟着侍女大队伍来到人偶房间,刚打开门,一群一群乌鸦从敞开的弧形长窗尖鸣着飞入,两个长发女人迅速推了推高高的壁炉,轰地一响,壁炉竟像门一样被打开了…… 壁炉背面悬挂着一幅巨幅油画,画着一个端庄优雅的贵妇,头上戴着闪闪发光的金冠,脸上戴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五官,却能感觉到她长得非常非常漂亮,隔着面纱都有惊为天人之感。 一道道幽灵般的恐怖呼啸声忽然齐齐四起,壁画下的一个木箱猛地晃动,盖子被弄得砰砰直响,仿佛正被什么努力顶开。 一股奇异的恐惧传遍我的四肢百骸,让我全身汗毛直竖。 箱盖突然被掀翻,一只只人偶娃娃从箱子里爬出来,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路,一边发出古怪凄厉的呼啸——正是公主们先前玩的人偶娃娃。 除我差点吓得瘫倒以外,结巴女孩和其他侍女全都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看着。 这时乌鸦们晃动翅膀,齐齐吐出一缕缕黑雾——正是它们刚才吞噬的灵魂。 人偶们突然也张开了嘴,张得大大,似乎正在吞掉所有的黑雾灵魂。人偶惨白脸色渐渐红润,青白的嘴唇也开始泛红,手脚居然也能动了。 吞完灵魂,男人偶僵硬地整了整衣领,女人偶则颤悠悠地用手指弄了下头发。 男人偶和女人偶排着队摇摇晃晃走进敞开的壁炉,乌鸦们跟着飞了进去,侍女们跟在乌鸦后面。我脚步不稳地跟走在后,若不是结巴女孩扶着,我早就瘫软在了地上。 壁炉后是一截即将腐烂的木梯,走在上面咯吱作响,有种随时掉下去的错觉。 走到地洞,洞内昏暗,但越往前,灯火越明亮,我跟着队伍走到一个石制的圆形祭盘前。 圆形祭盘上放着一个半圆形玻璃罩,罩内是一座黑塔,塔内还有一张床,床上还有一个人。塔外有草地、花园、滑滑梯、秋千,精致漂亮,栩栩如生。 人偶们开始围着圆形祭盘缓缓移动,发出的幽灵呼啸声就像神秘的歌谣,带着奇异力量,勾动人的心魂,让人神魂分离。 乌鸦们全站在地上默默地注视。 神秘的歌谣仿佛像哭,就像遥远国度的老妇人为逝去亲人在哀泣,又像印度寡妇坐在火堆为死去丈夫殉葬时的哀哭。 这时我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亮光闪过,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这儿可能是座王室陵墓,就像金字塔或泰姬陵,地面是祭祀宫殿,地底是陵墓。棺材藏在极隐密的地方,为防盗墓贼,但活人总得有祭拜的东西,于是圆形祭盘上的黑塔和花园模型就成为墓碑的象征,而人偶们便转着这些东西转圈唱歌,进行一种神秘的祭拜仪式。 也许包括长发女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守墓人。 我的眼睛一亮,有守墓人,就有陵墓,有陵墓就肯定有出口。 可来这里这么久了,我从来没见过城堡的大门。哪怕站在城堡的顶端,也看不到正门或吊桥之类的东西。 我突然兴奋——如果我能找到大门,也许就能逃出去。不管能不能回家,总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 当天晚上,我饿着肚子,把半块干面包全“进贡”给结巴女孩,问道:“你知道城堡的出口在哪儿吗?” 结巴女孩一把夺过,“没、没、没人知道。” “城堡没有门吗?”我又追问。 结巴女孩点头咧嘴笑。 “怎么可能?城堡里的人是从哪儿进来的呢?”我不相信。 结巴女孩一脸茫然地带着干面包溜走了。 我抓耳挠腮,却毫无办法。 深夜坐在地铺上,突然想起那个银发妖娆美少年。 奇了,黑城堡出现了,螺旋天梯也出现了,为何他没有出现?我想起他,并非是为他美色所惑,而是我觉得这人是我回去的关键,一切皆因他而起。 时间一天天过去,已待了三个月了。乌鸦人偶事件再未发生,或许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发生。 我仍然每天撒饲料,换屎尿稻草,擦铁笼子,擦走廊地板以及偶尔将我的面包分一点给公主们。 公主们从未感谢过我的面包,争吃完毕还会用睥睨、嘲弄的目光看着正在换干稻草的我。 可我并不在意。付出不是为了报答,只是同情。 虽然同情比你身份高的人不会有好报。 但我不需要好报,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 》 5、挑粪工 几个月过去,我干活越来越麻利,各种事得心应手,原本需要一天干完的活,我半天就可以干完。 我虽胆小懦弱,但也有优点,我的适应力很强——能很快地适应环境和工作。 但这未见得是好事,在这里。 当长发女人主管连着三天发现我提前完成所有工作时,眼神怪怪的,突然冷声命令道:“从明天起,你做完这边后去护城河的沟渠那边。” 护城河?一般城堡大门前会有护城河。难道是个逃走的机会吗? 我竟有些欣喜,“是真的吗?谢谢。” 一声古怪的喷笑从身后猛地爆出,我诧异回头,却见曼伯雅大公主笑翻在铁笼,长发女人却连理却未理她,“明天自会有人带你去。” 长发女人走后,笼内的笑声更大了,所有黑公主都在笑。 曼伯雅公主的笑声最明显,乌鸦般嗓子发出的大笑刺耳得瘆人。 “笑什么笑!笑你们个头。”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愤怒骂道,“我再倒霉也比你们好一点。” 曼伯雅公主却是笑得更开心,似乎都快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我被领到护城堡旁的沟渠,悚然明白她们为什么会那样笑。 我看了一个极为壮观的场面。 成千上万臭哄哄的粪便堆积在一个很大的沟渠内,就像一座座“巍峨”大山,无数只恶心的苍蝇喜不自胜地围着粪山转不,嗡嗡叫个不停。 我猛地大吐特吐,吐出一大堆恶心的东西。 领我前来的长发女人捂住口鼻指着前面几个女孩说道,“你学她们那样干活就行了。” 说完立刻离开,半秒不愿多待。 我边呕吐边看过去。 一群戴着黑色面罩,穿着粗布长裙的长辫女孩用力挑着一根吊着两只木桶的扁担,穿过连接粪坑与护城河的狭窄木桥,在苍蝇的环绕下将木桶里的粪便倒进护城河。 我吐得更加厉害,十几分钟后才停下。 我虚脱地坐在地上,抹着冷汗,只觉去了半条命。 难怪这城堡的厕所在没有冲水系统的条件下没被便便挤爆,原因在这里,我之前还好奇便便去哪里了。 这里的厕所很简陋,只是嵌在石椅上的一块普通木板,木板中间有一个洞,坐下时对准洞,完事走人,不冲水,也没水冲。 护城河是一条臭气熏天的粪便掺水的内河。这条河直通大海,会将所有便便带出去。 没从粪渠上的破烂木桥的桥头走到桥尾,便是护城河。护城河的另一边是高高的黑色城墙。 问题又了,护城河不是应该在城堡外吗,为什么在城堡内?城门又在哪里?正左思右想时,一个长辫女孩朝我快步走来,将一条黑纱巾和一根扁担递给我,扁担上还挂着两只破旧木桶。 戴着面纱的长辫女孩不说话,指了指正在干活的女孩们,示意我学她们那样干活。我点点头。 用黑纱巾捂紧口鼻,我开始挑着扁担去铲“粪山”。 忍住恶心,我铲满了两桶粪便,跟着挑扁担的长辫女孩们颤悠悠地走上独木桥。 我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掉进下面的粪河。这里可不能洗澡,只能一直臭着。 不过也好,臭死那些与我同住的高傲的公主们。 我谨慎小心地走着,竭力保持平衡,走到桥尾时,才略微松口气。 可当我刚把两桶粪便倒进护城河,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我尖叫都来不及就连桶带人掉进了臭哄哄的粪便河。 我借着木桶的浮力用力攀住,在粪便淤泥河里拼命前游,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上岸。 耳旁传来长辫女孩们的尖锐笑声,我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 黑公主们从敞开的大门看到了我的囧样,笑得前翻后仰。 笑得最大声的仍是曼伯雅大公主。 我满头屎尿,双足也踩满了屎,整个一粪人。 狼狈地站在走廊外,我狠狠跺了下脚。 笑就笑吧,穷人只会嘲笑穷人。明明她们的处境比我的更糟——被关在铁笼里的犯人。 但我的素质没她们那么低,不会用这句话当众反驳。 她们笑了很久,直到累了才停下。 ****** 第二天我还被罚在沟渠干活至午夜,只因昨天提前回到铁笼子房间。 我试着长发女人主管解释,可当臭哄哄的我一靠近她,她就捂着嘴嫌恶离开了。 这里没地方洗澡,也没干净衣服换,我在走廊吹风一晚上才把全身吹干,可这恶臭仍吹不散。 憋着一肚子火,我来回挑扁担掏粪,干到午夜。 走回铁笼子房间,走上弯曲的走廊,忽然想起人偶房间就在前面,又想起油画和圆形祭盘,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轻推了一下门,没想到居然推开了。我深吸一口气,门居然没锁,这么重要的房间。 一片漆黑,厚厚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垂落至地,月光都透不进来。 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我一步步走向壁炉,轻轻一推,居然就推开了。 强压恐惧走下破旧的木梯,我穿过昏暗的地道,颤抖着双腿走上圆形祭盘,近距离观察半圆玻璃罩内的黑塔。 这一次我才发现里面躺着的蜡像人居然是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的美少年。 雕刻得极为逼真,精致到发丝、眉眼、长睫、耳垂、脖子的每个细节,堪比现代仿真蜡像。 一头闪亮银色长发,犹如瀑布般从枕上顺流滑落到床下。 咦,他不是我从恐怖漫画中看到的那个银发少年吗?! 我很震惊,他这么年轻,怎么死得这么早?!他的棺材又在哪儿?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是因他而来,也许他的棺材就与城堡出口有关。 轻轻跳下圆形祭盘,我四处察看,没过一会儿居然让我发现了一道小门。 其实这道小门并不隐蔽,只是与土黄墙壁同色,所以较难发现。 推开小门,没走几步,我大骇得顿住—— 无数具森白尸骨出现阴森昏暗洞内,放眼望去绵延一片白骨路,洞顶还挂满骷髅头,仿佛置身恐怖地狱。 我因恐惧失了声,连叫都叫不出…… 连滚带爬地逃回,我头一次连饭都吃不下,面包全便宜了结巴女孩和几个黑公主。 银发少年、地下陵墓、守墓人偶还有被当成动物养的黑公主,公主还能变身乌鸦,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脑子掠过,却一下子抓不住。 两天后,更糟的事发生了。我的皮肤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黯淡的月光下,我的手背、掌心上的皮开始明显老化,皱巴巴的,就像一个六七十岁老人的皮肤那样。 手臂、肚皮、双腿、脚掌上的皮肤也全都开始老化,起了一层层屑皮,呈橘皮状。 恐慌过后,我又摸摸自己略嫌粗糙的脸,突然庆幸这里没有镜子。 如果看到一张老妇脸,我一定会立时晕倒。 悚然明白自己会被做成肉饼的原因。 一个迅速老化的人没有生存的价值。 我想起了电影《云图》里的星美,一旦变老就被会做成“速扑”,给其他年轻的生化人提供营养。 我估计也会面临这样的命运,为了节省资源与粮食,我肯定会被干掉。 情况再不会比这个更糟了——向来爱哭的我突然镇静下来,就这样睁眼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清早,我更起劲地干活,撒饲料,换烂草,擦铁笼,全都一丝不苟做完。 半跪走廊地板擦了三个来回后,我又迅速赶去粪河沟渠挑粪。 打了两桶粪便,我挑着扁担跟在其他女孩身后。 木桥很窄,还有数不清木刺,我忘了穿布鞋,光着脚踩在上面。 走到一半,踩到了木刺,我痛呼着停步。 身后一个女孩差点撞到我身上,她怒道:“你突然停下干什么?” “踩到刺了。”我痛得呲牙咧嘴。 “那也不能碰到我。”女孩朝我膝盖猛踢一脚。 我惊呼着晃荡两下,女孩余怒未消,居然又飞起一脚,我再一次连桶带人掉到了粪河里。 又是一片刺耳的笑声,我尖叫着扑通几下沉入河底。 但是,在粪泥混杂的水下,在这群女孩看不到的地方,我一反刚刚挣扎的惨样,双腿一蹬,以极快速度朝护城河另一边游去。 是的,我会游泳,但故意装出不会游泳的样子,为的是游入深处探寻。 我刚与人争执,为的是顺理成章地掉进这条臭河。 昨晚我通宵未眠,想到我之前忽略的一个地方,那就是护城河。 护城河的作用是防御外敌入侵,是城堡与外界的一道军用屏障,一般修建在城门前。 也就是说,护城河的另一头,就是城门。 那为何看不到城门呢? 通过我最近几天观察到的沟渠地形,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护城河的一头是浓雾笼罩的城墙,另一头是黑城堡。这里不是没有城门,而是黑城墙本身就是城门。 这道城墙,或者说是城门是不能开的,必须以某种特殊方式才能进入。 所有在城门内生活的人都是守墓人,长发女人、长辫侍女、黑公主、人偶全都是。《 》 6、逃生 长发女人是陵墓的管理者,长辫侍女是干活的下人。 黑公主变身乌鸦吞噬死魂灵喷向人偶,使人偶获得了“生命”。 人偶们围着圆形祭盘唱歌,可能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安慰逝者灵魂。 护城河的另一头是高耸如云的城墙,既然跃不过墙头,不妨试试墙底,所以我跳下了护城河。 游到了城墙边缘,潜入粪河下面,让我失望的是,没看到任何墙洞,也没什么破损的地方,铜墙铁壁似的把护城河围得紧紧。 游了一大圈后,正准备冒出水面时,手肘忽然碰到了一块活动砖头。 拿出砖头,竟发现了一只小黑盒,我连忙取出,放进衣袋。 冒出水面,我穿过粪便游到岸上,原本还担心藏不住小黑盒,可居然没人注意我。所有人的注意力已被一群全身黑衣的女孩吸引。 我抖落身上粪泥,好奇地看过去—— 护城河另一头的城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闪着银光的洞,一群脚上绑着铁链子的黑衣女孩从这个洞依次走出。 我突然想到这个银光洞可能是外界与陵墓的通道,再走过护城河上长长的独木桥,便来到黑城堡,也就是大城门。城门下便是整个黑城堡用来守护的“伟大”的陵墓。 这群黑衣女孩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看看又变苍老的手掌,摸摸失去弹性的手臂肌肤,我的双腿直抖。 黑衣女孩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取代变老的我们,而老化的我们再没有生存价值——做成肉饼指日可待。 再看看岸边的多数扁担女孩,几乎都怜悯或嘲弄地看向明显有些苍老的女孩,包括我在内。 刚踢我下河的扁担女孩正用嘲笑的目光看着我。 她们显然知道变老女孩的命运。即使有一天她们可能也会这样,但仍忍不住嘲弄别人,纵然有人会怜悯,也是兴灾乐祸似的怜悯。 底层之下,尽是倾轧。 这群黑衣女孩安静地走向黑城堡,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长发女人,正是那日分配工作的那位。 应该是带向我来这里第一天住的那间暗房。 命运会再次重演。 深夜,我躲在走廊石柱后,深呼吸一口,打开小黑盒。 就着淡淡月光,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我在现代看到的恐怖漫画,连忙取出看了几遍。 一共九页。 第一页,印有这本漫画的名字:“奇诡精灵事件簿。” 第二页,一座年久失修的黑色城堡矗立在苍茫大海上。 第三页,破败黑暗的弯曲走廊,结满蜘蛛网的破败墙角。 …… 我跳过中间几页,直接翻到最后三页,看到的瞬间愣住了——仍是空白。 愣怔过后,我想起那道神秘磁性少年声音,“最后几页得由你来猜,猜中有奖。” 意思是——也许奖品就在这最后三页纸上,奖品便是走出黑城堡的秘密? *** 半个小时后,怀着巨大恐惧,我再次站在地下陵墓圆形祭盘前,深吸一口气才敢走上去。 漫画与银发少年有关,而银发少年的模型就在这里。 没有笔,我狠心咬破自己的食指,鲜血涌出。 这是我昨晚通宵未眠想到的办法——以血画图。如果这是一座鬼魅城堡,那么人血也许有出乎意料的作用——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管它呢,试一试。 闭上眼,颤抖着食指按在第七张空白画纸。 刚开始,一丝动静都没有,只见到一个赤红指印。 可十秒过后,奇迹出现了。 我按下激动的心情,不可思议地看着指腹涌出的鲜血开始蔓延,形成一道道奇异的线条,组成了古怪的画—— 只见画面上一个面目模糊的长辫女孩拿着火i枪四处击打,将迎面而来的同样面目模糊的女人打得落花流水…… 白纸画满后,我换上第八张,再次咬破一只手指头。 鲜血继续在空白纸上组合扭曲的线条。我看到了半圆玻璃透明罩被放置在一片空地之上,被一双血淋淋的手揭开…… 第九张画:火山爆发,赤红的天空仿佛流淌的鲜血之河,成群乌鸦争抢飞上去。 我惊呆了。 这是什么?预言吗?火山会爆发?这里会毁灭吗?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女人爆喝冲击我的耳膜,我悚然惊吓。 “上次就发觉有人闯进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女人怒吼着。 我连忙将所有画纸撕得粉碎,几个长发女人从不远处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捉住我,把我的手脚全用绳子缚住。 我反抗又嘶咬,却于事无补。 我被五花大绑抬到石彻大厅,当初分配工作的那位长发女人总管坐在高背椅子上,利剑般的眼神射向我。 这是我来到黑城堡后第二次看到她。 一个长发女人恭恭敬敬地向她递上装满碎纸片的托盘。 “这是什么?”长发女人总管微微皱眉。 “我们发现她时,她正在看这些画纸,后被她撕碎。” 长发女人总管拈起几张看了看,没看出所以然来。 我撕得很碎,根本看不出原来的画面。 长发女人总管冷笑着看向我,“画的什么?” “城堡。”我舔了舔唇,缓解一下恐惧情绪。 长发女人总管嗤笑一声,扔掉纸片,显然不感兴趣。 “前次偷偷溜进去的人是不是你?”她问。 “不是。”我否认,傻子才承认。 “你今晚在地道做什么?” “我、我不小心走进去,迷路了,凭着记忆画了地图,希望走出去。” 守在我身边的几个长发女人笑出了声,长发女人总管的目光冷得可怕。 “就知道你是个惹事的,第一天来就不省事。”长发女人总管冷冷道,“本想到了日子直接让你贡献一下,现在,提前吧。” 几个长辫女孩从石厅外抱进大捆的柴,几个长发女人则搬来一只大水桶。 大水桶放在木柴上,木柴被点燃,烧水。 我突然就明白了“提前”的意思。 就是要被提前做成肉饼了。原本不用这么早,但我不听话,所以提前。现在烧热水,是做饼之前洗身。 我吓得尖叫。 几个长发女人一把扯掉我身上臭哄哄的衣服,将我扛起,就要扔进快冒热气的大水桶。 我却死死抓住大水桶边沿,死活也不肯掉下去。 一个长发女人强有力地将我的手指一一掰开,眼看就要掉落,我绝望之余瞥见她腰间的一柄黑枪。 猛然想起第七张画,类似预言的画面,我狠咬了一口长发女人的手,长发女人痛呼着收回,我竟夺到了她的枪。 曾经有过玩cs经验的我竟无师自通地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长发女人的腰部中枪,惨叫着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第七张画上的预言实现了。 我又飞快跳下大水桶,拿枪对准围着我的几个长发女人,砰砰砰,连打几枪。 一片哀嚎、惊叫和逃蹿…… 我从来都不知我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么大的潜力。 从电视上模仿的。 长发女人总管最先反应过来,也掏出黑枪对着我猛打。 我学着电视里的动作,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居然成功避过连击,再次高举黑枪,对着长发女人总管开了三枪。 长发女人总管的右腿中枪,气急败坏地再次对我开枪。 其他长发女人也反应过来,有枪的全掏出对准了我。 我有些慌了,本想逃蹿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刚烧热的大水桶,痛得呲牙咧嘴,却来了灵感,迅速抽出了几根燃烧的木柴扔向就要朝我开枪的几个长发女人。 长发女人们尖叫着避开,手中的枪自然打偏了。 我再次抽出几根带火木柴扔向她们…… 砰的一声,我的肩头突然被击中,疼痛袭来,只见长发女人总管举着枪正狞笑看着我。 我不顾巨痛迅速回击,砰砰—— 长发女人总管灵巧地避开,再次对我开枪。 我再次从地上滚落避开。 可被烧火木柴差点击中的几个长发女人再次围拢用枪对准我。 我再次反击,边开枪边逃出石厅…… 突然我想起了第八张画,开始以最快的速度逃向地下陵墓。 更多的长发女人出现了,一边开枪一边在我身后穷追不舍,像极电影中的枪战情节。 胳膊、肩背全都被击中,幸而只是擦伤。oh,mygod,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以短跑冠军速度冲刺进人偶房间,反锁房门,还用几只放人偶的箱子顶住房门,再奔向地下陵墓。 连跌带撞冲上圆形祭盘,扑上去就要拿半圆玻璃罩,可一股灼烧般痛感烫着我,使我缩回手。 又试了一遍,可仍被烫到。 眼看追兵就要赶来,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猛然看到鲜血淋淋的左臂,也不知哪来的灵感用左臂就扫了过去,半圆玻璃罩歪了一点,但我的左臂也被烫了一下,但明显烫感较低,比直接用手拿的烫感要好得多。 鲜血的冷感居然可以阻隔一点烫感。 再次用血淋淋的右臂横扫过去,半圆玻璃罩砰地一下落到圆形祭盘外。 试着再用手去拿,竟一点都不烫了…… 长发女人们刚冲过来,我已抱着半圆玻璃罩奔进圆形祭盘旁的窄门。《 》 7、苏醒 阴森潮湿的昏暗地道,踩在血淋淋的湿黏泥土上,白色尸骨四处可见,沉重骷髅头不断掉落我身上,打得极痛。 但我全然不顾,拼命向前奔跑。 身后的枪声砰砰作响,但因为地道实在太暗,我又左蹿右跳,她们击得不准。 就这样冲出了地道,这时天刚亮,四周灰蒙蒙一片。 一眼就瞥见与第八张画纸上一模一样的空地,我冲过去将玻璃罩放在地上,按照预言画的那样揭开了玻璃罩。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一接触空气,罩内的黑塔、草地、花园、滑滑梯、秋千全都以惊人速度膨胀变大、增长变高……从模型变成真正的实体。 黑塔还不断变高、上升,越变越大……几乎冲上云宵,才停止增长。 我揉了又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长发女人们全部已经赶到,当她们看到高耸入云的黑塔时,也露出不可思议眼神,手中的枪全都掉落在地上,竟再未对付我。 太阳出来了,第一缕金色阳光照在黑塔上,金光闪闪。 长发女人们又是惊惧又是紧张,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急切的奔跑声再次传来,就在最紧张的时候,结巴女孩不知从哪儿冲了过来,就像一阵旋风般冲向高高的黑塔。我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事,也惊讶地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以自己体力攀不上去,没想到塔内也有“电梯”,还有两部。我和结巴女孩一前一后各自冲入一部。 “电梯”门一开,结巴女孩就用力奔了出来。 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奔入顶层卧室,我弯腰扶膝喘着粗气,看到结巴女孩站到了银发少年的床前。 我惊惧地看着这一切。 原来,那个银发少年是没有棺材的,被人缩小放到这个塔中。 太阳光芒照亮了整座黑塔,也照亮了这张床。沉睡的美少年仿佛被金光环绕,全身闪闪发光。 我喘着粗气看到美少年的脸庞越来越亮,仿佛与阳光融为一体,让人就要睁不开眼。 下一秒,这个美少年就缓缓睁开了双眼。 天!我完全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原来他不是蜡像,是真真正正的人! 只见他优雅地掀开柔软的银色丝被,缓缓坐在床边。 银色长发像柔亮的缎子般滑落他肩头,辉映他靡丽绝艳的面孔,在金色阳光下宛若天人。 结巴女孩突然跪在他面前,深深低头,亲吻他洁白无暇的双足。 我目瞪口呆,这、这是女奴在跪舔男主人,宣誓效忠他? 而这个银发少年,便是这座黑城堡的主人? 而我曾经脑补过一个长着黑翅膀的大恶魔boss,没想到会是……。 就在我胡乱猜想的时候,银发少年的视线缓缓移向了我,深邃得如同大海的眼神,仿佛可以看到漫天星辰,神秘而幽深。 我后退了几步。 不待我有所反应,这个靡丽的银发少年突然起身来到黑塔窗口,扬起双手,两抹浅蓝光晕从他的手掌飞出,绕着黑塔飘了一圈又一圈。 飞到第三圈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银发少年微微张嘴,吐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白雾,与朝他冲飞而来的蓝光纠缠融合一起,砰的一声响,在空中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我的心脏都吓得差点跳出。 下一刻,整座黑塔震动起来,我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惊悚想起最后一张画的场景:火山爆发,天空被染成赤红。 极度恐惧突然潮水般涌向我,天,这里会变成地狱吗? 我转身夺路而逃。 *** 震动越来越厉害。 石灰、粉尘不断落下。 我脚下的木梯发出恐怖的咯吱咯吱声,似乎就要被震断。 冲跑一段木梯后,忽看到两道被白光裹挟着的人影从一旁塔窗缓缓下落。 一个闪闪发光的银发少年牵着同样发光的结巴女孩的双手,与她一起旋转着缓缓落下。 靠,真像日本动漫里男女浪漫相识的情节! 但我是不愿这样掉落的,这座黑塔其码十几层高,我有恐高症。 没再看他们,我继续往下冲,不敢坐“电梯”,生怕“电梯”在“地震”时像恐怖电影那样冲猛降落。 跑得太快,我连着踩空几脚,鬼哭狼嚎地摔落好几层。 顾不上全身疼痛,我继续往下跑,后来我发现滚落会更快些,干脆蜷缩身子,直接从木梯上翻身滚落,下楼速度一下快了一倍。 一阵阵沙哑的鸟鸣声传来,一群黑乌鸦冲飞而上,掠过窗口。一只巨大的乌鸦忽然穿入敞开大窗朝我飞过来,我猝不及防,被它以极快抓住了肩头,带着我飞出了黑塔。 天,我怎么会被一只乌鸦抓住? 我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长长尖叫。我有恐高症,整个人高悬天空,吓得魂飞魄散。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轰然一声巨响,天崩地裂的感觉,盖过了我的恐怖尖叫。 地面的黑城堡突然崩塌,四分五裂。这种崩塌非一般的崩塌,而是被地底缓缓升起的“某物”挤开,只有挤开黑城堡,“某物”才能从原地升起。若非乌鸦救我,来不及逃出高塔的我现在都不知成了什么样。 我哑声张嘴,脑子一片空白。 “某物”是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山。岩浆与火焰喷涌爆出,滚滚浓烟直冲云宵,不远处刚冲上高空的十几只乌鸦被喷中,哀鸣着直直坠落。 隐约间我还听到了一阵诡谲凄厉的幽灵般哭喊声,来自火山深处。 又是轰的几声巨响,火山全面爆发了,火红岩浆如瀑布般喷涌而出,天与地也全都震动,我差点都被震落,幸而乌鸦早已带我远离。 这时整片天空仿佛在燃烧,染成赤红,就像鲜红的血河在流淌。 黑城堡在燃烧,海岛在燃烧,连大海都在燃烧。 第九画上的预言实现了。我也突然醒悟过来。 原来,城门并非城堡的城墙,更不是出口。这座城堡是没有出口的,与外界的唯一连接是悬崖下的大海,崖内或许有特殊通道直达海滩,但海滩背靠悬崖三面环海,外人仍无法进入,但可以用特殊方法临时制造一个银光洞将外人运入——新侍女就是这样进来的。 由此看来,如果需要打开城堡与外界的通道,那就只有一条路——引爆火山,或者说,只有玉石俱焚才会与外界连接。 看来,当初建造这座城堡的人看来是真不想与外界接触,宁愿毁掉一切也不愿妥协。 突然,我注意到了抓我肩膀的爪子上的一条金脚链,心中猛然一跳,这不是……抬头看到头顶上方的巨大乌鸦。它似乎知道我在看它,红眼微斜了一点,睨视着我,很是傲慢。 竟是曼伯雅大公主!相处几个月,这眼神我决不会认错。 可她为什么会救我? 正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光影冉冉升起,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升得越高,就离我们越近,变得清晰。 银发少年的长发迎风飘起,闪闪发光,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这个银发少年扬起一柄长剑,剑尖释放出尖厉的蜂鸣,就像磁铁一样迅速吸入无数从火山喷出的火山灰。 我惊住了。 剑身越来越红,红得通透,滚烫似起火。 叮的一声,剑尖猛然冒出火花。 银发少年拿着长剑冲向更高的天空,狠狠用力一划,红光一闪,天空就像一块幕布般被划破,发出嗤的声响,更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 我想起了《饥饿游戏》。 万里无云的天空被女主角攻破,原来天外有天,一切都被天空之外的权力机构控制。 一道口子被划开,天空就出现了无数道口子,渐渐裂变,砰的几声巨响,无数碎片从空而落,露出庞大的权力操作系统。 然而在这里只有绚烂至极的阳光,刺得人的眼睛再也睁不开。 紧接着我的耳边传来巨大的海浪声。 当来自天空外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时,海水吸取光与热,猛地掀起巨浪,冲起三丈高,将海岛上的一切全都狂烈冲走。 黑城堡残墟、花草树木、破损山石等全都消失在凶猛扑来的海浪中…… 我吓得趴在曼伯雅大公主身上一动都不敢动。 她带着我飞快冲向大海中的一处奇迹般漂浮着的黑塔废墟,在巨浪骇涛像堵墙扑来时,技巧性地惊险避开,冲出了危险…… 黑塔完全坍塌,漂浮在海面的是一间很大的黑塔房间。厚厚的墙壁似有一种特殊力量,顶住了天空落下的碎片及燃烧大海的高温。 这间黑塔房间就像一艘外形古怪的黑船,航行在燃烧的大海中。 曼伯雅大公主带着我直飞了进去。 一部分长发女人、长辫女孩和一群乌鸦还有结巴女孩也在船里面。 我又想起了诺亚方舟。神灵降罪一片土地,诺亚方舟让诺亚与他的家人,以及各种陆上生物躲避了一场洪水灾难。 现在我们不正是躲在一艘怪异的船里,逃离被火山爆发及海水摧毁的黑城堡岛屿吗? 娘哎,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 8、美少年 黑塔船内一片寂静。 聚坐角落的长发女人脸色惨白,目露恐惧;靠着大塔窗的结巴女孩满脸焦急,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的银发少年;长辫女孩们沉默地分坐各角落,面无表情;乌鸦们则聚在另一处小塔窗,仰首看得津津有味,有点看热闹的感觉。 我找了个小角落坐下,闭目养神。 为今之计,只能不变应万变。 “黑船”刚刚驶入燃烧的大海中心,一件奇异的事忽然发生了。 成群的乌鸦鸣叫着在“船内”转圈,无数乌黑羽毛纷落,仿佛下起一场“黑雨”。 黑羽毛落地,一个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女孩出现了。 她们不再是全身长满黑毛的黑公主,而是穿着黑色羽衣的面容白净、气质出众的白公主。 其中一个白公主的皮肤白得就像最顶级白瓷,裸露在黑羽衣外的皮肤一丝瑕疵都没有,还透着迷人的红润。 她的黑羽衣最厚,就像穿了一件厚厚的黑色貂皮大衣,她还戴着厚厚的黑羽毛帽子,让人看不清五官,再往下看,洁白光裸的脚踝上套着一只金光闪闪的脚链。 她竟是……曼伯雅大公主? 没想到她这么漂亮,我又想起了《野天鹅》的故事。 公主妹妹做了十一件荨麻衣服扔向变成天鹅的哥哥,哥哥们才能恢复人形。 可现在没人给黑公主们做衣服,黑公主们仍然恢复了原貌。 可见驶入大海中心就等于摆脱了某种禁锢。 我想了想,慢吞吞走过去,“是你刚才救了我,谢、谢你。” 曼伯雅大公主皱着眉头背过身,显然是无法忍受我满身异味。 我有些尴尬,连忙走开。 倒是曼伯雅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公主追了上来,她年纪很小,莫约十二三岁还是十四五岁,我不确定。 她天真的眼睛忽闪忽闪,笑容可掬,“谢谢你,若非你打开了玻璃罩,我们还被困在这里呢。” 我瞥见她脚踝上的铅脚链,不由惊问:“你是最小公主?” 她点点头,“是,你可以叫我雅妮,”又看向曼伯雅公主,抿唇一笑,“她便是我认的义姐曼伯雅。”雅妮小公主虽谈不上漂亮,但圆圆眼睛和圆圆的脸长得很喜感,十分讨喜。 “我知道。”我感到好奇,“为什么只有她的笼子上才挂着名牌呢?” “因为一个房间只有一个人才能有名字,这名字也是房间的名字,便于她们管理。” 雅妮公主说着看了眼聚坐角落的长发女人们。她们似乎有些怕她,眼神躲闪,她又是抿唇一笑。 只有长发女人总管平静地看着塔窗外的大海,对我们丝毫不惧怕。 我很好奇,正打算问点什么,看见结巴女孩朝我们走来,雅妮公主也看到了,忽然眉头微皱,连招呼不打就转身离开了。 我正诧异,结巴女孩已来到我面前,“你好,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 她的声音流利顺畅,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小结巴。 “你……”我惊异看着她黑毛褪尽的清丽五官。 结巴女孩看向仍在天空划破云层的银发少年道:“他被拘禁十年了。若非你打开了玻璃罩,他还会继续被关在里面。” “你为什么没救他?”我感到奇怪。 “救不了。”结巴女孩摇摇头,“十年来我用尽所有办法,偷溜进地道、用死魂灵控制人偶和买通某些长发女人等,都没法取出这个玻璃罩。” 我说:“用鲜血就可以隔离烫感取出玻璃罩。” “我试过,用我自己的血也偷用黑公主的都没能……”结巴女孩猛地一顿,惊问:“你的血就可以?” 我没敢点头。说实话我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充满了怀疑,不敢说实话。 “我不知道。” 结巴女孩淡然一笑,“是不是都没关系,反正他已被救出。” 我感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你是他的朋友吗?” “不。”她微微抬高声音,似是宣示某种主权,“我是他的未婚妻。” “哦。”我点点头。 她淡定地又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我微叹,她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怯生生的结巴女孩,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靠近塔窗旁的角落挤满了长辫女孩。我曾是其中一员,但现在发辫散开,蓬头乱发,不晓得还算不算? 但显然不算的。当我试图与她们说话时,她们都立刻散开,包括曾害我跌落粪河的长辫女孩,这个女孩最先躲开。 我没多理会,一人独坐塔窗旁。 都离开正好,落个清静。 没过多久,我发现天空起了变化。原本灿烂光华的天空变得阴沉灰暗。 就在这时,天空出现一抹闪亮银光,射箭般冲向我们的这艘黑塔之船,几乎瞬间黑塔之船驶出燃烧的大海,进入一片漆黑的黑海。 当闪亮的银光落在船内时,结巴女孩冲了过来。 环绕银发少年的璀璨光芒褪尽,看到他全身染满了血迹。 结巴女孩一把抱住了他,哭出了声。 他却是轻轻推开,朝我看了一眼,走了过来。 看到他手中的滴血长剑,我心中一怵。 他突然对我说:“抱歉。”但脸上没有任何歉意。 朝我猛地挥剑,剑光一闪,一阵钻心剧痛传来,痛得我从窗沿摔下来,右肩竟被划开一道血口子,惊恐怒骂:“你在做什么?” “你全身奇臭无比,但血还有用,能点燃剑光引路。”他将长剑用力扔出窗外,长剑飞到塔船前方,就像引路灯一样带着大船飞速向前。 我痛得呲牙咧嘴,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快步走向船头。 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我身边,竟是推我进粪河的长辫女孩。 见我吃惊地看着她,她撇撇嘴,拿出几块破布,为我包扎伤口。 “现在我帮你,”她说,“我们扯平,以后不要找我麻烦。” 我说好。 她又为我包扎好了之前被长发女人击中的几个伤口,“还好没有子弹在里面,只是擦伤,否则够呛。” “是。”我痛得再说不话。她将伤口包扎得很紧,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此时塔船在发光飞剑的指引下驶出了黑海,进入红海,血红颜色的海,映照得天空都像是血红色的。 我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一幕景象。 赤红的海水,赤红的天空,宛若奇诡梦境才有的色彩。 一个身在其中的人类,多么渺小。 简直梦般的颜色。 我久久伫立,深深沉浸。 过了一会儿塔船又驶入蓝海。深蓝色大海就像蓝墨汁一般深沉,浓得化不开。 我再次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叹,恨不能与蓝海融为一体。 驶过蓝海后,塔船又驶入紫海、绿海、橙海,天空颜色随着大海颜色发生变化,天与海奇异般地融合在一起。 我只觉身在一个绮丽诡谲的绚梦里。 经过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大海后,塔船又驶入一片深灰色的大海,突然刮起巨大的海风,塔船开始摇摇晃晃,所有人身体都失去控制,惊呼着从这一头滑到另一头,被冰冷海浪浇得透湿。 我狼狈被甩到船头,看见稳站船外的银发美少年吐出一缕缕白雾,迅速飘向悬在半空的指路光剑。 剑雾环绕间,银发美少年忽然回头,与我的眼睛碰在了一起。 他的目光神秘幽冷,但又残忍冷血,就像一柄冰冷无情的利剑,再帅的人有这样的眼神也会大打折扣。 耳边忽然响起他微哑低磁的声音,“谢谢你所做的一切,现在,我送你回家。” 虽然离得远,却仿佛在我耳边轻声低语。 我怔了怔,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船身就猛然震动,猝不及防地,我脑袋猛撞到船体,还来不及喊痛,整艘塔船就翻了过来,整片青色大海也翻了过来,整片青色天空也翻了过来,整个天地全都不可思议翻转—— 轰地一响! 天空与海水像恐怖的大被子整个倾覆,无数冰冷刺骨巨浪海水倒灌过来,涌入我的喉管与身体,巨大的恐惧与疼痛冲涌,被淹没的我尖叫着就失了声…… *** 狂呼乱叫中,我用力睁开双眼,满额都是冷汗。 清晨的淡淡阳光从窗口撒落被单。 四面白色墙壁,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嘀嘀响的心电图以及装满药水的吊瓶。 我惊悚地坐起身。 这是一场梦吗?一定是的。可为何梦里的场景清清楚楚? 一切的一切,像梦又不像梦。 天,我双手捂脸,控制尖叫的冲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护士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看到我醒了吓了一跳,慌乱地奔到我床前,立即往挂瓶注入针筒液体。 以我往日的经验判断,她们注入的一定是镇静剂,刚醒来的精神病人有可能会吵闹。 但我没有吵闹,仅仅看着透明药水被注入挂瓶,异常安静。 很快我就困得睁不开眼,靠着床头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日落夕山,橙黄光线从没有拉窗帘的玻璃窗透了进来。 看着四面白色的墙壁,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医疗仪器,我想起我仍在精神病院,内心涌上一股失声痛哭的冲动,却咬着下唇强行忍住。《 》 9、奇遇 半个钟头后,两个护士再次推着药车进来。我配合护士吃药,乖巧得像只小猫。 我知道我若不表现良好,出院将遥遥无期。 吃完药后我又睡着了。 再未做过什么梦。 终于,我过上了一小段平静的日子,没有城堡,没有噩梦,更没有恶臭。 半个月后,妈妈和爸爸来看过我几次,我说话、情绪很正常。 又过了一个月,因我表现极佳,被批准出院。 坐上来接我的黑色小车,从车窗看到精神病院的这栋白色楼房,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车窗外景物迅速向后倒,我用一只手捂住嘴假装咳嗽,再一次强忍痛哭的感觉。 是噩梦,也是地狱,真的都离我远去了吗?我不知道。 回到家,我才得知我在精神病院失踪过五个小时。 一日清晨,护士们发现我不在病床上,四处寻找,最后在医院废弃的地下室发现了我。 我晕迷了两天,一直用生理盐水续命。 这边只过了两天,而我在那边过了好几个月。 妈妈抹着眼泪说,“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幸而医生说你醒过来就没事了。” 爸爸说:“别说了,蓝娜回来就好。” 我嗯了一声,躲入房中。 中午帮妈妈做饭,我打听了下表姐的近况。妈妈边切菜边回答:“上个月被你姨妈送到英国读书了。” “读书?”我洗着番茄,装作不在意地问,“她不是大学毕业了吗?” “去读研。你姨妈说女孩子最好的嫁妆就是学历,学历高嫁得也好。” 下午,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我用微信联系表姐,但没收到回复。 又开始拔打表姐的手机,打通却无人接。 想了想,我给表姐写了一封邮件,点击“发送”后叹了口气,估计又是无用功。 我变得异常沉默。父母都不敢刺激我,他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给了我最大的宽容。 我办了休学,整天泡在市中心的图书馆。 只有待在拥挤的阅览室又不用向旁人解释发生了什么,我才有安全感。 有天无意中看到厕所排水管道与污水排水管道的书,忍不住翻看,甚至想要是那边的人也有我们这边的排水系统就好了,就能排污,至少就不会让我每日去挑粪吧。 那里不定时清理粪便的话,护城河的出水道就容易堵塞,无法将污物排入大海。 看着精细专业的排水管道图片,突然产生很强烈的想把书借回去的冲动。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将这两本书借回了家。 深夜台灯下,我翻开书页,惊讶地发觉我居然能读懂。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理科白痴,连安装路由器的说明书都看不懂,现在却神奇地看懂了这么专业的书。 我自言自语:“难道是出去一趟变聪明了?还是因我帮助了别人所以给了我奖励?” 我开始将我的经历写成小说,并将片断发在微博上。 初心只是为了释放压抑,可没想到居然颇受欢迎。 我惊奇地发现我的微博一个月来居然多了不少粉丝,还有一些留言: 【这个故事在哪里连载?】 【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全文?】 万年不变的十位数粉丝一下子涨到了百位数,竟让我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这日准备睡觉前,我收到了一封私信,id名字很奇怪,叫“城堡小侍女”。 这名字,让我心头一跳,点开了私信。 【你好,我与你有过一样的经历,能否出来聊聊?】 我马上回复:【你的什么经历?】 她秒速回复:【黑城堡。】 心跳突然加快,我死死捂住胸口,好久才平静。 当晚我们就约在我家附近的咖啡馆见面。坐下不到几分钟,咖啡馆玻璃门就开了,一个穿着小香风短裙的长发女孩匆匆而入。 我几乎立刻敢肯定她就是城堡小侍女。 因为她的脸色与我的一样苍白,眼神还带着隐藏至深的惊惧——像极了当初的我。 她也一眼认出我,径直走到我的对面坐下。 “你好,我就是给你发私信的小侍女。”她拿出一本薄薄的封皮破烂的书,像老熟人般与我说话,“这是我找了很久在美国国家图书馆才找到的,你能读英文吗?” “书里面写的是什么?”我也像老熟人那样反问。 “一本志怪书。” “志怪书?美国也有志怪书?” “不一定是美国,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但用英文写成。” 她又问:“你能看懂英文吗?” “看不大懂。”简单的可以,复杂的不行。 “我可以为你翻译。我现在极需证明我的经历都是真的。我已经重度失眠三年,被多个精神医生与心理医生诊断为妄想症。” 我不敢相信地紧紧盯住她苍白脸色。 “三年前,我还是耶鲁大一的学生,人类学专业。我和几个同学为完成一个课题去非洲采访一个即将消失的原始部落。在他们本地人称之为神明居住的山洞里,我消失了五个钟头。” 听到这里,我一惊。五个钟头,竟与我在精神病院消失的时间一模一样! 听着她继续说:“在这五个钟头里,我的同学叫来警察,将山洞搜查了个底朝天,却没发现我的任何痕迹。但没想到的是,五个钟头后,我突然出现在洞外的草丛里,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几个同学都以为我只是睡着了,而草丛又很茂密,所以他们才一时没找到我,但实际上……” 她突然捂嘴低声哭了起来,说不出话。 我补充说道:“但实际上是你突然来到一个黑城堡,你每天必须得干活,撒饲料、抹铁笼、擦走廊还有挑粪桶……” “是的,”她哭着接道:“我后来还被做成了肉饼。虽然我被扔进沸水就昏迷了,但我知道一定被做成了肉饼。” 我惊得全身颤抖。原来当初她也被扔进沸水,原来被做成肉饼后也能回到现实世界,就像是gameover之后还能重新开始。早知如此,我是不是当初应当初就该被扔下沸水算了?可是,我怕疼。 “我很害怕,害怕极了,每一天都仿佛待在关押犹太人的集中营,就像纳粹的帮凶。” 居然和我的感觉一样!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她闭上眼睛回忆,“那时我害怕得要命,四处寻找资料,希望弄明白怎么回事,直到找到了这本书。” “我也有一本漫画,”我说,“有些页面是空白的,但我从护城河底又发现原版漫画后,咬破食指,鲜血在白纸上自动生成图景。我就把它们又画了一遍,发在网上。” 她说:“看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将桌上这本破烂的书放到我手中,“我明天发邮件给你翻译原文,今天有点激动。” “好。”“好。”我翻开这本古旧的泛黄老书,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第二天,我却并没有收到这个女孩的邮件。 我给她发微信,却意外地发现我被删除了。 又打她的手机,被提示已关机。 我又在旺旺上给她发消息,可没有回音。 正感到疑惑,手机叮的一声响,提示我收到新邮件。 我立即点开。这是一封陌生的邮件,只有一行字:“这是我的噩梦,我不想再对人提起了,每提一次仿佛就再经历一次。再见!” 什么意思?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个星期后,我花重金找来的翻译给我发来了翻译邮件。 翻开邮件后的第一行字:“这是一个古老家族的故事。” 我有些害怕,居然不敢再看下去。 直到十天,我才有勇气将这封翻译邮件全部打印出来,靠在床头翻看。原本只打算随意看看,没想到一看就看得入了迷,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直到清晨阳光染红窗帘,落在地板上光芒点点,我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特别奇特、特别靡丽的特别长的故事—— 很久以前,海上有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岛上有一座凶险悬崖,悬崖上矗立着一座黑城堡。 城堡里的女王正在生病。她从小身体就很弱,极少出门,聆听海浪的呼啸是她仅有的娱乐。 有一天,海上发生极其可怕的风暴。 风暴过后,一个城堡的厨子在海滩上发现了一只不知从哪儿漂来的大木桶,把这个大木桶带回了城堡,本想用作储酒,却惊讶地发现桶里有一对晕死过去的年轻男女。他们长相俊美,还有一头漂亮银发。《 》 10、女王 消息传出,整座城堡轰动。 因为外物无法进入这座海岛,可这几日风暴太厉害,海岛结界被破坏了一个口子,外物便被冲到了这里。 女王听说来了两个外面的人,不顾从小服侍她长大的老侍女的阻止想去看看。老侍女说起不可与外人接触的祖训,可女王还是执意前往,便埋下了祸根。 当戴着面纱的女王出现时,在外来人心中掀起了丝毫不亚于海上风暴的内心风暴。 因为女王实在太美了,美得让人窒息,以致每次见人都得戴上七层面纱,否则旁人就会因她的美貌呼吸不畅或晕厥。 年轻的银发男人深深爱上了这位绝色女王。 深沉的暗夜,这个银发男人跪在银发女人的面前,乞求银发女人帮他获取女王的芳心。银发女人愤怒地甩了他一巴掌。原来,这个银发女人是银发男人的未婚妻,一个月后就会举行婚礼,没想到银发男人竟会在此时提出这种无耻的要求。 银发男人连忙赌咒发誓只爱银发女人一人,还说只是为了占有这片岛屿才假意与女王在一起。他还允诺,如果能获得女王的芳心,他就会在继位后把本国最富饶的领地拔给银发女人的家族。 在家族利益面前,银发女人动心了。但她并不知道,这些都是银发男人的谎言,哄骗她能帮他娶到女王。 银发女人开始处心积虑讨女王的欢心,很快赢得女王的信任。银发女人制造了种种机会,让女王对银发男人怦然心动。银发女人还说自己是银发男人的妹妹,希望女王能与她的哥哥在一起。 女王相信了。 没过多久,女王与这个银发男人在黑城堡举行了婚礼。新婚之夜,银发男人因女王面纱下的绝色面孔而晕厥好几次,继而沉溺与疯狂。 银发女人却痛苦不堪,嚎哭一整夜,发誓要报复这个夺走未婚夫的女人。 几个月后,女王发现自己怀孕,银发男人欣喜若狂,整个城堡狂欢了三天三夜。 可就在女王疲倦入睡之后,银发女人像幽灵般牵着银发男人的手走到地道,说出了她千方百计打探来的秘密。 原来,黑城堡的最早主人竟是若干年前在这片大陆上最有名的精灵族。 精灵原本是这片大陆的真正主人,银发男人和其他种族都是外族入侵者。 很久很久以前,银发男人所在的世界即将毁灭,他们不得不寻找新的居住地,不知哪个智者发现了结界之外的这片大陆就举族迁了过去。 这片大陆的最强大的种族便是精灵族,就像接纳其他外来的种族一样,精灵以同样友好的态度接纳了银发族,还帮他们在这里立足。但银发族天生贪婪、自私、凶残,为了成为这片大陆的最强大种族,便暗暗残杀精灵中的精英份子。多年以后精灵族越来越衰弱,银发一族虽分裂为多个王国,人丁与财富却越来越强盛。 再后来,精灵族的首领见势不妙,某日带着子民出走,从此再没人听说过他们的下落。 原来竟是迁移到了这片与世隔绝的大海深处。 听说精灵族离开时带走了大量的奇珍异宝,谁获得了这批财宝谁就可以统领大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银发男人的心理发生了变化,野心与欲望击败了他对女王的爱,开始与银发女人暗暗谋划如何得到财富。 一方面,银发男人用甜言蜜语哄骗精灵女王,从她手中骗到打开海上结界的符咒;另一方面,银发女人暗暗与自己王国的人联系,命令他们带军队过来。 当银发男人拿到打开海岛结界的符咒,他们的军队闯入黑城堡的这一天,残酷血腥、惨无人道的杀戮便拉开了序幕。 无数精灵尖声惨叫着被屠戮,尸山血海,无数精灵尸体漂浮在黑色海面。 精灵女王又惊又怒,竟提前引发胎动,生下一个漂亮的银发小王子。 当银发男女带着气势汹汹的卫兵闯入女王房间时,女王正在亲吻刚出生的小王子。她看着银发男人和银发女人,一向坚强的她突然泪流满面,请求他们放过城堡里仍活着的精灵。 银发男人与银发女人同意了,但要求女王交出打开暗藏财宝的地底火山的密钥,而一旦交出,女王就不再是这里的主人。 谁是巨额财宝的掌控人,谁就是这里的主人。 当气虚体弱的女王同意并将假密钥交出时,银发女人忽然有点好奇,问她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保住一群女仆? 女王回答,城堡地底埋葬着迁来海岛的首领们尸骨,只有这群女仆才会怀着虔诚的心定期为举行安魂仪式。 精灵族向来注重丧葬仪式,银发男人和银发女人相信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女王像所有精灵首领一样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预感小王子将来命悬一线,为保住小王子性命,女王必须先保城堡里的长发女仆。 因为只有长发女仆才懂得如何将受重伤小王子装入玻璃罩中的黑塔里,定期为小王子安魂,不会让他因虚弱而魂飞魄散。 两天后,当女王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小王子交到银发男人手上后,就咽气了。 所有女王床边的长发女仆都嚎哭起来,慢慢地整座黑城堡哭声一片,从城堡窗外一直飘到海上,又从海上直冲云宵,穿过天空,仿佛震荡整片海域…… 故事结束,似乎又未结束…… 天色大亮,耀眼的金色阳光从窗子照进来,落在我手中的翻译稿上形成道道光影。 翻看翻译稿,回味这个超长的故事,我感叹万分。 一切亦真亦幻,如同泡影,转瞬即逝,却又真实存在过。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我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这天晚上,我意外接到表姐打来的电话,表姐淡淡说道:“你最近怎么样?我听我妈说你已经回家。”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当初那本漫画哪来的?” 表姐这次未隐瞒,直率回答:“我爸爸亲戚那边有一个小叔叔,他酷爱旅行,有次从非洲带回来一块漂亮的石头,说是一个原始部落的酋长送的。小叔叔送给他们不少衣服和食物,酋长便用这块石头作为回报,还说很值钱的,在他们部落传了很多代。小叔叔只是笑着接受,虽然觉得不值几个钱。回国后见我喜欢,便送给了我。我有次睡前把玩这块石头,睡着后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一拿起笔,就控制不住地将梦中内容画了下来。” 非洲的原始部落! 与城堡小侍女所说的一样地方。 我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你现在还做这些梦吗?” “没有了。真奇怪,自你入院治疗后,我就再也没做过什么梦,也没画这些画,甚至当我强行想画也画不出来。” 挂断了电话,我主动在微博给城堡小侍女留言:【我表姐经历了和你差不多的事情,也与非洲的一个原始部落有关,你不觉得应该与我联系一下吗?】 但城堡小侍女的头像一直是灰色,从未回复我。 一个礼拜后,我突然收到表姐从美国寄来的石头。这是一块雪白圆润的石头,看起来与普通石头无异,可对着阳光细看,可看到上面布满了透明小晶粒。 当晚我把这块石头放在枕下。 连着半月没做梦的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我当时不觉得是梦,以为是真实发生。 —— 梦里是一片朦胧的昏暗深海。 我和一个衣着华美的美人坐在一条独木船上聊天。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这样的独木船,漂荡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大海。 如果没有半空飞舞的昏黄光团与河面漂浮的浅黄小灯,一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美人戴着几层面纱,但隐约可见绝色五官。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我问。 “嘘!”这个面纱美人将手指放在唇上,“小声点。” 我不再说话,打量起四周的小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船上坐着的全是凶猛的野兽,恶狼、老虎、狮子、豹子等。它们安静地坐在漂流船上,就像一尊尊石像。 美人低声道:“看到了吗?它们全是我们大陆死去的灵兽。它们生前的外形就像你们人类一样,但死后灵魂就会呈现出原形。正是它们,把我们精灵族几乎赶尽杀绝。” 我刹那明白,银发男人和银发女人都是猛兽,而眼前的美人便是精灵女王——因为太过美丽而戴着面纱。 美人微微笑着,“我等了很久才等到一个你这样有缘人。” 我问:“为什么是我?” 美人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也许与你的生辰年月有关或体质有关,都是代表人类精气神或者命运的东西。” 我微叹道:“你希望我帮你什么?” 美人说:“我们精灵族不可以被灭亡,哪怕只是一息尚存,也要存活下去。” 我好奇问道:“黑城堡里的精灵不是全都被残杀殆尽了吗?” “没有。你在黑城堡见到的长发女人便是精灵,你没有见到的杂工、厨师等也是精灵,但很多平民精灵被杀,只有一部分在屠杀刚开始时坐船逃了出去。你既是我们的有缘人,就请给他们多一点生存空间吧。一族独大,这个世界就会失衡。” “失衡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天灾人祸。风、雨、雪都会造成灾难,但我们精灵有办法预防、抵御这种灾难,没有我们这样的原始住民,灵兽也无法在这里长久生存。至于人祸,破坏性超过天灾,还会造成天灾,我无法简略告诉你。” 见我一直盯着她的面纱,美人忽然伸手拉扯,“你想看看我的模样吗?” “当然。” 人人都有好奇心。 尽管有心理准备,可面纱被取下的刹那,我还是惊呆了。美艳得发光的五官,眼睛、鼻梁、嘴唇仿佛都在发光,美得璀璨眩目,美得不似凡间所有,似乎还有点像银发小王子。 我竟被她的美貌震得短暂失明,呼吸越来越急促…… 猛地睁开双眼,我醒了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 》 11、异域 平静了两天,我去医院复诊。 这天复诊的人很多,我排在最后。还好带上两本从图书馆借的排水管道的书,边等边看,不至于太无聊。 等了很久才轮到我。其实我很想与医生聊聊我的经历,还有翻译稿的事,可我觉得医生只会觉得我的病更严重了,便咽了咽口水,忍住了。医生问了我一些常规问题后,唤来我父母,与他们单独谈话。 我独自坐在走廊外的长椅上,望着窗外淡淡阳光。 两个护士推着装满药品的车从我身边走过,低低说话:“她不是前不久刚出院的吗?今天是来复诊?” “应该是的。听说她当时失踪很久,差点死了?” “她当时失踪五个小时,”一个护士将视线投向楼道口的一扇小门,“就在那扇门后的地下室,发现时已经晕迷了……” 两个护士边八卦边推车消失在廊门外。 我心一跳,拿起背包就冲向楼道口的小门,想看看曾经晕迷过的地下室,在那里神秘失踪过五小时,也许能发现什么秘密。 咚咚咚地奔下楼,推开地下室的门,迎面便是扑天的尘灰,应是好些日子没打扫了。 我连打几个喷嚏。 这里和普通地下室没太大分别,几个布满灰尘的杂务箱,一摞乱七八糟的资料,还有几个废弃的储物柜。 身后传来声音,我回头一看,骇然至极,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男人正朝我古怪地笑,一看就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就要夺门而逃,但他动作更快,笑嘻嘻地冲我砸来了一块大砖头,一股剧痛传来,我便失去了知觉…… *** 昏黄傍晚,大雪飞舞,一片白茫茫。 我是被冻醒的,身上仅着一件长款风衣外套。 睁眼的同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飘入我的鼻尖。 这是哪儿? 忍住呕吐感觉,我艰难地爬起半个身,就着昏暗光线,看到双手竟沾满了鲜血,吓得魂飞魄散,又慌乱地看向四周,居然躺着十几具可怕的尸体,老人、小孩、男人、女人,肢体破碎,血流遍地,惨不忍睹。 我惊恐地尖叫,寒风裹挟雪花全都灌入我的喉咙,呛了我好几下,却无法使我停止…… 叫了一会儿我发觉我的半边身子竟已冻得发麻,便想站起来逃走,可刚走两步,脚下不稳,就栽倒在一处雪堆里。 被半埋的我想呼救,却连嘴都无力张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来了一辆马车。 马叫嘶鸣响起,似是受到了惊吓,马车猛地停下,一道粗野的老头骂声飘来,“作死啊,怎么突然停下?” 一个微带颤抖的女孩声音出现,“父亲,这里好像有个人。” “不要多管闲事。” 可我还是隐约听到女孩跳下马车的声音,不一会儿两只粗粗的胳膊探入雪堆,用力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拖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一个柔柔的女孩声音出现我耳边。 冷风吹得我睁不开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突然听到女孩放声尖叫:“父亲,父亲,这里怎么有好多尸体?” “什么?尸体?”老头也惊呼起来。 “是代贝一家……”女孩的声音恐惧得变形。 急促的脚步伴着呼呼冷风袭来,我本想强行睁眼,可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已是一天后,坐在破烂的床头,看了看身上盖的毛茸茸的兽皮毛毯,又看了看从破屋顶不断掉落的雪花,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屋内土壁炉烧得旺旺的,可我仍觉得寒冷,裹紧了身上兽皮毛毯。 “喝点水吧,”一个穿着粗布长裙的短发女孩端着一碗热水走到我身边,“你前两天烧得真厉害,我差点以为你熬不过去。” 我记起她便是救我的那个女孩,不客气地接过热水,一仰而尽。 居然还是姜水,喝下后全身很快变暖,这才能开口说话,“谢谢。” 短发女孩说不上很漂亮,但皮肤很白,眼睛细长,高鼻立体,颇具异域风情。她正坐在床边好奇地看着我,“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是、是的。” “是逃难吗?”短发女孩目露同情,“最近我们附近两个村都出现了外乡人,都是雪灾闹的。我们村还好一点,有红薯和土豆可以支撑过冬。” 我看向窗外的白皑皑的雪地,“下了很久的雪吧?” “两年了啊。” 两年?我猛然想起精灵女王所说的天灾,“一直都在下雪?” “是啊,你们那边也一直在下雪吧?” 我惊呆了,捧着空碗不知说什么好。 再看短发女孩的衣着打扮,我已确定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 但我这次没回到黑城堡,而是来到了一间四面漏风的砖头与木头搭起的小屋。 屋内除了一张热炕床和一张破桌子、两把破椅子外什么都没有,但姜汤和短发女孩的微笑,有种人间烟火气。 只是从惊悚篇转入日常篇,感觉有点怪。 短发女孩又为我盛来一碗姜汤,我又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总算恢复点了元气,可以与她聊天了。 我问起那天救我的事,还有那些可怕的尸体。 短发女孩突然哭了起来,“那天代贝一家去界碑那里挖红薯,没想到遇到了邻村的猎手正在追捕一只獐子。受伤的獐子冲过界碑,代贝一家便将獐子擒住,领村的猎手却要求他们归还,认为獐子跑进他们村,就是他们的,但代贝一家却认为是他们抓住的。他们便吵了起来,吵得最凶时,这群王八蛋居然将代贝一家全杀了。” 我不敢置信,“就为了一只獐子?” “是。”短发女孩哭得更厉害,我急忙为她抹眼泪,想安慰却发现无从开口。 短发女孩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拿过的我木碗,“姐姐,你先歇会儿,我去洗把脸。” 可刚站起身,屋门被推开,寒风伴着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孩声音飘来,“阿雅,你还需要退烧的草药吗?我听说你发烧了。” “不是我。”短发女孩连忙转身抹干眼泪,“是我的客人。” 我不由得和门口的女孩对望了一眼,目光相碰刹那,我差点惊得跳起来。 她居然是黑城堡里把我推下粪河的长辫女孩,天! “纱铃姐,你先坐,我马上回来。”短发女孩没发现我们的异样,拿着空碗出了门。 我和这位纱铃姐震惊地互盯着。 直到短发女孩洗完脸回来,我们仍未回过神。 “咦,你们认识吗?”短发女孩这才发现不对劲,上下打量我们。 纱铃姐动了动嘴唇,迸出几句话,“不认识。你之前说有客人发烧了,我这药挺管用的。”说着将一包草药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短发女孩将姜汤递给了我,“纱铃姐看起来冷漠,但人不坏的。” “哦。”我简单回应,忽然看到墙上挂着我的黑色背包,眼睛一亮。 “姐姐,这是你的东西吗?我把它也带回来了。”短发女孩循着我的目光将黑色背包拿过来。 “谢谢。”我连忙取下背包,打开看到两本排水管道的书安然无恙地仍在里面,竟有几分欣喜。 “你的包怎么与我们这里的包不一样?”短发女孩好奇地看着,“书好厚,我还从未看到这么厚的书。” “包是我们那儿特制的,书是传家之宝,所以厚。”我胡编乱造。 短发女孩嗯了一声后,便再未问什么了。《 》 12、幸存 第二日清早,我被冻醒,壁炉里的火已经熄了。 窗外传来奇怪的嘈杂声,我披上兽皮外套,推开窗。 一群裹着兽皮的男男女女正围着兴奋地说着话。 短发女孩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从她昨天和莎铃的对话可以听出,她的名字叫阿雅。 “他们在说什么?”我指着窗外问道。 “邻村村长今儿一早就过来了。”阿雅将水盆搁在桌上, “是为代贝家的那件事?”我记得是邻村为了一只獐子杀害了代贝一家。 “对,听说邻村村长天没亮就带了两个人来找我们村长。” 两个人?这胆子也真够大,不是深仇大恨吗? “邻村村长跪在了我们村长面前,说要替他儿子道歉,”阿雅愤愤不平地看着窗外,“村民们冲过去要把他们杀了,可听到说要赔给我们重礼时,又把刀放下了,村长和几个老辈的脸色也明显缓和。我怕这仇报不了,想冲出去理论,可隔壁大婶硬把我拦住,说男人们的事情就由男人们来解决,可我怕这事会被压下来。” 我也感到气愤,但更多是无奈。 “不行,我得出去再打听打听,万一有什么我得阻止才行。” 阿雅飞快跑出了门。 到了中午,阿雅垂头丧气地带着面包和粥过来,“村长与邻村已经达成协议,邻村赔五袋麦粉、五袋红薯、五袋土豆和五匹马,就一笔勾销了。” 在这些人眼里,食物与繁衍可比他人的性命重要。现在雪灾之年,能用物资来赔偿时,结局就已注定。 傍晚,村口十分热闹。村民们都站在路口看着邻村人用马赶着装满赔礼的板车进村,共五匹马,五辆板车。 赶车的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个个虎背熊腰。我又看了看坐车上的村民身材,全是普通人的身形,心中起了疑惑:为何赶车的和坐车的身形差距这么大? 看到这么多物资,村民们都很兴奋。灭门虽可怕,但雪灾更可怕。只要能填饱肚子,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死的不是自家人。 我忽然看到一辆板车上的几个袋子蠕动了几下,连忙问:“你们不检查一下这些东西吗?” 阿雅循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这些平时都要检查的,我们村管得很严,但今天是赔礼,检查的话会失礼。” 这时两个袋子又动了一下,阿雅也看到了,却不以为意道:“板车颠簸得厉害,袋子就会动。” 我的心却突然跳了一下。 这是一种危险的直觉,源于多次生死经历。 且邻村的村长只带了两个人来“仇人”的村子,真有这么不怕死的人吗? 我的心突然乱跳,闭上了眼,隔会儿又睁开,问阿雅:“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阿雅愕然,“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怎样解释,有些慌乱,“我只是觉得这群人来意不善,想先避一下。” 阿雅一脸惊异,“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我一时舌头打结,这时一道淡淡的女声插了进来,“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隐蔽,我带你去。” 竟是纱铃,我一愣,阿雅也愣了一下。 纱铃看着我淡淡道:“我家有个地窖,是我父亲为了防范闯进屋子的野兽特意建造的。” 我颇感意外,“你相信我?” 这个曾将我推进粪河、又为我包扎伤口的女孩僵硬转过了身,“走吧。” 纱铃个高腿长,走得又极快,我拉着阿雅小跑才追上。 阿雅被我拉得跑着喘,“我父亲今天可能会回来,他已经和几个叔叔在森林打猎好几天了,我能不跟你们去吗?” “快跟上!”我顾不上跟她解释,带着她很快追上了阿雅…… 夕阳西下,当最后一束浅淡红光照入地窖与外屋相连的隐蔽缝隙时,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了,可什么都没发生。 阿雅从兽皮垫子上跳起来,嚷着要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道凄厉的惨叫突然穿过破败墙壁传来,我们都呆住了。 纱铃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挪开楼梯转角的一块干枯兽皮,通过墙上几个小洞,看向了屋外。 惨淡昏暗的夕阳光芒下,十几个壮汉从袋子、板车底部跳出来,和赶车的壮汉一起挥舞着锋利刀剑,砍向打开米袋与赶马的几个村民…… 村民们都吓懵了,全都忘了反应,直到十几个人倒在血泊才惊呼着四散奔逃,可壮汉们疯狂地追跑砍杀,他们便惨叫着倒在了血泊里。 这些壮汉绝不是普通的村民,虎背熊腰,满身肌肉,下手快准狠。 失声痛哭的阿雅被纱铃紧紧捂住嘴,自己也无声地流泪。 我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整片村庄变成人间地狱,鬼哭狼嚎,凄厉惨叫,一间又一间茅屋被火点燃……连身处地窖的我们都能感到隐隐的热意。 咚咚咚,重重脚步声突然从我们头顶上方传来,阿雅吓得躲进纱铃的怀里,我紧紧贴着墙壁,缩成一团。 咣当咣当的声不断传来,砸重物、踢桌椅还有吼骂声,惊心动魄。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头也紧紧埋在胸前。 过了很久,打砸声才停止。 我们仍互相抱着,不知隔了多久,才靠着墙迷迷糊糊睡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打砸声早已停止。我们心惊胆战地出了地窖,走到屋外。 冰天雪地里一片血红,尸横遍野、血流遍地。 阿雅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哀嚎,冲过去抱过一具又一具尸首,哭得死去活来。纱铃则是重重地跪在几具尸首前,也嘶哑地哭出了声。 我在一旁大吐特吐,几乎把酸水都要吐出来。 吐完后,天生的不安全感又令我爬到了一处高高的雪堆上,借着淡淡阳光,看到了远处一支来势凶猛的军队,吓得差点摔下去。 “快,你们都上来看看。”我扯着喉咙叫道。 阿雅仍在雪地痛哭,纱铃却是抹了几把泪就爬上了雪堆,当看清为首卫兵手中的暗红旗帜后,双目骇然,身子一软,居然从高高的雪堆重重滚落到了雪地上。 “你没事吧?”我急忙滑下雪堆扶起纱铃。 纱铃却顾不得痛,拉着我的手颤声道:“快,我们快逃,另一片领地的主人带兵打过来了……” *** 天寒地冻,大雪飘飞,险峻悬崖上的城堡被覆上厚厚的白。 城堡是在一块巨形岩石上修建而成,异常牢固,内外城墙、护城壕沟、主副塔楼等也是在石头上雕刻建造而成,防御能力十分强大。 灰白石砖彻成的简陋主殿内,地龙烧得正旺,无数雪花从敞开的拱圆彩窗飘入也无损暖意。 但城堡的气氛仍然阴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个犹如太阳般的美男出现,照亮灰暗城堡,阴冷才被驱散了一半。 他精美的五官犹如天神的杰作,完美的线条仿佛巧夺天工,细致而又闪闪发光。 他奇异的眼睛是深藏暴风雨的大海,变幻透明蓝,隐透的淡金又似地狱烈火,把人燃烧殆尽。 两个薄纱侍女露出最美的甜笑,想将一件黑狐长氅披到仅着黑色骑装的他身上。 可他眼神狠戾森冷,摆摆手,侍女们拿着长氅瑟缩退下。他接过下属递来的铁盔,利落地骑上一匹高头大马,扬鞭前奔。 早已等候多时的一大群铁甲骑兵立即紧跟在后,一起冲出了城堡…… 一路飞奔,马不停蹄,驰骋几个小时才抵达离灭门村庄最近的小镇。 “领主大人,”身形彪悍的为首卫兵来到刚停下来的银发美男的马前,“马上就要入夜了,今晚还会刮暴风雪,请领主大人先在镇上歇息一晚。” 被铁盔遮住面孔的银发美男喜怒不明,“已经被占领了吗?”指的自然是刚刚被灭的村庄。 为首卫兵停顿一会儿才回答:“是。” “罗希还在这一带?”银发美男的声音透着令人窒息的沉沉杀气。 “在。” “好,好极了。” *** 入夜渐深,大雪飞舞。镇上小旅馆的最小房间里,我和纱铃围着热烘烘壁炉说话,阿雅已经睡着。 我们是骑上从村子逃出的两匹黑马才来到了这座小镇。一晚上马不停歇,直到天光大亮才进入小镇。纱铃身上带着点钱,我们才能入住这家简陋的旅馆。 “你刚刚看到的是另一片领地主人的军队,想要强占我们的村子。”纱铃主动对我解释之前的事,“我们村子位于我们领地边界,有着超强的防御结界,外人是决对进不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代贝家的事,我们的村民不会打开结界。” 说完纱铃又补充道:“邻村地处荒原,不属任何一片领地,我们以为他们没有企图之心才敢放他们进来。” 我问道:“也就是说,这次可能是邻村人与另一领主勾结,借獐子挑事,其实是想穿过防御结界?” “对。”纱铃强压怒火,“估计是看中了我们村子,他们村寸草不生。” “难道就没人管这事吗?你们领主呢?” 纱铃突然噤嘴,任我怎么说,她都不再开口。《 》 13、爆炸 过了一会儿,纱铃却极低声对我说:“蓝娜,我们这里是禁止讨论领主的,如被发现,会被处于极刑。” 我哈了一口凉气。 “我现在是冒着风险与你说这些话。”纱铃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我肯定你对这里一无所知。这里的每个领主都是帝国国君的儿子或私生子。领主就相当于领地上的小君王,但是他们却过得如履薄冰。因为小君王们经常打仗,不是你夺走我的领地,就是我抢走你的领地,有时一个小君王会与另一个小君王勾结,杀掉第三个小君王,瓜分这第三个小君王的领地。。” 我又倒吸一口凉气,听得纱铃继续说:“帝国君王是不管这些事的,还乐得看他们争斗,只要获胜一方来年给他三倍税金就行。君王只在乎他的长子继承人,他要求长子住在都城,不用去领地,但放任其他儿子自相残杀。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自保,小君王们会用尽办法扩张他们领地,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税金,用于扩充军队,才不会轻易被人杀掉、吞并领地。” 我发现我这次掉入了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这个世界比起冰冷监狱般的黑城堡或许更残酷、更冷血。 “你们领主是不是很弱?”我说,“所以别人能轻易入侵他的领地?” 纱铃听到这里一笑,“你记得当年被你救下的银发王子吗?我们的领主就是他,村子属于他的领地。他也是帝国君王的儿子,名叫柏诺特。” 我颇有些震惊。 纱铃的声音又轻又低,“那日王子用火山消灭恶灵后回国,举国欢庆,但王子却未得到多少实惠,反被君王派到最偏远的苦寒之地做领主,也就是我们这里,私生子分到的领地都比他的好。” 我想起了精灵女王的故事。如果银发王子是精灵女王与君王生下的,那就注定了银发王子与君王是仇人。君王是不可能眼看银发王子坐大的。但是,“用火山消灭恶灵”是怎么回事?我不好问。 纱铃的棕色眼瞳映着火光,闪闪发亮。 “那日你突然从船舱消失,我和其他人都很惊讶,只有柏诺特王子一脸平静。穿过一片黑色大海后,我们上了岸。那是一个贸易码头,也是一个重要结界分界点,踏上码头,就等于离开了精灵地界,重回我们的世界。我在码头的咖啡馆做了很长时间的女侍,才赚足路费,回到我的家乡。 “而乌鸦公主们则在上岸后不久就被她们父亲派来的马车接回了家。但曼伯雅公主和她的义妹似乎不愿回国,在码头滞留了三日才离开。” 我不由得问道:“她们为什么不愿回家?” 纱铃笑了起来,“当然不愿,因为曼伯雅公主的继母害死了曼伯雅公主的胞兄。曼伯雅公主和她的哥哥是双胞胎,是他们国家的大公主和大王子。大王子在满十岁生日那天意外猝死,有谣传是继母毒死的,但没证据。” 正说得起劲,忽然砰的一声响,寒风把破旧的窗子吹,我们的头发吹得七零八落。 纱铃手脚麻利地关上窗子,并用木桌将窗子抵住,忽然颤声说起了她自己: “你知道吗?这片帝国最贫瘠的领地就是我的家乡,所以当初我拼命想摆脱这里,才会被人骗到黑城堡。有人在码头招工,说不仅能赚钱还能吃饱穿暖。我信了,过去了,被带到黑城堡,然后和一群女孩被装入麻袋,扔在船舱的最底层,渡过汹涌大海抵达黑城堡时,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活了下来。到黑城堡后我们才知道,这里的人已用同样的方法拐骗了数百个女孩过来,先让女孩们做一段时间侍女,再把女孩们做成肉饼。那些黑城堡的长发女人被困孤岛,长期吃不到肉,困住她们的国君也不愿供肉,她们就把我们充作食物。我们和她们不一样,在孤岛上容易变老,不吃我们,我们也会老死的。” 虽已知肉饼的事,可我仍听得毛骨悚然。 激动过后,纱铃双目含泪,面露倦意,“所以,显然吃掉我们更划算……”说到这里,她显然不想再说下去,拉过被子闭上了眼,又背对着我,不愿再看我。我也拉上了被子,但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狂风暴雪的午夜,镇上的高级酒馆热闹非凡。妖艳的舞女们跳着撩人舞蹈,乐师们欢快地拉琴,端坐桌旁的两位身穿铁甲的贵客却异常冷静。 灯火照在其中一个银发美男身上,他的美艳面孔仿佛在发光,瀑布般柔顺长银发辉映璀璨的光泽,衬着他海洋般的晶莹剔透蓝瞳,美得不似凡尘所有。 所有人都在偷偷地看他。 舞女们也在明争暗斗接近他的最佳位置。 另一贵客虽也是银发美男,但与精美剔透五官和飘灵气质相比,简直弱爆了。 音乐渐渐停下,舞女们退出,乐师们也离开,只余留几个卫兵,大厅一下安静。 银发气质美男率先举起酒杯,“罗希大人,恭喜你又夺了我一村庄。” 罗希不紧不慢地把玩手中酒杯,也不说话。 银发气质美男笑着啜饮,“这是你的本事。” 罗希却是冷笑着把酒杯扔到一边,“柏诺特,你在信中说要与我讲和,我一个字不信,但还是来了。”言下之意是想看看你会玩什么花样。 “我请你来真的是想与你讲和。”柏诺特也像罗希那样开始把玩酒杯,“你已夺我三座村庄了,接下来就要攻夺我的城堡,我能不与你讲和吗?” 罗希嗤地一声冷笑,“少废话,有什么直说。” 柏诺特为自己倒下第二杯酒,“你是最受父王宠爱的私生子,我自然得向你示好。” 罗希仍冷笑:“示好也得有本钱。”这男人目前一无所有。 “你说得对。”柏诺特笑容迷人,“所以我特地奉上了一件礼物,交换条件是,你至少一年不得打我领地的主意。” “哦,什么礼物?”罗希来了兴致。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镇子。你若答应,我送你。你若不答应,也能抢下,但得多三倍的兵力才能拿下。” 罗希微怔了怔,却是不接话。 柏诺特也不催,优雅地为自己斟了第三杯酒。 他说让罗希多付出三倍兵力就是三倍,罗希应该清楚他的实力。 罗希噗地笑出声,“好,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让人写契约。” “没问题。”柏诺特优雅放下酒杯,似是没看见罗希眼底的嘲弄与讥笑。 契约很快就写成。这种赠予契约有模板,更换相关条款就可以了。罗希手拿羊皮纸契约大笑,“柏诺特,你这次真爽快,我一定会在父王最受宠爱的情妇面前好好夸夸你。” “哦?谢谢。”柏诺特不置可否。 “但柏诺特,”罗希忽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你的镇子我要,你命我也要。” 柏诺特还不来反应,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天厮杀声从厅外爆开,传来柏诺特的卫兵们惨叫声,罗希猛地得意大笑。 “柏诺特大人,我们的人全被包围了。” “全被包围了。” 惊惶大喊声不断从厅外传来。 罗希指着柏诺特狂笑,“只要你死了,你的一切就归我了。” “哦?”柏诺德优雅地将空酒杯捏得粉碎。 这似是一种信号,厅内地砖竟同时全都被破开,一大群铁甲卫兵竟从地下“冒”出来,拿着武器狠扑而来,罗希的脸色剧变,“柏诺特,你居然敢暗算我!” “为何不敢?”柏诺特含笑。 罗希顾不上回嘴,举着刀剑与冲过来的卫兵们奋力拼杀。 被十来个卫兵护住的柏诺特则重新拿出一只空酒杯,优雅斟酒。 “操!你跟你死了的妈一样狡猾多诈。”被卫兵护着往厅外逃的罗希破口大骂, 嗖的一声,一只酒杯划过长空重重击中罗希的头,传来柏诺特的冷笑,“你就跟你的婊i子妈一样。” 罗希猛然愤怒吹响脖子上的口哨,竟很快引来一大群黑色的蝙蝠,更奇异的是,蝙蝠的爪子都抓着一只只黑色小包。 飞进厅内的刹那,一部分蝙蝠同时抓住罗希飞出厅外……剩下的所有蝙蝠爪子齐齐松开,黑色小包全都掉落大厅。 “操,火i药包。”柏诺特的动作极快,刚翻出窗外,轰地一声巨响,众卫都还未反应过来,整座大厅竟被轰然炸掉…… 罗希的狂傲大笑再次传来,“柏诺特,我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的命……” 在这个惜兵如命的世界,连柏诺特都未想到竟有人会为一己之私炸死自己的精英卫兵。 天色蒙蒙亮,高级旅馆的门外街道已出现稀稀疏疏的人影。 我和纱铃、阿雅正急匆匆地离开小镇。昨晚这里出现大批卫兵,纱铃怀疑这里即将被另一领地的人占领。 “今年有两座村被灭,我们村是第三座。”纱铃说,“恐怕镇子也保不住。” 我们当即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 眼看离镇口还有一小段距离了,经过一家外观漂亮的白色酒馆时,看到两帮人马正在火拼,我们立刻转向另一方向,可说得迟那时快,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传来。 轰—— 轰隆—— 惊声惨叫与哭喊声中,吓破胆的我和纱铃、阿雅被突如其来的凶猛气流全都“炸飞”……《 》 14、换身 我进入了一个深沉的梦境。 很深很深的梦。 梦里的我在作画。 第一张,一座年久失修的城堡矗立在苍茫大海上。城堡是黑色的,大海也是黑色的,天空的鸟儿也是黑色的。 第二张,破败黑暗的弯曲走廊,结满蜘蛛网的破败墙角。 第三张,一座巨大的螺旋形楼梯就像迷宫一样出现,数以百计的楼梯盘旋环绕至城堡顶端。 第四张,染满鲜血的墙壁,流满鲜血的地板,一个浑身是伤的银发美少年被绑缚半空,妖娆而邪魅地笑。 第五张,第六张,第七张……就这样子一直静静地画到了第九张。 第九张的画面,火山爆发,赤红的天空仿佛流淌鲜血的河,成群乌鸦冲飞上天。 我接着在梦里画第十张、十一张……原来的画只有九张。 第十张,银发少年挥剑,血色天空被刺破,露出诡异的太阳光。 第十一张,黑色塔船挤满了长发女人、梳辫女孩和黑公主还有我,银发少年站在船头。 第十二张,黑色塔船就像诺亚方舟一样带着所有人穿过燃烧的大海。 第十三张,海上风暴,狂风四起,天地翻转,整片海水倒灌过来。 第十四张,侥幸归来的女孩孤单坐在桌前画下这一张张画。 原本以为故事已经结束,孰料又是一个恶俗的开始。 仿佛落入一个无底的黑洞,循环着,没有尽头。 我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或许,现实是梦,梦亦是现实。 *** 醒来时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可身体传来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无比的床上,枕头也柔软得惊人,一点不像我之前住的旅馆的硬床和硬枕头。 “啊嚏!” 一股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拂过的我鼻子,让我打了个喷嚏,震得身体几处伤口疼痛欲裂。 呲牙咧嘴地好一阵子后,我努力坐起半个身体,发现自己正在一张深红色四柱大床上,拉开深红色床帘,我惊呆了。 宛如古典油画中的宫廷房间,银色壁炉、银色墙壁、银色桌椅还有红色天鹅绒地毯和红色曳地窗帘。 我这又是在哪里?阿雅和纱铃又到哪儿了? 我想起了街头偶遇的爆炸,心中一惊,又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全都被纱布包扎得紧紧的,像是专业手法。 难道我被炸伤后送到医院来了?可有这么豪华的医院吗? 就算私立医院也没这么豪华,这儿像是电视上哪个王储的房间。 强忍身体疼痛下了床,我走到窗前,拉开曳地窗帘,一束刺眼白光照入,我用手遮眼,隔一会儿才放开。 宽阔的落地窗外飘着密密麻麻的雪花,天与地一片亮亮的白。 光着双脚站在深绒地毯,看着窗外雪花飘落在尖形堡顶上,心中不断惊叹,我的天,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再次环视房内,我又看到了一扇银色大门,缓缓走过去,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 看清眼前景象后,我张大嘴巴。 古老斑驳深灰墙壁、纵横交错弯曲走廊、油脂宫廷悬灯出现在我面前。 就像童话里神秘幽暗的通道。 浅淡蒙白日光与昏黄灯光交织浮动,仿佛又让人步入欧洲油画里的古老宫廷。 我怀疑自己又来到一个类似黑城堡的鬼地方,虽然这地方比黑城堡豪华。 正值清晨,寒凉冷气阵阵袭来,心冷身更冷,我裹紧了从衣柜中翻出的黑狐大氅。 走廊很长很宽,每走几步可见一根圆柱,柱壁挂着一盏油脂灯,隐隐散发芬芳。 经过一盏盏油脂悬灯,我来到一片简陋的石彻大厅,高阶上的主座空荡荡,下面的桌椅也乱七八糟地摆着。 这……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啊?又感到很纳闷,怎么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看不到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背影从石柱后一闪而过。 我立刻追过去,我都不知道自己负伤还能跑这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 这个抱着小包袱的侍女被我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哭倒在地,“领主饶命,饶命。” “领主?饶命?” 话一出口,我就惊住——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一道低磁华丽的男性嗓音,很好听,但不是我的声音。 我强忍对声音的不适问道:“你跑什么?” 侍女偷偷看着我,见我没有杀她的意思,才壮着胆子回答:“领主大人,不止是我,一夜之间小半个城堡的人都跑了。” “为什么?”我震惊问道。 “领主大人那夜被炸伤,晕迷了五天五夜,医师说您没救了。”侍女胆战心惊地回道:“后来又有传言,罗希大人要来寻仇,城堡因此乱作一团。就在前天,突然……” 一阵阵古怪的野兽般的咆哮声传来,侍女尖声惊叫着就要逃走,我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追问:“这是什么?”她哭叫:“丧尸,是丧尸……” “丧尸?哪来的丧尸?”我惊悚追问。 突然,几只血淋淋的丧尸忽然出现在石厅外,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来,我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家伙,狂叫着和小侍女几乎同时逃开。 跑了十几步,吓懵了的我摔跌在地,小侍女则连滚带爬地逃向厅外。 一只七窍流血的丧尸朝我猛扑了过来,我下意识后退几步,丧尸再次扑上,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捏住了丧尸的脖子,咯吱一声,竟捏断它的脖子。 我惊呆了,看了看自己手,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大力气。 惊魂未定之际,又有几只丧尸也咆哮着朝我扑过来,凭着一种奇特的直觉,我冲到了主座,想也没想地就抽出暗藏主座下的长剑,唰啦几下,就挥起长剑朝再次扑过来的几只丧尸挥去,几道蓝光闪过,几只丧尸的脑袋与身子分家,倒在了漫天血雨里。 我又惊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剑,还看了看丧尸,仍然不敢置信。 更大的野兽咆哮声传来,远远看去,一百多只鲜血淋漓的丧尸如洪水般朝石厅涌来,个个狰狞恐怖、凶神恶煞,我拿着剑跳过主座,落荒而逃…… 我第一次发现我能跑得这么快,双腿就像上了发条似的,唰唰地跑个不停,要是在现代能有这身手,校运动会妥妥冠军。 顶着漫天雪花,我跑得飞快,丧尸们也追得飞快。 慌不择路,我冲进了一座大花园,跑得就快吐了,丧尸却还在后面紧追不舍,这要跑到何时才能休? 一旦有了沮丧的念头,就会不自觉放慢速度。几只丧尸迅速追上我,呲牙咧嘴地冲我吼叫,气势汹汹扑过来。 我吓得举着长剑砍过去,但这一次剑术不灵了,不像刚刚挥几次就能让它们的脑袋搬家。我刺中它们的胳膊、胸口、肩膀和脖子,它们却毫无反应,反而越战越勇,加上涌过来的丧尸更多,它们的战斗力变强,前后、左右,把我围攻。 我心里怕得要死,仍咬牙胡乱挥着剑,虽不能伤着它们,但也不让靠近我。 我渐渐有些吃力,更多丧尸追了上来,正有些绝望时,嗖嗖嗖,十几二十几道带火的利箭穿过风雪飞快袭来,准确无误地射穿这些丧尸的脖子,丧尸们全身着火,发出凄厉的吼叫。 离我两三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群弓箭手,正嗖嗖朝丧尸们射箭,还有几个穿着盔甲的彪形大汉朝我毕恭毕敬地鞠躬。 我又惊又怕,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每一只丧尸都是一簇赤色火焰,烧焦的令人作呕的气味风雪中蔓延,我俯身大吐特吐…… “领主恕罪,我等来迟——”一道道颤栗声音传来,我无法回应,吐得天翻地覆,连酸水都吐了出来…… 一刻钟后,稀里糊涂的我被这群白雪雕塑簇拥回我之前醒来的那间豪华卧室。 “昨天半夜突然发现有丧尸闯入,情急之下直接带着卫兵堵门,您当时还在休息,属下不敢惊扰。”领头将领一路小心翼翼说道,“原本主庭院各处都防守严密,但没想到丧尸挖了一处破洞,从里面钻了进来。” “还请责罚。”房门前,领头将领向我跪下。 我摇了摇头,直接推开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我现在全身无力,脑子又迷迷糊糊,实在无力管人。 隔了一会儿,一个侍女在门外恭敬地说已放好了洗澡水,我慢吞吞地走到卧室内的浴室,推开门,又是一惊,白玉浴池大得可以游泳,池边还放有各种洗浴用品和一摞干净毛巾。 我慢慢脱掉衣物,无意中看到了正对着浴池的一面落地镜,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先看看身后,可空无一人,再看向镜子…… 还是不敢置信。 镜内出现了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奇异的水晶剔透蓝瞳,深刻削高的古希腊鼻子、性感线条的红唇还有优雅精致的下巴。 一头梦幻般的银色璀璨长发流泻肩头,美得不可想象。 我只有死死捂住嘴,才不会尖叫—— 竟是那个黑城堡里的美少年! 只不过是成熟版的,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我大脑。 我抬起左手,镜中人也抬起左手;我的抬起右手,镜中人也抬起右手。 我拔弄头发,镜中人也拔弄头发;我摸了摸嘴唇,镜中人也摸了摸嘴唇。 骇然停手,我看着镜中人发呆,镜中人也看着我发呆。 我悚然大哭,镜中人也在大哭。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我。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是变成了一个男人吗? 哭着哭着,我最后尖叫出声,撕心裂肺。《 》 15、性感母豹 寒风凛冽,破旧城门被人用力砰砰敲响,两个守门卫兵正在打牌,本不想理会,可敲门声越来越响,一个卫兵不耐烦地骂道:“敲敲敲,敲个屁啊。” “没看到门前告示吗,最近不能入城。”另一个卫兵大声叫嚣。 可敲门声还是响个不停,两个打牌兴头上的卫兵怒了,将牌一扔,冲上城楼,对着城门下裹成粽子的人吼道:“滚!敲什么敲?再不滚老子就把你的球下了。” “开门!”一道冷冽的女声传来。 两个卫兵愣了愣,怎么是个女的?敲城门这么凶悍,声音里还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人很不舒服。 一个卫兵粗鲁骂道:“活腻了吧,臭娘儿们!” “还不快滚,再敲就把你丢进监狱里。”另一个卫兵也威胁道。 女孩竟回答:“好。”似乎上赶着去监狱。 两个卫兵怒火中烧,要好好教训这臭娘儿们一顿,冲下城楼,可刚打开城门,还没看清臭娘儿长得啥样,两个兽皮破大衣女孩就冲过来,将臭娘儿们猛拉到一边,一个圆脸女孩还笑着讨好对两个卫兵说:“两位大哥别生气,我姐姐最近受了重伤,脑子有点不清楚……” 被俩女孩架在中间的女孩勃然大怒,“谁脑子不清楚,你他妈……”却被尖脸女孩迅速捂住嘴。 “操!有病就跑这儿来撒野?”一个卫兵怒骂。 “对不起对不起。”圆脸女孩连忙将一只小钱袋塞到这卫兵手上。 两个卫兵打开钱袋,眼睛发亮,嘴里却骂咧:“滚,快滚,有病就滚回去。” “是是。” 两个女孩要合力将叫门的女孩拖走,那女孩却死活不依,拉着门用尽全力吼道:“放手,你们这两个蠢货。” 圆脸女孩哭着道:“蓝娜姐,跟我们回去吧。” 尖脸女孩拉住她另一只胳膊往前拖,“阿雅,我们一起用力。” “放开我,放开。”女孩愤怒地挣扎叫嚣。 阿雅边用力拉边哭,“蓝娜姐,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找医师。” “蠢货,蠢货,你们两个蠢货……”这个蓝娜姐死命挣扎,却于事无补。 *** 天色蒙蒙亮,曳地窗帘透出微弱白光。天花顶上的丧尸的吼声仍没有停,还有越来越大声的错觉。 我一夜未睡,整个人处于惶恐中。 我怎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太恐怖了,比掉落黑城堡还要恐怖。 眼看天越来越亮,深叹口气,我起身准备洗澡。走进浴室不敢看池边落地镜,闭着眼将一只脚伸进浴池,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领主大人,晨议会快开始了。” 啊,晨议会?什么晨议会? 我惊得脚下一滑,砰地跌进浴池里,咕咚沉入水中。 “领主大人,您怎么了?”侍女听见声响连忙敲门。 我无法回答,一不小心吃进好几口水,呛得直咳嗽…… 一阵兵荒马乱后,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女从浴池狼狈扶起,又被套上一件华丽的黑袍,梳理湿发后,就像被赶鸭子上架般来到地下石厅时,已经迟到半个小时。 刚走进简陋的石厅,一群人高马大的将领朝我走来,我本能地想逃,他们却哄地一拥而上,拥着我快步向前走,还恭敬地请我坐在最高台阶的一把软椅上。 这种待遇让我受宠若惊,内心还慌得一批,同时惊觉原来晨议会就是皇帝早朝。 从女仆到皇帝,转变得太快,我一时无法适应。 一个接一个将领低头弯腰地向我汇报粮草、内部管理等情况,态度好得就像我是他们的爹。 就在我坐立难安的时候,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重重响起,“大人,在您重伤晕迷的时候,我们制订了多个对抗丧尸的计划。”一个块头特别大的白须老将领走上几节台阶,将一卷羊皮纸递给了我。 我强压慌乱,佯装镇定地接过,打开一看傻了眼——全是我不认识的鬼画符。 厅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急促的呼吸声,看来有些人很紧张我的评价。其实我比他们更紧张,怕被拆穿真面目。 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分钟,我故作严肃地道:“这些计划需要重新考虑,不够周密。” “是,领主。”递纸的老将领躬身取回了羊皮纸。满头白发、满脸白须的他对我恭恭敬敬,让我有些不自在。 一个年轻的将领这时忍不住上前道:“领主,这是我们研究了几天几夜的成果,还请指出哪些不够周密。” 我正准备编句话应付,却见老将领眉头一挑,对这个年轻将领怒道:“滚下去。”脸上分明写着“领主岂是你能质疑”表情,年轻将领满脸讪讪退下,我暗松口气。 “散了吧。”我站起身,不敢多留,怕露出马脚。 缓慢地走下台阶,慢慢地走出厅堂……可刚一出厅堂,我就溜得比兔子还快。 几乎一口气跑回了地下空间的房间,关上房门,我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衣袍竟全都湿透。 石厅内的将领们没有离开,而是议论纷纷。 “腾迪大人,领主大人这次怎么走得这么快?”个头最矮的纳格将领问白发白须老将领,“是不是怪我们昨天去花园太晚了?” 之前被训的年轻将领也忍不住说:“领主大人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就是觉得怪怪的。 腾迪老将领眼睛一瞪,“领主大人前几天刚受了重伤,伤还没好就被丧尸攻击,能指望他有多好的脾气?没找你们的麻烦算你们运气好。”说罢开始训斥年轻将领,“以后不可当众驳斥领主大人,否则我就把你送回你父亲那里。” 年轻将领耷拉着脑袋,再未说话。 我泡在冒着热气的浴池里泡了半个小时,欲哭无泪地闭上眼。 没人能想象此刻我内心的恐惧与软弱。 我现在的处境比黑城堡时更恐怖。 在黑城堡我是被动地活着,在这里却是个统领人物。 我想大声宣称我不是领主,却又担心身份被拆穿没活路,被人当成怪物活活烧死。 *** 挑灯夜查精灵族的所有资料。 不认识这里的字,就找了三个侍女轮流为我读书。我听得很仔细,还记笔记,不漏掉每个细节,我回去的关键或许就在精灵女王提过的“给精灵多一点生存空间”。 可听书到半夜一无所获,我哈欠连天,决定睡觉。 洗完澡,倒在舒适华丽的大床上,我闭上了眼,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忽然从床尾爬了上来。 黑漆漆的夜里,格外恐怖。 我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丧尸来了,一脚就踢开,慌乱大叫:“来人!快来人!” “丧尸”咕咚滚落到地,我也狼狈地从床上落到地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从床尾传来,“领主,这是新玩法吗?” 我吓得整个人清醒了大半。 门外传来侍女战战兢兢的声音,“大人,请问需要什么吗?” 我的声音也打颤,“都进来。” 侍女们推门而入。 所有烛台被点燃,明亮的烛光下,一个“比基尼”美女半跪在地毯上,四肢趴地,臀部翘得老高,像一只火辣母豹。 把她的衣服叫作比基尼,是因为只有三片布,两点一线,凸显大ii胸ii大屁股。 我惊惧交加,她却笑得像一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我的额头紧张得泌出汗。 “把她带出去!以后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可以进我的房间。” 我不管银发美男和这个小妖精之前有过什么,我却不想跟这小妖精打交道。 这是一个吹枕头风的角色,估计特别了解以前的我。 “领主,您不要我了吗?”小妖精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被架出去时哭哭啼啼,“我是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 领头侍女脸上出现了犹豫,“领主大人,这……” 我头痛欲裂,“还不快带出去。” 娇柔莺啼的哭声中,侍女们把小妖精带出了房门。 我重重吐口气,以为此事暂告一段落,没想到第二天领头侍女带着一个提着医药的白袍老医师走进卧室。 我原本在床上睡觉,被侍女们手脚麻利地打开床幔的声音弄醒。 “怎么了?”我睡眼惺忪地问。 “领主大人,您昨晚是头一回拒绝佩小姐陪床,是不是那方面有点不适?”领头侍女回答。 “什么意思?” 在我惊恐的目光中,其他侍女不由分说麻利地脱掉我的裤ii子,又用一块热毛巾将我的那儿擦了擦,老医师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看……我几乎要发疯,发出的声音却颤颤巍巍,“你、你们想干什么?” 虽不是我的东西,可也不想被这么翻看。 “领主大人,有病得早治,”一个侍女将热毛巾放回水盆,“这样才不会生不出继承人来。” 啊?我欲哭无泪。 另一个侍女打开医药,递给老医师一只银色钳子。我惊恐地看到老医师要用银钳子拔,“不不,别……” “您别害怕,一点都不疼。”老医师还安慰道。 砰的一声,我慌乱地将老医师推倒在地毯,顾不得自己伤口还未好跳下床,撒腿就跑。 “领主大人……”侍女们慌乱叫声从身后传来,我逃得更快。 奔逃到走廊,与几个洒扫的侍女碰上,侍女们捂着眼惊呼出声,我才惊觉我忘了穿裤子,连忙用手捂住下面狼狈地往前跑,脸上火辣辣的烫,娘哎,果奔不是好玩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 16、死里逃生 逃到了拐角,撞上了两个将领,看到他们盔甲上的黑绒披风,我就像抢劫一样夺去,赶紧系在腰间。 被夺披风的将领笑嘻嘻地道:“领主的雄风未改啊。” 我又急又气,“操。” 狼狈回到卧室,老医师和侍女早已不见,我一个人沉入浴池大哭一场。 直到哭不出来了才出了浴池。 裹着白色浴巾,我坐在一张软椅上长嘘短叹。 从惊悚篇转为日常篇,升级打怪的难度却并没有降低。 我以前连黄a色a小说都不敢看,现在天天看男人的果体。 我以前是个宅女,很少与人说话,现在却要被迫天天跟人打交道。 我以前不喜欢动脑筋,现在却每天想来想去。 我以前是个吃货,现在却对食物不怎么感兴趣。 为什么会不感兴趣?因为难吃。 我在阿雅家吃过的黑面包,硬得像石头一样,以为穷人家的面包都是这样的,没想到城堡里的黑面包也这样,又糙又硬,只不过不像石头像木头。 至于其他的食物烤肉、豌豆汤之类,也是无法下咽。 烤肉不知用的什么肉,我又不敢问,吃起来又糙又柴,嚼了半天不敢下咽,最后还是就着肉的天然香味吞下去了——为了不被饿死。 豌豆汤的豆腥味超级重,和潲水没两样,喝一口就觉得恶心吐了出来。 若不是还有蔬果沙拉和红葡萄酒,我大概就真的要饿死了。这里蔬果带着天然的食物清香,奶酪味也很正,吃起来爽口润滑。红葡萄酒味道甘醇,比我在现代喝的口感要好上几倍。 除了吃的问题,还有拉的问题。 我现在是男的,只能站着尿尿。一开始技术太烂,尿湿了好几条裤子,还把衣服也弄湿了,有时鞋袜也会遭殃,不敢告诉侍女,也不敢自己洗(哪有领主自己洗衣物的),只能把衣物都丢进浴池,让一头雾水的侍女捞出来洗。 至于大便,也不是件省心的事。虽然不为技术问题而烦恼——男女都是蹲着或坐着,但这里的厕所实在太臭了。厕所内只有一块木板,木板中间有个洞,屎尿都对洞而入,臭不可闻。 屎尿掉落最底层的大粪坑,会经过一条像烟囱的很长的粪道,应该从未有人打扫过——这种粪道不方便打扫,每日都有臭味飘上来,连领主的私厕都很臭。底层大粪坑直接连接护城河,再由流动河水直接流出去。 每次如厕我都会想着尽快离开。 最后便是陪睡问题。 我昨晚拒绝了陪i睡美女,可今晚、明晚及以后怎么办?夜夜都拒绝吗?这里的人会认为我男性功能出现了问题,再拿着放大镜照我怎么办? 我头痛欲裂。 做女仆,像狗一样活着;做皇帝,还是活得像狗一样。 漫天风雪,狂风呼啸,一大群衣着破烂的女孩排着长队站在城堡西门外。 此时天还没亮,门还没有开,她们已等了快一个钟头,冷得不停哈气搓手。 悬崖山路的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走路踉踉跄跄,显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山。 排队的女孩们鄙夷地看了眼这个小黑点——她不可能成为她们的竞争对手。 做城堡侍女,必须得身体好才行,可她连爬个山都气喘吁吁,哪里做得了重活? 城堡侍女可不是一般女孩能做的,考核非常严格,从体能、性情脾性等进行筛选,大概十选一的比例。考入的侍女几乎没有愿意出城堡的,哪怕老死城堡也比在村里强。如果与城堡的侍从、面包师等人结婚生下子女的话,女儿和儿子就会自动获得在城堡干活儿的资格。 一般情况下,城堡是不招新人的,大部分侍女侍从都是一代代传下来,除非出现人手较少的情况,才会补充新鲜血液。 现在托丧尸的福,侍女们死掉和跑掉了一部分,城堡只能对外招新。 听得吱呀几声大门响动声,排长队的女孩们兴奋起来,连忙整理衣衫、梳理头发,等待进入。 两个卫兵斜眼睨着一个个走入的女孩,如果看到不顺眼的,就直接拉出去了,连理由都不给。 一连多个女孩被拉出去,哭喊声成一片。 没被拉出的女孩们则暗暗庆幸来前听了知情人的劝告,带上一点钱或值钱小物品,塞给卫兵,才顺利入堡。 很快轮到了最后一个女孩,正是之前艰难爬上山的那个小黑点。 她显然冻僵了,全身直打哆嗦,牙齿直打颤,连名字都报不出。 两个卫兵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进贡”,粗鲁地要将她推出去。 她双目喷火,拼命反抗,脸紫涨得通红。 两个卫兵怒极反手几巴掌。 “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 “把这个婊i子扔下去。” 他们将挣扎着的她横着高举起来,大步来到悬崖边,一旁围观的女孩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两个卫兵只当是女人没见过世面,正要把她扔下去时,嗷——,一声低吼从一个卫兵身后传来,一只血淋淋的丧尸扑了上来,咬断了这个卫兵的脖子。另外一个被吓傻的卫兵被两个丧尸侧面扑倒在地,发出恐怖绝望的大叫。 被两个卫兵高举的女贱民重重摔落在地上,三四只丧尸围攻扑来,大家以为她必死,惊呼起来,她却从丧尸围攻的缝隙中冲了出来,灵活地穿过丧尸的腿与腿的缝隙冲出重围。 丧尸们怒了,又张牙舞爪地扑来,她却以极快速度冲向就要关闭的城堡西门。 就在丧尸快要追上她的瞬间,她像条鱼一样嗤溜从就要关上的门缝里挤了进去,还重重地往门上技巧性补了一脚,带动沉重木栓向下一扣,正好把大门扣牢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几个慌张关门的卫兵在内——他们原本手忙脚乱,怎么也关不好门栓,没想到被这个女孩利落地解决了。 丧尸们发出愤怒的吼叫,拍打着城门,却毫无办法。 同时传来的还有门外未来得及逃脱的女孩惨叫。 西门内的庭院一片死寂,除了重重的呼吸声。 半个钟头后,侍女考核正式开始,却有一个人免考直接成为侍女,便是那个一脚关门的小黑点。她以出色的应变能力,成功获得了主管们的青睐,直接通过了考核。 *** 暖烘烘的御书房内,一年轻将领正在作报告: “领主大人,那夜您被炸成重伤,昏迷几天几夜,医师束手无措。正当我和其他将领决定向外求援时,突然发现一部分卫兵变成丧尸,正在攻击城堡的侍女侍卫。我们立即召集人手反攻,可没想到丧尸异常可怕,卫兵们被咬上一口后也会变成丧尸。” 我坐在御书房的软椅上,一边听年轻将领半跪在地说话,一边悄悄地记笔记——当然,只记几个关键词。 要想在城堡里存活,首先就得尽领主义务,比如解决丧尸。 我是个胆小的孩子,平时看到蟑螂都会大叫,现在得去解决丧尸……我一个头变两个大。 晨议会过后,我叫来那个曾质疑我的年轻将领,让他将丧尸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我说当时我重伤晕迷了,对很多事都不是特别清楚。 叫他过来仅因为他年轻,老奸巨滑的人会从我身上看出什么。 “短短一夜,我们损失过半卫兵,还有一些侍女侍卫也变成丧尸。情急之下,我们只得打开东南侧门,让一部分侍女侍卫和其他人员紧急离开,一切按计划来,并非传闻中的连夜逃走。” 年轻将领的语气开始沉重,“丧尸怕火,我们打算点燃整座城堡,将自己与所有丧尸全都活活烧死。但后来丧尸太多,我们的人来不及点火就被丧尸群撕扯杀死,整个队伍被分散。” 我悚然一惊,问道:“丧尸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年轻将领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两秒,才说道:“没人知道它们从哪儿来的,一夜之后突然出现。” “怎么可能?”我失声道,“你们没有查一下?” 年轻将领垂下了头,语气更沉重,“恕属下无能,暂时没能查出。” “丧尸最先出现在哪儿?”我又问。溯本追源是最基本的调查方法。 “不清楚。” “城堡这么大,肯定有人能提供线索,对所有人一个个地盘问,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是。” 年轻将领出去后,我靠在高背椅上重重吐口气。我尽量使自己扮演一个杀伐果断、双商在线的领主,生怕露出端倪。 可能是以前霸总小说看多了的缘故,我总是回忆对总裁的描写,还对着镜子模仿—— “他的眸光不带半点起伏。” “全身透出不寒而栗的阴冷。”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一丝冷笑。”《 》 17、落毛凤凰 模仿了半天后,领头侍女端着水果拼盘走了进来。 看到切好的苹果,我的眼睛亮了起来,领头侍女在旁小心翼翼问道:“领主大人,今日刚招募一批侍女,不知大人是否需要……” “不,”不待她说完,我拈起一片苹果回绝,“我不需要任何女人。” 我现在最烦的便是女人,怕被盖上性无能的帽子,且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我也不想一天到晚搞宫斗。 “是。”领头侍女乖巧地退了出去,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夜幕初临,丧尸们的怒吼声在城堡外此起彼伏。所有走廊都点亮了油脂灯,散发出一种奇特的烟熏气味,暖暖的,催人欲睡。 我打着哈欠推门进卧室,刚一头倒在床上,一股媚人的香气就朝我覆了过来。 我惊得一个跳起,怒骂:“我不是说了,不要往我房里塞女……”“人”字还未说出,整个人就呆了。 一个五官精致的金发美少年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他宽肩窄腰,胳膊修长,长腿漂亮得惊人,连细密汗毛都烛光下发着光。 说不心动是假的,我只是个普通女子,也会被美色所惑。 他大胆地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暧昧柔声,“还满意您看到的吗?” “……” 居然是经典的言情小说台词。 这个金发美少年突然抚上我的耳垂,轻轻一咬,一股酥麻之感电得我浑身一颤,惊慌之下一脚踢过去,竟一脚将美少年踢到了床下。 我不要女人,他们居然就找了个男人! “对不起,领主,”美少年捂着脸发出嘤嘤嗡嗡的哭声,“我没能让您喜欢我。” 我深呼吸一下,“出去。” 美少年站起身,腰间的浴巾状似无意滑落,落在地上,腰部以下一览无遗,我惊呆了——我的天! “领主,喜欢您看到的吗?”他的声音温柔得惊人。 “出、出去!”我结结巴巴地又吼了一遍。 虽然没有经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比较,可凭直觉我觉得美少年的这枚杀手锏应该是佼佼者。 美少年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我不耐烦了,“不是说了让你出去吗?” “领主,希望我能让您满意。”一道诚惶诚恐的陌生男人声音传来。 我回头一看,惊得双眼都发直。 一个高大威猛、浑身肌肉,仅着丁字裤的性感猛男出现在我面前,还摆了一个翘屁的姿势。 眼看他得意地伸手扯向他的裤子,我不顾形象地大吼起来,“滚!滚出去!” 猛男被我吼得屁滚尿流,夺门而逃。 听到动静的领头侍女奔入房内,跪在我面前哭丧着脸道:“领主大人,您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啊?” “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送个男人进来?”我想起我的男人身份。 “您说您不需要任何女人啊,我们以为您开始喜欢男人。” “放屁。”我怒道,“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任何人。” 领头侍女的脸色更难看,“领主大人,现在城堡流言四起,说您痊愈后就一直没招寝过,恐怕是那方面不行了。恕我直言,有病就赶紧治,若传到都城,会被其他王子作为攻击您的武器,君王会收回您的领地。君王不会给一个没有……能力的儿子分配领地的,那意味着没有子嗣。” 我呆了,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我头痛欲裂。 我连男孩子的手都还没牵过,现在就要坐电梯直达顶层,简直无法想象。 而且我现在还是男儿身,男人与男人之间还是另外一种搞法。 我的天,我想死。 *** 阴云密布,天空沉沉欲落。还未日落,城堡就已点灯。丧尸的吼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堡内人却似乎浑不在意。 浓香环绕的小房间,娇媚的美女对镜画眉,问向身后侍女,“领主今晚召了谁没有?” 得到否定回答后,美女蹙起了眉,“难道真的是不行了?” “有可能。”身后侍女小心翼翼说道,“据说送去了领地最出众的美男也不管用。” 美女烦躁地将眉笔一扔,“不画了。” “佩小姐今晚就早点睡吧。”侍女又示意门前的一个低头侍女端水盆过来,“蓝娜!” 这个侍女慢吞吞地端起水盆,又拿过毛巾,将自己的不情愿掩饰得很好。 因为之前表现出色,她被分到了领主最受宠爱的情妇的房间。 实在不适应。极不适应。 从前他是主人,情妇是奴仆;现在他是奴仆,情妇是主人。 更糟的是,他还看到了从前没看到过恶心事。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居然是用尿液洗脸,相信尿液能让皮肤细腻光泽。 睡前还用猪油护发,为的是第二天头发更易梳理。 他这才恍然,为何她从前老爱往身上喷浓烈的香水,为何他老闻到香水之外的怪味。 把水盆放地上,他蹲下半身,解下腰带,大大方方地开始小解——因为情妇认为处女的尿液更有用。而他被验明处女身后,便被要求每日入房小解。 他也因此从一个打杂侍女一跃而为近身侍女。 但也遭到不少侍女的嫉恨,对她使了不少小绊子,但她们没法让她“下台”,因为她是处女,只有她能满足佩小姐的要求,而她们之前为了长留城堡,早就和厨子、面包师之类的人搞过了。 众目睽睽下小解后,他无所谓地站起。又不是他的身体,他腼腆个什么。 微垂睫毛,颇有几分兴致地看着娇媚的情妇用他的尿液洗脸,还洗了一遍又一遍,他忍住笑喷的冲动。 接下来就是复杂的保养过程,束腰、束缚、提臀、绑腿。情妇为了塑造绝佳的身材,用粗厚的白布将全身上下裹得紧紧,乍一看就像被裹尸布裹住全身。 放下床幔,“五花大绑”的情妇歇息了,他很怀疑这样是否睡得着。 和其他侍女一起悄悄退出,他端着尿盆加快脚步。 虽是自己的尿液,仍不好闻。 倒掉尿液,他才舒了一口气。 *** 他也开始了一种奇异的生活。 从领主到侍女,第一次过上了下等人的生活。 ——和一群满身异味、打呼噜、打屁、磨牙、说梦话的侍女一起睡通铺。 ——吃那些比石头还硬的面包以及喝几口粗制滥造的葡萄酒。 ——去臭气熏天的公厕入厕,洞口比他私厕的大得多,不但臭味翻了几倍,还差点几次摔落粪道。据说曾有人卡入粪道,浑身臭不可闻,又没能洗干净,后来被赶出了城堡。 比以上更糟的是,关系混乱,老有女女半夜搞事。 她们丝毫不顾忌别人的异样眼光,每次闹起来弄得大家通宵无眠。 搞事的还是个大块头侍女,打起架来很是凶猛,因此大家敢怒不敢言。 两天后他在大块头的水杯里放了一点特殊药粉——他早年随手放入花园树洞的一小包药粉,会使人全身瘫软无力。大块头从此安静,全天躺在床上,三天后被赶出城堡。城堡永远不会养闲人。 他性情残酷、冰冷,从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有半分歉疚。 那些故意踩过他脚的、当面挖苦过他的、在他水杯放过泻药的还有背后说他坏话的,全被他统统治了个遍。 有的跌下楼梯跌断了腿,有的拉肚子拉脱了形,还有的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而这惯偷以前从未被抓住过。 大半个月过去,得罪过他的侍女统统没有好下场。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被孤立,被侍女们视为危险人物。 他嗤之以鼻。 他早已习惯,开始作恶的人不是他,但最后被冠恶名的总是他。 但渐渐地,他感到厌倦,这种小争小斗,实在无聊至极。 他想快点拿回自己身体,可一直没有机会。 只有当坠落底层,才知向上爬之难。 别说靠近“领主”了,就连靠近“领主”身边的一只苍蝇都难。 城堡侍女与侍女之间等级差别很大。 领主的侍女级别最高,就连最低级的领主侍女与情妇的高级侍女都是平起平坐。情妇的高级侍女见了领主的低级侍女是要行礼的。 他现在身为情妇的低级侍女,连领主的庭院都无法踏入。 这夜他回大通铺,还没来得及躺下,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直接“拎”了出来。 是的,是拎。 他这具身体没多少力气,无法反抗,就这样被一把拎到通铺间外。 昏暗潮湿的走廊,他被两个虎背熊腰侍女拖着往前走,嘴巴被塞满了破布。 砰地一声,他被甩入一间柴房,坚硬的地面咯得他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靠,这具身体也太弱了。《 》 18、他的柔软 黯淡火光下,一张肥头大耳的脸挂着狰狞的笑,双手叉着水桶腰,一副悍妇模样,正是之前被赶出城堡的大块头侍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我。” 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闷哼两声。 第一百零一次痛恨这具原身发出的斯文声线,一点气势都没有。 “臭娘儿们,”大块头侍女的声音粗得跟男人一样,“这么整老子,怕是活腻了吧?” 还没反应过来,一条带刺的鞭子重重甩在了他身上,他痛呼出了声。 从来没这么丢脸过——明明对他而言不是太重的一鞭子却像是酷刑,痛得他整个蜷缩成一团——这具身体还是太弱——话说当年被恶灵追杀都没受过这种苦。 一鞭又一鞭甩下来,他几乎要痛晕。 还好,他现在是个女的,晕了也不至太丢人。 一连甩了七八鞭,因用力过猛,侍女们也累了,他没晕。 “头儿,”一个侍女气喘吁吁问道,“她死了没?” 大块头侍女没回话,另一个侍女却凑近瞅了瞅,“没死,我看还好好的。” 大块头侍女斜眼看着这个墙角缩成一团的“东西”,“看来,真得好好教训一下她。” 一刻钟后,晕死过去的他被一盆冷水浇醒,一股恶臭同时扑鼻而来。 他被带到了城堡最底层最恶臭的粪道清理间——四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粪坑,连接各个厕所管道,不时有屎尿从中掉落。 他控制不住地吐了个天翻地覆,直到酸水都吐不出来才停止。 看着他狼狈至极的模样,已蒙上面罩的侍女们得意地笑。 “先把他拖到旁边。”大块头侍女冷笑道。 他就像个破皮娃娃般被拉扯到了一边。 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突然从他们头顶上方的墙壁迸出。 一个女孩撕心裂肺地哭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一道猥琐的男人声音传来,“让你跟了我,你又不肯。” 女孩哭得凄厉,“我跟,我跟。” 接着传来男女行事的轰轰烈烈声音,男人显得尤为激动,终于得到了心中的女神,似乎要把毕生力气都发泄出去,那吼声,简直了。女神的声音却嘤嘤嗡嗡,几乎听不见。 女孩突然又尖声哭喊:“你不是说跟了你就可以吗?” “我也想放了你,”男人笑嘻嘻,“可是佩小姐不让,谁让你打扮得这么风骚,是想勾引领主的侍卫长吗?” 原来佩小姐不仅喜欢领主,还喜欢领主的侍卫长。 女孩杀猪般的尖叫再次传来,声音几乎完全撕裂般,还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惧。 嗤啦一声,仿佛什么被撕碎的声音,女孩哭声戛然而止。 嗤啦嗤啦,似乎是什么被连续割开的声音——下几秒,一连串物事从空而落,有断手、断脚还有五脏六腑等全都没入粪坑…… 这下连那两个强壮侍女都忍不住大吐特吐,吐得天旋地转,半晕在地。 只有两个人巍然不动。 一个是他,一个是大块头侍女。 他神色漠然,眉头都未皱。 大块头侍女眯起了眼,第一次仔细打量他——他似乎也算是一个人物。 她不知道的是,他看见粪会吐,看见死人却不会。 忽然看到自己的两个帮手这么不中用,她怒火中烧,对着两个帮手连踢几脚过去,“操,还不赶紧把这臭娘儿们带上去。” 刚吐完的两个侍女慌忙起身,抓起他的两只胳膊拉拽着上楼…… 但凡城堡都会有秘密屠宰场,他曾听说,却未曾理会。哪个城堡没有阴私之事,只要不要太过,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一行进了城堡四层角落的隐蔽厕间后,一个长相猥琐的红发老男人向他们得意洋洋地说起刚刚的战果。 “那娘儿们得罪了佩小姐,正好我手也痒。”红发老男人是个扫厕所的,习惯性的把手放到鼻边闻一闻,确认洗净没有。 几个侍女目露厌恶。红发老男人却又笑嘻嘻地说起刚才死的是个尤物,自己好多年都没碰到过了。 大块头侍女不耐烦了,“老东西,这儿还有一个。” 被叫作“老东西”,老男人皱了皱眉,又看了下这个被用力推到面前的女孩,眉头皱得更深了——就这么一个瘦骨头?连胸都没有,搞得他没了再战一场的动力。 “哎,瘦骨头也好,”老男人阴阳怪气道,“几刀就行,省事。” 老男人伸出鸡爪般五指,掐住这个瘦骨头的脖子,“就跟杀鸡一样,先抹脖子再切四肢,往粪道一塞,谁都找不到。” 原来城堡里经常无故失踪的人口,就是这么来的。 只要把人骗到粪池,又出得起价钱,老男人就能帮你无声无息干掉仇人。杂役想杀掉情敌,酿酒师想杀掉技术好的同僚,一个侍女想干掉另一个侍女,都可以在这里实现。 底层人们之间的厮杀,从来不比上层人的厮杀来得文明。 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老男人手中,嘿嘿笑着:“看你这么乖,我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但这个被威胁的瘦骨头丝毫无惧,眼神还冷得瘆人,“只有我一个处女,你们没法对佩小姐交代。” 大块头侍女得意大笑,“你是怕了吧?” 另一个侍女冷笑回应:“放心,我们又找了一个处女。” 老男人的匕首发着狰狞的光,唰啦一下划向瘦骨头的脖子,但说得迟,那时快,瘦骨头的五根手指犹如张开的恐怖毒爪,反掐老男人的脖子,咯嗒一声,五指竟嵌入脖肉,横穿而过,老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呼吸。 其他人都惊呆了,直到瘦骨头嗖地一下抽回五指,像甩泥巴那样甩掉手上鲜血时,侍女们才惊呼着鸟散四逃,大块头侍女跑得最快。 瘦骨头冷笑着,也不追赶,利落地将老男人剁成碎块,一片片甩落厕坑…… 自那以后,专干厕所阴私这事的就换人了,便是那个曾脚踢丧尸、出手狠辣的小侍女。 无人过问老男人死活,只在意新人是否好打交道。城堡底层向来胜者为王。 只是这胜者脾性古怪,不轻易接单,不为重金诱惑,除非你能为他提供有价值的消息,比如哪个卫兵统领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交易,或哪个中高层主管收受贿赂,或领主的哪个情妇与人暗中勾结等,他才会接单。 ***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感官开始变得敏锐,连窗外繁茂枝叶里停着一只小鸟都知道。 我吹毛求疵,侍女错将奶茶当红茶端进来,我会毫不犹豫地叫她滚,自己领鞭子。 我还无法忍受桌上有一丝一毫杂乱和灰尘,无法忍受书籍放错位置。 我控制不住自己冷声下令惩罚下人,完全不相信这个人是我自己。 我想这个人原本就是个吹毛求疵的人。 午夜时分,我夜不能寐,尝试搜索他的记忆,寻找更多的信息。 可我搜到的都是日常生活方面的,有关性格方面的一点没搜到。 这日午后,我吃完一个苹果,靠睡在安乐椅,手中卷册掉落在地,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漫天火烧云的傍晚,一个漂亮小男孩躲在树后,嫉羡而失落地看着一群小男孩小女孩玩耍。 他天姿卓绝,3岁就会说话,5岁就能识字,7岁已经能读大部头书。 因此让很多人深深忌惮和厌恶。 他的兄弟姐妹嘲笑他、霸凌他,怂恿君王的私生子们把他往死里打,有一次还差点被打死。 他有天开始勇敢反抗,却让君王与王后感到恐惧。 于是君王命人将年仅12岁的他放在火上炙烤,说他漂亮得差点引诱兄弟姐妹犯罪。 他拼命解释是他们欺辱他,可君王命人将火烧得愈旺,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时光流转,若干年后,王子长大了。 帝国的奢华王宫,穿着长袍的贵族们排队投票,一致同意用他对付恶精灵。 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恶精灵突然入侵大陆,令他们损失惨重。而恶精灵最喜美少年,作为大陆最美少年的王子当然得牺牲。 王子说服自己未婚妻帮他逃逸,但事情败露,他又被王后悬挂在烈火上炙烤,直到昏死。 君王联系了恶精灵的首领,说为平息战乱,愿把亲生子作为礼物送给他。 当恶精灵首领兴致勃勃来领走王子时,君王却突然下令让一群卫兵抬着被绑缚的王子逃走,眼看到手肥肉就要飞,恶精灵们哪肯罢休,飞快追去。 卫兵们引诱恶精灵们渡海到了黑城堡岛屿。 黑城堡的力量很强,一旦开启,就能困住所有异灵生物。 恶精灵们发现上当,疯狂地袭击黑城堡。 黑城堡的长发女仆早有准备,将恶精灵们引入被封闭的死火山口,把他们几乎全都困在里面。 只有极少数逃了出去。 君王这时才突然明白i精灵女王当年的真实意图——已预料亲生子遇险,所以提前布局。 但君王却不敢杀王子,就像当初不敢杀掉还是婴儿时的王子一样。 当初不敢是怕引发精灵众怒,毁掉整座海岛,与他同归于尽,也怕弑子恶名传开,影响他继位。 现在不敢是因为只有黑城堡的力量才能困住恶灵,而力量来自王子身上的精灵与灵兽两种气息。 一旦王子魂飞魄散,恶灵就会冲出黑城堡地底的火山。 为防止这件事发生,君王要求各国派出具有皇室血统的子女来守灵——凭什么只有他们国家为消灭恶灵出力,其他国家却分文未出,袖手旁观? 大陆素有重男轻女的风俗,于是各国不受宠的公主们被选中。 公主们会服下一种特殊药物,每隔一段时间就变成乌鸦,飞到结界外的天空吞噬漂荡的灵魂,再用魂力滋养王子,保住他最后一丝气息。 除了高贵的公主们为王子守灵外,还拐来了无数不知情的平民女孩在黑城堡打工。因为长发女人太少,无法清扫整座城堡。 普通女孩会因水土不服会老化很快,最多一年就会衰老。 在她们变老之前,会被长期无法食肉的长发女人做成肉饼——以免被浪费。 女孩们被做成肉饼后,灵魂会被注入人偶里。当乌鸦们吞灵回来,人偶就在长发女人的操纵下进行祭祀仪式,唤醒王子的灵魂,让他敞开心怀接受魂力的滋养——这是只有长发女人才能懂的安魂仪式。 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了,恶灵被牢牢困在火山里。 后来,王子被唤醒,火山复活爆发,恶灵们被喷出的火焰烧死,黑城堡也被火山毁灭,精灵女王的画像化为灰烬…… 御书房大门被激烈地敲响,梦中的我被突然吵醒。 侍女们的哭叫声传来,“领主大人,丧尸冲进来了。” “城堡外突然出现大批丧尸。” “将领们就快守不住了。” 我吓得跌落安乐椅。《 》 19、相逢 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 我被大批侍女、侍卫簇拥着朝外逃去,连摔好几跤,就像一个狼狈外逃的亡国之君。 侍女侍卫紧紧环绕着我,不是因为忠诚,而是跟着我更安全。 我的周围全是将领还有大批卫兵。 几位将领带着我们朝城堡西门冲去,十几个血流满面的丧尸扑过来,将领们一刀解决一个。 有几次丧尸们向我袭击,在我的尖叫声中,将领们利落削掉了它们的头,鲜血喷涌,我满脸、全身全都血淋淋。 遍身血腥味、腐臭味,我一边被侍女侍从扶着逃一边大吐特吐,逃到城堡西门,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尖塔,顿时惊了,是真正的高耸入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白云环绕,雾茫茫一片,就像仙塔。 “领主大人,快上去,我们马上封死高塔。”领头将领急促地催道。 啊,爬上去? 或许见我发呆,领头将领猛地一拽,把我死拽入高塔。 我痛得呲牙咧嘴,却只能开始爬楼梯。 丧尸的吼叫声越来大,从每层的小塔窗飘入,我和一群侥幸存活下来的侍女拼命往上爬,哪怕双脚累不动,用手也得爬上去。 要是这里有电梯多好,就像黑城堡里的那种吊梯。但这王子显然很穷,没钱弄这个。 爬到一半,我全身衣袍湿透,头发也滴汗水,神奇的是,我的身体仍然充满能量。除了将领,与我同行的大部分侍女侍卫瘫倒在地,只能歇一会儿爬一会儿,仅一两个才能跟爬在我身后。 正要加快脚步时,一阵震耳欲聋的丧尸咆哮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凄厉的哭喊声。 “丧尸突破了塔门防御,闯进来了!” “救命——” 我还来不及反应,已被前方的几个将领拉拽着往前跑,他们的速度极快,我得集中精力才能跟上。 “我们得想办法救他们……”我气喘吁吁地说。 可没人理我。 将领们脚下生风,跑得极快,我也被拉跑极快。 丧尸的吼叫声越来越近,惨叫声也越来越大,仿佛近在耳畔。 “嗷——”一道重重的吼叫伴着风声从我身后袭来,我未来得及回头,身前一个将领挥起长刀,手起刀落,腐臭气味的鲜血溅了我满身。 我惊恐地看到一只丧尸倒在地上,一群丧尸紧跟着冲来,所有侍女侍从全都惨死,还有一部分侍女侍从已变成丧尸,也朝我呲牙咧嘴地扑来。 几个将领跳出来与丧尸奋力搏斗,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我没带任何武器,不懂如何徒手与丧尸搏斗,只能在将领拼杀时拼命向上逃。 将领们惨败的惨叫不时传来,“嗷——”又一声丧尸吼叫传来,我惊惧回头,一只血淋淋丧尸朝我扑了过来,我惊呼着逃开,又有一只丧尸朝我扑来,我再次狼狈逃开,可又有丧尸朝我凶狠扑来,这次是两只。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嗤的几声利器声响,漫天血雨,两只丧尸的身体被划为五六块落了下来,就在这时,我惊惶地看到血雨里出现了另一个我,就像照镜子一样,我清楚地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 正是“我”救了我。 一个完全陌生的“我”。 陌生得不可思议。 时间、空间都有片刻停滞。 我惊呆了。 “我”也惊呆了。 我俩都不敢置信。 几秒后,两只丧尸咆哮着扑过来,她这个“我”反应迅速地挥着长剑砍去。 一只又一只丧尸冲来,就在剑光中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一只又一只…… 血雨里的“我”,遍身血迹,凌乱长发也染上红色,就像漂染过的红发,她的眼睛红得就像充血,凌厉、锋利,就像从地狱里出来的邪恶修罗。 “我”的体力虽不支,但剑术极强,而且杀气由内及外,奇异地增强了战斗力。 “我”还猛地冲过来拉着木讷的我往上逃,手腕几乎被扯断,剧烈的痛感传遍我全身,但我忍痛紧跟而上。 跑了没几步,又有数只丧尸朝我们扑来,“我”把我甩到一边,再次拼杀。 我被甩到塔窗旁,正好看到了窗外—— 高塔下的广场,成千上万的丧尸密密麻麻,像乌云一样延伸到天边,它们围着高塔齐齐嚎叫,就像一支支可怕的非人类军队。 塔门早被撞开,城堡看起来完全被攻陷。 我双腿发软,差点瘫倒。 “还不快往上逃!”“我”回头大吼了起来。 我如梦初醒,急忙手脚并用地向上冲。 塔门狭窄,楼道也窄,我冲得跌跌撞撞。 狼狈地奔上几层楼,“我”追了上来,长剑不断滴着发臭的鲜血。 “操,太慢了。”“我”骂了一句,抬起一脚就踢中我的屁股,我一下子“飞”上两节楼梯,跌在拐角,摔了个狗啃泥。 我痛呼着正要开骂,却见“我”迅速冲到我身边的塔窗,拔开窗下一块砖头,一朵黄金制成的玫瑰赫然出现,“我”低念几句奇怪的符咒,金玫瑰发出渐渐绚烂的光。 下一秒,就在几只丧尸冲上来扑向我们之际,一道黄金栅栏重重落下,成功地将它们阻隔。 丧尸们愤怒地从黄金栅栏中伸出手,边吼叫边试着抓我们,却次次落空…… 即便隔着金栅栏,我还是被吓得失了魂。 “愣着干什么,”“我”又对着我吼起来,“还不快上塔顶。” 这次身体来了能量,我很顺利地爬到了塔顶。 登高望远,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 整座城堡全都被潮涌般的丧尸包围,高扬双臂,吼叫一声高过一声,完全成了一座丧尸之城。 我双腿再次发软,就要栽倒下去。 一只纤细胳膊强有力地抓住我,“真没用。”“我”恨得牙痒痒声音传来。 我就一普通人,没见过世面,我承认。 此时天空突然变暗—— 这种暗不是真正地变暗,而是被成千上万只蝙蝠遮天蔽日。它们张开黑翅膀,像片片黑云覆盖了大半天空。 更恐怖的是,蝙蝠的爪子还抓着一包黑乎乎东西,落下之际,轰地一声巨响,红光一亮,数只丧尸瞬间被炸飞。 我的天啊,蝙蝠还能扔炸弹? 我惊道:“是我们的救兵来了吗?要炸掉丧尸吗?” 嗤地一声冷笑飘来,“我以前就觉得你脑子少根筋,现在看还真是。” “狗屁,”我愤怒反问,“不是救兵是什么?” “我”倚在另一处塔窗慢条斯理说道:“你只能单线想问题。” 话音刚落,轰地几声巨响落在塔身,震得我坐在地上。十几只携带炸i药包的蝙蝠飞向高塔,爪子齐齐一松,炸i药包随之而落——若不是今日有风,将重量较轻的炸i药包吹向不同方向,高塔一定会被炸飞。 塔身被震得摇晃,无数墙砖被震落。 原来蝙蝠的真正目标是我,正在拼命攻击我所在的高塔。 我倒抽好几口凉气。 ——蝙蝠貌似围着丧尸打转,在“战场”转来转去,可只要细看,就能发现绕了几圈后只有一小部分蝙蝠甩落炸i药包,其他蝙蝠则带着炸i药包再绕圈飞向高塔…… 蝙蝠还会用障眼法,我简直欲哭无泪。 若非今日有风,加上蝙蝠的灵敏度不是太高,这座高塔早被炸飞。 我求助看向另一个“我”,却发现“我”靠在墙角眯起眼,在“地动山摇”中似乎睡着。 …… 他难道不怕死吗? 爆炸声不断响起,炸i药包一次次落在塔身,震得高塔摇摇欲坠。 极度的恐慌中,我突然也镇定下来。 一冷静下来,五感极敏锐的我发现隐藏在众多蝙蝠之中有几个骑在黑鸟上的人。因为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加之这几个人刻意低身伏在鸟身隐藏,之前竟未被发现。 我闭上眼沉下心,似乎隐约听到他们似乎发出某种奇怪的哨声。 我突然想起蝙蝠是靠回声定位飞行的,能在昏暗环境里觅食,还能绕过树、建筑物等障碍物自由飞翔。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生物学家理查德霍兰德的研究发现,有些蝙蝠的体内还有类似“指南针”的感官功能,能依据地球磁场从一个遥远地方返回它们的巢穴。 也就是说,如果人为地制造一种磁场环境,就可能使蝙蝠偏离正确的航向,使它们离家越来越远,飞向另一个方向。 骑在黑鸟上的人发出的哨音可能就是制造出某种“磁场”,控制蝙蝠朝高塔扔炸i药包。 我立刻对“我”指着塔外高空说道:“那里有几个人骑在黑鸟上,就是他们控制了蝙蝠。”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是真的。”我赌咒发誓,“我骗你是小狗。” “我”冷冷地看着我,一点眼神波动都没有。 …… 太淡定了吧?都已经大敌当前了。 “我”忽然懒洋洋地站起身,“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却见“我”将手中的长剑递到我手中,“拿好。”《 》 20、首席情妇 剑很沉,我一下没拿住,咣地一声落在地上。 “我”的目光更冷,还透出一种看白痴的眼神。 我慌忙拾起。 “我”冷笑后开始低念一串奇怪的字符,我有点慌,怕跟不上,可没想到当“我”念出半句后就突然与我脑子里某处的记忆重叠,一下子准确地跟念上了。 更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随着我低念几句,我手中的长剑开始发光,金色光芒向外一点点晕开,我有点睁不开眼睛,金光越来越强,光芒万丈,整道光晕笼罩我们全身。 “对准,攻击。”“我”猛地抓住我的手背,将剑尖指向我刚才指向骑黑鸟的人方向,一道金光如流星迅疾冲了过去,金光大亮,就听得轰地一声响,鸟背上的人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击落,从空坠落,被一众丧尸一轰而上,撕成碎片…… 我吓懵了,拿着剑原地不敢动。 “我”又操纵我的剑连指几个方向,又见数道金色流星冲向几个骑在黑鸟上的人,他们全都惨叫着被击落,而我的手腕在强力下差点被掰断,痛得我差点掉眼泪。 形势逆转。没了哨音,失去控制的蝙蝠开始乱飞,不时掉落炸i药包,炸得一只只丧尸肢体破裂,腐臭血腥味更浓,无数丧尸跳起来想要抓住蝙蝠,可次次落空,咆哮声更大,原本浩浩荡荡的丧尸大军死伤无数,场面乱成一团糟…… “我”停止了低念,我也停了下来。 “我”冷冷地夺过剑,双眸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我,“你是怎么换了我的身体?” “我、我不知道。”我忽然紧张,竟结巴起来。 “我”盯着我,眼神比刚才更冷,就像千年冰潭里浸过一般。 “你、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又结巴道。 虽然来这儿的时间不长,但我也知道这里阶层分明,底层侍女是很难“混”到领主跟前的。看他一身的穿扮,明显的底层侍女的穿着。 他极冷地盯着我,并不说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冷冷道:“这么多丧尸,早已乱作一团,谁又会管一个底层侍女跑到哪里去了?” 原来,他是趁乱混进了黑塔,就是要来看看现在的领主是谁,又到底是谁耍弄了他? 我们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内心怵得厉害。 广场上仍有无数丧尸拼命与蝙蝠作战。无奈蝙蝠手中有致命的炸i药,一炸就是好几只。 看得我一下心潮澎湃,照这样下去蝙蝠很快就能把丧尸都炸光了吧? 可不到一会儿,又有几个骑黑鸟的人远远出现,我心有不妙,奇怪的哨音再次传来,这是一种新的指示,蝙蝠大军几乎同时停丢炸i药包,呼啦啦地掉转方向,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光大亮,还存活的几百丧尸继续围攻城堡,塔内黄金栅栏外的丧尸仍在咆哮,形势仍不容乐观。 这时“我”微闭双眼,又开始低念什么。 我起先呆怔,待“我”蓦地睁眼瞪着我时,我才忙跟着他念。 奇异的事再次发生了。当我跟着他念头两句,这段符咒自动进入我的脑海,甚至不需要再听他念什么,就能自主低念。 我的双脚离地,突然飞了起来,吓得我一下停念,又咚地一下摔回地面,下巴划出一道口子。 “你想干吗?”我痛呼着问。 “塔内丧尸很多,你想从塔内出去?”“我”再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你只能飞出塔外。”说完又开始低念,我慌忙跟着一起念。 我的双脚又一次离地,慢慢地越升越高。我想闭上双眼,可不知怎的就是闭不上。 这时同样飞起的“我”猛地抓住我的手,带着我从塔窗飞了出来,差不多几十层高,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停念,耳边却传来“我”寒冰般的声音,“接着念,否则会摔死。” 我的眼泪唰唰落,我可是有恐高症的人,如今受这种罪,却只能继续念。 我们低念的声音再次重合。 “我”面对面牵着我的手,就像当初牵着结巴女孩从高塔降落一样。 但我们没有互望彼此。“我”闭着双眼,我则看了一眼塔下就慌乱地闭上眼。 塔内丧尸太多,也只能飞出去。 塔很高,降落却很慢。 塔下的丧尸的吼叫不断传来,我很想问问一直闭眼的“我”降落后怎么办,可开不了口。 “我”的气质太高冷,看我时除了像看白痴就像在看升斗小民,高级范儿这么浓,我哪敢开口。 终于稳落在地上,所有丧尸呼啦一下围拢我们,但蓝光阻隔了它们的攻击。 我的呼吸却变得急促,眼看蓝光渐渐减弱,念咒也没用,光芒仍在消失。 “准备!”“我”冷冷开口。 “准备什么?” “开战!”“我”的话音刚落,蓝光徒然消失,一大群血淋淋丧尸咆哮着朝我们扑来,我尖叫着举着长剑砍了过去,腐臭鲜血溅了我满脸,我差点反胃作呕。 不得不说这具原身具有很好的反应力和战斗力,我咬着牙去拼杀,扑来一只杀一只,扑来两只杀一双,最后竟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丧尸的围攻。 回头看向另一个“我”,或者说是他,他正费力地与一群丧尸作战。显然是我原身的孱弱拖累了他,他体力不支,虽然战斗力顽强,却有些力不从心。 我冲过去挥起长剑就扫,惊人一幕发生了,剑尖溢出一道绚丽蓝光,击中了朝我猛扑而来的丧尸,砰的一声,丧尸炸成碎片。 我立时顿悟,原来只有在竭尽全力、心无旁鹜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剑能。 再次用尽全力挥起长剑,蓝光迸射,猛击丧尸,血雨碎片,横扫战场,我第一次体验到了浴血奋战的感觉。 说实话,居然还有爽感。这是恐惧到极致后掌控全局的感觉。 我就像突然间开挂了,像电视上常演的英雄一样,一手拉着“女主角”,一手挥长剑杀丧尸,冲锋上前,high到极点,真是爽极了。 所有丧尸都不是我对手,杀一个倒一个,浴血杀戮,只是数量太多,我渐渐顾之不暇。 杀得头脑发昏,有些撑不住时,一队盔甲卫兵远远奔来。我暗暗松口气,暗骂怎么才来啊,真靠你们我死一百遍了。 盔甲卫兵们一冲而上,刀光剑影,杀得丧尸连连倒地。 风声、剑声、刀声、惨叫声、咆哮声起起落落。 不知谁点燃了一大堆火。顺着风向,火势越来越猛,蔓延整个广场,被烧着的丧尸发出恐怖的尖啸声,就像地狱里恶鬼的锐利哨音,刺得人头皮发麻。 还闻到一股烧焦的浓烈尸臭,腥臭恶心,我再次忍不住大口呕吐,吐得天翻地覆。勉强吐完,我用袖子擦完嘴角污渍,正好看见另一个我——他正冰冷地注视在烈火中挣扎的一众丧尸。 现在,他转过脸盯着我,眼里的寒气几乎要把我吞掉。 我瑟缩了两下——这么凶干吗。 肆意蔓延的火光中,他的眼神能让人凉透。 我感到莫名压力,又变得结巴,“你、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你等会儿宣布,”他面无表情地冷道,“我是你的首席情妇。” “啊?”什么意思? “你也可以不说,”他的声音和眼神一样让人冷得发抖,“但没有我,你很快就会被穿帮。” “穿帮会怎样?”我又问。 他又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领主大人——”一个全身污渍的将领带着幸存的十来个卫兵狼狈地奔过来,跪拜哑着嗓子道:“属下救驾来迟。” 我正要说无事,却见他瞪着我,便噤了嘴。 将领忙说了他来迟的原因,一路丧尸太多,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看向他,想依据他的反应来作回答,但他的眼神几乎凝成冰——就是一块冰,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就叫你冰人好了,我在心里骂道,嘴上却对将领说:“我知道了。” 这话应该不会有错吧。 谁知他一把抽出这个将领的刀,猛地削掉这个将领的右臂,血如喷涌,所有人都惊呆了,听得他慢条斯理说:“这次领主大人心善,只要了你一条胳膊。” 这个将领抱着右臂跪倒在地,痛得说不出话。 他又看向了我,眼里的冰山更寒冷,我深呼吸一口气,把“你太残忍”这句话咽了回去,艰难开口,“介、介绍一下,他……她是我的首席情妇。” 其他的将领和卫兵惊异地望向他,还微微鞠躬。 下一秒,他突然踮脚搂住我的脖子,用力吻上我的嘴唇,我惊呆了,忘了反应,他狠狠撬开我的牙齿,强悍而霸道与我的舌尖缠在一起,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唔唔着想推开他,他却吻得更凶,又吻咬我的脖子,不痛却痒…… 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我,却是为一刀砍掉一个扑过来的丧尸的头……《 》 21、他很讨厌 不怎么做梦的我,做了整整一晚的梦。 无关他的童年,也无关我的,而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说。 霸道总裁、灰姑娘、冷酷帝王、穿越女、多情太子、重生女……全都涌入我的梦里。 各种情节交织,虐恋、甜饼、复仇、争权,搅得我头昏脑胀。 最后以我问了一句:“我到底属于哪种情节”而告终。 梦醒,睁眼,天光大亮,刺得我又闭上眼。 很久才适应过来,我坐在华丽复古的床上发呆。 如果我能写小说,一定要告诉那些为言情要死要活的无知少女们,男主角不总是深情迷人的,他可能冷漠残酷。虽然也有冰山男主,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那种书中的冰山。 他是真正的冰山,从灵魂到身体完全的冰山。 他的眼神、身体语言、气质性格,全然昭示这一点。 我无意融化这冰山,因为这就像女人想改变一个男人一样天真。 男人永远无法改变,除非他自己想改变。 童年时的沉重伤害估计会让他用一生来治愈。 我负担不了这种沉重。 跳下床,我对着镜子抚着肿胀的嘴唇欲哭无泪。明明冷冰冰,吻起来那么热烈,一晚上都没能消肿,还是在涂了药膏的情况下,为确定两人的关系他也是用了大力。 房门被悄悄推开,一个侍女探头探脑。 “什么事?”我猛地厉声,同时也被语气吓了一大跳,为何会这么严厉? 侍女忙恭敬鞠躬,“领主大人,蓝娜夫人正在等您一起早餐。” 蓝娜夫人?我愣了一下,立刻醒悟过来,“哦哦。” 微乱的语气让我又找回了自己,微松口气。 璀璨水晶灯,柔软地毯,半桌食物,甜腻奶香。 “我”坐在一张华丽长餐桌的一端,长发绾在脑后,妆容精致,坐姿优美,长裙拖曳在地,每一个小细节都无懈可击。 这真的是我吗?怎么会这么优雅,妆还化得这么漂亮? 恍惚中我被带到餐桌另一端。 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他在这一头,我在另一头。 我想起从电视上看过的某伯爵与老婆也是这样隔着老远吃饭。首席情妇大概相当于老婆的地位,但没名份。 定了定神,我开始吃早餐。 早餐有黑麦面包、水煮鸡蛋、奶酪、黄油还有卷心菜、苹果、土豆泥、南瓜泥和奶酱拌成的沙拉,还有热水和新鲜牛奶。 我拿着餐刀切黑麦面包,切来割去,终于切下一小块,放进口里,嚼来嚼去,勉强吞了下去。已经住了好久,可还没能适应这像木头一样又糙又硬的面包,但我每餐还是吃点,一来防饿,二来我觉得原来的领主肯定也吃黑面包,要是我突然不吃岂不是很奇怪? 接着吃水煮蛋,就吃得顺畅多了,蛋香味十足,没被工业污染过的地方的东西真是不错。 但我最喜欢吃的还是蔬果沙拉,带着天然的清香,大半盘被我吃光,又把牛奶喝得精光。 我不自觉看向了“我”,或者说是他。 他极优雅地用刀叉,切黑面包就像切豆腐一样自如,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动作漂亮得不可思议。我从未见过有人能这么优雅地使用刀叉,就像世上最高贵优雅的波斯猫。不,连最名贵品种的波斯猫都没这么优雅。 我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他却全程对我无视,嘴唇还微抿,透出若有似无的嘲弄。 早饭后,走在没有窗子的长廊,无数雪花飘入,我裹紧了身上的黑狐长氅。 他走在我身后,冷冰冰说道:“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听我的,否则后果自负。” “哦,会有什么后果?”我讨厌这种威胁的语气。 “我国对待女巫相当残忍,火刑、烙刑还有活体肢解。”他的声音更冷。 我争辩:“我不是女巫,而且我不会被查出,受刑的也许是你。” 他冷笑一声,“我比你懂这里的规则,你说会是谁?” “喂,我跟你无冤无仇,”我差点哭了,“你干吗想害我?我又不是故意上你的身,谁想待在这里?” 他扯唇一笑,笑得很冷,“要不是看在你在火山岛帮过我,我早就置你于死地。” 我的嘴唇发抖,“我现在在你的身体里,我要是死了,你也就死了。” 他再次冷冰冰地笑,“也许我会回到自己身体。” 确实有这可能,但我说:“也许你回不去,死了也就死了。” 他猛地把我拖进一旁角落,手中出现一面小镜子。 纱铃和阿雅竟出现在小镜子里,除了嘴巴能说话,手和脚都不能动,满脸恐惧。从她们身后背景可以看出,她俩正被捆绑在一间小黑屋。 我惊恐地看着这面相当于手机视频的小镜子,这都是真的吗?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冷冷道,“她们随时断食断水,活活饿死。” “你、你怎么做到的?” 他已经丧失权力和资源,怎可能还有这能力? 他又一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的领地全是我的人,有些人一辈子没亲眼见过我,但只要看到我的信物或亲笔信函,就会遵从我的指示。” 我哑然无语。 他的语气和缓了些,“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你还有你的两个同伴安然无恙。你根本不懂如何在这里生存,更不懂如何扮演我,一旦被戳穿,你我都会死。如果有天我们换回来,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你可以用这笔钱当嫁妆或做买卖。” 听起来很诱人,虽然我不打算在这里嫁人或做生意。 但我清楚我需要他的帮助。除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外,还希望离开这里,就像离开黑城堡一样。 “好。”我说,“但你必须答应,我不愿做的事不愿说的话,你不可以强迫我。” 他冰冷盯着我,“好。” 走到御书房前,刚推开门,只见一个卫兵举着一封贴上子急匆匆奔来,冲到门前,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道:“领主大人,刚收到情报,罗希大人的军队离我们只有七公里了,刚刚发了宣战炮。” 我吓了一大跳,这是要打仗吗?罗希又是谁?为什么要攻打我? 我惊惶地看向他,他面不改色,眼底却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怒气。 简陋议政厅一片兵马荒乱,你推我搡,谩骂争吵,就像那菜市场。 “我们得马上迎战,否则领地就会被罗希占领。” “我赞同,领主大人,罗希和那烧杀抢掠的强盗没两样,就得用对付强盗的方法,不用管罗希是不是您父王最宠爱的私生子。” “不可以。”白须老将腾迪强烈反对,“罗希是打着帮领主灭尸的旗帜来的,攻打他就等于攻打国王。” 曾质疑过我的年轻将领伯恩立刻道:“伯父,谁都知道罗希动机不纯,借着灭丧尸想霸占我们城堡。” 原来是一个叫罗希的人得知我的领地闹丧尸后,要率领大军前来帮我灭尸,说是帮我,其实是想趁机侵占我的领地。 “要不找人向罗希递和解书,以一片村庄或小镇换他退兵?”有人建议。 可话音刚落,一人就朝这提建议的人扑打过去,“放屁,罗希侵占了我们多少土地,还要再让出去?” 这人被打得口鼻流血,再说不出话,其他人连忙将打人者拉开。 我捏着太阳穴,头疼不已,看向坐在我身侧的他。 他却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似是事不关己。 “怎么办?”我低声问他,他不是说要我什么都听他的吗?现在就到了给建议的时候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他冷嘲热讽,“以前能从黑城堡里把我救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 他淡淡地低不可闻说道:“兵分两路,查丧尸和迎战。” “兵分两路,查丧尸和迎战。”我立刻大声宣告。话说,这男人的音域可真响亮,一旦刻意高声,把所有杂音都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强压慌乱,壮着胆子详细解释:“罗希打的幌子是灭丧尸,那么我们就自己先灭丧尸,一部分人先去查丧尸源,把根源灭掉;另一部分人则迎战罗希的军队,拖延时间,一旦丧尸源被查出即而被灭,他们也就没了进攻的理由。” 众人一片赞叹。 走出议政厅时,他低声对我说:“你还不算太笨。” “什么意思?” “领会了我说的查丧尸和迎战的意思,解释得很清楚。” 我一时无语,隔会儿又问道:“罗希到底是谁?” 他简单回答:“他是我父王最宠爱的私生子,我来到这片领地三年,他就夺了我三座村庄。这三座村庄占我一半领地。” 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打着灭尸名头想占领你的全部领地,我默默说道。 “他是不是很嫉妒你?”我忍不住问。 一个男人疯狂攻击针对另一个男人,应该是利益+嫉恨的组合。 他没回答。 “你们的父亲为什么不管?”我又问。 就算父亲再讨厌一个儿子,也不至让两个儿子打起来。 他白了我一眼,又没有回答。《 》 22、“恐怖”实验 我不擅长迎战,便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查尸源上。 迎战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负责,虽然明面上还是我在做。 黑漆漆的楼道,脚下的路凸凹不平,摇曳的火把像鬼火,我捂着口鼻跟在一个侍卫长身后。 “领主大人,”随着几声咣当的落锁声,侍卫长的声音传来,“请。” 恶臭与腐臭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似乎还有尸气,我强忍就要呕吐之感走入地牢,“再点两根火把。” 昏暗地牢一下变亮。侍卫长和几个卫兵手中都举着火把,环绕着我向前走。 出奇地安静,两边栅栏里伸出几十双血迹斑斑的手,却无人说话。 经过一处牢房时,一个蓬头垢面犯人正在打哈欠,火光正好在照他血淋淋的嘴上——居然没有舌头。 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侍卫长敏感回头,“领主大人,您没事吧?” “没。” 我心惊胆战地跟走着,穿过两排栅栏后走入一间刑具房。奇形怪状的刑具闪花了我的眼。天花板挂的、地上摆的、桌上置放的还有一张只有木条的床。 我拿起床头的两副重重铁夹子,正在想这是什么用途,听得侍卫长在旁恭敬说道:“这铁夹子我们只用在普通犯人身上。” “管用吗?” “管用。将犯人的四肢用铁夹子固定在床的四角,按下机关,铁夹子用力下扯,犹如车裂分尸,一般犯人一下就求饶了。”侍卫长又说道:“领主大人,我带您看下重刑犯用的刑具吧,那个更有用。” “不用了。” 我是被两个卫兵扶着回房的,假装旧疾未愈。 在私厕吐得天翻地覆,我恨不得连胃都一同吐出来。这是个什么恐怖的地方,比起黑城堡有过之而无不及。 吐完后,我回头看到“我”正靠着门槛冷冷看着我。 “地牢查得怎么样?”“我”问。 我缓慢站起身,“你说你和那些把女孩做成肉饼的长发女人有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我”微微蹙眉。 “我看过了你的刑具房。” “我”冷笑,“看来你没有查出什么。” “那你去查啊。”我也冷笑。 “我”明显要发怒,但忍了,“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发现地牢有什么可疑之处?” “没,侍卫长说地牢与丧尸之乱前一模一样,连地上的几桶水都未被动过。” “我”陷入了沉思。 “地牢是最后一处地方了吗?”我问。 “我”没回答,但应该是。“我”写过一张便条给我,把所有需要去的地方都罗列了出来,地牢是最后一处。 我也陷入了沉思。两日来我几乎走遍整座城堡,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谁知道丧尸是怎么出现的,它们就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一样。 咦,地下?也许真的就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呢? “城堡里有什么是建在地下吗?”我问,又补充道:“地牢除外。”刚去过了。 “我”忽然笑了起来,还笑得古怪,“还有一处地方,我带你去。” *** 一刻钟后,我捏着鼻子站在城堡底层的一个大粪坑前,后悔无比。 真不该来这种地方! “听说你以前做过挑粪工,”“我”用一条手帕捂住鼻子讥嘲道:“这儿正好适合你。” 我想死的心都有。 粪臭熏天,无数蛆在大粪坑里爬着,我拼命强忍呕吐的恶心感,“我”已捂着鼻子走到一堵石墙前,“墙后有一道石梯,可以走到暗室。” “暗室?”我捂鼻惊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不回答,却是快步离开。 我只得推开这堵墙,硬着头皮摸黑走上内里破败的石梯。 石梯不是很长,大概二楼,与粪坑紧密连接,臭味不散,还有越来越浓的倾向。 推开暗室门时,又一阵浓郁血腥味扑来,我大吐特吐一番,直到胃舒服了才敢走入。 染满血色的旧木桌,断腿的破凳子,还有几副丢在地上的手铐、脚铐,昏暗烛光下一地血迹,对刚参观完地牢的我来说恐怖至极。 这儿完全是另一个刑房。 我心惊胆战地环视了一圈,看到一个垃圾倾倒口,不知道是不是真用来倒垃圾的。我踮着脚绕开血迹走过去,看清后吓得魂都飞了。 一两只断手横在这个垃圾倾倒口,还有几根断了的手指。 我再次吐得天翻地覆,退后几步瘫软在地,头还撞到了染血的桌腿上。 二十分钟后,我狼狈地扶墙走出这间暗室…… 晚上,我让侍从将所有关于城堡地形的资料都找了出来,并专门找了几个精通城堡地形的侍从为我讲解堡内构造,忙碌了一整晚。 清晨,一夜未睡的我坐在水晶灯下的餐桌前,双眼浮肿,萎靡不振。 另一个“我”姗姗来迟,一袭曳地华裙加身,外罩羊绒披肩,远远看去就像个高贵公主。 “查得怎么样?”“我”也就是他,笑盈盈问我,“听说你忙了一整晚?” 我接过侍女递来的牛奶,并不说话。 似乎我这种态度惹恼了他,他原本放松的表情瞬间变紧,加上冰若寒潭的眼神,让空气骤然紧张。 我明显感到侍女们的呼吸变重。 示意侍女们退下,我说道:“听说你专门在那间暗室碎大尸,有没有在暗室里发现什么?” 他的眼睛眯起来,“哦,你发现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没什么。” “说。”他即使变成了“我”,气势还是很压人。 我调整了下呼吸,说道:“我是你的合作方,不是你的下属,更不是你的奴隶。” 他冷冷盯着我,我也冷冷盯着他,毫不退让。 终于,他似是以大局为重,退让了一步又开口:“请你说,看你发现的东西有没有用。” 我才说道:“一群不是蚂蚁的蚂蚁。” “什么意思?” 我说起了我跌倒在桌下的事,“我看到一群很小很小的虫子顺着暗室的一个倒粪便的斜口子在往下爬……” “说重点。”他有点不耐烦。 我不说话,他只得又加了一个“请”字,“请说重点。” 我才又开口:“我原以为它们会爬向底下的粪坑,谁知它们中途转了一个弯,全都钻进倾道口里的一道裂缝里。我觉得奇怪,晚上回去资料,发现现在这条倾道口是后来建造的。原本这里有一条很长的管子连接城堡一部分厕所,直通大粪坑,后来不知为什么拆除了,又新建了一个粪便倾道口,并且是在从前长管子的地方建造的,小虫子钻进去的裂缝便是原来长管子的残骸。”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 “快天亮时我带着几个侍卫过去了,让他们敲开了那道裂缝,发现原来的长管子里长满了一种绿草,里面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子在爬。” 想到看到无数小虫子的那刻,我就头皮发麻。 他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这种小虫子与丧尸有关?” “我只是怀疑。”我说道,“还需要几天调查。” “以后还没确定的事不要对我说,浪费我时间。你得快一点,”他冷冷说道,“我和罗希打了两天了,目前战平,很快有变化。” “那是你的事。”我也冷冷道。 我们怒目相视。 他给我的感觉和在黑城堡时不一样了。在黑城堡时他虽然冰冷,但还有几分人味,从变幻颜色的海送我离开时还能说上一句“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现在呢,他完全变成了一座硬邦邦的大冰山,已经不会说谢谢了。 作战的几天里,丧尸偶尔会出来作乱。我们的军队和罗希军队会暂时停战,联合对付丧尸,危机过后又接着对战。 我的威信受到质疑,因为我让情妇指挥作战。 几个将领递信给我表达了不满。我本想在晨议会解释情妇的能力相当强之类,却被他制止。他说我的解释很可笑,也没必要解释,我只得一头栽进我的实验里,再不管这事。 如果将领如果不听他的话,军队也不听他的指挥,就不关我事了。 摇曳的烛光里,我屏住呼吸看着两个侍卫将瓶子里的“蚂蚁”倾倒在一个濒死犯人身上。 我正在做一种恐怖的实验——“蚂蚁”们在犯人身上爬来爬去,遍布全身。 若不是这个犯人只差一口气就要去见上帝,我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它们显然没有咬他,奄奄一息的他很平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刻钟、一小时过去了……什么变化都没有,实验宣告失败。 午夜,我挫败地回到卧室,倒在床上,闭上眼。 《生化危机》、《行尸走肉》还有末日小说都告诉我,丧尸是被病毒感染的,那么“蚂蚁”极可能是病毒,它们在最臭最阴冷潮湿的地方出生、生长和繁衍,极可能携带病毒。 可为什么这个濒死犯人一点变化都没有? 并不是说我希望这犯人变成丧尸,而是希望尽早查出原因,阻止更多的人变成丧尸。 从这几天的战事来看,原本减了一半的丧尸数量有增加的趋势。密报称附近的两个村庄已变荒村,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见了。 细思极恐。《 》 23、纯真的我们 再次醒来时天蒙蒙亮,我伸了个懒腰。炮火声已停,城堡外静静的。 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本想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却闻到一股浓浓血腥气。 高塔丧尸战后,战场早被清理干净,已经几天没闻到这股味道了。 愣怔的片刻,一只七孔流血的丧尸忽然从窗外墙上朝我扑过来,我尖叫一声滚落在地,避开了丧尸的攻击——要不是这具身体的反应够快,我也变丧尸了。 又有几只满脸是血的丧尸也从窗外爬进来,把我团团围住。 我慌忙取剑,一剑削掉了一只丧尸的一条胳膊,它又咆哮着挥来另一条胳膊,我尖叫着用力削掉了它的头…… 连滚带爬逃出了起居室,冲入走廊,看见几个熟悉的侍女身影,正要拉着她们一块儿逃,她们同时回头,狰狞表情和血淋淋脸庞——居然全变丧尸,我差点以为在梦里,震惊得连剑都落在了地上…… 她们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我猛然清醒,飞快地从地上拾起剑将她们全都砍倒…… 更多熟悉的面孔出现了。变成丧尸的侍卫、侍从、侍女全都凶狠扑过来,我原本还顽强抵抗,可眼看越来越多的丧尸从走廊的各个角落涌出来,形成大波战斗力,我只得狂逃。 我在前面拼命地跑,一大群丧尸在后面拼命地追。 冲出走廊,奔入花园,海量丧尸涌来,前后左右都凶狠地扑来,我边逃边挥剑,可还是抵不住越来越多的丧尸。 丧尸数量仿佛一夜间爆增,以我为中心形成了圈,这个圈还越扩越大,将我包围正中间。 眼看必死无疑,可最危急的时刻,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古怪的符咒,默默念起来,在巨大丧尸浪潮朝我扑来的瞬间,我的身体居然猛地扭曲变形,双臂化为羽翅,从丧尸的手臂与手臂之间的空隙飞了出去。 是的,是飞出去。 十几根被丧尸扯掉的黑羽毛随着丧尸咆哮飞散。 我惊恐不已地扇动着翅膀,骇得魂飞魄散却不敢停下半分。 我居然变成了一只鸟,确切地说,是一只巨大黑乌鸦,和我在黑城堡见过的一模一样。 拼命地飞,本想飞出城堡,可不知为什么城堡外缘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每次飞到边缘就被弹了回来。 几次挫败后,我只得悻悻地在堡内飞,忽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我自己。 他一身白色长裙,手持长剑,灵巧地踩过一只只丧尸头顶,削掉数只长臂,剑术高明,但斗得很是吃力。 我连忙飞了过去,他瞥见我,高高跃起,一把抓住我的一只脚,力气之大差点把我拽下来。 他灵活地攀爬而上,翻身坐起。 我身子猛地一沉,暗提一口气,承受住了“我”的重量。 都怪我以前没怎么减肥,都过120斤了还海吃海喝,这下惨了。 我变成乌鸦后,原本就轻盈的这具身体又轻了一截,恐怕承载不了多少重量。 果然,勉强飞了一会儿,我的翅膀就快抬不动了。 “傻缺,还不快找个地方飞下来。”骑在我背上的他瞧出端倪,大声吼骂。 谁不想找个地方飞下?可恰好离几个堡顶较远,我想怼回去,可张嘴却是呱呱。 “呱个屁,”他怒骂道,“还不快点。” 我愤怒,却无计可施,只得化悲愤为力量,用力扇动翅膀,拼命飞向最近的一处堡顶。 眼看就要接近了,几只丧尸突然跳起来,伸长手臂想抓我,当然不可能抓住我,却把我吓一跳,鸟身一歪,惨剧发生了—— 我原本一直平视飞行,压根没往下看,可歪身却恰好看到下面,一大片“丧尸海”,恐怖至极,加之我有恐高症——我尖叫起来。 ——是呱呱乱叫个不停。 咚的一下,我带着他像倒栽葱似的栽了下去…… 紧急关头,他双手抓住我的双翅,猛地左右晃动几下,我只觉得翅膀几乎扭断,钻心的痛涌遍全身,却成功阻止我落向“丧尸海”,但擦飞过成群丧尸后斜着身体飞向另一处,直直地落了下去。 唯一一处没有丧尸的地方。 一个巨大的坑——粪坑。 我呱地惨叫。 接着,一片黑暗…… 极致黑暗之后,突然大放光明,刺得我的眼睛睁不开。 “啊嚏!”我还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以为会闻到一股浓烈粪臭味,但相反一道清新好闻的气味隐隐扑来。 “嘿,你的东西掉了。”一道久违的熟悉男孩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谁?我揉着眼睛尽力适应光亮,好久才敢睁开。 突然,不敢置信地惊住—— 漆黑的微卷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殷红的嘴唇——我小学时暗恋的班长。 我张大嘴巴,他怎么在这里? 难道我回到了小学,没掉入粪坑? 他看着我傻笑一下,拾起地上的纸巾包递给我——确切地说,是递给另一个我,还在读小学的我。 我看到那时的自己低头满心欢喜接过纸巾包,用蚊子般声音回答:“谢谢。” 我的天! 扎着两条小辫子的那个大眼萌妹,就是小学时的我。 “他是谁?这里又是哪里?”身边有人问我。 我侧身看去,又是一惊——咦,他怎么也在这儿? 他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的小班长、墙皮剥落的教室、整齐的棕色课桌、高高的黑色讲台还有来往穿梭、嬉笑打闹的一群孩子。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我没有回答,急得反问。 “古书记载,生死一线间会有幻象或异景出现,尤其可能发生在混血体质。”他的声音仍然又冷又硬。 混血?指的不就是他吗?他是精灵与灵兽的混血。 “他是谁?”他又问。 我回答:“我小学同学。”还补充回答:“这里是我的小学教室。”也不管他懂不懂什么是小学。 他微扯嘴角,似笑非笑,再不说话。 明媚温暖的春光下,我看见那时的自己趴在课桌上,偷偷写下班长的名字。没人相信,三年级的我那时暗恋一个男生。 在河边沙地、斑驳墙壁、冰冷掌心全写下他的名字。 小学毕业,我握着毕业照,急急寻找他的脸,仅仅只想看他—— 噗的一声笑,从我身边发出,竟是他忍不住笑出声,还笑得不可抑止。 “你笑什么笑?”我愤怒。 他却笑得更厉害。 画面忽然一转,我们竟来到了我的初中。 青葱校园,蓝色校服,熟悉得我想流泪。 初中的我一改懒散,用功学习,决心成为暗恋对象那样的学霸。 这时一个男孩走进我的视线,他是我的同桌。 在多数人眼里,我学霸,他学渣。 我与他谈天说地,海阔天空,尽情遨游。 我读过很多书,去过很多地方,他常听得入了迷。 慢慢地,他开始用深深的目光看着我。 可我从心底不愿接纳他。 他与我暗恋过的小学同桌学霸相差太远,于是开始与他慢慢疏远。 他察觉,后来恨我,嘲讽、讥笑我,甚至用略带愤怒的语气与我说话。 我只是转过头,默默地离开。 后来的后来,我们毕业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这次我原以为又会听到身旁一阵嗤笑,但没有。我偷偷望去,不甚分明的朦胧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高中的画面来得更快,快得初中与高中的距离仿佛只有一秒。 那一年炎热的空气仿佛让人窒息,他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问我的名字,我低声回答。那日是报到日,他是我的老师,那年27岁。 课堂上,我们的视线偶尔相碰,却又很快分开。常常是你捕捉我,我捕捉你,却极少真正对视。 那年暑假,我们互相打电话,接通刹那却从不说话。 话筒里是长久地沉默。 一个又一个夜晚,我向我的好友倾诉,他的名字在电话筒出现了一千遍一万遍。 连好友的爸爸都倍感惊奇,究竟怎样的一个人让她神魂颠倒?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年少时,对一个女孩来说爱情就是全世界。 三年过去,他结婚了,我毕业了,一切都结束了。 正心怀感伤时,突然听得他说道:“无聊,怎么没有点真材实料?” “什么意思?”我不满。 他抿唇浅笑,我忽然明白,啐骂:“你们男人怎么老想些龌龊事?” “要我就直接上了。”《 》 24、王子往情 “你真无聊。” 他嘲弄地道:“绕来绕去真是浪费时间。” “看你打打杀杀才是浪费时间。”我也嘲弄地道。 画面突然又一转,整个画风突变,变成了我散漫自由的大学时代。 同寝室女孩公开搬出与男友同住,睡下铺的女孩大肆讨论男女那事儿,还有女孩公然在网上买情i趣内衣,更恐怖的是女生宿舍厕所的门内画的男人下ii半身图,还画得栩栩如生,不少女孩在门板上写下“变态”“无聊”“想男人想疯了”…… 到了大三,约ii炮似乎秘密风行。我这个有名的宅女还收到过小纸条,但那男生偏胖,长得也不帅,原本就不感兴趣的我自是不同意。 “隔壁班的几个男生结伴去那种亮着红灯的发廊,完事后一个男生愤愤不平地问小姐,为什么收我们钱多些,收他的少些?小姐看着一个男生笑道,因为他长得帅……” ——看着昔日的自己坐在宿舍床上侃侃而谈,我欲哭无泪。 他在我身边则大笑,“还真以为你不懂。” 我哑然。 画风再次突转。 这次出现了一片水雾氤氲的温泉。 因为茂密树叶遮挡大部分阳光,温泉的雾依然浓郁。 阳光下可以看到我和他并肩的影子,也可以清晰看到另一对—— 泉水里嬉戏玩耍,水花四溅。 昔年黑城堡结巴女孩的肌肤吹弹可破,眼睛明亮如星,看向年少王子时满满爱意。 王子却不着痕迹背转身,露出一丝烦躁。 她全然不知,从后面轻轻抱住他。 那时他后背光滑洁白,白腻腻的,一丝瑕疵都没有,白得闪瞎我的眼。 她对他表白,他却一边温柔回复一边无聊地弹着水面落叶…… 我看得连声微叹,“我能说你是渣男吗?” “不能。”他直截了当回答。 我正要问为什么,画面又一次变化,挂着古典壁画的华美睡房出现在眼前。 一张铺在地面的柔软宽床上,看起来比温泉长大太多的王子与三四位光溜溜女孩同寝,结巴女孩赫然在其中。 她抢到了最佳位置,紧抱着王子胳膊入睡。 快天明,王子轻推开她,起身来到睡房外的起居室,一个身穿透明睡衣的成熟美女甜笑着牵起了他的手…… 我想起了狗血电影《晚娘》,“你后妈?” 问得有点突兀,没想到过他会回答,但他答道:“君王首席情妇的女儿。” “你怎么每天都搞这些事?”我耳尖听到他们在隔间里的脸红心跳声音。 “不是每天。”他忽然不耐烦,“你审犯人?” 我悻悻地再不说话,似乎自古以来渣男都特别受欢迎,老实男女总在感情上吃亏。 画面又转,我们突然出现在一片漆黑幽深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我身边。 似乎有种奇异力量牵引着我,我一步步走向走廊第一间房间。 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我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年轻貌美的王子躺在一张破败的床上沉睡,全身无一衣物,雪白的身躯布满惊心触目的紫红伤痕。 床边站立一个青面獠牙的丑陋怪物,背上还有一双黑翅膀。 我猛地想起记忆里出现过的恶灵。 它正用饥渴地看着沉睡的王子。 眼神充满强烈的情ii欲。 王子蓦地睁眼。 它还没反应过来,王子就翻身压在它身上,它以为将成好事,喜出望外。 可下一秒,王子的锋利匕首就戳向它的心脏…… 但它这次反应极快,王子匕首歪了一点,行刺失败,与它厮打。 它嘴角带笑,看王子犹如在看美味可口的猎物,不时攻击调戏王子隐秘部位,最后竟将王子扑倒,就要攻击,我惊呼出声—— 没想到的是,它警觉抬头,王子趁机将它一脚踢翻…… 我身边传来一声他的感叹,“没想到当时是你救了我。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恶灵会突然愣了一下。恶灵极警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哪怕是异界的声音。” “可这事发生在过去啊。”我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当时因此逃脱。”他回答。 或许是蝴蝶效应,也就是连锁反应,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情的结果。 王子逃脱,恶灵举刀追冲,经过我身旁,蓦然惊觉到什么,拿刀就朝我砍来,我再次惊呼起来,画面猛地又变,同时一股腐烂恶臭扑来…… 臭得我以为差点被熏死和砍死之际—— 有些奇怪的东西突然缠住我的双腿,像是水草。 我拼死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整个人又像突然沉浸在泥塘,我用尽全力踢开扯住我的东西,奋力朝上游。 双腿使力蹬上水面——惊恐发现原来环绕的我不是水,是粪泥。 回忆杀居然徒然结束。 ——我回到当初就应掉落的大粪坑。 符咒失效,又从乌鸦恢复人形。 成千上万的粪便环绕着我。 若不是粪坑是露天的,奇臭环绕中,我一定会中毒身亡。 他已先我一步游上岸,脱光所有衣服,光着我的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大粪坑中心的我。 我想哭又想笑——粪坑洗澡,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 二十分钟后,我躲在粪坑旁的墙角换衣服。 他躲得远远的。当然躲之前扔给了我几件从垃圾桶翻出的破衣服,我择了两件穿上。 我现在用他的身体,他当然不会让我光着他的身子乱跑。 丧尸的吼叫与咆哮不断传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丧尸?”我走近另一个墙角的他。 他立刻捂着鼻子后退,“不知道。” 明知他嫌恶,我却故意上前,“难道丧尸也怕臭?” 他厌恶地又后退,“不知道。” 当他看到我把手探入粪坑时,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你能不能不要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我不以为然,“还有更恶心的。” 迅速扯下衣服上的一块破布蒙住口鼻,整个人就滑入粪坑,除了头。 顾不上看他的表情,我在粪坑拼命地蹬着腿,从这头游到那头,两只手在粪泥中艰难地寻找什么…… 一刻钟后,我奋力游上岸,手中紧紧抓着一把沾满粪便的青草。 他离我很远,嫌恶地盯着我。 可能身处臭地太久,我不觉得太臭,还可以再游上一个来回。 换上剩下的破烂衣服,擦掉青草上的粪便,我快步朝他走去,他却紧捂口鼻退至拐角。 我识趣地停步,“这是我在坑里发现的……”我指着附着草根的几个小黑点说道:“看到没有,这也是出现在暗阁被弃粪道里的那种蚂蚁。” 见他还是皱着眉头,我又兴奋说道:“粪坑里长满无数这种绿草,我拔几根下来后,发现每根都附着这种蚂蚁,我有个大胆猜测,蚂蚁并非病毒,但它们像蜜蜂一样可以传‘花粉’,身上带有这种绿草种子,将种子移植到粪坑内。种子长成绿草后可能吸尽了坑内某种毒气,成为制造丧尸病毒。为什么粪坑没有丧尸呢?在我们那里有个说法,毒药在几步内一定有解药。因为毒在一个地方久了,周围的植物就会自发对毒素产生抗体免疫,这也是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丧尸作为‘毒药’,自是害怕‘解药’,会离粪坑远远的。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要做个实验。” 说完我就抽出夹杂在绿草中的一根黄草——黄草极不起眼,若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带着黄草冲出坑外,正好几只丧尸在旁徘徊,一看见我,就要凶神恶煞地扑过来。 我猛地高举黄草,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几只丧尸突然停步,警觉地盯着我手中黄草,围着我打转,使劲嗅着什么,虽不离开,但也没有扑上来。 远远地,我看到他开始向我走近。 他的眼神略带惊异,还透着极度冷静。 “你别过来。”我嚷叫着,举着黄草从丧尸中间极速穿过,飞快奔回粪坑。 丧尸原本追跑几步,可看到我回的是粪坑,竟又停下。 我跑得微喘,在离他五步远时停住,“我有一个主意。” “说。”他言简意赅。 “我们将所有活着的人引到这里,一是保证安全,二是利用人力抽干这里粪坑,摘取所有黄草,焚烧青草,三是抽取一些身强力壮卫兵用黄草应付丧尸,找出最佳使用黄草的方法。” 听完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懒散,“还用得着身强力壮的卫兵吗?” 我微愣,“什么意思?” 他说道:“你没看到丧尸是用鼻子感知黄草吗,刚刚使劲地嗅。只需要将黄草磨成碎末,撒向丧尸,便可以达到效果。” “是的哦。”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他又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钟头后,几乎所有卫兵都被引到粪坑。我变身乌鸦,嘴衔一大束黄草,从密密麻麻“丧尸海”横穿而过,将仍活着的卫兵带到粪坑。每飞过一个卫兵身边,我都会示意他从我嘴边取下几根黄草,然后扇动大翅膀,引着他们飞奔而来…… 粪坑形成了奇异的光景。一面是卫兵们热火朝天地抽空粪坑,将粪便引入另外几个正在挖的大坑,一面是粪坑外聚集了无数丧尸,冲我们张牙舞爪地吼叫。《 》 25、苛刻的美男 入夜,火把像满天星一样照亮这里。我不禁感慨,哪个粪坑都没这么辉煌过啊。 天明,粪坑被抽得七七八八,已有不少卫兵开始摘采青草和黄草。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坑底还有成堆成堆的人体白骨,上面爬着无数只“蚂蚁”。 这里不仅是恶心粪坑,还是恐怖坟场。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一个卫兵小头儿。 卫兵小头儿迟疑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他,没有说话。 我立刻走到他身旁,问道:“你知道这里的人骨是怎么回事吗?” 他不以为意地回答:“知道啊,人死不就变人骨吗?” “与你有关吗?” 他斜眼睨我,“这么多人骨,你以为都是我杀的?是城堡的底层仇杀。” “什么意思?” “比如上级对付不听话的下级,侍女之间发生抢情人的仇恨,就会采取这种杀人碎尸方法,但他们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找专门做碎尸的人。收到钱后,碎尸人将尸体剁碎,塞入厕所洞口,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发现‘蚂蚁’的那个暗阁是一个秘密杀人房间,废弃的粪道口直通粪坑,是最好的杀人场所。” 我听得毛骨悚然,“这么大的事为何没人告诉我?你以前知道吗?” 他扯唇一笑,“也没人禀告我,但即便我知道,也不会当一回事。一年无故失踪的人不知道多少,我要是个个都管,正事就不用做了。” 我沉默下来,一时竟想不出更好的来反驳。 因为我清楚他的身世和处境。 自顾都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别人?更何况这座城堡还是他厌恶的,更不会去管这些事了。 熊熊大火开始燃烧。此时黄草摘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在粪坑内燃起大火,焚烧所有看起来阴森恐怖的青草。 暗阁也被烧了,那里聚满传播“花粉”的“蚂蚁”。 浓浓的黑烟一飞冲天,与漫天小雪形成鲜明对比。 我有种身在恐怖故事里的错觉。 尖厉的丧尸吼叫更像是某种背景乐。 而我则像故事里某个奇怪的小人物。 *** 寒风凛冽,雪越下越大,所有黄草磨成粉末,只差最后一击了。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变乌鸦。 现在最关键任务落在我身上了——将粉末撒向“丧尸海”。 先不说粉末会不会有作用,光是飞过丧尸头顶时都可能会被猛拉硬拽没命。 “别那么紧张,”他悠悠地说,“一会儿就过去了。” 我瞪他一眼,他当然不紧张,看戏的永远比上台的轻松。 又深吸一口气,我默念符咒,变身乌鸦飞上天空。 我不敢飞太高也不敢太低。太高我有恐高症,又怕粉末被风吹走,落不到丧尸身上,太低又担心验证刚刚的恐惧——被丧尸们争先恐后拉扯。 穿过风雪,我首先飞到坑外的一帮丧尸头顶。 我用嘴扯破袋口,无数黄色粉末流泻而落,数百丧尸疯狂地吼叫着,伸出长臂要抓我,我吓得大气不敢喘,惊险地来回穿梭,力争把粉末倒在每只丧尸的头上。 仅仅几分钟,奇迹突然发生了——一部分丧尸痛苦嚎叫着倒在地上,整个身体慢慢萎缩,还有一部分丧尸也痛苦地倒在地上,但脸色、肤色却明显好转,由青转白再透红,眼神、神情也似乎慢慢正常…… 我欣喜若狂,加速在它们头顶旋转着撒粉,又绕了整整几圈才飞回粪坑。 这时丧尸的吼叫声开始降低。 卫兵小头儿迅速给我换上一袋新粉末,我再次飞上天空,展开巨翅飞向高塔前的广场,那里也是一个丧尸围攻的重灾区…… 一边撒粉一边尽力避开丧尸们挥舞的双臂…… 一个多钟头后,丧尸的吼叫声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粪坑内未燃尽的火焰烧灼声。 几个月来的恐惧、辛酸与压力顿化乌有。 我化为人形,全身放松,累瘫在地,被几个冲过来的卫兵七手八脚搀扶回了城堡。 呼呼大睡一天后,醒来时看到穿扮得优雅雍容的“我”坐在窗边翻着一摞卷册。 “你怎么在这里?”我惊得翻身坐起,“丧尸怎么样了?” “我是首席情妇,当然可以在这里。”“我”,也就是他回过头,“一部分丧尸死了,一部分正在恢复成正常人。” “为什么?”我惊问。 他回答:“应该与中毒时间有关。中毒时间长的丧尸无法恢复正常,也无法抵抗解药,最后死于两种毒性。中毒时间短的丧尸则能接受解药,恢复正常。” “那你有没有查清丧尸是怎么产生的呢?”我抛出了一个难题。 本以为他会说没有或沉默,但他竟回答:“有。” 我惊讶地看着他,只听他说道:“罗希得知我城堡里碎尸的事,秘密派人将活人塞进粪坑。有毒绿草在粪气重的地方才能发挥力量。活人被绿草缠住后变成了丧尸。丧尸咬活人,活人变丧尸,丧尸才会泛滥。” 我震惊大骇,“你怎么查出来的?” “得感谢你的‘蚂蚁’传‘花粉’助绿草的猜想,总归都与粪有关。”他慢悠悠说道,“我抓到两个人,一个是暗阁前碎尸人的老婆,一个是挑粪工头,略微逼问,碎尸人老婆就招供两个月前有人重金让她男人不碎尸,直接把活人摁进粪坑。挑粪工头则承认有人让他把一种没见过的种子撒进粪坑,也亲眼见到第一个丧尸从粪坑里爬出来,他当夜逃出城堡,才得以保全性命。” 就这两个底层小人物,平时无人注意,没想到会犯下大事,差点将他这个高高在上的领主毁于一旦。 “你怎么知道与这两人有关?”我问。 “猜的。”他懒洋洋道。 真相水落石出。看起来是天灾,实际是人祸,罗希是幕后主使。 我好奇问道:“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是早就会对对付这个罗希吗?” 我以为傲慢如他这一次仍不会回答,但他居然开口道:“他还不能死。” “为什么?”我扭回头问。 他转过冰冷下巴,似是不屑回答。 在他即将走出房门时,我嗅了嗅身上,大惊失色,“谁帮我洗过澡了?” 拖曳着优雅长裙的他转过身。 “你……是你……”我颤声说道。 “别紧张,”他冷冰冰说道,“只是把你扔进水里泡着。” “你为什么不让男侍从做?”男女有别,我心理上接受不了。 他优雅地出了门外,扔下一句,“这是我的身体。” 我欲哭无泪,随风飘来的还有他的一句,“你太臭了,臭到我不相信别人能处理好。” 自这天起,他要求我每天至少洗澡三次,每次不得少于二十分钟。 澡后还得涂满散发香气的香膏,喷上都城运来的玫瑰香水。 我忍无可忍,“你一大男人要那么香干什么?” 他捂鼻道:“一看到你就想起粪坑。” 我勃然大怒,想骂,但忍住了。 他还要求我必须把他的宝贝长发梳得整整齐齐,眉毛也得精修细剪,新长出胡须得技巧性清理,腿上的长毛更是不能留。 我叫苦不迭,美男竟是这样炼成的。 他还每天精挑细选我的衣物,从内衣内裤到长衣外袍,连靴子都不放过。 我烦躁不已,他却悠悠道:“我不想你影响我的形象。” 我本想说都被打发到穷乡僻壤了还讲什么形象,什么形象都不如钱的形象好。 可看了一眼刚送来的大摞情书后,我闭了嘴。 长得帅也确实有优势,被发配苦寒之地仍有美女青睐。 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大堆情书,大臣的侄女、王后的亲戚之女还有不少普通贵族家的女儿,都在信中写她们如何喜欢他和暗恋他。 更夸张的是,我还发现了一些少年和男人的求爱信。 我边翻信边忍不住问:“你看过这些没?” “没。” “有几封的文笔很好。”我抽出几封递给他,他却连看都不看,走到桌前拿起公文,“烧了。” “你是在恃靓行凶。”我感叹。 他没理我。 全身散发出不属于我的冷气。 *** 入夜,脱掉所有衣物的我站在热气白雾浴室里,看着宽大水银镜中妖娆靡丽的自己。 深蓝幽暗的浓睫,浅蓝荧亮的眼珠,削直深刻的高鼻,殷红性感的唇线。 “长得这么漂亮,头发也漂亮,还有这么完美的头发和肌肉,却偏偏是座冰山。” 黄金分割点身材比例,性感的倒三角骨盆,还有完美精致的五官和美到不可思议的银色长发。 连白皙脖颈上的一点喉结都迷人到极致。 还有从百男中可以绝对致胜的男性象征…… 如果这个蛇蝎美男可以吃,一定是人人抢破头的一盘菜。 “大人,晚宴就要开始了。”侍女主管恭敬地在浴室外说道。 “好。” 这是为消灭丧尸举行的庆功宴,据说是本国惯例。凡是取得某项胜利或成功,就会举办宴会。 简陋的石彻大厅火火通明,乐师们欢快地拉着手风琴和小提琴,薄纱舞女们活泼地跳着性感舞蹈。 娇笑莺语、宽衣解带、以唇递酒更是陪酒女郎们的拿手好戏。 腾迪和一干将领一人抱着一个美女,早已喝得醉醺醺,乐不思蜀。《 》 26、相亲 几个火爆女郎开心地跳着舞,跳着跳着歪倒在我身下,身姿百态,让我大开眼界。我一时忍不住笑出声,直到对上“我”的僵尸脸才讪讪止笑。 冰山永远是永山。 火爆女郎们连忙散开。 “哪个是你最宠爱的?”我好奇地低问。 原本只是问问,没指望他回答,谁知他竟冷冰冰答道:“屁股最大的。” 我立刻就找到了,因为一众妖艳女郎中她最抢眼。她靠着石柱摆了一个翘屁的撩人姿势,右手握着一只黄铜高脚酒杯正朝我妖娆挑逗地笑。 我的眼光顺着她的肩膀滑到腰线顺下来的半圆梨形——堪比卡戴珊的网红大屁股——大而不俗,堪称妖艳贱货的标配。 “真漂亮啊!”我忍不住感叹,而且屁股是真的大。 “你不是见过她吗?”他的眼底掠过一丝嘲讽,“但把她赶走了。” “哦,是不是叫佩儿小姐的?”我猛地想起。那晚烛光太暗,我又慌乱交加,没看清她的脸和身材。 “嗯,你今晚可以再试试,”他说道,“她屁股的手感很好。” “我是女的。” “女也有玩女的乐趣。” 我不大想讨论下去了,“我没那么开放。” “放不开?”他嗤的一声冷笑,“那就不要怪男的不喜欢老实女人了,木头一根,实在起不了兴致。” 我压住了火,“你喜欢妖艳贱货就去找找啊,别去祸害良家妇女。” “你连做良家妇女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声音寒意惊人,“身材跟那搓衣板似的,农民们都喜欢丰满壮实的,你这样的既养不活也生不了孩子,最多只能到厨房帮佣或扫地或挑粪,否则活着毫无价值。” 我的怒火腾地升起,提高音量:“生孩子就是女的价值?女的都靠男的养着了?” 乐声骤然停止,舞女们也停下脚步,醉酒的腾迪等人也被吓醒了一半,全都大气不敢喘地望着我们。 他冷笑着别过脸,不搭话也不反驳,眼中的鄙夷清晰可见。 就算换了身,他仍是他,我仍是我。 他仍骄傲高冷,我仍胆小懦弱。 但我受到羞辱时会反击。 我怒火中烧,突然想起言情小说里男主惩罚女主的情节,高声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拖到地牢里去。” 两个卫兵立即上前,将他从柔软地垫上拉起来,就要带走。他不敢置信,“你……” “你什么你?”我梗着脖子,指着他对卫兵叫道,“还不快把他押下去。” “别惹我。”他盯着我的双眸恨不得喷出火来。 我没理他,再次厉声命令:“还不快押下去。” 看着愤怒的他被这两个卫兵凶神恶煞地强行带走,我爽极了,终于有种进入王的角色的感觉了。 可这种爽感只维持了五分钟,一个卫兵匆匆跑来,递上一封急信,拆开一目十行,我以为看错,忙递给坐在身后的腾迪。 腾迪看后神情古怪,声音传遍每个人耳里,“君王下令,领主大人将于下月迎娶罗希大人的义妹爱芙小姐。”他将信扔在地上,怒骂道:“操,一个情妇的妹妹也能嫁领主?” 将领们纷纷惊呼:“竟有这种事!” 一时间石厅沸沸扬扬,满是喊爹骂娘的谩骂。 我懵了,要娶妻?还是敌人的妹妹?等等,我不是有个未婚妻吗,那个结巴女孩? 我真想狂奔地牢找那冰山美男问问,可忍住了——刚刚霸总了一回,不能那么快打脸。 但两天后,我还是硬着头皮把冰山美男从牢里放出来,低声下气问他该怎么办。 我着急上火、萎靡不振,他却精神饱满,眉头舒展,虽是冰山脸,却比我看起来舒畅得多。 “你不是有个未婚妻吗?”我低声。 他睨了我一眼,没有搭话。 “喂,你说话啊!”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好,之前算我不对,不该把你关起来,快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他还是不说话。 我急了,“好,你不说话是吧,我、我……”一时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好。 “真没用。”他嘴里吐出三个字,鄙夷地看着我。 我没吱声。 背转过身,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为什么我还是与从前一样?为什么我穿越后不能像书中女主角那样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人?为什么我没有金手指或携带智能系统或随身空间?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以前那个婚约早取消了,现在既然新未婚妻要来了,”他在我身后微微放软语气说道,“那就迎接吧。” “婚礼不是下月才举行吗,这么早就来了?”我又转回身。 “本国惯例,从未见过面的新娘可提前一月到达,增进与新郎的感情。” *** 几日后,这位新娘如期而至。 她一身深红色薄纱长裙,亭亭玉立站在简陋的石厅里。虽不是顶级美女,但吹弹可破的肌肤、明亮清澈的双眸和娇嫩红润的嘴唇,无不昭示青春的美好。 我不禁为她惋惜,这么年轻就成了政治权术的牺牲品。 但她并不需要我的惋惜。站在主座下方的台阶上,正痴迷地看着我,“领主大人真是容貌非凡,我差点为您倾倒,导致无法行礼。” “哦?好的好的,谢谢。” 我发现我有点无法应付,连忙借口忙碌离开。 自那以后,我极少去见这个未婚妻。她每次来找我,我都尽量躲着。应对这样的女人,我没有经验。 而柏诺特却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为了彰显自己“首席”的地位,像一个真正的情妇那样缠着男人。《 》 27、所谓受宠 他开始经常与我粘在一起。 当众与我搂搂抱抱,毫不忌讳地将手探入我的袍内,实际什么也没做,只是指头假装活动。 但旁人看来,就是大胆调情了。 他偶尔会踮脚吻上我的脖子,柔软的指头滑过我的锁骨,技巧性地滑动……当我惊惶失措地想要避开时,他又温柔拽回我的衣领,把我拉到他身前,与我鼻尖抵着鼻尖,缠绕着的呼吸飘至嘴唇…… 有时还会刻意踩在我的脚背上,勾住我的脖子,出其不意地在我脖子种草莓。我叫苦不迭,他笑得狡诈。 他自小宫廷长大,深谙情妇撩男那一套,竟模仿得炉火纯青。 我却惨了。当他用牙齿像老鼠啮咬我的手指时,鸡皮疙瘩、汗流满面是常事。毕竟是“我”在咬我,如果换作帅哥,可能就不一样。 我私底下骂他时,他却笑道:“做戏就要做全套。” 其实这些我还能忍,最不能忍的是他的生活习惯。 自他搬到我的房间后,我才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什么叫苛刻。 比如他的保养程序。 清晨醒来后,他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沐浴,之后用保养油滋润全身,连头发都不放过,每一根发丝从头至尾都要被擦得润泽柔滑。 专门的保养侍女还会亲自为我修脸,从眉毛到胡须,一点毛都不会放过,还会涂抹从都城运来的玫瑰乳霜,膏体柔软湿润、上脸即化,异常舒服,还有哑光的效果。 修剪指甲堪称精雕细琢,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打磨得光滑润泽,晶莹剔透。 还有三个专门梳发的侍女,有的蹲着,有的跪着,有的站着,将我的一头长发梳理得光滑柔顺,瀑布般流泻而下,不在太阳下都散发出动人的迷人光芒。 至于穿衣,就不用侍女了,这个超级爱美的美男会为我亲自挑选,甚至信不过专业的挑衣侍女。 当我满脸惊艳地站在长镜前,差点被我的美貌迷晕了。 居、居然这么漂亮! 用句俗话,美得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让一群国王、王子、首领抢得头破血流、发动十年战争都不为过。 真是太美了!惊天地泣鬼神! 进来伺候的几个侍女被我迷得七荤八素,眼神痴迷,手指颤抖,身体摇摇欲坠,差点无法正常做事。 再看看另一个“我”,却是根本不看我,冷淡地对镜梳头。 对我仍是不屑一顾。 他和我参与了同样的保养程序,只是除了全身需要侍女涂抹精油外,其他程序都得自己做。 侍女们退下后,他一边梳头发一边不无遗憾道:“你的气场比我以前的差多了,没有灵魂的外表。” 我没吱声。 天色蒙蒙亮,我换上银色闪亮长袍,带着他这个精心装扮的首席情妇走入议政石厅。所有人在为我的容貌惊艳过后,又把目光落在首席情妇身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这个情妇实在太过份了!长得就那样,还勾得领主夜夜与她“狂欢”,还居然胆大妄为地让领主“昏庸无道”,允她进议政厅。 现在居然还像波斯猫一样柔弱无骨地躺在领主怀里,把玩他的长发,偷袭他的嘴唇,公然昭示自己的地位。 简直恬不知耻! 其实我很讨厌这只“波斯猫”吻我的嘴唇,可他说这是他的嘴唇,他有权决定吻不吻。我说现在是我的嘴唇,他说要展现情妇的受宠程度,不吻不行。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尽可能地表现你有多宠我,我才能参政。” 我说:“关我屁事。” 他说:“那我就直接拆穿你,你两个同伴也与你一起去作伴。” 我:“……” 现在他必须是最受宠的情妇,才能堂而皇之出入领主所在地方,也就是进入权力中心。《 》 28、逢场作戏 这事他应该预谋很久了,只是未婚妻出现才开始行动。倒不是为了与未婚妻“争宠”,而是丧尸之乱结束才有空开始。 当然,他也不希望这个未婚妻接近我。在他眼里这个未婚妻是个间谍,我又很笨,被套话是轻而易举,他不会让这种高风险的事发生。 他现在每晚与我在一起。他睡床上,我睡床下。 我抱着床褥和被子打了个地铺,他优雅地拉上厚重床幔,遮得密不透实,睡得酣香。 白天,他跟着我一起在御书房和石厅“参政”,落实了“首席情妇”的名声。 只有最受宠的情妇才能出入议政地盘,而刚来没多久的未婚妻则被当成了无人问津的摆设。 *** 下了几天几夜的雪终于停了,淡淡阳光透过树枝密叶照入幽深颀长走廊。 但空气依旧寒冷,所有不得不经过走廊的侍女都穿着较厚的连衣长帽,连脖颈后都遮得严严实实。 连衣长帽侍女们正簇拥着一个穿着华贵黑狐大衣的女子走过走廊,走到一半时,一个白狐披风的美貌少女迎面而来。 “早啊,蓝娜夫人。”美貌少女主动打招呼。 侍女们都吓了一大跳,因为她们簇拥的乃是首席情妇,身份再高贵,再受领主宠爱也只是情妇,正妻是不屑于打招呼的。 而眼前美貌少女是领主未婚妻爱芙,相当于正妻。 只见这位首席情妇停下了步子,“早。” 侍女们又一惊,首席情妇的回应太冷淡了,对方可是正妻。 但正牌夫人一点都不介意,还露出了明亮的笑容,“您的妆容好漂亮,不像我连粉底都抹不好。” 侍女们暗暗一笑,这是在讽刺首席情妇化漂亮的妆不如连粉底都抹不好的她漂亮? 很明显,论外貌,正牌夫人远胜一筹。 但论心机,侍女们不知道首席情妇是否甩正牌夫人一大截,她们屏住呼吸观看。 柏诺特还是头一回与这样的女人交锋。虽然从小在宫廷长大的他见多了女人的争宠暗斗,但从未掺合过。一是他老被派到外面受训,名为受训,实为受踹;二是他不屑理会女人们的伎俩。 勾了勾唇角,他说道:“亚丽,你回房把我的粉底拿来送给爱芙小姐。我的粉底都是领主专门派人采买的高级货。” 这是暗讽正牌夫人的粉底还没有情妇的好? 名为亚丽的侍女应声而出,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那就多谢了,”爱芙一点不介意这明显的讽刺,“您真好。”笑着还要挽住柏诺特的胳膊,“我那里也有些好东西,您挑中哪个就送您哪个吧。” 谁料柏诺特猛地抽回胳膊,差点把她弄得摔倒。 柏诺特最不喜旁人碰他,变了身体,但习惯未变。 爱芙的两个侍女连忙扶住爱芙,脸露不满。 “没事。”爱芙站稳后,落落大方方地微笑,“夫人不想去也没关系,下回吧,还是感谢夫人的粉底。” 柏诺特冷淡地看着她,“再见。” 他的妖娆作戏只针对领主,对其他女人可没耐性。 首席情妇的倨傲无礼和正牌夫人的甜蜜可人很快传开。 正在御书房的我在翻看等会儿开会将用的文件,发现领地正面临着三个危机: 一是雪灾。连年大雪让饿死的平民数不胜数,即使柏诺特拥有不需要靠阳光也能种植的土豆种子和红薯种子,可产量有限,只能缓解一部分本地灾情隐藏的丧尸危机。 二是只要病毒存在,丧尸危机就有再次爆发的可能,近日粪坑周围有可疑迹象出现。 三是罗希危机,密探来报,罗希近日与都城联系紧密,似有蠢蠢欲动迹象。 当侍女主管向我禀报走廊事件时,我有些烦躁,“这些屁事以后就不要来烦我了。” 正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工夫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难怪男人一般对女人争风吃醋全都不耐烦,我也是。 高层会议很快开始,这是丧尸之乱后第一次会议,高级将领和城堡主管级人物都提前到了御书房,我正要宣布开始,门忽然被推开,一身玫瑰色华美长裙的首席情妇如旋风卷入,在数双眼睛直瞪下妖娆地坐在我的大腿上,搂住我的脖子,还吻上我的嘴唇,嘤嗡着道: “领主,我一刻也不能离开你。” 我又羞又急,想避开他的吻,奈何他有备而来。 他吻得极有技巧,舌头卷住我的牙齿,嘴唇力压我的唇瓣,压根推不开。 这是个接吻高手,我欲哭无泪。 吻了好一会儿,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我,还不甘心地又舔了一口我的嘴唇。 我呆若木鸡,他却一脸纯真无辜地撒娇道:“领主,我想你了。” 坐在我的大腿上不肯下来。 任我低声好说歹说,他却紧搂我的脖子,嘤嗡撒娇,就是不肯下来。 其他人面红耳赤,面面相觑。 见他把玩我的长发,一副铁心留下的妖娆媚相,最年轻的伯恩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领主大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估计情妇一时半会儿不肯离开的。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不过一个女人,应该也不碍事。 会议再次开始,我神奇地发现我怀里的他立刻竖起了耳朵——虽装作与我调情,将我的长发缠绕在他的手指,实际心思却已飘在会上。 “领主,我们昨天抓到了几个奸细,”伯恩首先说话:“趁着守卫轮班时偷溜进——底层粪坑,形迹鬼祟,被一个路过侍从发觉,迅速报告侍从官,很快将他们抓住送到我的下属手中。领主大人,罗希一党贼心不死,恐将异动。” 他的意思我清楚,正要说加强人手防范,研究对策时,我的胳膊内侧被怀中人暗掐了一把,痛得我差点流眼泪,但忍住了。 伯恩等了一会儿,见我没说话,便退到了一边。 大家是按级别高低说话。 伯恩首先上前,“领主,雪灾越来越严重,专为平民的仓库存粮即将发放完毕,而新的土豆和红薯还没有长出来,请领主尽快指示下属如何部署。” 不用柏诺特掐我,我就没说话。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 伯恩退到一边。 城堡总管上前,行礼后道:“领主,丧尸之乱因堡内厕所管道和粪池所起,所以我专找一些身手灵巧的少年去管道打扫,还派出几十名清扫人清理粪池,结果发现管道里仍有少量食粪蚁,粪池也有刚长出不久的绿草。” 所有人的脸色剧变。丧尸之乱死了不少人,再来一次岂不是把城堡都灭了? 只有我一脸镇定。我已从提前递交的文件得知这事。 我本想说几句,比如烧毁等,但胳膊被狠狠掐了一把。 我痛得差点出声,但忍住了,又没说话。 御书房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一刻钟后才又有一位将领上前说根据最新情报,罗希与都城联系紧密,每隔三天通一次信,怀疑又有阴谋再起。 大家低声议论一会儿,但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我本想随口说上几句场面话时,胳膊又被暗掐了几下,没敢说话。 散会后,只有我和首席情妇待在御书房。 “我一般不在书房会议时说话,”首席情妇慵懒地占了整个安乐椅,“之后会将处理意见分发给各个将领和主管。” “不说话是为了保持领主的神秘感和威严?” 他懒洋洋地盯着我,“我本不想回答,但不想你被拆穿才对你解释。书房会议是小会,高级别人员才能出席;石厅会议是大会,各级别将领和主管都会在场。小会通常讨论大会上不便提及的事,比如食粪蚁和绿草,以防流言和不必要的恐慌。解决重要问题原本就不是立即能回答的,即使你心中有答案,也需要再斟酌一下才能滴水不漏。” “哦。” “你即使有个完美答案,也要事后再告知。” “为什么?” “防止完美不完美。” “你们国家所有的会议都是如此吗?” “不,只是我的会议。” 这是个吹毛求疵、追求完美的人。这种人无论男女都很难相处。 我一个头变两个大。 看着他——我自己的脸,我有种完全不认识的感觉。 我相信他也一样——看着我,他自己的脸,也是完全不认识。 这日我们在御书房忙了一整天,从白天到傍晚,从傍晚到午夜,如果不是侍女主管坚持要我休息,我们大概会忙到天明。 我上蹿下跳地从高高书架上取下想要的书或文件,关于这片领地的风土人情、历史及城堡的各种资料。 将这些东西挪到安乐椅上,堆得满满,我坐在地毯上一份份地翻阅。 他则坐在庞大书桌前查看每份公文,不时写些什么。公文堆得就像座小山,遮住他的半张脸。 大多时候我们都是不说话的。 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偶尔我问上几个问题,关于这里的天气、收成等,他会简单回答:“雪灾之前这里的天气炎热,很少下雨,土地很贫瘠,但比现在略好一点,至少种下的能有收成,就算收得不多,也能勉强填下肚子,但税金就别指望了。”《 》 29、天昏地暗 “那你父王不会责备或惩罚你吗?” 他嗤笑一声,似是觉得我问得天真,“本来就穷得要死,没饿死就不错了,还谈狗屁税金?君王想罚也可以,把我调走,再找个儿子来管这里。” 我没被他的坏脾气影响,继续问:“既然这片土地这么差,为何会被收归你们王国?不如干脆成为无主之地,省得还要费神派人管理。” 他眯着眼看我,“这里地处王国边界,地界敏感。” 我微皱眉头,“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 “哦?” 我的手指在一张泛黄地图上移动,“这里,显示地界外有一大片平原,没有天然障碍,很容易被入侵对不对?但有了这片天气恶劣的领地,就能对侵军形成一定的阻碍。”我抬起头,“但你明明是你父王不受宠的儿子,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边界领地交给你?” 这里非但不是苦难地狱,还应是受人欢迎的香饽饽。 虽然贫困,可并不影响它的军事价值。 “自以为是。”他斜睨着我,鼻子里发出冷哼。 “什么意思?” 他却没再理我,埋头看他的公文。 御书房再次安静下来,我耸了耸肩,没在意他的冷嘲,继续看我的资料。 一个钟头后,我忍不住再次开口,“你的解决方案都写好了吗?再过几个钟头就要天亮了,那些雪灾缺粮、罗希的阴谋还有粪坑奸细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受到严重干扰,冷冷抬脸,“要是换作以前,你已被我的卫兵拖出去了。” 声音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 “……” 我正想驳上一句“可惜现在我是领主”,门被轻轻敲响,侍女主管的声音传来,“领主大人,您的身体刚复原不久,不能太过劳碌。” 我看了眼面前一堆还没看完的资料,“再等会儿。” 侍女主管在门外不疾不徐地说,“若一不留神再病了,就会给他人可趁之机。” 我还准备争辩两句时,胳膊被刚走来的柏诺特猛地一掐,只得迸出一个字,“好。” 御书房门开了,年逾三十的侍女主管浅笑站在门口,恭敬行礼。 柏诺特含笑搂着我的胳膊走出,“珍夫人辛苦了。” 原来她叫珍夫人。 就我这马大哈+烂记性的人,到这儿几个月还没记全人的名字。 珍夫人恭敬道:“蓝娜夫人客气了,雪现在正大,小心受寒。” 两个拿着黑狐大氅的侍女连忙上前,给我和柏诺特一人披上一件。 纵横交错的走廊阴冷潮湿,溢出芬芳的油脂悬灯昏暗,在午夜随风摇曳像鬼火一样。 大片大片雪花从没有窗子的廊沿飘入,即使走在防滑长垫上,也得随时小心摔倒。 “珍夫人是难得极端忠心的侍女,”柏诺特神奇般地走得平稳,“不可随意驳她好意。” 我走得艰难,生怕摔倒,听得这话却是暗暗回头看了看五步外的珍夫人和两个侍女。 “她结了婚吗?”我忍不住问。 这里的女人应是早婚。 “只有未婚侍女才能待在领主身边。”柏诺特说。 “为什么?” 柏诺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不是自诩很聪明的吗?猜猜吧。” 我满脸疑惑。 进入温暖如春卧室,为我们披黑狐大氅的两个侍女站在门口不肯离去,含羞带笑。 我满心疑惑,只见柏诺特将手一挥,“去吧。” 两个侍女目露失望,却是恭敬弯身关上大门离开。 “城堡不成文规矩,领主忙碌到午夜,近身侍女必须学会如何为他放松,任何方法都可以。”柏诺特大剌剌脱下长裙,倒躺在床上。 这个“任何方法”充满暧昧。 我忽然明白,难怪近身侍女都是未婚,若是已婚,岂不是领主明目张胆地给别人戴绿帽子。 “你睡过几次珍夫人?”我怀着恶趣味问。 他坐起半身将深灰床幔全拉下来,将他的床遮掩得严严实实,“一次没有。” “为什么?”我好奇。 “被睡了一次就会想要更多,女人一旦有了贪欲,脑子就不好使,容易被人利用。”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又听他说道:“珍夫人是个难得的忠诚侍女,又恪守本分,坏了关系就可惜了。” “你懂的真不少。”我半讽刺地说。 “那当然。”他厚颜无耻地回答。 我连打几个哈欠,开始打地铺睡觉,“对了,你能把我的那个红色背包从我的两个姐妹那里拿过来吗?那个很重要。” 他没回答我,床幔里传来渐缓渐平的呼吸声——他居然睡着了。 我狠狠瞪了这张床一眼…… *** 大雪初停,我醒得很早。 很奇怪,明明睡得很晚,午夜深沉才睡,第二天却醒得很早。 天亮就醒了。 爬起身,看到对面的床是空的,床幔全被拉开。 他起得更早,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卧室。 我收起地铺,唤来侍女,依照程序梳洗、换衣。 来到花园,天地银白一片。小片雪花旋转着、翻滚着从空而落,像调皮的小孩子,又像顽皮的小仙女。 “早,领主大人。”一声娇唤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了披着白狐大氅的美女未婚妻,盈盈向我走来,“原想出来走走,没想到会碰到您。” 和这个未婚妻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虽是“躲躲藏藏”,但也不再害怕与她说话。 “早。”我正要往花园外走,她却甜笑道:“领主,听说您昨晚忙得很晚,我的按摩手法还不错,不如试试。” “这个……不用了。” 原本以为她是情妇的妹妹,必定深谙媚术,会不依不饶直到答应为止,谁知她不以为意道:“那以后吧,领主还没吃早餐吧?” “没。”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今天天不亮就起来做了苹果馅饼还有蛋挞,领主要不尝尝?” 我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说:“好”。 话说来到这里我就没吃饱过,每天吃得最多就是水果沙拉,根本吃不饱。 明亮宽敞的用餐间里,落地玻璃窗外飘着小雪,我看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的美味早餐,笑得合不拢嘴。 奶香浓郁,果香味浓,酥而不烂,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果然出身贵族家的女人的厨艺就是不凡,定是有高人指点。 相比之下,城堡的厨子就差多了,可能领主还是太穷了吧,只请得起普通厨子。 我一口气把四个蛋挞吃光,还将苹果馅饼吃得一干二净。 爱芙温柔地含笑道:“这是我此次专从都城带来的食材,领主要是喜欢,我下次再为您做。” “嗯嗯,好。” 我吃得都顾不上回答,吃完了还恋恋不舍地用手指沾着盘子里馅饼渣吃。 突然一道锋利冰凉的目光投来,我惊悚看到另一个“我”正拖着长裙施然而入,连忙甩掉手中刚沾的饼渣,盘子也差点被碰倒。 “领主,怎么不等我一起吃早餐?”“我”如风般扑进吓得愣怔的我怀里,坐在我双膝上,勾住我的脖子,抵着我的鼻尖,“领主,你好坏。” 我哑然。 他用手指粘上我唇瓣的残渣,吮进自己唇里,“我也要尝。” 我不敢吱声,他舔了舔嘴唇,“还不错,难怪领主你喜欢。”笑得勾魂摄魄,“我还要。” 说着他的唇就贴上了我的唇。 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又来了…… 他贴得很有技巧——全部紧贴,让我没有一丝再开口的机会。 还吻得很用力,搂我的脖子也很紧。 吻着吻着,我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次的吻尤其不一样,他灵动的舌尖挑得我心神荡漾…… 就在这时他突然放开了我。 我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领主,”他用齿尖咬了口我脖子,嗔怪道:“下回可不准这样了。” “不准怎样?”我没有回过神。 “不准先吃早餐了。” “嗯。”我仍有点迷迷糊糊,沉浸在他的吻里。 女人被睡了一次就会想要更多,而我被吻了一次居然就想要更多——还想被他再吻一次。 我难道起了贪欲,以后还会变得没脑子被人利用? 我毛骨悚然。 “我不要他的吻,不要,坚决不要。”我不断在心里默念“我不要”,起身一不留神碰到之前侍女放在高高置物桌上的牛奶,眼看整壶牛奶倾倒泼下,我就要忘了自己是男人尖叫的瞬间—— 他的速度更快,猛地抱住我,为我挡住了牛奶。 牛奶溅了他一身,溅湿他的长发、脸庞和手臂,也溅到我脸庞。 牛奶壶骨碌骨碌滚落到地上。 我惊得说不出话,他却是微微一笑,“谢谢领主赏赐牛奶。” 说完又吻上了我的唇。 吻没我的奶渍。 这一次,天昏地暗…… *** 事后洗澡。 在同一间浴室,各洗各的…… 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洗是件很奇怪的事,我尽量不让自己瞥过去。 雾气弥漫的浴池里,耳边传来他的笑声,“我的身材还不错吧?!” “你的还是我的?”我背对着他不满地问。《 》 30、意外事件 “当然是我的,就你……”他不再说下去,笑声中带着几分促狭,“还得再练上十年。” “我比较瘦,还行。”我争辩道。 “屁股、胸都没有肉,腰上的倒不少,”他毫不留情地道,“肉该多的地方不多,该少的地方又太少。” “切。”我在水中走过几步,用力猛拍几下水花,他措不及防被溅了满脸的水,怒道:“你脑子有毛病。” “你脑子才有病。” 我激起更大的水花,他毫不示弱,溅起更大水花,劈头盖脸朝我扑来。我怒了,双拳加双腿都拍水花,他的力量更猛,攻击还极准,我的眼睛、鼻子都进了水,狼狈不堪,但我的脚力还可以,一踢一个准,痛得他呲牙咧嘴…… 一刻钟后,我们打完“水仗”,他进卧室换衣,我坐在卧室外的小间擦头发。我是男人,换衣很简单,在浴室换衣间就换上了,女人就是麻烦点。 他出来后拿过侍女手中的毛巾,直接为我擦发。 “怎么这么好?”我低声狐疑问。 他俯下身,几近紧贴我的耳垂,呼出暖气,“因为这是我的长发,我不想被弄坏。” “哦?” “侍女梳得太用力了。”他居然还解释了一句。 他的手果然轻柔很多,只是微微用力,却擦净每一根发丝。 一根又一根擦下来,我居然享受起来。 另外明明他是我,身上飘来的却是他的气息。 这一点在他接近我时尤为明显。 他的奇异气息萦绕我鼻尖,挥之不去,我有种沉迷花香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阵男人咳嗽惊动了我。 伯恩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张帖子,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尴尬模样。 “领主,紧急情报。”伯恩说。 我心一惊,正要说什么,他却开口了,仍是一派撒娇的神情,“领主,到御书房去说。” 是了,在外容易被偷听。 我连忙起身,一旁侍女为我披上长袍,他顺势勾住我的胳膊,扬起绿茶婊的娇媚笑容,“我也要去。” 可下一秒他面部扭曲,眉头皱成一团,按住腹部,身子发软。 “啊,你怎么了?”我第一反应他是不是中毒了,吓得连忙去扶他,“快传医师!” 伯恩立即转身奔上走廊。 他很重,我一下子没扶住,他差点跌倒在地毯。 两个侍女飞奔而来,一起使力扶住身子下坠的他。 他强忍疼痛,豆大汗珠从脸颊滑落,终于在众女搀扶下勉强坐到安乐椅上。 也就在这时,我看到痛得紧捂小腹的他的长裙后面隐隐染血迹,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你是不是来月经了?”我表情古怪地问。 下一个念头便是,他惨了,我有痛经的坏毛病。 *** 按说他是个身经百战、受过各种酷刑的人,这种疼痛是不在话下。 可他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身子弱不说,还娇气,会被疼痛折磨得人够呛。 热水、红糖姜水还有暖水袋,一通操作下去,他的腹痛才略微缓解,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 “你先休息一下。”我心有余悸地道,“我去去就来。” 刚才看他疼成那样子,我就像看见多年前疼得死去活来的自己。 话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疼成这样了。 十六岁以后我就一直注意保暖、喝姜糖水、不吃生冷,痛经有了很大缓解。 没想到来到这里后又犯了。 第一次来月经就犯了。 或许是几个月没来,一来就来势凶猛。 走进御书房时,我还心心念他怎么样了,连伯恩向我禀报紧急情报时,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君王陛下对您十分不满,认为您隐瞒了丧尸之乱。” 我微微诧异,“我们不是向都城发了信,说明了前因后果吗?” 明明是罗希策划了一切。 “君王不知听了谁的蛊惑,认为您这是刻意嫁祸给罗希,出于……嫉妒。” 我愕然,“他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伯恩看着我,目光闪动。 “晚上临时举办御书房会议讨论这事。”我说道, 随后我飞奔回卧室,柏诺特正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他血崩了。 床单、被套还有衣袍都换过三次了,在我离开的短时间里。 他脾气很坏,把所有侍女赶了出去,还将室内能砸的都砸了。 听说还用一个花瓶差点砸中劝他只用休息即可的老医师。 我来到床前,小心翼翼问:“你没事吧?” 他一把扯开床幔,五官扭曲,凶神恶煞瞪着我,“滚!” “抱歉,”我双手一摊,同情地道:“可我真的也没办法。” 他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你以前是怎么解决的?” “只能疼着,”我无奈地坐在床边,“到半夜就能缓解,明天还会稍好一点,第三天就不疼了。” “你……”他似乎正准备骂我,却被一波新袭来的疼痛弄得闭了嘴。 看着他脸色惨白、汗如雨下的样子,我有点内疚,又拿来一个暖水袋,放在他的小腹上,换掉微冷的那袋。 “紧急情报是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记得这个。 我转述了伯恩对我说的话,他的眉头皱成一团,眼神却深沉,似乎思索着什么。 “我们怎样才能换回来?”他忽然问。 “不知道。” “时间越久,你就越危险。” “什么意思?” “你个白痴、傻x,你什么都不懂。”他突然骂了起来,随后面部又扭曲,痛得捂住小腹,“我撞上什么霉运才遇到你。” 我冷冷地说道:“没遇上我,你还是个活死人。” “滚!”他猛地坐起半身,双目喷射怒火,捏起拳头,恨不能想打我。 我无畏地看着他——我现在力气可比你大。 他愤怒地放下拳头,眼中怒火更盛。 我起身离开,快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他冷冰冰的声音,“你随时会被穿帮。” “不用你管。”我径直走出。 想想他也够倒霉的,苦难童年不必说,很多这样的权贵都有类似的经历,但他长大后又被指为祭品献给凶残对象,还成为活死人躺了n年,苏醒后又被发派苦寒之地,现在又被换了身,真是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性格有些乖桀也属正常。 我没同他计较。当然,他也不稀罕我是否同他计较。 夜幕降临,风雪更加厉害。我来到御书房。 脱下大衣和大氅交给身后侍女,推开御书房的门,外间只有伯恩一人在等候。 望了眼烛台旁的沙漏,我坐到桌旁翻开公文,“再等片刻。” 奇怪,其他将领怎会迟到? 铮的一声响,伯恩突然从靴子抽出一柄匕首扑过来,抵住我的脖子,锋尖的冰凉迅速蔓延我全身。 我惊呆了,全身僵住。 “说,你是谁?领主又在哪儿?”伯恩阴侧侧问道。 我猛地想起那句“你随时会被穿帮”,难道他早先就料到了?我当时还不以为然。 “快说!”锋利匕首抵得深了一点,我痛得咬紧牙。 御书房的开了,一道熟悉的长裙身影适时出现,“住手!” 他抱病前来,身形有点不稳。 伯恩的匕首仍未从我的脖子上离开,甚至还抵得更深了一点。 “若你再不放开,我就把你一年前偷你上级的女人的事捅出去。”他说。 匕首当地一声落在地上,就像是最深的隐私被揭开,伯恩满脸不敢置信。 我捂着受伤的脖子松了口气。 半晌过后,一切恢复平静。 我端正坐在桌前,柏诺特斜靠在安乐椅上,伯恩规规矩矩地站着。 柏诺特手中抱着一个滚热的暖水袋,这是侍女刚送进来的。 “还以为你真不用我管。”柏诺特将暖水袋按在小腹上,半讽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我,但装作没听到。 柏诺特的视线转到伯恩脸上,“你或许现在已猜到了。”顿了顿说道:“是的,我是领主。” 伯恩猛地抬头看他。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要做。” 伯恩畏惧而恭敬地回道:“领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样才能帮到您?”还瞪了我一眼,显然认为是我害了领主。 “我从未有过心腹,伯恩。”柏诺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道:“不知你会不会是第一个?” 伯恩满目惊喜,忙不迭跪下,“属下愿死而后已。”又问道:“属下现在如何能帮领主换回来?” 柏诺特似笑非笑看向了我,“你说呢?”《 》 31、诡异入梦 “你以为我愿意待在你身体里?”我不满道,“我巴不得早点换回来,我好走人。” 谁愿意待在这鬼地方。 伯恩很不满我对他领主的态度,眼睛里射出凶光。 我没理他。 “领主大人,其他将领还有主管将在一刻钟后到。”伯恩说着又看了我一眼,“本想提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柏诺特打断他的话,“会议照常,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是。” 散会后已是清晨。 冷风吹得更大,简直像野兽一样呼呼叫。 无数片雪花狂飞乱舞扑面而来,差点把每个人都覆成雪人。 我冷得直发抖,整个人缩在大氅里。 转头看见柏诺特,他似乎冷得更加厉害,连脑袋都看不见了,全埋进他的黑狐毛里。 他现在在我的身体里——女人的身体当然弱,还是在生理期。 我忍着冷风脱下大氅,往他身上又加了一件。 厚厚黑狐毛里露出他冷然不屑的目光。 “我是怕冻着我的身体,”我还学着言情小说男主角那样,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将他恨不能揉进我怀里。 他冷冷地盯着我,似乎很不鸟这种行为。 “这是我的身体。”我又解释了一遍。 我把他紧紧搂着往前走,就像一个昏君搂着深爱的宠姬那样,保护他不会受任何伤害。 风雪划过我的脸和身体,痛得像刀割一样。 “你知道你为何会穿帮吗?”整个都藏在大氅里的他突然低声对我说。 “嗯?” “我不可能说‘他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这种话。” “为什么?”我确实对伯恩说过,没想到他从这句话就料定我会穿帮。 “太幼稚了。”他轻笑,“你应该感谢伯恩是新来没多久的将领,若是腾迪那种老家伙,非把你的皮剥下几层不可。新将领听话些,老将领正好相反。” “剥我的皮?老将领难道不怕伤害你的身体吗?” “怎么会?是剥你的身体的皮。” 我悚然。幸而罗希的军队第一次进攻城堡时,腾迪就去守边界了,否则我的皮还不一定保得住。 也幸而丧尸之乱以来,我和众将领、主管们很少见面,否则见得多了,穿帮的可能性也极大。 “能告诉我当初为何选中我吗?”我问。 “什么意思?” “当初那本没画完的恐怖漫画,”我拢紧水貂皮大衣,遮住狂风大雪,“你为何选中我来画,还在我耳边说话?” 他的脚步顿住,藏在长帽里的脸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没想过选择谁,遇到谁就是谁。” “你怎么做到的?” “我的身体被禁锢,但神魂偶尔可以游荡,穿到不知名的空间。对你们来说我可能是一束微弱的电磁波,我存在但你们看不到,只有碰上与我磁场吻合的人才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不是唯一一个。有人只能听到我的声音,有人可以被我的磁场操控画出那些画,有人还像你一样来到黑城堡,但最后只有你唤醒了我。我的能量可以影响某些对磁场敏感的人,带着他们穿越时间空间的漏洞或者说缝隙来到我们的大陆,但无法影响他们的言行。你能成功,可能是因为恐惧。极度的恐惧能激活人的最大潜能,无意中领会到解救方法。你是遇到我的人中最胆小的一个,几乎被吓破胆。” 我听了这话很不高兴,不悦地道:“你懂的真不少。” “当然,我见多识广。” “切。” *** 马甲掉了的一个好处便是,我多了一个统一战线的帮手。 伯恩开始给我普及这里的知识。而这些是柏诺特不屑教我的。 伯恩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但知道我是平民后就决定教教我,因为平民很难清楚大陆整体情况和王室秘闻的。 “我们帝国地处大陆东境,拥有最大的领土,如今由莫斯特家族控制,最出色的儿子便是君王。”伯恩将一摞资料在我面前翻开,“君主并非长子,长子在很多年前就病死,剩下的几个儿子血腥争夺王位,最后我们领主的父亲胜出,坐上了王位。莫斯特家族如今是国家的第一大家族,第二大家族是王后所在的杜兰家族。若干年前,杜兰家族统治整座帝国,后来败落。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杜兰家族的旧贵族势力还是很强大,家族财富也不容小觑,杜兰家的长孙女一出生就被定为王后。第三大家族是我们领主的义父所属的约德家族,约德家族是开创帝国的大家族,出过两任君王,后来王位被杜兰家夺走,落魄到现在。但这个家族的名望仍然很大,被视为帝国的重要家族。” “还有义父啊。”我感到很意外。 “当然,领主义父的女儿还曾是领主的未婚妻。” “曾是?”我想起了那个结巴女孩。 “领主被派到这里来后就被解除了婚约,君主亲自下令的,认为苦寒之地的领主配不上世袭贵族家的长女。”伯恩不紧不慢地说道,“但大家都知道,君王不喜领主,联姻会使领主的力量变大,于是趁机剪掉领主的羽翼。” 我感到奇怪,“那既然这样,为何当初能认下这个强大义父,还能与义父女儿订婚?” 伯恩没有回答我。 之后我用了半个晚上翻看资料,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打着哈欠回到卧室,脱下大氅递给值夜侍女,推门而入,内间的烛台仍然亮着。 此时午夜,柏诺特还在忙碌,安乐椅上堆放一摞公文——他不可能每天都待在御书房。 “想出解决方法了吗?”我走到他身边。 柏诺特没理我,过了一会儿从安乐椅下递给我一样东西。 我的红色包包?我惊讶地接过,立刻想起有天早晨他没与我一起吃早餐,可能就是联系拿这东西去了。 “她们怎么样了?”我指的是纱铃和阿雅。 “你听话她们便无事。”他连头都没抬。 我打开了红包包,看到了我的两本排水管道书,“你当初为何能认下一个强大的义父?还能与义父的女儿订婚?” 他懒懒地抬脸,“伯恩对你说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没,他只是谈到了你解除婚约的事。我很好奇,既然你父亲反对你和义父女儿在一起,为何当初又同意你们订婚?” 他嘴角抽动两下,没有回答。 我笑了起来,“该不会是你们来个未婚先孕,迫使你父亲妥协吧?” 胡乱猜的。 看他微微色变的脸色,我发现我居然猜对了,没想到一个天姿这么出众的人居然要靠这种方法才能上位,我差点要笑掉大牙。 难怪他的下属不肯告诉我,太影响领主形象了。 “这不是我的主意。”他从齿缝逼出一个个字,“是义父和他女儿布的局。” “布局?说这么难听。你可是受益者。” 他的声音透出阵阵冰冷寒气,“义父自有他的打算。” 他有打算,难道你没打算吗?但这话又似乎颇有深意。我怔了怔,没再嘲笑他。 走到庞大烛台前,我用钳子将烛光几乎都灭掉,“睡觉。”我说。 “留五根。” “不,睡觉。”我说,“我是领主。” 他的眼神寒若冰潭,我可不怕,“你要是不睡觉,我就喊情妇陪i睡,到时传出你无能可别怪我。” 他愤怒,没等我钳灭完,一口气吹光了所有蜡烛。 *** 我睡着了,还睡得很香。 地铺其实很舒服,离壁炉近,很暖和。 “姐姐,谢谢你。” 一道甜蜜软糯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下子醒来,却惊恐地发现我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站在倾盆大雨里,手持一把蓝底白点的花伞。 但我头发、身上都湿透了。 我正把花伞打在一个穿着纯白长裙的长发小女孩头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还是现代世界的大街上? “姐姐,你可以帮我找妈妈吗?”长发小女孩仰着小脸问。 她小小的脸仿佛在发光,从细致毛孔到表层肌肤,梦幻剔透,晶莹焕美。 “你……是谁?”我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 “你可以帮我找妈妈吗?”长发小女孩重复了一遍。 “你……是谁?”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见过我,很早以前。”长发小女孩终于回答,眼神柔和,“我们认识。” “什么时候?” “很早以前。” 她说着将我的手慢慢拉起,一直拉到眼睛,覆盖住…… 世界顿时一片漆黑,唰唰的雨水声尤其响亮。 “一,二,三……藏好了没有,我要来找你们了。” 也是一个下雨天,大雨哗哗落地。走廊上面对着墙的我转过身,“我来了。” 小小的身体,小小的面孔,小小的羊角辫,那是五岁时的我。《 》 32、我喜欢你(一) 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老式旧楼,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一个女人被情夫活活砍死,被塞进行李箱,丢进垃圾桶,被一个环卫工发现。 女人的丈夫是个军人,长年在外。这事发生后,回到这栋楼,带着女儿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可以离开,我们却不能。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别的地方可住。 我那时天天跟一些邻居小朋友玩捉迷藏。 “我来了,我要把你们都抓住。”我在楼道间奔跑,熟练在二楼三楼之间穿梭。 “哈哈,抓到你了。” “还有你。” 我抓到了一个又一个小朋友,笑开了花。 那时近傍晚,昏暗楼道里没有灯,只能靠着最后几丝朦胧光线来找人。 我到处找着,最后离开了熟悉的二楼和三楼,来到了四楼楼顶。 天色近黑,大雨已停,四面静悄悄的。 昏暗光线里,我隐约看到一角飘动的裙影。 “哈哈,抓到你了。”我叫着奔过去,却猛地停步。 一个小小小小的女孩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死死按在地上。 为什么说是小小小小的女孩? 她很小,真的很小,看起来和我一岁大的小表弟一样大,却有一双远超年龄的眼睛。 ——无助地、哀求地、痛苦地看着我。 我被惊住了。 再看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面部扭曲、眼神恶毒、咬牙切齿。 我是那栋楼里最胆小的孩子,当时却想也没想地就扑了过去,死死抓住那个女人的手,“跑,快跑。” 可接触女人的手的瞬间——穿过虚空而过。 我惊恐震骇。 女人的手居然是虚的。 突然想起传说中被杀的女人,我尖声大叫。 女人松开那个小小女孩,朝我扑了过来。 女人并非实体,却让我有种被沉沉冰雪覆盖的感觉,呼吸都透不过来。 我的手四处乱抓,居然抓到不知谁落在天台上的一只手电筒。 全力按下了开关——耀眼的金黄光芒如箭般射了出来。 女人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声。 我悟到了什么,抓住手电筒扬得高高,对准女人的眼睛…… 更古怪的事发生了,恐怖叫声消失,女人瞬间不见了。 “姐姐,谢谢你。”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飘入我耳中。 这个小小女孩一点都不惧怕手电筒的光,从地上爬起来,用她小小的手抚上我的面庞。 “姐姐,我喜欢你。” “我们很有缘分,否则你不可能看到我,更不可能帮我。” “我长大后让我儿子娶你好不好,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与你在一起。” 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已经吓懵了。 “姐姐,我真怕以后再看不到你,”小小小小女孩的眼里忽然浮现泪光,“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她暖暖的小手又移到我的胸口,“你的心跳得好快,我的也一样。”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从八岁起就必须游历不同世界。你现在所见到的我,是脱离身体的我。我的肉身被关在一个你可能永远到不了地方。” “恶灵是你们世界最恐怖的东西,刚才那女人死于非命,化为恶灵,准备把我吞掉。” “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帮我,我能感觉到你恐惧到了极点。” “姐姐,你会从此忘掉我,直到我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当大人们打着手电筒找上天台时,我刚刚从墙角睡醒。我以为我玩累睡着了,大人们也这样以为。 “姐姐,你想起来了吗?”忽然间,我又回到车水马龙大街上,小女孩软糯的声音伴着唰唰雨声再次出现我耳边。 我惊惧得说不出话。 “我是来找你的,请你帮我一起找妈妈。” 小女孩璀璨的眼睛盛满笑意,还有我看不懂的感觉。 她暖暖的小手握住我沾满雨水的手,“跟我来。” 她的另一只手扔掉了我的伞。 四周骤然变化,景物全都变了。 她的体形变长,个头变高,比我高出一个肩头。 “我们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在你们世界里,我会变小。”她看着我诧异眼神解释。 她牵着我的手,直接推开我们面前的一扇巨大的铜门。 一座巨大无比的冰雕矗立在房间中间。 冰雕被刻得很模糊,只能看得出是一个人,却看不清男女,更看不出长相。 “你看上面。”她指了指我们头顶。 我抬起头,更是惊住了。 头顶上方是一片深蓝色大海,海里的色彩斑斓的大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就像在天空飞翔的小鸟一样。 “小姐姐,我们现在在海底深处,我妈妈被禁锢在这里很久了。” “你妈妈为什么会被禁锢这里?” “她想要得太多,就像所有被爱情迷住的女人一样。” “被爱情迷住就得被关在这里?”我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她柔软的手指突然在我的嘴唇上移动,“嘘,别说话。” 一串古怪的符咒从她的唇里紧接念出,几分钟后,冰雕缓缓地裂成两半,在我震惊的目光中,一道虚幻人影出现在冰雕中间。 “妈妈,我来了。”她微笑着走上前。 她又转身看向仍站立原地的我,“跟我来。” 我很害怕,不敢动。 “来吧,亲爱的小姐姐。” 她走到我身边,温柔甜美地笑。 “因为你,我永远无法再爱上男人。我们大陆的男人凶残、冷酷、唯利是图,婚姻不过是一种踏脚石。我讨厌他们,尤其在认识你以后。我只爱你这样的。很多人都以为我不谙世事,其实我就像我如狼似虎的兄弟姐妹一样,什么都知道。” 我忽然明白了她是谁,那个从小住在黑城堡,从未见过外人的精灵女王。 她牵着我的手来到冰雕裂缝前,穿过虚幻人影,一起跳入裂缝…… 似是海底深处。 她带着我在海底游泳,长长的头发在海水中优雅飘动。 柔和的光芒透过海水照在她身上,全身镀上一层温柔唯美的浅白光晕。 她很美,实在太美了。 她带我游到很深很深的地方。那里有一艘古老的破旧沉船,就像一样远古时期的遗物,饱含沧桑地陷入海底,四面围着一丛丛珊瑚和水藻。 我们游入破烂不堪的沉船内舱,那是一间很大很大的房间,只放置着一具闪闪发亮的水晶棺材,就像幽暗夜空最亮的星。 她松开我的手,游向水晶棺。 棺盖被推开的瞬间,光芒大放。 我闭上了眼,她的柔美声音清晰入了我的耳里,“她因爱而死,就像所有精灵族王者的宿命一样。她原本可以成为女王,却将王位让给自己的丈夫。丈夫后来移情别恋,她杀掉丈夫的情人,丈夫与她反目成仇。爱情原本就是一种奢侈品,曾经拥有已是一种幸运,哪能奢望永久。” 这个耸人听闻的故事让我缓缓睁眼。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姐姐,现在请你帮我把她的身体从棺材里抱出来。” 我不敢,想拒绝却因海水不能开口。 可当她过来再次牵住我的手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游到水晶棺前。 一个极美极美的女人落入我眼帘。 她是这么美,美得连她身上的华服都黯淡如尘。 “姐姐,现在请你把她抱出来吧。” 我双手探入水晶棺,碰到了她的身体,竟是柔软得不可思议。 微微用力,就把她抱了出来。 “现在,请你把她的身体扔向大海,让她随海漂浮,从此消失在这片海域吧。扔之前,取下她头上的那顶黄金镶钻王冠。” 腾出一只手,我颇为艰难地取下这顶王冠。 刚取下,尸身忽然发烫,越来越烫,烫得我再抱不住,倏地松手。 不知从哪儿袭来一股激流浪涌,卷着尸身一下漂得老远。 我甚至来不及伸手抓住…… “姐姐,现在请你为我戴上王冠。”她说道。 我手中原本灰暗的黄金镶钻王冠突然发光,金色光芒灿亮非常。《 》 33、我喜欢你(二) 她的微笑迷人,我小心为她戴上。 瞬间她与王冠的光芒万丈融为一体,美得就像不真实的人儿。 “触碰至亲尸身是我族禁忌,她自杀时选择头戴王冠而死,便是变相夺走我父亲的王位。她痛恨我父亲移情别恋,决意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将王冠戴在头上,服用致命毒药而亡,无人敢取走她的王冠。随后父亲被臣民赶下王座,新情人闻风而逃。没过两年父亲病逝,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各自在岛上为王。现在我将一统我的岛国。” 她说着靠近我,近得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 她忽然咬破手指,将流血指头硬塞进我的唇里,“吸吮我的指头,或许这是我们一生中所能做的最亲近的事。” 我神差鬼使般地吸吮起来。 鲜血带着腥味、甜味,甚至还有古怪的酸味和苦味。 她的嘴唇猛地贴着我的唇瓣,隔着我的手指,“我喜欢你,小姐姐。你沾染了我的血,我允许你拥我的一部分能力。只要你进入我的城堡,你就拥有一定的先知能力,还能碰触原本是禁忌的东西。” 我的大脑电光火石般闪过一幅幅画面。 ——我在黑城堡走廊上用鲜血画出最后几幅漫画,并凭借画中预言逃过一次次劫难。 ——我用流着血的胳膊打落祭坛上放置模型的半圆玻璃罩,抢到手后逃到黑塔……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她牵着我的手游出房间,可就在游出沉船的刹那,我看到五六个气势汹汹的美貌男女正在沉船外五步远的地方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的兄弟姐妹来了。”她松开我的手,微微一笑,低念几句什么,头戴的黄金王冠上的钻石发出璀璨耀眼的明光。 仅仅五秒,她的身后突然出现若隐若现的大批军团。 我惊呆了。 她的兄弟姐妹来迟,她已是王冠的主人。 她脸上露出倨傲的神情,看向我时却流转温柔,“这次带你进来,我已耗尽心力,从此身虚体弱,甚至无法走路。我的力量大不如从前,若非王冠,旁人要我的命轻而易举。我再无法与你相见,现在将用尽最后一丝力送你回去。” 原来她并非天生孱弱。书上记载的总与实际有所出入。 她深深地看着我,“我多么想把你留下来,可是我的命运难测,不想你因我陷入劫难。” 她与我站得非常近,面贴面。 她的火热气息飘入我的鼻尖,“你会忘记我,但我不会。” 我喉咙有种被卡住的错觉,鼻尖酸酸,想流泪却流不出。 “我多想告诉我有多喜欢你,可是我不敢,”她的手指滑过我的唇瓣,“我怕你会怕。” 几乎瞬间,我感觉我正在消失,她的声音仍传来,“我们,以后,不会再见……” — 我走在一个古怪的梦的走廊。 无数画面从走廊两侧飘扬而过。 我看到被海难卷入的银发男人半跪在成年后的她面前,狂热倾诉对她的爱意,她感动万分,转着轮椅离开时,嘴角却带着一丝嘲弄。 还看到新婚之夜她被银发男人紧抱时强颜欢笑的神情。 还看到戴着面纱的她坐在轮椅上,由侍女推到海滩,看着一望无际的深灰大海。 “你觉得我孤单吗?”她问侍女。 侍女为难地低下头。 她笑了,让天地都黯然失色,“我不是真的孤单,我是因她不在才孤单。” 还听到她又自言自语一句,“我想有个儿子。” 最后一幅画面这时飘过—— 宽阔华美的房间里,靠坐床头的她抱吻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低声道:“我已为你选好了新娘……”话还未完,一群凶神恶煞的铁甲卫兵凶猛地闯了进来……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越落越多,仿佛永远流不尽。 这是我第一次在梦中有哭泣的感觉。 越哭越厉害。 越哭越厉害。 直到我的肩膀被人剧烈摇动,还有烦躁的声音传来,“哭什么?你快醒醒。” 我哭得稀里哗啦,死活不肯睁眼。 明知是梦,却不愿醒来。 若干年后,我赤着双脚走在黑城堡幽暗破败的走廊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曾有过这样的过往。 做梦也没想到有这样一个女孩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 改变了我的后来。 一切的一切,原来全不是偶然。 突然,我的屁股被人重重拍了几下,钻心剧痛传来,我痛得睁眼哭叫,“你用这么大劲做什么?” “你有病,哭个没完没了。”柏诺特的不耐烦声音传来。 我怒而起身,一掌就打了过去,他却迅速避开,我随手抓起一个花瓶就砸了过去,砰的一声碎在墙上,惊动了门外值夜的侍女。 “领主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进来了。” 门被敲得砰砰响。 我哭噎着咳嗽一声,门就被推开了,两个侍女飞奔而入——却是直直奔向柏诺特…… 那一刻我睁大双眼。 柏诺特居然成为了柏诺特,一身纯白系带睡袍,还是我睡前换上的。 我又看了看自己,浅黄女子睡裙,裸露裙底的双足正是我自己的——大拇指上有一颗小痣。 柏诺特同时察觉到异常。 我们震惊地盯着彼此。 适才我们根本没留意到——我们换回来了。 *** “目前有三项解决方案,一是打开所有备用粮仓,将红薯和土豆分发给平民;二是将所有外来流民赶出领地;三是领主大人用自己的私库金银向外购买粮食,给平民发救济。”一位高级将领站在御书房中间侃侃而谈,“这三项方案是我与下属商谈多次后得出的结论。可从三项中选一项,也可三项同时使用。” 针对雪灾引发的饥荒,不等领主的方案出来,已有将领迫不及待地公布自己的方案。 柏诺特一身薄薄的黑色长衣,冷着一张脸,坐在书桌后的主座。我强颜欢笑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撒娇偎在他的胸口——没办法,人换回来了,可人设不能倒,他之前怎样,我现在就得怎样。 这样让我很别扭,我从来没有这么“妖艳贱货”过,可我没办法。 当我试图从柏诺特的大腿上下来,柏诺特就会狠捏一下我的腰,痛得我再不敢动弹。 “我不同意。”伯恩站出来道,“领主,一旦粮仓的储粮变少,一些中高级头领就可能叛逃,他们会觉得这里没有保障。” 这句话的意思我倒明白。这世上有利才有忠仆。就算忠仆自己不吃饭,他们的家人也要吃饭吧。逼不得已情况下,忠仆只能离开。将军、卫兵头领等每月都会发薪金和粮食。若放开所有粮仓,就意味着他们的所得会减少。一旦减少,就可能被他人利诱。 “赶走所有流民我赞同,这样可以缓解消耗粮食,”伯恩说道,“但我坚决反对开放所有粮仓。” 其他将领主管低低讨论起来,我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所有人讨论的全是前两种方案,无人讨论用领主私库金银向外购买粮食。 小气鬼,我冷笑着看了一眼他。 显然是他向来抠门惯了,将领主管们压根没想过用他的钱。 “散会。”他突然开口说。 我愣了一下,其他人也愣了一下。 “最迟今晚午夜前我会将解决方案发至各人手中。”他补充了一句。 完全一言堂嘛,都不听别人的意见。 御书房的大铜从两边推开,将领和主管们鱼贯而出。 “你真的想到解决办法了吗?”我从柏诺特的大腿跳下来,理了理长裙,“可别糊弄人。你为什么不开你的私库购买粮食呢?” 柏诺特翻开手中的公文,根本没理我。 “只有改变天气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应该首先查下这方面资料或者联系下精灵族的残余族人,也许他们有解决办法。” 雪灾不解决,再多的粮食再多的钱都有耗空的一天。 他继续翻公文。 “我曾梦见过你母亲,两次,第一次她对我说起雪灾,第二次也就是昨晚……。”我看着他微垂的浓密羽睫颤动了一下。 我用双手覆住他的公文,把两次梦境的内容都告诉了他。当然,我隐瞒了“要我儿子娶你”“为你选好了新娘”这类话。 他听完突然喷笑,笑得不可抑止。 “你笑什么?”我忍住火气。 他的笑声停止,却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我差点有两个母亲了。” “什么意思?”我涨红了脸。 “不是吗?”他的唇角勾起的笑容摄人心魂。 有些东西不必说破,其中的暧昧却能把你搞得尴尬死。 “是,”我扭过脸,干脆破罐子破摔,“你要不要现在叫我一声妈” 他的摄魂笑容更浓郁,“不。” “你之前的判断是错的,”我试图转换话题,“说我是因极度恐惧激发了潜能才领悟到救你出黑塔的秘密。” “我不可能事事猜对,”他浅蓝眼睛隐约透出淡金浅笑,“但极度恐惧确实可以激发潜能,否则你打不过守墓的长发侍女。” 御书房的门被敲响,珍夫人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水出现。《 》 34、宏图伟业 托盘带汤直送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盯着这黑乎乎的东西。 “补药。”柏诺特直接回答我道。 “补什么?” “痛经。” 我呆住了。他不知何时凑近我,在我耳畔低声道:“万一我突然变回去了,下个月我又会痛经。” 他的呼吸炽热,扑出的气息痒痒的,让我有些不自在。 坐安乐椅上的我离他远一点,谁知他又靠近一点,我又离远一点,他又靠近一点。 挤到边缘的我再移不了,他紧挨我身边,这次贴近我脖子低声道:“珍夫人还在这里呢,拿出点首席情妇的样子。” 是哦,我才想起我是首席情妇。 我连忙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娇说道:“领主,我要你亲自喂我。” 声音娇嗔暧昧,我自己都快恶心死,他却似乎很受用,一下子把我放倒在安乐椅,整个人覆在我身上……门旁的珍夫人立即将托盘放下,恭敬退出时还关上了门。 眼看他的唇就要落在我的唇上,我的心差点快跳出来。 就要唇唇相碰的那个瞬间,他突然放开我,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她走了。” 我也坐起身,长发凌乱,狼狈不堪,心脏还是怦怦跳。 乱跳得很厉害。 他坐回书桌旁,不再看我一眼,翻开面前的公文。 “真要我喂吗?”他突然说,但目光仍停在公文上。 “哦不。”我连忙端起汤碗,一口气喝完,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 我感觉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在他和我逢场作戏后。 我有种自己即将失控的错觉。 我在卧室走来走去,来回问自己,是否真的开始一场不可能有结果的恋情。当然,这个决定权并不完全在我手中。 唉,还是多想想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吧。 ——主要还是如何回家的问题。 我的思绪一下又转到另一边。 前次我能回家是因为解决了黑城堡问题,在渡海时寻到了契机。 那么,我现在也应该寻找契机——就必须解决现在这座城堡的危机。 可能便是精灵女王梦中提到的雪灾。 雪灾是领地的主要问题,解决了雪灾,就解决了饥荒,解决了饥荒,领地就会重焕生机,这就意味着他人不敢轻易进犯。在风调雨顺情况下,彻底解决丧尸问题也是早晚的。 我开始翻查各种资料。 幸而之前搬了一摞资料到卧室的换衣间堆着,否则现在去御书房也不方便。 我一目十行地翻看,还专门拿了几张纸做笔记。当然,用的是我那边的语言。 午夜深沉,卧室大门开了,带着冷冽寒风而入。 我抬眼看去,柏诺特正脱下黑狐大氅交给门口的侍女,“你看了大半个晚上?” 我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卧室门又关上了,脖子里的冷风寒气总算消失了。 柏诺特顿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有用吗?” 语气似笑非笑,带着嘲讽。 我蓦地抬头,“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他扯唇一笑,笑容不达眼底,“我管你看什么。” 你很难想象那个和你接吻和这个对你冷言冷语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把视线投向面前资料。 …… 这一次我很用心,身边的任何动静都没影响到我。 两个钟头后,当我打着哈欠伸懒腰起身时,才发现他已在床上睡着了。 厚重的深红床幔全都放下,浅浅的绵长呼吸低低传来。 我放轻脚步,打算悄悄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微磁的声音,“等下。” 我转身看到床幔被拉开,他已经下床,披上床边的浅色外袍。 “你既然现在是首席情妇,怎么能不一起吃早餐呢?” 他的绝美长发微乱,靡丽五官也带着倦意。 现在已是早上,窗帘缝隙透出淡淡的光。 “你不梳洗打扮一下?”我嘲弄地问。 “不了。”他径直走来,直接拉起我的手。 这么注重外表的人今天居然没打扮一下? “我已经梳洗过了,等会儿再打理其他。”他罕见地解释,“我怕你饿了。” 我愣了一下,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他紧紧牵着我的手,我甚至感到疼痛,想挣脱,可挣脱不了,他的大手像钳子一样。 “你现在可是首席情妇。”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是啊,人设不能倒。我放弃挣脱。 出房门时,看着一众值守侍女,还得搂着他的胳膊走路。 走到四面落地窗餐厅时,天色蒙蒙亮,厅内烛台全都点燃。 身穿粉色长裙,披着天鹅绒外套的爱芙笑盈盈地看着我们,“领主,上次见您爱吃我做的早餐,我今天又做了一些。” 我的眼睛霎时亮了。 餐桌上摆放着冒着热气的蓝莓蛋糕卷、南瓜奶酪面包还有一碟蛋挞。 我忘了自己现在是首席情妇,伸手就要去抓,爱芙的侍女不动声色地一拦,笑着:“蓝娜夫人请这边坐。” 我回过神,尴尬一笑。 他已落座主人席,唇角的笑容隐约可见。 按照规矩,领主得先用餐,用完之后其他人才能开动。除非是领主正妻,才能与领主共同进餐。 看着柏诺特慢吞吞地吃东西样子,我就心急火燎。 这么优雅干吗,优雅又不能当饭吃。 其间爱芙几次想逗柏诺特说话,柏诺特只是似笑非笑,一言不发。 爱芙应该算是一个厉害的女人角色,可在柏诺特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他完全不搭理,她能有什么办法。 用餐后半个钟头,柏诺特的探子截到了一封飞鸟传书,正在卧室内的我吃着打包回来的早餐,斜眼瞥到纸条上的内容: “哥哥,柏诺特对女人毫无兴趣,情妇也可能是摆设。他对男人也不感兴趣,极可能是性冷淡或性无能。” 我一口面包屑喷了出来。 柏诺特立即避开,脸色沉得几欲滴出水。 御书房开小会时,我仍笑得合不拢嘴,虽极力控制,脸部肌肉还是一阵阵抽动。 “领主大人,已经遵从您的命令打开您的私库,向邻地购买两千斤面粉,对平民们已开始施粮。”一个头发花白的将领对柏诺特说道。 “好。”柏诺特的面瘫脸依旧不见一丝表情。 我倒是颇为惊讶,收住笑容。柏诺特居然还是打开他的私库济粮,我还以为他会死守着他的财富,因为他实在太穷了。 “领主,粪池管道上的黑蚁有增多迹象,”城堡总管上前说道,“虽按您的指示每天彻底清扫,可黑蚁还是越来越多,粪池底部的绿草每天也在清除,可每天又有新的长出来。” 柏诺特沉默不语。 “您今日必得给一个回复,”城堡主管大胆说道,显然也是情势紧急,“再没有有效方法的话,黑蚁和绿草就会疯长,已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御书房一下炸开了锅,伯恩和其他将领主管低低议论,面露焦急。 柏诺特像摸波斯猫身上的长毛一样摸我的长发。我正躺在柏诺特的怀里,环抱他的腰际——首席情妇的标准姿态。 我拿不准柏诺特的想法,正想问问时,忽觉一阵眩晕,转眼就发现自己正坐华丽高背椅。 一众下属正在我前方讨论,我的手还放在怀里“波斯猫”的头上。 ——靠,我又变回来了——变成了柏诺特! 我看向“波斯猫”,“波斯猫”也看向了我。 “领主,我们刚讨论了一下,”伯恩利落上前说道,“干脆每日在粪池放一把火算了,这样就能清除每日新长出的绿草。” 我的手在“波斯猫”的毛发上来回抚摸,“这样的话,恐怕散发出的气味你们受不了,且每天烧的成本也不小。” “哎,现在什么时候了,还管受不受得了味道。”伯恩说道。 我看向身边一个侍从,“让珍夫人把我房间的红色背包拿过来。” 众人全都一愣,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波斯猫”也好奇地看着我。 “再叫管道工头、排水工头过来。”我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 一刻钟后,人员齐备,我拿出背包里的两本排水管道的书,翻开精密详细的管道图时,管道工头、排水工头发出了惊呼。 “简直巧夺天工。” “画得太精巧了。” 负责内务的城堡总管也震惊地看着我,“大人,您是从哪儿找来这么精细的图?”其他将领和主管则好奇地围过来,虽然看不懂图,但仍啧啧称奇,“好逼真的管道图,好精密的线条。” 当我把书拿开时,管道工头和排水工头还忍不住踮脚想看最后一眼。 “我想改造整个城堡的污水管道,将原有的一个粪池拆分为数个中等大小的粪坑,将所有坑内的粪水通过管道引入所有地底农田,避免集中污染。绿草只在粪池生长,说明粪池是它的生长地,我们只要破坏这个生长地,就能阻断毒源。我们不可能拆除粪池,城堡不能没有排污的地方,所以只能改造管道,另外将粪水引入地底农田后还能解决肥料不足的问题。” 他们都被我的“宏图伟业”惊呆了,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 》 35、就你,也想与我斗? 我从这段时间查看的资料中得知,柏诺特有一种不用见光就能生长的植物种子,因此种可以在地底,避开了严酷的极寒,这就是他的领地平民没有被饿死的原因。堡外的一大片地底农田是由防战地下空间改造。早年领地与领地之间战争频繁,为抗击外敌,当年的领主花费十年建造这片庞大地下防战空间,方便卫兵们休息、随时迎战。现在被柏诺特改造成了地下农田,种植不用光就能生长的红薯和土豆,缓解雪灾造成的饥荒。 但近段时间地下农田出现了肥料短缺的问题,是由人手不足造成的。丧尸之乱后,挑担浇肥的人少了大半,农田管理出现问题,但城堡损失惨重,杂事繁多,根本顾不上增添人手。我的工程正好解决施肥问题。 这时城堡总管低声道:“领主大人,这个工程很大,仅有图是不够的,经费也会耗费很大。” 我说:“需要多少钱,我拿出多少。” “波斯猫”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管道工头与排水工头互望一眼,管道工头低声说道:“大人,可以一试,但我们需要更详尽的资料,比如如何铺设,必须注意哪些问题等,但书里的语言与我们的不一样。” “这个没问题,我会尽快给你们一份这里语言的方案。”我可以将书里的语言翻译成这里的语言。 我唯一的金手指就是对这里语言无师自通。 “我明天就可以给你们部分资料,尽快开工……”接着我谴散与此事无关的将领和主管,将管道工头、排水工头和城堡总管三人留下。 “波斯猫”从我怀中出来,慵懒地靠在我身边的椅子上,斜眼看着我“巧夺天工”的排水管道图,听我开始讲解铺设细节与注意事项。这是我之前从书中学来的。 现代排水系统是经过几百年的检验,当然比这里的原始系统先进得多。管道工头和排水工头听得眼睛发亮。 城堡总管的脸上有如释重负神情,因为经费比他想象的少得多——现代排水系统在设计时极重视降低成本。 说完后,我将背包里之前用这里语言做的笔记拿出,正要交给他们,“慢着,”“波斯猫”忽然开口,又跳进我怀里,坐在我的大腿上,无限柔情地看着我,“领主,新的管道系统是我们的机密,不可以直接给资料。”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像个倾国妖姬一样撒娇道:“要是别的领主都知道我们的管道怎么弄,我们哪有什么优势?没有优势的话,其他领地的平民又怎可能迁到我们领地?没有人口,又哪来的税收,我们又怎么活啊?” 城堡总管三人全用赞叹的眼光看着他——果然是首席情妇啊,脑子就是比普通女人好。 我暗叹一下,没有出声。 见我没反应,他的声音越发娇嗔,“大人,我有个主意,不妨将一份方案分成若干个小份,再将小份方案交给不同的施工小队,这样每个小队只知道一小部分内容,就能防止泄露。” 城堡总管等再次点头。 “好吧,那就这样。”我说道。 门又被关上。“波斯猫”翘着二郎腿坐在安乐椅上,斜睨着看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我正在收拾桌上的资料与书,“我正巧从我们那儿借了这方面的书。” 他懒懒地看着我,“世上没有‘正巧’二字,看来你真与我们有缘了。” 我蹙了蹙眉,这似乎不是好事。 *** 天色蒙蒙亮,我被狂风拍打砰砰作响的窗子弄醒。 昨晚靠在安乐椅上看公文,本想眯一下,结果竟睡着了。 门轻轻地开了一点,爱芙的脸和粉色长裙若隐若现。 “进来吧。”鬼鬼祟祟干吗呢? 门开了,爱芙带着一个食篮轻快而入,“领主,听说您昨晚忙了一整晚,我特意做了点吃食。” 一听到吃的,我的精神立马来了。 爱芙甜甜笑着,将食篮里的长条面包、蓝莓蛋糕和蛋挞摆到凌乱桌上。 糕点香气扑来,我哪顾得上客气,直接开吃。 爱芙笑得更甜,一本本拾起我脚下的书,抱起放在书架上。 仰头看着高高书架,爱芙忽然回头对我说:“领主,您是不是嫌弃我是罗希大人情妇的妹妹,所以不愿亲近我?” 我吃蛋挞吃得正香,敷衍道:“别瞎想。” 爱芙一脸委屈地看着我,“领主,我和我的情妇姐姐不一样。我从小是在都城长大的,姐姐是在领地长大的,我们是分开养大的。” “哦?为什么?” 爱芙像只乖巧的小猫柔顺地蹲在我身下,“我从小体弱,经常生病,母亲疼我,把我留在身边,而姐姐跟着父亲去了领地。我从小接受的是宫廷礼仪教育,还给公主读过书呢。” “哦,你学识挺丰厚的。”我吃完蛋挞接着吃蓝莓蛋糕。 爱芙笑得甜蜜,貌似不经意地贴近我,“领主的学识才是丰厚呢,我只能仰头看您。” 她果真仰着头看我。 说实话,我的心真有点软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这样看着你,不心软才怪。 “领主,我从未奢望得到您的感情,只求在您心中有点小小的位置。” “……” 爱芙楚楚可怜的眼睛闪动泪光。 “蓝娜夫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要不以后只要她出现,我就决不出现,这样您也不会为难。” 我要真是个男人,心一定融化了。 我连忙道:“哎,你别这么说,没有什么为难的……” 我的表现就像没有经历过什么女人的直男。 爱芙破涕为笑,“没有就好,我一直担心呢。” 如此品貌俱佳、善解人意的小美女,是个男人都心动。我有点招架不住了,“这个,我一会儿有御前会议。” 爱芙连忙擦泪起身,“好的,领主,那我就先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 偌大的走廊,狂风带着雪花飘入,两个裹得厚厚的长发女郎不期而遇。 柏诺特冷冷地盯着这个面若桃花的女子,这女子却微笑向她问好,“早啊,蓝娜夫人。” 柏诺特冷着脸没理她,她仍笑着,只是经过他身边时极低声道:“就你,也想与我斗?” 柏诺特微僵一下。 她笑得愈发灿烂,眼神更清纯无辜,“当心路滑,摔着就难看了。”《 》 36、争风吃醋 吃得打饱嗝的我正在书房翻阅未读完的公文,却见柏诺特带着冷风进来,径直而入,“下回不要让那女人来御书房。” 他还从未受过女人的这种侮辱,哪怕被当初被吊铁索炙烤,也没受过。 “哪个?”我蓦地醒悟,“你是指爱芙?”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不要让她出现。” 我怔了一下,还是爱芙善解人意,刚说了不会出现在有他的地方出现,省得我为难。 心下对柏诺特有些反感,“发生什么事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干吗。” 柏诺特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好了,好了,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早餐。”我将公文合上。 柏诺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 37、我们结婚吧 又是一个通宵未眠夜,我彻夜留在御书房翻阅各种资料,想当年我也只有应付高考才这么勤快,领主真不是人人能做的! 天光渐渐发白,盖着一条毛毯的柏诺特在安乐椅上睡得正香。 他倒是睡得好,从半夜睡到现在也有四个钟头了,而我一秒都没合过眼。 我的目光忽然在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停顿—— “二十年前,天灾已现迹象,只在本国小部分地区出现,且不严重,人为干涉即可解决。” 我看了下日期,是二十年前所作的记录。 我往前翻,想找近十年的类似记录,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多只看到一条:“天灾近年开始蔓延,万幸没有到王都。”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站在落地窗前,只觉要被雪淹没。 “你站那儿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柏诺特的低磁声音。 “你醒了,”我回转身,“我问你,你们城堡用来烧地龙的材料还能坚持多久,万一断掉,你们会不会冻死?” 柏诺特披上白色长袍,懒洋洋道:“冻死不会,但会造反了。” “造反应该发生了吧?”我说。 柏诺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哦,怎么说?”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颇感兴趣的神情,我有点不习惯,转过身道:“从你们零零碎碎的记录中猜的。二十年前,你们已有天灾记载,但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明对此不重视,之后数十年都没有详细记录,但其实天灾已经开始蔓延,已有不少人的利益受损,只是你们的统治阶层不重视,这些人自然会感到不满,诉求无门的情况下只能采取极端方式示威。但从你们没有任何记录的情况来看,这种示威应该很快被镇压下去了。估计是小规模的游行、战争或刺杀等。” 柏诺特走到我面前,含笑盯着我,“有意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所在这片领地以前的主人应该也发动过示威战争,但一定惨败,领主的下场还很惨。这里虽然贫瘠,却是重要的边界之地,但因发生过惨烈事件,便被视为不祥之地,”我也看着他的眼睛,“所以你被派到这里。你是精灵女王的儿子,也是你父亲的儿子,更是你父亲的死敌。” 所以,这便是君王将他派到边境要地的原因。 柏诺特的手指滑过我的下巴,笑意更浓,“聪明。” 我退后两步,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从小到大都不是。我能猜出来只是因为我看的东西足够多。” “还是聪明。”他向我靠近了两步,“让我看看你,看清楚你。” 我蹙眉避开,“少调戏我,你这一套拿去对付其他女人还差不多。” “哦?”他的笑意几乎快溢出唇角,“我怎么对你了?” 我没吱声,这时房门外传来珍夫人的声音,“领主,爱芙小姐已经做好早餐,在餐厅等您。” 柏诺特是挽着我的胳膊走进简陋的石彻餐厅。 我讨厌他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可他说首席情妇就得这样。 爱芙看到我们亲密也不生气,笑盈盈地为我倒满热牛奶。 “领主,我今天为您做了……”爱芙的话还没说完,柏诺特突然松开我冲过去,将桌上所有食物秋风扫落叶般掀翻在地,砰砰当当,盘碟杯被甩落在地,发出刺耳声响。 我惊呆了,爱芙也惊得差点把牛奶倒在手背。 柏诺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冲我一笑,又勾住我的胳膊,甜甜蜜蜜地笑道:“领主,我才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呢,我们让厨子做点别的。”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拉出了餐厅。 “少与这个内奸来往。”他淡淡对我说。 狂风夹着雪花扑过来,我裹紧了黑狐大氅,只是嗯了一声。 以后都吃不成美食了,哎! 我们并肩走在风雪卷入的走廊上,柏诺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们结婚吧。” 我惊呆了。 他却微笑着踮脚拂去我脸上的雪花。 “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有几天就要与你的未婚妻正式举行婚礼了。” “那又如何,”他含笑着,“可以取消。” “可以取消?”我表示怀疑。 “当然。” 他的轻松友好让我心生警惕,但没表现出来。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道:“那等你先取消婚约再说吧。” “你不信我?” 我哑然失笑。我当然信他的能耐,不信的是他求婚的诚意,不知这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信,我当然信。”我笑着说道。他根本瞧不上我,怎可能娶我? 他的笑容止住,抿了抿唇,竟是掉头就离开了。 他看出了我不信,竟生气了。《 》 38、霍雅 婚期越来越近了,城堡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随处可见来回奔走的侍女侍从们。 我也特别忙,除了正事,还得试礼服什么的,忙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我忽然收到了罗希的拜访函。这是丧尸之乱后我第一次与罗希对上。但来访的不是罗希,而是罗希的首席情妇,也就是爱芙的亲姐,她希望来参加妹妹的婚礼。 我召来城堡总管,问罗希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城堡总管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向他请教。 “我能问一下,”安默小心翼翼地问我,“您为什么会问我呢?” “你最认真。”我回答。 这是我观察后得出的结论。城堡总管安默在高级将领中并不起眼,但愚忠且认真。排水管道一事引起高级将领争议,他没反驳半句,还认认真真完成布置下来的任务,监督和指导管道工头和排水工头做好每个细节。这样的人一定值得信任。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守密能力肯定一流,且绝不是笨人。 安默便说道:“依我之见,您大大方方迎接罗希的首席情妇就可以了,婚礼之后再恭恭敬敬送走她。说穿了,她不过是罗希的一枚棋子,来打探虚实的,翻不起浪。” “嗯,有道理。” 又过了两天,我刚试完礼服,正在巡视排水管道工程,安默来报:“霍雅夫人到了。” 靠,这么快! 来不及通知柏诺特,我就匆匆赶到石厅,她是客人,又是罗希的情妇,第一次会面我总得给几分薄面,亲自接见一下。 刚踏进石厅,便见一道曼妙婀娜的纤瘦身影正站在厅中央。 摇曳的火光照亮她的脸庞,不愧是首席情妇啊,五官美艳不说,眼角余梢还透出一股性感,引发男人的征服欲。 这才是真正的首席情妇,我那原身的首席情妇没法比。 她微微一笑,优雅地朝我俯身,“领主大人打扰了,苏达家的霍雅向您问安。” 我看了一眼安默,安默会意道:“霍雅夫人请随我来,您的房间已安排好。” 我也说道:“见到您很荣幸,只是远道而来,还请您先歇息一下吧。” 霍雅含笑应下,跟走在安默身后,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向我甜甜一笑,随即踮脚搂住我的腰,偷袭我的嘴唇。 我惊得脑子一片空白,一时忘了推开。 唇瓣粘贴的瞬间,我蓦然清醒,急急推开她,她竟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领主莫怪,我实在情不自禁,您太英俊了。” 与“我就是馋他身子”异曲同工之妙。 我有点生气,“出去。” 她耸了耸肩,“别生气,我这就出去。” 踏出石厅前,又朝我妖娆一笑。 胆子真大,我感叹,突然又觉得她有点眼熟,揉揉眼,想看清,却只能见到一个妩媚背影。 “奇了怪了,”我又挠挠头,“我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她呢?” 我很快将这事抛到脑后,怎么可能呢?我与一个情妇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傍晚,我穿过风雪走廊来到暖烘烘的卧室,柏诺特午睡还没醒,他现在又来月经了,身体弱得很。我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径直离开。 风雪扑向我的脸,我艰难前行,与一张明艳性感面孔不期而遇。 居然又遇上了她?!才隔了几个小时。 我怀疑她是专门守着我出现的。 “领主大人。”霍雅撒娇般地叫着我。 我没理她。我对别人的情妇完全没兴趣,甚至有些懒于应付。 风雪走廊上我快步前行,她紧跟在后。 “等等我……”霍雅奔上前搂住我的胳膊,娇嗔地道,“领主大人您可真坏。” 我鸡皮疙瘩顿起。 “我有罗希的秘密,您想知道吗?” 我徒然止步,她媚眼如丝地睨着我,笑了起来。 这番媚态连我这个女人都有些打动,换作男人无法想象。 “回书房说。”我说。 “好。”她笑得更开心。 御书房里,她开门见山地道:“我知道罗希一个极大的秘密,但我需要你用天大的好处来换。” “你想怎样?”我已作好把新娘换作她的心理准备。 她娇媚地笑道:“不要这么看着我嘛,我可不会要求领主您娶了我。” 我心下一惊,她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个女人不简单——似乎首席情妇没有不简单的。 “我的要求很简单也很难,”她单刀直入地道,“我要一百袋植物种子。” 一百袋?我震惊地盯了她好一会儿。在这里一百袋植物种子几乎等同一百袋黄金。 “罗希的秘密是什么?”我不是傻子。 她妖媚地对我笑笑,“那就要看领主您大不大方了。” 我有种想立即把柏诺特掐醒的冲动。领主太难当了,应付各种各样的女人,快把人逼疯了。 “这个秘密说出来,保证您觉得值。”她笑得勾魂夺魄,邪肆妩媚。 “不是你保证就可以,”我学着柏诺特那样盯着人,“要真值这个价。” 她压低声音,“对付雪灾算不算?” 我冷冷盯着她,“算,算个屁。” 我觉得我越来越像柏诺特了,若是换作柏诺特也会作类似回答。 明明想得要死,却不表露半分,免得被人捏住七寸。 她妩媚一笑,也不生气。 我甩开她,走出御书房,她却追了出来,强行挽住我的胳膊低笑,“领主大人,我总觉得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 我微微一惊。 她继续低笑,“从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觉得很熟悉。眼神、表情还有一些不经意的动作,都似曾相识。” “哦?难不成是我们前世有缘?”我冷笑。 “什么是前世?” “就是……”忽然悟到我干吗要跟她解释,用力甩开她,步子快了些。 她又飞快追上挽住我胳膊,纠缠道:“您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前世呢。” 我有点烦躁,应付道:“就是除了活着的这一世外还有前一世,前一世相识的人可能在这一世也会相逢。” “哦,”她的笑容妩媚柔和,“那我相信我们一定前世有缘。” 我只想脚底抹油,“嗯”了一声就又要推开她。 她却主动让开,却又在我走两步时从身后抱住我,“我是真的有对付雪灾方法,只要你给我想要的。”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方法。”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没吱声。《 》 39、婚礼 时间过得太快,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霍雅,便到了举行婚礼这天。 午夜时分,我便被侍女们柔声叫醒,开始梳洗打扮。 天色蒙蒙亮就已站在了石厅前的台阶上。 漫天雪花朝我涌来,侍女们纷纷用伞为我挡住。 昔日简陋的厅内被装饰得金碧辉煌,斑驳墙壁被贴上金色墙纸,所有烛台都被点燃,青灰石砖被擦得能倒映人影,显得整洁而华美。 盛装打扮的柏诺特坐在昏暗一角里,我看了他一眼,便被人们众星捧月般簇拥走上王座,而身穿曳地洁白礼服、戴着半透明面纱的爱芙在她的姐姐霍雅陪伴下也向我走来。 想我这半生也是值了,经历过灾劫、动乱、换身、结婚还有接下来的…… 我闭上眼,竟有些悲壮的感觉。 我和爱芙站在一个白袍祭师面前。 不知怎的,我的视线又投在那个坐在不远处的“我”身上,“我”恰巧也在看着我。 我们目光交汇。 不知“我”在想什么,反正眼神很柔和。 过了一会儿,白袍祭司停止念叨,示意新娘开始吻新郎。 新娘温柔甜美地笑着,微微踮脚,就要吻上我的嘴唇。 忽听得砰的一声响,似是什么重物倒地,竟是柏诺特整个人从座椅上滑了下来,带动椅子也砰地倒在了地上,一脸委屈地望着我…… 我惊得愣在原地,新娘满脸愤怒,霍雅妖娆地笑着,珍夫人和几个侍女满脸不满。 将领和其他主管们则差点笑出声,“真是个醋坛子。” 眼看柏诺特就要起身,我生怕他又要作妖,连忙避开了爱芙又要噘上来的嘴。 爱芙毫不掩饰失望,竟直接瞪向柏诺特。 柏诺特装作没看到,霍雅却笑得更妖娆。 一派慌乱狼狈中,仪式草草结束了,爱芙被侍女们匆匆带回房,我被众将领环绕敬酒。 我不擅长喝酒,平日最多小酌,现在被连灌十来杯,暗叫不妙。 就在我要借口尿遁时,轰然一声巨响猛然从石厅外传来。 我整个人惊住了。 整座石厅随着震动摇晃,无数石灰、粉尘纷纷落下,所有人惊叫起来,犹如惊弓之鸟四散逃出,巨大的热气也从厅外突然涌来。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右手却突然被原本坐在角落喝酒的柏诺特拉着冲了出去。《 》 40、危机时刻 狂风肆虐的花园里,大片大片雪花扑来,我的眼前一片雪白。 看不清前路,看不清脚下,几次差点被拉着摔倒,却又被人强行拽稳。 火光冲天,惊声尖叫,四处奔逃脚步声,恍惚中我有种回到海岛黑城堡的错觉。 “发生什么事了?”我突然清醒,慌得一批。 风雪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仍感到他嘲弄着回答:“还能有什么事?城堡有内奸,防御的秘密结界被人打开,所以他们才能冲进来。” 我惊得直哈气,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他闷哼一声,我想起他此时是我,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力,连忙放开。 内奸放火,四面起火,蛰伏三个月的罗希终于行动,打着帮君王教训不孝儿子嫁祸丧尸事件的名义,联合其他领主一起攻入城堡。 无数人逃向城堡大门,可大门被锁得紧紧的,拍打声、惊呼声、尖叫声与嚎哭声全都混合在一起,触目惊心。 很快,追砍的敌兵纷涌而来,见人就杀,惨叫声、哭嚎声再次冲上天际。 “他们为什么选在婚礼这一天?”和柏诺特站在离城堡大门最近的花园隐秘处,我心惊胆战地问。 “所有贵族和将领都会来参加婚礼,他们想要一网打尽。” “那你决定怎么做?” “让他们杀。” “什么?!” 我骇得眼泪落下,再说不出一个字。 柏诺特微笑着轻抚去我的眼泪,“这些贵族和将领该死。赚取黑市税金的是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是他们,暗中与盗匪合作杀人放火的也是他们,架空我领主权力、暗中控制领地的还是他们。本来就是片苦寒之地,被他们这一弄,更加苦寒。” “不可能,这些将领和主管明明很听你的话。”我是领主我知道。 “傻女,他们不会在明面上与你作对,只有傻子才这么做,阳奉阴违他们最擅长。”柏诺特缓缓说道,“你有否秘密出城堡考察民间?有无命人暗中查探他们私产?有没追查多起劫杀放火案的主谋?你每日看到的公文都是精心美化过的。” 原来我离做真正的“王”还差得很远。 这时柏诺特拉着我穿过这座花园,来到另一处花园,这处花园四面都被城堡的盔甲卫兵围守防御,没有多少敌兵冲入,有的只是幸运冲进来躲藏的大批侍女、侍从、杂役等。 我万分惊讶地环视着花园,柏诺特却带着我走上台阶最高处,高扬声音,穿透力十足,异常清晰地道:“各位,领主刚刚下令,现在外敌入侵,大家若全力抗敌,领主重重有赏。割掉一个敌人的脑袋,就赏一枚银币,割掉十个敌人的脑袋,就赏十枚植物种子,割掉一百个敌人的脑袋,就赏一小片田地,还能获得贵族头衔,摆脱为奴命运。你们可以协作杀敌,好处平分。” 不得不说,最后一项奖励最是诱人。摆脱为奴命运,翻身做贵族,是多少底层人的梦想。 不可抑制的狂喜从这些侍女侍从还有杂工的脸上出现。 柏诺特还适时加上一句,“现在既是危机时刻,也是改变命运的时刻,”用力吼出最后一句,“大家冲吧!” 与此同时,花园的城堡卫兵高呼着将手中多余的武器刀、剑、棍等猛地扔给侍女、侍从、杂工们,他们全都尖叫、欢呼、狂叫着接住。 我看呆了,惊问他:“你是不是早做了精心布署?” “谈不上,我只是用密信与一些心腹手下联系,让他们提前做了准备,”他说,“我也不能完全肯定这事一定会发生。” 他看向我,笑容嘲弄,“这就是真领主和假领主的区别。” 我没理他。 城堡大门缓缓打开,守在门外的大批敌兵正要攻入时,大群大群的手持刀棍、利剑的男女高呼着“一定胜利”如潮般涌出,战局渐渐开始逆转…… 我则被一群奔过来保护我的城堡卫兵和将领簇拥着离开了花园,登上了城堡最高的作战塔楼。柏诺特被甩在了后面,他现在是我,走得慢,也没卫兵扶拥着他。 十来分钟后,已站在塔楼上的我忽然远远看到一群骑兵飞快奔来,拿起望远镜,还看到了领头的伯恩和腾迪。 心情一阵激动,来得正是时候。 援军的加入,让城堡这边士气大增,敌军连连败退。 就在我以为必会大获全胜时,又一支奇怪的队伍远远出现,同时还传来来古怪的震动声。 再次拿起望远镜,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差点跳出胸腔。 透过密密的风雪,我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场景—— 无数相貌狰狞的半兽人咆哮着高举武器飞快前行,还有一些可怖的半裸巨人挥舞铁锤大步走着,每迈一步就会发出轰隆震响。 我双腿发软,要不是一旁小兵眼明手快扶住我,早就吓瘫在了地上。 ——这完全是《权利的游戏》中的电影场景。 “雇佣兵来了!” “天,居然是雇佣兵!” 我一把抓住扶我的小兵,“什么是雇佣兵?” “半兽人雇佣兵啊,”小兵也吓得面无人色,“您吓糊涂了吧?” 啪的一声脆响,小兵的脸上突然挨了重重一巴掌。 “领主岂是能被你说的!”原本站在另一边的柏诺特突然出现,又甩一巴掌过去,“滚!” 小兵屁滚尿流地逃走。《 》 41、做梦也没想到 “怎么办?”我扯住柏诺特衣角,被半兽人吓得吐字不清。 “真没用。”柏诺特甩开我,大声对投石机前的卫兵命道:“对准前方雇佣兵军团,狠狠射击。” 虽是女人下命令,但气势惊人,且领主就在她身后,卫兵们哪敢不从。 投石机再次对准、开火—— 轰! 轰隆! 数百石块急速射向疾速前行的半兽雇佣兵…… “别怕,”柏诺特不知何时又来到我身边,像个受宠的绝世宠姬那样拥住我的后背,“我们一定会胜利。” 我却并未像“昏君”那样被美色所迷,而是冷静下来,“你有没有一种符咒能帮助异物识别自己人?”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意思?”柏诺特竟将脸贴在我的后背。 我有点不自在,想摆脱他,但没摆脱掉,他抱得更紧。 “意思很简单,就是一种标记,用来识别敌方和我方。” “有。” “教我。”我立刻回头,却忘了离他的脸很近,差点碰到他的唇——事实上,已经碰到了。 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却有触电的灼热烫感。 明明我在碰自己的唇,他也在碰他的,却明显感觉到酥麻。 我立刻与他分开,他的唇角噙着难以言喻的笑。 “你听好,”他又凑近我,几近贴着我的耳朵,“……” “你说的什么?”噪音太大,他的声音又太小,我听不清。 他蓦地衔住我耳垂,牙齿轻滑游移,重复了一遍。 这次我倒是听清楚了他的符咒,可耳垂薄肉传来的酸酥痒麻之感让我涨红了脸。 他的舌头和齿尖极有技巧,滑移的时候带着声音也带着撩拔。 不要来招惹我—— 既然看不上我,就不要来招惹我—— 我霍地起身,奔逃而出,顾不上看他的表情,边逃边骂,去做我刚想到的办法,我的正经事…… 飞快直奔城堡底层的大粪坑,我深吸一口气,顶着严寒脱掉大氅和长袍,将裤腿撩到膝盖,扶着坑壁走入粪坑。 虽然为了改造排污管道,粪坑里的粪水被抽走大半,但还有另一半。 我强忍恶心一边将手伸进粪水抓摸,一边坑内四处走。不一会儿,我手中多了一把绿油油青草,叶与根之间附着很多黑色小活物。 这是新长出的绿草,茎根非常新鲜脆嫩。 艰难爬出粪坑时,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终于想起你是谁了。” 我惊异地回头,被白狐大氅裹得厚厚的霍雅居然站在离我十步远的地方。 她怎么在这里?这女人实在是太古怪了。 “真的,”她笑得分外妖娆,“当你浑身沾满粪便时。” 我瞪了她一眼,就要往前走,却被她叫住,“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我回转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的货呢?” “等会儿。” 我往前走,她跟走在后,始终保持十步距离。 “你可真臭,”她边走边埋怨,“为什么总这么臭?” 我没理她,一路加快了脚步,几乎飞奔了起来,她紧紧跟在后面。 混乱交战的城门,血流成河。我冲向横死在地的尸首,确认是城堡的侍女与侍从后,迅速将绿草分撒在三具尸首上,同时默念柏诺特教我的符咒。 期间数人激烈交战,几次踩在这三具尸首上,躲在草丛里我心惊胆战地看着。 霍雅在我身旁好奇地看看三具尸首。 几分钟后,终于有了动静。三具尸首动了动,唰地一下睁开眼睛,居然坐起半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死死捂住嘴,才能不至尖叫——他们竟真的变成了丧尸。 “你每次总能出人意料。”霍雅调笑。 我没空理她,紧紧盯着那三只七窍流血的丧尸。 只见它们疯狂地扑向交战中的敌兵,又撕又咬,又抓又踢,很快将敌兵杀得落花流水。 我飞快扯下一角衣边,用树枝沾上地面黑灰作笔,将刚发生的事写上在衣边上,写完后召来一只飞鸟,绑在它的脚上,轻念一句符咒,并说:“快传给我的首席情妇。”飞鸟立刻展翅飞离…… 柏诺特一定会很快行动,用己方的尸首做成丧尸,而丧尸大军很快就能迎战半兽雇佣兵,危难也能迎刃而解。 “你跟我来。”我对霍雅喊道。 霍雅却是优雅地走出草丛说道:“你跟我来,我知道哪条路能安全到达地底农田。” 我暗惊,她竟是极聪明,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霍雅带着我穿过激杀中的人群,朝一座染满血水的巨大喷泉跑去。我跟着她跳入喷泉中,她带着我钻进出水口,游入一条狭窄的水道。 游了五分钟后,前路豁然开朗,我们水淋淋地爬上岸,走进一处洞口。 地洞非常明亮,每隔几步就有一把火炬,走到第十把火炬时,我惊呆了——一望无际的地下农田出现在我眼前。 遍地都是红薯和土豆。 “那里有装好的植物种子,”我的目光落在洞角一排排大麻袋上,“你找人搬走一百袋。现在,你把天灾的秘密告诉我。” 霍雅含笑:“好,但你先念符咒,解除防御结界。” 这里还有结界?也是,如果没有的话,霍雅不早就把大麻袋搬走了,还可能会把这里搬空。 我在脑海里搜索相关符咒,几分钟后,一串符咒自动出现。 默念几句后,霍雅的眼神突然变得奇异。 我惊得停念——她的眼神怎么这么熟悉? 霍雅以极快之速奔到洞内中央,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东西,轰的几声响,我惊恐地看到上方的洞顶以惊人的速度一片片裂开,发出巨响,纷纷落下。 更恐怖的是,地下农田也嘎吱嘎吱地分裂成块,并且从洞顶裂开之处缓缓上升…… 我整个人悚然呆住。 又一片洞顶轰然倒下,站在角落里的我惊悚清醒,大吼起来:“霍雅,你交换的东西呢?还有,我们只说好一百袋。” 她现在却是要将整片农田带走! 霍雅猛地大笑,笑得前翻后仰,忽然伸出双手,脱掉身上一件件衣服,扯去自己的长发,拿掉身上的一层层假皮肤,取下脸上的人ii皮面具——一个宽肩窄腰、体形完美、八块腹肌的璀璨美男全身光光地站在我面前。 “我的挑粪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又蠢又呆。”美男子扬声大笑。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妖娆的情妇竟然是个男的。 “想要天灾秘密的话,来我的城堡来找我。”他的笑声悦耳,眼神奇异,“我等你。” 我骤然回神,尖声大叫:“告诉我,快告诉我这个秘密。” “不。”在我惊恐的目光中,他突然化身一只通体纯黑的巨大飞鸟,飞入碎片农田的缝隙中,“我不告诉你,否则你就不来了。” 看着全都飞出的农田和逃走的飞鸟,我顿觉上当,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哭得接不上气来,最后竟一头栽倒在地上……《 》 42-50 第42章 与此同时,浑身是血的伯恩跌撞冲入塔楼,跪在正指挥投石机的柏诺特面前,“领……”伯恩急忙止住,掏出一张信笺, “这是刚传来的密报,罗希的部下刚在地下室发现霍雅的尸体,还死了很久了,那么来我们城堡的是谁?” 柏诺特面色骤变, 天空猛地传来几声巨响。几十片碎裂的农田竟直冲天空,一只硕大的黑色飞鸟正穿梭飞越, 伯恩惊呼出声…… 柏诺特眯起了眼,抢过一架投石机,迅速操作,轰的一声响,几十枚石块精准无误地射向飞鸟。尽管飞鸟的反应极快,但还是被射中半边身子,无数片羽毛沾着鲜血如雨落下,十几片碎裂农田轰然落回大地。 飞鸟的整个身子呈直线落下, 眼看就要摔落在地, 它奋力扇动几十下双翅,竟迅速恢复平衡,再次冲向高空。 这一次石块再未能击中它。它灵巧地左摇右移, 避开所有攻击。 但落回的农田再无法夺回,它只能带着遗憾和剩下的农田迅速飞远…… 醒来时,我已躺在领主的宽大松软床上。 “别动,你在发烧。”柏诺特将我额头滑下的冰袋又放回去。 “我怎么在这里?”我头痛欲裂。 “你在地底农田晕过去了,被抬回来。”柏诺特简明扼要地说, “还有,当你晕过去,我也晕了过去,我们又换回来了。” “啊?”我惊讶地摸了摸脸和上身,真的换回来了。 对了,他刚说话的声音也是他的,只是我刚苏醒没发觉。 柏诺特似笑非笑地说:“我发现每次你只要情绪激动,就会换回。” 是了,上次我在梦里拼命地哭,直至哭醒,这次……我闭上了眼,“你怎么不骂我?” “骂你就能夺回农田吗?”柏诺特微叹。 我微感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平时不是凶我就是骂我。 “休息一会儿吧,早点退烧。”他起身离开,并为我放下床幔。 我惊得却再睡不着。 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难不成是爱上我了?可这怎么可能。 上流社会的婚恋全都是权衡利益得失,根本瞧不上我这样的人。 我并非小瞧自己,而是据实而论。 退烧后的第二天,我走到当日指挥投石机的塔楼。放眼望去,一片雪白。这几日的雪下得更大了,掩埋了遍地死尸和鲜血。人手不够,死尸一直未清理完,从雪堆的形状可看出人死的惨状。城堡处还有袅袅升起的黑烟——那是火烧丧尸后的余烟。 那日丧尸军团击退了半兽雇佣兵。柏诺特命人将粪坑内所有青草撒在战死的卫兵、侍女、侍从身上,同时默念符咒,使这些变身的丧尸不伤自己人。又指挥将领们刻意引导丧尸将剩下的死尸全咬成了丧尸,最后组成了庞大的丧尸军团。 丧尸不怕死、不怕伤、不怕累,自然很快将半兽雇佣兵杀得落花流水。无数半兽雇佣兵被咬成丧尸,同时狂杀仍活着的半兽雇佣兵和城堡的丧尸。极度的混战后,活着的一小撮半兽雇佣兵落荒而逃。而滞留战场的大群丧尸则在柏诺特的指挥下引爆而亡——柏诺特派人骑飞鸟从空中丢落火弹,引起巨大爆炸,一时惨嚎无数,火光冲天……大火烧了一天一夜都未熄灭,哀嚎仿佛一直回荡。 尸山血海,枯骨无数,终于保住这片领地。 而我在城堡的声望明显升高,走到哪儿都有人让道鞠躬。谁都知道首席情妇这次表现极其出色——指挥投石机,指挥炸丧尸,若不是将领拦着还要上战场,决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正要回房时,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便转道去了地牢,去见爱芙。 罗希联手部分私生子对我围攻,这个新婚妻子自然就被扔进大牢里。 “蓝娜夫人,”脏兮兮的爱芙一见到我,扑到了栅栏前哭道:“我是无辜的,我真不知道罗希大人进攻的事。” 她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她知道她的领主丈夫不会再理她。 “我知道。”我说。她一个女人哪里知道男人的事,我若非经常换身成男人,柏诺特也不会把男人的事告诉我。 “你帮帮我求求领主,把我放出去吧,我愿做您身边的侍女。” “爱芙,你是否知道霍雅的真实身份?”我温和地问她。 爱芙既是霍雅的妹妹,就算从小分开,多少也对霍雅有所了解,难道霍雅换了人后她一点察觉也没有? 爱芙犹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说道:“有过一点怀疑,但没多想。因为城堡管理很严,混进生面孔都很难,何谈假冒?” “哪方面怀疑?”我问。 “我姐姐性格孤高,不爱说话,但……”爱芙又犹豫了下,才说:“生性喜ii淫,一天没那个都活不下去,罗希大人不在的时候,她还会找女人取乐,罗希大人见是女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就在我出发来您这边的前三天,她突然变了,变得对花草特别感兴趣,甚至没空搭理彻夜不归的罗希大人。而以往罗希大人与其他女人寻欢作乐的时候,她总不会放过。” 我暗中啧啧称奇,这里人似乎特别喜欢群体……而女人也不争风吃醋。当然,女人可能是没有吃醋的权力。 “你就是从这一点发现了霍雅的不同寻常吗?”我问。 “还有就是……”爱芙绞尽脑汁地想着,似是全力讨我欢心,“她突然开始养乌鸦,而她以前从不留心这种鸟。我问她为什么养乌鸦,她说乌鸦能通灵,也许有天能帮上什么。我问能通什么灵,她说乌鸦有时能拎重物,我没听懂,再加上养鸟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没再问了。” 我猛地想起那天遮天蔽日的农田,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带不回去,只有借助外力才能带走。 靠,当时怎么没想到呢,农田在天空根本不可能飞很久,若当时全力追击,一定可以全部追回。可当时又是私生子围攻,又是半兽雇佣军,根本顾不上。 我欲哭无泪,难道真是命? 假霍雅肯定也是算到了这一点,才敢富贵险中求。 离开前,我又安抚了一下爱芙,便走出了地牢。 花园里,寒风冷冽,吹得我头发和大氅都飘起来。 雪花似乎比前几日更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受苦受难。 因我的愚蠢损失了农田,更多的人开始挨饿了。 我深深地内疚。 “蓝娜夫人,”珍夫人t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您在这儿啊,领主正在等您吃晚餐呢。” “等我干吗?”我回过头。 珍夫人不说话。我叹了口气,走向塔内楼梯。 穿过风雪走廊,走入暖烘烘的餐厅,迎来便是柏诺特不悦的眼神,“你去哪儿了?” “塔楼,还有地牢。” “去那些地方干什么,当心又发烧。”他蹙了蹙眉,“你不用管爱芙,我会处理的。” 我嗯了一声,两个侍女为我脱下覆满雪花的大氅后,我坐到餐桌旁,“以后不用等我吃饭。” “哦?”柏诺特笑了起来,“怎么跟我闹脾气了?” 我认真道:“我说真的。我不会参与你的权力中心,不需要特别宠爱。” “你怎么了?”柏诺特挥退两个侍女,走到我面前。 “我想安静一段时间,”我说,“发生的事太多了。” 柏诺特想抚过我的脸,被我打落,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要把我真当成你的情妇,”我盯着他,“我有男朋友的。” 柏诺特的脸上掠过一抹异色,“哦,谁?” “你不用知道他是谁,”我站起身,“我现在需要好好想想天灾的事。” 我从御书房抱出一大堆资料,找到一间空房间,准备彻夜攻读。 看了两个钟头,正在抓耳挠腮之际,门开了,柏诺特和几个抱着被褥的侍女走了进来。 “既然打算今晚在这儿睡,”柏诺特看着我诧异的眼神,耸了耸肩,“总得铺床吧。”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讨厌。”被打断思路的我从资料中抬头,不耐烦地道。 抱着被褥的侍女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也怔了一下——我怎么突然对他不耐烦了,他可是领主,我却公然无礼。或是我当领主当得太久了,忘了自己现在是情妇。 他见我这模样,微微一笑。 几个侍女连忙上前铺床,用最快速度铺完,迅速离开。 他深深地凝视我,浅蓝眼睛剔透如琉璃,透出说不出的明艳。 “你看着我干吗?”我却看着有些怯。 “我想,你该换一个男朋友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0-12-03 16:57:56~2020-12-04 16:1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宇、我养你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我脑子嗡地一声响,不敢相信地刚听到的,“你、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 “不,”我尖声打断, 猛地冲向房门口, “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在我身后放声大笑。 我飞奔回卧室,轰地一声关上门,脸庞烫得像发烧。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或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女人,唯独不会爱上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我捏了又捏自己脸,死命地捏,疼得呲牙咧嘴才停下。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落到我头上? 我欲哭无泪, 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他的阴谋诡计。 房门被他砰砰敲响,“你在里面?” “不、不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天,我想死。 我死命抵着门,粗重地呼吸。 他的性感微磁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你是愿意接受我还是不愿?” 这难倒我了, 比苏格拉底的哲学还要难。 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意味着不可知的未来。 “不。”我最终从嘴里吐出这一个字。 我害怕受伤害,宁可不开始。 “好, 我不勉强。”他的声音异常冷静。 这晚我再没法看资料, 在这个领主的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没法入睡。 一切的一切,我根本无法相信发生过。 太、太、太狗血了,怎么可能? 第二天清早, 我主动找到他。他正在餐厅吃早饭。新鲜的蔬果出奇地多,往日全是肉多。 我偷偷咽了咽口水,离他三步远时说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哦?”清晨的雪光照亮他水晶般剔透眼睛,透着极美的碎光。 “你把你扮演的角色的感情误会为对我的感情。” “是吗?”他的笑容仿佛璀璨玫瑰,绽开时昏暗的厅室变得明亮。 “是。”我老实回答。 他含笑道:“我得好好想想你说得对不对。” 我有些不满,他的语气怎么像在哄小孩? 但我是个成年人,没把这种不满表现出来。 他推开面前餐盘,走到我面前,个头高我一大截,但我却没有他高高在上的感觉。 因为他的眼神太迷人了,迷得可以把人的心肝挖走。 我不想看,不敢看,不愿看,却控制不住地看他。 我是不是花痴?我欲哭无泪。 “我的扣子松了。”他忽然说。 他的意思是要我帮他系扣子。 我不敢。 怕离他太近,听到他的呼吸、听他说话,怕昨日的坚持会就此崩盘。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受不住这样的男人。 “我不会,你找别人吧。” 我用最强意志力才完整说出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 再不离开,我恐怕会把他扑倒在地,任由自己沦陷。 远远地,传来杯盘碗碟摔落一地的叮当声音。 他竟把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掀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0-12-04 16:19:01~2020-12-07 12:3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男裤有大码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宇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我和他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暗里,我们“决裂”,明里,我们“恩爱”。 我们仍同住一间卧室。他睡床上,我睡床下。晚上从不说话。 我们仍在御书房里表演亲密, 我躺在他怀里、膝上还与他同躺安乐椅上。 我们仍每天共进早、午、晚餐。 我们仍相拥或牵手走路, 穿过走廊,走过花园, 共入石厅。 外人看来, 我们仍然亲密,熟悉的人看来, 知我们肯定出了问题,比如珍夫人。 但珍夫人很聪明,从不越线多问一句,还是像从前那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蓝娜夫人,会议还有一刻钟开始。”珍夫人在门口说道。 “好。” 行经风雪走廊,数以百计的雪花朝我扑来,我用手遮挡,艰难地向前走着,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竟重重摔倒在地,脑子猛然一阵眩晕,一眨眼工夫,我突然发现自己坐在石厅的高高主座上。 座下的将领和主管们正叽叽喳喳讨论什么。 ——糟, 我又变回来了。 ——变成柏诺特坐在椅子上指点江山。 柏诺特肯定突然出现在风雪走廊的湿漉漉地砖上,整个人还趴地上。 揉揉太阳xue,我有些头疼。 “领主,我看我们还是找人直接暗杀罗希。”伯恩上前道。 另一位将领立即反对, “罗希吃了败仗后极为谨慎,光是睡觉时的护卫都增加了两倍,干掉他是难上加难。” “没错。”又一位将领说道,“如果刺杀失败,就会被罗希抓到把柄,告到君王与王后面前,我们可能会直接损失一半领地。”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讨论什么? 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的腾迪老将一直盯着我——自他回城堡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他的眼神较从前有很大不同,带着警惕、谨慎还有不信任。 显然,他已知换身的事。 我怵了怵,不敢再看向他。 伯恩留意到我和腾迪的眼神交锋,眯了眯眼,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确认了什么才说道:“领主,罗希告状告到君王面前,完全就是小人行径,但想搞垮我们没那么容易。” 他这是在向我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吧,我暗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没理我。 “没错。”又有将领附和道,“罗希想吞掉我们没那么容易。”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大致明白了事由。 罗希吃了败仗后,竟向君王告状柏诺特圈养丧尸,用丧尸军团对付异母兄弟一事,君王勃然大怒,下令柏诺特要么直接回都城请罪下狱,要么他派出军队直接歼灭柏诺特的军队,收回领地。 我的天! 这哪里像父子,t更不像兄弟,种种事例都是要置柏诺特于死地。 散会后,我被伯恩和腾迪堵在风雪走廊。 “我警告你,不要擅作主张,更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伯恩恶狠狠低声对我说。 腾迪冷冷望着我,眼神就像锋利的刀子般。 显然他俩对我都不是很满意。若不是出于某种忌惮,恐怕早把我杀了。 “领主,”我的首席情妇突然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含笑看向我,“站那儿干吗呢?风雪这么大。” 我没吱声,还没从恐吓中恢复。 他飞奔而来,旁若无人地拥住我往前走,“我们去吃午餐了。” 我们并未和好。在离开伯恩和腾迪的视线后,他松开我的腰际。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他说:“你什么时候接受我,我就什么时候再帮你出谋划策。” 这完全就像小孩子语气说的赌气话。 我想笑,想忍住,可还是笑出了声。他望着我,也笑了起来。 我们的关系从此破冰。似乎只要他对我说话,而我笑起,我们的关系就能恢复正常。 第45章 两天后, 我召来城堡总管安默。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兵不血刃地做掉罗希。”我说道。 “我要让所有阴谋变成阳谋,公之与众。”我对安默说道。 我要用现代声名狼藉的网络暴力来对付有弑子嫌疑的帝国君王,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任君王脸皮再厚,也会害怕被骂成筛子。 我将罗希前几次的作案方法——栽赃法(灭掉村庄)、丧尸法(丧尸之乱)和情妇法交到安默手上,说道:“你看看。” 除了情妇法有点栽赃给罗希的嫌疑, 其他全都如实据写。 据说连罗希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首席情妇早被杀了, 后来的首席情妇原是被人假扮的。 “这上面还有我写的一首打油诗,”我说, “你现在去找大量的难民与流浪汉,教他们传唱这首打油诗,让他们把消息传播得又快又好。再找十几个知名的戏剧团把打油诗编成戏,在有钱人的地方或贵族圈里去演剧,把这事进一步传开。再然后找人将这首诗上的内容全画成一幅幅画,再分找几百人原封不动地将这些画涂鸦在不同王城的大街小巷墙壁上,把这事闹得所有人都知晓。” 安默听得得目瞪口呆,随后拿着我的方案迅速离去。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等待~~刚看到本周上榜的消息,本周任务15000字,鸭梨山大~~~ —— 感谢在2020-12-08 15:11:52~2020-12-14 16:4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纨辙20瓶;阿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午夜深沉,我独自坐在御书房的地毯上划破手指,看着鲜血在白纸上一点一点流动。 近十来天敌方都没有任何动静,我心存不安, 想看看接下来的形势。 可奇怪的是, 鲜血只在白纸上组成无意义的线条—— 我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精灵女王曾说过,预言能力只有在进入她的城堡后才能出现。看来,靠异能获得启发是行不通了,我暗叹了口气。 天亮时分, 我走出御书房,与柏诺特不期而遇。 “你昨晚又没回卧室。”他的表情就像个怨妇。 明知道他是假装的,我还是笑出了声。 忽然我有种错觉, 他真是那个城堡里沉睡数年,后又踏过尸身血海的冷酷美少年吗?他时而阴冷残酷,时而亲切甜笑,我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看着我干吗?看上我了?”他又走到我身前,为我弹去鼻尖上的雪珠。 我脸一红, 转身道:“没。” 他笑了笑。 突然安默举着一张黑色卡帖气喘吁吁地奔来,直冲我面前,“领主,不好,因您一直未按君王指示回都城,君王直接派军队过来了,由罗希大人统领攻击我们城堡。君王誓要收回领地。” 完了,又要打仗了!我只觉得双腿发软。 我已记不清来这里打过多少次仗了,对我这个胆小鬼来说就是场灾难。 “还等什么,赶快准备迎战。”柏诺特代替我厉声命令安默。 安默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又见我点头,连忙领命而去—— 作者有话说:感谢归来的纨辙等亲亲们,非常感谢~~~感谢你们的支持~~不一一点名了,你们真的是太棒了~~ —— 今天还有一更~~ 第47章 战争再次开打,整座城堡又卷入弥漫的硝烟中。 窗外的炮响不断传来,隐隐还有浓烟嗅入鼻端。 我有点发烧,被柏诺特强制要求待在卧室休息。 可我哪躺得住,他走了不过一会儿,我就去御书房,翻开书本笔记研究。但一个钟头后仍心神不宁,便放下笔,打开御书房的门,问珍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珍夫人恭敬回答:“还没有消息传回。” 我立刻飞奔上风雪走廊,朝高塔奔去。 不过一刻钟我就跑上了高塔, 这具身体的能量真是强大得出奇。 柏诺特正在狂风暴雪中指挥作战。看着这具纤瘦身影强行挺立风雪中,我真不知是为他还是自己感到心疼。 “我来吧,女人, 你到塔里去。”我就像个大男人一样大声道。 柏诺特瞪了我一下,拿着望远镜向远看去。 我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你要是不想我这具身体发烧更严重的话就赶紧进去。” 柏诺特这才放下望远镜,却是拉着我一同进入塔内。 战斗越来越激烈了,我和柏诺特根本没说话, 密切关注战势。 炮声越来越密集, 浓烟越来越多。 “领主,不好,我们军团的战力越来越弱。” “领主, 罗希的部分卫兵开始向城堡进攻。” 开始有流箭不断射向城堡墙头, 卫兵的惨叫和坠落声不断响起。 “守住城门!”有人大叫。 又是惨叫声响起。 流箭射入得更多,密密麻麻就像大雨一样,让人喘不过气透不过气来。 一些敌兵已爬上墙头与卫兵开打,几个敌兵还开始纵火, 浓烟滚滚,惊呼四起。 我第一次有种急得就要哭的冲动,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柏诺特却是突然把我拉在身后,用他娇小身体紧紧护住我,“别担心,你不会有事。”他低声道,“我会永远保护你。” 随即他大声叫入几个身强力壮的卫兵,让他们把我紧急带往最隐秘的躲藏地点。我不肯走,柏诺特却硬是把我推向了他们。 我被他们强行带走,刚下几步石梯,冲上城堡墙头的敌兵越来越多,无数支箭透过塔窗冲我射过来,这群卫兵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挡在我面前,惨叫声叠起,就在我闭上眼,以为今日必死无疑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齐齐吼声突然传来。 不远处滚滚雪灰,急促马蹄声如雷鸣,似有千军万马正冲涌奔来。 我惊得瞪大眼睛,隐约看见大批大批的卫兵骑马狂奔而来,摇旗呐喊,震天彻地,惊得漫天雪花都吹转了方向。 “领主,那是您义父的军队!”有卫兵兴奋地对我说。 “阿卜杜公爵的军队来了!”卫兵们大声欢呼。 狂风大雪中,我看到了一面血红印花的大旗在狂风中飞扬。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柏诺特的义父不会轻易放弃柏诺特这枚有用棋子——这是他争权上位的有利盟友。 阿卜杜公爵的援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援助城堡,将闯入的敌兵打得落花流水,另一部分军团支援外在战场,将罗希的军队打得连连败退,溃不成军,都开始向外逃蹿。 眼见战争就要结束,我奔回塔内,柏诺特正在斩杀最后几个奔上高塔的敌兵,我正要喊他时,十几支乌金长箭不知从哪里射了过来,正好对着柏诺特,我大惊失色,想也没想就扑向柏诺特,就要抱住他的瞬间,没想到他反身一抱,强行搂我入怀,用后背挡住了飞来的十几支长箭…… 胸口和小腹的剧痛像刀割一样让我发不出声音——被十几支箭同时穿透的痛。 这箭太长了,同时穿过了我和柏诺特的身体。 带着暖意的鲜血染上我和他的手——我紧握着的他抱着我腰际的手。 “你忍耐一下,”他强忍疼痛对我说,“一会儿就好t。” 我说好,可刚说完一阵晕眩,满眼都是星星,胸口又是一阵剧痛,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48章 三个月后。 璀璨的阳光照在绿树浓荫之间。 夏季的炎热空气四处弥漫。 就像一切突然开始一样, 一切又突然又结束。 在我还没有回过神之际,一切就突然发生了改变。 被箭射穿胸口和腹部后,我突然回到了现实生活。 仿佛睡过了一个漫长的觉, 醒来时, 才知道自己已经晕迷很久。 那日我被一个趁着护士疏忽偷跑出来的精神病人用砖头砸中头部,当即不醒人事,被发现后紧急送往综合医院急救。 爸爸妈妈哭得撕心裂肺,随后这个精神病的家属打了一场官司。一审结束,精神病人的监护人被判赔偿全部医疗费,同时医院因失职也要赔偿一部分费用。两方均未上诉。 醒来后我很快出院, 开始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重返校园继续学业。 我在校外租了一间小小的单间。 我不大可能再适应热闹的宿舍生活,也不想与同龄人促膝谈心。 再加上我曾经病退,还是因精神问题,哪怕拿着医院的痊愈证明,校方仍要求我必须与监护人同住。 但我仍感激学校——没勒令我退学算是不错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已经读到大四。 如今远在美国的表姐绝口不谈曾经为小说男主角疯癫之事,我也很少与表姐联络。我也再也没去那家医院复诊——我有点害怕又会有什么事发生。 大四毕业,我拿着简历和毕业证四处找工作,却处处碰壁。 没有优秀的实习经历、非985、211学校毕业,也不是读的火热专业,我很难找到满意的工作。 我的文学学士文凭简直是找工作毒药。这种专业类似万金油,什么都能擦上边,但不够专业。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北上南下。 烈日炎炎下,我挤着北京的早高峰地铁,坐过八通线、一号线、五号线,被人潮死命推进拥挤的车厢。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城堡,没有侍卫,没有落地玻璃窗,更没有甜蜜的王子陪你共进晚餐。 我走过建国门、东直门、西直门,也跑过望京、上地和海淀黄庄,参加了数次面试,可不是他们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他们。 三个月后,我失望而归。 在家休整半个月,我又去了上海。 上海是个忙碌喧嚣的城市,早晚高峰的地铁仍然让人难以适应,就算是开车也会像北京一样堵得动弹不得。 我向多家公司投了简历,也参加了几家面试,可最后结果全都石沉大海。 或许失败才是人生常态,成功是“变态”,接受就好。 最后我累了,拿着高中毕业证在淮海路一家咖啡店应征服务员,只因那里包吃包住,还偶尔有闲暇可以去黄浦江边散步。 我也喜欢这家咖啡店,文艺小资气氛十足,是我喜欢的氛围。 我原本以为可以做上一年,谁知不到半年就动了辞职的念头。 因为江景再好,文艺氛围再浓,也比不上工作得不开心。 我与同事很难有共同语言,再加上与老板不合,半年后我辞职归家。 回到家我决定拿出全部积蓄出国旅游。 “我打算像一些旅游达人一样,去一个国家就打工一段时间,赚到下一个国家的旅费,再继续旅程。”我对爸妈说。 爸妈惊呆了。 “你为什么不去考研?毕业后就能找好工作。”爸爸说。 “要不再在本市找一段时间工作,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妈妈说。 我摇了摇头。要说好工作,其实我在北京时已经接到了两家较好公司的OFFER ,可北京的通勤吓到了我,所以辗转上海。上海的通勤虽也像北京一样,但我能找到不用通勤的工作,可这份工作却做不长。更重要的是,我所有应聘过的工作和我从事过的工作都不是我真正喜欢的。我很难想象与它们共度半生。 爸妈考虑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同意我的想法。 我当时就哭了,哭我不配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临行前一天晚上,妈妈试探性地问我能否改变主意,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要这么折腾呢?”妈妈突然问我。 我哑口无言。 妈妈不明白,经历异世之旅后,我一想到上班、下班、回家、朋友聚会,以后可能还会有相亲与结婚生孩子的生活,就有窒息感。 我更喜欢冒险的、未知的、带着不同色彩的生活。 我的环球旅行从离得最近的国家——泰国开始。 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护照,第一次过机场安检,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吃飞机餐,第一次拖着旅行箱走过长长的转机通道。 这些“第一次”让我有种终于自由了的感觉。 一晃一年过去了,我主要待在泰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我在餐馆打过黑工,在洗衣店做过小妹,还在海边兜售过各种旅游产品,也做过临时导游和伴游。虽然薪资不高,但可维持我的房租和三餐。 我差不多快忘掉异世那些事了。 年底,我准备转战美国,并在微博上发布了这条消息。 我经常在微博发我的旅游照片、心得还有攻略,慢慢也拥有不少粉丝。 叮的一声响,显示有私信进来,我随意一点,“城堡小侍女”一下进入我眼帘。 “很久不见了,最近好吗?抱歉我曾经消失,我实在太害怕了,怕得不得不离开。你要是到美国的话,能来耶鲁找我吗?” 我看着她的ID ,发呆好久。 突然手机响了,是长期不联系的表姐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嗨,璐娜。” “蓝娜,你要是来美国能来找我吗?”璐娜表姐说。 “不是……很想。”我犹疑着。 “你害怕是吗?我也害怕,但只有直面恐惧才能重新生活。” “我考虑一下吧。” 摁断手机,我倒在床上,天,我是不是不该去美国? 但两个月后我还是去了。我不想因为这两个人取消我的美国艺术之旅,我还要逛遍美国的大中小美术馆、博物馆呢。 但我没有与表姐相约,而是与城堡小侍女约在耶鲁旁边的一家咖啡馆里—— 作者有话说:今天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0-12-15 16:48:05~2020-12-16 14:1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男裤有大码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咖啡馆很美,四处挂着优美风景画,但我却无心欣赏。 我看着城堡小侍女微圆的下巴,看来过得还不错。 “看来天灾已经结束了吧?”她开口便是这话, “否则你我都不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你知道天灾?”我问。 “当然。”她说, “画里有。” 见我诧异的神情,她笑着,“抱歉,没告诉你画的事。” “什么画?” “好吧, 你跟我来吧。”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耶鲁大学图书馆前。城堡小侍女长期在里面做兼职,直接将我带了进去。 坐上电梯,我们直达底层。 电梯门开了,一股陈旧的气息飘来。 “跟我来,这里很容易迷路。”城堡小侍女带着我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又绕个小圈后停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 城堡小侍女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更浓的陈旧气息袭来。 “这里存有耶鲁百年来的一些奇怪的资料。”她说。 “什么叫奇怪?”我问。 “可说是重要也可说不重要的资料,很多都是一些学者或不知名作者写的奇闻异事。” “耶鲁还有这种东西?”我笑出了声。 “耶鲁什么都有。”她严肃地说。 “我还以为外国人都是无神论者。” “不一定。”她说着把我拉到一个角落书架, “你看这边。” 她开始推书架, “快来帮忙。” 我和她一起用力推,书架很沉,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转书架。看清的瞬间, 我震惊得睁大双眼。 一幅幅神奇的小油彩贴在书架背面, 一排看过去就像一本故事漫画。 但和我多年前最初看到的漫画不同,内容是陌生的。 “这是我几年前发现的,那时我听说你突然成了植物人,便想到你是不是又回到异世了。只有晕迷状态才能让你在异世,是吧?” t城堡小侍女说着看向我。 “是。” “我就是那时又开始对异世感兴趣,甚至为了找资料在耶鲁图书馆工作,当然我同时也在美国国家图书馆寻找,找了三年终于找到这个。” 我紧紧盯着这些小幅油彩,是的,是那里没错。 一共五幅:漫天飞雪下的田野、厚雪覆盖的城堡、被白雪包裹的高塔、冰冻打滑的风雪走廊还有结冰花的落地窗。 这一定是由一个曾经去过异世的人画的。 每幅画的下面还用英文写着:“天灾。” “我有时在想,我们到底多少人去过那里,能不能结成一个联盟了?”城堡小侍女笑着说道,“我打听了一下这些画的来历,据记载,是多年前一个抑郁不得志的女画家所画。她的风格很独特,但不是很符合市场。有次终于抢到一个画展的机会将自己的画挂出去,没想到一幅也没卖出去,一下气得中风,昏迷十天后就画了这些画。这些画在她过世以后被她的舅舅,耶鲁大学的一位高层管理看中,收录进图书馆。但图书馆的管理人员看不上这些画,认为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便把它们贴在了书架背面。” “可惜了。”我叹道。 这些画真的很独特,有种别具一格的美。绚丽诡谲的配色,优雅细腻的线条还有诡秘暗黑的情感,全都神奇地融在一起,神秘迷人到极致,完全就是天才的作品。 “是啊,实在是太美了!”城堡小侍女也叹道。 我移不开眼,紧紧看着这些画。 不知为何,一种奇异的酥麻感觉开始从我的脚底升到头顶,让我一阵眩晕…… 突然,我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座高高的白色祭台上,一大群人站在祭台下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身旁的两个人。 我一下呆了。 柏诺特一身华丽雪白长袍,戴着祖母绿项链、金绿猫眼腕带及红宝石耳环,光华璀璨地站在祭台前。 他身旁的女孩也穿着华丽雪白长袍,戴着同款项链、腕带和耳环,同样闪闪发亮地站着。 这个女孩我认识,居然是那个结巴女孩,他的前未婚妻。 我惊异地看着他俩同时闭眼,嘴里低念着什么。 又看了看自己和台下大帮人,猛地醒悟,他们都看不到我——我是透明的。 当柏诺特和结巴女孩睁眼后,一个穿着白袍白胡老头走来,将一只红盒子递给柏诺特,柏诺特从里面拿出一枚钻石戒指时,我才恍然大悟——他们正在结婚。 柏诺特将钻戒轻柔套在结巴女孩的食指上。 和我们那边风俗一样,结婚会戴戒指,意寓从此把你套住。 我强压心里莫名涌动的东西,庆幸这些年来并没有完全在想他。 我们当初,只是荷尔蒙的冲动。 柏诺特的目光闪动,突然看向了我。我一惊。 他往我这边靠近了一点。我吓得不敢动。 白胡老头正对他和结巴女孩叽叽咕咕说什么,他却心不在焉,只盯着我及我四周,像是在预估我在哪里。结巴女孩倒是一直看着白胡老头。 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不会吧,他这么神? 悚然间,我和他的眼神对上。 他的眼睛仍比任何人类的眼睛都要深邃,像冰一样的蓝,但这种蓝不是凝固的,是流动的。 他突然又向我靠近,祭台下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他。 “你等会儿别害怕,胆小鬼。”他压低声音对我说,“不许逃。” 什么意思?我强压呼吸。 白胡老头这时举起双手,一阵美好的歌声响起,与此同时轰地一声响,似是一枚炸弹从台下某处被引爆,几十人被炸飞上天。 柏诺特猛地抱住我——虽然只能抱住一个空虚,我看到数股鲜血全喷到他的背部,婚礼雪袍染上赤目的血红。 我的天啊,又是阴谋和残杀,似乎无穷无尽。 对一个从小从尸骨中走过的男人而言,却已见怪不怪。他蓦地松开我,微微扬手,打了个弹指。 一大群卫兵破门而入,冲向惊慌失措的幸存宾客们,惨叫声、哭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响彻震天…… “安亚二十五年,大王子柏诺特与未婚妻正式举行婚礼。未婚妻是东境帝国著名的世袭贵族阿卜杜公爵之女,因此支持阿卜杜公爵的旧贵族们从各国赶来参加这场华丽婚礼。也就在那天,东境帝国君王大开杀戒,将这些旧贵族全都残杀,都城血流成河,连暂居旅馆的旧贵族家属都未能幸免于难。” 地下室的资料室,城堡小侍女拿着一幅油彩画念着,又疑惑道:“奇怪,之前怎么没发现画的背面还有这行小字,咦,蓝娜,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回过神,却见她正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怎么突然回到了这里? “太奇怪了,我们到底在受什么样的力量操控,”她翻看着油彩画,“又为什么能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去那里?我们是天选之人吗,蓝娜?又为什么是我们?” “我不知道。”我突然冲向门口,“我先走了,再见。” 奔跑在耶鲁的草坪上,我的心几乎跳出来。 我怎么又会回了那里,还是闪去闪回? 我重建的生活可能就要被打破。 回到民宿,我一头扑倒在被子上,我似乎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我的手颤抖着伸进口袋,好不容易才拿出手机。 城堡小侍女发来了微信:“你怎么了?” 我回复:“我发现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无法再过上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她很快回了:“我们都无法再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我将手机甩到一边,长叹一声,趴在被子上闭上了眼…… 梦里千万幅画面飘过,有冰天雪地的,有荒芜田野的,有风雪走廊的,还有绝世美男的,还有他那句仿佛一直停在我耳边的话,“胆小鬼,不许逃。” 醒来,天光大亮。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脸色惨白、神色憔悴的自己。 我决定了,要与城堡小侍女一起寻找这些漫画的秘密。只有找到真相,我们才可能真的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支持到现在~~ 第50章 我开始窝在美国的图书馆的书堆里。 今天跑国家图书馆, 明天跑耶鲁图书馆,后天跑哈佛图书馆的日子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太累了。腿累,心更累。 却是一无所获。 看了看时间, 快四点了, 我捶捶酸胀的双腿, 准备站起离开。 城堡小侍女帮我找了份兼职,在耶鲁图书馆附近的咖啡店打工。她和老板超级熟, 老板明知我持的旅游签, 可还是答应了。 我就像我过去打工那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后堂, 不怕引起移民局的注意。 我不怕脏不怕累,一般就是洗盘子或做帮厨。 打了辆顺风车,一路小跑, 我从后门溜入厨房。咖啡店早忙开了。此时仍属下午茶时间,许多学生和游客都坐在店内小休或聊天。 我戴着塑胶手套在厨房水池边洗碗。 正在忙碌,一个闪神,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我整个人出现在一条幽深昏暗的走廊上。 我懵了—— 身边有侍女跑来跑去, 但对我视而不见。 “快点, 快点,快把热水盆端过来。” “毛巾呢?毛巾怎么还没拿过来?” “夫人就要生了。” 啊,柏诺特的老婆就要生孩子了?那个结巴女孩?我的脑子轰地一声响, 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挪到侍女们进进出出的房间门口,我深呼吸一口,才敢往里看。 一大堆人围挤在一张挂着厚厚床幔的床边,女人的惨叫与哭声从床幔里发出。 “我不生了, 再也不生了……” 旁边人又是劝又是哄,“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样呢?不都是这样痛过来的。” 床幔里的女人声嘶力竭哭喊,“滚,全都给我滚!” 这些衣饰华美的女人们目露不屑,极低声地议论。 “就她金贵些?” “不过一私生女。” “还没生下来?”一道浑厚低磁的男人声音从门口传来。我随着众人一起望去。 不是柏诺特,而是一个个头很高、雄壮魁梧的黑胡子男人。不是很英俊,却有一种长期上位者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众女纷纷行礼,“公爵大人。” 公爵蹙着眉头站门口,捏住鼻子,“好大一股t血腥味,死了没有?怎么这么久还没生?” 这话说得凉薄,却无人敢对他有意见,众女还惧怕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活着,还活着,夫人活着。” 原来是这个公爵的“老婆”——但不知道是不是正规的。 公爵在产妇的惨叫声中捏着鼻子离开了,我神差鬼使地跟在后面。 这儿并非苦寒之地的敞开式走廊,没有风雪飘入,却无端地透着一股寒冷彻骨的感觉。 他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阴鸷地盯着我的方向,死死盯着。 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好会儿,他才回身继续向前。 我跟得更加小心了,几乎在飘。 步入一座灯火通明的石厅,男人喝酒、吹牛、拍桌子和赌博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音乐和女人的笑声。 “阿卜杜公爵,恭喜你就要做父亲了!”突然听到伯恩的调笑,我连忙看过去。 许久不见的伯恩正坐在一张松软华丽的地垫上,似乎长胖了,下巴圆乎乎的,正嬉皮笑脸地看着公爵。一个穿着暴露的卷发美女将一只酒杯送到伯恩唇边,他没喝酒却狠狠亲了美女一口,众人都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公爵一屁股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两个浓妆艳抹的美女立刻奔到他身边,一个坐他大腿上,一个在他身后锤背。 “当然要恭喜,”有人嬉笑道,“这可是你第一次做父亲啊,我们今晚这酒宴都是为您办的。” 公爵嗤笑一声,“我有女儿的。” “那只是养女,”刚才说话的人笑着,“哪比得上现在要出生的这个,就算是私生子,也是亲生的。” 公爵也笑了,“养女比私生子好。” “那是,”这人又笑道,“有几个养女能有本事绑得住王子的心呢,哈哈。” “您养女自嫁给了大王子后,再没听说大王子有什么情妇了。”又一人边喝酒边说道。 聊起风流韵事,男人们全都兴致勃勃。 “听说大王子以前的首席情妇很丑,是不是真的啊,伯恩?”这个喝酒的嘻笑着问伯恩。 伯恩喝着酒装作没听到。 “伯恩大人,您就透露一点吧。”有几个人起哄。 “我们中只有你见过。” 伯恩这才慢慢开口,“丑倒不至于,但也不是什么美女,善妒,不让任何情妇接近大王子,还打过大王子的前妻。” 男人们哄堂大笑。 我只觉脸庞发烫,不是我打的好不好,是他自己打的。 乐手们也笑得乐不开支,将小提琴和手风琴拉得更欢快,美女们纷纷拉起男人跳舞,一时厅内欢乐无限。 “生了,生了。”忽然有人匆匆奔来,气喘吁吁地大嚷。 阿卜杜公爵捏紧手中杯,“是男是女?” “恭喜公爵,是个女儿。” 酒杯砰地一下被摔落,阿卜杜公爵脸色剧变,立刻站起离开。 音乐骤停,无人再敢说话。 我顿觉无趣,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故事,轻飘飘地飞走了。 是的,我现在就像一团看不见的烟雾——我感觉得到。 我不知怎的飘到城堡的一处庭院。鹅毛大雪覆满了一辆华美马车。一个抱着一个被裹得厚实的襁褓的卫兵飞奔过来,从车窗递了进去。 “哦,还真生了个儿子?” 车内传出的熟悉低磁华丽的冰凉声音让我浑身一震。 “是。”卫兵恭恭敬敬答道。 马车立时启动,向庭院的小门驶去。不料驶了一会儿猛然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个身形高大、黑狐大氅的美男,苍白雪花落在他剔透近明的雪肤上,一双冰般蓝色的眼睛透着璀璨的碎芒,如流水般瀑布的银色长发在风雪中安静飘扬。 他竟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方向。 这是真正成年后的柏诺特。 完全摆脱了昔年高塔沉睡中的日漫王子般的稚气,也摆脱了苦寒领地的叛逆与戾气。 已经变得老谋深算。 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老谋深算”这个词。 他牢牢地盯着我,我也傻傻地看着他。 我不怕他发现我——他发现不了我。 他只能怀疑地、定定地看着我的这个方向。 突然,他大步朝我走了两步,一旁卫兵惊异地看着他。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就在他要与我面贴面的瞬间,婴儿的哭声从马车响起,在寂静的庭院尤为刺耳。 他却要吻上我的眼睛。 我惊震在原地。 卫兵也惊呆了。 吻上我眼睛的刹那,只感觉他的熟悉气息带着飞雪的冰凉一同袭来…… 也在这个瞬间,我忽然回到了咖啡店厨房。 手中抓着的碗还没洗完,水龙头未关,流满半个洗水槽。 “Ann,当心点,水就要溢出来了。”一个咖啡小妹惊呼道。 我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好,没事了。” 又赶紧洗碗,速度超快,同时保证干净……就这样忙乎到下班。 昏头转向地走到街上,我裹紧了身上的风衣,突然回到另一个空间很糟糕,但突然有了恋爱的感觉更糟糕。 明知与他不可能,却偏偏抱有幻想,这是最可恨的感觉。 “我们,只是,荷尔蒙的冲动。”我捏紧拳头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抱歉更晚了,哎,太难写了,5555~~~感谢大家一直追文不放弃~~~ —— 感谢在2020-12-16 16:47:15~2020-12-23 14: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所谓-璐璐、子衿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50-60 第51章 这晚在耶鲁图书馆里找资料,翻看一堆书籍后,我突然想起那里的背景与中世纪很像,纷争四起的领地,寡淡的食物还有复古陈旧的壁炉,都像极中世纪。 于是开始查找中世纪的资料,可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于是又查找中世纪的图片,可直到浅白天光染白窗帘,天色渐亮,仍没有看出什么来。 正准备出去买杯咖啡时, 我却忽然被一个不起眼的壁炉画吸引。 这幅画在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最后一张。 灰色壁炉极不起眼,因为是陪衬品。画的主角是一座昏暗却华美的大厅,厅中挤着一群衣着华美的贵族。壁炉静静地立在大厅最偏僻的角落,若不是几簇微弱火光,大概无人会发觉它的存在。 它极其眼熟,像极我御书房内的壁炉。 我点开这幅画,看到它的出处——《黛琳休斯顿的梦幻奇缘》。 一时愣住了, 黛琳休斯顿不就是城堡小侍女带我去过的地下室看的那些小油彩的作者吗? 我又点开这本书,打开goolge翻译,仔细看着。这本书是黛琳休斯顿在病逝前三年写的一本书。人人都知道她是个抑郁不得志的画家,却不知她还能写书。但她的父母并不以此为傲,因为她太有才华而根本看不上身边的男人,导致终身未婚。 她一生都同父母、兄弟住在一起。她的生命很短,中风过后身体一直不好,仅活了六年就病逝了。 这本书在她死后才出版,自费。 她在遗嘱中写明, 谁能帮她出版书,她就把她的私人积蓄都给谁。 私人积蓄不算多也不算少,两千美元,最后落在她在耶鲁工作的舅舅手上。舅舅还将她全部画收入耶鲁图书馆。 我记下这本书的编码后,打电话给城堡小侍女,告诉了她我的发现。 她似乎还没睡醒,打着哈欠回答道:“好好,我晚点就去借这本书。” 这日我请假,整整一天待在图书馆里。 刚翻开这本灰皮封面的书时,我屏住了呼吸。 可看着看着,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我起先以为看的是一本爱情小说,后来才发觉是一个渣男上位的故事。 作者以细腻精致的文笔描述了她中风晕迷后经历的一切。 她来到一片奇特的异域,孤苦无依,不得不在一家小酒馆打工。几个月后,她无意中救下被一伙盗匪追杀的伯爵夫人,从此成为伯爵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小侍女。她聪明伶俐,才华出众,写字作画均为人中翘楚,深得公爵夫人喜爱。 伯爵夫人出身高贵,温柔美丽,笑容中带有几分少女的天真。 她所嫁的伯爵当初还不是伯爵,而是本国巨富的长子。 在帝国传统里,贵族与贵族联姻,商人与商人联姻,贵族与商人t联姻会被人所不耻。 但伯爵夫人却执意要嫁巨富长子,不惜与他私奔,与父母决裂。 两年后,伯爵夫人的一对双胞胎出生,伯爵夫人的父母才重新接纳了他们,并帮助女婿进入帝国的贵族圈子。 几年后,女婿官运亨通,成为伯爵,再加英俊温柔,让伯爵夫人成为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伯爵夫人也深感自己幸运,曾无数次对黛琳小侍女说,她有多么幸福,又多么爱伯爵。 可伯爵夫人不知道的是,黛琳小侍女内心是多么惶恐,又是多么内疚,因为那时的她已与伯爵偷偷在一起。 她爱慕伯爵的温柔体贴,还有上位者的优雅气质,她爱他发了狂。 为了这个男人,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她知道自己是不道德的,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更无法控制对他的迷恋。 无数个夜里,她与伯爵疯狂滚ii床单,事后伯爵穿衣要离开,她不让,楚楚可怜地抱着他,要他陪着她,可他还是执意地回到了伯爵夫人的床上。 故事看到这里,我以为黛琳会像我看过的所有言情小说女主角那样,展现现代女性的才学智慧,一路披荆斩棘,突破重重困难,最终使男主倾倒,心甘情愿离开夫人与她在一起。 但我错了。 伯爵最终没有与她在一起,也没与伯爵夫人在一起。 伯爵再娶位高权重的首相的独女,一路高光走上权力巅峰,成为帝国的王者。 而伯爵夫人及伯爵夫人的家族全都成为他的垫脚石。 伯爵夫人被首相独女暗下慢性毒i药患上怪病,在伯爵篡位前几个月时死了。 女主黛琳死得更惨——死在伯爵的剑下。 她的完美情人一剑刺穿她的咽喉——为的是向他的新妻子,首相的独女效忠。 “死后,我重新回到我的世界,常常觉得我的过去是一场梦,我为我做过的一切感到羞耻。”——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鼓励,你们的鼓励我都看得到,非常感谢~~ —— 第52章 第二天一大早, 昨日旷工的我就赶到咖啡店。 擦洗完各种碗碟,又将整个厨房的卫生做了一遍。 偶尔空闲,我的脑子里就会浮起昨日看过的书……哎, 不能想, 我脑子一团麻。 我有点被弄糊涂了。 如果黛琳是在我们之前穿过去的,那么她是如何得知天灾之事的? !还能提前知道柏诺特婚礼的动乱? ! 我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 不能多想, 我真担心我会神经错乱, 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 午后,咖啡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我几乎一直待在洗碗槽边洗碗和咖啡杯。 洗着洗着,从敞开的后厨门外的音乐与客人嘈杂声忽然有些飘远,仅仅一个晕眩闪神,我眼前的场景蓦地一变—— 我站在一间宽阔温暖的复古华美房间里。 此时正值午夜, 四面一片漆黑,只有壁炉里的火光照亮一角。 男女混杂的喘息与低语声从被厚实床幔围着的四根柱大床上传来。 “你爱我吗?爱我还是爱她?”女人喘息着娇媚问道。 我听了却有几分想笑,似乎从古到今女人都爱问这句话,而男人的反应也出其地一致。 “爱,爱你。” 男人似乎同时加大了某种动作的力度, 还猛吻女人的嘴唇, 让女人再也问不出任何话来。 一切结束,床幔被扯开,男人喘着气从床上下来,披上外袍。 “你还是要走吗?”女人幽幽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乖, ”男人回头,柔声道,“以后就会不一样了。” “以后是多久?” “很快了。” “我爱你,我是真心爱你。”女人光光地跑下床, 一把抱住就要开门的男人的腰际。 “我也爱你。”男人的声音温柔得能把任何女人的心融化。 可午夜的昏暗光线里,我分明看到男人脸上不耐烦的神情。 有谁说过,当你与人拥抱时,你永远不知道另一端的人是什么表情。 我同时也看到了女人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瞬间,我几乎立刻敢肯定她就是黛琳—— 这只是一种直觉。 果然,这个男人温柔地说:“黛琳,做个好梦。” 她笑了,笑得那么甜蜜、幸福。 当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走廊,黛琳回到床上睡觉后,我又惊奇地发现了黑暗中第三个人的身影。 她隐藏在走廊最阴深角落,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睛落下。 我几乎敢肯定她就是伯爵夫人。 亲眼目睹了丈夫和心腹的背叛后,她在黑暗中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 伯爵已先一步回到房中等她,温柔地问她去哪儿了。 她抱住了他,什么都没说。 伯爵看着她的表情,已然明白了一切。 我听到她请求他放弃这个才华出众的情人,也听到了他柔情似水地告诉她,每个男人都有情人,但男人永远不会因此放弃妻子。 “她永远都是你的侍女,”他向他许诺。 她的眼泪流得更多。 原以为自己飞蛾扑火的付出会换来男人的全心全意,孰料大错特错。 听着伯爵夫人的哭声,我叹息着离开。 漆黑的走廊上,一道稚嫩严肃的声音猛地响起,“喂,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惊惧地回头——居然有人能看到我! 一个穿着精美白色睡袍的小男孩光着双脚,正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 他看起来跟了我一会儿了,而我竟一点未发觉。 “快说,你是谁?”小男孩又厉声问了一遍。 “我……” “看你呆头呆脑的,大概是个傻子吧。”小男孩堪称毒舌。 “我不是傻子。”我居然还跟他解释。 “不是傻子是什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我突然一顿,“我干吗要告诉你?” “不说算了。”小男孩朝我翻了个白眼,“反正我迟早会知道的。” “哦?” “你不相信?”小男孩狡黠地笑了,“你刚才看到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他真的是个小男孩吗?我惊问:“你几岁?” “你管我几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十岁?”我从他的身高和声音推测,看不清他的脸。 “我们这里的十岁男孩都有女朋友了,我还单身呢。” 我啼笑皆非,“那你多大?” 他斜睨着眼着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有,刚才你看到的事别告诉那贱人,我自有办法治她。” “什么意思?” “呆头鹅,我的意思是不要让那贱人知道我母亲已经知道她和我父亲的事了。” 也就是说,伯爵和伯爵夫人是他的父母,而他竟对这场变故异常冷静。 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 我想赶紧离开,他却抢先一步挡在我面前,“你到底是谁?” “我是天上的仙女,不,女神。”这里应该叫女神吧,我哄着他说,“要回到天上去。” “我不信,哪有你这么笨的女神。” “我真的是女神。” 他突然大笑,“看在你让我这么开心的份儿上,女神,留下来做我女朋友吧,我养你。” 我也大笑,“如果真靠男人养,待我老了要饭都找不到地儿。” 我说的是实情,要饭的也要划分地盘的。年纪大的乞丐争不过年轻的。 我越过小男孩,直奔走廊尽头。 小男孩要抓住我,却只抓住一抹空。 “喂,我说养你是真的,我养得起。” 他在我背后叫,我回头。 初晨的第一抹白光照入走廊深处,小男孩惊人漂亮的脸庞被照亮,一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睛发出璀璨的星光。 他对我笑着,甜美而迷人。 我的心莫名地动摇,这笑竟似曾相识。 下一秒,我就回到了洗碗槽边。 “嗨嗨,Ann,洗碗槽里的水漏出来了。” 一个后厨打工妹用手在我眼前摇晃着。 “哦哦。”我连忙关掉水龙头。 “你再这样,小心老板炒你鱿鱼哦。”打工妹善意提醒。 “是是。” *** 深夜,我坐在出租屋里和城堡小侍女一起分析整个故事线。 忽然就聊到了我表姐无意中得到一个非洲酋长送的漂亮石头的故事。 小侍女想了想后,说:“也许我们需要与你表姐见上一面。” “为什么?” “也许在她身上还有其他一些事发生。”小侍女说:“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可能对你还隐瞒了些什么,故事不会这么简单的。” “好吧,我与她约一下。”我说。 “越快越好,我有预感,我们能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启发。” —— t—— 作者有话说:大家的鼓励我都收到了,感谢感谢,么么哒~~~ ——感谢在2020-12-24 16:59:15~2020-12-26 11:4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男裤有大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销雨霁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两天后的下午,我和城堡小侍女拖着行李箱登上飞往波士顿的航班。表姐马上要考试,面临一周交两篇论文的压力,不可能前来见我们。 沉闷轰鸣的机舱里,城堡小侍女早已盖上租来的毛毯睡着,我则在看书,但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昏脑胀。 空中气流不稳动,飞机不时晃动一下, 就在又一次猛晃时, 我眼前一花,所有景物都变了。 密麻的机舱座位消失了。 来回走动的空姐也消失了。 没想到异能这么快又出现了,我惊骇不已。 眼前突然一片白雾茫茫,热气飘渺,袅绕飘扬…… 妖娆放肆的男女笑声不时传来…… 我身处一片巨大的温泉池,挤满裹着浴巾的男男女女,水面漂浮着盛放精美食物和飘香美酒的木盒。 池边的乐师半裹着浴巾奏乐,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穿着性感的少女们跳着劲爆辣舞,跳着跳着,有几个突然就跳进了水池里男人们的怀里,溅起阵阵水花,激起男人坏坏的大笑。 这是一场开在温泉中的派对。 我茫然无措地在池边走来走去,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跳了下去,像蛇精一样勾住男人的脖子。 这里是男人们的天堂。处处美女, 处处美酒, 这是只有男人才能懂的好处。 只有一个仅裹浴巾的男人,懒洋洋斜靠在泉池边上。 一头银色湿发如瀑布般遮盖大半身子。 冰一般的璀璨蓝眼睛,摄人心魂。 精致深邃的面孔闪闪发光。 无数美女想投怀送抱,却被他冰刀般眼神吓得望而却步。 也有美少年蠢蠢欲动,也被他煞神冷脸吓得转身离开。 穿扮华丽的歌女走上温泉中心的石台,开始唱起最优美动人的歌谣,所有人都被她天鹅绒般的柔软嗓音吸引,我也不例外,情不自禁地走到她身边。 他的目光也投了过来。继而站起,一步步走向正在唱歌的美丽歌女。 众人忽然低呼。 原来他起身时用力过度,浴巾全落在潮湿地砖上。 颀长俊美,光彩照人的完美身体一览无遗。 就这样光着身,在众人惊叹迷恋的目光下一步步走下温泉池,又湿淋淋地走上池水中间的石台。 歌女的眼睛发出光,歌声越发柔美,可以把石头的心都融化,只是感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的呼吸也开始急促,像所有人一样紧紧盯着他出众的八块腹肌和迷人身材。 忽然他站在歌女对面,深深地看着我。 我微微惊愣。 歌女仍唱着最美的歌,大胆伸出手想拥抱他时,一件意外发生了—— 他一脚就把歌女踢进了温泉池里,歌女尖叫,水花飞溅,众人惊呼。 我的耳边却传来他暧昧轻挑的声音,“你以前天天还没看够?盯我太紧,害得我有反应了。” 我向下一看,大惊失色。 下一秒,他就用力抱住了我…… 飞机猛地一个晃动,把我震回了现实。 手机落在地上,膝盖上的书也落在了地上。 城堡小侍女仍在睡觉。 广播里传来机长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前方遇到气流,将会有些小小的颠簸,洗手间已经关闭,请大家回到座位……” 一时之间,梦幻与现实混作一团,我无法分辨。 *** “你们想知道什么呢?”午后阳光照在咖啡馆铺着红色方格桌布的餐桌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表姐望着我们。 “你是真的没有去过异世吗?”城堡小侍女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我刚才就说过了,没有。”表姐喝了一大口美式,“我还要准备考试呢,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 记得前段日子她得知我出国后还热情地邀我到她住的地方去玩儿,可真见面了她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表姐拿起包站起身,我一把拉住她,“等等。” 她无奈地看着我,“那块石头我早给你了,再帮不上你什么了。你去过异世,不代表我也去过。” “是,你没去过,可你一定与那里的人接触过。”我大胆地猜测。 也许她就像我一样,偶尔某个零碎瞬间亲历了不可思议事情。 “没有。”表姐斩钉截铁地说,“自把石头给你后,再没奇奇怪怪的事发生了。” “也就是说,在你把石头给我之前,有过奇怪的事发生?”我紧盯着她。 她也盯着我,脸色渐渐苍白。 “好吧,”一分钟后她重新坐了下来,“告诉你们也可以,但是,你们一定不能认为我发了疯。” 我和城堡小侍女对看一秒,我说:“好。” “我变成了一只壁炉。”她说。 我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变成了壁炉?” 她点点头。 我的天,居然有这种事! “看吧,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表姐小啜一口咖啡。 城堡小侍女问道:“那你经历了什么事呢?” “很多。”表姐把瓷白的咖啡杯放到桌上,“起初,我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在哭,不停地哭,哭一会儿还会往我这个壁炉里加点柴,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她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是对龙凤胎,经常安慰她,我才知道,原来她精心挑选的丈夫背叛了她,她最喜爱的侍女也背叛了他,更可怕的是,她的丈夫不止那个侍女一个情妇,暗地里还与几个贵妇名媛私通。”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她”是谁,也突然想起阴暗走廊上那个精美睡袍的小男孩。 “从每天安慰她的孩子和侍女口中,我得知她是一个恋爱脑的白富美,尽管看多了上流社会男女苟且污垢之事,但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不一样。当然,我不能说这是错,”表姐强调道,“真有好男人,只是她的恋爱脑决定了她只能成为野心勃勃男人的猎物。其实她原本还没想好是否嫁给那个男人,但她怀孕了,不得不与他私奔,她父母也只能妥协了。” 城堡小侍女笑了起来,“让女孩子未婚先孕,似乎是渣男圈很火的一个上位方法。”——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新年快乐,么么哒~~久等了。 —— 感谢在2020-12-26 11:41:21~2020-12-31 17:0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纨辙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表姐也笑了起来, “没办法,她就是入了套。她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壁炉主人,我对她的印象很深。” “再后来她就不见了。”表姐又说道:“房间换了一个女主人, 是她的女儿。” “她怎么不见了?”城堡小侍女好奇问。 “不知道。我只是偶尔才能到异世, 看到的只是片断。” 我又问:“你说你的第二个壁炉主人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不是渣男新娶的老婆呢?” “我怎么知道?”表姐耸耸肩,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看到的一切。她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和她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两人站到一起时,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啊?”城堡小侍女惊得张大嘴巴。 表姐又喝起了美式,“他们穿一模一样的衣服,留一模一样的头发,笑起来的时候,连他们父母都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妹妹经常在房间里跳舞、画画还有作诗,性格敏感柔弱,像极她母亲,哥哥偶尔来看她,两人说话时的声音很低,像是防止被人偷听,但我还是听到了几回。大致是哥哥怕妹妹身边有间谍,要她处处小心,还要她随身携带匕首之类的东西,杀了人也不要怕,哥哥会为她兜着,还要她时刻牢记不要密切接触任何男人,除了哥哥同意她接触的男人之外,要时刻牢记母亲的前车之鉴。” 这……我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哥哥的做法似乎有点太过了。 “有一天,我听到妹妹在痛哭哀嚎,原来是哥哥死了,据说是被恶毒继母毒死了。妹妹吃不t下睡不着,整日整夜都在哭泣。渣爹和继母来看她,她愤恨地瞪着继母,渣爹骂她,让她不要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哥哥是得急病而死的。就在这时,向来柔弱的妹妹突然像疯了似的冲向继母,用随身匕首捅了过去,手法还特别准,扑过去一刀就割破了继母的喉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渣爹都没来得及阻止。妹妹的继母当场断气,倒在血泊里。渣爹的脸色青白,说这是首相的独女,现在死了只能由你偿命。听到这里时我真是为这个妹妹捏了一把汗。 “后来,又隔了段时间,几个侍女进房打扫卫生。我听到她们小声议论。当年那个捅死继母的妹妹被送去了死亡之地,再也不会回来了,会做终身守墓人,这间房被视为不祥之地,以后不会再有人进来住,她们只是偶尔来打扫一下。再以后,我突然就回了现代。”表姐说完了。 听到这里,我不知为何,就开始确定:当年黑城堡里的黑乌鸦曼伯雅公主就是这个妹妹,在阴湿昏暗走廊上遇到的睡袍小男孩便是这个哥哥。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才离开。城堡小侍女和我回酒店休息,表姐回租住的公寓赶论文。 这一场见面似有所收获,又似没有收获。 我问城堡小侍女:“你得到了什么启发吗?” 她说:“没有。” 我也没有。 第二天中午,我和她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轰鸣声响的机舱里,她漫不经心地画着画,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你画的什么,已画了半个小时了?” “美男。”她头也不抬地答道,“但我画功有限,画不出来” 我看着她画纸上的凌乱线条呆住了。 城堡小侍女忽然抬头看我,“我其实见过他。” “谁?” “那个异世美男。” 我震惊地盯着她,“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做挑粪侍女吗?” “是,但不影响我见美男。”城堡小侍女扔掉画笔,“其实我也偷偷地潜入墓xue,发现了那座被玻璃罩盖住的黑塔,也看到了塔顶沉睡的美少年。” 我的呼吸忽然急促,城堡小侍女又拿起画笔在纸上乱画,“我的血也能降低玻璃罩的热度,也成功掀翻了玻璃罩,但没能像你一样把黑塔放到尸骨洞xue外的空地上,黑塔没能迅速变大变成真正的黑塔。但我拿出了美少年——我当初以为他是一具小小的蜡像。他也真像一具蜡像,摸上去是奇异的光滑,我还偷吻了他一下,因为他太美了。” 我紧紧盯着她,“你为什么现在对我说这些?” “登机前十几分钟,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你表姐,问起城堡的事,还有,”她停顿了一下才道:“我一直关心的一位黑塔中男孩的事,我觉得她可能做壁炉时也听过关于他的事,然后你表姐告诉了我你与这个异世美男的故事……” 我曾对表姐提到过一点我和这个美男的事,“然后呢?”我问。 “没有然后,”城堡小侍女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黑塔男孩不是你的,是我的。”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花时间精力与你一起研究异世,就是为了能找到回异世的方法。” —— 作者有话说:让大家久等了,感谢大家,么么哒~~ —— 感谢在2020-12-31 17:05:54~2021-01-04 16:3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d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我看着她,从齿缝迸出几个字,“他不是你的。” 她也看着我,“若不是我没能像你那样几次出入异世,他喜欢的人一定是我。” 飞机轰鸣声响个不停,机舱内荡漾着压抑的氛围。 飞机着陆后,城堡小侍女抢先一步提着背包走出机舱,我最后才出去。 拖着行李箱,我走在空荡荡的出口通道,长叹一口气。女人就是这样容易为男人反目成仇。男人也会,但通常是年轻的男人,而女人无论多大都会为心爱男人抢得头破血流。 走出机场,正要用手机叫车,看到几架接连起飞的飞机,就像一只只巨大飞鸟,突然想起黑城堡上空密密麻麻飞翔着的乌鸦,又想起褪尽黑羽毛的曼柏雅公主……又想起地底农田那个变身乌鸦的赤身美男,几种记忆奇异地重合——我整个人震住。 曼伯雅公主和乌鸦美男长得很像,只是一个白皮肤一个蜜糖色皮肤, 一个蓝色长发一个紫色长发, 一个蓝色眼睛一个紫色眼睛。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曼伯雅公主的双胞哥哥没有死?只是假借中毒躲藏起来?而夺走地底农田便是这对兄妹建立威望的一部分? 一架架飞机越过我头顶,轰鸣的嘈杂声几乎将我的震惊全都覆盖。 *** 自此以后,我再没和城堡小侍女联系上。她已把我拉入黑名单。 在美国又待了几天后, 我决定回家。 长途飞行之后,飞机降落,拖着行李箱刚到出口,爸妈就扬手高喊着我的名字,我瞬间忘掉了所有不快,喜出望外,高声笑着飞奔而去…… 我们先去火锅店大吃一顿,又去唱K,一家人挤在K房里抢话筒,玩得不亦乐乎。 晚十一点,我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连澡都没洗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起身去厨房。 迷糊中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碗,俯身去拾,又不小心割破了食指,还割得很深。 鲜血一下涌出,我连忙去客厅翻找医药箱。 打开药箱,正要用棉球止血,却猛地惊住————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 第56章 落在地板的鲜红血珠正缓缓滑动, 形成一幅简单的画——一辆电动车。 不是完整的车,只有车头、车尾和一只轮子,但仍可以看出是辆电动车。 许久不见的异能再次出现——不是说只有在进入黑城堡时才能出现吗?为什么? “哎呀,蓝娜,你的手怎么流那么多血?”妈妈听到动静起身,披着外套推开房门惊呼道。 “刚刚打破了碗。” “你怎么不用扫帚收拾?” “我忘了。” 半个晚上就在包扎伤口和妈妈的咋咋呼呼中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独坐在小区中心花园的长凳上,看着偶尔路过的电动车,就在想预言提示的是不是这一辆。 可是一辆辆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快中午, 妈妈微信催促我回家吃饭,我才慢吞吞站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从昨晚半夜到现在我一直精神恍惚。 “阿姨当心!”车铃声响,一个十岁左右小女孩骑着自行车差点撞上我,我微让,她从我身旁擦过。 可我并未因此清醒,反而脑子一阵晕眩。 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 绕过一个狭窄拐角时,我听到一声大叫:“快让开。” 我头晕目眩,来不及反应,双眼一花,一个骑着电动车身穿黄色外卖制服的家伙朝我失控冲了过来…… *** 靡靡的音乐,浓烈的酒香还有男女的高笑声把我吵醒。 我勉强睁开眼, 肉香四溢的男女壁画便进入我眼帘。 四面全是这种壁画, 包括天花板。 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是的,用巧夺天工形容一点不为过,逼真得就仿佛在你面前上演……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时知道我又回异世了,从画中的衣饰和人物可以看出。 几个穿丁字裤的美少年拥着一个性感薄纱美妇从我身边走过,调情高笑,却连一眼都不看我。 我惊悚看了看自己——以为自己也变壁炉了,否则怎么被人视而不见? 可我的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明明是人啊,还穿着现代的吊带白色连衣裙,掐了把大腿,还疼得钻心。 我很快就明白了。 离我五六步远地方也有衣衫不整,露胳膊露腿的女孩子躺在地上,似乎喝醉了,能闻到她身上的浓浓酒气,再隔着几步的地方,还躺着两个长发凌乱、近乎半ii裸的女孩,也有刺鼻酒气传来。 我被当作她们中的一员。 扶着墙根站起,我小心地跨过t一个个倒在地上的昏睡女孩,离开这条肉香四溢的昏暗走廊。 跨过七八个后,我走到走廊尽头。 迎面而来的是炙热的空气炙热的风,让我陌生得以为在另一个世界。 因为我从来闻见的只有异世的冰雪。 但这里—— 火热的艳阳、绚丽的花园、奢靡的餐桌、来来往往的薄纱侍女还有水池中玩闹的男男女女。男的大多谦卑,女的大多傲慢。 有俊美男孩小心翼翼将酒杯递到一美艳少妇唇前,美艳少妇浅抿一口后喷在了男孩脸上,男孩还赔笑着要为她去换一杯酒。 我还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七八十岁老太婆出现在花园口,几个光着胳膊、穿着黑色丁字裤的肌肉猛男争无恐后地去迎接,她还与最漂亮的一个猛男嘴对嘴地啵了一下。 我看得呆了。 这时一个端盘侍女从我身边走过,好奇地看了我几眼,我才意识到自己衣着的不同。 奔进走廊,我捡起一件被甩在地上的喝醉女孩的衣服,在僻静角落用最快速度换上。 再次混进花园时,华丽老太婆已经被一群美男环绕,就像众星捧月般。 我不由得感慨,若我七八十岁能有这种待遇,真是死而无憾了。 随手拿起一张空盘,我装作收拾餐桌的残羹冷炙,掩饰身份。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久等了~~本周上了榜单,20000字压力,欲哭无泪中~~ —— 第57章 正要溜向大门, 突然,一群全副武装的盔甲卫兵从门外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我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跳入一旁草丛躲藏。 为首卫兵高大魁梧, 190身高挺拔健壮, 看得人发晕。 只见他带领众卫大步走到华丽老太婆面前,盛气凌人,酷酷地说道:“夫人,我们收到举报,您这里隐藏要犯。” 歌舞一下停了,所有人都吓呆了。 华丽老太婆强作镇静地开口:“长官大人, 您搞错了吧?”声音竟是奇异的动听,苍老但悦耳。 她以前定是个风月场上的人物。 “没搞错。”为首卫兵的声音也是微磁悦耳。 “那我需要看看你们的搜查令了。”华丽老太婆丝毫不惧。 为首卫兵突然麻利脱下盔甲,扔下头盔。所有卫兵同一动作。 我惊呆了, 其他人也全都瞪大了眼。 这些卫兵居然脱得只剩一条三角裤,露出健硕身材,宽肩窄腰,性感翘臀,胸膛强健有力。 更重要的是脸、脸、脸——全帅得一塌糊涂。 为首卫兵更是翘楚, 一张脸胜过狐媚子, 迷死所有女人,还有那让人流口水不赔命的肌肉爆炸身材,女人们竟惊呼阵阵。 “夫人, 你们确实藏了要犯。”为首卫兵一本正经说, “把全城最漂亮的女人都藏了起来,其中最漂亮的竟敢大摇大摆坐在我面前。” 华丽老太婆大笑着一把搂住他,“我的心肝,你把我吓得够呛。”全场尖叫高笑,音乐声再次响起。 小白脸们再次举酒哄贵妇们,女人们再次笑作一团。 “这是首相大人给您的一个惊喜。”为首卫兵反将华丽老太婆搂入怀中,手指在她耳垂挑逗,“您喜欢吗?” 老太婆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踮脚像霸道总裁一样猛吻上他的唇…… 真会玩,制服诱惑啊,我感叹着向门外溜去,谁知道门外又涌入一队薄纱女子。 今天不知是不是不利出行的日子,慌不择路,我竟与为首女子撞了个满怀,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哀呼声,我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咦,我就说怎么少了一个人。”为首女子抚着被撞额头盯我怒道,“原来是躲在这里。” 我惊恐地发现我身上的薄纱款式与她们一模一样——半露肩,斜领,长袖,裙长只到膝盖。 在我还没回过神来时,队伍中跳出两个薄纱女子,不由分说拖着我站到最后。 “等会儿再与你算账。”为首女子瞪着我。 我本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竟身不由己地被拖着跟着队伍走。 绕过热闹的花园,走过酒气熏天的走廊,走上螺旋形木梯,进入二楼的一个美丽的大厅。 巨型水晶烛灯,精美蓝色壁纸,光亮的蓝纹地砖,还有奢华雅致的大壁炉。 我忍不住多看两眼壁炉,在想它身上是不是附着某个人的灵魂。当然,肯定是我想多了,哪能人人都附在壁炉身上,否则这个世界早就成了精。 “大家等一会儿,夫人等会儿就上来。”为首女子朗声道。 众女安静地站着,也不回应。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队伍末尾,不知等待我的是什么命运。 十分钟后,一串苍老却俏皮的熟悉笑声传来,“这次真要好好嘉奖首相大人,这次的男人实在太可口了。” 笑声未落,花园宴会上的华丽老太婆被五六个性感少女搀扶进来。 众女一见到她们,立刻弯腰行礼。 我也依样画葫芦。 华丽老太婆坐在宽大舒适的安乐椅上,接过为首女子递来的茶杯,“全是贵族家的女儿吧?可别让平民混进来了。” “是。”为首女子恭敬回答,“您就放心吧。” “好吧。”华丽老太婆微笑,“开始吧。” 排在最前面的两个薄纱少女走出队伍,一个开始唱歌,一个跳舞。歌声婉转动人,嗓音柔美,伴着温柔绚丽的舞姿,堪称一种感观上的享受。 但我没有好好享受,而是惊疑不定,不知她们这样表演的目的是什么。 一曲唱完,舞蹈也停了下来,只见华丽老太婆微皱眉头,摆摆手,便让她们下去了。 我明显感到前排薄纱少女们都变得紧张了,她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第三个薄纱少女这时走出队伍,向华丽老太婆行过礼后,坐在一架高大金色竖琴前,弹奏乐曲。 我虽不懂音乐,却感觉她弹得很用心,曲调悠扬动听,透着愉悦的生命力,让人如沐春风。 华丽老太婆边听边微微点头,弹完后的她被为首女子命人带了下去。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被选妃或选美或选什么,反正是被挑挑拣拣的。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看起来我还真像某个进入言情小说的女主角,就要大展才艺,大显身手,一举夺冠了。 可我可能是最不中用的女主角,因为什么才艺都不会。 唱歌跳舞乐曲我一窍不通,对诗词歌赋虽然略懂,可剽窃别人的东西实在说不过去,再说这里的人也未必欣赏我们那边的诗歌。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第四个薄纱少女开始出场了,她吹起了风笛,非常美妙,让整个大厅洋溢着一种温暖美好之感,使我一时忘了眼下的危机。 一曲终了,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薄纱少女开始轮流上阵,唱歌、读诗、舞剑,简直十八般武艺俱全。 我心下惶惶,这要我怎么活? 待第十一个薄纱少女弹完钢琴,我就像被赶鸭子上架般推了出来,站到了华丽老太婆面前。 她等了一会儿,见我没任何动静,疑惑看向为首女子。 为首女子快步走来,附着我耳边说:“你若抗拒,你的几个弟弟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愣了一下,她又低声道:“若夫人怒了,会把他们都杀了。” 涉及到人命,我不得不慎重,虽然我不认识这几个弟弟。 为首女子看着我的表情,微松口气,对华丽老太婆谄媚道:“夫人,她只是有点紧张。” “好了,快点。”华丽老太婆打了个哈欠,连捂嘴姿势都十分优雅。 为首女子又用眼神催促我,我硬着头皮开口:“抱歉,我不会唱歌跳舞,也不会奏乐舞剑,若您不嫌弃的话,我愿表演背诵。” “背诵?”华丽老太婆和为首女子同时愣住。 “什么意思?”为首女子问。 “给我一首诗,我可以在短时间内背下来。” “我们可没耐心听你背诗。”为首女子不悦。 其他薄纱少女都笑出了声,其中一个少女忍不住说道:“雅妮公主才不会喜欢这种没情趣的书呆子。” 雅妮公主?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华丽老太婆眯着眼看我,隐隐审视。 我不大喜欢这种眼神,只能低着头。 华丽老太婆淡淡的声音传来,“好吧,给她一首诗,两刻钟内必须背完。” 不一会儿,一首长长的诗交到我手中。 我欲哭无泪。 我学文出身,对文字很敏感,短时间内背诵课文或几首诗不是t难事,但是背下一首长诗却有些困难。 可看着她们冷漠无情的脸,我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开始强迫自己背。 两刻钟很快过去,我手中的羊皮纸被收走。华丽老太婆手中的茶杯也空了,为首女子恭恭敬敬为她又倒上一杯。 我的心里发慌,可还是开口背道:“我的南境,我的心;我的南境,我的母亲。你是我们的摇篮,也是我们的灵魂归处;天空中飞过的鸟儿,是你虔诚的使者,水里游过的鱼儿,是你忠诚的伙伴……” 背了五六段下来,已经有些吃力,而这首《南境母亲》足有十五段。 “……”我卡住了。 众女低笑出声,为首女子嘲讽地看着我,华丽老太婆面无表情。 “我的南境,你是我的母亲,更是我的朋友,我拥抱你、亲吻你、告别你,无论在哪里,赤子之心永不会消逝。” 卡壳之后,我直接现编。 “当我快乐时,当我忧伤时,被痛苦与难过蒙蔽双眼时,我都会记得,你永远在原地等我。” …… 就这样,我直接现编,编完最后一段,厅内鸦雀无声。 为首女子面无表情看着我,华丽老太婆缓缓道:“记性差,作诗也差,只是说应变能力还可以,没坐以待毙。” 我半低头,盯着自己足尖,不知是吉是凶。 一刻钟后,我被带入一间简陋小房间,简陋到只有一张地铺。 “你听好了,”为首女子对我说,“从今天开始,你会进行为期三天的教导,给你讲讲宫廷规矩。” 我点头。 为首女子轻蔑地看着我,“你以为你通过初选了吗?不,还有雅妮公主那一关呢。若你没选中,就回家嫁私生子吧。当然,你本来就是私生女,嫁私生子正好。” 房门被重重关上了。 我盘腿坐在地铺上,先思考了一下她说的嫁给私生子是怎么回事,但想来想去没什么头绪,又开始梳理目前处境:一,我来到了南境;二,我被当作一个贵族家的私生女;三,我要接受相关培训进入宫廷。 那么问题来了,我进入宫廷干什么? 仔细回忆之前经历的一切,还有通过初选的另外三位薄纱少女的才艺——竖琴、舞剑、作画,我怀疑我们是被选作公主身边的玩伴或者说才艺侍女之类的人物。 我读过历史书,一些王族女子身边的侍女不是人人能做的,而是要从达官贵人家选出才华出众的贵族小姐或贵妇才能做的。 那么我们是被选作雅妮公主的侍女吗?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支持~~么么大家~~ 第58章 艳阳高照, 炎热难挡,让人难以忍受。 我在这里已过了三天,已经确定了我们就是被选出来做王族女人的侍女的, 确切地说, 是被选作雅妮公主的伴嫁侍女。这是我从薄纱少女临睡前的八卦里得知的。 可惜的是, 自我偷听了这一次后,机敏的薄纱少女们似乎有所发觉, 凡是我在的场合她们一律不再交谈。 我的日子开始变得无聊起来。每天除了听没完没了的规矩, 就是吃饭喝水睡觉,偶尔也有放风的机会, 就是午饭后能短暂休息。这里天气炎热,人们都有睡午觉或休息的习惯,而给我和另外三个女孩讲课的导师至少要睡上一个钟头才能给我们继续讲课。 我开始利用这段时间打探小道消息。 我没钱, 无法用钱贿赂侍女侍从,便决定躲在厨房、洗衣房之类女人们聚集的地方偷听。 一个女人就是五百只鸭子,一群女人就是几千只鸭子,总会有几只鸭子忍不住八卦的。 这日天气极热,大多数厨娘都睡午觉去了, 偌大的厨房只有一个胖厨娘和一个瘦厨娘。我踩在一只大油桶上趴在窗后偷听。 “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只见憨憨的胖厨娘问精明的瘦厨娘。 “东境帝国的天灾终于停了,都折腾好几年了。”瘦厨娘咂巴着道。 “怎么停的?”胖厨娘感叹道,“这下南境、西境和北境都不安生了。” “可不是。”瘦厨娘说道,“没看雅妮公主的地位突然不一样了吗?就因为女王恐慌东境作乱,连忙将雅妮公主推出去与西境联姻。雅妮公主被冷落多年,现在终于熬到出头之日了。” 胖厨娘摇摇头,“雅妮公主之前被丢到死亡之地,回来后迫嫁没实权的将军之子,夫死又守寡多年,现在又被迫联姻,真是惨。” 瘦厨娘却是嘻笑,“能嫁王子是多少女孩的梦想,却被她一寡妇尝了鲜,多少女人羡慕不来呢。” 胖厨娘不高兴了,“我听说那西境小王子是个暴戾性子,老婆都死了好几个。” 瘦厨娘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西境小王子再暴戾也是王子,她嫁过去也是王妃,若是机灵一点仍有望活着。但留在南境,她只会比死更惨。她去过死亡之地,又丧夫无子,女王又只是她的继母,待他日女王之子继位,她可能会……” 瘦厨娘突然将声音压低,几乎贴着胖厨娘耳朵。 我没听到,但胖厨娘脸上露出骇然神情。 我踮起脚想听清她们说话,五六个拎着食物篮的厨娘的叽喳声从离厨房不远的走廊传来,我只得匆匆离开。 奔逃路上,我使劲在想“雅妮”是谁,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二天中午,我又悄悄溜进了洗衣房。 午间的洗衣女工不算多,但比厨房的要多一点。厨房实在是太热了,能避开干活去午睡的就都避开了。 洗衣女工们一边洗衣一边嘀嘀咕咕。 “听说东境的柏诺特王子又要结婚了,这次娶的是西境刚刚成年的小公主。” “听说这个小公主可漂亮了,在西境社交舞会上大出风头。” “也只有这样的公主才配得上大陆第一美男啊。” “听说这个美男的前妻是他义父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啊?” “表面上的原因是两人感情破裂,他发现妻子另有情人。” “听起来还有深层的原因?” “听说是他与义父的政见不同,”这个洗衣女工压低声音,“还有传言说他把他义父的儿子换成了女儿,两人反目。他义父怎还愿意女儿继续跟着他?” 听到这里,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说不清对那人是什么感觉。 同时也感到奇怪,他的第一次婚姻不是和罗希情妇的妹妹爱芙吗,怎么变成结巴女孩了? 第三天,我本想溜去女澡堂偷听,没想到与那天在花园用好奇目光打量我的小侍女不期而遇。 “咦,是你?站住!”她年纪小气势却不小。 我只得站住,背对着她。 “我认出你了,”她走到我面前,“你那天是不是冒充贵族小姐混进选拔队伍?” 我不吱声。 “我后来看到真正的茉伊拉醉倒在走廊上。”她突然压低声音道:“你现在是主动去跟主管说出实情还是我拖你去?”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很害怕,随便找件别人脱下的裙子就套在身上。” 她仍紧盯着我,盯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知不知道真正的茉伊拉死了。她光着身子醉倒,被几个顾客拖进暗屋,折磨至死。” 我吓得瑟缩两下。 她咄咄逼人,“说,你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混进来的奸细?” “不,我不是。”我说。 “那你是谁?” “我……我也不知怎的来到这里。” “我问你是谁。” “我叫蓝娜,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时几个结伴而行的侍女从我们身边走过,她的声音再次变低,“听说,你被选中雅妮公主的伴嫁侍女?” “是。” “听着,我不管你是谁,若你能带我同去,我就不揭发你的秘密。” 我惊呆了。 她说:“茉伊拉是她家族的私生女,从小养在乡下,见过的人不多。若我不说,你不会轻易被人拆穿。” “好。”我咬了咬牙。 我也不管能不能做到,先答应了再说。 我对做伴嫁侍女没多大兴趣,说不定中途逃走了呢,但我现在不能被人揭穿身份。 这天晚上我没睡好,天不亮就起床。 站在花园前的走廊上,望着漆黑的夜,为自己命运担忧。 “想好怎么把我带进去吗?你们天亮就要出发了。”一个熟悉的t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居然又是她——白天威胁我的女孩,“你在跟踪我?” “我一直在观察你。”她冷道,“万一你中途开溜怎么办?” “逃跑?不可能。这里守卫森严。” “谁知道呢。”她的语气更冷,“你能混进来,也许就能混出去。” “这里到底什么地方?”我突然问,“你总得告诉我一些东西,我才好帮你吧。我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就在这里,一直糊里糊涂的。” 她眼里明显写着不信,但还是带我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地下。 地下有一间秘密的华丽大厅,还有数间漂亮房间。整个大厅被粉色灯光笼罩,脚下全是比海绵还要柔软的金色地毯。 我和这个女孩各戴上一张白色面具。 这里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有黑,有白。黑面具人珠光宝气,绣着精美花纹的裙摆拖在地上;白面具人便是像我们这样朴实的侍女。 “现在还没天亮,所以人少,你快点看完,我们就走。”她说。 “好。” 我跟着她走进一间房,蹲在角落壁炉边拔火。 火焰般颜色的壁纸,深红精致的地毯,奢华美丽亮珠烛台,相当华丽的房间。 两个穿着华丽的贵妇和年轻美男们在玩牌、玩乐器,传来“又赢了”和弹竖琴声音,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猛男在表演摔跤或跳舞,逗得华美地垫上的三个华服女人大笑。 “微琪夫人,听说您的丈夫又去东境了,”笑过之后,一个拿着白羽长扇的贵妇对一个正在喝茶的贵妇说道,“还是为那破事吗?” “可不是,”喝茶贵妇放下茶杯,“又是那破事,东境的流言何时才能停?” “再不停,我们又没丝绸穿了。”一个捂着打哈欠贵妇接道。 “东境柏诺特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怎能想出这种缺德的办法?”白羽长扇贵妇埋怨道,“买通流浪画师、难民还有剧团将自家丑事传了个遍,搞得丝绸地罢了工。” 正在打牌的一个圆脸贵妇却是笑道:“正好,我家的棉布不愁卖不出去了。”又指着一个正在跳舞的猛男笑道:“你,唱一下那首私生子歌。” 几个贵妇啐了她一口,大家大笑。 那个猛男还真又唱又跳起来: “有个私生子叫罗希,生性恶毒又残酷。 就为至高无上王冠,暗谋起兵又叛乱。 谁料这阴谋被泄露,聪明王子全知晓。 为防阴谋传至主城,罗希暗中布全局。 残酷毁灭三片村庄,又焚烧谋取小镇。 善良的君王与王后,被罗希蒙蔽双眼, 罗希再次布局陷害,可怜王子惨受伤。 罗希反泼黑污脏水,一切皆因王子起。 王子保持高贵沉默,罗希小人叫嚣跳。 ……” 还未唱完,众女再次大笑。 站在角落假装拔弄壁炉的我却是双颊发热——这首歌谣正是我所写,明着骂罗希,实际骂君王纵子行凶。 当初,变成柏诺特的我为保自身安全,采用类似网络暴力的流言方法,将罗希前几次的作案方法——栽赃法(灭掉村庄)、丧尸法(丧尸之乱)和情妇法(盗走植物种子)全改编成漫画、打油诗和戏剧,四处传播,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丑事,这样有弑子嫌疑的君王就不敢再轻易动我。 又听得白羽长扇的贵妇说道:“这方法还真管用,再没听说东境国王为难长子之事,至少明面上没有。听说东境王原本支持罗希去灭柏诺特的军队,收回领地,连军队都准备好了,但因为流言没敢出手。” 之前喝茶的的贵妇大笑,“过后柏诺特不但完全控制领地,还敢公开与罗希打仗,夺回之前失去的村庄和小镇,顺带还占了罗希三分之一领地,扩大自己的领地范围。东境王居然连屁都不敢放,生怕又被指摘偏袒私生子。” 牌桌上的贵妇叹道:“没想到舆论的力量那么大,掀起空前的震荡,就连一些贵族都支持柏诺特公开对抗罗希。” “这些都是旧派贵族,”之前喝茶的贵妇忍不住道,“私生子哪能压倒直系血脉,否则就是颠覆正统。东境王以前暗中宠爱私生子也就罢了,一旦被摆在明面上,再帮私生子就不像话了。东境王脸皮再厚,也不想被人骂成筛子。话说,东境的旧贵族势力还是不小啊。” 涉及敏感话题,几个贵妇立刻聪明地转了话题。 “那个摔跤的小伙不错啊,屁股又翘又圆。” “是啊,摸起来手感肯定不错。” 之前喝茶的贵妇脸色讪讪,白羽长扇贵妇嘲讽看她一眼。 牌桌上的贵妇这时走下牌桌,猛地抱住这个正在摔跤的猛男,狠狠捏了一把他的翘臀,“今天我是大灰狼,你是小白兔。” 猛男痛呼,众女大笑。 一个侍女拿着装满面具的托盘走来,贵妇先拿起小白兔面具戴猛男脸上,又拿大灰狼面具戴自己脸上,小白兔猛地横抱起大灰狼走向对面房间,大灰狼发出暧昧的惊呼…… 想象将要发生的恶战。其他贵妇尖叫着冲向其他美男,就像凶猛野兽一样抱住、攀上他们…… “接下来,她们会被迅速带入房间,可以尽情地享受。”离开地下大厅,昏暗的走廊上,这个带我进来的女孩对我说,“在这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可以根据喜好,享用一个年轻强壮的小伙子。” “之前那个穿着华丽的老太婆是谁?”我问,“排场很大啊。” “当然。”她说,“她是我们女王的亲生母亲。”又补充了一句,“也是上一任国王的首席情妇。” 我不敢相信,“她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说也是奶奶级人物。 她淡淡道:“是的,她比国王大二十岁。” “你现在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吧?”她又问。 “这里是妓院,还是专供女人取乐的妓院。” 第59章 我惊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培训?” “为什么不能?”她耸耸肩,“这里是女王的私人地盘,既能教你们这些外来女人礼仪,又能让你们见世面,不至以后见到了某些场面惊慌失措。” “某些场面”这四个字充满了暧昧色彩。 “可她们不觉得这里……不体面吗?”我费了点力, 才想到“不体面”这三个字。 “错,这里可是最好的地方, ”她压低声音道, “你们全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回到睡觉的地方,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想着她所说的世面是什么世面,我们真的能见到吗? 说实话,我在这么想着的时候,脑海里上演着顶级岛国大片,不会真有这么夸张吧?我想,让我们现场观战,这也太恐怖了吧? 得,只要不是实战演习, 一切都无所谓,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们。 但一个月过去了,“遗憾”的是,所谓的“见世面”并没有发生。 一个月来, 我们受训的全是礼仪方面的内容, 所谓“实战”,是在正儿八经的宴会上端过盘子、送过酒水,给一些女贵人换过衣服,修整过妆容等, 也算是见世面了。 培训快结束时,我用帮厨娘做饭、帮洗衣女工打杂赚的零花钱,用来“孝敬”专门负人事的主管,将那个威胁我的女孩塞进队伍里做勤杂工,总算兑现了诺言。 出发那天,天气热得厉害。太阳完全升起来后,我和另外三个被选中薄纱少女坐上一辆完全密封的黑色马车,带着我们驰向不可知的命运。 颠簸一个多钟头后,马车停了下来。 我是最后一个下马车,被气派非凡的恢宏王宫惊呆了。 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土耳其。 真的,挺像奥斯曼帝国时期的王宫,我从图片上看过。 这座漂亮的王宫座落在易守难攻的巨大坡顶上,从马车停下的地方到坡顶有一段超长的土砖铺成的坡路。 “只有贵族才能坐马车上去,你们都得走上去。”为首女子令道。 我和薄纱少女们抬头看了看坡顶,硬着头皮开始向上走。 为首女子和两个卫兵骑着黑马走在前面——她的级别可能不一样。 烈日炎炎,我们走得汗流浃背、头晕目眩。我和几个薄纱少女还不同时段中暑过一次,但被冰毛巾和清凉油很快弄醒。 看来这些人早有准备——中暑时有发生。 我们走了很长时间,中途偶尔喝水休息,吃饭是没时间的,只能一边啃着干面包一边走。 傍晚太阳就要落山,我们终于走到王宫门前。 我们全都t瘫软在地上。 为首女子跳下黑马,催促我们站起来,“现在进去还赶得上晚饭。” 我们勉强支撑站起,相互搀扶着跟着她走向一个小侧门。 所谓晚饭,就是一块干巴巴的面包和一根香蕉,还有一杯白水。但怎么说,比我在柏诺特的领地吃的还是好一些,至少面包不像石头。 之后我和三个薄纱少女被带进一间通铺房睡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人叫起,洗澡更衣后跟着为首女子走过了一条又一条长长的青砖甬道,来到一扇从两边分开的白色大门前,慢慢走了进去。 我和几个薄纱少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是太美了! 超大的房间铺满浅黄的地板,阳光透过一整排落地玻璃窗照入,地板就像铺满黄金一样。 奢华缀珠吊灯,宝石镶嵌的壁炉,缀满珍珠的安乐椅和铺着精美白色桌布的豪华茶几。 简直像个奢侈天堂。 然而这只是个用于接待的房间,公主真正的房间还在里面。 一个身穿缀宝石长裙的侍女主管出现了,示意我们随她进去。 又一扇从两边分开的白色大门打开了,我屏住呼吸,原以为会看见一个更为奢华的房间,谁知看清的刹那——却发现是一个豪华地狱。 是的,地狱。 华丽墙纸、光洁地板、宽大软床还有精美天花板上全溅满了血。 被鲜血染红了的豪华奢侈的卧房。 即使珍珠宝石、翡翠水晶都美化不了正在进行的残酷酷刑。 五个身形壮硕的美男双手被吊在天花板的横梁上,双脚被一条长长粗铁链固定在地上。 一个身穿简单白袍、蓬头散发的女人正用锋利尖刀在一个美男胸肌上刻画血色玫瑰。 每雕刻一下,这个美男就抽搐一下。 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每个美男的嘴巴都被破皮堵得死死的,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他们全身血淋淋,又悬在半空,就像被贩卖的人肉被挂在铁钩上。 我和三个薄纱少女同时瘫倒在地。 听到声响,这个雕刻女人回了头。 “真没用。”蓬头长发太乱,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得一道纯澈如水的悦耳声传来,“看来是笼络不了我的暴劣丈夫了,都拖下去吧。” 侍女主管却站立不动,半威胁半劝道,“还有半月就要启程了,女王已经生气了,说至少得五个伴嫁才行,可您现在一个也没挑出。” “那是她们太差了。” “陆续给您送来三四十个侍女了,怎可能一个都挑不中?” 蓬头散发女子不耐烦地丢掉刀,站起身,“叽叽歪歪烦死了,你们都抬起头吧。” 侍女主管看了眼瘫倒在地的我们,我们七手八脚地站起。 “咦,是你啊?”这道原本不耐烦的声音忽然转为惊喜,欢跃起来,“来,快过来看看我的作品。”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我正感到奇怪,忽然发现所有人眼光都投向了我。 猛地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我整个身子就被一只细瘦却有力的纤手拖起来,拉着来到胸肌玫瑰美男前。 “怎么样,刻得还不错吧?”她得意洋洋地说。 我终于看清她蓬头散发里的脸,惊惧得一僵。 居然是她——昔日被关在黑城堡铁笼里的最小公主。 难怪我觉得“雅妮”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那时的她圆圆的眼睛和圆圆的脸,十分讨喜。可现在,下巴尖尖的,眼睛虽大却透出戾气,让人敬而远之。 “怎么样,你认出我来了吧?”她看着我笑道。 我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来,我来教你怎么刻玫瑰。”她说着就把尖刀放在我手上,握着我的手就要往美男胸肌刻一刀,还未接近,我就感觉到了美男身子一缩。 我的手像触电般缩回,尖刀落在了地上。 气氛顿时紧张。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我。 我惊恐交加——是不是触犯了什么重大禁忌? “哎,真没意思!”她的一声不满打破了僵冷氛围,“算了,不玩了。” 她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三个薄纱少女前,“今天我心情好,就多挑两个吧,你喜欢哪一个?” 我心惊肉跳,自是说不出来。 她呶了呶嘴,“好吧,全都留下吧,听说她们会画画、舞剑什么的吧?” 侍女主管恭敬回答:“是。” 她大笑,“看她们能迷住那暴躁小子几天吧。” 她又看向我,笑道:“男人就是这样,喜欢脸蛋、才华、身材外加性格好的有钱权的完美女人。可真当这样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隔段时间又会腻了,理由是他需要其他女人的崇拜感。可当你假装崇拜他,他又会爱上强势的女人,你变得强势,他又会迷恋乖巧,当你试着做一个强势+乖巧+温柔+不失独特个性的综合女人,他又会嫌只你一个太少了,没有激情,他需要不断的刺激感。” “所以呢,男人的欲望就像深沟,”她笑着拉我走出卧房,“满足不了的,说是喜欢有才华,实际是喜欢新鲜感,你说呢?我还没吃早饭呢,跟我来。”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我们离开,完全不敢置信。 —— 作者有话说:今天还有一更,谢谢大家! 第60章 宽阔的紫色餐室,满桌美味食物,牛肉鸡蛋面包、红豆松饼、红薯泥、酸奶、牛奶、西瓜汁还有西红柿、黄瓜、橄榄、樱桃、苹果做成在蔬果沙拉。 跟我以前在苦寒之地吃的简直两样,可我却吃不下。 “你也吃点。”雅妮公主笑盈盈。 可刚经历血腥一幕, 吃不下。但出于礼貌, 我还是拿起红薯泥。 “没想到会再见到你。”雅妮公主小啜一口红葡萄酒。 早晨就喝酒, 这习惯似乎不大好。 “嗯。”我点头。 “你后来去哪儿了?”雅妮公主指的自然是离开死亡之地后的事。 “四处流浪。”我胡诌。 “我当初应该告诉你我是南境的公主,这样你就知道上哪儿找我。” “我以为您和曼伯雅公主是亲姐妹。”我小心地说道。 雅妮公主大笑, “怎么可能?”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多加关照她吗?” 我摇摇头,忽然觉得这个公主和铁笼里那个天真小女孩除了脸外, 没一样相似。 她又喝了一口葡萄酒,“我有预谋的,那时我刚满十三岁,在笼子里已待了两年,孤苦无依。我以为会永远待下去,就决定找个伴。她不怕长发女人也不怕主管,我需要这样一个人罩着我,就决定跟着她。” “你现在还和她在联系吗?”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雅妮公主又啜一口葡萄酒, “她可不是你能关心的人。” 这话让我有了些好奇,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多问是因为黛琳的缘故,很想知道和黛琳相关的人现在怎样了?黛琳真的重生了吗? 整个早饭吃完,雅妮公主只喝了一杯葡萄酒, 伸了个懒腰, “我这个十九岁的寡妇马上要开始训练了。” 训练?什么训练? 我这个全程跟随的伴嫁侍女很快就明白了。 一种新娘培训。 雅妮公主被强制减重,每餐只能吃一点水果一片面包一杯水或酒,但餐桌还是会被摆得满满的,因为这是王室的规范。 如果换作是我可受不了, 面对一桌美食不能吃。 除此之外每天运动还超过四小时,游泳、跑步、练剑、跳舞轮番上。 为了保持最佳体重和体形也是拼了命。 她还必须每天花上两小时学习西境的王室礼仪。 此外还必须坐在暗室里观摩名妓如何讨男人欢心,通过男人眼神、被触摸时的反应还有唇瓣吻到哪个位置时的颤动,尽可能满足他的每一刻需求。 “每个王室男人都有情妇。”当雅妮公主冷漠观赏时,侍女主管说道,“如果您抓不住丈夫的心,就得把珠宝和豪宅让给别人。” 雅妮公主嘲讽道:“没办法,我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侍女主管无法。 第二天当女王得知后,立即挑选了十个性感漂亮的伴嫁侍女,并放话——你不肯多挑,那就让我来,否则拴不住丈夫的心。 雅妮公主哈哈大笑,传话女王,“母后,来一个,死一个,来十个,死十个。我是在为你节约资源。” 据闻女王气得七窍生烟,继女当众反驳让她没面子。 “据说女王与雅妮公主在先王在世时就势如水火。” “那当然,一个是后妈,一个是继女。” 不t断有这种闲言碎语传来。 我却觉得不一定。有次雅妮公主与女王在花园相遇,我跟在雅妮公主身后。 两人简单寒暄,同时冷漠地转身离开。 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波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两人虽不怎么说话,却流淌着一股微妙的氛围。 我不禁微抬头看向女王,太阳很猛,她逆光而来,看不清她的五官,却能看到她凸凹有致的体形,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水味,加上柔软撩人的声线,想必是个尤物。 忽然又想起这个女王的妈,那个华丽老太婆,一把年纪了仍然风情万种,有其母必有其女。 出嫁启程那天,女王没有来相送。雅妮公主身穿缀着钻石和宝石的长裙,外披半透明长披肩,坐上八轮金色马车。 我和一群薄纱少女坐上后面一辆黑色大马车。 马车驶了很长一段路后,出现大片崇山峻岭,看着路很难走,蜿蜒盘旋,曲曲折折,但一条延伸至远处的铁轨便出现了。原来这里是有火车的,尽管是那种原始的蒸汽火车。我着实惊讶了一小会儿。 火车轰隆隆地响着,飞快地驰过崎岖难行的山路。 雅妮公主独坐豪华包厢,脸色很难看。 无人敢打扰她。我们都躲在普通包厢。 火车驰骋了三个小时,“飞越”了那片崇山峻岭。我们便下了车。 天气明显变凉,南境的炎热荡然无存。 侍女们低呼天气变得好舒服。 这里是南境的边境。一大排栅栏将大山半包围起来,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座高塔,上面站着几个卫兵,观察远近动向及传递讯息。 护送的卫兵头领递交了通行证,核验无误后,我们又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几辆马车。随行的卫兵们全骑上了白马。 我是最后一个坐上马车,还没坐稳,马车就一个剧烈晃动,差点害我跌倒。 一把扶住把手,突然惊奇地发现马车居然飞了起来。 确切地说,是拉着马车的六匹马飞了起来。它们的身侧生出白色双翼,用力地扇动,带着马上冲上天空。 除了我,没人对这些感到惊讶。 坐稳后,我又从车窗看向外面,卫兵们所骑的白马也全都飞了起来,再加上他们人高马大,个个都像白马王子一般。 我忍不住想笑,但没笑出来。 就算是白马王子又如何,又帮不了我。目前我的最大倚仗只有雅妮公主。 我和雅妮公主谈不上是什么朋友,也不是什么心腹与主人关系,熟人而已。我不知道接下来和雅妮公主会如何。 我一点也不了解她。 她似乎也不想了解我。自那次一起吃早餐后,我们再没有怎么说过话。 除了训练,她大多数时间待在卧房,和美男们“雕刻时光”,时有强制压抑的痛呼声若隐若现。 她知道我对这类事惧怕加反感,除了第一次叫上我外再未叫过。 我不由得看向飞在前方的金色马车,心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四辆马车在天空飞呀飞,数百匹飞马也紧跟在后,并形成一个半包围圈,把所有马车圈在里面。 两三个钟头后,飞马们开始逐渐下降。 我渐渐看清四周围景象。一大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数条湖泊和小溪,还有大大小小的山脉和农田。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此时已经傍晚。 马车降落后带着我们飞快奔跑,赶在天黑前停在西境的边界。这里也像南境的边界一样有很长的栅栏和很多高塔。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还有一座很大的驿站。确认身份后,我们走进驿站休息。 所有人精疲力竭,倒头就睡。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又起床,接着赶路。 我正要踏上黑马车时,雅妮公主把我叫了过去。 飞驰前行的金色马车里,雅妮公主对我说道:“我想把你从伴嫁侍女里摘出来,做我的近身侍女。” “为什么?”我问。 “我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她说得直截了当。 “你就信任我吗?” “我不知道。但我从你在黑城堡的日常工作来看,你不会是一个太坏的人。在你之前有过很多的女杂役,但没一个像你这样给房间每日通风,还偷偷塞饼屑给我们。所有杂役都把我们当动物,只有你把我们当小女孩,还经常打来清水,也许是给我们洗脸,但我们不需要。” “不是。”我说道,“是用来给你们擦身的,因为大小便会沾你们身上,天天如此,房间会臭得进不去。” 她大笑,“有意思。” 就这样,我留在了她的金色马车里,做她的近身侍女。 马车行驶至中午,我们又转乘小火车。小火车开过最难走的一段崎岖山路后,我们又坐上马车。 “为什么马车不能飞了?”我问雅妮公主。 雅妮公主正对镜补妆,“因为境内是不允许飞的,容易让奸细有机可乘机。” 两个钟头后,我们终于站到了西境王宫前。 西境王宫有点像我在泰国见到的曼谷大王宫,很有东南亚风情。 天空又下起了大雨,一大群仆从拿着雨衣和雨伞过来,众星捧月般拥着雅妮公主下了马车。 可尽管如此,雅妮公主的头发和披肩还是湿了一半,因为雨实在太大了。 我们一路狼狈地踏上台阶,跟着仆从走进一处偏殿。 刚刚走入,还没来得及脱下雨衣,放下雨伞,一记长鞭就狠狠地甩了过来,正好甩在雅妮公主左侧的一个侍女身上。 侍女哀叫着痛倒在地,唰的又一声,又一鞭甩在右侧的侍女身上,这个侍女也痛得瘫倒在地。 气氛凝固,所有人吓得大气不敢喘。 就算倒下的是西境的侍女,也很瘆人。 “一群愚笨的奴隶,”一道懒洋洋的却带着冷意的声音传来,“只给一鞭子算便宜你们了,怎么让我新娘被雨打湿了?” 一个戴着王冠、穿着华贵长衣的美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宝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他年纪很小,最多十六岁,但瘦削两颊透出的残忍,让人心惊胆跳——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继续更新。《 》 60-70 第61章 这便是死了好几个老婆的暴戾小王子?让人有种莫名的寒意。 “脱掉衣服让我看看, ”美少年阴侧侧地笑,“看你带来的伴嫁怎么样?” 我觉得是人就会拒绝这个要求,但雅妮公主居然嫣然一笑,打了个响指,所有伴嫁侍女全都颤抖着脱掉全身的衣服。 我完全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被我们带入的水渍打湿的黑白花纹地砖上站立着十几个光溜溜的美女,就像待宰的羔羊。 美少年啧啧道:“很一般嘛,你后妈待你也特小气了,都不挑个肉弹过来。” “别急, 海亚王子。”雅妮公主不疾不徐,“我还有亲自挑选的呢。” “哦?” 雅妮公主又打了个响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护送我们入内十来个卫兵利落地脱掉盔甲、里衣,赤着全身,大剌剌地站在原地。 身材全都好得惊人,肌肉勃发,弹性十足,没有长期的锻炼搞不下来。 美少年哈哈大笑,“你对我还是下了本钱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以为我喜欢美男,显然还是不够了解我。” 雅妮公主恭恭敬敬地弯身, “还请王子指点。” “你猜?”海亚王子笑得更厉害, “猜中有奖,猜错……”虽笑着,脸上出现戾气,“就要你的命。” 雅妮公主只是笑, “我的命已在死亡之地祭献过一次,再祭献一次无妨。” 海亚王子眯起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她。 或是以前从未遇见过这样有胆识、有见识、落落大方的女子。 说实话,若换作是我,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雅妮公主见王子态度似乎有所软化,微微一笑,“海亚王子,喜欢的可是似男非女的那种,那种虽难找,可也不是没办法。” 我懵了,什么意思? 海亚王子再次大笑,“那种确实好,可以同时享用。”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明白,难道指的是双性人? 我只觉全身软塌塌,头脑发晕,这里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耳边嗡嗡响,他们再说什么我已听不见。 回过神时,是一个声音在我背后低道:“还不快跟上。” 雅妮公主已挽着她暴戾丈夫的胳膊走向后殿,一队光着身子的侍女和卫兵已跟上,我还在原地。 提醒我的是杂役侍女,我通过“孝敬”人事主管带进来的那位。 t 她正拖着两个木箱,冷冷看着我。与她同搬行李的杂役仆从已全都走在前面。 我低声道谢,连忙跟跑过去。 婚礼两天后就举行了。一般来说初婚盛大,后面几婚都简单。 但既是王室婚礼,再简单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婚宴是必不可少的。 王子寝宫的庭院里摆满长长的餐桌,每桌都有香气扑鼻的烤肉、烤鸡、鱼、汤、面包等,还有颜值极高的水果和蔬菜,浓郁的酒香几乎能把人熏倒。 一群小蛮腰舞女穿着暴露跳舞,从这张桌跳到那张桌,逗得客人哈哈大笑。 新娘端坐正桌,一派公主气度,文雅娴静。 新郎也坐正桌,却是左拥右抱,背后和膝下还围绕着美女,乐得大笑。 这就是这个世界对男人和女人不同的要求。 我垂头站在新娘身后,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里人个个不好惹,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千万别引人注意。 我不够聪明,没把握应对黑天鹅事件。 新郎的兄弟姐妹午夜过后才到,之前来的是狐朋狗友。 当这些穿着华丽、光鲜亮丽的王子公主出现,全场气氛热烈起来。 数十舞女舞男跳得越发起劲,舞姿越来越出格,惹得男人们欢呼和吹口哨。 “咦,怎么王太子殿下没来?”新郎慵懒地问,“是瞧不起我这个小弟弟吗?” 兄弟姐妹们哈哈大笑。 一个尖脸三角眼王子笑得喘不过气来,“海亚,你这是第几次结婚了,他还会赏脸?我结第三次婚时他都没来了。” “是啊。”一个巴掌脸大眼公主接道,“我们经常结婚,他哪顾得上。” 大家再次大笑,接着狂欢。 临近黎明,疯狂更是到了极点,男男女女在庭院扭着身子跳着狂野的舞,凌乱的草地上撒满衣物,餐桌残羹冷炙,酒瓶东倒西歪,不少人倒地接吻,拥抱着滚入草丛、桌底…… 我觉得他们已经不是人类,就像一群恐怖的野兽一样狂欢到了天明。 太阳完全出来,他们乱七八糟地倒在凌乱不堪草坪上呼呼大睡,只有王子和公主被仆从扛回或抱回自己的寝间。 十分钟后,我再次被完全震惊到。 新婚之“夜”正式开始,所有近身侍女站在床边服伺。 新娘拿着锋利的宝石尖刀在赤着上身的新郎的胸肌上刻画一朵朵玫瑰,新郎一边痛呼一边大笑。 “这就是疼痛的魅力。”新娘优雅地说道,“刀尖的锋利游走在你的心里,身体每疼痛一分,心灵就震颤一下,让原本已死很久的感觉再次升起沸腾感。” 新郎的胸膛染满鲜血,新娘的手也都沾上,血色玫瑰越开越多,血越滴越多,从床上滴落到床下。 堪比最恐怖的恐怖片。 原来,新郎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虐待别人,也就是俗称的虐待狂。 咚地一声,我倒在了地上,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是晚上,一个侍女见我醒了,没声好气地递来一杯水,“公主说你醒了就去见她。” 我应了声,一口气喝完水。 宽阔精美的卧房里,我一点也不羡慕地看着精致华美的墙纸、绝美奢华的吊灯、垂落轻薄长纱的六根柱大床。 雅妮公主穿着一身睡衣,正靠坐柔软华贵的地垫上修磨手指甲。 这种活儿她一向喜欢自己做,用来打发时间。 “真没用,就这样倒地上了啊,这种事以后还多的是。”她说。 我叹道:“他是被虐待狂吗?” “也许。”她打着哈欠说,“他的父母和我的一样变态,喜欢被虐待也不奇怪。当初我就是打听到他的嗜好,练习了好长时间呢,我可不擅长刀工。” 说着她扔掉指甲剪,站了起来,手中多了一条鞭子,我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就重重地甩了过去,我大惊失色,痛呼着逃开。 她又打了过来,鞭鞭极准,我痛得大声尖叫。 可卧房外的一排侍女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我逃到哪里,她就打到哪里,我想过夺长鞭,但怕反杀,只得四处躲。 这鞭子上还有尖刺,我痛,实在太痛了,甚至有瞬间想开窗跳下去。 “你记住了,”直到她打累了才停下,气喘吁吁道,“要是下回你再敢这样当众出丑,我饶不了你。今天只是小惩大戒,还让你有逃的机会。” 我边哭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三天后,十几个伴嫁侍女全死了。有三个死在浴池,据说是小王子夫妇开赌,赌她们能不能在水下超过半小时。雅妮公主赌不能,小王子赌能。每当谁想从浴池冒出头,小王子就会把她的头摁下去,几个来回下来,全都淹死了。 有四个死在庭院里。小王子夫妇玩射箭,将这四个当耙子。雅妮公主不小心全射死了,小王子笑得地上直打滚。 最后几个死在卧房里。小王子夫妇都喜欢雕刻,雅妮公主亲自教丈夫,但丈夫不熟练,笨手笨脚地把她们全都刻死了。 才三天,伴嫁侍女死了个精光,小王子大呼无趣,雅妮公主温柔安慰,以后还有更好玩的。 小王子却是叹道:“宫内侍女不能杀太多,否则会被老家伙们责骂,你带来的十几个伴嫁倒是没人在乎。你身边还有没有人可以杀?” 雅妮公主噘起了嘴,“海亚王子,我身边总得留一些人侍候吧,否则我继母可不会放过我。” “哈哈,”小王子大笑,“南境女王找了几个人监视你?” 雅妮公主谄媚地咬了咬他耳垂,“谁知道,肯定不少。” 午夜,“大战”过后的雅妮公主泡在诺大的浴池里,抚着被种草莓的脖子,我在旁不时递毛巾。 “茉伊拉,”她问我,“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您是指哪方面?”我心惊胆战问。 “我把我继母给我的伴嫁全杀了。” “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理由。”我竭力不触怒她。 她瞟着我,“这些伴嫁全是私生女,全是我继母的眼线,本来你也应该是。” 我拿毛巾的手一僵。 “你的事我已知道,出发前我继母告诉我,她原本也打算收买你做她的眼线,就像收买其他私生女一样,可在发现真正的茉伊拉死了后就放弃了。她以为你是我特意找来的心腹,放在妓院取代茉伊拉的,她懒得再得罪我,省得我又闹着不肯嫁,就罢手了。她在临行前告诉我这些,是在告诫我要听话,我所有的事她都知道。” 我没说话,用毛巾轻擦她的湿发。 她回头看我,“你的真名叫什么?” “纱铃。”我用了昔日伙伴的名字。 她笑了起来,“真巧,听说柏诺特王子身边的一个侍女主管也叫纱铃,你们哪个是真纱铃?” 我微微一惊,但不显露毫地低声道:“纱铃这个名字很普通,谁都可能用。” 她歪着头没有搭话。过了一会儿从浴池起身,我连忙为她披上干净浴巾,她说:“还是叫你茉伊拉吧,习惯了。过几天是西境的国庆日,各国使者都会来,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出丑。” “是。”我恭恭敬敬——我身上的鞭伤还没有好。 国庆日这天,瓢泼大雨,哗哗落在王宫屋顶上就像雨帘,但依旧阻挡不住匆匆而来的各国使臣。 热闹的大殿挤满人,兴致勃勃地听着君王和王后在祈福。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西境权力最高的两个人,但隔得远看不清长相。男白发白胡子,女的也是满头白发,全都穿得极隆重华丽。众人远远看到他们,立刻跪拜行礼,我也跟随跪在地上。 祈完福,使臣们陆续走入一座小殿参加酒宴,君王和王后却是回了寝宫。 我有些奇怪,君王和王后为何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我顾得上没多想,因为半小时后,我被一幕极其荒唐的场景惊住了,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酒池肉林。 烤好的羊肉、牛肉、鸡肉等挂在可以被推动的铁架子上,一群力气大的侍从把十几个这样的肉架从这张桌推到那张桌。 肉架是不同的,有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九分熟、全熟,满足不同客人需求。 每推到一桌,客人们就会享受自己割肉的快乐。 原本的殿内喷泉池被改为酒池,红葡萄酒、黑葡萄酒、白葡萄酒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酒从不同的泉眼喷出,流入不同的泉道。十几个衣着性感的t美女陪着贵族或使臣喝酒取乐,一不小心,一个美女掉进酒池,七手八脚地狼狈爬出,人们哈哈大笑。 王子和公主们各抱着玩伴,坐在地垫上玩猜拳,输了就得当众接吻、打女人或脱衣服。 还有一些穿着华贵的男人躲在石柱后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上流社会的声色犬马、醉生梦死莫过于此。 雅妮公主这时猜输了拳,不得不脱掉外裙甩给我,恨恨道:“看我下一盘。” 可下一盘还没开始,一道洪亮有力的声音就打断了所有玩乐,“王太子和曼伯亚王子到。” 气氛一凝,雅妮公主的眼睛却亮了。 两个身穿高贵纯白长袍、珠光宝气的高个美男并肩而入。说是珠光宝气一点都没错,他们的头上、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和脚踝上都戴满闪闪发光的首饰。 他们宛若耀眼的星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走到哪儿,目光就跟到哪儿。 特别是右侧的美男,镶嵌红宝石的璀璨额饰、月弯形白银发光耳环、祖母绿和紫宝石闪亮项链、黄金镶着猫眼的腕带还有水晶足环,豪奢气派,贵气十足,气质迷人。 所有呼吸因他而紧张、急促,还飘荡情i欲和暧昧色彩。 左侧戴银冠的美男虽也满身首饰,也闪闪发亮,但整体气质就是差上一截。 两人径直走向地垫上玩乐的王子公主们,王子公主连忙站起身。 当他们近至地垫时,我看清了右侧美男的面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琥珀色的星辰眼睛,高直的雅致罗马鼻子,优雅的漂亮脸形,还有璀璨的银蓝长发,不正是夺走我地底农田的那个吗? 还有宽肩窄腰、体形完美,及薄袍下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确认没认错后,我忙躲一边。 敌我实力相差太大,我不能轻易露面。 雅妮公主最先迎向他们,确切地说,是迎向右侧的豪奢气质美男,嫣然一笑,“曼伯亚,别来无恙啊。” 我又一惊,曼伯亚?曼伯雅? 被叫曼伯亚的美男微微一笑,声音柔软动人,“特地来看你的。”—— 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更~~ —— 感谢在2021-01-12 16:39:09~2021-01-13 17:0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依来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雅妮公主的眼眶一红, 撒娇地道:“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怎么会?去南境不方便,你来了西境,我才能过来。”曼伯亚含笑着抚摸下她的长卷发。 我颇为感叹, 非血缘的两个人经过死亡之地一役, 竟似亲兄妹一般。 “王太子哥哥。”王子公主们涌了过来,却是围住左侧气质略差一点的美男,纷纷行礼,谄媚殷勤道:“您气色真好。” 王太子一下子被包围,犹如焦点人物般被前簇后拥,各国使臣和本国贵族也前来请安,将他几乎围了个密不透风,原本更出众的曼伯亚反被人流挤到旁边。此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的王太子怎么比君王和王后还受欢迎些? “看, 还记得她吗?那个挑粪的。”雅妮公主看向我,本想躲藏的我无所遁形,心里把公主骂了个百来遍。 “记得。”曼伯亚笑得诡异,“刚进来时就看到她了。” 我想死的心都有——原本以为避得很好。 “茉伊拉,”雅妮公主一句话石破天惊, “曼伯亚王子就是曼伯雅大公主, 过来请安吧。” 我惊得一震,女的怎么变成男的了?难道做了变性手术? “还不请安?”雅妮公主催促。 我硬着头皮向这个偷走地底农田的小偷请安,这个小偷却满脸笑容,甘之如怡地受着。 “你是个意外的惊喜呢。”小偷的骨节分明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把她送给我如何,雅妮?” “不行。”雅妮公主一口回绝,“我如今身边只有她一人。” “你会改变主意的。”他笑了起来。 半个钟头后,我溜了出来, 躲在走廊角落里长吁一口气。原本想伏低做小一段时间后逃走,现在看来麻烦了。 曾经在死亡之地相遇的我们三人再次重逢,不知是福是祸。 还好我以前没虐待他们,否则今日就是他们的爽文。 夜晚,我在侍女房外的淋浴喷泉洗完澡,刚穿上睡袍,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按住我的嘴,一条麻布袋从天而降把我套住,接着我就什么看不见了…… 嘴里的布团被取走,麻袋被拉开,明亮的烛光直刺我眼时,我已骇得直打哆嗦。 “胆子这么小?”熟悉的含笑华丽嗓音传来。 “你、你……”我听出了是曼伯亚,或曼伯雅。 “抱歉,我不想惊动任何人,所以用这种方法把你请来。” 一个赤着宽阔上身,仅着白色睡裤的优雅型男手握一杯酒,靠坐安乐椅上,慵懒而肆意,丝毫没有歉意地笑道。 我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环视了一圈,“你找我什么事?” 房间不大,但精美雅致,昂贵的衣柜和大床彰显了客人不凡的身份。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什么?” “你是另外有办法探知天灾的秘密才不来找我的吗?可惜啊,我一直准备把这个方法告诉你的。” “不用。”我长吁一口气,“我可以走了吧?” “做我的情妇。” “什么?”我惊得连拒绝都忘了说。 “做我的情妇比做柏诺特的好,我让你住我城堡最好的房间,睡最好的床,穿最漂亮的衣服,每年送你一个珠宝箱还有黄金,你喜欢什么我就帮你弄到什么。我比柏诺特有钱。” “你到底是男是女?”我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他扬声大笑,走到我旁边,也一屁股坐下,“我是男的,不折不扣的男的,不信的话,你随时验证。” 我惊得离他远了些,“那你为什么扮成个女的?” 他又离我近了些,“不扮我活不了。” 有什么闪过的我的大脑,我想抓住却又被它溜走。 我的耳垂突然一阵酥麻,他竟把它含在嘴里,我大惊失色想要逃走,他却紧紧环住我腰际,柔声道:“要不你今晚试试我是不是个男的?” 我尖叫着要踢他一脚,被他的大长腿反压住,我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 “这个姿势我喜欢,真的。”他暧昧哑声。 我用手掌挡住他的狼吻,“等等,你为什么不能娶我为妻,非要我做情妇?”明明知道原因,我却故意问,为的是拖延时间寻机逃走。 他强吻上我的脖子,又重重咬了一口,“因为我想你长久地活着。” 眼看我整个身体就要被他控制,我的头狠狠朝他的头一顶,痛得他叫了一声,微微松开,我又猛踢一脚,从他身下狼狈地爬出逃离,他哈哈大笑,直到我逃出门外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真讨厌! 国庆日过后,不少使臣开始离开,王宫门前停着一片又一片车队。 雅妮公主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曼伯亚王子据说三天后就要离开。” 我正在清理床铺,换下染满血的床单、被褥、枕套,全换上干净的。 “我听他说想让你做他的情妇,但你拒绝了?” “是。”我又拉下染血的曳地床帘说道。 “为什么?” “因为做人情妇让人瞧不起。” 雅妮公主大笑,“谁说的?最受宠的情妇比王后还受欢迎,不过你做不了他的首席情妇,那位置已经有人了。” “哦,谁?”我有些好奇。 “一个像我一样很年轻就做了寡妇的女人,每天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雅妮公主笑着看我,“选我吧。” 我拉床帘的手僵住。 “我的意思是,做我的情妇。” 扑通一声,我吓得跌坐在地板。 突然急促的零乱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两个侍女来不及通传就闯了进来,哭着跪拜,我和雅妮公主全都一惊。 “雅妮王妃,不好了,君王刚在庭院散步一脚踩空,头撞在石头上,一下就过世了。” 雅妮公主冲出了房间…… 整个宫廷大乱。奔跑声、嚎哭声、痛骂声、嘶吼声还有劝慰声。王子公主们跪在宽阔的大殿守灵,哭得喉咙沙哑。利亚王子也哭得前翻后仰,雅妮公主坐在角落里表情冰冷。 戴着厚厚面纱的王后坐在最高处,宛若木头人。 王太子坐在棺材旁,双目红肿。 原本离开的使臣们又返回了,全围坐王太子身边,低声劝慰。 直至午夜都无人离开。 王太子抬头看窗,喃喃道:“ t天就快亮了。” 我惊恐地看到他唇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 当太阳的第一丝光线照入大殿时,可怕的事发生了。成百上千的侍女侍被集体斩杀,棺材旁血流成河,里面躺着的死者仿佛在浮动。 王子公主们唱起了歌,“殉葬者在为他抬棺,将他抬到至高无上的天神旁……” 我的额角冒出了汗,强力控制自己不要晕倒。 我终于明白昔日黑城堡地下墓xue里的白骨洞是怎么回事——那是殉葬者的痕迹,长眠黑塔里的王子也少不了的陪伴…… 我是真的掉入了一个恐怖漫画,而不是言情小说。 仪式结束,使臣们陆续离开;王子公主们喝酒调笑,狂欢一整日;活下来的侍女侍从忙来忙去;雅妮公主忙着修剪指甲;海亚王子疯狂地鞭打光身男女,打得他们痛哭流涕,跪地求饶都不放过。 这是他们的解压方式。 因为,更疯狂的事即将到来—— —— 作者有话说:更晚了,谢谢大家~~ 第63章 狂欢整日后, 所有王子被凶神恶煞卫兵抓进一只只铁笼,包括海亚王子;所有公主被侍女们死死按住,被扯下上衣, 一群工匠用尖刀在公主们的光洁背部刻字…… 铁笼子被王子们摇得猛晃, 声嘶力竭地喊:“米达安, 你欺人太甚!” “我们已经给你那么多珠宝!” 海亚王子狂骂:“我操i你妈的米达安!” 公主们一边拼命挣扎一边痛得直哭,“哥哥, 王太子哥哥, 放过我们吧。” “我也把全部财宝都给你了。” 一身华丽白袍的王太子米达安的眼神、表情冷酷得像块冰。 我终于明白此前王子和公主们为什么巴结讨好王太子,原来是早知道会有今天——王太子能把他们的命运握在手掌心。为什么王太子比君王和王后更受欢迎,也是因为一旦君王死了,王太子就控制了宫廷,而王后没有实权。也许更早时王太子就有了实权,所以君王才能容忍王太子比他更受欢迎。 此时本国所有贵族、外来使臣和雅妮公主包括我全都俯身站在殿外。殿内已血流成河。 一大群极彪悍的卫兵护着三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贵族前来,几个卫兵手中捧着不同托盘。 米达安伸展双臂,老贵族们从托盘中取下黄金王冠、黄金权杖还有深红天鹅绒外披肩,恭敬为米达安穿戴上。 “各位,”穿戴完毕后,米达安手握黄金权杖站在殿内最高处, “今日我将正式接管西境,成为西境之王。” 欢呼声和鼓掌声盖过了王子公主的哭喊。 “按照祖训,为保西境稳固, ”米达安的声音极其有力, “所有王子都必须前往西境偏远之地,为西境祖先们守灵,终身不得归来,所有未嫁未育公主必须逐出西境, 背部刻上西境奴隶四字,终身为奴。” 原来这就是之前王子和公主们拼命讨好献媚王太子的原因,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铁笼里的王子和正被刻字的公主的嘴已全被捂上,无声地流泪。 我突然想起黑城堡的恐怖经历,吓得瑟瑟发抖。 米达安看向俯身在外的使臣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诸位,你们喜欢哪位,便可把哪位扛回家。” 使臣们的眼睛突然发亮,集体冲向背部被刻字的公主们,在恐惧的尖叫声、嚎哭声、谩骂声中把她们扛起、抱起、拖走,更有什者把其中一个拖到庭院的草丛里直接行事…… “她们有的会沦为玩物,有的会被转手卖掉,有的会被折磨至死。”雅妮公主低笑,“运气最不好的公主会被有特殊嗜好的人吃掉,传闻西境公主的肉最嫩最美。” “运气最好的呢?”我声音颤抖。 “运气最好的?当然是做情妇了。” 公主们被抢得一个不剩后,铁笼子全被拖了出去。装有海亚王子的铁笼被拖出时,“你会救他吗?”我低问雅妮公主。 雅妮公主嘲弄地看着我,“你说呢,他原本还准备杀我呢。” 海亚王子连同铁笼被拖出时经过雅妮公主身旁,两人却看不也看对方。 两个钟头后,庆祝王太子登位的晚宴在庭院举行,欢快的音乐、喷香的食物、迷醉的美酒、跳舞的美女还有一波又一波的高笑,血腥惨案就好像没发生过。 新继任的米达安王坐在正座上与消失了几个小时的曼伯亚王子喝酒,两人谈笑风生,身边数位美女环绕。 美女们长长的卷发和扭曲的身体使人根本看不清正座上的这两人。 “哎,真没劲,我才结婚十天又成寡妇了。”雅妮公主坐在地毯上喝着酒,没声好气地说。 我微垂头,说不出话。 雅妮公主看着我大笑,“这就怕了?” 她递给我一杯黑葡萄酒,“这酒颇烈,压压惊。” 我不想喝,可还是接过——总得给上位者面子。 我微抿一口黑葡萄酒。 “对了,我听说,”她的语气变得调侃,“你曾是柏诺特的首席情妇?你还想再见他吗?他现在已有新的首席情妇了,一个财阀的私生女,死了丈夫后又变成有钱的寡妇,被柏诺特给收了。” “我跟着您吧,”我说,“我信不过男人。” 我说的是实话,这里的男人我一个不信。曼伯亚是个骗子,柏诺特以血腥为生,且私生活都很乱。 第二天瓢泼大雨,宫殿内外都是雨帘。大雨从庭院哗哗而落,落入喷泉池和狭窄水沟中。我撑着伞,毕恭毕敬地打在信步而行的雅妮公主头上。 我身后还跟着数十位拖着大小行李箱的侍女侍从,最后一个行李箱最大,两个大个子侍从一同拉着。 海亚王子已被送往守陵,我们再留这里毫无意义。 穿过雨帘密布的庭院,我们来到宫殿侧门。大批卫兵和数十辆马车正在等候。曼伯亚正含笑站在一辆黑马车前,没穿任何雨衣,也没打伞,仅一袭纯黑连帽长衣。 宽大连帽遮住他的半张脸,几缕银蓝长发从帽沿露出,雨水不断从发丝落下。 看到他,我一愣。 他怎么在这儿?且大雨打在他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他微笑愉悦,毫不在意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们先去北境。”雅妮公主带着我走向曼伯亚,“我有要事。” 我打伞跟上,恭恭敬敬。 没再看曼伯亚一眼。 雅妮公主和曼伯亚同坐一辆马车,我和几个侍女坐在后面一辆。 启程前,王宫的一队卫兵检查所有行李箱和马车,确认没有异样才让我们离开。 抵达边境,我们换上小火车。火车轰隆隆地响,向前飞驰,我和几个侍女在简陋的车厢里迅速换上干净衣物。 雅妮公主现在与曼伯亚同住,由曼伯亚的侍女亲自伺候,我们被要求守在外车厢。 车窗前景物迅速后退,火车行驶的速度很快。 天色很快暗下来,这里不像现代有公路和路灯,四周一片漆黑,当然即便是现代的火车经过无人居住的田野和农田或山路,也是一片漆黑。 火车轰隆隆地响,同一车厢的侍女都睡了。只有我独坐在黑暗的窗口。 阴谋、血腥、谋杀…… 回忆着经历过的一切,只觉毛骨悚然,,又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夜空忽然下起雨,车窗没关好,风雨漏了进来。我起身正要关窗,哐当一声,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关上了车窗。 我失声欲叫,却被这只手又捂住嘴,整个人被带到另一间包厢。 看清他的脸,我脸色微变,“是你?” 曼伯亚的琥珀色眼睛在烛光下宛若淡金,银蓝长发也像镀上一层浅金。 “我听雅妮说,你已经答应做她的情妇?”他单刀直入地问。 “是,我愿意跟着她。” 但我当时没说是做雅妮公主的情妇还是侍女,她也没问,之后却对曼伯亚说是情妇。 她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不会拆她的台,也不想说假话,就说个模糊的吧。 “为何不愿做我的情妇?”他的银蓝长睫如蝴蝶羽翅般微闪。 “我不相信男人。” “但一个对你感兴趣的男人远比视你为工具的女人来得可靠。” 说实话,我觉得做工具比依靠男人的兴趣可靠,好歹是互利互惠,不会轻易被放弃,而男人的兴趣则会随时消失。 “您来找我就是问这些吗?”我说道,“我可以很明确回答您,我喜欢雅妮公主,我愿意和她在一起t。” 夜雨越来越大,打在车窗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知道我当年为何要从即将倒塌的黑塔中救你吗?”他忽然问我。 “为什么?” “你明明胆怯却佯装勇敢的样子,像极我多年前在母亲城堡遇见的一个怪姐姐。再看你后颈的那颗痣,便确认是你。我说过我会养你,就一定会……” 他猛地把我狠压在桌上,“所以,我为何要错过你?我的女神。”——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久等了,么么~~ —— 感谢在2021-01-13 23:29:49~2021-01-18 12:1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男裤有大码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宇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很久以前我哄骗过他, 我是天上的女神,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哭笑不得。 我一把推开他, 重重呼吸了一口。夜风伴凉雨飘入, 我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真没劲。”他忽然说。 “怎么?”我回头似笑非笑, “没被迷倒在你怀里,你很失望吧?” 他琥珀色眼睛在昏暗中闪着淡金光, “预料之中。” “怎么说?” “早在死亡之地时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木讷、不知情趣为何物的女人。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他的唇畔的笑宛若黑夜中盛开的罂粟, “你真不上道。” 不懂“不上道”的意思,但我没问。 昏暗中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火车隆隆地响,夜雨偶尔掠过我们脸庞。 “你为什么会变成男的?”我忽然问。 “我本来就是男的。” “那我可以这样问吗,你为什么要伪装成女的?” 他再次沉默, 久得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才回答道:“我有个双胞胎妹妹,长得与我一模一样。后来她被毒死了。原本死的应是我,但她无意中代我喝下一杯毒牛奶,就被毒死了。临死前她紧紧抓住我的手, 求我扮作她, 她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继母是不可能放过有继承权的男孩子。所以我就成了她,被派往死亡之地, 而她成了我, 被埋葬在家族墓地里。” “那你从死亡之地回来为什么恢复了男儿身呢?你继母不会再害你吗?” 他的雪白指尖划过我的脸庞,停在我的下巴。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我的女孩,想说我自不量力吗?可若我再不恢复真身,我母亲原有的死忠部下就全都会跑光,到时我就会一无所有。” 火车隆隆声响彻我耳际,伴着他的柔软声音,就像一场奇异的梦境。 我没想过他会对我说这些隐秘,心下其实有些诧异。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男人?”他突然问我。 我被吓一大跳,“我……” “是否觉得我疑心病重,不会轻易向人透露这些?”他唇角的笑容极动人。 “是……的。” 我惊异看着他,他怎么就能轻易猜出我心中想法? 他被精心修剪过的漂亮指尖又划过我的脖子锁骨,轻轻写着字,“你能猜得到我写的什么字吗?” 我对这里的字不熟,认得但不会写,“不……知道。” “真没劲,说你不解风情你还真不解风情。”他唇角的笑灿烂光华,“我写的是,只有你,才值得我说这些。” 我的脸突然发烫,在昏暗的烛光中。 夜雨下得更大了,掠过我的脸庞,却无法降温半分。 我落荒而逃。 第二天清晨,天地被大雨和浓雾笼罩,仿佛一夜入冬。 所有侍女都穿上了事先备好的羽绒外衣,戴上了围巾,我也一样。 只有雅妮公主和曼伯亚王子穿着单薄,仅着一件白色宽松长裙和长衣。他们的包厢温暖如春——唯一装上类似暖气的东西的地方。 我端着牛奶和茶点目不斜视地走入,恭敬放在铺着精美桌布的桌上。 雅妮公主和曼伯亚正依偎在一起聊什么,看到我同时停止聊天。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陌生人。 ——看来昨晚,我有些当真了。 对他这个阶层的男人来说,调情不过家常便饭吧。 我也可以当家常便饭。 火车轰隆隆地驰骋,这一次的旅途尤为漫长,又是一个日夜。眼前的景物慢慢变了,从开始的小雪飘飞变成了大雪纷飞,紧接着暴风雪,火车开入一个冰天雪地的国度。 四处是白雪覆盖的山脉、湖泊还有森林。我们的火车正在穿过一片白雪皑皑的森林。宽大绿叶上挂着银条儿和圆圆雪珠,厚厚树干上铺着白雪,天空仍落着雪花,仿佛跳舞一样,美不胜收。 “进入北境了。”有人在说。 狂风暴雪击打着火车,整个车厢都有点摇晃,我们裹着厚厚的羽绒袍都觉得寒冷。 火车迅速地驰过一片巨大结冰的湖上的铁轨,无数白色飞鸟被惊得飞起。我不顾寒冷贴在玻璃窗上还看到了冰湖下游泳的鱼儿,太不可思议了。 火车就快开到冰湖中心时,一个绕弯,竟直接进入一个冰湖窟窿,开始穿过湖底山洞。 洞顶满满的银色雪条和冰棱反射出洞壁蕨类植物莹亮的绿光,散发出绿宝石一样柔和的光芒。 洞内充溢着晶莹湖水,一大群七彩鱼在火车刚进入时一哄而散,我看得一眨不眨,其他侍女也兴奋地低声叽喳。 “北境虽终年飘雪,却并不贫困,原来如此。” “传说山底和湖底还有不少矿藏。” 同样是终年冰雪之地,柏诺特的苦寒领地却无法与北境相比。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数条不同颜色的大小鱼迅速游过,仿佛置身现代海底世界。 冲出湖底山洞,火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但我还是听到坐在我背后的两个侍女声音,“听说这个湖洞实际是一个北境结界的入口,只有得到允许的外界人才能入内。” “难怪十年战争都没能把北境打垮。” “东境虽是获胜国,但北境也未败,西境和我们南境却是元气大伤。” 这时火车连续鸣笛,我有点听不清,侧身想接着听,她们却异常敏锐,突然再不说话了。 此时铁轨有些打滑,从火车底部不时发出的哧溜声可以判断,速度开始变慢。 火车很快进站,停在一大排栅栏的入口前,不远处也有一座接一座高耸入云的防御高塔,不时打着星火信号。大群卫兵守在栅栏前,庄严肃穆。 裹着白狐大氅的曼伯亚走下火车,卫兵们即刻下跪行礼。我为雅妮公主撑着伞走在曼伯亚身后。 暴风已停,但雪仍然很大,我整个人在伞外。 曼伯亚忽然回头,对我微微一笑,解开白狐大氅,竟来到我面前,将白狐大氅披在我身上,还温柔地为我戴上白色连帽。 我呆了,雅妮公主大笑。 我窘迫地就要脱下这件大氅,却被他用力按住,还语出威胁,“你要是脱下,我就当众抱你上马车。” 大排栅栏外的雪地上停着十来辆马车,还有大队卫兵,这么多双眼睛。 我只能顺从,只觉得脸又开始发烫,雅妮公主则笑得越发厉害。 侍女们都用暧昧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飞马拉着的黑色马车飞到了白雪纷扬的半空,我和雅妮公主同坐一辆。她慵懒地修剪手指甲,“王室的男人都是调情高手。” 我说:“是。”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再未说话。 马车就要降落前,她突然开口,“若你愿做我情妇,待会儿就得吻我。”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大懂她的意思。 数十辆马车不久降落了,连同大批骑着飞马的卫兵一起,有点浩浩荡荡的感觉。 北境也像其他国家一样,一旦完全进入境内领地,就必须使用陆地“交通”。 站在一座极高的雪山下,我有种晕眩的感觉。 显然这座雪山背后便是真正的北境国内,防守极森严,每隔十来步就有几个卫兵驻守,每隔一段时间还有一队卫兵来回巡视。 “曼伯亚哥哥。”一道柔软怯怯的女孩声音从不远处一辆马车旁传来。 我循声看去,一个纤瘦长发女孩穿着一件白狐连衣长帽,匆匆奔来,曼伯亚看到她,竟也连忙奔过去,扶住她差点跑得摔倒的瘦弱身体。 “曼伯亚哥哥,我早知你今天会回来,特地在这里等你。”她的声音软软糯糯。 “天气这么冷,下回不要这么做了。”曼伯亚柔声说道。 “不,就是下回、下下回我也要等着。”她满眼都是爱慕。 雅妮公主的t唇角含着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我则觉得身体有点发冷,王室的男人真的都是调情高手,对任何看得顺眼的女人都是如此。 “曼伯亚哥哥,听说你这次除了和雅妮公主一道回来,还带回了一位姐姐?”她的目光转向我们这群侍女,眼尖地定焦在我身上——只有我与雅妮公主站得最近,身上还披着一件名贵白狐大氅。 我这时看清她的五官,小小瓜子脸上的一双紫宝石眼睛灵澈动人,粉色樱唇迷诱可爱,长长的卷紫长发至腰际,散发出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气质。 我俩互相打量时,雅妮公主笑了,“曼伯亚,她就苏萝夫人吗?也不给我们正式介绍一下?” 曼伯亚微微一笑,温柔牵起她的手,齐齐来到雅妮公主面前,“我的首席情妇,苏萝。” 苏萝对雅妮公主弯身行礼,“向公主问好。” 雅妮公主大方地搂住她的胳膊,含笑道:“百闻不如一见,苏萝夫人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美丽。” 苏萝羞红了脸,曼伯亚的声音飘到我耳边,“别夸得太过火,她很容易害羞的。” 无人在意我僵硬的表情——刚刚还对我嘘寒问暖,现在却被彻底无视。一些侍女发出低低嘲笑声——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久等了~~ —— 第65章 欢声笑语的晚宴, 我和雅妮公主同坐一张长椅,互拥接吻——要做雅妮公主的情妇,就得先吻她。 但我是假装吻雅妮公主的嘴唇, 实际碰的是她的下巴。 曼伯亚这个观赏者并未生气, 似乎还饶有兴致地看我们“接吻”。 曼伯亚身边环绕着两条“美女蛇” ,柔弱无骨的身体就像蛇一样盘旋在他的脖子和怀中。 苏萝据说是感冒还没好,所以没能陪同出席。 吻了一会儿,我尴尬极了。 雅妮公主却很入戏, 放开我后还朝曼伯亚舔了舔香舌,嫣然一笑, 风情万种地炫耀。 曼伯亚很有涵养地回以一笑。 我不着痕迹地微转身,假装去拿一杯冰水。 他们根本不是在争夺情妇,而是争谁能成为胜利者。 我的胸口有点发闷, 喝了口冰水才好过一点。 过了一会儿,趁着几人给雅妮公主和曼伯亚敬酒,我溜出了宴厅。 厅外的空气好得多,因为是山顶,吹来的风很是清凉, 我发闷的胸口这才舒缓。 可刚呼了两口气, 天空的大雪突然变得更大,风也更大。 我连忙又要往厅内走。 寒风呼呼地吹起我的长发,穿过我的身体, 身上的单薄礼裙宛若不存在一样。 “阿嚏!”刚奔上走廊的我打了个喷嚏, 被密密雪花笼罩的红色夜空又卷起了巨大无比寒风,我整个人差点被吹走,若不是一下抱住圆形的廊柱的话。 突然,夜空出现了一辆黑色马车,它穿过重重雪花,带着狂风,直朝山顶宫殿方向而来。马车的几匹白色飞马扇动巨大翅膀扇起巨大无比的寒风,每扇一下,我整个人就会被卷一下,抱着廊柱的手越来越松,就快抱不住。 眼看黑色马车就要往宫殿的另一方向降落,狂风就要过去,我暗松口气,谁料它又突然转向,朝着我所在的庭院而来。 巨大无比寒风穿过我的身体,耳朵全被呼呼风声灌满,我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卷进冰天雪地里。 ——就在我的双手抱不住廊柱,徒然松开时,风声忽然停了。 重重松了口气,冻得僵硬的我站立不动。 忽觉背后有异,但无法转身。 全身一暖,一件火红狐毛大氅竟从天而降,裹住我冻僵身体。 一张靡丽妖冶面孔出现我眼前,无数雪花从他剔透冰蓝眼睛前落下,迷人得不似人间绝色。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柏诺特? 雪花的白覆落他银色闪光的长发,眼睛璀璨漂亮得无法想象。 “你……”我仍有些不敢置信。 “你什么你?”他似乎在笑,但唇畔的笑容很浅,浅得几近看不出。 我想逃离,可冻僵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 他忽然将我整个人拦腰抱起,“刚收到密报时我还不信,”他说,“想着就在这附近,不如过来看看,真的是你。” 我欲哭无泪,我跟你很熟吗?熟也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他问,“你是忘记我了吗?” 他增强了力道,让我的双臂隐隐作痛。 “是的,差不多忘了。”我硬着头皮回答。 他猛然扬声大笑,“我从前是对你太好了,才使你如今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尽量放软语气,“我们只是认识过……” 我从前从未答应过他什么,也没与他有什么关系。 “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他的冰蓝眼瞳闪动晶莹光芒。 看着他似乎发光的绝色五官,我有过五秒的晕眩。 我些呼吸困难,“没……关系。” “没有吗?”他反问。 “没。” 他并不接话,可眼神透着浓浓的戏谑。 我有些招架不住,想走,但他的双臂压得我死死的。 我有种怪异的感觉——从天而降一块大馅饼落到了我身上——这个美男真的对我有意。 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我是被柏诺特抱着走入热闹喧哗的宴厅的。雅妮公主和曼伯亚显然早一步就得到了消息,看到我们时没有任何表情。 倒是饮酒作乐的宾客们露出怪异的表情。 “我没看错?她是与柏诺特王子在一起?” “她竟同时玩转了三个王子公主?!” 人们啧啧称奇。 雅妮公主和曼伯亚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达官贵人们举着酒杯迎了过来,确切地说,是迎向他——柏诺特,将他围成了一个圈。 连素来高傲的雅妮公主都想办法挽住了他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 身体回暖的我早被他放了下来,一开始还站在他身边,后来就很自然地被挤出了圈外。 本想溜出宴厅,三四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漂亮侍女团团围住了我。 “柏诺特王子现在有些忙,”最高个子侍女浅笑道,“还请您在那边歇一下。” “我想回房歇……”“息”字还没说出来,我就被这些侍女近乎强硬地簇拥到一张空桌前坐下。 柏诺特仍被权贵们围绕着敬酒、攀谈,时不时目光会飘向我。 我假装没看到,拿起手中的果汁杯,喝了一杯又一杯,装作口渴。 偶尔我会与雅妮公主或曼伯亚的眼神相碰。雅妮公主略带嘲弄地看着我,曼伯亚则朝我挤了挤眼睛。 我愣了一下。 酒宴结束,柏诺特要带我离开,刚走出精美花纹的大门,雅妮公主忽然拦身在我们面前,微微一笑,“柏诺特,蓝娜现在是我的首席情妇。”—— 作者有话说:抱歉这么久才更了,近期一直卡文~~亲们,我感觉我现在正处于瓶颈期,这真让人难受,或许三四年是一个坎吧,一直得不到突破,导致我现在写文艰难。真希望我能早点突破困境。 第66章 “是, 我早已和她在一起。”我连忙说道。 柏诺特微微一笑,把我想要挣脱的手抓得更紧。 雅妮公主不悦,“柏诺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柏诺特淡道:“她从来都是我的人。” 我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我不是谁的专属。 雅妮公主回道:“不若你问问她, 她是谁的人。” 柏诺特却将我拥得更紧,从雅妮公主的侧面绕过。 雅妮公主气极,又要去拦, 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女却是更快地拦住她, 最高个侍女赔笑道:“公主见谅。” 雅妮公主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让开, 全都给我让开。” 可侍女们组成了人墙,纹丝不动。最高个侍女仍赔笑着,“公主见谅。”竟伸过脸去让雅妮公主接着打。 雅妮公主毫不客气地又连打几个巴掌。 而我此时已被柏诺特带远, 听到清脆连续的巴掌声一怵。 穿过纵横交错的走廊,经过一根根刻纹圆柱,走到走廊尽头,迎面而来的大雪让我有种回到昔日蛮荒之地的错觉。那时也是这样,昏天暗地的大风大雪, 仿佛永无止境。 来到专为外国权贵们准备的行宫, 看到了装饰华美的房间,厚实的地毯,暖烘烘的壁炉。 当我的视线落在仅有的一张大床上时, 有些紧张起来。 这张床是我t睡, 还是他?还是…… 我不着痕迹地远离了这张床,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摇椅上。 柏诺特含笑着坐在我身边,“你很喜欢这儿?要不回去后我也把你的房间装饰成这样?” “回去?回哪儿?”我又紧张起来,“你家?” “东境都城,你还没去过,但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那儿,不像南境这么热,也不像北境这么冷。”他巧妙地将雅妮公主和曼伯亚的家都否决掉。 我说:“我已经答应雅妮公主,与她在一起。” 他一口否决,“那不算。” 我说道:“你已经结婚,又有情妇,来找我做什么呢?做你的第N个情妇?那怎么可能。” 他浅笑道:“原来你对我冷淡是为这些。” 我叹道:“我们不适合的。” 他的长睫微动,眸瞳里的蓝仿佛在流动,“我的首席情妇只有你一人,回去后我就给你正式的名份。” 原来首席情妇也是一个名份,我哭笑不得。 “不用了,我已经是雅妮公主的首席情妇了。” 反正都是做情妇,做雅妮公主的比做他的好,原因只有一个:雅妮公主是女的。 他忽然离开软椅,弯膝半跪在我面前,与我一般身高,与我平视。 “蓝娜,你听我说,”他极其温柔地道,“或许你并不喜欢我,也不认可我,但我对你是真心的。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要说我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一个这么英俊的男人向我示爱,怎可能不感动?但很快我又清醒,这个世界的男人是功利的,或者说所有世界的男人都是功利的,若我没有与他对等的资源来进行利益捆绑,我们的关系决计不可能长久,分分钟钟可能被更高利益取代。 而我——害怕不长久。我会心碎。 ——他只是想玩弄我而已。或者说,他只是一时被所谓感情蒙蔽,清醒后就会与我分开。 而这个结局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谁叫我这么不自量力。 如果我跟雅妮公主在一起就不一样,我不会对雅妮公主付出感情,而不付出感情,就算我被抛弃所受的伤害也会少一些。 天,难道我知道自己一定会爱上柏诺特吗,所以害怕受伤害不愿和他在一起? 我的鼻尖一酸,差点落出泪来。 不,我决不可以展现我的脆弱。 一杯热气腾腾红茶递到我面前,我愣了一下,没接。柏诺特温柔地将茶杯放在我手心,“你刚才在宴上喝了那么多果汁就不怕腻吗?解腻的。” 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想将红茶掀在他身上,可又觉得这像是男女朋友打情骂俏,只能握住茶杯,紧抿嘴唇不说话。 柏诺特嘴角的笑迷人,“反正你拒绝我不止一次了,我也不在乎你这次又拒绝。” 他怎知我这次又会拒绝? 我暗中深呼吸一下,将茶杯放在一旁桌上,站起身,“我该走了。” 我害怕他阻拦——害怕自己无法拒绝。 可出乎意料地,他没有阻拦,只是坐着戏谑看着我。 “我想知道,你能坚持多久?”他的笑容意味深长。 我僵在原地。 “你从不肯将你内心的恐惧告诉我,”他摊开手,“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我咬住下唇,“我没有怕。” 我走向门口。 这个高傲尊贵的王子依旧没有阻拦,懒洋洋地道:“千万别后悔啊,错过这一次机会再没有了,我不会再这么放下身段。” 砰的一声,我用力关上他的房门。 雅妮公主的房间宽阔而华丽,壁炉里的火烤得暖烘烘。雅妮公主正在落地窗前欣赏漫天大雪,看到我推门进来颇为吃惊。 “咦,我还以你会在柏诺特那里过夜。” 眼泪从我的眼眶落出,声音却没有一丝哽咽,“怎么可能?” 雅妮公主耸了耸肩,“你也是倔。不过你自己回来是最好了,省得我还得想办法去要人。” 说着她就去浴室洗澡了。 我瘫倒在精美的大门前,整个人就快虚脱。 雅妮公主洗澡洗了很久,等她出来时我已擦干了眼泪,也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着天黑前最后一丝光亮里的飘雪。 “你帮了柏诺特大忙,”雅妮公主慵懒地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听说他斗赢私生子罗布,重回都城,是首席情妇为他出谋划策,当时他的首席情妇不是你吗?” 我淡道:“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雅妮公主似笑非笑看着我,“他买通东境所有流浪汉、画手还有剧场,大张旗鼓地宣传罗布的恶行,暗里讽刺其父偏心,使他父王后来无法对他下暗手,全国的眼睛都在看着。他看这些招数有用,又花重金买通一些著名吟游诗人,传唱一首古老歌谣,讲的是备受迫害的孩子四处避难的故事,这下就连其他国家的王室也关注这事了。当然,这些王室以前也知道这些事,只是不会摆在明面上说,可一下传开,大家就乐得看笑话。东境的贵族们自然就坐不住了,纷纷要求让大王子回都城,免得坐实了传闻。” 我说道:“我在你们南境的妓院听说过这事。是,是我做的。” “你既这么有本事,”雅妮公主笑眯了眼,“不如也来为我出谋划策如何?” “我没想你的那么聪明,但能帮的我会帮,只是不要作太大指望。”我实话实说。 “你是个聪明人,从你选我而不是柏诺特就可以看出。”雅妮公主打着哈欠从摇椅上站起,“王室里的男人个个嘴如抹蜜、心如蛇蝎,我早已看穿了。” 雅妮公主拉下床幔,“我先睡了,你要睡就睡床下吧,衣橱里有备用的被褥。” “王室里的女人呢?”我问。 “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王室里的男人心如蛇蝎,那女人呢?” “大部分女人也这样,但……”雅妮公主的声音停顿一下,“还是偶有一两个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她没说,我也没问,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回答。 从这天起,我和雅妮公主的关系不一样了。无论走到哪里,我俩都形影不离。 北境的王室就像西境的一样,一场接一场的舞会,上流社会的权贵们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我陪着雅妮公主参加不同的舞会,再未遇到过柏诺特,但偶有几次遇到曼伯亚,他身边伴着小鸟依人的苏萝,却怜惜地抬起我的下巴,“几天不见你就有黑眼圈了,我得叫雅妮不让你这么辛苦。” 我还来不及回答,苏萝温柔地说道,“蓝娜姐姐如今与雅妮公主寸步不离,我还羡慕得很了。” 曼伯亚仍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开心吗?” 我有种大笑的冲动——情妇还在你身边呢,却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偏偏这个情妇还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一直微笑着。 “我很开心。”我不着痕迹避开他抬我下巴的手。 他听了似乎很高兴,“这么说你很喜欢我们这儿了。” 我有点不懂他的意思。 他说:“我们北境的王宫可比南境的漂亮得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逛一下。” 我一时哑然。 “等天气好一点吧,”他的语气柔和得滴出水,“你一定会喜欢我的花园。” 我转身就走了。 他的暧昧已经很明显,我不想与他暧昧。而且我觉得他的嘘寒问暖有点做戏的成分——他当初在火车上可是霸道得很,根本不像现在这么温柔。 “嘴如抹蜜,心如蛇蝎。”我在心底这样说——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67章 日子就这样过去,快一个月了。我不清楚雅妮公主来北境的目的是什么,就算老公被关了,还可以回娘家,但雅妮公主似乎忘了还有娘家这回事。 她完全沉浸这里的生活。每天日夜颠倒,白天沐浴睡觉,晚上参加舞会,常常喝到吐才回房。 她要我陪她沐浴, 抓住我的胳膊, 笑嘻嘻道:“来,再陪我喝一杯。” “你醉了。”我无奈地道, 和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把她搀进浴池里。 她边唱着歌边拍打水花,唱着唱着就会笑出声,笑得厉害时就像在哭。 “蓝娜, 你知不知道我终生就像只折翼的小鸟,永远飞不起来。” “蓝娜,我讨厌男人,我恨男人。” 每逢这时我连忙将其他侍t女打发出去,坐在池边耐心地为她擦拭后背, “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笑得醉眼朦胧, “哪些会过去?从死亡之地出来后,我以为我的噩梦结束了,却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我安慰着她, “噩梦总会过去,人总有醒来的时候。” 她收住笑容,愤怒地睁大眼睛,“你不懂,你完全不懂。” “好的, 好的,我不懂。”我柔声道。 她再次大笑,笑得呛出眼泪,“有时我在想,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多好,什么都不知道。” 我微抿嘴唇,再不说话。 她又唱起了歌,语不成调,唱着唱着就睡着了。我又召来侍女们,一起把她搀回了卧房。 天色已经大亮,我也困了,简单洗了个澡后换上睡衣,躺在了铺得厚厚的地铺上。 就像当初躺在柏诺特房间的地铺上一样,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凭着一股古怪的直觉,我觉得北境的一场又一场舞会之下隐藏着暗礁险浪,就像当初在西境一样,夜夜狂欢之下藏着杀戮与血腥。 实在睡不着,我坐起半身。 忽然想起在幻境中见过的房间和壁炉,我敢肯定都在北境。 因为“壁炉”看到的一切与曼伯亚的身世太像。 我悄悄起身,溜出房门。 灿烂的阳光撒在冰冷青砖上,我与三五成群的侍女擦肩而过。无人注意到我。 我很快就到了花园。刚走进一处玫瑰花丛,就被一只胳膊拉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声音很熟悉。 “是你!”我一愣,竟是威胁过我的那个妓院工作女孩,现在做雅妮公主的打杂侍女。 “我要把这些送到洗衣房。”她的左手拎着一只装着衣物的包裹。 “很久不见了。”我说。 “我倒是经常见到你,”她说,“但是你不会注意到我。” 简言之,因为她是打杂的,所以常混杂在不起眼的人群里。 “你现在风光了,”她有些羡慕地说,“被人抢着当情妇,什么时候也提拔提拔我?” 她说话比以前客气多了,或是因为知道再威胁不到我了。我的真实身份已经半公开,连曼伯亚的首席情妇都称我“蓝娜姐姐”。 我认识的这些上位者似乎从未想过隐瞒我的身份,比如雅妮公主、曼伯亚和柏诺特。 我说:“我自身难保,怎么提拔你?” 她笑了,“只要把我引介给曼伯亚王子或柏诺特王子,就帮到了我。” 我被她的无耻惊呆了,她却一脸坦然,“和王子上床是我的梦想。” 我也笑了,“我都没和王子上床过,怎么帮你?” 这下轮到她吃惊地盯着我,“不可能,决不可能。” 我笑了笑,再没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向她打听了下昔日伯爵夫人,也就是曼伯亚王子母亲的房间在哪儿,她倒是消息灵通,很快向我指了下方向。 一刻钟后,我站定在一扇高大的白色雕花大门前。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推门时,门忽然开了,两三个拿着水桶、抹布等清洁用品的侍女正准备走出,看到我吃了一惊。 我说:“我能在门口看看吗?我不进去。” 我只想看看里面是不是真有这个壁炉。 侍女们有些犹豫,看眼神似乎就要拒绝,一道放肆的大笑突然从远处传来。 我吓了一跳,看到披着白狐大氅的曼伯亚正健步而来。 “你冷不冷?”曼伯亚含笑着将他的大氅披到仅着一条长裙的我身上,“想进去就进去吧。” 我下意识地想将大氅还给他,却被他用力压住。 侍女们连忙退下。 我懒得再拒绝曼伯亚的大氅,快步走入房间。 “你想来这里干什么?”他问。 “只是好奇,我只是来看看。”我说。 我一眼就看到了四根柱大床的侧面的一个优雅华贵的灰色壁炉。 走到壁炉面前,我蹲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曼伯亚好奇地也随我蹲下。 “你不要老打探我做什么。”我说。显然,我身边有他的人,我做什么他第一时间就知道。 “只是好奇,我只是来看看。”他紫色眼瞳闪烁着奇异光泽。 他居然学着我说话,我哭笑不得。 “好吧,”我说,“你看吧,但不许打扰我。” 他扬起魅惑笑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都在,我会努力的~~ 第68章 我没再理他,伸出右手,刚碰到壁炉的一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怨灵尖叫夹着血腥气一起向我扑来,气势汹汹,扑天盖地……惊得我跌摔在地。 是的, 我敢肯定是怨灵的尖叫——与昔年黑城堡的房间人偶的叫声一模一样。 难道是黑城堡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你怎么了?”曼伯亚好奇地也伸手摸摸壁炉。 我又惊又惧地看着他,“你没听到?” “听到什么?” “怨灵的叫声。”我直接说了出来, “与当年死亡之地的城堡的人偶叫声一样。” 曼伯亚微震一下, “你听到了人偶的叫声?” “是。” “你到底是谁?”曼伯亚深深地看着我,“从你出现在囚禁我们的城堡开始,命运就开启了一种奇怪的轨迹。” “我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我回避他的眼神。 曼伯亚没再追问,而是摸着壁炉, “你知道这个东西的秘密吗?” 我暗惊一下,“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 “我也不知道。” 曼伯亚微微一笑,又转了话题,“你知道这间房间为何被禁吗?” “为何?” “你可能以前也看到过, 碰到我的那一次。”他浅笑道, “我父亲是个天性风流的男人,有一天和我母亲最信任的侍女搞上了。我母亲知道后很痛苦,恳求父亲和这个侍女断了关系, 但他们哪肯。说起来, 我母亲还是这个侍女的救命恩人,当年她还是个酒馆女佣时被一伙流氓调戏,是我母亲救下了她,还留她作侍女。但她非但不感恩, 还和我父亲搞在一起,我母亲非常痛苦。” 说到这里,曼伯亚的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 “后来呢?”我问。他所讲的版本和黛琳的不一样。黛琳说她当初救下被一伙盗匪追杀的伯爵夫人,才被伯爵夫人收在身边作侍女。 “后来?”曼伯亚嗤笑一声,“你说这种女人会有什么下场。她痴心妄想要当伯爵夫人,与我母亲争吵时拿起水果刀想伤害我母亲,却被我父亲一剑刺穿了喉咙。但她死后冤魂不散,总在这间房徘徊,让我母亲做噩梦,我母亲不堪其扰,搬离了这间房。后来偶尔有客人入住,发现半夜有鬼影游荡,吓得大声尖叫。从此这间房就被封了起来,除了每隔几个月做下清洁外,门都是关的。” 我半晌不说话。与黛琳说的完全不同。 黛琳说,伯爵为了娶首相的独女,不惜任由独女毒杀伯爵夫人,还亲手杀死了黛琳。 到底谁在说谎? “你母亲后来怎样了?”我又问。 曼伯亚笑了起来,紫眸闪闪发亮。 “你对我还是蛮感兴趣的嘛。”他的笑容美得狡黠。 “下次再告诉你,”他一把拉我起身,“今天累了。我很少说这么多话,除了对着你。” “怎么可能?”我哑然失笑。 “真的。”他一副赌咒发誓的模样,“我从未对一个女孩子说这么多话,一般直接就上了。” 我说不出话。 回到雅妮公主房间,空荡荡的,问了值班侍女才知道雅妮公主又去参加舞会了。因我不在,她找了两个美貌的侍女同去。 我一头倒在地铺上,凝视着昏黄的烛光,百感交集。 两个人在说同一故事,却是不同的版本。 也许谁在说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透露的信息。 曼伯亚刻意淡化父亲的薄情寡义,黛琳刻意淡化伯爵夫人的良善。 两人对伯爵都没有特别深的仇恨,而明明这个伯爵才是始作俑者——残害糟糠,始乱终弃还有心狠手辣。 这是为什么?是人性的弱点吗?对强者膜拜,对弱者鄙夷? 也许有更深的故事在隐藏,但我还没有发掘出来。 思来想去,我睡着了。 睡到半夜,房门突然被敲响,我迷糊地睁开眼,叫了声:“谁呀?” “蓝娜夫人,”侍女在门外说道,“雅妮公主现在就要出发,她说如果您要跟她一块儿走的话,现在就必须出门。” 我清醒了大半,立刻起身,仅披上一件外袍就去开门。 “快跟我走,雅妮公主在宫外等您。”侍女一把拉住我的手就走廊冲去。 一阵阵冷风袭t来,大片大片雪花落在我头上。我已被侍女拉跑到花园,披着外袍的我冷得全身透凉。 “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我问。 “我也不知道。”侍女回答。 就要跑出花园时,嗤的一声破空声传来,一支利箭从后迅疾射来,穿过了拉着我狂奔的侍女的喉咙。 连哼都没哼一声,侍女就倒在了地上,血染雪地。 我颤抖着缓缓回头。 被数名卫兵簇拥的苏萝手持长弓,离我十步远。 她一袭白狐大氅,衬得清秀绝伦的脸艳丽了几分。 “你说,我下一箭应不应该射向你呢?”她微笑着抬了抬长弓,缓缓对准我。 我吓得全身僵住,不能动弹,仅能说话:“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只是笑,眼神却冰冷,毫无初见时楚楚可怜的气质,“搞不懂为什么我的王子要和人争抢你?难道真因为你奇货可居?” 原来这里也有“奇货可居”这个词。 她的面色更冷了,拉紧长弦,“曼伯亚哥哥说你助他逃离死亡之地,还帮柏诺特王子消灭丧尸军团和对付罗希。我原本是信的,可看到你后一点都不信。就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能帮什么,你一定是耍了什么手段骗了我的曼伯亚哥哥,说,否则我一箭刺穿你的喉咙。” 我死死盯着箭,急促地呼吸,一个字都说不出。 “不肯说是吧,”她温柔地笑,又像昔日那个柔弱动人的女子,“那就先让你尝点苦头。” 嗤地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支箭离弦而出,穿过我的左臂,痛得我失叫出声。 她笑得开心,“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又抬起长弓,拉紧弦,“再来一次如何?” 我尖叫起来,勉强半举双臂投降,“我说,我说,我确实耍了手段。” 我暗暗借着光滑雪地移动,左边有一簇草丛,如果我滑进去,也许能混淆她的视线,我就有机会逃走。 “说!什么手段?!”她厉声道。 我一边在雪地暗滑一边应付道:“我的床功特别好,上了我的床的男人都被我弄得神魂颠倒,个个都下不了床,根本离不开我。” “不可能!”她大怒,再次抬高长弓瞄准我,“快说实话。” “是真的,”我争辩道,“否则他们为什么都在抢我?” 她勃然大怒,五官扭曲,“你放屁!” 一支长箭再次离弦而出,朝我飞速射来。我尖叫着在雪地上打了个滚,飞快滚向草丛,可还是被箭射穿肩头,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她的气仍未消,再次举弓,我以为这下我小命休矣,但就在这时听到了曼伯亚传来的一声怒喝:“苏萝,住手!” 我重重松了口气,随即安心地晕了过去…… 不知隔了多久才醒来,躺在一张华美舒适的大床上,银线绣花纱帐从空而落。 刚睁开眼,我就听到一个侍女的声音,“她醒了,快去通知曼伯亚王子。” 我突然想起“奇货可居”四个字——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追文~~~ 第69章 有种大笑一场的冲动, 却强行忍住。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纱帐被侍女们打开,一袭绸缎锦袍的曼伯亚浅笑着出现,他坐到我床前,抚摸我长发。 “你表现得很勇敢。”他边轻抚边柔声道。 我打掉他的手, “你的情妇要杀我。” “误会, 只是误会。”他的声音愈发柔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我冷冷一笑, “我才不管是不是误会, ”坐起半身就要下床,“我得赶紧走了, 你们这里不是好地方。” “你去哪儿?”他竟用手拦住我。 我很不喜欢这种不礼貌的方式,打开他的手,“让开。” 他却又立即用另一只手来拦, “你能去哪儿?雅妮公主现在已到西境的边界了。” 我暗自一惊,她怎么丢下我跑了? “那我得赶快去追她。”我要从床尾跳下,他却将我整个抱起,“别追了,就留在我的王宫不好吗?” “喂, 放我下来!”我怒极, 脸涨得通红,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他的大手在我腰际来回抚摸, “放我下来!” “雅妮现在已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当然要走。” “不可能,你骗我。” “我不会骗你。”他一脸无辜地说,“她从我手中借走了一支兵团还有几百名奴隶,拿到就跑了。为了报答, 她就把你送给我了,说我爱用多久就用多久。” “那我去找她,要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对她一片真心。”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要从他怀里跳下来,却被他轻轻松松按住。 “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他说。 “滚开!”我怒骂道,“谁稀罕你的一片真心?雅妮公主可是愿意让我做她的首席情妇。” 他笑了起来,笑容极美,琥珀眼瞳发出璀璨的光。 “原来你跟我兜了这么大一圈是为了做我的首席情妇……” 不是的,我在心里说,我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 “也不是不可以,”他唇角的笑如绽开的玫瑰,“只是苏萝又没犯什么错,我不方便把她从这个位置拉下来,而且她比你听话。” 我故意冷哼一声,“我从不喜欢勉强别人,那就算了,我总得另攀高枝吧。” “我很伤心,”他笑容全消失,把我抱得更紧,“你对柏诺特永远展现最真实的一面,对我总是虚情假意,伪装成不讨人喜欢的样子。你能不能对我就像对柏诺特一样?” “你胡说八道!”被他戳中心事,我恼羞成怒,“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不放。”他像小孩子般顶嘴,“死也不放。” 就这样抱着我到了浴池,望着白雾飘渺的水池,我心惊胆战,以为他要和我来一段鸳鸯浴。但我想多了,他把我放到池里,嘱咐侍女们要把我洗干净后就离开。关门前还回头冲我笑得狡黠。 洗完澡穿上一条崭新的长裙后,我又被披上一件厚厚的毛绒长外套,被侍女们拥入一间宽阔的餐室。 大理石墙壁,彩绘天花板,落地玻璃窗,长长的纱窗帘,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桌还有华丽的地毯、别致的花纹瓷盘和精美的玻璃杯。 满桌的食物更是令人眼花缭乱,香气直扑鼻尖。 曼伯亚身披华贵的白绒坎肩,身穿紫色锦袍,坐在长桌的正前方。 我被侍女领到他身边坐下。 “说吧,”我开口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既然作闹不成,就直接谈条件吧。 他微微一笑,“什么意思,我的宝贝?” 我也向他一笑,“既是奇货可居,我总得知道我奇在哪里。” 他眼瞳里的笑意浓郁得就要滴出水,“我仍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有点词穷,这让我恼怒,愤而起身,“你不说我走了。” “你不要把苏萝的话放在心上,”他悠悠地道,“女人就是喜欢乱说话。” 我再不说话。因为说什么也没有用,直接开吃。 不过一会儿就风卷残云般吃光了面前的食物。 他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真没见过哪个女人有你这样的吃相。” 语气中却带着宠溺。 我讨厌这种宠溺。 站起身,我说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你说吧。” 他看着我微笑,笑得美而柔,“你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出宫去玩。” 他微怔一下,又笑,“好,没问题。” 漫天飞雪中,我被侍女们裹成厚粽子般上了出宫马车。 天地白茫茫一片,坐在暖哄哄马车上的我陷入沉思。 自来到这里,我一直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在南境遇到雅妮公主,陪她嫁到西境。西境大乱,她的丈夫被囚,她又带我跟着曼伯亚来到北境。如今北境……等等,我突然发现我对北境的宫内形势一无所知- 。因为所有人都对我瞒着、藏着,包括雅妮公主,从不在言行上透露半点东西。 我就像一个被圈养的娃娃,每天只知吃喝睡,还有参加一场又一场舞会,懵懵懂懂地过日子。 对了,柏诺特又去哪儿了?回东境了吗?为什么再没听到一丁半点消息? 我的全身在发抖——我就像一个傀儡一样生活,和当初在黑城堡没什么区别。 我很害怕,真的。 我害怕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我想改变,却又无能为力。我该怎么办? 马车停在了人来人往的市集。虽t然下着很大的雪,但市集依旧热闹。 “夫人,”一个侍女笑道,“知道你想出来散散心,就特地带您来这里,今天恰巧是赶集日。” 我对她笑了一下,走下马车。 走进人挤人的市集,漫天雪花飘在身上,这滋味真是酸爽。 挤来挤去半个钟头后,我只买了一条精美的贝壳项链。 几个侍女连连摇头,其中一个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夫人您应该多买点的。” “不了,挤得太累了。” 终于挤出市集,我重重舒了口气,这时忽然瞥见一个女孩。 正是之前威胁过我的那个女孩。裹着厚黑袄的她正和其他黑袄女孩一起将一些箱子搬上一辆大板车。 她怎么会在这里?看这样子是正在做宫里采购的工作。 她显然也看见了我,搬箱子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对她使了个眼色,假装尿急,带着侍女们走入小巷的一家店内,付点钱借用厕所。 刚关上厕所的门,墙上小天窗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接住!”我将贝壳项链扔过小天窗。 “你想干什么?”她接住了贝壳项链。 “只要你将宫内的一些消息传给我,我会给你更好的东西,甚至还能帮你摆脱女奴身份。” 我不喜欢自私贪婪的她,但现在只有她能帮我。 她想了一会儿,“好。” “柏诺特回东境了吗?”我问。 “没,但已离开王宫,目前住在公爵的府邸。”她补充了一句,“也就是王后父亲的家。” “为什么我从没见过王后?” 她似乎笑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见到她呢?” 正要再问,厕所的门却被敲响,“夫人,您还好吧?” “还好,我拉肚子。”我叫道,又低声对小天窗外说道:“把你知道的用小字条传我,我用好东西跟你换。” 说完便直接冲水,推开厕所门,一脸沮丧地对侍女们说贝壳项链掉厕所了。 侍女们说无事,我们便上了马车回宫。 王宫门口,出人意料地,曼伯亚站在风雪里迎接我。 “你再不回来,我就直接去市集接你了。”他的眼瞳发出明亮的光芒,笑容柔和动人。 “我这不回了吗?”我有些心不在焉。 “我真怕你一去不回了。”他说。 我失笑,“怎么可能?你派了这么多人跟着我。” “真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认真地、温柔地,“我真怕失去你。”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追文,真的感谢~~ 第70章 “我回房了。”我淡淡回应。 他的眼神流露失望, 似是期待我的某种反应却落空。 “好吧,我送你回房。”他仍然温柔。 回到房间,我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午夜。 醒来时枕下多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君王与王后早已被软禁, 雅妮公主已过北境边境。” 没想到下午市集才遇上这个威胁过我的女孩,半夜就能收到她的情报。 但她是怎么把纸条送到我枕下的?我以前竟是小看了她。 天还未亮, 我就悄悄出了房门。 独自走在幽深沉静的走廊,浅白的日光照在斑驳的土灰墙壁,闪烁着点点光亮。 穿过几个弯道, 我踏上石梯,径直走到三楼的最大的房间。 几个侍女正好推着清洁车站在门前,看见我吃了一惊。 我看了眼推车里的换洗用品, “你们准备进去打扫吗?” 为首侍女答道:“是。” “我可以进去吗?” 为首侍女用钥匙打开门,并站到了一边。 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进入,也是,我之前就被曼伯亚带进去了,在她们眼里,便是允许入内的证明。 我站立在房间中央, 侍女们开始打扫,有的换窗帘,有的换床单, 还有的在扫地。 装作不经意地, 我看向床侧的壁炉,问道:“能说说这间房间的故事吗?” “是,”为首侍女一直站在我身旁,“这里先是曼伯亚王子母亲的房间, 后来是曼伯亚王子的妹妹的。” 我很惊讶她直率地回答,“之后呢?” 为首侍女微微一笑,回答:“雅儿公主伤害继母后被送往死亡之地做守墓人,这间房便被视为不祥之地。若不是曼伯亚王子提前允许,我们是断不敢让您进来。” 我走到灰色壁炉前,猛地惊觉刚才与侍女对话似乎很熟,我想起了表姐说过的话,“有一天,我听到妹妹在痛哭哀嚎,原来是哥哥死了,据说是被恶毒继母毒死的……渣爹和继母来看她,妹妹突然像疯了般冲向继母……手法还特别准,扑过去一刀就割破了继母的喉咙……” 手法这么准,原来下手的是哥哥。 我蹲下半身,仔细观察壁炉。 为首侍女在我身后说道:“我们当年都以为雅儿公主永远不会再回来,终身做守墓人,谁知她不仅回了,还恢复了真正的身份——原是我们的曼伯亚王子。” 我再次摸向壁炉,排山倒海的怨灵尖厉的呼声传来,我又触电般收回手。 奇了,这只壁炉不应该是我表姐吗?为何有这么多怨灵声? 之前在花园被怨灵围攻的惊悚猜想再次涌上心头,我的心剧烈跳动。 突然我冲向一个正在擦窗的侍女,夺过她手中的擦窗长杆,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打着壁炉。 侍女们都惊呆了。 不过几十秒,忽听得轰的一声响,看似坚硬牢固的壁炉塌掉一半,碎片裂开落下,更令人恐惧的一幕出现:一大堆耳朵、眼睛、头发、残肢从裂开的壁炉里掉落出来。 侍女们吓得全都尖叫,连连后退。 我惊骇得完全僵住。 我之前的猜想是——表姐被人害死了,与无数怨灵一起被封壁炉里。这壁炉就是一个盛满怨灵的容器,就像黑城堡里的装满人偶的箱子一样。当需要时,容器就被打开,运用怨灵的力量或滋养活魂或攻击他人。 我强令自己不晕倒,可当一股股白烟般的人影冲出的时候,我还是大骇,吓得跌坐在地。这些白影,像极昔年黑城堡里的怨灵。 白影环绕着我们,发出奇特尖啸声,侍女们惊恐地大叫,我则是吓得失了声。危急时刻,一阵悠扬的竖琴声忽然传来,形成一股奇异的力量,使白影们变得安静,尖啸声全都停止。 甚至我来不及眨眼,这些怨灵白影就被一只突然飞上天花板的金色竖琴狠狠吸了进去,吸力超强,我的长发全被猛地吹起。 当白影们全被吸入,我的长发也落回肩头。 我正要舒一口气,一道重重的巴掌狠狠扇了过来,击中我的左脸。 我痛得失声惊呼,一股钻心疼痛蔓延耳根。 “别以为你是我的情妇,就可以为所欲为。”曼伯亚冷冷的声音传来。 我捂住左脸愤怒痛呼,“我不是你的情妇。” 曼伯亚的声音更冷,“你在谁的手中就是谁的情妇。” 我左脸火辣辣的痛,痛得再说不出话。 接下来我被关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曼伯亚允许,半步都不能踏出。 我的处境比在柏诺特领地时更糟。 在那片蛮荒之地,我还可以凭借换身、战乱与丧尸翻身,但在这里,我毫无资源,毫无还手之力。 我的智力、体力全不是曼伯亚的对手,甚至连他的情妇都比不过。 我哭了一整晚,天亮才勉强睡着。 醒来时夕阳落满整个房间,撒在地板上泛着浅浅金光,长长窗帘也全都染上迷人橘色。 房门轻轻敲响,我没吱声,不一会儿就被推开,两个侍女端着食物托盘走入。 看着床头昨晚几乎未动的食物,她们微皱了下眉头。 其中一个侍女说道:“曼伯亚王子现在正在您的房间外,问您是否愿意见他。” 我摇了摇头。 两个侍女并不意外,放下新的食物托盘,收走旧的就出去了。 打开宽大露台的落地玻璃门,我独自坐在地板上,凝视着漫天火烧云与半沉的橙红落日。 站起身,走上宽大露台,迎上即将入夜的风,遍身微凉。 *** 清晨六时,微熹初明,曼妙的裸身美女从柔软大床上醒来,身旁已空空的。 “来人。”美女披上床头柜上的薄纱外衣。 一个侍女匆忙从外间进入,“苏萝夫人,您醒了。” “曼伯亚王子呢?” “他会在餐厅等您。” 苏萝撇撇嘴,“又丢下我一个人。” 七时半,装扮华丽的苏萝优雅地走入华贵的餐厅,脚下的地砖锃亮得堪比镜子。苏萝满意地微笑。她t丝毫不后悔几年前背叛姑母与这座王宫的实际主人在一起。 看着曼伯亚空空的座位,苏萝又微蹙下眉头,“王子呢?” “王子去邀请蓝娜夫人一起吃早餐了,她已经两天未进食了。”侍女答道。 苏萝冷笑着坐下,“饿死才好。” 坐了一会儿,苏萝的脸色更难看,“先把我的早餐端过来吧,不等王子了。” 非得给曼伯亚一点颜色看看,苏萝暗想,否则他总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两个端着食盘的侍女上前,将牛奶、面包和水果篮放在桌上。一个侍女不小心将水果篮落在地上,苹果落了一地。 苏萝正要怒斥,说得迟那时快,这个侍女从水果篮底部抽出一柄雪亮水果刀,刺向苏萝的胸口,尖叫与惊呼四起,侍女们扑过去,死死按住这个行刺的侍女。 但刀尖已插i入苏萝胸口,血染纱衣,这一刀正中要害。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背叛了你姑母。”被按住的侍女诡异笑着。 听到动静的卫兵们冲进来时,侍女迅速掏出一粒毒丸吞下,吐血而亡…… 接到消息时,我正被闯进卧室的曼伯亚劝说吃早饭。 “我不是赌气,是真没胃口。”我说道。 “可你不吃会饿死。”他温柔款款说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我说,“我可以考虑看看。” 他只是一笑,笑得迷人。 我正想用什么办法赶他走时,一个卫兵匆匆赶到卧室外跪地道:“殿下,苏萝夫人刚被刺杀。” 他的脸色微变。接下来我的处境变了。 我被他带到,或者说直接抱到他的房间,还派了一堆卫兵守在门口,并派了十几个体格强壮的侍女在室内守着我。 我就像穷凶极恶的犯人般被看管着。 “你这什么意思?”我欲哭无泪。 他淡淡道:“看好自己的女人而已。” “我不是你的女人。” 见我愤怒,他又柔声安慰,“接下来我们会卷进一场战争,所以我得看好你。” “什么意思?”我诧异,一切都平静安好,哪里来的战争? 他猛地抱住我,将头埋在我肩头,“你放心,我虽不是高塔中被你唤醒的王子,但我是带你离开危险之地的王子,会护你周全。” 我想挣脱他,但他抱得更紧。 松开我时,他迅速偷吻一下我的唇,大笑着离开。 —— 作者有话说:亲们久等了~~~《 》 70-80 第71章 战争真的爆发了,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几千兵马驻扎在离曼伯亚的城邦一公里的地方。若非牢固的百年城墙和强大的护城河,王宫早被攻破。 一桶桶黑油被倒入护城河,数百支火箭射入河面, 燃烧起熊熊大火。 城邦被大火包围, 外界敌兵无法踏入半步, 处于城邦中心的王宫更是安然无恙。 看来曼伯亚早就预知了今天,作好了充分准备。 敌兵不得而入, 破口大骂道: “曼伯亚, 你这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曼伯亚,你残害亲父和继母, 上天都要收拾你!” “你这个卖身的破烂玩意儿。” 曼伯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乎丝毫不动怒。 “他们为何能离你的城邦这么近?”我忍不住问,“没有在边境拦住他们吗?” “这一天总会到来, ”曼伯亚的唇畔带着诡异的笑,“就干脆快一点吧。” “你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不完全是,有些人背叛了我。”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为何会开打也不清楚。 前次来到这个世界不同和丧尸、半兽人开战,我还知道为什么,可这次我整个人如坠迷雾。 也许是因为我在他们眼里从来都是个玩意儿或宠物什么,而玩意儿或宠物不需要知道太多。 许是见我面色不对,曼伯亚的声音放柔了些,“你是不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有些趔趄地走下了台阶, 身后侍女连忙扶了我一把。 我想要发掘其中的秘密, 哪怕探得一点也是好的。 午夜,赤红的火光照亮半边夜空,浓烟滚滚。 我打晕门前的侍女,将她拖入房内。正值动乱,看管没那么严。 我顺利来到那间壁炉房间。 猛冲过去抱住壁炉。 任由无数怨灵的尖啸在我耳边回荡,我一刻不松。 壁炉的边角划破我的掌心,一丝鲜血涌出。 我突然被卷入另外一个世界—— 狂风骤雨的大海,一艘外形古怪的黑船摇摇晃晃地前行。 这艘船,我很熟悉——曾经囚禁柏诺特的黑塔坍塌破碎后一块巨大“碎片”。 黑船正经过黑色大海,与黑色风暴融合在一起,形成黑色世界。 直到穿过这片世界,才有了一些光亮——那是一片简陋码头上的昏暗灯火。 塔船终于回到了人间烟火的大陆。 刚从乌鸦化为人形的曼伯雅裹着黑塔上残存的黑窗帘,迈着两条修长雪白的长腿,信步踏上岸。 她是最引人注目的美女。 而柏诺特是最引人注目的美男。 他们并未并肩,而是转向不同方向。 一股奇异的力量把我牵引向曼伯雅。 不,应该是曼伯亚。 刚上岸的他解开了裹身的黑窗帘,大大方方地将雪白无暇的精美身体展示性别。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柏诺特 听到惊呼,柏诺特禁不住回过头—— 只见这个毫无羞惭的美男子从容不迫微笑,就这样光着身子优雅走上潮湿脏乱的码头。 狂风暴雨吹起他的美丽银蓝长发,身体重要部位被蓝发裹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小小的雅妮公主从后面跑来,拉住他的胳膊,“曼伯雅姐姐,不,哥哥,跟我一起走吧,我的家人正好在这座小镇有据点。” 他的唇畔噙着笑,勾魂摄魄,一口应下,“好。” 三天后,一辆嵌着王室纹章的华丽马车停在镇上最好的房子前,接走了这两人。 之后半年,曼伯亚在南境王宫过上了糜烂的生活,白天搂着美女睡大觉,晚上参加各种混乱舞会。 那场面不堪入目,我不敢看。我只能用手蒙双眼,踮着脚穿过一对对绵白柔软的身体。 虽然我是无形的,别人看不见我,可我还是会这样做。 半年后,曼伯亚遇上了一个特别尊贵的女人,就在我初来南境的那间豪华地下妓院。 这是一个爱情圈套。 数次偶遇,星空下把酒谈天,放飞萤火虫,悬崖摘花还有骑鹰遨游天空,却连女人的手指都没碰一下。 整个故事情节就好像是一个女人收服了一个浪荡王子的心。 他甚至亲自下厨为她做饭,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完美情人。 这个年仅18岁的北境王太后被这个罂粟男人深深吸引。 明知王室套路多,明知这男人不寻常,还是陷入他的爱情罗网。 他们泡在撒满玫瑰花瓣的露天牛奶浴池,在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中她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放纵与自由,放声大笑,尽情疯狂,从未有哪刻比现在更像自己。 她还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哭得不能自已。 满心、满眼都是他,身心已被他彻底征服。 一年后,在王太后的邀请下,他以王太子老师身份,正式踏入他的故乡北境。王太后为他消灭所有反对声音,双手沾满鲜血。 他的亲父和继母又惶恐又厌恶地望着他,他却温柔微笑着,美好得像夏日玫瑰。 从他离开死亡之地起,他就遭受了他们上百次暗杀,有好几次差点丧命或毁容。 刚丧夫的王太后挽住这个致命美男的胳膊,公开他是她的情夫。 沾染权欲后,他变得更帅了,仿佛远古传说里走出的倾世美男,沐浴后潮湿紫发曳地的性感微湿模样甚至让侍女们迷恋晕倒。 一年后,这个倾世美男当上财务大臣。 又过一年,当上首相。 他与王太后的关系忽然开始变僵。宫里传出他的各种绯闻,说他的情人有男也有女。王太后完全不信,直到有次收到密报,将他和护国将军捉ii奸在床。 他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大大方方地从床上下来,温柔抚去疯狂痛哭王太后脸上的泪,柔声问:“你想我了吗?” 王太后尖叫着踢打咒骂他,他却把她抱得紧紧——在她的哭叫声中,这事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又是三年过去,曼伯亚用金银财宝贿赂高官和军部,血洗几大家族,控制了好几个城邦。 王太子就要成年继承王位时,突染时疫,王太后也同时染上,也死得极t快。 王太后的侄女苏萝成为首相的首席情妇,传说是她下的手,只有她才能接近王太后。 我还在王太后死亡的当晚看到了表姐。 她穿着厨娘的长裙,如惊弓之鸟般与其他侍女仆从一起被卫兵们赶到一间华美的房间里,房间里有一只深灰色的大壁炉。 ——这是表姐没有对我说的故事,原来,她是王太后的厨娘。估计是看到我能当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她不是,所以不肯与我说。 王太后所有的宫人全都死在了这间房里。 心狠手辣的美男首相用他的金色竖琴把他们的怨灵困在了这个大壁炉里,为的是有朝一日用上怨灵的力量——与我之前猜想一模一样。 “堵住怨灵出逃通道。”他冷冷吩咐。 卫兵们立刻把残肢断体——耳朵、眼睛、残肢等塞进壁炉。 我突然醒悟:为什么黑城堡的怨灵要被困在人偶里,与这里的用血肉困住的原因一样。 就在我以为故事就要结束之时,眼前一花,出现了两个正在撕打的女人。 一个穿着华贵的大美女满脸是泪,正是我见过的公爵夫人,曼伯亚的生母,尖叫道:“你这个臭ii婊ii子,我救了你,你却勾引我丈夫。” 另一个穿着侍女长裙,脸色苍白的小美女正是戴琳,也尖叫:“明明是我救了你。” 两个女人再次撕打,扯头发、互踢…… 我的眼前又出现一幕画面: 一间昏暗小酒馆里,一群凶神恶煞的劫匪闯入,同时看上了正在小憩的公爵夫人和女侍从黛琳。黛琳抄起菜刀、椅凳与劫匪正面对抗,公爵夫人带着两个侍女趁乱去后厨搬出油桶,将油泼了酒馆一地,黛琳点燃火折子,整个酒馆起火,劫匪哀嚎。 逃出火场的一些劫匪猛追公爵夫人和黛琳,期间两个侍女被砍死。公爵夫人和黛琳在密林里与劫匪周旋了三天三夜才等来了救兵。她们是靠互相照顾、互相安慰、互相保护才撑过了这三天。 与其说谁是谁的救命恩人,不如说她俩是互相成全。 但这段生死相扶的友情,最终却因为男人分崩离析。 华美的、装有灰色壁炉的房间里,公爵夫人穿上了抹着毒药的漂亮长裙,准备去参加王宫的晚宴。毒药很昂贵,涂抹后要保证能用上,所以只能黛琳亲自动手。夫人是很挑剔的,经常临时换衣服,黛琳必须得保证她一定穿上这件。而夫人因为很享受丈夫情人对自己低三下四的感觉,所以很愿意让黛琳来伺奉。 连穿三次毒药衣服后,毒性发作,得知上当的公爵夫人愤怒不已,一剑穿过黛琳的喉咙,黛琳倒在地上,公爵夫人也被毒死,最后公爵娶到老首相的独女。 ——原来,这便是事实的真相。黛琳的书里和曼伯亚说的都是假话,或者说有真有假,只为了美化血腥的残酷事实—— 作者有话说:再次感谢大家~~ 第72章 轰的一声巨响, 把我从这些回忆猛地拉回。 砰砰几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碎落坠地,几枚燃烧的火球冲飞进来,我惊呼着惊险避开,房间开始燃烧,我狼狈地冲了出去。 走廊上已是一片混乱,奔跑声、嚎哭声、尖叫声混作一团。 “敌军就要冲进来了!” “王宫快被攻陷了。” 慌乱奔逃中,一个个头矮小的侍女被撞倒,又被后面的人连踩几脚,我用力将她拉起,她鼻涕眼泪一起流,连声感谢。 “敌军到底是谁?”我问道。 她诧异地看我,“你不知道?不就是原首相的军队吗?” “你与其问她, 不如问我吧。”一道冷静异常的女声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与我秘密递纸条的那个女孩。 她脸上几处伤,头发散乱,手脚还有被捆绑的痕迹。 “快跟我走!”她一把拉起我,带我冲出了走廊。 “最近没你的消息。”我低声道。 “王子把我关起来打。” 我们与往外冲的逃蹿人群挤作一团。 “原首相大人带着雇佣兵和诸候的军队打回来了,”这个女孩边跑边急切道, “大军已打到王宫门口。” “到底怎么回事?” “你真什么都不知道?”她惊讶地看着我, “曼伯亚王子前几天向各国发出邀请帖,说现在王宫里的国王和王后是冒牌货,是国王私生子为保自己地位找来的,真正的国王和王后早就死了,曼伯亚王子因此要自立为摄政王,辅佐王后的幼子登基,要召开一个正式的赐封宴会……” 炮轰声更响,我们已逃出花园, 穿过拥挤的小道,接近王宫大门。她的声音更急切,“首相听说后就立刻发兵了,曼伯亚王子一旦得势,那他就惨了。” “首相是曼伯亚的父亲?”我记得这个故事。 “对啊,”她喘气更厉害,“从曼伯亚王子正式获得王子封号这天,父子就已反目。因为王子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驱逐继母,罪名是偷盗,人赃并获。” “太复杂了。”我说。有权人的世界我不懂。 “不仅如此,王子还手握首相的数十罪状,准备一并发落。但在发落前晚,首相带着夫人一起逃了,逃到与都城很远的城邦,与城主结盟……” 又一声重重的炮响,无数飞沙走石从王宫大墙上撒落,侍女仆从们惊呼着躲避。 王宫大门大敞着,却无法逃出。 因为门口已被熊熊烈火堵住。 环绕王宫的护城河一直在燃烧。 “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 哭嚎声顿时一片。 忽然人群发出了尖叫、惊呼,一大片巨大黑影从我们头顶上方飞速而过,我惊异抬头—— 一大片黑色飞鹰正急速飞来,鹰背上各坐着几个盔甲卫兵。飞鹰穿过烧得赤红的天空和熊熊燃烧的护城火海,平稳地落在王宫内。 谁都没想到不远处守卫城邦大门的他会返回王宫,正常情况下不是打不过就跑吗?众人惊呼连连。 最大一只黑色飞鹰飞快冲到我面前。鹰背上的那个优雅倨傲的美男微微用力,就把我拉上了鹰背。 飞鹰再次展翅高飞,我重心不稳,差点栽了下去,惊魂未定之际他拉我入怀。 这只庞大的飞鹰带着我们直接飞入王宫最高的宫楼,落在铺着马赛克地砖的宽阔走廊上。 曼伯亚微笑着把我扶了下来,带着我往前走。 “去哪儿?”我问。 “我的房间。”曼伯亚的琥珀眼睛闪动迷人光芒。 他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你亲爹都打到门口了,还有心思泡妞?”我忍不住问。 “我总得留后吧,”他一脸无奈,摊着双手,“万一死了呢,连个后代都没有?” “你和那么多女人接触过,怎可能没有后?” 天,我们聊到哪里去了? “真没有,”他解释道,“我不喜欢私生子,一个都没要。” 我:“……” “我听说柏诺特又要结婚了。”他刮了刮我的鼻尖,微笑道,“怎么,你还没死心吗?” “又结婚?” “你还不知道啊,”他夸张地提了提音量,“哦,也是,你一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一直刻意瞒着我。” 他看着我只是笑,“好吧,我告诉你。这是柏诺特第二次结婚了。听说柏诺特已与国王的继母,也就是王太后的长孙女订婚,她拥有隐秘的巨大财富。” 看着他眼底的艳羡,我问:“你们男人很喜欢有钱的女人?” “是。”他直言不讳。 “那你为什么会缠着我?”我穷得叮当响。 他用力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到走廊边上的宽阔露台上,一眼望去,王宫的美景一览无遗。 “这座王宫大吗?美吗?每个人都想成为它的主人,但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他的声音柔软如丝缎,“如果婚姻可以成为成功的垫脚石,我绝不会拒绝,或者说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但我也很喜欢你,我的美人,我不想失去你。” 我说道:“我可不想成为情妇。” “你注定只能当情妇,但你会过得比正妻更风光。” 我突然有些害怕。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成为情妇,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忽然笑了,“就我这条件,哪够格啊,王子的情妇可不是人人能当的,您是在说笑吧?” 他也笑了,“我从不说笑。” “我跟您没缘的,”我刻t意用了“您”,我将来只能嫁个小人物,过着普通的小日子。 ” 他脸色不悦,低头用鼻子碰了碰我的鼻尖,“那你这辈子恐怕嫁不出去了。” “为什么?” “你嫁谁我砍谁。” 在我发怒之前,他大笑着把我拦腰抱起,“美人,我带你去洗澡,看你全身脏得……” 我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 王宫被火海包围,敌军半步都无法踏入。 王宫外墙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烈火虽在护城河面燃烧,但火舌偶有舔到王宫外墙,却是丝毫无损。 “你还能撑多久?”我问曼伯亚。 曼伯亚披着一件半敞的浴袍斜倚在柔软躺椅,似笑非笑看着我。 “你觉得我还能撑多久?” 我如实回答:“一年吧。” “哦?”他来了兴致,“你为什么觉得能这么久?” 我说:“你当初盗走柏诺特的地底农田,不就是为了今天能用上?地底农田不会让你断炊。” 他的唇畔绽放笑容,摄人心魂。 “你只说对一半。但我又不会预言术,哪能预料到今天。我盗走地底农田只是为了向我的女王证明我的实力,决不只是一个花架子。” “哦,当初人人都以为你靠美色上位?”我问得不客气,但他没生气,居然承认了,“是的。” 他笑得更迷人,让我的心抽搐两下,“我长得还不错,对吗?” 我转过脸,“是。” “我比起柏诺特如何?” “他帅,你漂亮;他沉稳,你痞气;他话少,你话多;他……再想不出来了,我对他了解也不多。” 他眨巴着眼,“你以前不是和柏诺特交换过身体吗?应该对他了如指掌才对吧?” 我的脸忽然像火烧,“不不,没有。” 他大笑着脱掉身上浴袍,竟赤着硕壮身体出现在我眼前,“我的这个如何?你来比下大小?” 我尖叫起来,捂着眼睛向外跑,“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居然一件衣服不穿地追来,我惊呼连连。 他追上了我,强壮胳膊像滚烫铁钳一样紧紧圈着我的腰际。 “别想逃。”他在我耳畔暧昧低语,还用力咬了下我的耳垂。 我痛呼出声,想踩他的脚,却被他巧妙避开。 “去我房间,我早就想上你了。” 眼看他就要拦腰抱起我,我用力狠捏了一把他的下面,这下痛呼出声的是他。他松开了我,痛得一巴掌就要扇来。 我避开这一巴掌,又用力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双腿中间,他再次惨叫,是真惨叫,我大笑着骂他王八蛋逃走了。 第73章 我被关起来了。 那天, 我没被他追上,逃进了自己房间里。 没想到,第二天清早, 便被一群卫兵从温暖舒适的房间带到阴冷潮湿的地牢。 我并不后悔。 与其做情人, 不如做犯人。 炮火轰鸣声若隐若现地传来,战争还没有结束。 时间很快过去,已经半个月了。 曼伯亚一直没来过地牢, 但我不会像一些小女人那样哭爹喊娘。 即使地牢的烂稻草睡床再差劲, 伙食再差,我也不会妥协, 妥协了就是情妇。 我清楚,这样一个男人不过把我当玩物而已。他超级帅,又有钱有权,为什么缠着我不放?一定是我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他想低成本得到。 ——原谅我不是恋爱脑,我一直笃定他是花花公子,不,花花王子。 五六天后,我隐隐听说敌军似乎已找到灭火的方法。 我听说过后的第二天,无数秃鹫远远飞来,撒下漫天黄色粉尘,我呛咳几下,连忙避到另一角落。 连身在地牢的我都能被天窗飘入的粉尘呛到, 可见这场粉尘雨有多大。 二十分钟后,我听到了守牢的卫兵们发出了欢呼声,热烈讨论着王宫前的大火已经变小,浓烟也开始渐渐淡去。 但三天后,震天战鼓又再次敲响,厮杀呐喊声也徒然升起,王宫里的慌乱惊呼乱成一片。 我敲打着手指,暗忖这次曼伯亚是不是要倒台了。 但没料到的是,第二天,一群侍女来到监牢,直接把我从里面带了出来。我惊住了,“曼伯亚呢?”我问,“倒台了吗?” 为首侍女蹙了蹙眉,没搭理我,直接和其他侍女把我架了出去。 我被带回了原来的房间,刚进去的一刹那,房门就被关上,并从外面反锁。我整个人如坠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整整一晚,我没怎么睡着,一直翻来覆去。 天还没有亮,我就披上外袍起身,喝了杯温水后坐在就快熄灭的壁炉前。 忽然发现日夜不停的炮火声似乎没有了。我又立刻站起身,拉开落地窗,微凉的风吹入,隐隐传来啾啾的鸟叫,远处天色即明,透出淡淡的白光,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走到门前,试着再次扭动门锁,没想到一下子竟然打开了,我喜出望外,可刚在走廊上走了两步,两个高个子侍女突然出现,横身拦住了我,并向我恭敬行礼,其中一个说道:“王子彻夜忙碌,请您在他到来之前请还是待在房间里。” “什么意思?”我问。 两个侍女的眼睛望向前方,却不理会我。 我返回房内,又无聊地睡起了觉。 这一觉便睡到了中午。 铺着华丽桌布的桌上已摆上了中饭——有人进来过,我蹭地一下跳下床,奔向房门,可这次又打不开了,房门又被人从外面被锁上。 我心一惊,不断拍打着门,“开门,快开门!” 我知道门口有人,但没人理我。 我不断敲打,直到累瘫在地上。 过了会儿,我把午餐吃了一半,又看了几个钟头的书,又睡着了。 醒来时,餐盘已被收走,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估计又到午夜。 正要再次敲打门时,门却突然开了,一行侍女鱼贯而入,捧着水盆、毛巾、漂亮衣服和首饰盒等。 不等我开口,领头侍女就笑盈盈地说:“抱歉打扰了,但还有几个钟头就要天亮了,王子的婚礼就要开始了,您没多少时间试礼服和戴首饰,现在便不能再休息了。” 我有点没大听懂,“你们王子要结婚了?现在不是正在打仗吗?” 领头侍女笑道:“有结婚这么好的事,还打什么仗?” 我震惊无比,明明打仗,明明大火,明明战鼓,怎么又变成结婚了?欲再问,围着我打扮的侍女们却不让我再有开口的机会。 试衣、试鞋、改换尺寸、试戴首饰、化妆、梳发,十分忙碌,我完全无法再插嘴问话。天光大亮,当前来引领我们去大厅的几个侍女出现在门口时,稀里糊涂的我刚刚被打扮完毕。 踏在光洁盈亮的黑白花纹地砖上,走过一根根精美雕花圆柱,我微叹口气。 我至今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又是什么引起了纷争,曼伯亚又为什么突然结婚,没人告诉我,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绕过几个拐角,我和众侍女来到了大厅。两个极高个侍卫为我从两边打开了漂亮的精雕镀金大门,满室绚烂与辉煌让我震惊。 每隔十来步的天花板上明亮水晶灯,漂亮白色桌布上的精致美食,精美舒适的高靠背座椅,还有柔美的朱红色镶金边地毯,衬着整座大厅奢靡璀璨。 到处是衣着奢华衣袍和华贵长裙,还四处闪动珠光宝气。 我独自走进大厅,陪同我来的侍女们都被挡在了厅外。 正犹豫着要不要坐到那排有吃的桌子旁时,一个气质优雅的侍女款款向我走来,极客气地请我坐到最高台阶上的侧面座位上。 我有些不争气地嗫嚅道:“不,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可以。” 那个座位豪华无比,镶着发光的珍珠和宝石,坐上去就会有上位者的感觉。 这个侍女微笑道:“您不用担心,那个位置就是为您准备的。” “不,不用了。”我再次拒绝。 侍女仍笑着,“王子的婚礼仪式是在大殿举行,这里只是宴厅,您无须担心坐在那里不合适。” 我还是拒绝,“真不用了。” 侍女还欲劝我,厅外传来一声长长号角,所有人一下肃立,分开两边站着,中间留出一条通道。 精雕镀金大门再次打开了,浓郁的香粉气味飘来,我吃惊睁大眼,看到一袭奢华雪白长袍,戴着五层血红t宝石项链的曼伯亚走了进来,他的脸色被珠光宝气衬托得极佳,一点看不出前段时间因战事造成的疲惫。 我的天,他真的结婚了! 他的健实胳膊被一位很特别的新娘挽着。 说是特别,因为她长得极胖,是我来这里见到的最胖的人。 目测身高只有150,但体重应超过了200。 乍一看,就像一只圆滚滚的小肉球。 但五官还算过得去,圆嘟嘟的脸蛋,圆圆的大眼睛,神情天真,就像小孩子。 她也是一身珠光宝气的奢华打扮,但和身高190的新郎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她只能踮着脚挽着新郎的胳膊,即使穿上了高跟鞋,也只能一踮一踮地走路。 有人发出了奇怪的笑声,但笑声很低,几乎听不到。 我原本也有些想笑,可看到新娘脸上略显狼狈的神色,便咬住了下唇。 新郎与新娘就这样歪歪倒倒地走着。新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奋力地跟上新郎原本就放慢的脚步,看起来有些滑稽,低低的笑声更多了。 在离最高台阶主座只有几步远时,新郎突然拦腰抱起了圆滚滚的新娘子,和她一同坐到了主座上。 许多人发出了低低的呼声,似乎又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也是。 开宴后,觥筹交错,音乐四起,人们很快忘了刚才的尴尬。 我没再被强迫坐主座右侧的位置上,适才劝我的那位侍女不知何时走开了。 我装模作样拿起一杯冰镇橙汁,然后挤入女人最多的地方,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听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我才得知新娘是北境最大财阀家族的长孙女,因外形问题,加上低智,智商如同小孩,所以一直没嫁出去。 但她是最大财阀家的孙女,即使有再多问题,也嫁得出去。可她偏偏还有恐男症,见了男人就会疯癫发作,要么打杀旁人,要么就吓得躲到桌子底下或床下,除了亲爹和几个直系男家属外,完全无法和男人相处。 “但她待曼伯亚王子不一样,”一个戴绿宝石额饰的贵妇神秘兮兮地道,“据说第一次见面就被他迷住了。当曼伯亚王子向她问好时,和侍女玩捉迷藏的她居然从桌子下钻出来了,笑嘻嘻地看着他。” “美男就是不一样啊,”另一个戴银珍珠项链的贵妇嘻笑道,“连傻子般的女人都喜欢。” “可不是,”一个贵族小姐拈酸带醋地接道,“曼伯亚王子可是我们北境最好看的男人,真装扮起来,连东境的柏诺特王子都比不上。” “怎么会被这蠢婆娘捡了漏?”还有一个尖酸刻薄的贵族小姐不服气地道。 “我的天,她有丰厚的嫁妆啊,”绿宝石额饰贵妇又说道,“听说曼伯亚的父亲得知他和帕鲁斯家的长孙女签了婚书,脸色都变了。” “本来就久攻不下,财力吃紧,”银珍珠项链贵妇叹道,“前首相的盟军一听说曼伯亚王子即将获得两座金矿和三座银矿,及五座王城的嫁妆,立马就撤了盟。” “有了这么丰厚的财力,可找来实力强悍的雇佣军,曼伯亚父亲只有败北的份儿,他的盟军眼看血本无归,又岂肯吃这个亏?”绿宝石额饰贵妇也叹道。 一群人又开始聊这个帕鲁斯家族,若不是孙辈只有这一个女儿,家族长辈也不会愿意给这么多嫁妆的。 有些男人,天生就是吃女人饭的。 曼伯亚如此,柏诺特也如此—— 作者有话说:时隔三年,终于更新,经历灵感的起起落落,感恩大家的不离不弃~~ 第74章 他们全都是外形出色、出身显赫、经历落魄的男人, 女人们都喜欢——这充分激发了她们的母性。 哪怕曼伯亚娶的是著名财阀后人,女人们都还是觉得他吃了亏。 曼伯亚对她们怜悯、同情眼神照单全收,还回以一个甜蜜的暧昧的,带有挑逗性的笑容。 女人们都被迷晕了, 全都咯咯地笑起来。 几个贵妇和贵族小姐甚至奔至他身边, 给他敬酒,喂他吃葡萄, 在他面前骚首弄姿, 胆子最大的一个贵妇还坐在他膝盖上,搂住他脖子, 仰头娇笑。 小肉球新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跟着她们一起傻傻地笑着。 “那个坐上去的是个死了丈夫的婊子,已经睡了不少已婚男人了。” 听着这些女人开始嫉妒地骂骂咧咧,我悄悄起身,转入另一堆女人里。 但可惜直到婚宴结束,我也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但我已掌握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曼伯亚利用联姻,获得本国权贵的支持,军事实力大大加强, 使得对方撤军, 这便是战斗突然停火的原因。 婚宴散场后,我随着人流跟走到了曼伯亚的新房里。 新房相当豪华,但这不是最吸引眼球的地方。 最吸睛的地方,在于新房里拥挤的一群贵族男女。他们嘻笑着将手中一枚枚小石榴扔向漂亮大床上的一对新人。 曼伯亚和小肉球新娘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脱了个精光, 两人用豪华羽被遮住关键部位,曼伯亚轻松避过了十几枚小石榴,小肉球新娘却被多枚小石榴击中,一下哇哇大哭。 不知谁递给了我一枚小石榴, 我也扔了出去,谁想正中曼伯亚的高耸漂亮鼻子。 “啊!”曼伯亚捂住鼻子发出了夸张的痛呼声,我惊住了,看了看手心,从未投掷正中过目标的我,怎么就投中了呢? 众人的目光全投向了我,斥责、鄙夷还有嫉妒——引起了美男注意,怎可能不嫉妒? “不过,”曼伯亚忽然迷魅一笑,“既被自己的情妇击中了,痛也是应该的。” 众人目光又转变为惊奇、震惊、不可置信。尤其是我之前混的那堆女人里,有几个认出了我,发出了抽气般的惊呼。 谁能想到愿意让人倒贴的王子公开承认的情妇是这个完全不起眼,坐在角落里都没人搭理的怪女人。 我这才意识到曼伯亚是在向人们介绍我是他的情妇。 我不肯坐到主位上,他不强迫,但在即将和新娘同房前,却公开了我与他的“关系”。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笑得更明媚,众人的眼神更惊奇,我才发觉我此举更像是打情骂俏。 午夜,我坐在卧房内,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超受欢迎的男人是怎么看中了我? 房门被轻轻敲响,居然传来曼伯亚的声音:“我可不可以进来?” “不,我要睡了。”我连忙说。 “对不起,”他隔着门居然说,“我应该把结婚的事提前告诉你的,可不知为何,我一直不大愿意你知道这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忍不住打开了房门,拿着一柄水果刀对着他,“我告诉你,以后不要缠着我,也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你情妇,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满脸委屈,“我这样的男人你都看不上,你看得上谁?柏诺特吗?他不会娶你的。” 我冷笑,仍用刀对着他,“你也不会娶我啊。” 他笑了起来,很温柔地,“我说实话,你会恨我,不说实话,你还是恨我。我想说的是,你这样条件的女人,没有位高权重的男人愿意娶的,因为妻子的位置只给最能帮得上男人的女人,但你当情妇没有问题,哪怕首席情妇。” “我既不想做情妇,也不想做妻子。” 他笑得更温存体贴,“你这么固执,只会让本属于你的机会偷偷溜走,待你的位置被别的女人占了,你会后悔不叠。” “我不会后悔。”我冷笑得更厉害。 “呦,还嘴硬?”他爱怜地摸摸我的脸,被我打掉,他只是微笑,“我亲爱的美人,你一无貌,二无财,三无聪明才智,家世背景更是全无,离了我,连普通平民都不如,你这样的女孩,到底凭什么这么傲娇?”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不用你管!” 他叹道:“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言下之意,他迟早会飞黄腾达,我最后会潦倒至死,哪怕讨饭讨到王宫门口,也不会再被他多看一眼。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女孩,”他再次温柔地摸摸我的脸,“别考验我。” 这一句话与柏诺特曾说过的一句类似,“错过这一次机会再没有了, t我不会再这么放下身段。” 我愤怒,再次打掉他的手,“把你的手拿开。” 他收回了手,笑容渐渐收敛,“也许你真的需要一点教训了。” 我冷然地看看他。 天还没有亮,离他离开只有两个钟头,天际深处隐约出现浅白天光。 我被勒令即刻离宫,只能带上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进房来通知我的侍女们强调的。 最初的震惊后,我默默地收拾起了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几件从雅妮公主那儿带来的衣服,刚收拾完毕,我就被身后一名侍女不知用什么东西敲晕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遗弃在冰天雪地中。四处一片雪茫茫,一眼看不见天际,北风呼呼地吹来,刮得我怀疑人生。 我的包裹就放在我旁边,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连一件厚衣服都没有。我艰难爬起身,瑟缩着,发着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周遭一切。 他就这样把我丢弃了,就像丢掉垃圾一样。 前一秒还深情款款地说爱我,后一秒就把我直接丢弃。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位高权重者对普通人的生杀大权。 他要弃我,要杀我,都是轻而易举。 也许我应该感谢他,没在恼羞成怒怒后杀掉我。 但现在似乎也与杀掉我没多大分别,把我故意丢在这冰天雪地里,丝毫不考虑我会被冻死。 我身上仅着一件普通长裙,寒风透过我的身体,整个人已被冻僵。 站立在雪地,双脚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一步都迈不了。 这时我还有些幻想,爱看言情小说的我,幻想我就像那些逆天的大女主一样,逆天改命,突然间遭遇奇迹,穿过这冰天雪地,来到温暖无比的地方,狠狠打脸那个狗男人。 可幻想始终是幻想,这些并未发生,我仍站在冰天雪地里。 我忍不住哭了。我很惨,真的很惨,离开了那个男人后。他说要给我一个教训,是真要给我一个濒死的教训。 我越哭越厉害,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哭着哭着,我忽然发现我的脚怎么能动了,哪怕只能动一点点。 或许是哭得太厉害,使身体恢复了点动能。 我边哭边试着往前走了一点,可没走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可我发现摔在地上可能更有优势——双手比双脚有力量一点。我从雪地里扒出了两块埋在下面的石头,用它们的硬度支撑我向前滑,不一会儿,就滑了老远。 滑到一个下坡,我没留意,竟一下子往下面猛冲起来,惊呼连连之际,寒风呼呼往嘴里直灌,我又一下子闭了嘴,就这样横冲直撞地冲到了雪坡的最下端,砰的一声响,我直接撞到了一个大雪堆里。 从雪堆里连滚带爬地爬出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女人正惊讶地看着我,还有几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好奇地跑到我面前,嘻嘻地笑着,似乎觉得很有趣。 半个钟头后,我和他们混熟了。我不是个社牛,却努力变成一个社牛,滔滔不绝地对他们说我的经历——被几个强盗打劫了,厚衣服都被抢走了,原本不多的钱也被抢得一文不剩。 他们同情地看着我,邀请我坐到火堆旁,还把热水壶递给我。 我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瓶,他们的眼神愈发同情。 他们是一个流浪卖艺部族,四处流浪,哪里有机会赚钱就去哪里。 烤了一个多钟头的火,他们要继续上路。我请求他们带上我,他们答应了。 我就这样跟着他们大队,脚步一浅一深地在雪地里走着。 他们显然很熟悉路,东拐西转,从小路直上大路,临近傍晚时到达一座破烂的小驿站。 他们没多少钱,只付得起住馬廄的钱。就这样,我们一群人和几匹马挤在一起,点燃一堆篝火,准备挨过这漫漫寒夜—— 作者有话说:今日更新不低于9000字,等会儿还有两更,么么哒~~ 第75章 馬廄内臭味难闻, 但他们一人分了一块碎饼,还吃得津津有味。 我也分到了一小块。原本是没份儿的,一个满面脏污的黑发小男孩偷偷塞了我一块。 “姐姐, 给你。” “谢谢你。” “不客气, 你和我一样都是黑头发, 我们黑发很少见。” 我笑了起来,咬了一口粗粗硬硬的碎饼, “真好吃。”我说的实话, 比黑城堡里的硬饼和蛮荒之地的黑面包好吃多了。 小男孩笑了起来。他莫约十岁,特别瘦, 两边脸颊凹陷下去,显得红眼睛特别大。 是的,他的眼瞳是浅红色, 很少见,眼周被污垢遮了大半,但仍看出很漂亮。 夜半,所有人都睡着了。我睡在靠近馬廄门口的地方。 快天亮时,我被这个小男孩轻轻摇醒, “姐姐, 快醒醒!” “怎么了?”我迷糊着问。 “你得赶快走,”小男孩用极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们头儿准备把你卖给这个驿站老板,换取一点钱币。” 我一下清醒了大半。小男孩将我往外一推,我顺势踉跄站起,低声道谢后,跌跌撞撞朝远处跑去。 一个钟头后,风雪漫天, 我的眼睛被密密麻麻的雪花遮蔽,几乎看不清前路。 我跌倒好几次,每次都艰难爬起,又艰难往前行,就这样走了好久。 我迷路了。四处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我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冻僵。 歪歪倒倒地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朝哪个方向走,就在我觉得要倒下之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连忙加快脚步。 我看到一辆黑色马车远远驶来,正想着怎么让它停下来时,就在离我几米处突然停下。马车夫匆匆从马上跳下,提着裤子冲进一旁枯草丛,显然是内急。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马车奔去,又用最后一丝力气爬上马车后厢,刚滚入一堆箱子,马车就开动了,我重重地松了口气。 —— 脏乱差的密麻小巷,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大街,还有四处翻倒的垃圾箱,入夜后完全不敢在街上走,一不留神就会遇上打劫的。 这里便是北境的一座破烂小城。我不知是这里好混还是蛮荒之地好混,这里官商勾结,盗匪横行,而蛮荒之地丧尸一堆,战乱叠起。 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从马车上跳下来后,我找到了工作,开始了此生最苦逼的打工生涯。 天不亮就起床去城中最大的旅馆做卫生,倒垃圾、抹桌子板凳、扫地拖地等,混了一顿早餐后已是天亮,又赶去一家小酒馆切菜、洗菜,协助后厨做饭,混了一顿中餐后已至下午,又赶去一家小旅馆洗被单、洗客人衣物、打扫房间和楼道,能混得一顿晚饭。 夜深,所有人都睡觉了。我得坐在小旅馆前台值班,借此换个晚上能待的地方。 有时我能睡上大半个晚上,有时我能忙个大半个晚上——遇上事儿多的客人的话,送毛巾、换床单是小事,帮做宵夜、陪聊才是大事,能耗掉不少时间。 有时我困极了,与客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还会遭到客人的投诉,第二天会被老板臭骂一顿。 “你要是不想干了,就滚蛋!”老板骂道。 “对不起老板,绝对没有下次了。”我点头哈腰像个虾米。这是打工人应有的姿态,我不羞耻,混饭吃哪有那么容易的,何况在这个女人就难以找到工作的地方,更是难上加难。 女人只能做男人和大部分女人都不愿做的事,才能勉强生存下来。 午夜时分,经常陪天不亮就要赶路的客人聊天,套出了这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要不是我们需要的货在北境,谁往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赶啊?”客人们埋怨道,“要是在都城还好一点,好歹是个花花世界,这里白天都见不到几个人。” “这里天气冷。”我赔笑道,“大家都躲着不敢出来呢。” “我每回来到这里,就想快回到南境。”有客人感慨道,“南境一年四季都是夏天,虽然天气最热的时候恨得把皮都刮下,但也比这冰天雪地好。南境的蔬果丰富,每次一回去我都要吃个够。” “我倒是觉得西境好,”另一个客人道,“西境有很多山和森林,还有很多湖泊,很养人,美女很多。” “东境好,”又有客人接道,“东境富裕,一年t四季分明,气候也好,我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待在东境。”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总结出:东境是个一年有四季的地方,平原为主,物产丰富,盛产丝绸、黄金、白银、宝石、贵重首饰、茶叶、各种农作物等,纺织业、农业和重金属业尤为发达。 西境是一个一年三季的地方,春、夏和秋,有大量的山脉、森林和河流,春夏季多雨,秋季很短,不冷,干燥,既不会下雨也不会下雪。盛产棉麻、木材、煤炭、各种调料、香料还有野味,棉麻业和木材业、煤炭贸易非常火热。 南境是一个一年一季的地方,只有夏季,但白天热,夜晚凉,是个靠海的国家,盛产香料、海鲜、蔬果、盐、珍珠、战车,还有各种马匹贸易,海鲜、盐和马匹贸易十分赚钱。 北境一年也只有一季,那就是冬季,但分为浅冬和深冬。浅冬就是不那么冷的冬季,不会下雪,跟其他地方的深秋差不多,但深冬就很冷,一天到晚下雪,有时冻雨,完全出不了门。但你以为北境很穷,那就错了。北境非但不穷,还很富裕,跟东境差不多。 北境的物产极其丰富,但大部分都深埋地下。比如农业,各类土豆、红薯、山药等块茎植物;又比如重金属业,各种青铜、铁、宝石、金刚石、珍稀矿石等,最近又新挖出了煤矿,又将大赚一笔;还有深海鱼类,埋在深海冰川下的鲸鱼、海鱼和海虾味道极其鲜美,各国贵族无不争先恐后重金购买;还有稀有的北境熊掌、白熊皮、北极狼皮、海豹皮、驯鹿角等。 这里的天气还适合酿酒,酿出的酒驰销各境。 北境最发达的产业是珍稀矿石、海鲜、美酒和珍奇动物皮毛。 “这四境听起来都很富,”我插嘴道,“可为什么我们这里还么穷?” 客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们的钱进不了你们的口袋。” “他们把钱多数用于都城,还有贵族们的享乐。”一个客人说道,“离都城越近的小城就越富裕,离得越远就越穷,这里离都城虽不算太远,但也有一段距离了,中间隔着一座小城和一个村庄呢。” “那就是说,我们这里算富的了?”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没错。”这个客人说道,“但因为北境常年冬天,这里的小城比其他国家的小城要过得艰苦些。” “你们这里算不错了,”其他客人插道,“有完整的砖瓦房子,有街道,有商铺,有酒馆,有药店,还有巡防。” 他们大笑起来,似乎是在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时我犯困,实在困极了,就靠在火炉边昏昏欲睡。 客人们见我睡着了,会小声聊起一些战事。比如南境与西境最近开始打仗了,起因竟是西境海亚王子被放逐到蛮荒后,与南境雅妮公主的婚姻名存实亡,女王要求拿回嫁妆,但刚继任的米达安王不同意,女王遂发起了战争,誓要夺回南境的财产。 南境女王?印象中那个在花园逆着阳光站立的温润女王,竟是个强硬派。 他们又说起了多年前东境柏诺特被放逐的那片蛮荒之地,那里发生的丧尸之乱、私生子之乱、半兽雇佣兵,聊到南境女王和西境君王会不会造丧尸和买雇佣兵开打,聊得口沫横飞,直到我完全睡着。 这些客人算好的了,不会举报我“上班”时睡觉,有事儿精的客人已经投诉了我两回,若不是老板再雇不到我这样不要钱,只找个地儿待的小工,早就炒了我。他只敢口头上警告威胁我。 天寒地冻中又过去了一个月。这夜,我竟然听到了荤段子。 几个男客可能是喝多了酒,边拍桌子边笑道:“听说这北境的王宫跟那天堂一样,高级妓女衣不蔽体,在贵族的餐桌和脚底下爬来爬去。”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北境的首相最是享受,既娶了本国最有钱家族的女人,又每晚左拥右抱,听说他妻子完全不管他,有时还跟着他一起瞎闹。” “哎,他老婆是个傻子,好糊弄得很。” “首相最喜欢听话的女人,他以前的情妇不听话,就被他赶出去了。” 他们哄堂大笑。 “又是个傻子,听话不就完了,”他们大笑着,“听话就能到手荣华富贵。” “这个首相太喜欢傻子,老婆是傻子,情妇也是傻子。” 我坐在火炉边,给炉子加了些炭,又烧壶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喂,你说说看,首相的情妇是不是个傻子?”一个客人笑着问我。 我正准备回答“是”时,内心猛地一动,“不,也许她有更需要的东西。” 这个客人眯着眼看我,眼里闪过一抹烦躁与惋惜,速度极快,几近没看清。 第76章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需要什么?”另一个客人猛笑, “不就是金银财宝吗?” 我赔笑着站起了身,“我也不清楚,随口说的。”借故拿茶点离开。 隔着厅帘,我靠着墙直捂胸。 曼伯亚可能在派人跟着我,否则这个客人怎么会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如果我刚才回答“是” ,也许他就立刻会派人接我回去。 承认自己是傻子,就等于变相向他认错。 也许那天我在冰天雪地里大哭, 他都知道, 他就是想要我向他投降,心甘情愿做他情妇。 但我不想与这个男人再扯上什么,我恨透了他。 —— 深冬季节即将过去,将迎来浅冬。 路上深厚的积雪开始融化,终于可以看见底部的青黑方砖。 小城来往的商贩多了起来,四处可见匆忙的四轮马车和骑着马“减速慢行”的商人打扮男子。 我开始考虑如何离开,如果真的被盯上了的话。 可现在生活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又一下要离开,有些心有不甘。 有些纠结之时,又听到了新的八卦。 “东境的柏诺特王子新找的首席情妇风情万种,出了名的漂亮,结果一转眼就被他父亲看中了,听说柏诺特王子的老婆将他俩捉奸在床。” 男人们猥琐地大笑起来。 “柏诺特王子的老婆怎会去捉她公公的奸呢?” “傻鸟,她本想捉首席情妇的奸,谁知却把自己公公捉了个正着。” 男人们再次大笑。 我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狗血,实在太狗血了!这些上流社会的权贵怎么这么搞笑? ! 柏诺特,我差不多快忘了他了。 生活的艰辛和打工的劳苦,使我将之前的小情小爱都抛之脑后了。 话说这种狗血事只有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才做得出, 像我这样三餐不济,根本不搞这种事,想都不会想。 吃又吃不饱,睡又不能睡,人混到这份儿上,哪还顾得上什么爱不爱,先活下来再说。 “都是闲的。”我想。 天又亮了,一夜又过去了,我再次开始“搬砖”。忙到下午,我才有空吃午饭。躲在楼道里,啃着一片干面包,听着小酒馆外厅男人们喝酒猜拳的声音,再听着肚子仍饿得咕咕叫的声音,难道这辈子我就要这样过,如果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的话,我就会像一只蝼蚁一样活在社会最底层,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干面包从我手中落到地上。 第二天,我偷偷与经常往小旅馆运送东西的马夫聊上了。我告诉他,我有办法可以搞到小旅馆的一些不用的旧床单、旧毛巾之类的东西,如果他拿去转卖或自用,可以赚到或省下不少钱。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说,“带我离开北境。” 马夫嘿嘿地笑着,“恐怕你的这些够不上车资。” “还要多少?”我蹙着眉问道。 “你说的这些都不值钱。”马夫说。 那要我怎么办,去偷钱?我做不到。 小酒馆里,我向切菜、洗菜的老厨娘打探有什么方法可以赚到钱,“赚钱?”老厨娘惊讶地说,“现在这世道还能赚到钱?各国都在打仗,连北境都在和东境为边境的一块地在打仗,到处涨价得厉害,租金、食物价格都飞涨,不少商铺关门,现在还能赚到钱吗?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我又转问小酒馆里拿最多工钱的老厨师,他吹胡子瞪眼,“你一女孩子赚什么钱?找个人嫁了算了,我看每天送货的那小伙子就不错了,不过他看不上你的,他乡下的未婚妻有一棵果树当嫁妆,你有什么?” 我说:“男人为什么非得要嫁妆?他们t能娶到老婆就不错了。” 老厨师笑得前翻后仰,“没嫁妆的女人铁定嫁不出去,除非给男人做情妇。” “也有没嫁妆的嫁出去了。”我争辩道。 “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不要嫁妆的。”老厨师哈哈大笑。 就这样,我们的楼盖歪了,我原本是想问他哪行能赚钱的。 一天后,我费了点小周折,问小旅馆老板的情妇。 “都说您见多识广,自小在都城长大,”我有些谄媚说道,“我想向您请教,女人怎样才能赚到钱?” 这个年逾四十的情妇打了个哈欠,“情妇、高级妓女最赚钱,可你会做吗?如果会,你就不会在我们这里打工了。” “情妇、高级妓女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我说,“我已经二十几了,又不是顶漂亮,走不了这条路。” 情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样啊,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你去问问她,她或许知道,就是隔着一条街的制衣店老板娘,她每周会来一次店里,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 顶着漫天风雪,我一有空就在制衣店旁守着,守了几天,终于见到身穿黑色皮草的制衣店老板娘从四轮马车上下来,我一下就冲了过去,可还没靠近,就被她的马夫拎了起来,“干吗呢,要饭的?” “不,不,我只是想请教下老板娘……”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马夫扔到了一边,正好撞到制衣店外的墙角,痛得我呲牙咧嘴。 黑色皮草老板娘皱着眉看我,叮当一声,居然扔过来了一只小钱袋,仰着下巴走过时,扔下一句,“给你买止血药吧。” 我这才发现额角都流血了。 拿着钱袋,我还是懵的,忽然,刚才那个马夫一下溜过来,趁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夺走我钱袋,脚底抹油一下不见了。 我抚着流血的额角,欲哭无泪。 半夜,我坐在小旅馆的火炉旁,一边给炉子加炭,一边听着一群男人吹牛喝酒,喃喃着:“躺平,嫁人,做鸡,当要饭的,哪条路都不好走。” 要饭的哪有我的份儿呢,这大街小巷的角落都被乞丐们占满了,去了只会挨揍。 这个世道,留给女人的出路并不多。 去富商家做侍女,没有介绍人,是不可能进去;去贵族家更不可能,贵族们的侍女都是世代“流传”下来,侍女的孩子会接着做贵族的侍女或杂工,侍女或杂工的孩子再接着做侍女或杂工,没有外人的份儿。 做有钱人家的家庭教师更不可能,没有贵族血统,连贵族家附近的马路都踏入不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 我突然想起了柏诺特和曼伯亚之前蕴含深意的话: “错过这一次机会再没有了,我不会再这么放下身段。” “也许你真的需要一点教训了。” 我觉得身上有点冷了,与火炉靠得更近了一些。 —— 浅冬已经到来,路面上的积雪都融化了个干净,气温已回升到了零上。原本裹得厚厚上街的人们已脱掉了厚重外套或皮草,仅着微厚的毛绒大衣。 就在我每天冥思苦想怎么赚钱之际,小旅馆的老板情妇忽然问我:“有个临时的活计儿,你有兴趣吗?” “什么活儿?”我拔弄了一下火炉里的炉灰。 “给小城里最有钱的贵族家做下临时工,帮忙洗碗、端菜什么的。” “这种活儿应该有人抢着去做才对啊,为什么找我?”我好奇地问,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我以为你听到会很高兴呢,一口答应下来。”她嘻嘻地笑着。 “最近受的打击太多了,”我说,“觉得没好事会落我头上。” “哎,别这么说,”她嘻笑着,“这不就有好事了吗?别人原本是问我有没兴趣,但我干不了,就想到了你,事成后你分我一半工钱?” 虽然我觉得这事有点诡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只要能赚钱,我也懒得想太多。 到了帮工那日我特别忙,从早忙到晚。小酒馆的食品货物到了,我得帮忙卸货;小旅馆的日用品货正好也到了,我也得帮忙卸货,还得帮忙整理,一整天下来累得我腰酸背痛。 眼看就要天黑,正要去贵族家做临时工,出门时忽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晕了多久,醒来时头痛得厉害,隐约听到小旅馆老板和老板娘在说话。 “她发烧了,额头热得厉害。”老板娘说。 “怕不是瘟疫吧?”老板的声音有点发抖。 “啊?瘟疫?”老板娘慌了。 “最近气温回升,不少外乡人都染病了,还有一些本城人也在发烧,怎么吃药都不退,死了不少人。这事被上面的人瞒得很紧,生怕出现骚乱。” “真的假的?”老板娘吓得声音都变了,“你从哪儿知道的?” “昨晚喝酒的时候,隔壁店老板偷偷告诉我的。” 当两人再次望过来时,我吓得闭上眼。不过五分钟,我连反抗都来不及,就被他们用绳子绑住全身,还往我嘴里塞了一块毛巾,让我连哼都哼不出来。 我惊恐交加,瞪着他们,被他们又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双眼。 天寒地冻,已经入夜,没几个行人在街上走。 小旅馆老板夫妻合力将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扔上了刚停在门口的垃圾车。 “兄弟,把这东西扔远点。”老板殷勤地递给了赶车马夫一根点燃的烟,“这东西不吉利。” 赶车马夫嘻笑接过烟,用力抽了一口,“好烟,老板您放心!” 赶车马夫经常为一些店铺老板或有钱人送货,见多了一些腌臜事,见怪不怪。 临走前,老板又往他身上塞了几包好烟。 夜空下起了零星小雪,赶车马夫用力甩了好几鞭子,将两匹马抽得痛声呼叫,四蹄撒得更快了…… 与此相邻的一条街,是小城的贵族街,一辆被大批骑兵簇拥的名贵黑色马车刚刚转进去,赶车马夫的车就飞驰而过,名贵马车上的车夫暗骂一句,赶着去死啊,要不是主人急着去一贵族家接心上人,非要狠狠教训一下这车上的人不可…… —— 作者有话说:今日最后一更,我们明天再见,亲亲们~~ 亲亲可以看下我的其他作品啊,也蛮好看的,么么哒~~ 第77章 夜半狂风飘雪里,冻得直打哆嗦的我从一个巨大土坑爬出。额头仍疼得厉害,又热又晕,在飘荡恶臭的空气里,我勉强站直身体,借着几堆仍未熄灭的篝火,看清了土坑内的情景,差点骇得晕倒。 坑内堆满了可怕的尸体, 恶臭便是从这些尸体传来。 我吓得瘫坐在坑边,紧捂着嘴,好半天都是懵的。 寒风刮得更厉害了, 恶臭消散了一些,我才疯狂地朝前跑。我要离开这地方,离得远远的, 太可怕了! 那夜,我跑了很远的路,跑到一条河边,那里停着一艘小渔船,船上还有一些毛毯、食物和水,应是打鱼人临时放在那里的。 我跳上了船,解开绳索,用船桨拼命划了一会儿,离开岸边,顺流而下,才裹着毛毯靠在小船舱里,眯着眼假寐。 那晚特别冷,我把所有毛毯裹在身上,还喝光了所有水, 水是凉的,但总比没有的好。 我还在发烧,不敢吃干面包,怕会全吐。 天亮后,我的小船与几条渔船相遇。得知他们有备用的退烧药后,我立刻用全部干面包与他们交换。 我换到了两枚药片。吞下一枚后约一个时辰,头痛渐渐缓解。 之后划着桨,按照这些渔夫指引的方向,划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裹着所有毛毯,我上了岸。 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但没办法,保命的办法。 天气这么冷,又快入夜,不裹着这些,我会再发烧。 我一个钟头前又吃下了另一枚退烧药,好不容易才退了烧。 步入小镇,已完全入夜,我惊奇地发现,这里的温度似乎比之前的小城高些,虽飘起小雪,但没有那种入髓的冷。 我用一条毛毯在当铺换了点钱,买了点干面包和热水,裹着剩下的毛毯坐在一处驿站旁的馬廄里。那里避风,又挡雪,几个流浪汉在里面睡觉,驿站老板也没有驱赶。 我也找了一个避风角落,刚啃了两口面包,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冒着风雪也冲了进来。 我和他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是你?!”我惊呼t,竟是那个浅红眼瞳的小男孩。他满脸污泥,粘乎乎的黑发遮了半边脸,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他也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手中的干面包,咽了咽口水。 我分了一半给他,他坐在我身边默默地吃着,吃完后又喝了我的热水。 我们没有怎么说话,或是都累了。我靠着一角,他靠着一角,没过一会儿都睡着了。 第二天,我带着他又去了当铺,当掉了第二条毛毯,又换到了一些钱,买了食物和水。 吃饱喝足后,我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起先不愿说,后来我们沿着大街小巷找活儿干,中途休息时,他才说道:“我也差点被卖了,姐姐,被我的族人。” 我只是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既没说同情的话,也没说安慰的话。 我觉得他不需要这些,同情和怜悯会让他不自在。果然,他见我神色坦然,眼神稍稍放松了一点。 在这个小镇转了一整天,才终于找到一处暂时能收容我们的地方。没有工钱,包两餐,住馬廄。 这是一家裁缝店,最近生意特别好,忙不过来,便需要人手帮助做些边角活儿,如纳鞋底、缝衣服等。 我其实不擅长针线活儿,可为了有口饭吃,只能拼了。塞了主裁缝一点钱后,用一个钟头学会了缝扣子、缝衣服和纳鞋底,又花了整晚练习。 小男孩年纪小,但比我聪明,学了十来分钟就会了,但也像我这样练习了整晚。 “你叫什么名字?”我忽然想起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罗安。”他纳着鞋底回答道。 “我叫蓝娜。”我终于缝好了一排扣子。 天蒙蒙亮时,我和他完成了置衣桶里大部分衣物缝补工作。 裁缝店老板还比较满意,我和罗安都松了一口气。 从此我们开始了日以继夜地工作。从早晨睁眼刹那,就围着缝缝补补打转。 “罗安,我怎么感觉我们缝的是卫兵的衣服?”我有时会拿着衣服对着久违的阳光观察。 “应该是的,”罗安埋头缝领子上的扣子,“我见过北境边境卫兵的军服,就是这种军绿色短款。” “这种衣服不是有专门的裁缝……” “应该是给临时卫兵准备的,”罗安抬起了头,“是为了防卫边境临时雇佣的。” 我感到好奇,“为什么会临时雇佣?” 罗安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正规军都去打仗了,看管边境缺人手。” 我哦了一声,罗安突然露出愤慨目光,“姐姐,我之前就是和族人走到了北境的边境,然后,族人们要把我卖给这些雇佣兵取乐。” 我惊得一颤,差点把针扎到手指。 “他们之前已卖完了所有女孩,”罗安眼瞳由浅红变得深红,“就开始接着卖男孩,在我之前有一个男孩已被卖给临时雇佣兵,被折磨三天三夜后扔到乱葬岗,我才逃了出来。” 等等,乱葬岗? ! “你说的乱葬岗,是不是与这条小镇隔着一条河的那个?”我问。 “是的。” 我缝衣服的手指僵在膝盖,“我之前就是从那个乱葬岗爬出来的。” 我也告诉了他我被当成得瘟疫的人的事,“若不是我身上的绳子松了,”可能原本就系得不算紧,“我的命就交代在那里了。” 或是相似的苦难经历,我和罗安很快就相互信任。 “姐姐,最近多了这么临时雇佣兵,这里应该快打仗了。” “不是已经在打仗了吗,才招了这么多人看管边境?” “那不一样,”罗安麻利地将缝好的衣服分类,“边境兵是被派到边境小城打仗,与西境的一个小城的领土纷争,现在是为边境刚发现的银矿,与北境外的几个半兽部落打仗,那几个半兽部落也想吞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冷哼一声。 罗安的消息比我灵通,他是小男孩,经常会帮老板送货,接触消息的门道比我多。 我们日夜忙碌,大概缝补了两百件军服的时候,小镇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寒冷的午夜,隔着窗子的我,看到巡视的火光一次次经过,还能听到微微凌乱的重重脚步声。 “看来真的要打仗了,小朋友。”我对身后忙碌的罗安说道。 罗安却心不在焉,之前已把袖扣缝错了两次。 “姐姐,”他忽然说,“老板问我愿不愿意赚外块,最近有一批马要转运到半兽部落,问我能不能帮忙给这批马下泻药?” “啊?!”我吓了一跳,“你千万不要去做,是什么人要给马下泻药?” “不清楚。”他说,“这些人得知裁缝店的馬廄会临时安置这些马后,便秘密联系了老板。” “但裁缝店老板不敢亲自动手,才问你愿不愿意?”我气愤地问。 “是的。” “他这是找替死鬼,出了事你顶包。” “我知道,可是,”罗安咽了咽口水,“他说要给我一袋金币。” 对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一笔巨款。 “不要做,”我斩钉截铁道,“否则你会有命赚没命花。” 但事实证明,金钱的诱惑大于我的劝告。 罗安背着我接下了这个活儿。 当我发现他“失踪”超过三个小时,便知道他已为这袋金币“折腰”。 深深叹了口气后,我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他曾经帮过我,现在与我又是互相依赖的伙伴,我不能不管他。 这晚没有下雪,但是风很大,一阵阵大风刮过,差点可以把整个人都刮走。 我扶着沿街的墙角艰难地走着,走了很久才来到小镇边界的驿站——也是我和罗安再次相遇的那个驿站。 罗安说过他会在这里给马下泻药。 狂风吹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但我还是看到了馬廄内空无一人,且空无一马。 难道我来晚了?可马被下了泻药,怎么着也会瘫在这里不能动啊?为什么这里连一匹马都看不到。 我正好奇着,一只黑色头套从天而降,一下子套住我脑袋,眼前一片漆黑,连哼都没哼一声,我就被套子里一股怪味给迷晕了。 —— 悠悠转醒之际,只觉身下颠簸得厉害,似乎在一辆疾驰前行的马车上,还听到两个男人在说话: “把这几人卖了,这次总算可小赚一笔。” “上回抓了几个人,但都跑了。” “这回不错,不但拐到了几个人,还拐到一批马。” 两个男人猥琐地大笑起来。 完了,我这是被人贩子抓住了,我慌得一批,心头大乱。 “快点,用力甩马鞭,”一个男人大嚷,“加快速度,我们要快些过边境。” 马车飞奔得更快,风也变得更大,砰砰地直敲着车壁,几乎要把马车掀翻。 砰的一声巨响,马车真的翻了,但不是被风欣翻,而是碰到了一处巨大阻力。 我整个人随着马车一起倒在地上,全身骨头痛得就像散了架。一声闷哼从我身边传来,很耳熟,似是罗安。 没法与他说话,压在马车下的我痛得开不了口——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还有一更哈,么么哒~~ 这几天在霸王榜上,一天两更哈~~有6000多字,么么~~ 第78章 刀剑交击的声音传来, 还有惨叫与刺破身体的哀嚎声。我对这种声音极其熟悉——在蛮荒之地之时经常听到。 战斗结束得很快,几分钟就结束了,“我们”这边的人似乎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连我们的马都敢劫?!吃了豹子胆了。”一道阴沉沉声音传来。 “马车下还有人。”有人禀报。 压在我身上的马车猛地被掀开, 我的头套也被猛然扯掉。 冷冽的寒风吹向我的脸, 我看清眼前, 大骇惊异。 遍地死尸,血流一地, 还有一群被药倒的马被装在另一辆没有倒地的大马车上。 几个人头马身的男人——半兽人正举着火把,警惕地盯着我。还有几个个头极高的人脸狼身男人,手持长予,向我走近。 不是第一次见到半兽人了,多年前我变成柏诺特,站在城堡高台指挥战争时,就曾见过凶悍无比的兽人大军。 但我还是害怕。 举起双手投降,我强忍身体疼痛说话:“我没偷你们的马,真的。我也是受害者,被拐来的,当时只是路过馬廄。” 一个人脸狼身男人回头看了一眼, 我这才注意到阴影处还有一个男人, 看t不清他的脸,似乎是他们的指挥官。 “先带走,办正事要紧。”他冷冷道, 与之前那个说“吃了豹子胆”的声音一模一样。 —————————— 三天后, 一望无垠蓝色大海上,刚下过一场大雨,寒风呼号,吹得一艘并不坚固的海船摇摇晃晃。 我拿着一把扫帚在船的甲板上,努力维持身体平衡,将冲上来的脏物都扫到边上。 罗安正在边上协助一个半羊水手,将船尾的积水都舀到船外。 罗安是我好不容易求情留下来的。当时,我被一个人脸狼身男人从地上拖起来,看到了昏死的罗安被另一个狼身男人就要捅长矛,吓得半跪倒在地,请求放过我的弟弟,哭得不成样子,就差磕头了,阴影中的男人可能着急赶路,不耐烦了,手一挥,就放过了罗安。 我和罗安被蒙上眼睛,被带到一处馬廄过了两天,全程和马待在一起。第三天,马出去了,我和罗安也被放了出来。 又被蒙上了眼,带上这艘破旧的海船。 遇上了大风大雨,海船摇晃得厉害。 我吐得晕头转向,罗安连连帮我拍背。 大雨终于停止,我刚好转,两个半羊人便叫嚣着要我们到甲板上做事,我和罗安连忙拿起了扫帚和桶…… 扫完了脏物,我又拿块抹布,蹲在甲板上,用力地擦着水渍。 擦完了大半条船的甲板,我被叫到了大主管面前。大主管便是那晚阴影中的男人。 他有一张白净清秀的脸,身材极高极瘦,灰色长发,束成马尾。 乍看之下以为是女孩,可那凌厉的眼神,阴狠的气质,又不是一个女孩所有。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去往哪里?”他冷淡地问。 我摇摇头。说实话,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至今也没弄明白。 “留下你,是因为我们的公主从未见过主大陆的女孩,想要一个放在身边。”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没时间到处找,就留下了你。”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那晚这男人这么好说话,求求情就放过我了?原来是另有打算。 等等,他会随随便便留一个陌生女孩到公主身边? “您……”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认识我?!” 他盯着我,眼神冷酷。 “黑城堡,曼伯雅房间。”他竟回答了我,极冷地。 “你……”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半天才冒出下半句,“是哪一个?!!” “锡脚链。” 我依稀记得,大公主脚上戴的是金脚链,二公主是银脚链,三公主是铜脚链,四公主是铁脚链,五公主是锡脚链,六公主是铅脚链。 我惊得再说不出话。 半夜,我靠在船底货舱的一袋面粉旁,久久无法入睡。罗安在另一边则早已酣然入梦。 对这个五公主,我没太多印象。除了大公主曼伯雅和小公主雅妮,我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 其他人好像很安静,没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我便没注意到她们。 原来,公主有可能是王子,或者——大主管。 翻来覆去,难以成眠,我睁眼到天亮。 海船驶入一处狭窄凶险的峡口时,两个比悬崖还要高的赤胳膊巨人突然从海底冒出,出现在船头,把我和罗安吓得瘫倒在甲板上。 水手们倒是见怪不怪,两个半羊人还笑我们太胆小,笑得合不拢嘴,直到五公主出现,不,大主管。 。 两个半羊人一下站得笔笔直直直,让人忍俊不禁。 身穿白色骑装的大主管扬起双手,嘴里念了一段什么,两个赤胳膊巨人忽然各自抱住一座悬崖高山,连根拔起,是的,连根拔起。 我惊得双眼一眨不眨。 巨人们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我们的海船不受控制地,朝这个漩涡冲去,我和罗安同时惊呼起来,立刻抱住一处桅杆,轰地一声巨响,整艘海船就被卷进了漩涡,冰凉彻骨的海水裹住我,咕噜咕噜,那一刻,我以为溺水而亡。 清醒过来时,我耳朵、脖子全灌满了水,头发上的水也像下雨,落汤鸡般坐在甲板上,还紧紧抱着桅杆。 罗安也是满身狼狈,全身浸满水。 看向其他人,包括大主管和半羊人,他们早已披上一件防水衣,自然不似我们这般变成落汤鸡。 我有点尴尬,装作没看懂别人眼中的嘲笑。 突然发现四周有点不一样了———— 海船已进入一片冰绿色的海域,四周长满参天的绿植。 明明是海域,却像原始森林一样。 隔一段海水,便见一些又高又大的绿植,它们的根深深扎于海底,向上伸展得枝繁叶茂,覆盖头顶有些炎热的阳光。 我惊呆了,坐在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接着出现紫色与红色美丽花丛,随着海风的飘拂,轻轻摇动。 冰绿色的海水,浓绿的宽大树叶,鲜妍的炫丽花丛,交织成一幕奇异画面。 海船就这样在绿植与花丛中穿行,差点要把人的眼睛看花。 驶出这片海域森林后,又驶入一片赤红色的大海,比血还要红的红颜色。没有绿植,没有花丛,空荡荡的赤红海域。驶入这片大海没多久,海船突然下沉,我大惊失色,因为自己还没来得及穿防水衣。 可海船下沉后,立即进入一个奇特的海底隧道,就像一个黑漆漆的黑色山洞,海船在里面飞速地前行。 我紧紧地抱住桅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莫约十来分钟,海船冲出了海底隧道,刺眼的日光迎面而来,我一下睁不开眼睛。 我们又进入一片蓝色的海域。不远的前方,一座宏伟的岛屿出现了。即使从我的距离看过去,仍能看到从葱笼的绿色和绚彩的崇山峻岭,还有各种颜色的长尾巴飞鸟在岛屿上空盘旋。 神奇,实在是太神奇了! ! ! 海船离岛屿越来越近,那神奇的美丽不断撞击我的视线,我情不自禁地从甲板上站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走到大主管身旁,我问道:“你们真的是半兽族的人吗?!”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们是半兽人?!”他反问我。 我微微点头。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你在黑城堡时似乎有点脑子,但结果还是和我的第一感觉一样,没脑子。” “还请指教!!”我非但不怒,还恭敬地请教。 他眯着眼看我,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句,“你总会知道的。” 海船靠了岸,一群七彩长尾巴的鸟哄地一下朝海船飞来,咕啾咕啾地乱叫,吓得我和罗安连退了好几步。 “咕啾!”它们似乎很满意我们被吓到。 可当大主管上前时,它们又一飞而散,落在船头,再次朝我们咕啾地叫着。 “拿西亚大人!”一个身穿银色盔甲将士带着一群青铜盔甲卫兵迎上了这个大主管。 原来他的名字叫拿西亚。 我偷偷地观察他们,发现他们的皮肤都特别白,白得惊人那种,还很细腻。穿着银盔甲的将士的白皮肤和盔甲衬映一起,整个人宛若闪闪发光。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 “玛西公主今日一早就催我们出来迎接您。”银盔甲将士恭敬行礼道。 。 大主管的唇角扯出一抹浅笑,“你们先回去,告诉公主,我已给她带回了一件礼物。” 我不由得怵了一下。罗安离我近了些。 礼物? !我可以想象这个玛西公主是与雅妮公主一样,刁蛮且性格乖张的女孩,把人当作死物一样玩弄。我的个天,可千万别往我身上雕刻东西啊! ! “姐姐,别怕。”罗安低声道。 我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也别太紧张。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要不把我杀了,就还有活路。 ————————————— 上了岸,我们跟着前来迎接的银盔甲将士一行,穿过了极大的一片金色沙滩后,来到一片广阔的深绿色森林。 森林入口停着数十匹棕色俊马和两辆黑色马车。其中一辆马车精致漂亮,另一辆简陋但较大。 银盔甲将士和卫兵毫无疑问骑上了马,大主管拿西亚上了精致的马车,而我和罗安,还有半羊人及其他水手都挤上了那辆简陋的。 马车很拥挤,我被挤到一个小角落。 罗安紧紧挨着我,隔开了与其他人的团挤。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支持哦~~同时也可看下作者的其他文文,也非常不错哦~~ 推荐我的上本完结《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超t多人喜欢看~~ 要是大家有霸王票的话,也请帮我投一下哈,么么哒~~ 第79章 马车开动后驶得飞快,拉车的几匹黑马就像飞一样,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物一掠而过,隐约只能看到浓绿色的宽大树叶,极粗壮的树干,又密又绿的草地,还有草地上爬行着的无数古怪红白相间的甲壳虫,即使瞥一眼,也会觉得要做噩梦。粘粘的、小小的、红白斑点的外壳,还有一双绿豆般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可怕极了。 偶尔有硕大的红绿色蜘蛛从参天大树上掉下来,我吓得大声尖叫,惹得水手们大笑。 罗安说姐,我们换个位置,可我被挤得连动不动,哪里能起身换位置? 就这样,在又惊又怕又挤中穿过了森林。 森林过后,马车飞快驶向一片极大的如镜子般的银色湖泊。我正好奇马车怎么渡河时,只见马车猛然冲入湖水,我惊呼起来。原来,湖底下有一条地下隧道,还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也不知驶了多久,马车突然腾空而起,我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什么事,从一片巍峨耸立的雪山的山壁中冲出。 是的, 极大的雪山。 我惊异回头看去,还能见到数十只七彩长尾巴飞鸟环绕着白色雪山顶飞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惊惧地看向罗安,罗安却颇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毕竟是男孩子,胆子比我大得多。 飞过了雪山,便是极美的一大片绿色草坪、湖泊、森林,和不远处浅灰色高山上的一座黑色穹顶城堡。 马车直接飞向城堡的方向,其间我看到下方热闹喧哗的市集,熙熙攘攘的人群,红绿相间的大小房子,还有喷泉、广场、青石铺成的小路等。 我惊奇极了,原来,这里是一座隐秘的王国。 马车很快飞到了高高山脉上的黑色穹顶城堡,铁锁吊桥早已放下,马车长驱直入,又飞了一小会儿,便降落在一处极大的庭院里。 庭院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没有树,没有花,连杂草都没有一株,只有一大片青石板铺成的空地。 大家都陆续下了马车,散乱地站在庭院里。 下了马车的我和罗安站在一起,有些忐忑不安。 “你,”早已下马车的大主管冷冷地指着半羊人和其他水手,对罗安命令:“跟着他们走。” 罗安看了我一眼,便默默地朝他们走去。 我本想说话,想说罗安还只是个孩子,最好不要和我分开,但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估计无用。 他们一行走后,又来了几个又瘦又高的侍女,大主管把我丢给了她们,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拽得不成样子。 —— 两个钟头后,被梳洗打扮一番,穿着古怪长黑袍子的我被带到了一扇紧闭的黑色雕花大门前。 已换了一身简约纯白长袍的大主管,已站在门前等我。 门被他轻轻一推,就开了,我有点不敢进去,他踢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就跌撞了进去。 房间很大,比当初雅妮公主南境的房间还要大,墙壁是浅绿的,地板是纯黄的,落地窗帘是米白的,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整个房间空荡荡,仿佛没人住一样。 大主管带着我穿过这个房间,来到里面的一间小间,轻轻敲了两下门,才推开了房门。 刹那,我僵在了原地。 这间房的装扮与外面房间一样,但要小得多,令人惊悚的是,里面放着一个银色的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蕾丝花边长裙,满头浅金卷发的老女孩。她全身瘫痪,脑袋无力地歪斜到一边,身子和双腿全都瘫在轮椅上。 ——活脱脱另一个霍金。 说她是老女孩,因为她的面容略显老态,白脖子也爬上了皱纹,一双金黄色眼睛犀利锋锐,简直像猫头鹰的眼睛。 “公主,今天又不听话了。”大主管一改往日凌厉阴狠,露出最美好的笑容,快步走向她,“听说你不肯吃午饭,是为什么?” 这个老女孩并没回答,歪着脑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他身后的我,从头打量到尾。 我毛骨悚然,有种被童话里老女巫打量的感觉。 “公主,”大主管半膝跪下来,宠溺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主大陆的女孩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就把她带了回来。” 我的双腿直打颤,要是有可能,真想夺路而逃。 这老女孩犀利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 老女孩一直盯着我,并不说话,也不搭理大主管。 就在大主管缓缓站起,准备带我出去时,老女孩看向另一个方向,声音微沙,“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才注意到,落地窗帘后还有一个轮椅。 逆着日光,落下淡淡的阴影。 看不清轮椅上的人,却听到一道柔美的男人声音,也有点微沙:“随你。” 老女孩再不说话,歪着脑袋,眯起了眼。 大主管这时看我一眼,“你记住了,从今天起,公主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的双腿仍在打颤,回了一个字:“是。” 我讨厌这里,却不得不留下来。 这里的风景很美,可这里的人很可怕。 第二天天不亮,睡在老女孩房间对面小间的我,就被一个白肤高个侍女叫醒干活。 “起来!干活!”侍女说。 “什么?!”睡得双眼朦胧的我还没反应过来。 “起来!”侍女重复了一遍,“干活!” 我惊得一抖,迷糊地跟着侍女进了一间工具房,拿起清洁工具。 从这天开始,我没有成为所谓的玩具,而是开始像个清洁工一样忙得团团转。 但做清洁工比起做玩具,一样可怕! 每天一清早就起床,被强制干活十个小时,煮药粥,清理痰渍和粪便,洗尿布,换洗衣物和床单,清理老女孩公主屎尿失禁后的地板。 蹲在地上擦地板,一天要擦上四五次,要来来回回擦个干净。 鼻尖常被屎臭环绕,常常一天作呕多次。 我常常有种幻觉,又回到了昔日黑城堡,整日清理粪便,清洗铁笼,更换稻草。 那日子暗无天日,似乎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但综合来说,这里还是比黑城堡好,至少不用去挑粪。 伙食还有保障,每日有牛奶、面包、肉食和水果,算是在天堂了。 但我仍埋怨罗安,若不是他为了一袋金币,我和他何至落难至此。 偶有见面的时候,我忍不住多说几句,罗安面露愧色,只低着头。 被折磨得焦头烂额的我叹道:“现在你知道什么叫贪小便宜吃大亏了吧?” “对不起,姐姐。” “好了,我得回去干活了。”我正准备离开。 罗安突然问:“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愣了一下,“哪里?” “精灵族。这整片大陆上曾经的主人——精灵族。”罗安低声说道,“老早以前听我以前的族人说过他们族被打压得厉害,后来就突然消失了。” “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有关精灵女王的记忆,一下从脑海迸了出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精灵族。 难怪这里人的皮肤都白得发亮,那是精灵族人的特征——精灵女王也拥有这样的肌肤。 “他们那天为什么会在北境的边境?”我问。 “精灵族擅长养马,与半兽族有秘密马匹交易。那夜我又正好去给马下泻药,没想到遇到了那伙偷马贼。那伙贼既贩马又拐人,准备将我们都卖掉,但被精灵族的人发现了,便指使半兽族的人将那伙贼拿下。” “精灵族的人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亲自动手?”我问。 “精灵族的人不轻易动手,因为他们讨厌主大陆的人,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怕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这日傍晚,和罗安聊晚了,我回来也晚了一点。 本以为会受到惩罚,心中忐忑不安,可刚跑得气喘吁吁,狂奔上行宫的螺旋木梯,还没上二楼,就听到老公主声嘶力竭的吼骂,原本微沙声音更加沙哑,“你们都给我滚,我哪儿都不会去!” 她的沙哑声音又变了形,“达依奥,阿提斯,我诅咒你们!” 就像一只乌鸦发出的垂死前恐怖叫声。 仍喘着粗气的我又惊又恐。 咚咚咚,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我迅速避到楼梯一角。 一群凶神恶煞的银盔甲卫兵奔下楼,几人肩上扛着一个银色轮椅,老公主坐在上面边骂边哭,银盔甲卫兵们奔得飞快,在老公主还没骂出第二句时就已奔到行宫门口。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袍侍女,她们恐惧地看着老公主被强行抬出去,却毫无办法,只能大哭。 不多时又有一队银盔甲卫t兵冲进来,气势汹汹地,就像强盗一样翻遍行宫,将所有可疑的信件、卷宗还有值钱的东西打包带走。 直到搜刮一空,才凶神恶煞地离去。 我一直缩在角落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午夜,公主原来房间的那条走廊上坐满了侍女。她们有的低声哭泣,有的趴在膝盖入睡,还有的低声说话。 我躲在走廊一角,竖着耳朵听她们谈话。原来,老公主曾经是一个掌权人物,失势后心有不甘,一直酝酿着翻盘,可行动到一半就被现任的掌权者发现,立刻抓走了她,还在这里东翻西找,想找出她谋反的证据,再把她公开加以惩罚。 原来是这样!我暗自感叹。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才来这里半个月就遇到了这种事。但也许是幸运,在老公主还没顾得上将我当成玩具之前,我就避开了可能的厄运? —— 作者有话说:昨天晋江崩了大半天,哎!还真有点担心今天更不了,现在与大家顺利见面,真好! 欢迎大家也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啊,也是一本人气颇旺的小说,,有读者甚至说这是让她一年下来都印象极深的小说。 今天还有一更! 第80章 第二天醒来, 走廊上的侍女少了一半,通过其他侍女窃窃私语,我才得知她们投靠其他行宫的主人了。 其他行宫的主人?我感到奇怪, 这里有多少个主人? 去厨房抢完剩下的面包,我坐在椅子嚼着面包心想,这里已经倒台,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面包还没有吃完, 我就快步下了楼, 可还没到行宫门口,就听到一些侍女慌乱的哭叫。奔过去一看, 行宫大门竟被一大群银盔甲卫兵冲开,人数比昨天还要多。 侍女们尖叫声连连。 他们高举刀剑,喊打喊杀地扑杀过来,我也吓得尖叫,脚下一滑,从木梯上直接滚落了下来,还没待起身,一股刺鼻血腥的鲜血就朝我喷了过来,砰的一声响,两个被砍倒的侍女正好压在我身上,我痛得连哼都不出来。 耳边再次传来凶猛喊杀之声,银盔甲卫兵们从我们身上狠狠踩过, 疯狂地冲入了行宫, 我直接被踩痛得晕死过去…… —— 醒来时,我有种再次回到丧尸宫殿的错觉。 遍地死尸,鲜血横流,空气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仍被那两个被砍死的侍女压在身下, 全身仍痛得厉害。 侥幸逃生,艰难地爬出来,我扶着一旁木梯扶手慢慢地站起来,正要舒一口气时,猛然与一双眼睛对上。 那是停在二楼的轮椅上的一双眼睛。 尸山血海中的一双眼睛。 一双深金色的,深深的,冰川深处隐藏的深邃眼睛。 我悚然僵在木梯旁。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 ——那个隐藏在落地窗帘后的男人。 他竟然与老公主一样,脑袋斜歪着,全身都瘫在轮椅上——完全另一个霍金。 他的皮肤也和老公主一样白,白得发亮,也有一头金黄卷曲的长发,落了满肩。 但他并没有给我老女巫的感觉,而是一个斜着身子拍照的美男子感觉。 他的眼神极其森然,气质极其冰冷,浑身冷气直冒,我就像被一匹从冰窟里走出的凶残恶狼死死盯着。 我悚然僵立。 直到,伏在他轮椅后的两匹黑狼一下子站了起来,迅速以身挡住他,我才回过神。 骇然地、不顾身体疼痛向后退了两步,被满地滑腻鲜血踩滑好几下。 若不是紧紧抓住木梯扶手,恐怕又会摔倒。 我也不敢再看他。 却听他冷冷命令道:“把二楼清扫一下,所有尸体都扔到楼下大厅。” 声音像老公主那样带点微沙,又有着出众的微磁和华美。 我不敢不服从。除了他可怕的残忍气质外,还有他的两匹凶恶黑狼,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只要我一拒绝,就会狠狠地扑过来。 我忍着身体的疼痛,硬是又劳作了很长时间,把二楼的尸体扔了一半,才算是完成了今天任务,这还是在有人和我共同劳动的情况下。 还有三个侍女和我一样幸存。她们全身上下都沾满血污,头发和裙角都滴着别人的鲜血,鼻头的血腥气挥之不散。 她们也和我一样,战战兢兢地搬运尸体。 花费了大半天,我们终于将全部尸体扔到楼下。到了下午,短暂憩息后,我们的分工开始明显。 在他的命令下,我蹲在地上擦地板,要把所有血渍都擦干净。 另外三个侍女则负责他的屎尿屁,包括擦身、喂饭等。 从三个侍女的熟练度看,应是从前就伺候他的旧人。 她们非常娴熟地为他换衣、擦身,几人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以前就是同一个业务小组的。 我很怀疑她们能活下来,必是因为他的暗中相助——因为对他有较高的价值。 日子又奇迹般平静了一段日子。 三个侍女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我则被去处理大厅里的尸体。 处理尸体是件麻烦事,何况还是大量的尸体,我足足花了十几天才干完。 我像个男人一样扛着铁锹,在后院的某处指定角落挖出一个深坑,再用力将尸体一个个拖进坑里,累得像狗一样。 想我也是倒霉,以前在黑城堡时是打扫脏笼子、挑粪,现在是挖坑埋尸。 我想逃走,可不知道该怎么逃——这里没有护城河,也没有能助我获知预言的异能。 试过几次用刀割出血,可是血却是横七竖八地乱流,没能形成预言图案。 记得只有在黑城堡精灵女王待过的地方,我才能有异能。可这里也是精灵族的地盘,我怎么会没有异能? 这实在太奇怪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变故又发生了,我们这些伺候的由原本的四人变成了两人。 其中有两个侍女谋划出逃,半夜悄悄打开了大厅门,在冲出的刹那,被漫天箭雨徒然射死。 惊天惨叫穿破了黑夜的寂静。 向来睡死的我猛然惊醒,惊得冲出走廊,看到了被利箭射成马蜂窝的两个侍女,惊恐地捂住了嘴。 我算见过世面的人了,可亲见这全身鲜血淋漓,全身插满利箭,连双眼和嘴巴都插上数支利箭的人也是吓得发抖。可怕的是,这两个侍女被射成刺猬后还没死,颤抖地站在原地,死死哀嚎,痛苦得无法想象。 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包括我,大厅外居然潜藏着大量伏兵,一旦有人外逃,就会飞箭如雨般射过来。 最后,两支箭从厅外凌空飞来,射中哀嚎着的她们咽喉,她们才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两具身体漫出,慢慢浸染了大厅的地砖。 我瘫软在地上。 又感应到什么,悚然回头,只见那三个侍女中最后一个仍活着的侍女,推着银色轮椅上的他站在我身后。 这个侍女满脸冷漠。 他则歪着脑袋瘫在轮椅上,眼神极冷,看着这一切。 从这天起,我的工作内容又发生了改变。 那两个死去侍女的活儿都落在我身上。 首先就是清理现场。 再次处理尸体,虽然只有两具,可也不容易。 将两个侍女尸体拖入深坑焚烧,又将大厅地砖上的血用好几桶水冲干净后,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自这天后,我负责他的屎尿屁,室内外卫生,还得洗那些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床单等,另一个侍女则负责他的穿脱衣、擦身、喂饭等。 我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触碰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为他解下脏污的尿布,又拿走臭气熏天的裤子去洗涤,另一个侍女再接着给他洗屁股、擦身、换衣裤等。 我还要清洗室内室外的脏污,冼堆成小山的衣物,还得做饭,侍女则晚上守夜伺奉他,包括端茶送水、盖上滑落的被子等。 伺候瘫痪病人的活儿,简直要把人累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 可眼下这情形,不干就得死,两匹黑狼总在一旁虎视眈眈。 可时间一长,我竟慢慢习惯了这活儿,还觉得有丝庆幸。 屎尿屁虽臭,可比不上那身排骨可怕。 若要我摸上去,晚上就会做噩梦。 我有时甚至庆幸,不用为他擦洗换衣。 这个歪着脑袋的“霍金”身上除了一张皮,再无多余的肉。胸膛似乎全能看得到根根肋骨,根根可怕地突起,背部的肋骨也根根分明,且青筋暴起,要不是有一张脸,再加皮肤上的那点光泽,简t直跟骷髅架子没两样。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我累得半死,根本无暇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又是一个什么国家,我又该怎么逃走之类的事。 一个月又过去了。 柏诺特、曼伯亚仿佛都已经离我远去了,远得不能再远,远得我几乎都快把他们忘了。 甚至黑城堡,都变成了一个遥远的符号,以前的受苦受累,都像是一场梦境。 那些丧尸之乱、夺权之乱,四处奔波打工的痛苦,更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的世界仿佛封闭起来,这个世界里,只有屎尿屁、尿布、脏臭衣服、水盆、毛巾等物。 就在我几乎以为永远会这样时,又一场变故发生了。 最后一个活着的原侍女想半夜逃出去,从极隐秘的一扇窗子灵巧地翻了出去,又顺着墙上坚硬的爬山虎爬了下去,刚跳到地面,没想到惊动了一直守护着主人的两匹黑狼,黑狼们眼露精光,嚎叫着扑了过去,将那个瑟瑟发抖的侍女撕了个粉碎…… 当我从睡梦中被黑狼们的嚎叫和侍女的惨叫惊醒,惊恐地冲出去时,拿着火把照亮的那刻,我吓得瘫倒在地,火把也掉落地上。 那两匹黑狼还冲我呲牙咧嘴地嚎叫,身体紧绷,似乎要扑过来,在恶狠狠地警告—— 这就是逃走者的下场! 天亮后,当战战兢兢的我着端着水盆进来,颤抖着为他擦身换衣时,他依旧歪着脑袋,面色如常,眯着眼瘫在轮椅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从这日开始,我的工作量又开始翻倍——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 我不敢偷懒。 他的黑狼护卫就是替他看着我和以前三个侍女的,若哪个偷懒或逃走,只要他使个眼神,黑狼们就会扑上去咬死。 我非但不敢偷懒,且从早到晚都在工作,除了喝水吃饭偶尔去厕所外,基本没有空闲的时间,就连晚上睡觉也不安稳,当他唤我,我没听到时,他那两匹狼就会狼嚎起来,嚎得我一下从地铺上蹦起。 其实也不过是端杯水、换张尿布的事,但把我吓得够呛。 —— 作者有话说:如果大家有霸王票的话,支持一下我哈,么么哒! 欢迎大家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很多读者看得欲罢不能的书,希望你也同样喜欢!《 》 80-90 第81章 说实话,我很少在换尿布时看他下面的关键点,除非实在避免不了。他那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时,我总不能闭着眼睛换尿布吧? 幸而我对这个不陌生。我以前和男人换身过, 对男人身体了如指掌, 也就不大惊小怪了。 现在, 我不敢逃,也不敢不工作, 可是体力有限, 非常担心哪天会过劳死。 终于有天,我忍不住开口对他说话,壮着胆子:“您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事什么时候能结束,让我死也死个明明白白好不好?” 他缓缓睁开了冰冷眼睛, 盯看了我一会儿,又闭上。 我懵了,这什么意思? “我做劳工这么久了,”我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一块钱也没找你们要过,现在只不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不理不睬。 我只得呆坐一旁。 想来这种人,只把我视作蝼蚁一般。 蝼蚁的抗议,他当然不理会。 做午饭前,我去地下室拿米准备熬粥, 发现米已经不多。给他喂粥时, 我说道:“你得告诉我去哪里取粮,否则我们很快就会饿死。” 他闭着眼喝粥,仍一言不发。 午夜,他喝完水睡着了,我悄悄起身,出了房门。 拿着一把火把,小心地走在走廊上,一间一间房间地看过去。其实这栋楼我曾偷偷参观过多次,在那三个侍女还活着时,试图找出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找到。 这次眼看快弹尽粮绝了,我决定再查看一遍,也许能发现点什么呢。 查看完二楼,又查看三楼,一层层地上木梯,忽觉身后有异,回头一看,一匹高大凶恶的黑狼正跟着我。我吓坏了,定在原地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发现黑狼没有扑过来的意思,才敢继续上楼。 黑狼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上了三楼。 三楼没什么太大特别,看完一间间房,我有些失望,又走上四楼,可四楼也大同小异,我又走下地下室。地下室是一个极大的储藏间,除了存放食物外,还有一些杂物。仍未发现有什么特别。 黑狼一直在门外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叹口气,正准备出去,关上一边木门,可手指突然被门上钉子划伤,一股殷红鲜血流了出来,只是小伤,我甩了甩手指,把鲜血全甩在木门上,正要出门刹那,我不敢相信地顿住,这些点滴鲜血竟在慢慢移动,慢慢靠拢,似乎正在形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竟是许久未出现的异能! 鲜血慢慢地滑动,形成了一个有点奇特的方形,又有点像圆形,似乎还有点像菱形,说不清像什么。 我惊异地看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我半蹲地板上给他喂粥,他慢慢地喝,喝一口,漏一半,粥水不断地从他嘴角流下来,我不停地用手绢擦拭。 或许是照顾了这么久,我的胆子又比之前大了些,问:“您这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知道,我是外来的。” 他却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我又讨了个没趣,只能又低眉顺眼地给他喂粥和擦嘴。 喂完时,我又忍不住开口,“米真的快没有了……”可话还没说完,听得楼下大厅传来惊天动地的破门声,似有无数卫兵闯进来,咚咚的脚步声凌乱响起。 我手中的碗掉落在地,发出咣当声响。 惊恐地看向他,他却是一动不动,一丝表情都没有。 两匹凶猛黑狼突然朝天狼嚎几声,在我惊恐目光中,数十匹皮毛发亮的黑狼不知哪些角落蹿了出来,也对着天嚎叫了几声,又有更多的黑狼蹿了出来。 我惊呆了,这里居然藏有这么多匹狼,而我以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它们藏得实在是太深。 “逃!”向来不说话的他突然迸出这个字。 “逃?去哪儿?”我慌得一批。 “笨!”他怒道,“地下。” “不对啊,他们现在就是从下面冲上来的,冲上楼……” “你开衣柜。” 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开衣柜,扒开所有衣物,赫然可见一道密门,门后有一道木梯直通地下——原来,他指的是地下暗道。 在那些凶神恶煞卫兵冲进房之前,我已经把他背起来逃走了。 话说他可真轻啊,我就像背着一个假人一样。 我们在黑暗的地道里拼命逃,五六匹黑狼紧紧紧地追,背上的他手中的火光折子,勉强照亮奔跑前行的路。 这条湿漉漉暗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跑了很久都没有跑出去,我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后卫兵们喧杂追击声却越来越大。 我害怕极了,双腿开始发软,双手也发软,可仍紧紧地背着他。 “哪里有出口?”我带着哭腔问他。 “不知道。” 我不敢置信地回头望他一眼,“那你上次是逃哪儿躲过了?” “用黑狼军和谈判。” 身后追兵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更慌了,再顾不上说话,几乎使出全身力气往前奔。 眼看就要追上,他突然道:“停下!” “什么?!” “这里是你后院埋尸的地方。” 我惊惧得顿住,随着他的眼光往上看。 “就是这里。”他的金黄色眼睛露出一丝诡谲的光。 追兵们齐齐地冲了过来,为首的卫兵还大叫:“萨尔伽,你死到临头了,阿提斯大人说任何谈判都无用,要拿你的首级去见他。” 我骇然惊恐,我这个背着他逃的人也要一起死吗? 卫兵们举着大刀扑了过来,我背着他尖叫着躲开,也就是在这时,他嘴里忽然念出一种古怪的符咒,一股股白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这些迷烟阻挡了他们的击杀,还发出了一股奇特的尖啸声。 我震住——与黑城堡那些黑公主玩的人偶娃娃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那些人偶娃娃一边摇晃地走路,一边发出古怪凄厉的呼啸。 白烟越来越大,杀伤力似乎还很强,弥漫到哪里,哪里便能听到卫兵们的惨叫。 当初黑公主们化身乌鸦,嘴里吐出一缕缕黑雾,那些人偶便张开嘴,将所有黑雾魂魄都吞掉。 也就是说,这种白烟和那种黑t雾可能是同一种东西,具备某种诡异力量,否则不会被拼命收集。 白烟越来越多,卫兵们的惨叫声就越来越大,我仍背着他僵在角落里。 几分钟后,又听得暗道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厮杀喊打时,新的追兵又赶过来了。 追兵太多,白烟却越来越薄,渐渐无用。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停止念符咒,闭上了眼,浓密金黄睫毛微微颤抖。 认命的表情显示——他已经接受接下来的悲惨命运——被砍掉头颅,身首异处。 我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可我还不想死,还想活着。 拼命回想昨晚见到的鲜血图案,又睁开双眼,四处寻找可疑的地方。 可找了一会儿什么发现也没有。 我又看向了白烟,烟雾飘飘渺渺,慢慢幻化变形,竟惊奇地发现某处白烟有些像昨晚的图案——明明方形,又有些似圆形,慢慢变化着,又有些像菱形。 眼看刀剑挥来,我们身边环绕的五六匹黑狼嚎叫着飞扑过去,趁着这空当,我背着他飞快冲向白烟幻化的形状,我能明显感觉他身子一震。 白烟幻化的形状那处,是极偏角落的半面黑色石壁,我咬紧牙关,背着他硬着头皮冲了过去,以为就要撞得头破血流之际,他忽然念出了一段符咒,飘入我耳中,我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已进入了一处密闭的空间。 看清后,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这是一个亮闪闪的洞窟。 那半面黑色石壁后竟藏有一处藏宝窟。 到处是金银财宝,装满钻石和宝石的箱子随处可见,绚光灿烂的项链和耳环、镯子、手链撒落一地,还有堆成大山的金币,砌成高墙的金块,还有无数锃亮锋利刀剑、金色弓箭、银色长矛及我叫不出名字的武器,我的天啊,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 我正要蹲下身去拾几样,他却立刻道:“你先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才想起背上还背着他。 “一种长在这个洞里的草。” “草?” “是的。” “长什么样?肯定不是普通的草吧。” 这人也太奇怪了,在藏宝窟里找什么草? “我也不知道,你找一下,先将我放下吧。” 我确实背得有些累了,就将他放在一只高大的装着绫罗绸缎箱子旁,就四处寻找了起来。 可找了半天,连半根草都没看见,心想他是不是唬我,但又不好说,仍装作四处找,其实是在看金银珠宝。 不要怪我贪财,而是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财宝。 这时他悠悠地说道:“我的狼还在外面守着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只得又开始寻找草,可真的找不到,我跟他说了实情,他却说别人可能找不到,但你一定能找到。 “为什么?”我问。 “不知道,”他说,“就是有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来的我的新文,我会努力更新的,么么! 今天还有一更!这更会比较晚。 这本书虽说写得很早,但现在重新更起来,是不会坑的,大家放心入坑! ! 第82章 谢谢您老瞧得起我, 我只得继续找。 又找了半天,仍一无所获。我坐在他对面休息,他又眯起了眼,似乎已睡着。 隔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问:“你是怎么知道那种形状白烟的后面是密道?” 我告诉了他我的血的故事。 “你再试一下, 把手划开。”他说。 拿起脚边一只漂亮的宝石别针,我将食指刺破,鲜血涌出,他又说:“滴在这里的任一物上。” 我抬起食指,直接滴在宝石别针上。 鲜血顺着别针,再次滴落,落在地上的瞬间,竟又形成了一个奇妙图案。 我屏住了呼吸, 他也屏住了呼吸。 鲜血仍在流动,图案也在变化——这个图案有些古怪,看不出像什么形状。 圆形、方形、菱形、平行四边……统统不像。 他一直盯着图案,又不时环顾四周;我则环视了几圈,却没发现与这些图案相似的地方,不一会儿困意来袭,就靠着珠宝箱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见他仍盯着血滴已经干涸的图案,表情极其挫败。 看样子仍未发现什么。 我有点饿了, 虽没到肚子咕咕叫的地步, 可也有点危机了:万一一直待在这里,我们会不会饿死? 我开始寻找出口,走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忽然抬头,看了眼金币堆成的大山,可这一看不打紧,我整个人顿住,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冲向放武器地方,抄起一支金色长予,我返回金币山,往左右两边各插了几下,哗啦几声响,一些金币唰唰落下,但“山顶”的金币仍纹丝不动,与左右两边的空缺,正好形成了一个古怪形状,不像三角形,也不像方形、菱形,反正就是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与刚刚血滴的图案极其相似。 “刚我看到这座山,”我对颇为惊异的他说道,“左边厚右边薄,尖顶却又显得异常牢固,形状很古怪,有点像我的图案,我就想有没可能动一下戳就一下,就会显得更像了。” 这一戳,还真像了! “你爬上去看看。”他吐出几个字。 老大发话,哪敢不上去?我脱掉鞋子,系起裙角,拿出青少年时爬山的架势,开始艰难往上爬。 乱七八糟的金币堆咯得我的脚疼,可我还是忍痛继续爬。 爬到了顶端与左右两端的交汇处,我停了下来,四处找草,正想开口问真的有草吗,却突然发现金币堆深处有一样亮闪闪的东西。 我用力一捞,就紧抓住了它。 ——真是一株绿草!通身翠绿,闪闪发光! 我往上拉,发现这株绿草的草根特别长,应该是很久以前就长在这堆金币的下面,哪怕它生长的土地被这么多金币覆盖,但它继续顽强生长,竟在这金币堆缝隙里活得风生水起。 看这生长态势,如果不是我现在摘下,它一定会长得比金山还要高。 “快拿给我!”他急急说道,声音竟有些激动。 对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说,算是失控了。 发光绿草刚拿到他面前,他说:“喂给我。” 我一边小心地喂他,一边吃惊地看着他将这根这么长的绿草全部吃掉。 他喝粥时可没这么仔细,一边喝一边漏,可这株绿草他硬是连一点草屑都没漏。 吃完后,他闭了上眼,仿佛睡着了。 我也睡了。两个钟头后,我被推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悚然发现是他在推我,立刻清醒,震惊地指着他,“你、你的手能动了?” “你扶我起来。”他简短地说道。 我扶住他的右臂,他整个身体几乎倒在我身上,但能慢慢地站起来,虽然极其虚弱。 我惊惧地看着他,“你……” 一个瘫痪如霍金的人居然能恢复了!太神奇!太可怕了! 他整个身体仍靠在我身上,虚弱地道:“我无数次地试过自杀,一次又一次,可每次都被救了下来。后来我的双手不能动了,连自杀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我惊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你现在就等到了春天吧?” 他脸上露出虚弱的淡笑,“我十岁那年,订婚前夜,忽然身中剧毒,除了双手外,身体再无法动弹。十二年了,我几乎不再抱有希望。” “那……玛西公主呢?”我忍不住问。 “她和我同一天中毒,”他的声音更加虚弱了,“我们姐弟俩的继承排序分别是第一、第二位。” 原来,如此。 因为拥有优先继承权,便惨遭毒杀。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把他扶着坐了下来,他靠着墙角,声音微不可闻,“拿西亚把你带过来时,对我说,请不要把她杀了,她也许有用。我还觉得他在骗我,没想到真的有用。” 拿西亚,那个大主管,昔日黑城堡里戴着锡脚链的黑公主。 我原本想问他锡脚链主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派到黑城堡伪装成公主?可他竟闭上了双眼,缓缓睡去。 —— 漆黑的午夜,寒风凛冽。 藏宝窟偏角石壁的背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 此时又过了两个时辰。 我们逃出了那个藏宝窟,什么金银财宝都没带。 我本想带上一两物,可在他极冰冷目光下,讪讪收回了手。 他用符咒打开石壁后,我看到了月光下的高耸悬崖,冰冷的海水咆哮着击打崖石,激起百尺高t的水花。 这座悬崖连着另一座尖顶悬崖,中间只隔着一道隐蔽的山路。 尖顶悬崖上矗立着我来时的城堡。 从这道隐蔽的山路穿过去。山路极窄,像一座桥,仅中间通行,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崖底。 我整个身体几乎趴在上面,匍匐着前进,寒风在耳边呼呼直灌,我吓得几乎晕厥。 “不要看下面,”他的声音轻轻从我身后传来,“直视着前方。” “嗯。”我回应,实际上心里骂“你说得倒轻松”,爬得更慢。 但他没有催。 我足足爬了半个时辰,才勉强爬到了另一边。夜雾笼罩着这两座悬崖,遮挡了我们,但幸好又不太浓,能使我看清前方的路。 起身时,孱弱的他差点儿向后栽,我一下拉住了他,可速度过快,我们身体都不稳,都同时向后栽去,我尖叫着一手拉住他,一手死死抓住崖边突起的石头。 “你不要松手!”我尖叫着。 用脚使劲往他的左腿一勾,他一个踉跄,出于惯性往前扑,我又用力一拉,他整个身体朝我扑了过来,我尖叫着摔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倒在我身上,还好不是很重,我闷哼一声后再无不适。 我们脸对脸,挨得很近。 月光下他的金黄眼睛,流溢着一种奇特的光,像璀璨的钻石一样。 我失神片刻。 他的眼睛,使我想起了精灵女王,也同样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无法用美来形容,而是只能崇仰。 “你没事吧?!”我连忙推开他身体,将他扶起身。 “还好。”他微笑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居然还有几分姿色,不,几百分,但我假装没看到。 “还能走路吗?”我见他的唇色有些发白。 “需要你背。”他孱弱地道。 我立刻背起了他,按照他指的路开始下山。这一路弯弯曲曲,又绕又险,沿着山壁小心前行,一不留神踢下的小石子,落到崖底都听不到回声。 我小心翼翼地下山,一路心惊胆战。 我偶尔会跟他说话,怕他睡着了——被寒凉的山风和海风吹着,容易发烧。他这种身体,一旦发烧,就麻烦了。 “在我家乡那边,爬山还要花钱,”我说,“在这儿多好,又不用花钱,又能欣赏天险。” “为什么要花钱?”他问。 “买门票啊,那些山被一些专门人员打扫或者说保养,比如种绿植、打扫卫生什么的,还要保护爬山的人的安全,所以就要收费。” 山风似乎越来越大,我的声音和风声融合在一起,“说实话,你还算幸运的了,有些人一瘫痪就是一辈子,而你的毒解了后,还能恢复健康。” “是的。”他说道。 “你其实真的很幸运。”我忍不住说出了在北境边境小镇的经历,“你是男人,出身还不错,有很多出路,可我是女的,只能在你们这儿混迹底层,想赚点钱更是难上加难,偌大的地方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简单嗯了一声。 “不过呢,你面临的事也很凶险,随时可能丧命的那种。”我叹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在有惊无险。” 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啰嗦,便再不说话。 快要走到崖底时,忽然发现前方火光点点,似有数百卫兵在守卫。 “那里临近城堡的入口,看守很严。”他说。 “那怎么办?”我有点慌。 “往右走。”他说。右边似乎是个死角,我心下狐疑,但还是向右边走去,才走了几步,竟与一小队黑盔甲护卫队正面对上。 我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可看到领头的那个,一下子又捂住嘴。 竟是那个大主管拿西亚! 凌厉的眼神,棕色的头发,还有挺拔高挑的个子。 拿西亚看到我背上的他,凌厉眼神转为激动,几乎就要冲过来。 我又看向他,却见他神色淡淡,毫不惊讶——显然,他早已料到这个拿西亚会出现在这里——应正是他用什么法子将这个大主管秘密召来。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能看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哦,很多人都爱看! 第83章 夜深寒凉,风吹得呼呼作响,还夹着海水咸咸的味道。 我们被拿西亚和他的黑盔甲护卫队迅速从山壁里一条暗道转移。这条暗道隐藏在生长在悬崖峭壁一棵大树后,还得用奇怪的暗号符咒才能打开。 现在是拿西亚背着他,拽紧一护卫放下的粗绳,身姿灵巧地跳到了树上,飞快进入暗道。我则磨磨蹭蹭半天,还是在三个护卫的帮助下,才勉强跳上那棵树,人还吓个半死。 穿过极长的一条潮湿暗洞,我的双腿都快麻木之际, 终于闻到了从洞外飘来的冷风。 走出洞外的一刻,我惊得怔住几秒—— 有房子,有街道, 还有错综复杂的街头巷尾。 我们竟来到城堡外的一座小城镇上。 我做梦也没想到——一座高山的地下居然有条极长暗道直通小镇。 此时正值天明,清晨第一缕淡白光线落在青色方砖铺成的道路上,薄雾笼罩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瓦顶房子,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我们很快被黑盔甲护卫迅速带到不远处的一座小红瓦房里的地下室——一个小两室一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各种生活家具和用品一应俱全, 包括一个做工精致的轮椅。 应是准备了很久的吧?也许就是在等待这一天。 我从空气里都能闻到阴谋的味道。 这日起,我又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整日沉默,整日安静。 我很少与他说话, 他也很少和我说话。他现在站起仍困难, 大多时间仍待在轮椅上,陷入沉思。 我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轮椅上的他和他的姐姐本可以继承王位,却被竞争对手暗中下了毒,导致瘫痪。但出于某种原因,下毒者不能将这对姐弟杀了,但姐弟全瘫,对下毒者来说与死也没什么区别,就放下心来。这一放就是十二年,十二年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下毒者又不放心了,可能听到了什么不利的消息,便决定将这对姐弟杀了。 姐姐首先被带走,至今没听到什么消息。弟弟曾通过谈判与下毒者达成某种协议,可下毒者又撕毁协议,铁了心要致弟弟于死地,但没想到弟弟的黑狼军救了弟弟,再加上我这个帮手,一起退避地下暗道。 正当他们终于追到我们,举起大刀之际,我的异能发挥了作用,我们再次逃离…… 应该就是这个过程吧。 “在想什么?”坐在轮椅上的这个弟弟忽然问我。 此时近午夜,照料他的侍女睡在了上面的房子里。 侍女是我们到来的当天中午就来了,她比我更懂得如何照料一个身体不便的男人,我则只用负责室内卫生。 现在他可能是睡不着,便摇着轮椅来到了外间。 我想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就全都告诉了他。 他淡淡地笑着,“猜对了大半,你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杀我吗?” 这个“他”应指的是下毒者。 “为什么?”我好奇问。 “因为我们国家最知名的占卜师突然告诉他,他的命盘最近发生了改变,原本的光彩夺目帝王命,变成了一道黯淡的光。” 我惊住了。 “这是大凶之兆,他很害怕,”他微笑了,“觉得对他有最大威胁的人是我和我姐姐,就赶快要把我们杀掉。上次抓走我姐姐时,原本想把我杀掉,但我告诉他的手下,我手中有这个王国最重要藏宝库的钥匙,把我杀了,他就永远打不开这座藏宝库。” “可他后来为什么还是要杀你呢?”我问。 “因为他的命盘的指向光越来越暗,他夜夜恐慌,终于决定,宁可不要藏宝库,也不要留我这个隐患。” 我想起了我的异能,难道一切冥冥中注定?这个下毒者越是害怕命盘改变,却越变得更快,甚至还促进了这种变化? “到了明天,这个国度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他的金黄眼睛透出奇异的光。 “你要造反?”我愣了下,忙又改口,“复仇?” 他笑了起来,我才发现他的唇线极美,勾起的瞬间仿佛花瓣飘荡。 “可以说复仇,也可说讨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他的笑容浓郁得不可思议。 我的心一惊,竟从他的笑容里又看出了些许邪气。 我不喜欢这种邪气,还有些害怕。 第二天天还没亮,房子上t方突然响起惊天地、泣鬼神的厮杀呐喊声,还有哭嚎与惨叫,各种砸东西的声音,似乎整个小城镇就要被掀翻了…… 我对这些声音并不陌生,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他看着我笑了,“你是不是以前见过这些?” “是的,不止这些,还有千军万马。”我说。 我见过丧尸军团、半兽雇佣军,还有柏诺特父亲私生子召来的大批军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吧。 哦对了,不知柏诺特现在怎么样了?在北境之时,就已与他分道扬镳。 如今偶尔想起,只觉得是一阵风,往事成风。 “我们真是小看你了。”他感叹道。 “也没有,”我说,“我本来就一普通人,只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异能和经历。” 他的金黄眼睛发出绚美的光,“你是怎么获得异能的?” “别人送的。”我含糊地回答。 他笑得比刚盛开的玫瑰还要迷人。 侍女此时匆匆入内,手中拿着一袋东西,应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口粮。她半跪在他面前,极小声说了些什么,似是汇报刚得来的消息,他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他对侍女面无表情,像对之前的我一样。 直到我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能力,他才对我不一样。 ——你有价值,他才会看重你,你无价值,他对你毫不理会。 之后我们在地下室里待了十一天。 这十一天,无论白天黑夜,凄厉的惨嚎与尖叫飘荡在天空,惊天动地的厮杀与怒吼久久不散。 我曾上过一次楼。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成千上万枚火箭射向城镇大街小巷,那里或许隐藏着敌人,浓烟滚滚,直冲云宵,无数尖厉的哭叫再次传来。 浓烟滚滚中,大火把整座城镇烧得灯火通明,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我几乎连滚带爬逃回了地下室。 他的唇边,始终带着诡异莫测的浅笑。 偶尔有人进来向他禀报消息,这种笑也未消失过。 第十二天,哭叫与惨嚎戛然而止,应该说半夜时就停止了。那时我还正在睡觉,十几天来第一次进入深睡眠。 刚醒来,他便对我说:“可以出去了。” 我从地铺上起身,习惯性地要挽扶他从轮椅上起身,这是他每天去桌前吃早餐时,我必做的动作。 他微微站稳,突然拿起水果篮里的水果刀,往身后侍女脖子上一划,血涌如注,流到锁骨,侍女捂着流血脖子惊恐睁大眼,向后一倒,重重倒在了地上。 我惊声尖叫。他却温柔浅笑,“凡见过我最狼狈一面的人,就只有死。” 他夺权胜利,自是要杀光所有见过他最不堪一面的人。 我大惊骇然,以最快速度冲向木梯,才冲两步却被刚出现的黑盔甲大主管拦住。 “你、你忘恩负义!”我骇得脸色煞白,“要杀死我吗?!” 他悠悠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也见过我最狼狈的一面,但算了,谁让你身上有我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呢,我可能还要请你帮忙。” 我身体重重一松,瘫倒在地上。 —— 我是个胆子极小的人。 虽然这次没有被杀,但我一直心有戚戚然。 兵变成功后的一个月,仍没有恢复。 我疑心他本来就有嗜杀的恶习,否则大主管不会在将我交给他时,会说上一句不要杀了她。 ——特地强调,就表明他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大。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又魂不守舍?”罗安正在为我倒牛奶。 我被荣升为新君身边的侍女主管,罗安被分到我身边,给我跑腿打下手的。 “没什么。”我拿起了牛奶。 简单吃完早餐,我开始工作。所谓侍女主管,就相当于一个秘书或助理,给下属的侍女侍从们排班,处理新王的邀请函,还有一些我暂时不知道的杂事。 刚排完值班表,罗安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姐姐,新王的登基午宴就要开始了,你需要出席哦。” 我嗯了一声。一刻钟后,便带着新王这座寝宫所有侍女来到了宴厅。宴厅的金碧辉煌自是不用说,精灵族喜欢珠宝,到处镶嵌珠宝,闪闪发光,连圆柱、桌椅、墙角都嵌上了漂亮闪烁的珍珠。 极其惊悚的,我还看到了五六匹气势汹汹的黑狼,它们的脖子上挂着宝石珍珠项圈,威风凛凛,摇着尾巴,气派十足。 所有衣着贵气的贵族们都躲着它们,它们自得其乐地在角落吃着专属的狼餐,隐隐飘出一股血腥味。 “听说它们吃的是今早登基礼结束后祭祀的活人。”罗安极低声对我说。 “这里真可怕,不是吗?”我说。 “可这里也很漂亮,姐姐。” 我怀疑罗安是在劝我什么,但一时又想不到什么。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到来!我会继续努力的! 也欢迎大家看我的“其他佳作”,谢谢! 第84章 新王很快到来。身体未完全恢复, 不能久站,仍坐在轮椅上,由两个千娇百媚的贵族小姐推入。 不用罗安说, 我都知道她们是新王的情妇人选。我在专给主管的资料上看到过。 新王即将结婚的对象,是这个国度最有名的家族的长女。这个长女身体较弱,缠绵病塌多年,一直未嫁,这次一嫁便是君王。 新王的情妇有两个,全都出自名门望族,一个是将军的私生女,一个是大财阀的私生女。 可说是把本国权钱机构一网打尽。 轮椅上新王的微笑如沐春风。 如他这样的人,锦上添花是不会放心上的,雪中送炭, 也极大可能不会有回报。 谁对他有利,他才会注重谁。 “姐姐,听说是你救了他,”罗安看着那两个情妇推着轮椅上了王座,“我以为你也会成为新王身边的女人。” “罗安, 你想多了。”我低声道。 灰姑娘的剧本是这样写,我的剧本却不是这样写。我见过他最狼狈、最不堪、最丑陋的一面,包揽他的屎尿屁,擦洗他骷髅般身体,他巴不得我死,免得他的不堪传了出去。 我也没法对一个瘫痪男人产生爱情。我当时每天累个半死,只想能早点逃,还谈什么感情? 午宴正式开宴了,热闹非凡, 欢声笑语,音乐飞扬,宫廷动乱就仿若没发生过一样。 我带着罗安和众侍女默默站在王座的右侧角落。这是这个国度的规矩,新王登基的庆祝宴会,所有寝宫内的仆从都得来见面。 “呦,这是谁啊?”一道略为夸张嘻笑传来,又传来推动轮椅滚动的声音,一道精明诡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微微一惊,竟是老公主玛西。她仍全身瘫在轮椅上,脑袋歪着,但精神显然好了百倍。 化上了浓妆,戴上了珠宝首饰,身上的裙子更是价值连城。 精灵族是有钱的,这种连裙褶都缝上真正的黄金白银和宝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深蓝长裙就像浩瀚宇宙,上面缀满宝石星星点点,美得令人震撼。 我忍不住盯看了一会儿,像其他侍女一样。 但她的声音又把我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来,你过来,我跟你说说话。”她嘻嘻笑着对我道。 我连忙上前蹲下身。她嘻笑低声道:“我原本想让你做我弟弟的情妇,毕竟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可我弟弟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这样吧,他以后若是同意了,我绝对支持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个老公主竟比新王更懂得感恩?且她对我的熟络,就像与我老熟人似的,实际上我从前并未和她说过一句话。 ——地位差距太大,她怎可能与我说话? 说完这句,她就被侍女推向了王座,与新王及其他权贵交谈起来。 深夜,狭窄的单间,我睡不着,坐在书桌前整理新王大婚所需要的物品单子,整理完大半,仍睡不着,但又不想整理了,便披上黑衣外套,静静走出了单间。 天快亮了,天际深处隐现白光。我慢慢走过华丽走廊,路过拐角时忍不住抬头望了眼东南偏角的那座行宫,那曾是老公主和新王被关十二年的地方,我也被关几个月,如今已经被封闭。门前萧条,空无一人。 想起过去几个月的事,我忍不住走过去,看着红木大门上的赤色封条,有点感叹。 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冲击来得快,回落得也快,以至进入轨道平稳着陆时,我还没回过神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t ?还远着呢。”一道奇异的男人低磁声音忽然传来,我悚然一惊,飞快回过头。 刹那一震。 四下无人,却见一匹人高马大的黑狼正虎视眈眈盯着我,绿色眼睛精光四射,随时扑过来吃掉我一样。 难道是它在对我说话? 我被吓懵了,站原地半天不敢动。 我也怕它突然朝我扑过来,我怕极了。 这一次的凶险性远超前几次。 天色大亮,我回到小单间,仍满头冷汗。一个高个头侍女站在门口对说道:“蓝娜小姐,汇报时间就要到了。”我点了点头,她又道:“刚看到您吓坏了,是因为那匹狼吗?君王的近身高级主管只要走出这座行宫,就会被一匹狼跟着,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谢谢,我知道了。” 晨七时,在重要大臣上殿汇报完毕后,我和几个大总管、总管鱼贯而入,上前汇报。那些大总管、总管说些什么我没在意,我双腿仍在发抖,仍在害怕。 轮到我上前时,声音勉强恢复平静,将婚宴物品单子流利地读了出来,并简要总结了每样物品大致什么规格,需要多少钱等。 汇报完毕,正要下去时,坐在轮椅上的新王忽然问我:“听说你今天清晨吓着了,被我的狼?” 他竟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微惊过后,我很快恢复,“是的,可我发现它不会伤害我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它不会随便攻击你,”他的金黄眼睛在阳光下像金色钻石,刺亮得让人不敢直视,“除非你想做什么坏事。” 他的眼神与话语仿佛直击我心底。 “是。”我不敢抬头,微微俯身行礼,一副温顺模样。 走出新王的议政殿,几个大总管和总管都用暧昧眼光看着我,“新王不会轻易与人聊闲话”“也许她会成为新情人”低低私语声不断飘入我耳内,我很想大声说一声你们误会了,新王是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会旁敲侧击警告我。 午夜,我忽然被几个人高马大侍女带到老公主的房间。当时我正准备睡觉,她们直接推门而入,丢下一句“玛西公主想见你”,就把我不由分说地架走。 一刻钟后,我被架到老公主的宽敞华美房间,老公主正瘫在轮椅上,歪着脑袋,眼睛半睁半闭。 我被那几个大个子侍女按倒在一张软椅上,为首侍女手中出现一柄雪亮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手腕上割出一条口子,鲜血猛地涌出,我尖叫起来。 一个侍女连忙捂住我的嘴,“叫什么,割开一个小口子而已。” 我动弹不得,不能叫,惶恐地睁大眼,看着我的血,一滴滴地落入一只高脚玻璃杯。 很快积攒了半杯,被恭敬端送到了老公主唇边。 老公主被喂着一仰而尽。 我这才被松开,倒在软椅上直喘气。那个捂嘴的侍女往我伤口撒了点药粉,又用一块纱布紧紧系住,算是止住了血。 侍女还边系边怨:“没什么事就不要叫这么大声,别把公主吓着了。” 实际上老公主一点都不害怕,她满脸笑容、悠闲慵懒地看着我,还带着好几分好奇和兴奋。 我却惊魂未定,勉强在软椅坐直身体。 老公主被侍女们擦净了染血的唇,笑道:“我就想试试你的血能不能让我变好。” 她的金黄眼睛透着诡异的笑光。 “我弟弟也真是的,也不把精灵草根给我留点,让我吃上一点点,也比现在好。”她说道。 “是啊,”我喘着气道,“他怎么不给你留一点呢?” “你当时就应该提醒他的。”她埋怨着,又打了个哈欠,“你回去睡吧,我也累了。” 我如游魂般,魂不守舍地回了小单间,倒在床上,眼睛睁大,一直到天明。 自此之后,每隔几日,我便会被带到老公主房间里,割开手腕。我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为了茫然麻木。僵硬地伸出手腕,茫然地供她们取血,麻木地看老公主喜滋滋地喝下。 我手腕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密麻交错,旧伤未愈,新伤又出现。 新王应该知道这事,但他不闻不问,或是想看看我的血有没有用。 如果我的血能使老公主恢复健康,或者恢复青春貌美,他和他姐姐把我争抢吃掉都有可能。 灰姑娘救了王子,没有演绎爱情故事,却演绎了一个恐怖故事。 我开始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日真成为他人嘴中的美食。 我如果是个灰姑娘,如果也有故事,应该叫作“灰姑娘的恐怖冒险”。 半个月过去了,幸运的是,老公主的瘫痪一直不见起色,更不见青春,我的血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我想过反杀,可我一弱女子,智商不够高,又没什么超能力,谈何容易? 虽然有异能,可异能帮不了我,还引起了他人的贪欲。 “罗安,我想你帮个忙。”这日我对罗安撩起了袖子,展示了上面密麻的伤痕。 “姐姐,你的手怎么变成了这样子?”罗安是过来送水果篮的,连忙把果篮放在桌上,声音微微发抖。 我将袖子放下,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 罗安满眼惊异,“你的意思是,你有异能,被玛西公主看中,所以要喝了你的血治她的偏瘫?”——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看我的旧文《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快穿)》《冰与火之恋》,希望不会令大家失望! 另外我还有旧旧文《情倾魅兽》《妖精王的新娘》等,可到我微来找我要。 此外如果以下两本书《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和《冰与火之恋》全文订阅超过百分之九十,也可以来微找我要原始版哈~~ 第85章 “是的,但她喝了一段时间,似乎一点都不奏效。可她抱着一线希望还在喝,不知会喝到什么时候。” 罗安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姐姐,你想我帮我什么忙?” “打探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说, “不着痕迹地打探。” “好。”罗安很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我。 两天后,罗安便给我带来了消息。临近天亮的天空隐露一丝白,他例行给我送来当日主管资料,用我只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上任君王被折磨半死,陷入重度晕迷,所有亲信被杀,现任君王非正规继承人。” “他和他姐姐不是第一和第二继承人吗?”我低声问。 “是的,如果他们的母亲不是后妈的话。” 我刹时明白了。原来上任君王才是原配的儿子, 现任君王则是续弦的儿子,也就是君王续娶王后的儿子。如果没有原配的儿子,现任君王就是第一继承人。所以现任君王才曾经告诉我,他才是第一继承人——好狡猾的逻辑! 但实际上,原配王后的儿子才是第一继承人, 继后的儿子才应该排在后面。 我居然帮一个叛变者成功上了位! 只是这个叛变者似乎又是命定的君王——这个国家最有名的先知,曾预言真正的君王将会取代上任君王。 那么,我到底做的是错还是对? 这个“命定的君王”又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曾经同情“命定的君王”偏瘫在轮椅,又数次面临杀戮,也为自己逃生,背着他一起逃离,还帮他恢复了健康,这是顺天而行还是逆天?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他是好人,怎可能做出篡位夺权之事?如果是坏人, 他又怎可能是预言里出现的钦定继承人? 我苦思冥想,始终得不到答案。 算了,其实,从根子上说,我并非因为他是好人或坏人才帮他,而是为了自己逃命。 之后,罗安经常通过零碎的时间将一些信息传达给我。 上任君王统治这个国度十年,现任君王想一下推翻不可能,目前正在笼络名门世家和各个财阀,也不敢立刻杀掉上任君王,怕引起公愤,只能将上任君王半死不活地吊着。 “他是以复仇的名义将上任君王拉下来的。上任君王曾给他和他姐姐下毒,害他们半身不遂十二年,还找出很多证据证明上任君王还有弑君的嫌疑,他们的父王当年死得很可疑。”罗安低声道。 “这事是真的还是诬陷?”我低问。 “据我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老君王当年很喜欢继后,也就是这对姐弟的母亲,有意违反t祖训,越过原配长子,立继后的儿子为君。而上任君王及其家族得知后,便先下手为强,制造了老君王猝死之事。” “黑狼又是怎么回事?” “现君王的死忠部下,也就是拿西亚大主管,在现君王瘫痪后,从最凶险的森林里捕来的十来匹野狼,专门负责现君王的安全。后来经过多年繁殖,形成了一个野狼群。” “黑狼有异能吗?”我想起那只疑似会说话的狼。 “应该没有。” 我沉思了起来,那只跟我讲话的黑狼会是例外吗? “谢谢你,罗安。”隔了会儿,我又叹道。罗安才刚过十岁,却在打探消息时展现了只有成年人才有机敏与聪慧。 “当初是我害了你,姐姐,”罗安有些愧疚,“若不是我贪那一袋金币,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方,我希望能弥补我的过失。” “你已经在弥补了。”我拍拍他的肩。 别人午休的时间,我在四处闲逛。这是我一天中少有的休闲时间。 逛过了花园,走过长长走道,不知何时,一匹黑狼若隐若现出现在我身后。绕过一个僻静拐角,它突然靠近,一道奇异低磁的男人声音再次传入我耳里,“你是在找我吗?” 我不动声色,站立不动。 “你想逃出去,就必须帮我夺回王位。”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难道这匹狼是那个上任君王吗,否则怎么会这么说话?它又为什么变成了狼,不是重度晕迷了吗? “否则你就等着血被吸光吧。”它恶狠狠地道。 我缓缓回过身,黑狼竟已不见踪影。也许,它仍躲暗处,但我看不到。 难道真是原君王的魂灵附在狼身上了?这地方这么古怪,极有可能。 但正因为古怪,也许,我可以利用这匹狼君王离开这里。 一个计划,开始在我心中形成。 第二天,向君王汇报完日常,我抬脸对君王说道:“我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哦,什么想法?”王座上的精灵王颇有些漫不经心,正在翻看一些卷宗,都懒得抬头看我一眼。 “关于藏宝库的。” 他翻卷宗的纤长手指微微一动,接着挥退其他臣子,冷淡看向我,“说吧。” “我听说您有一个藏宝库,放着这个国家的几个重要印章,我想进去看看,也许能帮您找到王国的印玺在哪里。” 这是我前两天刚听说的——现任君王迟迟不杀上任君王,一是怕引发众怒,二是王国的印玺被上任君王藏了起来,没有这个印玺,现任君王下一些命令就不方便。 而藏宝库便是上任君王一个很重要的私人藏宝库,里面有重要的印章和一些珍贵财宝。 “你为什么会选这个藏宝库?”现任君王问我。 “我听说它很重要,还很神秘,也许异能在那儿出现。” 现任君王登位后,曾又把我带去那个逃亡的暗道宝库,试图再用我的异能发现什么,也许就是想找到印玺,结果一无所获。 我对他说:“您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宝库,我的异能已经起不到作用,除了可能那个宝库已经对我失效外,还可能因为我并非心甘情愿为您做这件事,所以异能发挥不了作用。现在,我愿意为您做这件事,但,是有条件的。” 关于只有心甘情愿,异能才发挥作用这事,是我胡编的,为的是让他答应我的条件。 “说吧。”现任君王淡淡地看着我。 “我希望玛西公主不要再吸我的血,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吸干的。”我说。 “只用这个条件来交换?” “是的。” 现任君王盯着我忽然笑了,“我以为你会用荣华富贵来交换,或者,想成为我的情妇。” “您说笑了,您高高在上,我微若蝼蚁,怎配得上?至于荣华富贵,哪有命来得重要?”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笑得越发古怪,我有点把握不住他心思。 “好,很好,”他的金黄眼睛闪动着微光,“只要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便好。” 我唯唯喏喏,连声应是。 他笑得更开心了,许是喜欢看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懦弱与服从。 第二天下午,大主管拿西亚带着我来到高大的藏宝库门前,我凝视着刻着精密凹纹大门,忍不住伸手触摸,“这是多么古老的花纹啊,有多少年了?” “几百年吧,从我们精灵族被赶到这处与世隔绝之地起。”拿西亚极冷淡。 我的手指停留在凹纹上,久久没有挪开。 拿西亚有些不耐烦了,“可以进去了。” “好。”我这才收回了手。 拿西亚从怀里掏出一柄闪闪发光的黄金钥匙,我差点被闪瞎了眼。实在太闪亮了,又太漂亮,精灵族,一个逃亡的族类,怎么这么有钱呢?连一柄钥匙都是真正的黄金打造的。 拿西亚冷冷看着我惊艳的表情,“进去!” 藏宝库大门已被打开,我快步而入,拿西亚紧跟在后。 步入的瞬间,我惊住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金山、银山,珠宝山,全是用金币、银币和数不清的珍珠宝石堆彻而成,还有成箱成箱的珠宝箱和无数绫罗绸缎,散发出的璀璨光芒,将宝库照成了明亮白昼。 比起上次在地底藏宝洞看到的还要辉煌惊美。 我惊叹地喃喃自语:“这绝对可以掀得起几场战争,绝对!” “看够了没有,快点做事!”拿西亚催促道。他面上虽有过惊叹,但转瞬即逝,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见我还在惊叹,他拿出一柄雪亮的匕首,竟直接往我腕上一划,我痛呼出声,一股鲜血涌出,落到了地上。 他不顾我的痛骂,半蹲在地,观察鲜血的流向——显然听过我与上任君王在另一藏宝库的事。 可鲜血杂乱无章地散开,没有形成任何图案,他目露遗憾。 连试了十次,全都如此。他又拿来一些珠宝、金币和银币,将血滴在上面落地,也是如此。 要试第十一次时,我拒绝了,立即包扎伤口道:“再试我就要流血身亡了。” “死不了。”他说。 我执意不肯,“下回吧,来日方长。” 他才不情愿地收回了匕首,“你,现在出去。” 夜阑人静,坐在窗台上的我,抚着伤痕累累的手腕发呆。月光照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一点地移动,一晚就这样过去。 天快亮时,我又在宫内闲逛。偏僻拐角,黑狼再次出现。 我第一次正面看到它,赫赫发光的绿眼,森白可怕的牙齿,半人高的彪悍身形,和竖着的散发恐怖气息的长尾巴。 “听着,我帮不了你。”我用只有它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有你自己才能帮你自己。” 它绿眼的寒光淬了毒般盯着我。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日下榜,随后将每日一更,坚持不断更,长评比较多或短评也多,或者大家营养液多,就会浇灌这本小说,会掉落两更哦,么么哒~~ 《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和《冰与火之恋》全文订阅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亲们,可以拿截图来微找我要原版哈~~ 第86章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淡淡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转过身,“我没那么大的力量去对抗一个王者,你的力量呢?你的军队呢?要是没有军队,你的家族呢?” 它不吱声。 “你必须联系你的家族, ”我说,“虽然无法助你夺回王位, 但能助你逃走。” “我不会逃, 只会夺位。”它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笑了,“如果你是现任君王, 你会任由上任君王夺回王位?你现在处于极劣势,哪怕在夺位上付出十分力,也不一定能收获三分或四分利。” “你这么肯定?”低沉声音回应我。 “你连军队都无法控制,拿什么去夺位?”我说道。 现任精灵王控制了所有军队,我是清楚的,或者说这个王国所有人都清楚。我们都在君王登基第三天看了盛大的阅兵典礼,还看到了所有将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接受君王的任命。 但黑狼不一定清楚。它是在阅兵之后才与我说话, 之前可能一直在晕迷的身体里。 三天后,君王的婚礼举行。炫丽的灯火,华丽的地毯,精致的餐具,还有华美的桌布,实难相信这是精灵族昔日的逃亡之地,竟这么般光鲜和富丽堂皇。 长长号角吹响,精灵王带着被雪白面纱遮住半身的新娘优雅走入。精灵王现在可以自由走路了,还可以走得很漂亮很优雅,背后肯定下了不少苦功。 老公主玛西t依旧坐轮椅,目光羡慕嫉妒恨。她能不恨吗?弟弟昔日和她一样,现在却能走路了,还走得这样好看。 她看向了我,带着一丝贪婪和渴望。 站在角落的我佯装不知,装出对新郎和新娘华丽装扮的惊艳表情。 隔了好久,老公主的眼神才从我身上移开。 我暗暗松了口气。老公主大概就快要吃我了,我有这种感觉。 一刻钟后,祭司主持的仪式结束,我正准备离开大厅,被两个侍女拦住,其中一个道:“王请您到主座去。” 来到主座前,精灵王与他的新娘正碰杯喝酒。新娘已取下雪白面纱,露出洁白姣好的面容,谈不上绝色,甚至比不上那两个情妇,但清秀端正,皮肤白得像雪一样,透出明亮莹润的光泽,也极有吸引力。 我呆怔了两秒,新娘向我微笑了一下。 精灵王似乎也向我笑了一下,但不明显。 “你有什么专长?”新娘的声音特别美特别柔。 我又怔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听说因为你的帮助,我们的王才能恢复健康。如果只做侍女主管的话,就太浪费你的才华了。” “怎么会?”我忙道,“我觉得这个职位很好。” 新娘调皮地掩嘴笑了起来,“你太谦虚了,蓝娜小姐。”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这个新娘子,有些女孩天生就招人喜欢。 新娘笑着说道:“这么说吧,如果你想做王的情妇,我是不会拒绝的。” 我刹那震住。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畸形的想法,尤其说这话的还是第一天结婚的新娘子,可她语气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精灵王的眼神饶有兴致,唇角的笑似隐非隐。 新娘子见我震惊,竟解释道:“我喜欢你这样的,温和,没有攻击力,让我没那么大压力。” 我回过神,笑道:“您说哪儿去了,王英明神武,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配得上。” 新娘微怔,似是没想过我会这样回答。 精灵王浅笑,未见任何惊异。 这时两个打扮妖冶,身材前凸后翘的薄纱美女妖娆而来,正是精灵王的两个美丽情妇。 只见她们微微行礼,脸上笑容妩媚,眼神像勾子般瞥向精灵王,我不着痕迹地行礼离开了。 穿过喧闹华丽的宴厅,我边走边暗道,这个地方太古怪,喜怒不形于色的精灵王,贪婪可怕的老公主,过于大度的精灵王后,还有会说话的诡异黑狼。我得赶紧逃离才行。 一直以来,我都是从一个坑落入另一个坑,一个坑比一个坑惊险,但从未将我打趴下过。 我胆小,但不懦弱。 迎难而上才能迎来生机。 离开大厅,又穿过几道古老壁画的走廊,我来到清冷的走廊尽头露台。 一只七彩长尾巴飞鸟从我头顶飞过,落下一根漂亮的羽毛,我刚拾起,就听到身后精灵王华美的声音,“你在我的藏宝库有什么收获?” 他竟跟了出来!我吓了一大跳,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恭敬行礼,“什么也没有。” 一袭华丽火红新郎装的精灵王正似笑非笑看着我,“虽然你说没有,拿西亚也说没有,可我知道,你在骗我。” “没,您误会了。”我立刻否认。 “你骗不了我,”他的金色眼睛幽暗深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骗我,而且还酝酿着什么坏事。” “怎么可能?”我失声道,“我哪能做这些事?” 他笑了,笑得很奇怪,眼神更奇怪,就是那种明知你在撒谎,却又不屑追问的眼神。 我干脆不说话了,装作懦弱,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尖很漂亮,细碎珍珠织成的花瓣鞋面,光滑柔软的银暗色布料。 “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他忽然语出惊人,“梦见和你生了三四个孩子。” 我惊得抬起头,“确实,这确实是个噩梦。” 他又笑了起来,笑容深邃魅惑。 这晚我也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个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暗金色的长卷发落了满肩,蹦蹦跳跳向我跑来,一把搂住我脖子,撒娇道:“母亲,你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不要我哦。” 我惊呆了,对她说:“我不是你母亲,你认错人了。” “没有,你就是我母亲。”她把我脖子搂得更紧了。 “母亲,还有我还有我。”一个金色卷发小男孩也出现了,一把从背后抱住我。 “母亲,还有我,别忘了我。”两个小女孩出现,她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皮肤白得惊人,齐齐扑过来抱住我。 我一下子吓醒了,从床上坐起了半身,一摸额头,竟然满是冷汗。 我的妈呀,我一个都不想生,还他妈地生了好几个? ! 应该是昨晚精灵王的话影响了我,害我做了噩梦。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我想逃,越快越好。 天还未亮,我坐在行宫的高高台阶上,托腮看着天空的一群彩色长尾巴飞鸟。 全身盔甲的拿西亚带着一队卫兵从台阶另一侧路过,我叫住了他。拿西亚皱眉看了看我,挥手让这队卫兵先过去。 “有事吗?”他走近了我。 我微笑着站起了来,“只是想与你聊聊。” 他转身欲走,“我没那么多时间。” “不会耽搁很久,只一小会儿。” 他回过了头,很勉强地道:“你想聊什么?” “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把我带到你们精灵秘境?”我笑问。 我有种预感,拿西亚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解救他们的王的。 拿西亚挑了挑眉,“你当初能把整个黑城堡都弄得天翻地覆,就能把我们的精灵秘境也弄得天翻地覆。” 他要就是这种“超级能力”。 他们的王活得就像一滩死水,毫无翻身的希望,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遇到她,他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她带回了精灵族的秘密居住地。 带回之前,他修书一封回精灵秘境,希望获得王的支持,却遭到王的竭力反对。王很反对主大陆的人进入他们领地,直言不排除会立刻杀掉这个人。 但他还是不顾反对,强行把她带来,之后还费尽唇舌解释,才让王同意她留下。 我半晌无语,我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带回。 我又问道:“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何会去黑城堡?” 他倒是很实诚地回答了我,“当年恶精灵扰乱整个主大陆,每个国家都会派人质公主过去,我们的精灵王,也就是现在君王的父亲,感到很好奇,同时也为了像其他国家一样,获得黑城堡的情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决定找几个人佯装成一个小国使者团,护送一位人质公主进黑城堡。” “你就这样被选中了吗?”我问。 “不,选中的是我妹妹,”他站在高高台阶,看向正在升起的太阳,“当年,精灵王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便决定让我的妹妹去死亡之地。可怜我的妹妹从未出过精灵秘境,第一天进入主大陆就极不适应,后又不幸染上风寒,没过多久竟病死了。为了家族荣誉,我不得不乔装成女子,代替她去了黑城堡。” “你们真的很难适应主大陆吗?”我又不禁问。 “很难适应,”他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但我们也能在主大陆生存。主大陆原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是一些外来者侵占了我们的土地,才不得已搬到了另一处结界外的土地。只是我们已经在密境生存了几百年,很少外出,才慢慢变得难以适应外界。” 我又问:“是不适应天气吗?” 他皱起了眉,“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空气。主大陆空气污浊,和我们祖辈几百年前住的时候不一样了,体弱的精灵无法适应。” “主大陆的空气已经很好了。”我叹道。 真的,比现代世界的空气不知好哪里去了。 “不过我们的王已经决定尝试适应外面的世界了,”他的眼眸渐渐发起了光,“从尝试住一小段时间开始,到渐渐适应,再住一段较长时间,再到完全适应。”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他却淡淡一笑,再不说话。 这次谈话以后,我和他再无交谈。 他似乎在躲着我。原本想再从他身上再打探一些事,可现在却落空了。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支持我其他的小说,谢谢~~ 只有你们现在勇敢支持,我才能一直更新下去哦,谢谢大家~~~ 第87章 辗转难眠的午夜,我不断思索离开精灵秘境的方法,可却什么都想不到,只能在深夜里叹息连连。 几天后,我再次申请t进入了君王的私人藏宝库,要求独自待一会儿,保证不会带走任何东西。当然,也不可能带走。我仅着一件单衣,赤着双脚进入,全身没有能放财宝的地方。 另外,说是可以独自待一会儿,拿西亚仍站在宝库门前冷冷看着我,美名其曰保护,实则监视。 我没有拿刀自残, 只是四处走走,四处摸摸。 拿西亚看得直打哈欠。 半个钟头后,我走出了藏宝库,遗憾地告知,没有收获。 日上高头,迎着璀璨骄阳,我走得较快,全身冒汗,踏上走廊玉石台阶,刚要用手抹一下额头的汗时,一块带着香气的精美手帕递到我面前,我抬眼一看,竟出现一个陌生的华丽女子。 她年轻貌美,气质不凡, 一袭闪闪发光粉色拖曳长裙,华贵优雅。 “蓝娜小姐,冒昧了。”她温柔地笑着。 “谢谢。”我惊异地接过了她的香气手帕。 “能有幸与您走走吗?”她的声音娇柔动听,让人无法拒绝。 花园里,我们漫步玉石铺成的小路上,她说道:“我与王差点订婚,在我十二岁那年。” 我有印象,精灵王曾说过,在他订婚前一夜突然身中剧毒,这个订婚对象原来就是她。 “后来王出了意外,我们的婚约也就中止了。我被我的父亲安排另嫁他人,但其实我是不愿的,王至今都不知道我的心意。”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我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曾与王交往过一段时间,现在不敢再求前缘,只希望能再见到他一面。”她诚挚地道。 我微笑了一下,“那您找我是为了?” “我想请您帮个忙,”她的声音变低,“哪怕只是在君王身边提下我的名字也好,您是除了新后和两个情妇,唯一一个能与王说上私人话的女人。”她的语气变得哀伤,“我却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想与君王说话,哪那么容易?除了妻子、情妇、顶级贵族与重要侍女外,其他人想见君王都需层层上报。 “也不是不可以,”我心中暗喜,但声音几乎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冒着食物香气的偏殿内,身着金色外袍的精灵王正在用餐,我在指挥侍女们上菜倒酒。 精灵王吃得很少,所以他还是那么瘦。虽然现在我已不为他擦身,但仍能想象他骷髅般瘦削排骨身体。 “听说,你和埃丽诺见过一面了?”在我要退出偏殿时,他开口了。 我愣了一下,“埃丽诺?”猛然反应过来,“哦哦,是的。”应是那个和他订过婚的女子。 他浅浅抿了一口红酒,“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我下意识地反驳,“没、没什么。” 他笑得狡黠深邃,“好,很好。” 我晒笑两声,又道:“她请我帮忙见到您,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帮这个忙。” “如果你帮了她,会有什么回报?”他笑得越发深沉。 我不吱声。隔了很久,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忽然又道:“如果你想借她的力量逃出这里的话,就别想了。” 他的金色眼睛盯着我,异常诡谲的光,“我还没用够你的能力。” “是是。”我点头哈腰,狼狈地退出偏殿。 深夜时分,夜凉如水。我坐在走廊露台上,无聊地摇着双腿,黑狼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这个精灵王显然已猜出了我想逃跑的想法,还直接警告我,要我不要作乱,可我不会被轻易吓退。 “你联系了你的家族没有?”我侧身问黑狼。 “联系了。”黑狼嘶哑的声音低低传来。 “他们答应帮你吗?” “你不用问这么多,只需告诉我你的计划即可。” 我笑了起来,“找我帮忙还这么拽?” “你尽快行动,我收到消息,玛西公主将要采取行动,你离死期不远了。”黑狼声音极冷,“你不是在帮我,是在帮自己。” “说的也是,但我仍然帮了你,不是吗?” “能不能帮上还是个问题呢?”黑狼不屑一顾。 “可你除了我,没有更好的帮手。没有我,你只有死路一条。” 黑狼气愤地离开了。 天色大亮,我换上正式的长礼裙,梳好发髻,化上淡妆,恭敬地带着一队侍女走入香气环绕的祭司大殿。 今日是君王大婚的第三日,要举行祭拜祖先、祖辈的仪式。 两个身强力壮的卫兵推开两扇高约十米的黄铜大门,门上刻着的玫瑰和百合栩栩如生。穿过铜门,是一个有着十来根圆柱的开放式庭院,庭院的两侧建有三层楼高的房子,可能是祭司的住所和摆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庭院最前方的门廊通往一个金碧辉煌大厅,大厅墙上挂着百余盏金银灯,点着搀有花瓣和精油的灯油,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大厅正前方摆放着一座纯金打造的巨大祭台,红袍祭司正站在祭台前,对着金袍君王和银袍王后念念有词。 我和众侍女已站到了贵族们身后,微低着头。 红袍祭司念完祝福词后,忽然高扬双手,又念了一句什么,听得砰地一声响,黄金祭台后的一堵墙从两边分开,露出一座隐秘的神台,上面摆放了一些祖先和祖辈的牌位。 我还未仔细看,又听得砰地一声,大厅两侧的墙也徒然分开,贵族们纷纷转过了身,我也跟看了过去,竟是一幅幅肖像画。 一幅极熟悉的画像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眼帘——闪闪发光的脸庞,肌肤梦幻剔透,晶莹焕美,气质无与伦比。 是她,居然是她! 我当场震定。久久地,一动不动地。 极冲动地,鼻尖微酸,眼眶湿湿的。 甚至连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红袍祭司或许再次念念有词,君王王后或许再次鞠躬行礼,我都没留意。 想起很久以前雨中的小小精灵女孩,深海里的那个吻,隔着手指的微凉,穿过时间的缝隙,再一次覆在我的唇上。 前尘往事,仿若发生在昨日。 再次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清醒过来。眼看墙面就要慢慢合拢,画就要被遮蔽,我奔了过去,不顾一切地,还将双手覆上了那幅画像…… 墙面就要合拢的瞬间,我的手被拿西亚强行掰开,又被他拖了过来,“你疯了!不怕被墙夹死吗?”他骂道。 我慌忙扭过头,长发凌乱滑过脸庞,掩饰了流泪的双眼。 祭仪结束后,金袍君王坐在偏殿的柔软靠椅上,慵懒地问我:“她是本国很重要的一位女王,你见过她?” “是的。”我点点头,无法撒谎,“我认识她。” “怎么认识的?”金袍君王貌似懒洋洋地看着我。 我对他讲述了很久以前雨中两个女孩的故事。 他听完后,脸上浮现微妙的笑容,“难怪你拒绝了高塔中被你唤醒的王子,也拒绝了救你出高塔的王子,也不屑做我的情妇。原来,你喜欢的是女人。” “是。”我答道。就让他误解好了,他不大可能懂得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当然也许也搀杂其他微妙的情感,但这我不懂,他也不懂。我至今也未能弄明白。 “她是我们国家上上任的女王,侯因斯家族的小女儿,”他说道,“长得非常漂亮,至今未有一个精灵族女子超过她。她有很多哥哥姐姐,多到可以组成一队卫兵,但只有她最后继承了王位,是一个非常残忍的有手段女子。” 他若有深意地看着我,“原来,是你帮她拿到了所有精灵都不可能拿到的金冠。我那时还很小,却也觉得奇怪,她怎么可能拿到金冠呢?那是一顶受到诅咒的金冠,任何精灵都不可能拿到。” 我站定在他面前,说不出一句话。 他又笑了起来,“你们之间的年龄差真奇怪,如果相差很大,那她应该大你很多,可她继承王位时只有二十多岁,如果相差很小,你现在应该很大,可你看起来却不大。” “我们处在不同世界。”我回答,“时间不是同步的。” “那你到底是多大?”他饶有兴致地问。 “就是您现在看到的这么大。”我回答。 “所以,多年前,极可能是她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掌握了穿梭不同世界的方法,才拿到了权力之冠。”他又若有所思地道。 “你们不是从八岁起就必须游历不同世界吗?”我忍不住问道。 “是的,可这个不同世界指的是这片大陆的不同国家,而不是穿越到另一处世界。”他说。 但她当初对我说:t“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从八岁起就必须游历不同世界……” 难道她当初对我说的话是一半真一半假? 他似是看出我的心思,似笑非笑地道:“所有王者都不可能完全说真话,就像所有普通人也不可完全说真话一样。” “你们真会狡辩。”我由衷地道。 “难道你对我说的都是真话?”他反问。 我说不出话来。他又笑了,狡黠得意,金黄眼睛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说:[锁]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第88章 精灵秘境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只除了,有一个月是刮大风的日子。风很大,雨很大, 几乎没有精灵出门。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着,天还没有亮,我像往常一样在行宫四处巡查。 半敞开式的走廊外,雨水千条线万条线落下, 流入花园的排水沟里。前三天都是如此, 然而今天却有变化。 排水沟被堵了,花园里积满了水,眼看就快覆上走廊。花园主管急急指挥着工匠们修理排水沟,同时紧急排水。 我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 离开时,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 竟从走廊台阶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底朝天。 花园主管慌忙走近,却因男女有别,不便扶我,只能为我撑起伞, “您怎么样了?我叫人过来。” “好。”我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我、我脚疼……” 不一会儿,两个侍女匆匆赶来,将我扶了回去。 脚踝伤到了, 虽不严重, 却一下子站起困难,马上要到大殿汇报了,我本打算让侍女副主管扶我过去,可侍女副主管突然闹肚子, 蹲在厕所里出不来。 普通侍女又没资格陪我进君王大殿,情况一下变得紧急。 “该怎么办呢?”我对为我按摩脚踝的侍女说道,“也许,有个办法。” 一刻钟后,君王大殿的门开了,一众臣子和总管惊讶地看着迟到的我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我一步步艰难地走着,若不是手臂被一个衣着光鲜、珠光闪闪的美丽佳人搀扶着,早已摔倒在地。 臣子蹲身在王座前汇报,但所有人的目光却被她们吸引,包括君王在内。 君王的目光先是落在侍女主管身上,才落在美丽佳人脸上。 美丽佳人感受到了目光,大胆地抬头与君王对视,精致的五官,明亮的眼睛,温柔的笑容,照亮这座几乎全是男人的殿堂。 君王也对她微微一笑。 殿内的空气异样,臣子们和总管们的眼睛发亮,眼神暧昧,窃窃私语…… 半个时辰后,这位美丽佳人扶着我走出大殿,君王的近身侍从却神出鬼没地冒出,彬彬有礼地拦住了佳人,“埃丽诺夫人,陛下请您到偏殿等他。” 埃丽诺的眼底滑过一丝喜色,“是。” 我则被另一个侍女扶了回去,刚坐在床上,拿出跌打油,御医带着药箱和医女们过来了。 我有些无语。君王大概怕我装病,竟找他们过来核实。 御医检查了一会儿,说不碍事,每日会有医女为我按摩,大概三五天便能痊愈,临走前还留下一瓶药酒,我自然感谢了一番。 深夜,我正准备入睡,突然被君王召见。 华丽绚烂的,连柱子、墙壁都被嵌入宝石的寝宫内,站在柔软的浅蓝地毯上,仅着深蓝睡衣的君王靠在柔软安乐椅上,慵懒地看着我。 “你对君王的私生活是不是很感兴趣?”他问。 我摇了摇头。 “你的脚怎么样了?”他又问。 “好多了。”我说。 “我在想,埃丽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冒着君王发怒的危险把她带进大殿?” “您误会了,”我吞吞吐吐道,“我突然扭伤了脚,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扶一把,只能请她来帮忙。” 他笑得灿烂。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还是觉得殿上的那些贵族都是傻子?” 我不吭声。 “我总觉得得好好惩诫一下你,用什么方法好呢?”他的眼底流露一丝欲望和暧昧。 我有些慌了,万一让我以身相许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下一秒,他就微微抬高声音:“埃丽诺,进来吧。” 幽暗烛光下,我惊呆了,埃丽诺款款而入,雪白无暇的肌肤,翘起的蜜桃臀可放一杯水,一头棕色微卷长发瀑布般遮蔽大半身体,真的是太美了! “你今晚就伺候我们吧,”他笑道,“既然你对君王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的话。” 这一晚我是在风声雨声中度过的。窗外的风声极大,雨也极大,敲着玻璃窗咚咚作响,与室内的男女声音,奇迹般相融契合。 我僵硬地捧着盛放水壶水杯的托盘站立。 听着床内的风声雨声还有……翻滚声。 尴尬又惊异。 尴尬的是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惊异的是一个瘫了十二年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搞这个,虽然他骷髅般瘦削身体长了不少肉,腰也看起来蛮结实,可也不至让他这么生龙活虎。 ——好吧,是我见识少了。 翻云覆雨结束后,他们瘫倒在床上。我放下托盘,按照程序拉开了厚实的床帘,并吩咐门外守候的侍女们可以进来了。 侍女们端着水盆,拿着毛巾,为依偎在长软椅上的君王和埃丽诺擦洗身体。 我则在一旁看其他侍女换床单、换被套,尽量让自己眼睛不往那边瞅。 披上丝滑睡袍的埃丽诺娉婷地离开君王房间时,侍女们跟在身后,我也跟走着。 就要走出门口时,突然被君王一把拉回,我吓了一大跳,却发现自己已被光身君王按在贴满华丽壁纸的墙上。 心跳忽然加速。 “你觉得我表现如何?”他微喘着按着我双臂,将我困住,不让我动弹一下。 “很好。”我战战兢兢、心跳加速回答,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床上的表现。 “有没有让你失望呢?”他声音透着撩人气息。 “没有。”怎可能会有,关我什么事? “那,要不我们来试一次?” 我惊得脸一白,“不用了,您身体刚恢复没多久吧。” 他大笑了起来,竟猛地抱住了我,赤着上身发出的热气与欲ii望,像一种奇特的肉ii色罩子,把我牢牢罩住。 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忘了自己是如何逃出他的房间的,可能狼狈不堪,还有连滚带爬,总之是要多狼狈就有狼狈。 走廊上仍然是风大雨大,强大的风差点把我吹跑,狂乱的雨点把我的长发都打湿,可我觉得舒适无比。 他不会真的侵犯我,可我却觉得害怕,觉得危险,害怕有种力量会把我一点一点拉向他。 —— 这晚过后,我竟收到了一些贵族女子的邀约,请我参加她们的聚会,借机拉拢我,也会碰上几个美女,以金银相赠,请我帮忙约见君王,被我统统拒绝。 在她们眼里,我大概成拉皮条的了。 真让人郁闷! 让她们失望了,我可不会再做这种事。一是君王已让我做了一晚上的陪客,变相警告我,若我越界,他可能也会越界罚我;二是罗安被关地牢一个月。因为他将泻药放在副主管的茶水里,导致她不能随我前往大殿。我不想再让旁人因我受罚;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这些来找我的女子身份不够重,交换的利益不够大 若是符合我的关键利益,就算前面是个巨坑,我也只能往下跳。 夜凉如水,我坐在走廊偏角的台阶上。今晚是我值班,最后一次巡视过后便可休息。 黑狼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我身后。 “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它低哑声音问。 “你都准备好了吗?”我没有回头。 “没,但我原来身体快不行了,必须马上行动!”它说。 我仍没回头,却抬手向后扔了一张小字条,“带回去看吧。” 身后再无声息。我缓缓站起身,回头,夜风吹过,空无一人。 又过了几日,我觉得哪里隐约不对起来。行宫的戒备突然森严,君王暂时取消晨间会议,老公主也有几日没找我割腕了。 向罗安打听后,才知君王准备严惩前君王及几个关键人物还有家族。为了不出一丝纰漏,君王取消了大大小小会议,从早到晚与幕僚们在一起,商议可行方案,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老公主据说经常待在君王身边——也许就是最近没来找我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她知道这血对她没用,所以就放弃了。 真心希t望我一度以为她想吃掉我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而黑狼对我的警告,也只是警告,不会成真。 可没想到,两天后,我再次被一群侍女深夜抓到老公主的寝宫。 这次很不一样。寝宫内室的壁炉上烧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水,我没像往常那样被扔到软椅上,也没侍女死死按住我的手腕,准备给我割上一刀。 我被几个侍女扔到地毯上,旁边竟是一块大砧板,上面还放着一枘雪亮雪亮的大菜刀。 我悚然惊骇,想起昔日要被长发女人做肉饼的情景。 “扒下她的衣服,先洗净。”歪着脑袋的老公主坐在轮椅上,看着壁炉旁的一大桶清水,“你的血不管用,只能看你的肉了。” 她桀桀地笑起来,猫头鹰般的眼睛锃锃发亮。 我来不及反应,嘴里就被塞入一只厚布团,手脚也立刻被绑缚起来。 这次比做肉饼还恐怖,我的眼睛也被蒙了起来。 “省得她过于恐惧,”老公主悠悠的声音传来,“让肉变得僵硬。” 我唔唔着拼命挣扎,可还是被人扒下了衣服,光溜溜地扔进了水桶里。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按爪哦~~么么~~ 每天早上六点左右更新。 第89章 透骨冰凉的水让我有了些许清醒, 更大的恐惧袭击了我。 ——若不行动,我只有死! 老公主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那个弟弟有时意气用事,连姐弟情都不顾了,前几日要我不要再对她下手,可我怎可能不下手呢?不下手我怎么活?都跟他一样的好运?” 我在水桶拼命动着,溅得水花四起,旁边的侍女们却发出笑声——看垂死挣扎的困兽或许是件很有趣的事。 “快点吧快点吧, 我饿了。”老公主叫嚷起来。 侍女们大笑起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把我整个人拖了出来,在湿淋淋地毯上一路拖着,拖到了冰冷的大砧板上。 听到大菜刀举起的动静,我想尖叫, 但嘴里的布团抑制了我的声音。 那一瞬,被几个侍女按住的我,循着一种直觉,我狠狠朝一个侍女的胸部撞去! 我知道那里是女人一撞就痛的地方。 一个侍女痛得尖叫起来。 我耳边刮起一阵小风,那是大菜刀落下时带的风,我疯狂卷动身体,朝另一个侍女冲去,用头狠狠撞向她的软胸。她尖叫着要躲开,但我已撞上,大菜刀落下,砍伤了我的手臂。 可那个侍女已被我撞得蹲下。 那是个最弱的侍女,从她们按住身体的力度我就能感觉到。 我发疯般用头撞她,其他侍女连忙要把我扯开。可我硬是把她撞得尖声大哭,她也疯狂地打起了我, 我们打做一团,大菜刀一时没落下。 她尖锐的指甲划到我脸上,我却不断地把脸送到她手前,终于,她疯狂地扇我的脸,把我眼睛上的黑布扫落大半。 我能看清眼前景物了,又顺着她的力度,把我嘴里的厚布团扫落一些,我又用锐利牙齿狠狠咬住她的手,她更加疯狂了,要跟我打到底。 我俩在地毯上滚打作一团,我听到老公主大声叫道:“把她的头按到热锅里。” 侍女们一拥而上,就要抓住我。 这时我和另一侍女滚到了壁炉旁,深吸一口气,我用尽最大力气,把跟我打斗的侍女的脚撞到了边上,她的脚被壁炉的火烫到,痛得大叫,发髻全松,一根银白发簪滚落下来。 我挣扎着用嘴叼起落下的银白发簪,又扎向扑过来的侍女。她们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趁着这空出的几秒,脚下绳索半松的我蹲站半身,绳索原本就系得不算太紧,将银白发簪朝壁炉上的热水锅把手用力一挑,热水锅顿时翻倾,滚烫的热水流了出来,侍女们尖叫着再次后退。 我被脚上的绳索绊倒,正要挣扎站起的时候,发现两只脚上的绳索竟然完全松了——离我两步远处,刚被壁炉烫伤的侍女隐秘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惊,应是她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将我脚上绳索解开。 吐出嘴里布团,我咬开右手上的微松绳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壁炉里未用的一根木柴,将所有正在燃烧的木柴都掀了出来。 “她要纵火,快拿菜刀把她剁了!”老公主惊呼起来。 侍女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朝我冲了过来,还有一个侍女吹起了胸前哨子,几秒钟后门外响起了重重脚步声,大批侍卫即将冲入。 我也吹响了口哨,直接啜起嘴,吹得又尖又响。 门被撞开,大批侍卫朝我冲来,侍女们全散开,趁着这空当,光着身子的我,以最快速度奔向了窗户,纵身一跳,抓住墙上粗硬的爬山虎向下逃。 这是我一两个月来多次出入老公主寝间,找寻的最佳逃生地点。 顺着爬山虎爬到二楼的走廊,这也是我预先设计好的逃亡路线。一些侍卫跟着我快速爬过来,还有些侍卫就要冲到走廊,将我围追堵截。 就在我被一众侍卫团团围住的刹那,我再次吹起尖锐哨音,两个侍卫就要抓住我时,忽听嗷呜几声狼嚎,几只黑狼突然从背后袭击,狠狠咬住两个侍卫的脖子,顿时血涌如注,惨叫连连。 侍卫们还未反应过来,更多的黑狼扑了过来……我趁乱逃离,奔向走廊尽头。 穿过走廊,奔过花园,沿途还强行撞倒一个吓懵的侍女,将她的衣裙套在身上,极快冲入一座行宫的楼梯,咚咚咚,直接冲上顶楼。 连滚带爬地爬上屋顶,我再次起口哨。与之前的尖锐不同,哨音是三长两短,圆润中带着婉转,随后我又念起一串古怪的符咒。 不一会儿,天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鸟群,是这个王国常见的那种七彩长尾飞鸟。 我是用黑狼教我的召鸟符咒召唤它们来的,召唤狼的哨音符咒也是它教我的。 一只巨大的七彩长尾鸟停在我面前,我翻身坐了上去,一边用手按住仍在流血的左胳膊,一边将手按在鸟头上,低念几句符咒后又道:“走,现在我们去接你的主人。”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该不该帮黑狼,可我已别无选择。 七彩长尾鸟带着我在天空翩翩飞翔,地上是大批侍卫在追着我们跑。 与此同时,天空还出现了骑着七彩长尾鸟的卫兵,他们拿着长矛长剑,对我紧追不舍。 跟随着我的七彩长尾鸟群对他们发起了战斗,不断阻止他们接近我们。 我身下的七彩长尾鸟则越飞越快,很快就飞到了一座极偏僻的后院。那匹黑狼居然早在院中等待——我曾对它说过,我不清楚何时是最佳时机,有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半个月后,更可能的是,它会突然出现,一旦出现,我们就立刻逃。显然,它记住了。 听到我的哨音,又发现动静后,它立刻行动,或许是拿上最需要的东西,或许是通知其他同党。 当我骑鸟飞到时,黑狼身边正站着两个壮实的骑兵。这两个壮汉扛着一个要死不活、奄奄一息的重伤男人,看黑狼那副宝贝的模样,显然就是黑狼的原身。 当鸟群一下落,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跨上飞鸟。其中黑狼跳得最快,边跳还急不可耐地让那两个壮汉快一点。 两个壮汉带着重伤男人骑上飞鸟,一前一后地坐护着。 我比之前飞得更快,但这次围追堵截的卫兵更多。 无数支长矛、长剑向我们飞来,但七彩长尾鸟极其聪明,左躲右闪,从未被打中过。 就在更多追兵骑鸟飞来,眼看我们就要腹背受敌,最危机的时刻,听得轰地一声巨响,追兵们回头看去,悚然发现与城堡邻近的那座悬崖居然炸开了,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轰隆隆,又是几声巨响,悬崖仍在继续炸开,火光更加猛烈,无数石头飞向城堡,无数惨嚎与哭叫瞬间响起…… 爆炸的悬崖成功拉开了追兵们的注意力,我们趁机逃走。 七彩长尾鸟带着我们飞过城堡,飞过城镇,飞过森林,一直飞到海边。 之前的追兵回过神后又开始了追击,只是已与我们拉下了一大截距离。 但地面上隐约有咚咚的急促马蹄声传来。 此时天快亮了,海平面上出现了太阳的半张脸,淡金色光线照亮了金色沙滩上的几大队人马。 他们中不光有骑兵、猛汉还有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穿着睡袍、光着脚逃出来的男女老少,还有大群的小孩。 他们有的是骑马赶来,有t的是骑着飞鸟奔来,与我们几乎同时赶到。 “他们是我的父族和母族中愿意追随我的家族族人。”黑狼简单介绍了一下。 “达依奥,她到底靠不靠得住啊?”一个穿着华美袍子却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嚷道。 “住嘴!”一个满头白发,却显睿智的华服老人制止道。 那中年男人瞪了我一眼,灰头土脸走到一边。 其他人则全看着我,目光无一遗漏全落在我身上,等着下一步指示。 看到这一大帮男女老少,对素未谋面的我的信任,将全部性命都交在我手中。我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黑狼及其大家族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也是。 我闭眼开始念起了符咒,这是一段略长的符咒,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过了一会儿,眼看追兵们就要扑过来,一个年轻男人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她真的靠得住吗?追兵来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哗啦巨大水响,犹如响彻天地的震天惊雷,炸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更惊人的是,几声哗哗水响后,眼前的这片大海竟分成了两半,高高地竖立着,就像两堵高高的墙,中间仅留出一条狭窄过道,还可以看到无数条大小鱼和不知名的海底生物在没有水的过道上挣扎着。 原本深藏海底的海藻、珊瑚和暗色石头也一览无遗。 所有人都惊呆了。 空气刹那停止。 连追兵都惊得停住脚步。 我也没想到刚念完符咒,大海就会分开,也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快逃啊,”我大声吼起来,“追兵就要杀来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极快地跳上马或骑上鸟,带着巨大箱子或几个小孩子,一起从通道往前冲。 带着箱子,带着行装,带着孩子,他们像疯了一样向前奔逃,婴儿和小孩哭闹声不断响起,还不时传来一些老人的咳嗽和喊叫,追兵们也回过神,开始紧急追赶。 一片混乱之中,跑在最后的一个人便是我。 我散乱着长发,满面尘灰,用双脚不停地跑着,不停地冲着。 一边跑一边回头,长发摇晃遮了我的眼,但仍能看到前后方,随着我的符咒落下,海水高墙也不断落下、合拢,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原本狭窄的过道迅速被聚拢的海水覆盖,一些追兵的惨叫也此起彼伏地传来…… 我跑得极快,气喘吁吁,脚踩无数鱼类和贝类,几次险些摔倒。 新的追兵又狂奔了过来,可就在快靠近我的那瞬间,海水又合拢,他们被茫茫大海阻隔。 天上的骑兵此时赶到,冲向正在逃亡的男女老少,骑着飞鸟的青壮年猛男与天上骑兵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片海很大,通道也很长,虽然我们离海的另一边越来越近,可也死伤无数。 战斗声越来越激烈,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我也跑得越来越累,越来越累,就在双腿发软,就快倒下时,那匹黑狼骑着的飞鸟突然冲向了我,就在靠近我时,又飞得极低,正好我略一用力,就翻骑在鸟背上。 我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鸟背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急念着咒,轰隆隆,又是几声哗啦巨响,转眼间,海水更快地在我们身后合拢,呼啦一下,我们终于冲到了海对岸。 轰!隆隆!海水的响声更大,几乎要将整片天地撕裂,我的耳朵还有了短暂的失聪。 整片海水完全覆盖过来,那条过道已经消失,大海一片苍茫,无边无际。 天上的追兵此时不得不停下。当海水恢复如常,就会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将追兵们的七彩长尾鸟挡在外面。 而我们这些已通过结界的,就暂时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和《冰与火之恋》~~~ 第90章 我们乘坐着黑狼家族已准备好的海船,穿过了我当初来时的一片蓝色海域,紧接着进入一条黑漆漆的海底隧道。 穿过海底隧道,驶入一片赤红色的,比血还要红的大海,之后又突然进入一片冰绿色大海,接着出现扎根于海底的参天绿树,还有紫色与红色美丽花丛,海船就这样在绿植与花丛中穿行。 本来一直没人说话, 可驶入这片冰绿色大海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这位小姐,就快进入主大陆了,我们以后是要在那里东躲西藏吗?” 又有人嘀咕:“我们可不适应主大陆的生活。” 有小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母亲,我不要去主大陆,那里人很凶悍。” 一个小孩子哭起来,其他小孩就会跟着一起哭,还夹杂着一些女人们的哭声。 男人们不耐烦起来, “哭什么哭”“哭有用吗”“再哭我扇你们一巴掌”。 “行了!”我大叫了一声, 所有人哭声和叫骂声都停止了。 所有目光都投向我。 “我们很快就要通过一片结界,”我尽量稳定情绪道,“过了那里, 你们就会进入这片大陆另一处神秘地带, 那片地带从未被发掘过,你们可以在那里重振家园。” “什么神秘地带?你别骗我们!” “达依奥,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黑狼只是直视着我,并未说话,微摇的黑尾巴却说明了他的不确定。 他不确定我说的结界是不是真的,也不确定我到底可不可靠。 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听我的。 这时一个沉稳有力、微沙带哑的男人声音突然响起:“就听她的吧,按她说的做。” 这道声音似乎极有,所有不信的、埋怨的声音一下没了。 我望了过去,一个身穿纯黑中袍,脚蹬黑色长靴的瘦高个男人正站在船头桅杆处,正注视着茫茫的冰绿色大海。 他的深灰色长发束在脑后,看起来精明干练,面容被长长的浓密刘海遮掩,但仍可见深刻凹陷的五官,还有下巴的一圈性感灰色胡渣。 仅从外表,看不出他的年龄,也看不出他的身份。 他衣着简单,可气场颇大,一出声就让所有人噤声。 见我看着他,他却仍看着大海,全身散发出久居上位者的倨傲气息。 “他是我的叔父,”黑狼见我目露疑惑,说道,“是我母亲家族资历最高的长辈。” “你是靠他策划继承王位的吗?”我低声问。 “你怎么这么问?”黑狼明显不悦。 “只是一种感觉。”我回答。 黑狼冷冷盯着我,摇着尾巴走开了。 海船仍在紫色红色花丛中穿过,又绕过了几处绿植,就要通过一片毫无任何花丛与绿植的空白海域时,我跑到了船头的最高处,微闭眼睛,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海风,当感觉一股微暖的海风从南面吹来时,立刻睁眼大声命令道:“快,让舵手往南面海域开去。” 海船迅速驶向南面,暖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吹得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快睁不开,所有小孩都摔倒在地,女人们都只能牢牢抓住丈夫衣襟或船把手才不会倒下时,我再次闭起了眼,又默默念着了符咒,那是一段极长的、奇异的符咒。 念完后,海风吹起了我的长发,吹得我也睁不开眼睛,突然将口袋里一枚生锈的镀金钥匙,用尽全力朝绿海中间的一段漩涡扔去,当镀金钥匙被漩涡卷入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海啸般的卷浪声,实际上也真的是卷浪——狂风带着海浪,疯狂般朝我们袭来,将整艘海船袭卷。 所有人都尖叫着、呼号着、惨叫着,被恶狠狠的海浪无情地卷进了漩涡,我也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的异能曾起过三次作用—— 第一次,是在君王私人藏宝库的大门口,我的双手触摸到了门上的精密凹纹,“这是多么古老的花纹啊,有多少年了?” “几百年吧,从我们精灵族被赶到这处与世隔绝之地起。”拿西亚冷冷回答。 下一秒,我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了异景。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这片大陆只有几座岛屿,其他地方都被大海覆没的时候,精灵族在这里繁衍兴盛。多年后,气候发生变化,雨水变得较少,海水开始慢慢褪去,越来越多的陆地露出海面,有海崖、火山、平坦的路面还有数不清的海底植物。 慢慢地,海水褪去得越来越多,森林、高山、城镇渐渐形成,精灵族也比t从前更加繁盛。 又过了一百年,一个奇特的种族——银发族出现了。他们原来居住世界的环境恶劣,食物稀缺,水源也越来越少,眼看就要灭族,他们绝顶聪明的王后通过几百次的试验,发现了这片被挡在结界外的大陆。 献祭了几千族人的血肉,他们打开了原来牢不可破的结界。在王后低念符咒的声音中,无数银发族人兴奋若狂地踩着血与肉铺成的道路,你争我抢地穿过了结界,来到另一片更适应生存的大陆。 在几乎所有的族人通过结界后,那位念着符咒、耗尽心血的王后,死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关闭了结界之门,倒在地上,永远留在了自己的故土…… 第二次异能出现,是在我触摸君王私人藏宝库的装满兵器的箱子时。 那时,我独自待在闪闪发光的藏宝库,注意到一只不起眼的装满兵器的箱子。那只箱子外观陈旧,上面粘染的红血干涸变色。 打开箱子,我仅看到短匕短箭,觉得没趣,可刚盖好箱盖,双手竟开始发热,眼前居然出现了异景—— 漫天黄沙,漫天狂风,战场上的无数银发男人和精灵族的男人展开了殊死战斗。 短匕、短箭、长刀、长剑全都上阵,急促的战鼓声被敲响,尖厉的嘶叫与惨嚎响起,头颅、四肢不断被削落,赤红的鲜血流落战场的每一角落…… 原本,精灵族是以开放友好的态度接纳了银发族,就像他们接纳半兽族、巨人族、矮人族等外族一样。 可银发族的本性很快就露了出来。为了获得更多土地和资源,他们采用各种阴谋诡计残害精灵族的族人,精灵族觉醒后,要与银发族开战。 可银发族早有准备,积极应战,竟把精灵族打得落花流水。精灵族不得不逃到大陆偏僻之处,并时常与银发族发生战争。 又过了多年,银发族内部纷争严重,分裂为多个王国,但人口与财富却越来越强盛,精灵族却越来越弱,王国与领土也被多次入侵,精灵首领不得已率领族人再次迁徒,以保存最后实力。 临走前他们带走了大量财宝,除了他们自己本族的,还有从别族搜刮来的,包括从银发族骗来的大量金银珠宝。 银发族得知后的那天傍晚,派出大量兵马去追,追至一片苍茫大海时,精灵族已有一半族人乘坐海船逃走,逃得很远很远,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点白色船帆。 当银发族气喘吁吁赶到,来不及逃走的另一半族人眼看就要被屠杀,首领突然念起了一段符咒,哗啦几声,海水从两边分开,剩下的族人们立刻骑着飞马快速逃走。 首领用力奔跑在队伍的末尾,每往前逃几步,就会念上一段咒语,原本分开的海水就会立刻合拢,由于那片海洋结界的缘故,飞鸟或飞马不能直追,否则中途会被结界阻隔,掉进合拢的大海淹死。追了一段时间后,银发族的追兵们不得不骑马折返,望洋兴叹。 自此,精灵族几乎在这片大海销声匿迹。 那日异景消失后,我缓缓起身,对站在宝库门前的拿西亚说道:“没有收获。” 精灵首领念出的那两段符咒,与我曾经记过的几段符号相似,被我轻而易举地记住。 第三次异景,是突然间发生的。祭典仪式上,我不顾一切地,用双手覆上精灵女王的画像,看到了精灵女王离世后的情景—— 女王在黑城堡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后,族人们立刻把她从秘密通道带走,整个黑城堡还有海岛此时已被银发族带领。 但这里并不是精灵族唯一的秘密基地,而是女王调养身体的休养地。 女王因为曾经穿过不同结界四处游历,身体变得很不好,尤其怕冷,两腿常变得僵硬,不得不选一个靠近火山,有温泉疗养的岛屿。 现在岛屿已被攻破,不得不带女王离开,哪怕是尸体,也不能落入银发族的手里,不能被他们百般凌辱,否则就会成为精灵族最大的耻辱。 至于女王生下的小王子,他们实在顾不上,再加上小王子不是纯正的精灵血脉,便直接放弃了离开。 通过一条极隐秘的暗道,女王的死忠部下们把死去的女王带到了大海入口,登上一艘放置多年,以为永远也用不上的海船。 海船趁夜航行,又正好遇上了海上顺风,极顺利地离开了这座岛屿。 海船航行了很久,在极富经验的船长的指引下,驶入一处狭窄凶险的峡口,便意味着进入了精灵秘境。 ——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留言、继续支持哦~~么么哒~~《 》 90-100 第91章 两个比悬崖还要高的赤胳膊巨人从海底冒出,他们是被精灵首领早年收服的被迫害的巨人族的族人,不远处便是他们秘密生活的海岛,这处海岛只有在极恶劣的天气时才会在海面上若隐若现。 这些巨人多年深受精灵族人恩惠, 自愿效忠。 两个巨人各抱住一座悬崖高山, 连根拔起, 巨人之间突然出现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海船立刻不受控制地被卷入漩涡, 仅隔十来秒, 便又冒出海面,进入一片冰绿色海域, 四周长满参天的绿植。 船长这时有些打盹,没注意海船已穿过一些绿植和花丛,待他清醒时,已偏离方向。船长惊慌失措,连忙指挥族人们拼命划桨,可还是偏离到了一处陌生海域,没有绿植,没有花丛,只有微暖的海风隐约从南面吹来。 凭着一种直觉,船长让族人们向南面划去,不久海风变大,吹起所有人的头发,吹得他们都睁不开眼睛,女王的心腹侍女紧紧抱着被裹着白布的女王尸体,低低念起了女王曾经教给她的平安咒。 “在最危险时可念,”女王曾说,“没人知道它有什么作用。我的曾祖母传给我祖母,我的祖母传给我母亲,我的母亲又传给我,据说危险时可保平安。” “我现在传给你吧。”那时女王还没有儿子,以为永远不会生育,就把这段符咒教给了数次救她的心腹侍女。 当心腹侍女念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海风变小,可海船仍在这一带打转,怎么也驶不出去,就在大家正奇怪时,一个老侍女想起早年随祖父母迁徒这里时,当年精灵首领怀疑这里藏有一片秘密领地的事。 “我祖母告诉我,当时首领手中有一枚镀金钥匙,在海船朝某个方向行驶时,钥匙开始微微发热和发光。”老侍女说道,“这是精灵族祖先留下来的至宝之一,据说遇到隐藏的领地或财宝的地方,就会有所反应。” 心腹侍女记起女王的随身物品就有这枚钥匙,被放在首饰盒的最角落。 一股急流漩涡这时突然出现,海风也变大,心腹侍女立刻将这枚钥匙扔了出去,正好落入漩涡,刹时风更大,浪也更大,将尖声狂叫的他们连同海船深深卷入了海底…… —— 醒来时,鸟语花香,海鸥的叫声远远传来。 已经穿过漩涡,抵达陆地了吗? 我猛地惊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 一时之间,我有些分不清自己仍在异景回忆里,还是在现实之中。 掐了掐指尖,又捏了捏手臂,酸胀疼痛感传来,才确认自己身处现实。 我连忙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黄沙。 环顾四方,发现其他人都被冲到了海岸,还有海船也被冲上岸。现在,我们就像昔年的精灵族人一样,穿过冰绿色漩涡,来到一片无人的海岛。 我赤脚踩在软软的沙滩上,又看到了不远处浓绿森林,还有更远处的高山,还隐隐看到昔年精灵族人在高山建造的房屋,与我在异景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当年,精灵族人被漩涡带到这片隐蔽领地后,以为永远出不去,便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座房屋,还将海岛中心淡水湖的湖水引入修建的村庄里,打造了几口水井,将森林里捡到的果实种子、可食用植物种子拿回村庄建果园、开辟田地,甚至做了几个水塘养鱼,经常去森林打猎,生活完全能自给自足。 他们修建了一座简陋的宫殿,在宫殿不远处还有一座墓碑,用来存放女王的骨灰。 他们把女王就地火化了,举行了很盛大的火葬仪式。 “t这是哪里?” 我的回忆突然被打断,黑狼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旁。 它的黑毛透湿,浑身上下都滴着水,看起来很狼狈。当然我也一样,除了全身滴水,长发还黏黏的,全贴在脖子上。 “很多年前,不是有一批族人带着你们女王的金冠返回精灵族吗?”我说,“他们就住在这里,还住了十年,你们女王的骨灰也葬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黑狼问。 “梦里看到的。”我回答。 黑狼狠狠盯着我,大概觉得我在戏弄它,摇晃着尾巴,气呼呼地走了。 我忽然有些怀疑他的年龄——我一直以为他三十多岁,一个当上君王的正常年龄,但如今看来,也许不是。它看起来就像一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冲动、易怒,还有些愣头青。 我又四处转了一圈,便随着族人们走进了离沙滩不远的那片浓绿森林。 跟随族人而来的那群七彩长尾飞鸟,已在林中栖息。 族人们迅速骑上飞鸟,只余我一人站原地。 黑狼这次无法带上我,飞鸟数量不足,族人偏多,他这次也只能和另一族人同骑一只飞鸟。 算了,我用脚走好了,虽然慢一点,但总能到达目的地,他们是要去那座山吧,山上有以前族人们留下的房屋。我沿途还可以欣赏下风景。 七彩飞鸟们纷纷开飞,无数根彩色羽毛顺势而落,我仿佛站在羽毛雨里。 海风吹来,几根彩色羽毛飘至我鼻边,我刚打一个喷嚏,一只庞大七彩飞鸟就停留在我面前,一道冷淡的久居上位者声音传来,“上来!” ——竟是那个深灰色长发束在脑后,倨傲冷漠的傲慢叔父。 我愣怔一会儿,又打了一个喷嚏,才七手八脚地上了他的飞鸟。 他冷淡地注视我。 坐在他身后,我刻意保持了距离。 他低声对飞鸟说了句什么,飞鸟便一冲飞天,竟一下子冲到了众飞鸟的最前端,吓得我惊呼一声,比之前我骑在精灵秘境的飞鸟的力度大多了,整个人差点掉了下去,若非立刻拉住前方的他的衣角的话。 随着飞鸟越飞越快,冷风也越来越大,我被吹得无法睁眼,身子还极其不稳,左摇右晃,不得已只能抱住前方男人腰身,还抱得很紧,连脸都贴在他的后背,生怕自己掉下去。 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 还好他没把我甩下去。 狂烈冷风中,这群飞鸟很快飞到了高山上的那片房屋前。 “这是多年前我们的族人留下的?”这位叔父从飞鸟上下来时,转身问我。 “是的。”我简单对他说了一下十年前他们族人的经历,他听得很仔细,随后走到几个年纪较大的族人面前,与他们说着什么。 一刻钟后,一位白胡子老族人走到族人们中间,大声吩咐族人们赶紧收拾一下,今晚就在这些房屋里歇息,又找来一些青壮年族人,让他们骑着飞鸟去搬运遗留在沙滩和海船上的物品…… 我被安排到了一间极小的屋子,仅容一人睡觉。 我很满意,不用跟其他族人挤在一起。 由于过于疲倦,天还没黑我就睡着了,直接睡在仅铺一张床单的地板上。 沉沉入睡之际,我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在异景里见到的多年前的族人。 这些族人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为这座海岛的主人。 也就在这时,很多族人开始思家了。他们开始寻找可以归家的办法,找了很久后,竟被他们找到了。 当海上暖风变成冷风,海船行驶到一处急湍漩涡时,将那枚镀金钥匙扔进去,海船转瞬就会回到那片冰绿色大海。 经历一番波折,当族人们带着女王的金冠回到精灵王国时,受到了极热烈的欢迎。女王的金冠,一直是君王求而不得的东西。 镀金钥匙也作为稀罕物,献给了君王。 君王知道这钥匙的用处,也想去那个隐藏的秘密海岛看看,可三年后突然猝死,没能去成。 那时王族内部斗争激烈,他不敢轻易离开这个王座。 由于死得突然,他也没能将镀金钥匙的秘密告诉自己的儿子。 而当初的那些族人,包括心腹侍女,因为曾在君王面前发过毒誓,决不泄露镀金钥匙和海岛的秘密,所以也不敢告知新君。另外新君位置已稳,似乎也用不着这个秘密。 又过了多年,当年那些族人死得一个不剩,包括心腹侍女,镀金钥匙和海岛的秘密便被长久封存。 再后来,这个镀金钥匙被认为无用,被新君随手赏赐给了一位贵族,也就是埃丽诺的父亲。 埃丽诺的父亲把这枚钥匙送给了埃丽诺的母亲,母亲又把它当作玩具送给当时还年幼的埃丽诺。 “我要你的那枚镀金钥匙,和当年逃回来的女王心腹侍女才知道的平安咒。”在埃丽诺请我帮忙时,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埃丽诺非常惊讶,“您是怎么知道那枚钥匙和平安咒的?” “镀金钥匙是很久以前你们女王的贴身物,我与她有旧,关系不错,想要她的一件旧物。”我说道。 埃丽诺面露不信,“您如何能与昔日的女王有旧?” “是真与她有旧。”我说。 “好吧,您说是就是。”埃丽诺不与我争辩,但从她的眼神看出,她认为我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得一件女王旧物,大概就以为能让外人以为我与王室有关系,就能拿出去炫耀,或者做些欺骗钱财之事。 埃丽诺又说道:“钥匙没问题,但平安咒有些难,女王的心腹侍女早死了,要打听的话,会很麻烦。” “我只要这两样东西。”我说道。 “好吧,我试试。”她叹着气。 据说最后她卖了几乎所有首饰,才从心腹侍女的养女的后代那里打听到…… 刚梦到这里,被一阵激烈的锣鼓声惊醒。 锣鼓急如雨点,越来越急—— 作者有话说: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有榜推,我将一日两更,等会还有一更哈~~么么哒~~ 第92章 我猛地坐起, 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不远处,一处篝火烧得旺旺的, 一个白袍祭师正在一具年轻男孩身体面前蹦蹦跳跳。 我刚挤进被族人们围着的圈内,就听得轰地一响,篝火被丢入了什么,一下燃得更旺了,又跟着族人们往后退了一步。 白袍祭司围着那具极年轻身体转起了圈,黑狼则站在离火最近的地方,躁动不安,似是热得受不了了。 黑狼的叔父,那个倨傲的下巴胡渣男子,则平静地站在离黑狼最近的地方。 我猛然猜到了他们在做什么——要把黑狼身体里的君王,送回君王原来的身体里。 慢慢地,我离白袍祭司面前年轻男孩身体近了一些,看清了男孩面容——一张脸五官清秀,稚气未脱,最多十五六岁。 我震惊当场。 ——我一直以为, 黑狼是精灵王的哥哥, 因为黑狼是原配王后之子,可这副极年轻面孔告诉我,黑狼才是弟弟, 而精灵王是哥哥。 这么说来,老君王续娶的王后应在婚前就与老君王秘密在一起了,并抢在原配王后的前面生下长子。原配王后虽然后来生下儿子,但儿子却成了次子。 难怪黑狼与现任精灵王会为了王位打得头破血流,都认为自己是合法继承人。 ——黑狼占了原配之子的身份, 精灵王则占了长子的身份。 实在太狗血了。 此事的始作俑者——他们的老父,双腿一蹬走了,却丢下一大堆烂事给别人。 一个钟头后,白袍祭司仍围着火堆跳,跳个没完没了,我却有些倦了,其他族人也显出疲态。 我打了一个哈欠,可嘴还没张完,忽听得几声惨叫,只见十来个男男女女被直接扔进了篝火,是的,直接扔进。他们全身被绑得严严实实,就像棕子一样被扔了进去。我被吓破了胆,连退好几步。 火舌吞噬了他们,惨叫声又停止,所有族人都默默看着,我则吓跌坐在了地上。 活人祭祀,平生第一次见,骇人至极。 我坐地上半天起不来,大脑一片空白。 随着老祭司慢慢停下“跳大绳”的舞步,那具极年轻的身体动了动,下一秒,竟睁开了双眼,随之,黑狼倒地,年轻的男孩在两个族人的搀扶下,竟站起了身,——他已成功地从狼身回到自己身体。 “达依奥王”“达依奥王”……族人们高举双手,跳起来欢呼t,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近冲破我的耳膜…… —— 一个月后,这群族人在海岛上的生活开始安稳。改造宫殿,重修房屋,修整水井、管理田地、果园、鱼塘等,还去森林打猎,将一些能家养的牲畜如野鸡、野猪、野牛、野狗、野山羊等带回来,进行驯服+圈养。 我不知道这些野兽为何会出现在这座偏僻的海岛上,最有可能的是,海岛曾经与大陆相连,因此大陆一些常见的野兽这里也有,后来地壳变动,海岛与大陆分离,海岛漂入这片结界,与世隔绝,但这些野兽因为生存环境没有明显变化,仍在这里繁衍生息。 “你在这里啊?蓝娜。”一道懒洋洋,带着调侃的年轻男孩声音飘入我耳里,“不好意思,你的请求又被我叔父拒绝了。” 达依奥,也就是那个从黑狼身体回到原身的男孩君王,许是闲来无事,经常隔三岔五找我说话。 这已是我第三次请求离开海岛,但又被拒绝了。 我小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陛下,早安!”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这个年仅十六岁,金黄短发的年轻俊美君王调侃地笑道。 脱离黑狼身体,他又重新成了王——这座海岛王国上的精灵王。 “因为生气也没用。”我回答。 “你不要老想着走了,离开干嘛呢,”年轻君王忽然语出惊人,“不如嫁给我吧?” 我又愣一会儿,才笑道:“陛下在跟我开玩笑?您不是已经有了两位妻子吗?” 他的第一位妻子,是他在精灵族娶的王后,他们后来一起被打入大牢,动乱中,或是受到了家族的压力,这位王后不愿逃离,宁死也要留在精灵族。 第二位妻子,则是跟着他一起逃来海岛的一位大家族之女,在他来到海岛,回到原身后的第十天便娶了她。 “没办法,”这位年轻君王耸了耸肩,“叔父说我总得留后吧,且不能是私生子,得赶紧娶妻才行。” “但是呢,”君王又说道,“叔父说我还是可以再娶一个的,因为现在情况不一样,我们需要各方面势力来增强实力。” “你们这里不是只能娶一位正妻吗?另外一个还能有名份吗?”我表示怀疑。 “怎么没有?”君王笑道,“我与第一位王后的关系已经完蛋,她不肯跟我走,留在精灵秘境,我们就相当于离婚,这个位置就给了我第二位妻子。接下来我还会认我母亲家族中的一位长辈为义父,这样又多出了一个正妻名额,这个正妻只认这位长辈为父亲,只敬重他一人,不认我原来的老父,将来也会为这位长辈养老送终。” 这有点像兼祧并娶,一个家族中有兄弟几人,却只有一个能生子,且还是独生子,就通过宗族,让这个独子同时承继叔伯的宗祧,娶多位妻子,达到各房都不绝后,家族资产不外流的目的。 “这个长辈是你叔父吗?”我问。 “不是,是我的伯父,我母亲的姐姐的唯一儿子,但这个儿子,”这个年轻君王又耸了耸肩,“早年玩男人,玩坏了身体,不能生育。” 第二天晚上,在昔年族人建造的简陋宫殿里,认义父的仪式上,我见到了这位伯父。如果说达依奥的叔父是那种冷清倨傲型贵公子,这位伯父就是那种风流油腻的浪荡子。伯父年纪颇大,但生得一双桃花眼,唇形微弯微翘,比那娇艳女子还要妩媚,如果他真是Gay ,一定是0 。 伯父身边还有一位骑士装扮的大胡子壮汉,两人碰杯攀谈,举止亲昵。 正看得入神,叔父清冷微沉的声音却在我耳旁响起,“我一直不同意你离开,更不愿达依奥娶你。” 我微微惊怔,才回答:“我即便离开,也不会说出你们藏匿的地点,您放心,我也不会嫁给你们君王。” “像你这样有异能的女子,”这位叔父若有深意地说道,“是其他王国的人孜孜以求的,听说东境的柏诺特和北境的曼伯亚都在找你。”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放走我这样有异能的女子了。 我强压内心的失望,却装作不在意地道:“是吗?这还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听到外面的消息,谢谢你。” 叔父转换了话题,“达依奥的第二位正妻名额,我要留给对他最有帮助的女子。” “您放心,”我说,“我对君王没有任何觊觎之心。” “很好。”叔父的深灰色眼睛,映着篝火的光芒,微微闪动。 我从地垫上站起身,“有些晚了,我先回去了。” “东境柏诺特和北境曼伯亚你也别肖想了,”他在我身后又道,“柏诺特在一个月前正式迎娶了未婚妻,也就是王太后的长孙女,首席情妇是首相的私生女;曼伯亚则早已迎娶北境最大财阀家族的长孙女,首席情妇两个月前刚刚确定,是北境握有军权的大将军的私生女。他们找你,只是看中了你的异能,让你做个情妇罢了。” “谢谢提醒!”我准备往前走。 “但是,你若有意,我就吃点亏,娶了你算了,省得达依奥老惦记着你。”他说。 我僵在原地,差点以为听错了。 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被篝火照亮得越发明亮的眼睛,慢慢说道:“您千万别吃亏,真的。我一平民女子,从不强求嫁贵族,这种麻雀变凤凰的梦,实在可怕至极。” 没再看他的表情,我快步走向自己的小屋。 ——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天不亮就起身了,假装看早起的族人们干活儿,实际上在观察哪边的人最少,从哪边逃离最方便。 还借口散步,去了远一点的海边,看有没可能从海路出逃。 “听说我叔父昨晚向你求婚?”达依奥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没想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我诧异地看着他,“是的。” 达依奥笑了起来,金黄眼睛亮晶晶的,“幸好你拒绝了,我叔父生怕我娶了你,会损失与权贵联姻带来的价值,所以才向你求婚。” “哦?”我说。 “我叔父可不是个良配,他已经结了三次婚了。”达依奥继续说道,“第一次是和一个有钱的寡妇结婚,两年后,寡妇难产死了,一尸两命。我叔父成了鳏夫,半年后他和一个将军的大女儿结了婚,可婚姻只维系了两年,我叔父有次出门突然返回,将将军女儿和情夫堵在床上。这段婚姻结束后,将军女儿的父亲还有奸夫都赔了我叔父一大笔钱。”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继续关注偶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 第93章 达依奥说得津津有味, “他的第三段婚姻,是和我已过世母亲的表妹的小女儿结婚,两人年龄相差十岁, 但一年后, 她骑马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 头撞在一块石头上,当场就死掉了。” 我感觉这男人有点克妻, 但没敢说出来。 “你叔父的婚姻真不幸。”我说道。 “可我叔父从中得了不少钱啊, ”达依奥笑了起来,“他三位妻子的嫁妆都非常丰厚,加上第二段婚姻赔的大笔钱,他一下富得流油。我那讨厌的哥哥发动叛变后最先想除掉的就是他,连我都被排在后面,但一直抓不到叔父的把柄。叔父为什么会同意与我走呢?不是因为他完全相信我,也不是相信你,而是他不得不走,他不走就得死,马上就要上断头台。” 难怪他们家族的人愿意同他走, 原来真的是走投无路。 达依奥踢飞一颗小石头,才又道:“我进入黑狼身体,有天无意中遇到你,觉得你并不是密探对我说的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就对你说了话,看你吓得不轻,我很高兴。” 我皱起了眉,他却笑得开心,又说道:“回去后,我跟叔父说起了你,并说你可能会帮我,你若不走,必被玛西公主吃掉。我后悔没有早些发现你,让我哥捡了便宜。我是在我哥发动内乱后才发现你。你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曾把死亡之地搅得天翻地覆,还帮助了我那讨厌的哥哥,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我叔父说,你只是起到了一个催化剂作用t ,用不了多久,我还是会被我哥赶下台。我愤怒地问为什么,他说一个瘫子瘫了十几年坚持不死,还能有本事暗中谋划,已经超出我不知多少,要不是我和他是同族的,他还真不想辅助我,省得一起赴死。” 我震惊在原地,他叔父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 达依奥似乎看出我心思,笑了笑,“他就是这样,口无遮拦。我当时很生气,恨不得吃掉他,但忍住了。” “你就没想过另找一个人来辅佐你?”我问。 “他说话不好听,可与我利益一致。”达依奥耸了耸肩。 “你们……为什么会相信我?”我又问。 达依奥大笑起来,“你不可能站在我哥哥萨尔伽这边,你本就不是他的人,当时救他只是为了自保,他姐姐还要吃你的肉,你怎可能会在那里待很久?” 他算得精刮,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的异母哥哥,萨尔伽不可能为你得罪他的姐姐,他姐姐藏有我们祖先的家传宝石项链,有了这个,他就真正具备了合法身份,否则永远只是一个后妈的儿子。” 我们已走到了居住地附近,临别前,他对我说:“我叔父想娶你,只不过是看上了你异能,不像我,对你还有点儿兴趣。” “是吗,谢谢。”我有些尴尬,但装作若无其事。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达依奥是真的对我有兴趣,他应和他叔父一样,只是对我的异能感兴趣。 “你知道吗?”达依奥忽然神神秘秘地道:“你已经是我叔父能找到的最好的四婚对象。他已娶不到能带来最高利益的女人,但你的异能,多少有点价值。” 见我似乎不信,他又笑嘻嘻地道:“所有的家族都想把女儿嫁给第一次娶妻的男人,生下男人的长子长女后,将来继承的财产最多;但再婚生子的男人就差多了,钱被前面的子女拿走大半,爵位肯定也没有了。 “我叔父的前三次婚姻里只有两个女儿,但大家族仍不会将长女嫁给他,只会推荐次女,但叔父不满意,次女没什么值钱的嫁妆。 “所以他现在看上你,除了阻止我娶你,只是看上你的异能而已。” 我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实话。” —— 半夜,我坐在女王的墓前,用双手触摸过数次,可没一点异景出现。 我多么希望,她能给我一点提示,教我如何离开这里。 镀金钥匙不在我手中,我无法靠旧办法离开。 精灵秘境是个坑,这里也是个坑,我只想尽快爬出坑。 “我的下属告诉我,你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了。”叔父的清冷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吓得一惊,拍着胸口回头,“您这样半夜出现,会吓死人的!” “抱歉。”一袭黑色骑装的叔父站在我面前,让人颇有些压力。 “你在这里是想运用异能寻找逃走的方法吗?”他问。 “不是。”我当然否认。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又道:“达依奥对你说的不完全正确。”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确实是因为异能才想娶你,但不是全部原因。”月光轻移,正好移到了他微笑的面容。 “你勇敢地分开大海,用尽全力在队伍最后跑着,念着符咒聚拢大海,为所有人保驾护航,为生存而迸发的勇气和力量,也吸引了我。” 月光下他的深灰色眼瞳透出暗金,就像午夜萤火虫的光,有种特殊的诱惑力。 我竟有些不敢细看。 “没见到你之前,我就听说了你为保护萨尔伽付出的努力,便感惊异,”他笑了起来,“本想抓到你,但你和萨尔伽消失得无影无踪;萨尔伽叛变成功后,又听我侄子说起你为他出谋划策,实则自己想逃跑的事,便觉匪夷所思,说你为名吧,不像,为利吧,也不像,萨尔伽上位后,没向他索恩求报,就觉得你这人真怪。” 因为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待很久,自然不需要索恩。虽然我需要钱,但我带不走,这里的一袋金币份量不轻,在路上还会成为负累。 他含笑着又道:“你要求达依奥召集一些忠心家族时,我就猜到了你的逃跑计划,大概想借助几大家族的力量逃离这里,至少能抵御一下追兵,是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我也不会承认。 “正是因为你对萨尔伽的无欲无求,才使我相信了你的逃跑计划。一个不求上进,只想自由的人,又有异能,一定能带我们得到自由。但现在,我不希望你自由,所以几次拒绝了你的离开请求,或者说,我只希望你能在我的怀里自由。” 我的脸微微涨红,他这样“表白”让人有些不知所措,就算是假的也让人尴尬,我只得站起身,搪塞地来了一句,“我不喜欢长胡子的男人,再见。” 然后,跑了。 —— 第二天,我看到了剃光了胡子的他,下巴光洁干净,一点胡渣都没有。 深灰色长发被束在他脑后,露出深刻凹陷的五官,加上光滑尖锐的下巴,显得更加精明能干。 我有些尴尬。 他却对我微微一笑,朝我走了过来。 “你就不要老想着离开了,”他微笑道,“我也不会逼你嫁给我,你能帮我们用异能夺回达依奥的王位吗?” “恐怕不能。”我叹道。 敌我悬殊力量太大,怎么可能? “你们为何一定要夺回王位?你们现在的实力与精灵王相差得太远了。”我问。 “王位本来就是我们家族的。”他淡笑道。 “你们逃亡在外,夺回谈何容易。” “但达依奥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自古以来,精族灵族只认正统王后生下的儿子。”意思是他们还有机会。 “可现在的君王是长子吧,”我说,“你们族肯定也是长子继承制,所以他才能成功地抢到王位。” 他又笑一下,“前君王太糊涂,竟允许情妇抢先生下一子,还将祖传的长子玉佩送给情妇,并签下证明书,给了合法的长子身份,才造成今日的混乱。” “现在形势比人强,”我叹道,“军队,重臣,贵族,那个国家的重要资源都被他控制,你们现在去抢,只会白白送死。” 他笑着得若有深意,“那你对我们有什么建议呢?” 我竟有些受宠若惊,这是第一次,这里的男人,或者说,这片大陆的男人向我问建议。自我来了这里,哪个权贵男人不是对我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派头。 而他的笑容居然还有些谦虚。 见他如此有诚意,我才大胆地说道:“我认为,与其花极大代价夺回王位,不如自立门户,创立王国,否则以你们现在的人力物力,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与精灵王两败俱伤。” 他有些意外,还有些震惊,“我们不是没考虑过,可是,想要放弃原本就属于我们的王座,实不甘心。” “可保命才是第一位的。精灵王只要找到你们,你们必死无疑,还想王座这样的身外之物?创建一个新国是最好的方法,待到时机成熟,也许还能夺回失去的一切。” 后半段有点画大饼了,可有时就得这样,否则就没有奔头。 “而且,”我见他再次沉默,又道,“你们只有自创王国,与其他王国建交,结成强大联盟,让精灵王对你们忌惮有加,不敢轻易动手。”—— 作者有话说:今天还有一更~~中午十一点左右~~ 第94章 “我们精灵族已有很多年不与外界接触了。”他看着远处的森林。 “你们的观念早就该变了。”我说道, “几百年前这里的确是属于精灵族的,但几百年后,随着其他族类进入,这片大陆早已分裂成几大块,东境被银发族占领,西境被高个族的人占领,南境被深肤色的族类占领,北境被白色人种占领,他们都是不同族类,为何能一直共存在这片土地上,你们就不能呢?” 还有半兽族、巨人族等,但因为他们都是小族类,我就没有提。 “与其纠结往日这里的土地是精灵族的, 所以坚决不来往,不如考虑如何与他们共存,然后在利益互相牵制下,获得自身生存的最大利益。” 想起往日读过的历史书,我忍不住又说道:“闭关锁国只会落后和挨打, 利用他国力量促进本国发展, 适应变化,才能强大自身,也才能更好t地生存。” 然后, 也不管他听懂没有, 我就离开了。 —— 三天后,他又找到了我。我正在湖边拿面包屑喂七彩长尾鸟。 他似乎没有什么事做,每天都挺闲的。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他的深灰长发梳得整整齐齐,下巴光洁明净,一点胡渣都没有,还穿着一身华丽的白袍,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您考虑什么了?”我诧异放下面包屑——我之前给他出了什么选择题吗? 他忽然向前一步,捧出一条极美的玫瑰红宝石镶钻项链,差点儿闪瞎了我的眼,捧在我面前,“我决定正式向你求婚,希望你收下我的求婚礼物,成为我的妻子。” 我慌乱退后一步,“我不是早拒绝你了吗?” “你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他说。 我急急地,还有些啼笑皆非,“不用考虑了,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这里的人怎么了,不是逼着我做情妇,就是逼我结婚,我单着怎么了,碍着他们了吗? “我需要你这样的妻子。”他走近我一步,我又退后一步,他微笑起来,“一个勇敢、有见识,与我们这里女人与众不同的妻子。” “可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我反问。 “我虽不是什么君王,可也出身顶极豪门家族,”他温柔微笑,“你嫁给我,就自动获得了贵族身份。我虽不像君王那样拥有整个王国,可在这片大陆也拥有不少领地,地契上仅我一人名字,我还有不少私人珍藏,足以让你过上锦衣裕食的生活,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后代受苦的。” 妈呀,连后代都想到了! 我被他弄得满面通红,这、这实在太…… “我说了我还不想结婚,”我语无伦次,“我,我不要。我喜欢单身,享受单身生活。” “我不会禁锢你的自由,”他说,“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 “那让我单着不行吗?”我几乎是哀求地道。 他笑得迷魅狡黠,“不行,你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觊觎。你这样的女孩要是单着,就太不合情理了。” 说得我跟万人迷似的,我有些羞窘,只好狼狈逃了。 但他向我求婚这事却传开了,这日起族人们见了我都毕恭毕敬,我尴尬极了,只能赶紧避开。 夜里,我独自坐在小木屋前,达依奥来找我,说话阴阳怪气,说我一下飞上枝头当凤凰了,“难怪你不答应嫁给我,原来是看上了我叔父。” “我、我……” 我想说我还没答应呢,达依奥却已转身离开,还丢下一句,“我叔父还有三个情妇,我看你怎么争宠。” 我僵坐原地。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里稍微有点权势地位的男人都会有女人,没有妻子,定有情妇,还有私生子,不是这里司空见惯的事吗? 我又想起了柏诺特和曼伯亚。 难道还要再和这里的男人纠缠不清吗?前两个都还没有理顺,我不想让自己再次陷入感情漩涡。 不想再有第三个。 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天还没亮我就从床上爬起来。在屋外游荡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升起后,又晃荡半个多小时,来到沙滩,找到了正在晨练的达依奥,我直接对他说,我愿意当他老婆,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达依奥被我吓了一大跳,“为什么突然愿意嫁给我?” “你是君王啊,有权有势。”我说。 其实是因为——那枚镀金钥匙在他手中。 但达依奥显然没有想到这点,嘻笑了起来,“你愿意嫁给我,我求之不得。” 就这样,我们决定结婚,就像儿戏一般。 这个消息很快轰动了全族:君王前几天才结了一次婚,现在又要结了,但这个君王有两个老婆很正常,他们在高声欢呼后,竟又开始为君王婚礼而忙碌。 “你有几个情妇和私生子?”我问达依奥。 达依奥只是笑,“一个都没有,我还小。” 我有所怀疑,可想到他才十几岁,又觉得可能是真的。他应该比那些“见过世面”的老男人单纯些,加上现在又逃难,不可能把情妇带上,等于“一个都没有”。 结婚前的那天晚上,我几乎整夜未睡。即使婚礼简单,也免不了试礼服、试鞋子、试珠宝、试发髻之类的事。 我一晚上忙个不停,直到快天亮,才能休息一下。 趁着侍女们喝茶的工夫,我偷溜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 天还未亮,露珠凝在绿叶,空气微凉,我拢紧了外披的微厚大方巾。 “你觉得达依奥真适合你吗?”身后突然传来“叔父”的声音。 我身子一僵,不敢回头。 自我答应嫁达依奥后,我就处处躲着他,不是不敢再见,而是不想解释我的“变卦”。 没想到他今早会在这里堵我。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 鬼才相信。 “您好。”我僵硬地应道。 “你应该嫁一个真正欣赏你,看到你优点的男人。”他说。 “达依奥看到了我的优点。”我说。 “他还小,心性未定。”他又说。 我勉强笑笑,“我该走了,几个小时后就要结婚了。” “我今天也结婚。”他突然说道。 我惊异地看着他,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他说:“原本是给达依奥准备的第二个新娘,和我同样出身于顶极贵族家族,带着丰厚嫁妆。” “恭喜!”我说。这让我有点尴尬,因为我是空手嫁君王的。 “也恭喜你!”他含笑道。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确切地说,是跑开,跑得还很快——有些狼狈。 —— 悠扬音乐,祭司祝词。虽是简单婚礼,可重要程序是不能少的,比如在祭司见证下签下婚书。 我头戴重重雪纱,完全看不清身边新郎的面孔。 当婚书递到我面前时,我拿起笔,正要签下名字,忽然想起我只会柏诺特所在的东境的文字,会看那里的书,也很快学会写那里的字。可能是我当时在柏诺特身上的缘故。 但现在精灵族婚书上的字我完全看不懂。 拿着笔的手一下僵在半空。 “您怎么了?”祭司低声问我。 “我只会东境的文字。”我回答。 祭司似乎望向我的新郎,新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些什么,祭司立刻就对我说:“那就用东境文字签吧。” 我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还是签下了我的名字。 签完最后一笔,隐隐觉得身边新郎似乎微妙放松。 一下子觉得更怪了,还是说不出怪在哪里。 签完婚书,我被两个侍女带回一栋较大的木屋。君王住的地方,肯定比我之前屋子大,也华丽一些。 整栋屋子铺满了红色地毯,墙壁也贴上了银蓝色的壁纸,落地玻璃窗前的紫色窗帘随风而起,飘逸美丽。 床是铺在地上的,床垫比地面略高几米,被天花顶落下的深蓝床幔温柔笼罩。 两个侍女为我换下礼服,取下雪纱,关上落地玻璃窗后就离开了。 我靠在壁炉前的柔软摇椅上睡着了。 睡了多久不知道,只是当醒来时,土坯壁炉已点燃,抵御入夜的寒气。 猛地想起什么,连忙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翻找衣柜所有角落,钻到床底下,打开床褥,翻开枕头,甚至还找了根柴枝,在壁炉里翻找。 正找得起劲,一枚镀金钥匙忽然递到我面前,我傻眼了。 抬头看去,竟是一身雪白新郎长袍的“叔父”。 他的深灰长发自然垂落肩头,映衬深刻立体五官,仿佛古罗马雕塑美男。 我略怔两秒,不知道他平日束紧的长发放下来后会这样好看。 “您……怎么能到这儿呢?”我慢吞吞地问。 ——这是我和达依奥的新房。 他并未回答,而是将镀金钥匙放在我的手心,微笑问道:“你是在找这个吧?” 我捏紧钥匙在手心,心中涌起一种荒谬的念头。 他将我从地毯上扶起来,又含笑问道:“蹲这么久你不累吗?” 我离他远了几步,贴着墙站立,“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又离我近两步,我身体贴墙更紧了。 “你已经猜到了,对吗?”他温和地微笑。 我的眼底涌起泪水,是的,我猜到了。 “你们……这种行为是一种欺骗。” 他和他的侄子达依奥交换了身份,与我在同一张婚书上签下名字——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多多留言哦~~ 第95章 当我说只会东境的t文字时, 他回答祭司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是为了防止我听到;当我在婚书上签下我的名字,他微微放松了身体——一切终于木已成舟。 这场婚姻就是一场骗局。 “达依奥知道吗?”我的声音微颤。 “知道。”他的声音更温柔。 我怒极反笑,“你们叔侄俩真的是一丘之貉, 都坏到了骨子里。” “你嫁给他, 是为了这个?”他看向我手心里的镀金钥匙, “现在你嫁给了我,也得到了这个, 仍达到了目的。” “是,我是为了这枚钥匙。”我又把镀金钥匙捏紧了些,“但你们的欺骗也让我觉得很讨厌。” 他几乎与我面贴面,我想退后,却忘了自己已贴着墙。 他忽然伸出双臂,环住我、困住我, 让我无处可逃。 “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就和我一起好好过,好吗?” “出去,滚出去!”我怒道,用力地掰扯他的手臂, “滚出去!” 他竭力安慰我, 抓住我狂乱挥舞的手,“你冷静一点,我们新婚之夜是不可以分开的。” “滚,你给我滚!”我又踢又是咬,猛然想起什么,向门外冲去,“我离开也是可以的。” 我就要拉开房锁刹那,却被他温柔有力地抓住手腕, “听我说,蓝娜,我会对你好……” 啪的一声响,我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脸上,他呆住了,没等他反应,我狠狠扇了一巴掌过去,正要扇第三次时,被他用手挡住,“不可以这样对你丈夫。” “狗屁丈夫!”我怒骂着拼命挣脱,不断挥着手,想要再给他第三巴掌。 他有些生气了,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往回走,直接扔床上。 “你要干什么?!”我惊恐地尖叫起来,胡乱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他却又笑了起来,“我说了,新婚之夜我们不会分开,你就先睡下吧。” 我死死瞪着他,也不说话,将被子裹得更紧。 他却坐到了壁炉前,淡淡道:“你闹了这么久,有些热了吧?我把火调小一点。” 他用一根木棍拔弄了下火堆,过了会儿,室内的烘热确实褪去不少。我这时骂累了,裹着被子靠在床头,闹了这么久,竟有些昏沉,闭上了眼,之后缓缓睡去…… 天亮后,他已不在房内,我刚换下昨晚的礼服,两个侍女就敲门端着水盆和毛巾进来,要为我洗漱。 现在果然不一样,嫁给了权贵,就立刻有人服伺了。 我叹了口气,没拒绝她们的服伺。 独自吃过早餐后,我一个人四处闲逛,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女王的墓前。 我坐在她墓前,不自觉地又说起了话:“你这里实在太凶险了,才闯一关,又来一关,关关危险,不知你以前是怎么过的啊?” “我在你这里结了婚,你知道的吧?不过不是和当初订下的那个……” 一道阴影立在了我面前,我抬眼看去。 一袭华袍的达依奥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我边上,闷闷地说:“我是真想娶你的,可我家族长辈都不让。” 本想骂他,可我忍住了。我扭过头,没理他。 “我昨天也结婚了。”达依奥忽然说,“和原本准备与我叔父结婚的那个女孩。我本不想和她结婚的,可我没办法,她有丰厚的嫁妆,其中一样便是隐藏在主大陆的大队私军。” 这嫁妆岂止丰厚,简直天价!他们这几支家族逃亡在外,有什么能比私军更重要的? “你叔父为什么不娶,这么丰厚的嫁妆?”我忍不住转头问。 “他娶了她,我就危险了。”达依奥颇具意味地说。 一个重权在握的家族掌门人,若娶了拥有大队私军的女人,流亡在外的君王还有什么未来可言,直接把王冠拱手相让即可。 “但你放心,”达依奥蓦然极低声说,“若我有天站稳脚跟,会把你重新娶回来的。” “不了,谢谢。”我冷然道。 “等我站稳脚跟那天,哪个妻子对我无用,我就和她离婚,再娶你。” “不。”我再次拒绝。 这里的男人真现实得可怕! 午夜,壁炉里的火燃得很旺,海岛晚上的气温降得很厉害。 “你的三个情妇都没能满足你吗,你为什么非要待在我这里?” 既然无从逃避,干脆直接面对,我靠在摇椅上,随口问下坐在我身旁地毯上的“新郎”。 他对我微笑,“我这一个月都属于你。这是我们族里的规矩,新婚夫妻头一个月必须在一起,她们决不会跟你抢我的。” “我没想过抢,”我说,“她们要是愿意,可以在这个月与你偷偷在一起。” “你对我真是避如蛇蝎。”他叹道。 “就这样吧。”我从摇椅上站起,走向床铺,将床幔放了下来,睡上了床。 他则在地上打地铺,睡在地上,一晚便这样过去。 天明后,我见到了他的三个情妇和孩子。或许是新婚第三天得见家人吧,我还见到了他家族中另一个权势长辈和长辈全家。 我们坐在临时搭建庭院里的长桌子旁,共进午餐。 午餐很简单,从森林里打来的野兔和野鸡做成烤兔肉、烤鸡肉,从海里捞出的海鱼做成烤鱼,还有一大盘干面包和野菜和水果沙拉。野菜和水果是从森林里新挖来的,很新鲜。说实话,比我在柏诺特的蛮荒之地吃得好多了。 这儿没有酒,就用他们逃难时自带的茶叶泡茶代替。 “阿提斯,”这位花白卷发、花白胡子的长辈笑问,“这两日你过得还好吧?听说你们房间静悄悄的,一点都不像新婚之夜的样子。” 开口便是暧昧得难堪的问题。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位“叔父”的名字,阿提斯。 阿提斯却是轻描淡写回答:“如今非常时刻,精力省点用吧。” “那可不能这样,”长辈身旁的一位浓妆妖冶女人捂嘴笑道,“你目前只有两个私生女,没有儿子,还得努把力才行。” 阿提斯没有回答她,而是招了招手,只见两个一直依偎在两个年轻女子怀里的小女孩,笑嘻嘻地冲向了他。 他将两个漂亮小女孩拥在怀里,对我含笑介绍:“这是我的女儿,深灰色头发的是爱丽,深棕色头发的是雅黛。 我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看着两个小女孩的年轻母亲,还有独自坐另一侧的美艳冷清女孩,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感觉自己只是从一个坑到另一个坑。 ——永远都只是一个坑到另一个坑。 午餐什么时候结束的我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位长辈时不时冷嘲热讽,长辈的情妇,应该只是情妇,常常在旁附和,添油加醋,两个小女孩娇嗔撒娇,女孩的母亲们不时微笑,优雅万分,坐在最边上的美艳女孩,看似无人搭理,但“叔父”的温柔眼神不时投向她,两人目光交汇,柔情似水。 第四天,我借口太闷,想出去走走。直接骑上七彩长尾飞鸟,飞向了海边。没想到身后跟了一堆骑兵。 我在金色软沙滩上漫步,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难怪那“叔父”敢把镀金钥匙给我。 远远地,我看见刚把野马驯成家马,骑马去森林打猎的一些青壮年族人。 说实话,也是达依奥及这几支家族命不该绝,海岛的资源颇为丰富,自给自足不成问题,没准日后实力强大了,还能再向外扩张。 清晨,太阳刚升起,我起得很早,但阿提斯比我起得更早,地铺早已空空。 不知不觉,我又漫步到了女王的墓前。 正在沉思,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女王有没有在梦中给你什么启示,助你逃跑?” 我缓缓转身,看到了华服黑袍的阿提斯。 “不用骗我,”阿提斯笑容在初升太阳下,尤为灿烂,“你前次助我们逃跑,是不是就是在梦中获得的启示?据说你在萨尔伽的藏宝库割伤手腕后,滴血入土,却并未显示异能,但后来你触摸了女王的肖像后,就给达依奥递了字条。” 是的,我给当时还是黑狼的达依奥递了字条,上面写满了我的详细逃跑计划。我让达依奥带上几大家族,“能带多少人就带上多少人,”我当时写道,“可能一去就难返了,还有你们的食物、珠宝及简单生活用品等。” 我还在字条上写了要能逃走的方法,骑飞鸟,骑马等,但是具体逃跑时间我没写,因为我也不清楚,“任何时间可能都是好时机,也可能都t是坏时机,所以先准备好,等候,也许随时出发。” “达依奥第一时间就把字条递给了我。”阿提斯走到我面前,微笑道,“我虽然怀疑你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可当时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达依奥随时会丧命,整个王国又被萨尔伽封得死死的,我们根本逃不出去。所有亲信都被杀,所有财产被查封,在最绝望的时候,是你,曾帮助了我们敌人的你,居然开始向我们伸出援手。” —— 作者有话说:中午十一点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96章 “我不是刻意帮助谁, ”我解释道,“我对谁都没有仇怨。” 阿提斯微微一笑,“就在我犹豫该不该相信你的时候, 我的一个情妇, 当时分了手的, 从拿西亚大主管的情妇那里得知,你曾经从黑城堡救出柏诺特王子, 又在柏诺特的蛮荒之地击退丧尸, 对付罗希之事后,我便觉得你这个人还有点能力, 可以一搏,既然你愿意的话。” “然后你们就真的开始准备,也许没抱希望, 但仍在准备。”我说道,“也许仍有一线希望呢。” “是的。”阿提斯说。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一吹响特殊口哨,黑狼就能召集所有族人,带上所有东西,等着我过来接应,立刻一飞冲天的缘故。 难得的是, 这个狡猾的家伙当初能相信我真的站在他们这边。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所想,含笑解释:“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两天后, 我们就要上断头台, 还是公开处决——这不是人头会落地的问题,而是我们家族会面临巨大耻辱的问题,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逃走。” “谢谢你,”他说, “我代表我和其他三个家族谢谢你,虽说晚了些。” “不用谢。”隔了一会儿,我才说出这三个字。 第二天,我又去了女王的墓前。这次阿提斯没再出现。 说实话,我一直在寻找异能发生的机会,可无论我怎么触摸,怎么祭拜,甚至还有一次,我还拥抱了墓碑,可异能还是没有出现。 连梦中都一片空白。 难道,我的异能失效了? 还是只能在精灵秘境里才有效? 我有些失落,看着远处的海景,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可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踩空,我竟从山头跌了下去,连惊呼都来不及,整个人就滚落下去,连滚好几个,最后被一棵树挡住,才勉强停住。 奇了,阿提斯那厮不是总派人跟着我吗,怎么现在没人来救我? 我的全身疼痛,用手撑着地,终于站起来。 可刚站起来,傻了眼,昔年的精灵女王正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 她一袭白色长裙,长发迎风飞舞,绝世而独立,孤傲而清冷。 我惊住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跟我来。”她的面孔透着光,眼睛闪亮,美得无法形容。 我有种晕眩的错觉,不知不觉地跟她往前走。 “看到前方那片冰绿色海没?”她带我站在山上的高处,指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大海说道,“我们昔年就是从这里,又从这里离开。” “我知道,靠的是那枚镀金钥匙。”我说。 “不靠那枚钥匙也可以离开,也可以进来。”她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一座山头的方向。 “看到了吗?”她说,“那里,曾是一座海底火山,多年前有次爆发,地动山摇,火山熔岩四处流淌,火山灰几乎覆盖全岛,非常恐怖,差不多覆灭周围海底所有生物。后来,由于地块变动,这座海岛浮出了海面,火山成了一座死火山,再也喷不出火焰。但覆盖全岛的火山灰是极具营养的,滋养了海岛的土地,使这里的植物生命力极其旺盛。天空飞过的群鸟在这里栖居,又在这里撒下不少树种,使这里形成了森林。有了森林,就有了动物们。” 她笑了起来,“对了,你看,就是那边,在死火山的后边,原本是与另一片陆地连接的。那里的陆地生活着各种动物,它们喜欢这边的森林,所以就在森林里安了家。再后来,地块再次变动,这片陆地和海岛分开了,但陆地上的动物永远留在了海岛。由于因缘际会,这座海岛还进入一片隐匿的结界,从此,与世隔绝。” 我踮起脚,试图看清那座火山后是什么样子,她又笑起来,说道:“那座死火山,便是结界的真正出入口。靠镀金钥匙那个,反而只是打开了结界的一个小出入口,相当于侧门。 “在那座死火山的山底,有一块松动的石头,推开它,你会进入一片长长的地道,穿过地道,你会看到一大片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冰绿色大海,但你想穿过沙滩走到大海,是件很难的事,因为大海前有结界。” 我问:“有办法打开结界吗?” 女王微微笑着,“我从未出去过,自是不知。我如今一缕魂魄,飘荡已久,早想往冥界而去。今日见你,忽有所感,或是最后一面。” 我惊住,“你以后不会再来见我?” “我们之间,缘分已尽。”女王仍微笑,“原本不该有的缘分,在多年前却忽然出现。你因我而来,也不知是吉是凶。我在你身上加附的能力,也会慢慢消失。” “那我和这个世界的缘分也是越来越浅吗?”我问。 “不,是越来越深。”她说,“正是因为太深了,你才无法拥有异能。异能是无法承传的,包括本族人也无法继承,只有遥远的异族人在因缘际会下才能得到。但当你身上的这个世界的气息越来越浓,不再是遥远的异族人,异能就会慢慢远离你,直至消失。” 我有些恐慌,“没有了异能,我以后怎么在这里生存呢?” 她平静地看着我,“依靠你的才智、勇气和力量。” 我欲哭无泪,“我没有这些。” 我有时很无能,我承认。 她抬起手,想抚摸我的脸,却是虚空而过。她的手,是透明的,无法与我相碰。 我忽然就哭了,哭得还很伤心,哭着哭着,仿佛哭到天崩地裂…… “醒醒,醒醒,蓝娜。”温柔的呼唤声传来。 可我还在哭,不愿醒,或许潜意识里认为,只要在哭,女王就不会离开。 “醒醒,不要再哭了。” 突然,滚烫热烈的唇瓣贴上了我的唇,吻上了滴落我唇瓣的泪。 我瞬间惊醒,热吻仍在继续。 我的唇被另一只唇堵得死死的,吻得我呼吸困难,吻得我再次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听得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看到火光照亮四周地毯,还有摇椅上的人影。 我坐起半个身,“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近午夜。”阿提斯柔和的声音传来。 他快步走来,给我递来一杯温水,微笑着,“抱歉,不小心把你吻晕了。” 但又立刻道:“可当时,你哭得太厉害,我很担心,又唤不醒你,就想吻醒你,但没想到,”他有些赧然,“一下吻上瘾了,把你吻晕了。” 我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吻晕我之前,我晕了多久?又是在哪儿晕的?” “大概晕睡一个时辰,”他回答,“在女王墓的山腰下把你带回来的。你原本可能想在山上走走,却不留神摔下去了,护卫们立刻把你救了上来,还请来了医师,医师说你不碍事,可你还是晕了一个时辰,后来还做了噩梦,不停地哭,哭得让我心焦。” 我默不作声。 “你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吗?”他温柔地问。 我用被子把头一蒙,缩进床里,再不搭理。 这日清晨,我醒得很早,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我就睁开了双眼。 “等等,我和你一起出去。”我披上外衣,直接下了床。 “你知道我是去哪儿吗?”已穿好外袍的他笑问我。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为什么?” 我灿然一笑,“增加夫妻感情啊。” 当然,我说谎了,是为了去寻找女王说的那座火山。 出门时太阳还未升起,他带着我巡视居住地周围一带。我们看过了正在练兵的一排排卫兵,还看过了清早正在农田和果园忙碌的族人,还走过了被巡卫兵守卫的多个山头,最后还一同骑上七彩长尾鸟,前往海边巡视。 我本不想与他同骑一只鸟,可他坚持,说风太大,怕我被风吹走了。 “若不同骑,那就不去了。”他说。 我只得与他同骑。一路上果然狂风呼呼地吹,太阳只冒出了一个小头,气温还很低,风吹过身体t,只觉入骨的冷。 他骑坐我身后,宛若一堵肉墙。若没有这肉墙能阻挡一点风,我恐怕真的会被吹下去。 来到海边,我意外地看到达依奥也在清早练兵的队伍里。练兵队伍有两拔,一拔在山头,一拔在海边。 阿提斯带着我去达依奥行礼,达依奥的眼光灼灼,看着我的眼神,差点儿要把我烧穿。 年轻的、十七岁的男孩,就是这样肆无忌惮。 他毫不顾忌地看着我,丝毫忘了我已结婚,他也已娶妻。 阿提斯却淡淡笑着,不以为意,也没有刻意挡我面前。 简单的问候后,阿提斯带着我走远。 “我并不担心他,”阿提斯对我说道,“反而更担心你的旧情人柏诺特和曼伯亚。” “为什么?”我问。 “一个是你从高塔救下的王子,一个是把你带离危险高塔的王子。”阿提斯将他的连帽长衣披到了我的身上,“若非你坚决不愿做情妇,恐怕与他们都有几个孩子了。” 我哑然失笑,“他们不会真正看上我的。” “哦?”他感到好奇。 “一个历经曲折,好不容易重新回到高位后的男人,怎可能看上一个无钱无势,长得也不出类拔萃的女人?他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钱和有身份地位的女人。” 在婚姻选择上,男人通常从利益出发,选择让他利益最大化的人;女人虽然也功利,可恋爱脑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所以公主嫁给穷小子的事偶有发生,但王子娶穷姑娘的事却较为罕见。 王子能娶个落魄贵族家的女儿,就已算娶灰姑娘了,可能王子日后还会后悔——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继续支持《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还有其他作品哦~~ 第97章 骑上飞鸟回程的路上, 冷风依旧呼呼直灌,阿提斯把我紧紧搂在胸前时,我没法拒绝, 因为风实在太大了, 穿过身体时, 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快抵达居住区时,风声才变小。我回过头问他, “阿提斯, 你们画了这个岛的地图吗?” “还没。” “画一个吧,”我说, “你们不是要创建王国吗?地图是第一步。画这座海岛、海岛周边的海域和岛屿,还要画出这片大陆的整个地图,这样你们思考问题时就不会只局限在这座岛, 而是天下。” 三天后,我就看到了这座海岛的地图。他们的效率之神速,令我惊叹。 很快就找到了女王说的那座死火山。凭着一股直觉,我觉得这座火山应该还藏着什么。 太阳已升得老高,阿提斯早已不见踪影。我骑上七彩长尾飞鸟, 按照地图索引, 前往死火山。 远远地,有两个护卫也骑鸟跟着我。 死火山所在地点很偏,我站在女王墓碑所在山头完全看不见, 不知女王当初在梦里是如何指给我的, 我没能在居住地周围找到,只能“忽悠”阿提斯找人给画一个给我。 七彩长尾飞鸟停在了死火山的山腰。我刚站在乱石堆中,听得呼啦几声响,风呼呼而来,我的长发全吹起,竟见阿提斯骑着七彩长尾飞鸟朝我飞来,身后还又跟着一些护卫兵。 我是觉得奇怪,为何今日只有两个护卫兵跟着我,原来,另外两个去禀报阿提斯,又带着更多护卫兵过来。 “你来这里干吗?”阿提斯跳下飞鸟,温和地问我。 “不要跟踪我。”我很不满。 “这里地形偏僻,山路也很险,我不放心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天摔下山的时候,我梦见了女王,她就在这里和我说话,”我边朝前走边说,“她说我的异能会慢慢消失,她以后也不会再来见我,我很伤心,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被你们叫醒了。” 阿提斯的脚步微微一顿,“是真的吗?” “是的。”我回过头道,“我的异能会消失,她也不会再来,我一想到我以后该如何在这里生存,就感到害怕。” 阿提斯笑了起来,跟上了我,“你已经有了丈夫啊。” 我瞥了他一眼,“从古到今男人就没有靠得住的。” “我可不是普通男人,我是你的丈夫。” 我懒得理他,又继续往前走,“我来这里,只是想找找当初和女王说话的地方,我希望能再见到女王。” “你很喜欢女王?”他忽然问。 “是的。”我回答。 他猛地抱住我,还抱得很紧,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想推又推不开。 “幸好她不在了,”他紧紧搂着我,还吻着我的脖颈,“否则我该怎么办。” “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了。”我狠狠踩了他一脚,才把他推开。 我们围着山腰走了好几圈,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我决定爬上山顶。 我抓住一根树藤,又踩住山壁的石坑,艰难地往上爬。阿提斯跟在我后面,比我爬得轻松得多,还能护住我的身体。 “你确定你是和女王和山顶聊天?”他问,“你为何不骑飞鸟上去?” “对哦,忘了。”我拍了下脑袋,他啼笑皆非。 忽然,我脚下一个踩空,惊呼着就要栽下去,他用大力扶住了我的腰,我又拉住旁边树藤,勉强站住,长吐一口气。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树藤与树藤之间有一条隐秘的山缝,若不是阳光正好照在这条缝隙上,我还看不到,或者说极难看到,树藤的枝干叶正好密密纠缠,将这条缝隙完美覆盖。 为了攀上这条山缝,我直接踩在了阿提斯肩膀上,踩得还很用力,他闷哼了一声,却不吱声。我笑出了声。 努力拔开树藤,用力踩着阿提斯,我艰难挤进了山缝。这条缝较窄,胖子还真进不来。我差点儿就进不来了。 进入山缝,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隐藏在山间的洞xue 。 应该不是女王提及的那条暗道吧?我暗想,那条暗道不是在山底吗? 往前只走了两步,就被迅速赶上的阿提斯拉住了手,“别乱走,”他说,“这里很黑。” 跟上来的护卫兵们点亮了火折子,洞空一下变得明亮,我们惊呆了。 四处都落满了各种鱼类的尸首,或者可以叫干鱼或鱼标本了,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 继续往前走,走得更深一点,洞里大亮,璀璨的光芒流泻而出,原先点燃的火折子形同虚设。 所有护卫兵都惊呼了起来,我也惊得张大了嘴。 里面堆满了各种几人高的巨大珊瑚,红珊瑚、白珊瑚还有绿珊瑚、紫珊瑚,全都在闪闪发光,地上还落满了各式各样的贝壳,贝壳大多都是张开的,里面嵌着五颜六色的大小珍珠,每颗珍珠都熠熠闪光,夺目耀人。 阿提斯突然伸手摸了摸洞壁,脸上露出异样神情。 回到居住地,阿提斯就不见了踪影,我则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是半夜。我打了个哈欠,刚坐起来,阿提斯就来到我面前,“你饿了没,睡了这么久?” 我摇头,问他:“你是在忙那个山洞的事吗?” 他微笑了起来,“以前我不该那样说你。” “说什么?” 他突然把我拥入怀,“我不该说你没有嫁妆,让你难堪。” 我想起来了,结婚那天清晨,我遇见他,他说他娶了一个带着丰厚嫁妆的老婆,变相讽刺我是空着手嫁给达依奥。 “我差不多都快忘了。”我说。 “我当时太生气了,你选择达依奥放弃了我。”他紧紧抱住我,“那时我只想伤害你,对不起。” 我被他抱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微微推开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又有嫁妆了?” 他微笑着,“你发现的那个山洞,不就是你的嫁妆吗?” “那个山洞价值连城,里面的珊瑚和珍珠在大陆上可说是有价无市。”他说着为我递来一杯热水,“而且我还怀疑山洞下面或周围可能藏有矿藏,比如金矿、金刚石矿,还极可能有罕见的煤矿。煤是上等贵族才用得起,比柴枝方便多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摸了一下洞壁,发现土质很不一般,按照以往经验,应该是矿藏的所在地。” “这是女王送给你们这几支家族的礼物啊,”我感叹道,“她不想你们穷困潦倒,穷途末路。” 女王也是他们精灵王族中的一员,应该不想同族残杀太狠,就给这些同根生的族人一条生路,还是一条璀璨的生路。 自这天起,一部分身强力壮的族人被派去了挖矿。达依奥也惊了,还专门为此询问我,我把那天情景跟他描述了一遍。 达依奥盯看了我很久t ,末了丢下一句“我亏了”就走了。 自这天起,我经常去火山看族人们挖矿,美名其曰为了好奇心,实际上是想去打探火山底的暗道。但每次总有几个护卫跟着我,我不能好好地去打探。感到烦躁,却无可奈何。 新婚一个月这时已满,他的三个情妇开始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他面前出现。而之前,她们都是远远避开。 看来,精灵族的人都是极守规矩的。 “你若再不想办法留住我,我可能会被抢跑的哦。”阿提斯有时对我开玩笑说。 他仍住在我的房里,哪怕已满一个月。 我不屑一顾。什么办法,不就是在床上留住男人吗?这是低级手段。何况我从未想过要留住这个男人。 他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才不在乎。 可半个月后,当他第一次晚上不回房时,我的心里还是涌过了淡淡的失落。 我暗叹着,在摇椅上睡过了一个晚上。 可能是被宠被护着惯了,突然间消失了,我就有些不适应。 清晨醒来,我刚披上外袍,门就推开了,阿提斯走了进来。 “你在摇椅上睡了一晚?”他蹙起眉头问。 “怎么可能?”我失笑道。 “你的睡衣怎么会在摇椅上?” “我刚换衣服,随手扔在上面。”我想起我的睡衣一向扔床上,但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句。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拉起我的手,“要跟我一起巡视吗?” 我摇摇头。他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好吧,你先去吃早餐吧。” 我点点头。 从他身上,我闻到了淡淡香水味,还有隐藏较深情欲的气味。 我压下内心隐约不适,暗暗叹息,我还是低估了他人对我的影响力。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寂静寒冷的午夜,我对着壁炉说道,“我又不是木头,他每天对我这么好,万一有天我真同他睡了,产生了感情,又生下了孩子,我该怎么办?和他的几个情妇争宠吗?我争得过吗?” 待有天我的异能完全消失,对他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我该怎么办? 我记得那天我对他说起异能消失的事情,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还有那句“这是真的吗”。 他就是为了我的异能才娶我的。 我十分清楚,我不漂亮。这也是这里男人不断提醒我,我能做首席情妇都是顶天了,还是在有异能加持的情况下。 我一晚未睡,看了一晚上的地图——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一更,感谢大家每天追文哦,多多留言么么哒~~ 第98章 第二天, 我去死火山山底,居然碰上了达依奥。达依奥对我笑嘻嘻的,“听说你丈夫最近在宠年纪最小的那个情妇, 没孩子的那个, 你知道的, 身材最好。” “哦。” 达依奥凑近了我耳朵,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说, 你们新婚一个月, 房中没有一点动静。” “是的,”我笑了起来,坦然承认,“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达依奥有些惊讶,“啊, 我叔父不会无能吧?不会吧,他那两个女儿哪来的啊?” “不是他无能,”我说道,“是我不想。” “为什么?”达依奥居然紧追不舍地问。 我没有回答,转身就往山底走去。达依奥紧跟在后, “喂, 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不想就是不想。” 当晚,阿提斯很生气地找到我, 我见他面色不善, 正准备说话,他却抢先开口:“你怎能把我们夫妻间的事告诉达依奥?” 我一时噎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现在全族都知道了,都在背地里笑话我,几个长辈也在训斥我,你难道不知这种事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我说了又怎么样?”第一次被他骂,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能嫁给你都不错了,你凭什么还要对我有要求?”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就这种脑子?” “对,我就是这脑子怎么样?”我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他摔门离去。 这晚,我做了一个奇特的梦。梦里,我宛若隐形一般,站在他和他的一个护卫身边。这个护卫应该是他的心腹。 他所在的房间是个套间,分为里间和外间,而我的房间只是一个单间。 里间铺着浅红色的柔软地毯,大床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美艳女人,长发散乱满枕,一看即是疯狂云雨过后,累极而睡去。正是我曾见过的没有孩子的那个情妇。 他和心腹在外间说话,声音很低,可我还是听到了。 “大人放心,我现在已密令族人们都不许私下再讨论这事。”心腹极低声。 “真没想到她是这种既没脑子又不体面的女人。”他冷冷地道。 “但大人总算还是有所收获,在山洞里发现的财宝足够我们再养一支庞大军团。现在又发现了铜矿和煤矿,可说是收获颇丰。”心腹劝慰。 “你现在可以秘密寻找买家了,让七彩飞鸟传讯出去,我们愿以比市价低一点的价格卖出铜和煤,先占领这两个市场。” “会不会引起原卖家们的反噬?”心腹担心问道。 “铜和煤并非暴利市场,那几个卖家也并非顶级贵族,君王的私生子们而已,得罪了也不担心,他们没有军队来进攻我们。” “是。” 心腹离开一会儿后,里间的情妇醒了,轻声唤着“阿提斯”。阿提斯走了过去,温柔地问,比跟我说话的语气还温柔,“怎么醒了呢?” “我做了噩梦,”情妇流下泪来,“我怕您不要我了。” “怎么会?”他温柔地抚着她的柔美秀发。 “您知道吗?您娶妻那天,我吓得几个晚上都没睡着,完全没睡着。”情妇几乎声不成调。 “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他的声音更柔和。 “我听到一个传闻,您跟她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她还说是因为她不想,是真的吗?”情妇可怜兮兮地问。 他笑了起来,“何止她不想,我也不是很想。她的身材,比你的差远了。” “哦?”情妇不是很信。 “屁股不像你们的圆润弹性,不够翘;她的胸也不够大,腿也不够长,”他想了想,“总之,我也不是特别想。” 情妇破涕为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娇声道:“幸好她不够好。” 清晨,我再次醒来,发现窗外居然下雨了。这是我来海岛第一次遇到下雨。 雨下得很大,不断打在窗户上,打得啪啪直响。 我刚洗漱完,一袭连帽长衣的阿提斯就推门进来了,他脱下透湿的长衣,递给侍女,但头发仍然湿了大半。 “你不去巡视吗?”看到他,我有些意外。 他微微一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昨晚不应该那样对你。” 我笑着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我早已忘记了。” “你真没有生我的气?”他问。 我对镜梳发辫,微笑回应:“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忘记了。” 这一日我跟他一起去巡视。在死火山藏宝洞里,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一些珍珠到自己口袋里。 本来就是我发现的,顺走一些理所当然。 曾经在外流浪,我深知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半夜三更,我躲在壁炉侧面数珍珠,大约十来颗左右,还是少了点。 拿出一只小布袋,将珍珠放了进去,贴身存放。 刚刚放好,门就轻轻敲了几下,阿提斯竟然推门而入。 我吃了一惊,站起身,“您怎么来了?” 阿提斯温柔一笑,“想你了,就来了。” 我也温柔微笑,“早知您要来,我应该为您把床铺好。” 他强行把我拥入怀中,柔声低问:“我今晚与你同睡一张可好?” 我含笑着轻推开他,“我还没有准备好。” 我们仍然一人床上,一人床下。闲聊中,我“无意中”对他说起,他情妇的项链和手链真漂亮。 “你要是喜欢,我也送你。”他笑道。 “那谢谢了。”我也不拒绝。 第二天中午,当他把一条闪闪发光的红宝石项链戴到我脖子上时,我露出惊喜万分表情,大致就像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似的,他看着我笑了起来。 晚上,他不能过来,在雅黛的母亲房里过夜,竟送来一串钻石手链作为抚慰。我笑开了花。 难怪女人都喜欢找有钱男人,一天之内就得了两样好东西,可以换不少钱吧。 “我也不是白要你的钱的。”我对自己说,“我帮你远离断头台,帮你们几个家族的人t脱险,还帮你发现了藏宝洞,接下来还会帮你发现这座海岛通向外界的一个隐秘通道。说实话,你这点钱远远不够。” 接着我又变相找他要了不少好东西,翡翠手镯、珍珠耳环、祖母绿项链、绿松石手链、碧玉镶金发发簪,分别装入小口袋,藏在一件有隐蔽口袋的里衣里。 我还找了一双可以内藏物品的靴子,把珠宝也分散一点装进去。 两天后的一个午夜,或是见我仍对他有些不理睬,睡在床上从未正眼瞧过他,躺在地铺上的阿提斯突然对我说:“你以为是我提出交换婚姻的吗?” 我一下愣住了,转过身坐起,“什么意思?” 他也坐起半身,轻描淡写地道:“当初你和达依奥要结婚的时候,我很失落,但不愿与君王争新娘,便决定与君王的原定新娘结婚,恰巧这个新娘也愿与我结婚。她的贵族等级比我低一级,但她的外公在外面暗藏了一支庞大私兵,并愿以这支私兵作为长女嫁妆。所以我愿娶她。” 我屏住呼吸,听着他往下讲。他却微微拉开床幔,上了我的床,与我并排靠着,我正要反对,他却笑道:“你若不愿我上来,我就不讲了。” 我只得默许。 “没想到的是,在你们结婚的那天早上,在我对你说了刻薄话后,”他耸了耸肩,才接着道, “回到房里,达依奥在等我。他要求与我换婚,他要娶那个拥有私兵的新娘,要我娶你。我同意了。” “他是怕你拥有私兵,把他推翻吗?”我问。 “可能是的。”他温柔笑道,“反正他最后娶到了他想娶的,我也娶到了我想娶的。” 沉默半晌,我问他:“您现在对我说起这些,是想让我远离达依奥吗?” “是的。”他竟诚实回答,“我不希望你与他太亲近,他并非你的良配。” “我也并非您良配啊,”我笑着把他推下了床,“待我把屁股练翘一点,胸也练大点,再与您亲近吧。” 甚至没有看下他的表情,我就唰地一下拉上了床幔。 随后,一觉睡到天亮。 做梦也没想到,这会是我在海岛最后一次与他午夜“谈心”。 离开那天,海岛雾蒙蒙,浓重的白雾笼罩着海滩、森林、果园、田地和我们的居住区。 后来雾散了,天空却下起了小雨,风还很大,阿提斯原本不想带我出巡,但我坚持,他只得作罢。 趁着阿提斯和几个护卫逗留藏宝洞时,我甩掉两个跟班,迅速来到死火山的底部。这已是我第N次寻找地下暗道。 扶着山壁,踩过碎石,艰难地在山内寻找。所有底部山路我都找遍,这次又重新来过,从第一条山路开始。 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正准备去第二条山路,我的背部忽然被人抱住,我吓了一跳,回头竟看到阿提斯。 “是不是你用异能看到了什么?或听到了我在说话?” 他深灰色卷发已被小雨淋湿,几缕刘海落在眉梢,深色眼瞳星子般透亮。 “什么意思?” “屁股和胸。”他直言不讳。 我只笑了笑,他还记得我昨晚说过的话啊。 他整个人抱住我,几乎将我嵌入他的胸口。 “这就是我们结婚几个月来你不肯亲近我的原因吗?”他微温的脸蹭上了我冰凉脸颊——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希望能一直支持下去!此外欢迎追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和《冰与火之恋》,已完结。此文每天早晨六点左右更新哦,欢迎大家积极追文哈~~ 第99章 “我们的婚姻, 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说道,“哪天你遇到了一个价值更高的女子,就和我离婚吧。” “若有那天, 恐怕你会哭。”他温柔磨蹭我的脸, 像一只柔软的猫咪一样。 我松开他紧搂我腰的手, “我并非您喜欢的类型,却尊重您为需求而娶我的决定, 希望您也尊重我的想法。” 站在冷风小雨里,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壮”,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我说:“您不需要勉强自己亲近我,真的不需要。我虽然长相平凡,身份普通,可并不需要一个权贵男子来拯救,也不需要这个男人纡尊降贵迁就我。您只需要做好您自己就好,就像我也需要做好我自己一样。我们都需要努力,想想我们本该是什么样子的。” 我定定地注视着他,他也注视着我。 半分钟后,他灿然一笑, 还笑出了声, “我终于知道柏诺特和曼伯亚为何会看上你了。” 我没理他,转过了头。 “大人,”一个护卫匆匆奔来, 单膝下跪, “刚发现了一处金刚石矿,请您去看看。” 趁我没留神之际,他突然偷吻了一下我的脸,“你是我的幸运星。” 我正欲动怒, 他却溜走了,还发出了大笑。 为什么这里的男人很让人讨厌呢? 我很生气,正要大骂,突然发现几步远的山壁上隐约有条裂缝。我快步上前,此时他已走远。 我心跳猛地加快。 真的是一条裂缝,原本根本看不出,下雨过后,又被雾浸染,这条缝才若隐若现。 左右回顾观察,确定没有人,才伸手摸上这条缝。 凭着直觉,我感觉这条缝不一样。它与山腰上藏宝洞的那条山缝不一样,那条山缝可供人侧身挤进,但这条缝就是一条线型的缝,别说人了,连条蚯蚓都钻不去。 我想起武侠小说里的机关暗道,凡是有暗门的地方,必有什么东西能控制开关。 我立刻蹲下身寻找,这里摸摸,那么敲敲,终于,被我发现两处凸起的极光滑石尖。 左右手同时按下这两处石尖,轻轰地一响,一道石门打开了。我惊奇极了,想都没想地冲了进去。 里面并不黑暗,两边洞壁长满了会发出绿光的植物,洞顶也有,所以我能清楚地看见前方的道路。 很快就走到了头,我面前被一面石壁堵住。我又四处摸开关,可怎么也摸不到。 就在烦躁的时候,我的头碰到了洞顶一个硬硬的东西。伸手一摸,似乎是个绿藤似的植物,我轻轻一拉,轰的一声响,面前的这堵石壁开了,向外滑开,一股咸湿味的海风迎面吹来。 走到洞外,一片宽大的金色软细沙滩,被白茫茫的浓雾笼罩。 天上地下,全都仿佛一片朦胧的白。 小雨落在脸上,我深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独自走在沙滩上,蓦然回首,突然注意到洞壁上竟写着一堆文字。我如获至宝,狂奔过去,以我有限的精灵文字能力——还是侍女们教我的,艰难而用心地读着。 某天,两个精灵族人发现了这处暗道,也发现了沙滩之外的海水结界,他们感到惊奇,同时感到害怕,没把这事告诉其他族人,因为不想回到主大陆,想在这里安居乐业下去,一直到永远。但他们仍在这里准备了一条海船,以防日后所需——万一有什么敌人追到了岛上,他们至少有可逃走的秘密工具。 “这处海水结界的出入口很隐蔽,我们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在东南方的偏角处,那里有一块石头,刻着一些奇怪的手势,还有一些乐符。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哼着乐符,便能打开结界,离开这片岛屿。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打开结界,即使同时打手势和哼乐符。只有和海浪同声呼吸,心灵相通的时候,结界才能开启。我就能开启,而我的同伴试了数百次,却一次也没成功。” 这行文字的下面,又刻着一行小字:“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刻字,明天即将离开。我们将从一处漩涡离开。我们没把这里告诉族人。一开始既然没有说,离开时也不想说,就这样。” 风雨交加的金色沙滩上,我顶着风,艰难地找到了那条被粗绳拴在一处极大的礁石上的中等大小的海船,上面居然还放着一件含有泡沫的“救生衣”,还有一件外披的防水连帽长衣,估计是当年那两个族人放在船上的,离开时也没有拿走。 我也看到了石头上的那些手势和乐符。我个人感觉,不像是人为刻上的,倒像是海浪经年累月打上去形成的痕迹。 大自然或许就有这一种神奇的力量,无意中形成一种结界后,无意中t又将打开结界的方法“放”在附近。其中的奥秘是什么,我无从探寻。 或许自然本身,就是一种神秘、未知的力量。 这种力量强大到,我们付出终身努力也未能探寻到一丝结果。 浓郁的白雾笼罩下,风里雨里,我解开海船绑在礁石上的粗绳,跳了上去,刚穿上“救生衣”,套上连衣长帽,海船就已随着海浪进入海中。 汹涌的海浪一波一波地袭来,击得海船东倒西歪,我吓得紧紧抓住海船两沿,死也不敢松手。 海上苍茫一片,加上浓雾,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可当海船似乎碰到某处屏障时,我若有所感,立即松开双手,按照石头上的“手势”印记,比划了几下,同时轻哼出“乐符”。 此时我有种奇妙的感觉,当下一波海浪袭来时,我进入一种奇异的境界,仿佛与海浪连为一体,与海浪携手共进,进入另一片天地。 仅隔几秒,我只觉得屏障消失,海船呼地一下被汹涌海浪推入某处海域,一下子,风平浪静。 风也停了,浪也停了,雨也停了,我进入一片蔚蓝色海域。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天空海鸥飞翔,发出尖锐的叫声。 我整个人沉浸于这片辽阔天地。 久久地。 不远处还有几艘渔船,一群渔夫正在撒网捕鱼。他们中有几个看见我,还向我挥起了手。 还有一个水手吹起了尖锐的口哨。 刺耳的哨音来回在我耳边旋荡。 我情不自禁地站起,也向他们高高挥起了手。 还吹起了口哨。 空气如此清新,这是自由的味道! 我有种直觉,我回到主大陆了! 几乎欢欣雀跃,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 五天后,我踏上了东境的土地。 这是一座海边的小城,海港也小,人口也少,即使白天人也不多。 时至正午,东境的阳光灿烂非常,刺得我眼睛差点儿睁不开。 或许长期在海岛,时常被白雾和小雨笼罩,对这阳光有些不适应。 用手遮挡好久,我才勉强挪开手掌。 过去的一切,仿若梦境。遇见的人、遇见的事,总让我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精灵秘境,精灵王,动乱,流血,厮杀,结婚,丈夫,种种都让我如做梦一般。 我偶尔发呆,时常愣怔,有时还在船头无措站立。 一段短暂迷茫期过后,我才慢慢恢复。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需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十几天来,我一直生活在一条发现漂泊海上的我的渔船上,用给他们洗衣和做饭作交换,换作船上的生活费。 下船时,我与几个水手和一个老厨娘友好道别。 我把“救生衣”送给了一直对我友好的老厨娘。 除了老厨娘外,船上全是男人,但我并未陷入险境。 我长相平平,身材也不出众,他们没对我产生非份之想。当然也可能这些男人很快就要上岸,妓院里自有相好的在等着他们,他们也不是太着急。 刚下舷梯,老厨娘突然远远叫住我,她朝我奔来,说为感谢我的“救生衣”,她要给我介绍一个长年生活在东境的老姐妹,专给女性介绍工作的。 “你还年轻,又能干,找份女佣的工作应该不用愁。”老厨娘笑道。 “谢谢,您真是太好了。” 我和她又拥抱了一下,才离开。 或是前两天下过雨,满处泥泞、水洼。我撩起裙角,拿着地址,淌过一个又一个泥洼水坑,边走边问,走了很久才来到老厨娘的老姐妹的家。 破旧巷子里的小平房里,老厨娘的老姐妹说只有清洁工的活儿。 “没有其他的了吗?”我问。 “目前只有这个,”老姐妹说,“你想找其他的,只能去都城了,那里有很多人招保姆和女佣。” 我想了想,便决定去都城。我不想做清洁工,以前黑城堡和精灵秘境的经历让我有些排斥。 越繁华的地方,工作机会越多。 老姐妹给了我她在都城的姐妹的地址,我便将防水连帽长衣送给了她,她喜不自胜,说下雨时正好穿上。 两三天后,我乘坐客运马车,顺利地来东境的都城。 一下马车,我就惊呆了。 这里比我之前待的小城镇繁华得多,修得整洁的马路,琳琅满目的临街店铺,衣饰铺,布料铺,糖果店,珠宝店,还有铺着漂亮鹅卵石的广场,不远处热闹非凡的集市,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行人。 路上行驶的马车和几匹黑白马,将街道点缀得如同一幅十八世纪油画。 与柏诺特从前的封地完全两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多多留言么么哒~~ 第100章 我呆站一个角落很久。看到这么多人,还有漂亮的马路和广场,竟有些不适应。 当天下午,我通过中介, 用二十枚金币租了一间小公寓。都城的物价很高, 租的又是安全区的房子, 所以略贵。 安全区是指杀人放火的事情比较少,小偷小摸的事也较少, 四处巡视的卫兵却比较多的区域, 专门给都城比较有钱的人住的。一些外国来的有钱商人和旅客也会选择住在这里。 我其实不缺钱。离开海岛时我里衣的口袋,还有靴子里都塞满了阿提斯给的首饰——我的异能劳动所得, 足够我支撑一阵子了。 租房的二十枚金币,是我从海边小城老姐妹介绍的当铺老板那里,用一枚珍珠耳环换的。虽然怀疑当铺老板压价, 但当时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都城的当铺明显比海边小城的要规矩些。他们给我的另一枚珍珠耳环换了五十枚金币。 都城此时将迎冬天。我又花二十枚金币购置全套被褥,采暖木柴,还有厚衣厚裤,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之后我找到海边小城老姐妹给我介绍的那个中介,花了一点钱, 找到了一份洗衣房的工作, 但只能晚上工作。因为都城半夜的水费比白天便宜一半。 我从此开始了昼伏夜出的生活。白天睡觉,晚上出门去洗衣房工作。 但这份工作只做了两个月便结束了,因为手头比较宽裕,我穿着厚厚的外套和厚靴子来上夜班,被其他女工嫉妒、排斥。她们诬陷我将一件衣服洗染了色,还将一些工作低级错误,栽赃嫁祸给我,主管明知我是冤枉,却明显偏向她们。我与主管大吵一架后,被炒鱿鱼。 原本以为远离从前的流血、叛乱的狗血宫廷生活,我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可现在才发觉,世俗的生活也不易。 次日,我白天在城中心转悠。这也是我两个月来头一次在白天醒着。 工作没了,但生活还得继续,想到后几个月的生活费还有房租,我想去当铺当掉我的绿松石手链,但路过一间漂亮的珠宝店时,我改变了主意。 直接踏入珠宝店,我找到了店铺主管,问他们是否愿买下这条手链——珠宝店的收价肯定比当铺的高。 “我们一般只与贵族夫人合作,”主管拒绝,“对于来历不明的珠宝,我们不收的。” “我的手链也是贵族送的。”我连忙说。 主管是个年纪较大的男子,一双眼睛颇为精明,一圈蓝胡子,他上下打量我,问道:“您是哪家的贵夫人或情妇吗?” “不是。”我回答道。 “哪家贵族小姐吗?” “也不是。” “那抱歉,我们不能收您的东西。” 我急了,“您可以查验一下,我的东西真的很不错。” “抱歉,您还是去当铺吧。” “我的东西不是假货……”我急急争辩。 “不是假货的问题,我们不能随便收来历不明的东西,免得惹上麻烦。” 我只得无奈地离开。 又在外面逛了大半天,此时天色已晚,路过一个岔道口,我竟碰到了一群打劫的——一群蒙着面,穿着短打劲装的小混混。 他们用破布把我的嘴一蒙,拖进旁边小巷子里,把我身上所有珠宝首饰都抢走,连藏在靴子里的都不放过,然后逃之夭夭。 我哭着冲到一群巡卫面前,哭叫着说了这件事。可巡卫们压根不管,要我直接去专门处理这种事的安全营。可我到了后,一个叼着烟,满脸漫不经心的油腻男只简单地问了我事情经过,就打发我回去等消息了。 第二天我哭丧着脸去找工作中介,说了此事。工作中介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就是海边小城老姐妹介绍的那t位,虽同情我的遭遇,却忍不住骂我蠢,“你一个外来的,干吗去珠宝店?在都城开珠宝店的,背后都是有贵族撑腰的,犯事也不怕。” “什么意思?”我惊问。 “你在珠宝店亮出了你的东西,让那个主管起了歪心,就叫劫犯把你的东西抢走了,事后再分赃。这事经常发生在平民身上。他问过你的身份没有啊?比如是不是贵族之类的,就是在探你的底啊。” 我如梦初醒,“我去找他算账。” “最好别去。”老太太竟又劝道,“你猜到了真相,他就可能杀人灭口,恐怕你命都保不住。” “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可怕?”我瘫倒在座椅上。 “都城还算是不错了,”老太太说道,“要是换作别的地方,你被抢了后直接杀掉,也没人为你伸张正义。”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问。 “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次我的损失极重。我不喜欢将首饰留在家中,防止被盗,因此全藏在身上。这下可好,全军覆没。 我又开始找工作,天天在街头游荡,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中介老太明确表示没有足够中介费,不会再给我介绍工作,不能坏了圈内规矩,哪怕找到工作后再付也不行。我现在身上只有一点零钱,曾随手放在枕头下的,眼看就要付房租了,心急如焚。 这天突然下起大雨,正在街头找工作的我躲进一间服饰店。两个女店员向我走来,似乎就要驱赶。 这时玻璃大门开了,一个衣着光鲜、浓妆艳抹的贵妇,带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全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她们直接走进休息区——也是来避雨的,两个女店员连忙上前迎接,点头哈腰,殷勤问好。 我暂时安全了,她们忙着端茶送水、递毛巾,还帮贵妇擦头发,暂时顾不上驱赶我。 店铺不大,她们的声音不远不近飘来。 “我丈夫一个月前给新情妇买了一套房,每天腻在一起,都不归家了。我女儿的家庭教师最近离职结婚,现在又得重新给她找。”贵妇一边喝茶,一边对一个女店员埋怨道。 女店员赔笑道:“您丈夫很快就能归家,既是新情妇,肯定只是图一时新鲜。至于家庭教师,那更好找了,对您来说,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不好找。”贵妇继续埋怨,“我丈夫要求一定要找个会精灵族语言的老师。半年前精灵国异动,原君王达依奥率几大家族和大量金银逃亡,如今似乎又发了什么横财,不但组织了两支极强的军团,还用重金和盐矿赢得了我们东境还有南境、北境的青睐,似乎有意与这个原君王的新国结盟。” “盐矿?”女店员惊奇地道,“真的是盐矿吗?盐可是我们大陆的稀罕物啊。” “是啊,所以盐的价格极贵,平时只能用一些香料替代。”贵妇品着茶,懒懒地道,“现在他们愿用较低的盐价换取联盟,你觉得几国会不会同意?所以我丈夫说,要女儿赶紧学下精灵族的语言,没准将来社交用得上。” 两人说着,服饰店外不知何时驶来一辆四轮马车,贵妇优雅地起身离开。 不待店员驱赶,我就跟着跑了出来。 “您好,等等!”我一口气冲到贵妇面前,贵妇正准备上马车。侍女抢先一步拦在我前面。 “我会精灵族语言,聘我当老师吧。”我喘着气毛遂自荐。 贵妇没理我,直接上了马车。 我失望极了,对着马车窗口说道:“夫人,我真的会精灵族语言,会读会写,什么都会。” 可是四轮马车还是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回到小公寓,恰巧房东来收房租。我请求宽限几日,差点儿就要跪了,她才勉强同意。 夜晚气温骤降,竟下起了雪。壁炉生起火,我倚在窗前,长吁短叹。 要是再找不到工作,我可该怎么办?冻死街头吗?唉! 接下来几天,我穿着厚厚外套,顶着大风雪,穿越大街小巷,脚步一深一浅踩在雪里,艰难地寻找工作。 这次走了更远的路,可问遍了大大小小的店,竟全都不差人。 路过珠宝店时,我很想进去把那个蓝胡子打一顿,要他把我的首饰都吐出来。可一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抢劫的主谋,我没有证据;二来我也打不过,只能叹着气离开。 第五天,我穿着一件略薄的外套,将厚外套和几件略值钱的衣服打了个包,用不完的木柴也打了个包,准备一起拿到当铺去卖。 来到当铺,当铺老板却只肯给一点钱,“最多五枚金币。” “不可能,我买的时候很贵的,特别是这件厚外套。”我竭力争辩。 “用过的物品,没那么值钱了。” 我颓丧地站在当铺门口。 我现在后悔死了,当初不该买那么贵的衣服,三十枚金币啊。可当时店员说东境的冬天很冷的,若不买厚一点,很容易感冒发烧,到时求医买药的钱也会不少,所以才买下了这件。 宫廷之路不好走,生活的路同样不好走。 正要再次进入当铺,亏本也要当东西时,与一双眼睛不期而遇。 ——竟然是那日在服饰店遇到的贵妇身边的侍女。她听到了我和当铺老板的争执,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 作者有话说:写文不易,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让作者坚持下去,么么哒~~《 》 100-110 第101章 我对她勉强笑笑, 当铺门口,她忽然说:“昨晚夫人和大人吵了一架,大人责怪夫人既管不好家财, 也管不好女儿, 现在连家庭教师都找不到, 眼看女儿就要满十四岁进社交界了。夫人哭了半个晚上。你现在若去试试,也许夫人会收下你呢。” 一个小时后, 在这位好心侍女的带领下, 我来到了贵族夫人华丽温暖的客厅。那日的浓妆艳抹夫人靠在一张陈旧的安乐椅上,面容憔悴, 眼角浮肿,看起来就像哭了很久。 这次听完我更完整的自我介绍后,她说道:“你说你会精灵族语言, 正好我手中有本精灵文的诗集,你读给我听听。” 读完后,她又要我用精灵文做个自我介绍。虽然她听不懂,但还是饶有兴致地听我讲完。 “你是怎么学会这种语言的?”她问。 “我曾跟着一个商队四处行走,做商队领队女儿的老师。”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编故事, “我们遇见过一些做买卖的精灵族人,跟他们关系还不错,就这样学了一点。” “学了多久?我听你刚才的介绍,似乎不大利索。” 我确实不大熟练, 平时跟精灵族人说话用的是东境的语言, 有时是东境加精灵族语言交替使用,所以不太熟。但当时对我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因为与我说话的都是精灵族地位比较高的人,他们全都会东境的语言。 我点了点头, “因为只接触了半年,不算太熟练,但基本的我还是会。”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录用我。 我喜不自胜,当晚,就搬进了这位贵族夫人家。当然,我还向贵族夫人还预支了一点薪水,给房东补足了这段时间的房租。 贵族夫人的女儿名叫伊阿妮,一个内敛、害羞的小女孩,但你和她混熟了后,她又会在你面前很活跃。 我除了教她精灵语言,也教她数学。 “她的数学必须学好。”她的母亲,那位浓妆艳抹的贵妇对我说道:“若不会记账,不会打理家中财务,甚至家族财务,没有一个贵族男人会愿意娶她。” 伊阿妮很不服气,“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才不稀罕嫁人呢。” 其母大怒:“你懂什么?你若嫁不到好男人,我们在这个家根本没地位,你父亲的心一直在情妇那里。” 伊阿妮撇撇嘴,不再说话。 事后,伊阿妮对我说:“男人的心在情妇那里不是很正常吗?所有的男人都爱情妇,不爱正妻。” 不待我说什么,她又道:“比如我们的君王,还有阿卜杜公爵,还有最受女人欢迎的柏诺特王子,哪个不是更爱情妇?” “柏诺特王子的情妇多吗?”我好奇地问。 “多啊,”她兴致勃勃地道,“四个普通情妇,一个首席情妇,哈哈,情妇们都好漂亮,但最漂亮的还是首席情妇。我觉得当情妇蛮好的,比正妻受宠多了,男人也只对情妇好。” “因为他们给不了情妇名分,只能用宠爱来补偿, t否则别人凭什么愿意跟他呢。”我淡淡道。 “为什么不愿意?”她不服气地问。 “没有尊严啊,”我说,“只是男人的玩物。” 她不屑一顾,“情妇可不是玩物,是男人的主人,男人们都听情妇的话。” 我没再说话。 进入深冬,几乎每天都在下雪。伊阿妮爱玩,喜欢在雪地里堆雪人,和侍女们打雪仗,不喜欢学习与看书,她母亲每天都得大吼大叫,才能让她勉强坐在书桌前。 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学霸,也不是每个孩子都爱读书,我内心感概。 雪花纷扬中,伊阿妮正在和侍女们玩捉迷藏,贵族夫人站在二楼窗前,把我喊了上来。 “我需要你的身份证明和至少一位贵族的推荐信。”贵族夫人说,“前段时间我很忙,顾不上找你要。” “好的。”我恭恭敬敬地应道。 一出房门,我按着太阳xue ,头疼欲裂。天,我上哪儿找身份证明和贵族推荐信。我找个借口出门,与工作中介老太太见面。 老太太表示做全套至少五百金币,“两百金币是做身份证明,三百金币是做贵族推荐信。” “这么贵!”我连连咋舌。 “那没办法,行情就是这个价。”老太太吸了口烟。 我感觉她不满我靠自己找到了新工作。她本来就是吃介绍工作这口饭的,要是人人像我这样自己找到,她还做得下去吗?所以,她不会帮,除非我出高价。 颓丧走在铺满积雪的街道上,仰头看向漫天雪花,为什么老天总要这么折腾我吗?就不能让我过上几天好日子吗? 辗转反侧一晚,我几乎没睡着,天不亮就站在窗口发呆。 早间第一节课,伊阿妮有些心不在焉,听写时写错了好几个精灵语单词。 “你怎么了?”我问。 “我下周就满十四岁了,蓝娜小姐,马上要参加社交舞会了,虽然只是低等级贵族舞会,可是,我也好紧张。” “为什么?” “我怕找不到一个好丈夫,万一我的丈夫只喜欢情妇怎么办?” “你还可以喜欢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说得倒轻松。”伊阿妮嘀咕着,“要不我也去做情妇,做妻子好累,还要管家,管不好还要挨揍。” “挨揍?”我惊讶。 “我母亲经常挨我父亲的揍。对了,你还没见过我父亲,他现在一直住在情妇家,几乎不回家。但他一回家就会和母亲吵,还会痛打我母亲,我吓得只敢待在房间里。”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为了缓和气氛,我又问道:“你的第一场社交舞会一定很隆重吧?” “那当然。”伊阿妮又兴奋起来,“会有好多贵族参加,虽然不是很高级的贵族,但也不错了。今年据说柏诺特王子的侍女主管也会参加,她刚嫁给一个侍卫主管,那个主管的父亲是个男爵,她也算贵族夫人了。很多贵族夫人和小姐都想与她结交,想在柏诺特王子面前冒个头,偶尔提下她们名字也可以。” 我的心一下动了起来,“这个侍女主管叫什么名字?” 很久以前,当雅妮公主听到我说自己叫纱铃的时候,笑着说柏诺特也有个叫纱铃的侍女主管。 “纱铃啊,您也对这个主管感兴趣?”伊阿妮好奇地问。 真的是纱铃!我暗暗惊讶。 伊阿妮又说道:“可她不会把你介绍给柏诺特王子的,一般的女贵族她根本看不上的。” “那再好不过。”我说道。 社交舞会那晚,不得已,我做了件与在精灵秘境一样的事,往伊阿妮近身侍女茶里下了泻药,近身侍女闹肚子不能前往,贵族夫人临时换上我一同前往。 马车上,贵族夫人又对我提起身份证明和推荐信的事,“已经在路上了,”我说,“我家乡的亲人已经寄给我了。” 她这才没说话。 风雪之中,马车很快驶入一条极美的大道,绿植遍地,还种满了下雪也不会凋落的五颜六色的花儿,大道两旁还有大量护卫守卫。 “这里比较高级的贵族和有钱人住的地方。”伊阿妮在我耳边轻声道。 “真漂亮!”我低声赞道。 马车往前行驶了一小段路后,停在一栋高大的尖顶房子前,红顶,青砖,墙面长满爬山虎,花园一大片草坪,虽被白雪覆盖,可仍气派非常。乍一看,有点像英国十八世纪老钱贵族住的那种别墅。 我们一行三人踏入了房子,穿戴考究的漂亮侍从为我们打开了雕花大门。 璀璨的水晶灯,华丽的红地毯,铺着白桌布的长桌子,上面摆满精美喷香的食物,还有一瓶瓶漂亮的美酒,和精巧别致的玻璃酒杯。 虽是低等级贵族的宴厅,却比昔日柏诺特封地的宴厅好看了不知多少倍。我惊艳地看了好一会儿。 乐师们正在欢快地奏乐,一群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正在跳舞,宽大的裙角和衣摆滑过柔软的地毯,美丽得耀眼。 伊阿妮找到了从小一起玩的女伴,叫笑着奔了过去。贵族夫人眼神示意我跟上。 我现在是伊阿妮的近身侍女,必须时刻在左右。 伊阿妮和她的女伴坐在角落里吃着水果聊天,大谈特谈宫廷八卦。我却是在听不远处两个贵族交谈: “听说两个精灵国要开战了。” “哪来的两个精灵国?” “你还不知道啊?”一个贵族有些夸张地笑起来,“当然,这个新精灵国才刚建不到半个月,你不知道也正常。” “哦,说说看。”另一个贵族极感兴趣,凑近了脸。 “精灵国的上任君王达依奥像丧家犬一样逃走后,在他母亲家族最厉害的长辈,他的叔父帮助下,新建了一个王国,叫作阿基亚。阿基亚是达依奥王的古老曾祖母的名字,曾带着族人们避入结界生活。他们把新王国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彰显自己嫡系血脉的身份,暗指现在精灵君王血统不正。” 两个贵族同时笑了起来,最先说话的那个贵族又说道:“话说这个阿基亚国是从哪儿发了财啊,还是早就秘密囤积财富了?不仅依靠财富组建军团,购买雇佣兵,还用矿产结交各国权贵,进行结盟。说起来,两个精灵国真要开战的话,原精灵国未见得能占上风,阿基亚有两支庞大军团和雇佣军,还赢得了东、西、北境的支持,哈哈,这场仗有得打了。” —— 作者有话说:大家国庆节快乐哦~~国庆加更一章,中午时还有一章~~ 第102章 另一个贵族又道:“听说这达依奥王的叔父还真是个人物, 铁血无情,心狠手辣,不仅帮助达依奥王登位, 还曾在十几年前把萨尔伽王打击得毫无还手能力, 瘫在轮椅上十几年。” “他们家族没有他还真不行, ”那个贵族感叹道,“达依奥王年纪尚轻,且脾性古怪、顽劣,心性不稳,很难治得好国,也难服众。” “要是我是萨尔伽王,早就把这个人杀了,哪里会留下后患?” “据说已判了死刑, 但就在行刑前两天,他们逃了……”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几个光鲜亮丽的贵族和贵妇携手而入。两个贵族停止交谈,站起观望。伊阿妮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走, 过去看看,蓝娜小姐,纱铃夫人来了!” 我被伊阿妮拉到门口,那里已挤满阿谀奉承的贵族们,来的可是柏诺特王子身边的大红人啊。 看清门前的那个被众人围绕,衣着贵气、气质高雅的年轻贵妇时,我被震住了。 ——微润的瓜子脸,颀长的眉毛,微细长的大眼睛,还有涂着玫瑰口红的殷红嘴唇,一袭精美的曳地长裙,还有半透明镶着珍珠的长披肩,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手腕上的精美珍珠手链,整个人雍容华贵,贵气逼人。 我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昔年的乡下丫头变成一个漂亮的贵夫人了! 细看了好几次,才迫不得已地承认—— 纱铃,真的是纱铃! 随后又看向自己,一张素脸,一袭侍女裙。 原本想找她帮忙的我,踌躇了。 身份不仅千差万别,交情也不知在不在? 另外,她现在是柏诺特的人,万一把我的消息透露给柏诺特怎么办?当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柏诺特不会太在乎我。我们的故事,早就已经过去了。 但柏诺特现在有几个情妇,万一她t们认为我和柏诺特会旧情复燃,指示纱铃把我暗杀了怎么办?女人一旦嫉妒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确定纱铃会站在哪边,还是先观望吧。 舞会结束,我和伊阿妮坐同一辆马车离开,伊阿妮母亲则坐上另一辆贵族夫人的马车。风雪有些大,我们的马车都摇晃得厉害。 猛地一阵狂风吹来,吹得我们的马车整个倒在地上,同时听到女人们惊恐的尖叫声。 我摔得不重,七手八脚地爬出马车,还把哭嚎不止的伊阿妮拉了出来,这才发现伊阿妮母亲的马车也被吹倒了。 伊阿妮哭叫着奔了过去,我也忙跟了上去,呼号的寒风大雪中,和车夫,还有爬出来的侍女一起帮把马车扶了起来,伊阿妮母亲和另一位贵夫人平时养尊处优,加上惊恐过度,根本爬不出来。 好不容易扶起了马车,忽然发现我们正前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做工不凡的黑色马车。 一双眼睛正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我们。 我微微一惊,只见这双眼睛的主人娉婷地下了车,正是披着厚厚雪绒服的纱铃。 伊阿妮母亲和另一位贵夫人,也顾不上疼痛,争先恐后地奔过来,争相向她问好,还说起刚才寒风过大导致翻车的事,提醒她得注意安全。 “谢谢。”我听到纱铃轻轻地说,很快她就转身上车了。 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发现我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封纱铃的信,约我去一间餐厅见面。 我想了想,准备去赴约,可临出门时,伊阿妮的父亲突然回了,和伊阿妮母亲吵了起来,吵得还很凶,所有侍女和仆人都瑟瑟发抖。 最后他动手打伊阿妮母亲,他手持一根木棍,把伊阿妮母亲从楼上追到楼下,又从楼下追到楼上,伊阿妮母亲哀嚎不已,我几次想冲出去制止,都被侍女们死死拦住,“别去,千万别去,否则会把夫人打得更惨,你也会被打伤。” 花瓶打碎的声音、桌椅被掀翻的声音、各种摆件被砸在地的声音不时传来,伊阿妮吓得躲在房间大哭,我本想进去安慰下她,可连敲几次她都不敢开门。 伊阿妮父亲用力扯住伊阿妮母亲的头发,把她从楼梯拐角拖到楼下。伊阿妮母亲发出恐怖的尖嚎声,伊阿妮父亲疯狂左右开弓,把她的口鼻扇得出血,再也尖嚎不出。 眼看他就要拿起一只花瓶砸在贵族夫人头上时,我还是忍不住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勃然大怒,竟把花瓶直接砸在了我身上,我痛得当场倒地,侍女们惊呼起来,正在这时,客厅大门忽然开了,又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惊呼…… 华贵的房间里,贵族夫人泪流满面地靠在床上,全身上下已上了药,“幸而您来了。” 纱铃拍拍她的手,“昨晚舞会与您一见如故,今日特地来拜访,没想到会这样。” “让您见笑了。”贵族夫人用手帕抹着眼泪。 纱铃出房门时,我站在不远处。我的伤不算重,只是胳膊流了点血,背部也被砸痛,但没破皮。 纱铃叹道:“殿下要是知道您被打了,恐怕他们一家都没法在这里待了。” 我怀疑柏诺特是否还记得我,但还是说道:“请保密,不要说出见到我的事。” 纱铃压低声音,“那您打算怎么办,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 “是。”我回答,“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临别前,我对她说了身份证明和推荐信的事,她说包在她身上。我由衷地感谢:“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您,”她说,“因为您,我才能被殿下收留到现在。” “你能站稳脚跟靠的是自己。”我说。 我清楚宫廷不是那么好混的,即使她有这样的机遇,可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也不能存活到现在。 自这天后,伊阿妮的父亲再没出现过。冬天也渐渐过去,一切似乎平静下来。纱铃托人转交我的身份证明和推荐信,让我渡过了难关,我暗暗松了口气。 开春时分,春雨淅淅沥沥下起的时候,传来了两个精灵国正式开战的消息。 人们议论纷纷: “原来的精灵国的在综合实力强于阿基亚,但阿基亚胜在有了各联盟国的支持,联盟国也派出了军队支援它。” “除了联盟国的军队,阿基亚国还有结界,听说还有两个出入口,一旦战败,他们就会从不同方向迅速退入两个结界,敌军完全无法跟入,让他们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达依奥王的叔父已经正式被任命为首相,全权负责战争事宜,这场战争已成了萨尔伽王和阿提斯首相之战了。” 随着战争愈演愈烈,有不少人开始开赌。阿基亚国赢的话,是一赔十,反之则是赫坦亚国,也就是原来的精灵国。赫坦亚毕竟是老牌精灵国,人力物力多年沉淀,不是一个新国可以相比。 雨下得很大,我撑着雨伞在街上走,一路听着人们讨论战事,心中五味杂陈。 过去种种,宛若一场旧梦。 这些大人物的事,与我何干?我一小人物,只用过好自己日子即可。 忽然,我觉得似乎有人在窥视我,猛地顿住脚步。 四下望了望,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第二天清晨,天隐隐发亮,我还没醒来,忽听到楼下尖锐的吵闹声。匆忙洗漱,来到楼下,正要进入客厅,却被一个侍女拦住,正是当初介绍工作给我的侍女,她的名字叫作海洛。 海洛冲我摇了摇头,“别进去,现在。” 伊阿妮的父亲突然清早归来,又和伊阿妮母亲吵了起来。伊阿妮父亲这次有了些克制,没有暴打伊阿妮母亲,许是畏惧她结交的王子身边红人的缘故。 但两人吵得很凶,几乎把房顶掀翻。 偷听一番才知道,原来,伊阿妮父亲要把伊阿妮嫁给本国著名财阀的私生子,这个私生子已经六十多岁,已经可以做伊阿妮的爷爷,伊阿妮的母亲坚决不同意,痛哭流涕,哀嚎不已,却无济于事。 “你这个臭婆娘懂什么,这个家早就空了,要是再没钱,都喝西北风去!”伊阿妮父亲怒道。 “省着点花也能度日,你只不过要把大笔钱花在情妇身上……”伊阿妮母亲边哭边叫。 “臭婊子,胡说八道什么!”伊阿妮父亲大怒,作状要打伊阿妮母亲,想起什么又把手放下,但嘴里的脏话更多了,“臭婊子,你今天嘴巴真臭!” “你这是想卖了女儿,你不是东西!”伊阿妮母亲痛哭。 “臭婊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跟你拼了……” 伊阿妮母亲发疯般朝伊阿妮父亲冲去,却被他重重甩在地上,还拳打脚踢,我们心惊胆战,看到伊阿妮母亲最后逃到了楼上,伊阿妮父亲摔门而去…… 原以为伊阿妮母亲这样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不会那么容易,但没想到的是,仅只过了三天,伊阿妮就和这个六十多岁的爷爷订婚了。 我虽然同情,可毫无办法。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异世人,且不能轻涉他人因果—— 作者有话说:大家记得给我投营养液,霸王,给我留言哦,么么哒~~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103章 一个月后, 正式婚宴在财阀私生子的华丽大房子举行。老私生子的父亲,八十岁的老财阀也来了,还有不少名流贵族, 看在老财阀的面子上也来了。 婚宴大厅奢华漂亮,华贵衣饰,衣香鬓影,穿梭而行,比上次我参加的舞会要豪华至少三倍。 哭得双目红肿的伊阿妮脸上, 涂了厚厚的铅白粉,才能把红肿痕迹遮掩一点。 仪式还未正式开始, 新娘与新郎各坐一边,各自不理。 半个钟头后,宴厅的门忽然又开了,一阵浓郁的花香飘来,众人的眼光都投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金边玫瑰红长裙,戴着耀眼珠宝,气质高雅,香气扑鼻的极美女子,在一众侍女环拥下,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般优雅而入。 我和伊阿妮同坐一张沙发,同时看呆。这个犹如公主般的高贵美人,娉娉婷婷地扭着腰身,在柔软华美沙发坐下,妩媚翘起二郎腿,纤细手指优雅夹烟,烟视媚行,倾城撩人。 我和伊阿妮对望一眼,正在猜测她是何许人也时,新郎的老父,那个八十岁的老财阀在两个侍卫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蹲下半身,满脸迷恋、兴奋地t 、发抖着为她点起了烟,还极陶醉地说:“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她也不说话,而是微仰美脸,吐出一口口烟圈,全喷在老财阀脸上,那媚波流动眼神,不仅使老财阀表情更陶醉,还迷倒了周围一干男人,争着要吸她吐出的烟圈。 “她便是柏诺特王子的首席情妇玛丽琳夫人吧?”一个贵族惊艳道。 另一个贵族笑拍下他的头,“你是第一次见吧,土包子。” 此时伊阿妮已被人拉走,独坐沙发的我想起半年多前曼伯亚的一番话,“你一无貌,二无财,三无聪明才智,家世背景更是全无,离了我,连普通平民都不如,你到底凭什么这么骄傲?凭你那可怜的自尊?” 那时他正在劝我做他的情妇,我坚决不肯,引来了他的嘲笑。 我当时不以为然,可如今在这个连抽烟都撩人的极品美人的对比下,我的逃避、躲避都成了笑话——也许别人就根本没正眼瞧过你。 “柏诺特的上任首席情妇是财阀的私生女,一个有钱的寡妇。”又有贵族窃窃私语,“结果被柏诺特王子的未婚妻将她和国君捉奸在床。和她分手后,立马就和这个首相私生女在一起了。” “听说他们很早就偷偷在一起了,那时首相私生女还没离婚,两人就经常幽会。”另一贵族窃笑着道。 我不欲往下听,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我猛然顿住,四下看了看,依然没看出什么异样。 晚宴的人声这时突然沸腾,吸引了我的注意,贵族们全都欢呼起来,聚拢到了宴厅的中央——原来是新郎和新娘站到了临时搭起的祭台前,由神庙里来的老祭司为他们祝福。 伊阿妮的未婚夫年龄偏大,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站在台上摇摇欲晃,还得两个娇艳美女扶着。 伊阿妮则哭丧着脸站在旁边,她母亲要她笑笑,可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新郎的老父亲则一直在首席情妇身边谄媚讨好,明明来参加私生子婚礼,却没往祭台这边望一眼,更没过来诚心祝福。首席情妇仍性感地夹着烟,吞云吐雾,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时把烟雾喷在他脸上。 午夜,婚礼结束,首席情妇在一众簇拥下早已离去,客人们走得差不多了,我也准备同贵族夫人一起离开。 伊阿妮却突然奔过来,“蓝娜小姐,求求你留下陪陪我吧。” 我惊了一下,正欲拒绝,伊阿妮哭了起来,“求你了,蓝娜小姐。” 还未离开的贵族们目光投过来,伊阿妮母亲许是觉得丢脸,连忙道:“蓝娜小姐,你就留下来吧,就今晚,她可能是不习惯。” 这是人家新婚之夜,多有不便,我当然不愿意,可伊阿妮母亲已经开了口,我没有办法。 夜更深了,豪华的大房子空荡荡的,一阵阵夜风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里吹进来,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就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伊阿妮在我的客房哭了一阵子才离开。 我睡不着觉,来回翻身,忽然有些后悔留下。这种涉及个人命运之事,旁人最好少参与,否则会被反噬。 你参与别人的命运,越过界限,老天就会赐罚予你。 房门猛然被咚咚敲响,在暗夜里犹为惊人。 还听到了伊阿妮恐惧的哭声,真的是恐惧,连声音都在发抖,“蓝、蓝娜小姐,开门,求、求你!” 我立刻打开房门,一枚尖锐的利箭朝我飞来,“小心!”伊阿妮尖利地哭喊,利箭嗖地一下定在了离门最近的软椅上。 我吓得魂飞魄散,穿着白色华丽睡袍的伊阿妮哭着扑了过来,“他、他们要杀我!” 离我们五步远处,十几个女仆、男仆,还有管家、园丁,全拿着弓箭还有菜刀、斩草叉等,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这、这是…”我大惊骇然,是不是伊阿妮得罪新郎了,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对不起,小姐,你现在要么关上门,要么,”拿着巨型弓箭的管家缓缓说道,“也参与。” “什么、什么意思?”我说话都变得结巴。 “这是我们主人的父亲家族的传统,凡是这种低品级贵族女子嫁进来,必得经受最严酷的考验。”管家说道。 “什么意思?”我还是没明白。 伊阿妮大哭着道:“蓝娜小姐,他们就是想让我死啊。他们说,若我能躲过今晚的攻击,明天就可以是财阀夫人。” 我大骇,命都快没,做财阀夫人有那么重要吗? “可以——不做财阀夫人吗?”我惊惶问。 伊阿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是可以,我早就不做了。” 内心崩塌,我瞬间就有了想关门的欲望。 可伊阿妮死死抓住我的手,哭叫不停,“不要丢下我,蓝娜小姐,不要丢下我!” “我、我……”硬是说不出“我也害怕”这几个字。 “五,四,三,”管家缓缓地开始数数,“二,一!” 猛地,我抓住伊阿妮的手就往楼道侧面冲去,身后嗖嗖几支箭飞来,我们一起尖声大叫,跑得更快。 以最快速度奔到了顶楼天台。 夜空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银色闪电不时照亮我们的脸。 那群人很快冲了上来,对着我们又嗖嗖地放箭,还有几个人举着菜刀和铲草叉扑了过来。我和伊阿妮尖叫着各自逃开。 哗哗大雨里,我连避过了两箭,可第三箭还是刺中了我的肩头,我痛得呲牙咧嘴,脚下仍锋火轮一样转个不停,生怕一停就死无全尸。 脚下一个趔趄,一看是个撑衣竿,不知是谁遗留在这儿的。我迅速拾起,正好挡住向我扑来的第一刀。 不愧是贵族家的衣竿,很结实,挡那一刀仅留下一道印痕。 又有几个拿着铲草叉还有菜刀冲来,我挥起衣竿拼命抵挡,疯了似的连挥十几下,又有嗖嗖几箭飞来,幸而雨下得很大,射箭之人可能也不是专业的,箭飞我侧面落下。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睛几乎快睁不开,伊阿妮尖叫着朝我跑了过来,她身后追跑着几个拿菜刀的家伙。 我们左躲右闪,还要避着飞箭,竟被逼到天台边缘,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蓦地看到了天台下面密麻的粗壮爬山虎,我向伊阿妮看过去。 眼神交汇,她立刻懂了我的意思。 在几柄菜刀朝我们冲来的同时,我俩装作脚下一滑,直接跌了下去,实际上一瞬就势抓住了一旁粗壮的爬山虎,我们整个人都半悬在空中。 追兵们冲上前,立刻要用菜刀砍我们,但因隔段距离,便猛砍我们的爬山虎,射箭的此时奔来,又要朝我们射来,千钧一发之际,我和伊阿妮一前一后松开爬山虎,再次尖叫着落到了雨后的泥地上。 这是旧式的贵族建筑,最高只有两层半,加上我们又借了一把爬山虎的力,及雨后松软的泥地,摔落在地居然没有受伤,再次在雨中狂奔,夜空炸响惊雷,我俩就像疯了似的朝大门狂奔,孰料门口又出现了一群手握菜刀的黑衣人。 深夜的雨里,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们朝我们冲来,我们又拼了命地往回跑,但速度终不及他们快,很快被团团包围。 雷声轰隆,大雨唰唰,一个矮个黑衣男人缓缓走向我们。 雨水不断落在我们身上、头发上,眼前也全是密密雨帘,几乎看不清来人。 用手抹了又抹眼睛上的雨水,我终于看清,居然是今天的这个新郎——老财阀的私生子。 骇得差点当场跪下。 一个满脸褶皱,满眼凶狠,颧骨极高,面相极其凶恶的老头子。 我仅见过他一次——他在婚宴的祭台上接受老祭司祝福,因是侧面,我只是一瞥而过,没想到正面相居然如此凶恶。 他拿着一把大菜刀,大步来到伊阿妮面前,猛地一刀砍了过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轰隆一声雷响,老新郎的菜刀却僵在空中——他的腹中被直直插入一柄雪亮匕首。 闪电刹那划过,照亮伊阿妮惨白的脸—— 作者有话说:大家可看看我其他的作品:《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 看看吧,希望你喜欢~~ 第104章 伊阿妮蹲下半身,将一柄匕首直直刺向老新郎。 她不知何时将这柄精巧匕首一直藏在身上。 捅入后,又抽出,再次猛捅, 伊阿妮连捅两次。 老新郎不可思议望着她,张开嘴似是想叫人,但没叫出声,就要颤巍巍举手唤人,伊阿妮猛地拔出匕首,又刺向他的心脏, 这次,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咚地一t声倒在地上。 下得更大的倾盆暴雨中,这群黑衣人惊呼着一冲而上…… —— 这夜的雨极大, 大得一些贵族圈的人难以入眠。 一起不大不小的案件就在这场雨夜发生。死的人是东境著名财阀的私生子,可算小,可这个私生子是最受财阀宠爱的私生子,又可算大。 贵族圈只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形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和伊阿妮起初都被关进了监狱, 天亮后, 伊阿妮被放出,又被关进自家的房子,不让出家门一步。 所有目击证人都说是我刺死了私生子, 只为保护情谊深厚的女主人。 我被打入了都城监狱的最底层。 监狱共有地下六层, 我就是在天亮后被押入第六层。 第六层监狱关满了东境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有的斜鼻歪嘴,目露凶光,有的尖嘴猴腮, 一副恶毒心机模样,还有的颧骨颇高,两腮无肉,一看就心狠手辣。 蓬头垢面、浑身透湿的我被狱卒们往前推,跌跌撞撞走着时,一些罪犯起哄着扑过来,穿过栅栏的手,胡乱挥舞,争先恐后要抓住我。 “女人啊,居然是女人!” “终于来了个女人!” “老子们都要馋死了!” “脱衣服,脱,快脱!” 我骇得差点儿摔倒。 这些罪犯哄堂大笑,一个个把手伸得更长,身体贴栅栏更紧,若不是栅栏够粗够厚,他们早已冲破而出,把我撕个粉碎。 我惊魂未定,左躲右闪,尽力避开。 眼看捉不到我,犯人们恼羞成怒,朝我谩骂、吐唾沫、伸舌头,更有什者直接脱了裤子,对我左摇右摆,笑得前翻后仰。 我吓得缩紧了身体,从飞扬的唾沫、难听的脏话和侮辱性大笑中穿过,像只夹着尾巴败走的兔子。 阴冷走廊最前端的牢门开了,我被猛推了进去。砰的一声响关牢门,接着是上锁的冰凉锁链声。 一关就是十来天,我都在暗无天日中度过。 吃喝都散发着馊味,我拉肚子拉了十几次,直到第十天适应了,才略微好转。 我无数次想过,为什么是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总遇到了这种可怕的事情?想来想去,却总没有答案。 第十五天,狱卒长带着几个狱卒前来传达了对我的判决结果——终身监禁。 “原本你被判死刑,”狱卒长有些阴阳怪气地道,“但听说伊阿妮夫人为你绝食绝水三天,她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得出重金为你免除死刑。” 半死不活的我正躺在床上,感到疑惑,伊阿妮家看起来光鲜,实际上没有多少钱,他们哪来的钱为我免除死刑? 另外他们真的会为我出钱吗? 眼见狱卒长就要出去,我挣扎着大呼冤枉,“我没杀人,我真是冤枉的。” 狱卒长冷笑着摔上牢门,我正想大喊“我是阿基亚国的首相夫人,快放了我”时,猛地紧紧抿住了唇。 凭着一股奇异的直觉,我感觉这些话,不仅不会帮到我,还会让我死得更快。 监狱里是死寂一般的生活,终年看不见阳光,刮风或下雨一概不知,每天都是黑夜。 每隔五天会有一次放风,这群被关在监狱第六层的穷凶极恶犯人,可以上到第五层的一个极小院子里走动。 那个极小院子据说也看不到阳光,看空气可以流通,比第六层舒服一点。 我从来不去。因为我知道,一旦女人出现,会有什么结果。 ——比一只小白兔落入恶狼窝被撕碎还可怕。 不知从第几天开始,我开始用小石子刻划记录时间,记录我在这里过了多久。 我划在潮湿墙上的印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几乎记满了半面墙。 我不敢数印记有多少,不敢去想关在这里有多少天了。 我曾寄希望于我的异能,可异能一直未出现过。 无人说话,看不见阳光,每日吃的连狗都不如,连新鲜的空气都闻不到,我已处在崩溃边缘。 某天午夜,我发烧了,烧得我仿佛连骨头都疼,这大概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终于忍不住了,决定不顾一切说出我“身份”,哪怕可能被不怀好意的人致死,我“躺尸”在床上,煎熬地等着天明送饭的狱卒过来。 一阵奇怪的响声忽然从我的床下传来。 我强忍不适,翻滚下地,用尽力气推开了床,床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就在我想看向小洞时,敲击声突然停了。 我骇得呼吸急促,这个洞是谁敲出来的?不是说监狱只有六层吗?难道还有第七层?第七层关押的是不是更穷凶极恶的罪犯,万一出来了把我搞死了怎么办?我要不是现在立即叫狱卒? 七想八想了很久,始终无法决定,也不敢仔细看小洞,把床推回了原处。 第二天,醒来后我又在想这件事,终于决定不上报,而是静观其变。 如果是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囚犯,也许可以与他合作。 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害我,我们就可以合作越狱。我现在的状态,活着和死了也没多大分别。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过。 夜半,我又推开了床,趴在洞口,对着黑漆漆的洞内,低声问:“你是谁?” 回答我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有些失望,又把床推回了原位。 隔天半夜,那种敲击声再次响起,我再次推开了床。 可能由于是我是女性,所在的牢房四面都是墙,不是那种被栅栏围着的,所以敲击声不大的话,外面是听不见的。 这一次,我听见一个微弱的女声从洞下传来,“你帮我,从上面挖。” 女的?我大惊失色,居然有女人被关在这里?还是被关在比我的更穷凶极恶的地方——第七层监狱。 我的牢房里有一些从斑驳墙壁上落下的碎石,其中有些比较尖锐,我便用来挖洞。 她在下面敲,我在上面挖,就这样挖了十来天。 某日清晨,狱卒送饭加巡查过后,床下的地洞终于挖出较大的一个口子。我见到了那个一直挖墙的她。让我震惊的是,不是她,而是她们。 两个。 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昏黄的烛光下,她俩一前一后地从洞口钻了出来。 大的那个年纪颇大,乱蓬蓬的花白短发,遮住一半脏污的脸,隐约看出原本清秀的五官,眼神平静镇定。 小的那个莫约六七岁,顶着圆圆的光头,面容脏得完全看不清原本面目,但从天真的神情可以看出是个小女孩。 她们看见我,也很惊异。尤其是那个大的,用异常震惊目光盯着我,死死盯着,几乎要把我脸上烧穿一个大洞。 直到那个小女孩轻轻拉拉她衣角,咕哝着:“母亲。” 她才缓缓回过神。 “是你!”她平静地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惊住了,吞吞吐吐问道:“请问……您是?” 她看着我的眼睛很久,才缓慢地回答:“银脚链。” 这次轮到我震惊地盯着她。 “我知道我们总有天会再见面的,但没想到会是在这里。”她抚摸着身边小女孩的光头。 “我以前……从未看清过你的面容。”我慢慢地说道。 “你不需要看清。”她说着拔了拔耳旁花白短发,“我以前一头黑发,长得还算不错,你要是看清了我,现在只会用同情的目光看我,这会让我感到痛苦。” 我噎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住她的话。 “我们已被关在这里七年了。”她说着搂紧身边小女孩,“她还在我肚子里时,就被关在这儿了。”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我问。 “我挡了别人的道儿。”她简洁地答道,“但别人又不敢杀了我,考虑到我以后可能还有价值,就先把我关起来。” 微弱的烛光下,她看上去三十来岁,但从眼神和言谈来看,要比看上去的年龄要小些,可见牢狱生活把人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我想试一下能挖到哪里,没想到能逃出去,”她说,“挖哪个男人那里我也认了,我只想见到人,什么人都可以,我快被逼疯了。” “是的,我能想象。”我说道。 一个人被关在监狱的地下七层,度过了七年,光想想都要发疯。我现在被关了大约半年,也快疯了。 “要是没有她,我也许早就疯了。”她温柔地摸着小女孩脸蛋。 小女孩很乖巧,一直安静依偎在她身边。 自那天以后,我们经常聊天。她偶尔t会带着小女孩从洞口爬上来,我偶尔也会下去,但大多时候我们只是隔着洞口聊几句。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继续营养液、留言等支持我哦,么么哒~~ 第105章 她的牢房和我的差不多大小, 但要潮得多,床铺上的稻草全都是湿的,不像我的至少半干半湿。 而且空气更加阴冷, 呼吸上一口就觉得肺部难受得紧。 我每次都无法久待, 很多时候都是邀请她们上来。 不知为何, 我们都极有默契地不提彼此的身份。她讳莫忌深,我闭口不谈。 但为了打发漫漫时光, 我们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 她教我东西南北的文字, 我教她精灵族的语言。我虽然会说东境的语言,但对于文字, 不是特别懂的。很久以前柏诺特的蛮荒之地,我能看懂各种文书,但凭心而论, 也不是每个句子都能读明白,有时也是连蒙带猜。 至于西、南、北境的语言,我只是勉强会说,因为东西南北境的语言可能属于同源,很多词汇与逻辑是相通, 我只要会东境的语言, 就能勉强听明白西、南、北境的语言。但对于这三个境的文字,我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现在她开始从零教我,很有耐心,我也学得很带劲。我在学的时候,小女孩也跟着我一起学。 她笑说:“从前我一直没心思教她,现在你出现了后,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劲头就来了。” 我也很有耐心地教这对母女精灵族的语言,我虽然只学过几个月, 在阿提斯的海岛上时,但学得还不错,能教别人。 学着学着,我发现这个女人是个相当有才能的人。她不仅能教我语言,还教我封地管理、财政管理、宫廷礼仪,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教我和小女孩跳社交舞,我们一起在昏暗的牢房里跳来跳去,跳得兴奋时还会笑出声。 有时她还会对我分析这片大陆的形势,“论军事和经济实力,东境最强,但东境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内廷混乱。几个王子为了王位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损害国家利益,国君其身不正,不得人心,长久下来,国家实力会大大削弱; “其次是北境,北境逢上好时候,比如冬季没遇到天灾时,收获的利益甚至大于东境,也就是比东境更有钱。但北境也有一个较大的弱点,国君是傀儡,实权被一帮贵权操控,财阀们虎眈眈,随时准备控制整个国家经济,进而操控政治,王权一旦整个崩塌,整个国家就会四分五裂。 “南境算是军事与经济实力居中的国家,目前来看没有太大弱点,但是因为前几年的内乱,经济情况不大好,因而也影响了军事,所以他们的女王一直在寻找联盟,女王的继女因此被嫁多次,每次都是为利而嫁。这个国家多年来没有真正有才干的君王或首相,实力一直起不来。 “西境的军事与经济最弱,首先地处偏僻,经济很难发展;其次长子继承王位后,其他子女几乎没什么活路,极易引发内乱;再次军事能力较弱,近十年来几乎没出过有实力的军事人才,容易被他国打趴下。若不是西境一直处于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恐怕早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那精灵国呢?”我问。 “他们一直避在精灵秘境,我不大了解。”她说,“但既然是大陆的原住民,财富肯定是不会少的,如果把他们也算进主大陆版块,就应该是这片大陆最富裕的国家。” 我暗暗惊叹,她说得相当精准了。精灵族的财富我见过一部分,用“泼天”来形容都不为过。 “至于军事,”她说,“精灵们隐藏太深,我还真不好判断,只能说如果他们能放开仇恨,与主大陆国合作,争取一些资源,军事应该也能起来。” “他们很聪明。”她还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历年精灵族首领,几乎没有蠢笨愚坏的,基本个个精明,极具才干,这是他们的优势。”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问。 她微笑答道:“就是这么知道的。” 一个很“春秋笔法”的答法。 —— 在她的悉心教导下,我的进步很快,东西南北境文字越认越多。 她不时对我赞赏,“看来你的底子不错,只是略加提点,进步就很快。”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作为回报,我也开始教她们一些东西,比如数学、几何还有物理,主要是教小女孩,她母亲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除了讲数学时偶尔听下。 “你讲得很有意思,”她说道,“比我以前认识的数学老师讲得还要好,把枯燥的数字讲得这么有趣味。” 我笑了笑:“谢谢。”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小光头,“你学这些有好处,用心学吧。” 小女孩不吭一声,紧紧依偎在她怀里。 小女孩极少说话,我几乎就没怎么见她说话过。生活在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她对说话早已没了兴趣。 小女孩很瘦,皮肤蜜糖色,脸就像被削尖一样,两边深深凹了下去,鼻子又高又细,鼻尖微微弯钩,透着一股残忍。 她的母亲却面容清秀,肌肤偏白,她可能长得更像父亲。 我偶尔忍不住问过她的父亲,为什么不把她接上去呢? 她的母亲回答:“一个死人怎么能接她?” 我惊住了,没敢再问。 “我叫狄雅若,”这次,她的母亲对我说,“我的女儿,名叫阿特丽斯。” “我想不出更好的名字,”狄雅若微笑着搂紧她的女儿,“就随便取了一个。” “这名字挺好的。”我说。 “太常见了,可我懒得多想。” 有天下很大的雨——这是狄雅若告诉我的,我们看不见雨,也听不见雨声,可是当下雨的时候,我们头顶的天花板泥土会变得很松,用手一摸,仿佛被水润过一样。 “只有下大雨时才会有这样,”狄雅若说,“而且是连续的大雨。” “为什么?”我问。 “我也像你一样,习惯用石子记日期,”狄雅若微笑着,“每年入春不久,天花板的泥土犹为松弛,正是东境的雨季。其他的季节,即便有雨,泥土仍是硬的。” “母亲,什么是雨?”小女孩忽然问道。 狄雅若凝望着她,没有回答。 “雨就是天上落下的水,”我用手指比划着,“就像这样,像丝线一样,从天上落下来,有的线长,有的线短,千条线万条线交织在一起,就是雨水。” “母亲,我好希望能见见雨水。”小女孩钻进狄雅若的怀里。 狄雅若抚摸着小女孩后背,却是对我说道:“阿特丽斯从出生就在这里了,既没见过太阳,也没见过天空,也没见过更多的人,她一直以为,大陆就是指的我们的牢房及牢房外的方寸之地。” 我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有没有可能,我们趁着泥土软的时候再向上挖,还可以往上再走一层?” “再往上走不见得有这么好的运气,遇见像你这样的女犯,”狄雅若笑道,“如果是个男的,我们三个都完了。” “不见得。”我站起了身,“我们用手掌来量下尺寸,也许测量准确,我们就能一层一层向上。” “什么意思?”狄雅若微惊。 “我观察很久了,在我的牢房外是一条走道,从这条走道拐弯就是一道楼梯,每回狱卒就是从这道楼梯上来给我送饭。所以,我们把我头顶的天花板打穿,也可能只是走道的楼梯拐角。” 我多次听过狱卒的脚步声,及偶尔与其他狱卒的交谈声,判断不会有错。 我说着便跳下了这对母女的牢房,仔细观察一会儿,仰头对洞口好奇张望的狄雅若笑道:“你的牢房大小与我的是一样,看来,这里的监狱是按标准尺寸建的,这样我们就好办了,我们来精确测量尺寸,然后一层层往上挖土,没准有天真能挖到顶层,找到出路。” “有可能吗?有这个可能吗?我们真的能逃出去?”狄雅若忽然有些激动。 “试一下才知道,”我说道,“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没再看狄雅若表情,我就开始了精准测量,并在地上画草图,上面有我们牢房和牢房外可能的地形。 我每天都会四处测量,有时狄雅若也会向我提供一些信息,比如她听到的狱卒说起的楼上还有间洗衣房,“就在拐角的楼梯下的单间,那里有个水管。” 我会t把水管也画进去,这有利于我们不会挖错方向。一旦挖错,水管被戳坏,水流涌出,我们的行动就会曝光。 让我惊奇的是,阿特丽斯有时也会提供信息给我。 “姐姐,我觉得你这里画错了,走道后的楼梯应该在这里。”她用小石尖在我墙壁图上画了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听出来的,”她平静地说,“拐过走道,走上楼梯时的脚步会变慢,脚步声也会变轻,显然楼梯有些徒峭,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 我惊讶地看着她,对她竖起大拇指,但她冷漠地转过了脸。 或许从小在地牢长大,她的性子极其冷漠,且话少,平日若非必要,她几乎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说:营养液、支持的票票还有留言,都快点向我砸来吧,么么哒~~ 第106章 我们三人开始了通力合作。我和狄雅若在确定了精准位置后倾力挖掘天花板泥土,阿特丽斯则经常贴着墙壁听外面有没有人走过,或有时站在床上,听着上面的动静,虽然不能贴着天花板,但她听力惊人,在狱卒还未靠近时就立即让我们停下,果然过不了一会儿,就能听到不甚明显的脚步声。 我时常感到惊奇, 为这对母女。 母亲学识丰厚,口才极好,能将复杂的语言知识和国家情势深入浅出地教授我们;女儿心思深沉,对外界极其敏锐,稍有一点变动就有所反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慢慢掌握了狱卒出入的时间,及每日楼上犯人们外面放风的时间,用尽全力将挖掘声音的影响力降至零。 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地下有异样,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日复一日的努力中,我几乎忘了柏诺特、曼伯亚、阿提斯、精灵王这些人了。当然, 他们也可能把我忘了。 我什至差点以为以前发生的种种只是幻觉。 ——只是在另一本书的故事里。 ——实在太久远了。 三个月后, 天花板泥土开始越来越硬,徒手挖不动,我们必须找个趁手的工具了。 我冥思苦想,忽然一拍大腿,我现在的情形不是正与《基督山伯爵》里的伯爵一样吗,那个伯爵是怎么找到趁手的工具的? 想了想,我学着那个伯爵,将盛汤的锅打烂,装作被关久了发神经的模样,狱卒信以为真,毕竟关得过久的囚犯都有点精神失常,也懒得为我收拾,瞅了一眼后,下回就重新拿了个旧汤锅过来。 我和狄雅若用力将打烂的铁锅拆开,将把手稍尖锐的一面用来挖泥土,又把摔坏的铁锅略加改造,将较锐的一面也用来挖土,虽然用起来仍然不是很趁手,但比用手和一块木头要有效得多。 小木头是狄雅若之前的挖掘工具,据她说,是她们床脚的一处烂了,烂得还很厉害,她用尽全力,便把那处木头拆了下来。 “你就是用这根木头挖开了你牢房的天花板?”我曾狐疑地问她。 她笑着应答:“你相信吗?你的牢房和我的牢房之间的天花板较薄,比你的这间牢房往上的天花板要薄得多,也许是不会有人相信有人会用这种方法越狱,在做工的时候就偷工减料,就给我钻了空子。” 极可能这样。我发觉她的推断能力极强, 我开始教小女孩捏小泥人。我们挖天花板挖下一堆土,总得有地方放。我想起《肖申克的救赎》里的情节,将挖出来的泥捏成一个个泥人或工艺品似的东西,便教小女孩也捏泥人。 手工是我的强项,昔年在学校里我就超级喜欢参加手工社团,折纸飞机,捏泥人还有陶艺都是我的拿手好戏。 除了泥人,我还教阿特丽斯捏花瓶、小碗、马车还有一些小动物。阿特丽斯从未见过这些,我一边教她一边告诉她这些东西的用途,以及这些小动物的名字和特长。 告诉她,花瓶是用来放花的,花就是一种很漂亮的植物,有很多颜色;马车是用来载人的,很多人走不动或出远门时就喜欢坐马车;马是一种跑得很快的动物,有四条腿,跑起来可以像飞一样。 阿特丽斯听得津津有味,捏起来也更带劲。听她母亲说,她晚上有时睡不着觉,就坐在地上稻草堆里捏泥人,捏上几个小时都不觉累。 就这样,我们又过了一段很长时间。 我看着土黄墙上刻满的印记,一个个数着,已经七百三十道痕迹了,两年了,再加上没有计算进入的日子,应该两年多了,也许快三年?谁知道呢。 在这期间阿特丽斯每日捏泥人,小泥人已摆满了床底,还有各种小物品。 当我看到满床底的泥品时,是惊讶的,居然已积了这么多了。 又一个月后,我们终于打穿了天花板——要感谢这座监狱年久失修,土墙老化,加上深在地底潮湿气很重,泥土较软,使我们三个女流之辈竟成功打穿。 还要感谢天花板不是很厚,才能真的打穿。虽然打穿的口子不是很大,但足够一人通过。 我怀疑监狱修到我这一层时,出于预算或其他什么原因,导致天花板较薄。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当我午夜独自一人探先锋,偷偷爬出天花板,用四肢爬行的方式爬上楼梯——为的是不发出任何声响,踩上较高的楼梯扶手,伸手探向上方的天花板,轻轻敲了几下,极浑厚的回响——证实墙很厚。 不禁觉得沮丧,厚的话说明我们再次想打穿的成本会更高,无论精力成本还是时间成本。 坐在木质的楼梯上,我左顾四看很久,才又爬回天花板下的牢房。 被打通的天花板处在楼梯拐角,这里堆着一些杂物,当我们打通的刹那,几个麻袋掉落了下来,里面装的是一些零散的杂物。 蓦然间,我的眼神凝住——对面的堆杂物墙角,有一处通风口。 这座监狱共有地下七层,就是利用这处通风口,才能保障最后一层犯人和守卫也能顺畅呼吸。 这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机遇。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努力——合力扩大通风口。 六个月后,我们将这处通风口打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每隔一段距离,我们就会用工具在泥壁挖得更深些,能容下半只脚踩住,才能撑住我们向上攀爬。 我原以为,这项工程耗时巨大,没个一年两年完工不了,但没想到的是,越往后的泥土越好挖。监狱年久失修,潮湿得厉害,泥土越来越松。通道越往上,就变得越宽,挖到第四层时,通道本身已经很宽——能容一人钻过,根本无须再挖。 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我们踩着土墙坑,利用绳子还有工具,以及相互扶持,终于爬出了这条长长的通风口。其中的艰难、恐惧还有兴奋与痛苦,实在不足与外人道。当呼吸到第一口外界的空气,淋到外界的第一场暴雨,还差点被狂风吹走时,我们失声痛哭。 三人都哭了。 狂风暴雨中,偏僻角落里,我们抱头痛哭…… —— 金碧辉煌的华美宴厅,衣香鬓影,酒香环绕,高声谈笑,东境上层权贵们的名流舞会。 一位珠光宝气、精妆细画、美若天仙的绝色美女,正被五六个权贵争相献殷勤。 美女衣着暴露,低低的胸口惹人暇想,细肩带露背长裙中间分叉,性感非凡,若隐若现一双雪白光滑的迷人长腿。 她媚态四溢,优雅吐出的烟圈,撩人至极。 那五六个权贵的眼神仿佛痴了,敬酒,奉承,讲笑话或捏肩、捶腿,恨不得为她死都愿意。 绝色美女一边仰头吐着烟圈,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身份不够上前的男人们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这些权贵。 贵妇或贵族小姐们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面露不满。 “只要有她在,男人们就跟丢了魂似的。” “柏诺特王子怎么不管一管,他的首席情妇都要跟人睡了。” “瞧她那胸,就快掉出来了。” 女人们双眼喷火,恨不能把这该死的妖精大卸八块。 不多一会儿,绝色美女风情万种地起身,据说要去厕所。权贵们立刻抢着上前搀扶,美女左胳膊一个权贵,右胳膊一个权贵,身后还跟着几个权贵,扭着性感蜜桃臀,妖娆款款向前,差点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然而,隔了不大一会儿,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守在厕所门口的几个权贵只听得t砰的一声响,接着传来绝色美女的尖叫,就在犹豫要不要冲进去看时,只见浑身屎尿、蓬头散发的绝色美女哭嚎着奔了出来,臭气扑鼻,权贵们捏着鼻子下意识地闪开,惊恐看她疯了似的冲出了宴厅。 人们惊呆了,回过神来后,十几个女人同时爆出了大笑…… —— “那些屎尿中含有我的五毒粉,就算洗净全身,也会浑身长满红疮。若她不用药,六个月后便可消退,若乱用药,红疮只会越来越严重,两年都消不掉。” 深夜起风的海船上,狄雅若坐在船头甲板上,含笑对我说。 这是她神通广大买通一个水手,让我们这几个“黑户”上了船。我怀疑她原本就知道这条“逃难专业线”,所以才做起来架轻就熟。 望着漆黑的海面,我并不说话。 “你实在太仁慈了,若换作我,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狄雅若微笑着撩了下额前乱发。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比如人皮面具、五毒粉?”我终于开口。 从地下监狱逃出,我原以为还有更难的关要闯——监狱的大门被重兵镇守,想要通过,何其艰难。但没料到,在狄雅若这个“神通”的女人策划下,我们近乎轻而易举地逃出。 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三张人皮面具,覆在脸上,再贴上胡子,让我们变成了男人。 趁着两个卫兵躲角落小解,我们从后面将他们打晕,剥下他们衣服和帽子,穿在自己身上,又把他们拖进草丛。 我们混进了镇守的卫队。正逢交班,微有混乱,我俩故意并成一排,遮挡了前排的视线,让小小的阿特丽斯像兔子一样蹿过草丛,逃到前方大树等我们。 在头领清点人数时,站在卫队最后一排的我们,迅速而悄声无息地沉入一旁水塘。 我们的嘴里都含着一根长草,借助呼吸,潜在水里游向另一边。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请继续支持哦~~ 也请点击看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 第107章 从水中出来,阿特丽斯已隐在树中等我们。 狄雅若让我爬树,我不会爬,她便我让踩在她的肩膀上, 攀上离我最近的一根枝干, 阿特丽斯还在上面拉我, 我这才勉强爬了上去。 我问阿特丽斯是怎么学会爬树的——她是在监狱中长大的。 “母亲教过我无数遍,如何从我们的牢房爬上你的牢房洞口。”她说。 “可我却没有学会。”我也数次爬过这个洞口。 “你已经不错了。”狄雅若说道, “若没有爬洞口的经历, 你在我们的帮助下都爬不上来。” 我们几人顺着这棵大树的树干,又爬上了另一棵大树,连爬三棵大树后,我们攀上了监狱与外界之间的一堵高墙。 “不要怕死,跳下去后更不要叫, 否则会前功尽弃。”狄雅若从怀中掏出三块布团,分别塞住我们和她自己的嘴。 她作了个手势,我们三人一起往下跳,我是闭着眼的。 那时正好再次打起响雷,原本停了一会儿的大雨又下了起来,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滚入雨后的泥地里, 我差点儿叫出声,是布团和暴雨声堵住了我的声音。 顾不得疼痛,我们互相搀扶起身, 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竟就这样逃出了监狱…… 离天亮还有两小时,我们躲在一间小旅馆的房间里,洗了澡,换上简单的干净衣服。 多年不洗澡不洗发, 我们全身臭得厉害。 “现在,我们要为你复仇了。”狄雅若边擦拭头发边对我说道。 “复仇?”我愣住。 “是,作为你助我们逃狱的谢礼。” 我怔怔好久,任由窗口飘入的夜风吹乱我的极长头发。 很久以前,狄雅若问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对她说了我曾经做家教,又陪小新娘度过新婚之夜的事,她的神色古怪,“你小女主人嫁的家族是不是梅利桑家族?” “不知道。” 她眼中露出奇异的神情,“这个家族有一个隐秘的传统,会在新婚之夜对新娘进行猎杀,逃出的幸运新娘,才有资格成为家族一员。近十几年来,情况略有不同。若新娘的条件比较好,家主就会让人秘密通知新娘的母亲,让他们准备精英护卫队,帮助新娘死里逃生。但对条件一般的新娘,家主则什么都不会说,任由新娘被残杀。” “你的意思是……伊阿妮家……知道这个秘密后,故意害我?”我有些毛骨悚然。 她却是笑了起来,“你以为是小新娘及全家暗害了你?” 我没说话。 “你说你之前还遇到一个多年前相识的熟人,并在这个熟人的帮助下,解决了身份证明问题?”她反问。 “是。” “后来你的小女主人突然结了一桩好婚,你还在婚礼上看到了一位王子的首席情妇?” “对。”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所以,”狄雅若慢条斯理地道,“这个首席情妇可能也知道这个家族的隐秘,便想来个借刀杀人,就竭力促成了这桩婚事,但没想到,这个新郎会被新娘杀死,就来了个顺水推舟,将杀人罪安在你头上,最后你虽没死,但她还是达到了目的——你被终身禁闭。” 我不敢置信。 她又问:“你和这位首席情妇的金主是不是也是旧识,甚至还有什么暧昧关系?” 我咬了咬下唇,“我曾救过他,一个王子。” 她大笑起来,“难怪,王子的首席情妇啊,比王子正妻还要风光,这么风光的女人怎会去参加一个低等贵族的婚礼呢,除非有什么特殊目的。或许是她想看看你长什么样,会不会影响她和王子的感情。” 她看着我笑,“然后,她感到了威胁,就策划了这起事件。” “不可能。”我还是不信。 “我这么说吧,通常情况下,财阀的儿子是不可能娶一个低等级贵族家女儿为妻的,哪怕是财阀的私生子。”她说道,“财阀手握财富,实力雄厚的还能垄断一条或数条经济命脉,根本瞧不上低等级贵族。虽说有时会与落魄贵族通婚,但那也是高等级的落魄贵族。 “所以,当你说起你的小女主人要和财阀私生子结婚时,我感到惊讶,其中必有极大的利益,财阀私生子才肯与一个低等贵族结婚。” 我想起那个私生子新郎对新娘冷漠和厌恶的表情,身体越来越僵。 “你的意思是,是这个首席情妇害我入狱?!” “是的,但真正的凶手却是你那个相熟多年的朋友。”她的话锋一转,“正是她,透露了你在这里的秘密,首席情妇才决定暗害你。” 我的身体已完全僵硬。看似意外的顶包凶杀案,背后竟可能是一环扣一环的精心谋划。是我太天真,对人毫无防备,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 “你这朋友肯定与首席情妇关系不错,便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了首席情妇。”她笑了起来,“哈哈,我猜到那个金主王子是谁了,虽然我被关在这里很多年,对外界一无所知,但还是猜到了。” 她笑道:“你只是平民,怎可能认识王子?所以只能是被关在黑城堡里的柏诺特了。” 她笑容满面,“否则以你身份,连近王子身都不可能,何谈暧昧?!” 那次谈话在我的尴尬中结束了。但没想到,她还一直记得,刚刚还用五毒粉,报复了陷害我入狱的女人。 “我喜欢随身带这些东西,不管在哪儿都带着。”她回答我,“除了人皮面具和五毒粉,我还有其他好东西,但现在用不着。” “你那位纱铃主管,卖主求荣的家伙,”她脸上掠过一丝鄙夷笑容,“明天早上将在洗澡的时候,用上沾有五毒粉的香膏,长满和首席情妇一样的红疮。” 我深深地看着她。难以想象这个被关地下监狱N年的人,一出手竟是这样惊人。 用一张银票买通宫殿的守门人,得知首席情妇参加社交舞会的地点后,又用一张银票买通一个街头混混,让他想办法再买通社交舞会的人,乔装打扮后混进宴厅厕所,用几串特殊的,在外力压力下便可爆炸的鞭炮堵住管道,并在冲水钮做些手脚,让首席情妇在按下后,鞭炮猛然爆炸。 “若她是小解便罢了,只撒一身尿,若是大解,”她咯咯笑了起来,“便是一身屎尿。” “你是如何想到这些办法的?”我问。 “我一个妹妹最喜欢玩这些旁门左道,向她学的。”她耸了耸肩,“但我其实不喜欢这t些下三滥的方法,但现在我身上只有这些东西了。” 我沉默下来。比这些方法更可怕的是,她能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就完成,无论是策划,还是找到相帮的人,效率高得惊人。她到底是谁? ! 夜色渐散,天就快亮了。阿特丽斯在甲板上早已睡熟,狄雅若将一块旧毯子盖在她身上。 “我们运气好,碰上首席情妇在名流会所,便能用上这个方法,若在宫内,我就帮不上了。”狄雅若边说边用毯子将阿特丽斯盖严些,“纱铃虽说是你这事真正的凶手,可因为在宫内,我就使不上劲,只能用上我最大额的一张银票,买通被她刚毒打一顿,已有必死之心的侍女,将她的香膏撒上五毒粉,勉强让她受些罚。” 也是凑巧,我们买通的那个街头小混混正好和纱铃的一个低等侍女的家人相识,知道了这个侍女被毒打,并决定自杀一事,便又拿出一张银票,收买了这个侍女。 “连老天都想帮你啊。”狄雅若感叹道。 “你为什么要为我复仇?!”我终于问出这个关键性问题。 “收拢一个可靠帮手的心。”狄雅若微笑起来,“而整人这事,又恰巧是我擅长的。” 天色越来越亮了,隐隐地,海面上似乎传来喧闹声,不远处还出现了一两条船。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啊!”狄雅若一边感叹一边迅速推醒阿特丽斯,带着我们悄悄地绕到船尾,解下了一条备用逃生小船。跳到小船后,迅速地划起了浆。 狄雅若的逃生能力极强,对备用小船放在哪里,如何解开沉重锁链,连如何划浆都一清二楚。在她的指挥下,我划对了方向,小船离我们之前乘坐的海船越来越远。 狄雅若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指南针,仅看了一下,便眯眼眺向茫茫海面,再次指导我划向一个方向…… —— 三天后,我们登陆一座海岛王城。 我们乔装成男人,混入混乱的市集,在最密集之处租了一间土坯房。 泥泞难行的小路,破烂陈旧的黄土房,挤满小偷与混混的市集,四处是海风和鱼腥的气味。 我白天出门买菜,偶尔随便走走。 狄雅若只在晚上出门,打探地形与形势,但从不与外人打交道。她说,她不想与一些低等人说话。 至于阿特丽斯,她还是个小女孩,刚从监狱出来没多久,适应不了这个混乱的世界,更受不了每天见这么多的人,便一天到晚躲在屋内。 所以,买菜、买日常用品,与人讨价还价,偶尔还得回答本地人好奇的询问,全是我在应对,我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们家乡遭了雪灾,逃难来的。” 我说话时连比带划。与这里的人语言不通,但我能过手势、眼神、表情,与他们沟通得很好。 我在“神通广大”的狄雅若面前找回了一点自信,因为她在日常生活方面一窍不通——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请继续支持~~多点留言哦~~ 第108章 不会做饭, 不会洗衣,不会择菜,不会扫地, 连铺床都笨手笨脚, 烧水时差点弄伤手, 晒衣服时还把整个晒衣杆弄翻在地。 完全就一生活白痴。 阿特丽斯对我时常流露崇拜的眼神,她的母亲却隐露不屑,但把这种情绪隐藏得很好,每当我想细看她神情时,她的神情就会立刻转变为微笑。 隐居的第十天,头一次在白天,狄雅若带着我们出门。 穿着灰暗的连帽长衣,穿过拥挤的市集人群,我们来到一处僻静的街道。 我们在这里并不显眼。这里是一座海岛王城,经常会与邻近几座海岛有海上贸易,时常会有新面孔出现。我们混杂其中,又穿戴严实,没引起太多注目。 僻静街道内, 各种暗巷犹如蜘蛛网般错综复杂。左穿右绕几条巷子后, 我忍不住问:“我们是去哪儿?” “寻找一条出路。”狄雅若回答。 一条小巷最深处,狄雅若推开一扇被灰黄树滕爬满的小门,弯腰走了进去。我和阿特丽斯紧跟在后。 进入昏暗的室内, 我惊呆了。不是迎面扑来的酸腐臭味, 也不是四面破败的灰墙,而是半瘫在铺满稻草的床上的那个年轻男人,竟是——雅妮公主的前夫,海亚王子。 见到他, 我半晌回不过神。 满面憔悴的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见我们不请自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想好了没有?”狄雅若冷声道,“签不签?” “签。”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好,你很聪明。”狄雅若轻笑一下,“婚书准备好了没有?” 我大吃一惊,结婚?又见里间的破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穿粗布麻裙、蓬头乱发的女人捧着一张婚书走了过来。 狄雅若看着这个面容被乱发遮掩,浑身脏兮兮的女人,“你也很聪明。” 女人不作声,又拿来了一座烛台和一支笔。 就着昏黄的烛光,我看到狄雅若在婚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浑身虚弱的王子也在女人帮助下,勉强写了个名字,最后女人在证婚人那一栏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黛琳”。 我刹时惊了,脱口而出:“黛琳-休斯顿?” 女人震惊地看向我,上下打量着,“你认识我?” 我们同时又惊——我们用的都是现代世界的语言——英语。 —— 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遇到黛琳-休斯顿。 很久以前,她出现在我和曼伯亚的故事里。她是曼伯亚母亲的侍女,曼伯亚父亲的情人。曾经与曼伯亚母亲交好,后又将涂满毒药的衣服亲自给曼伯亚母亲穿上。 “我曾经回过现代世界,旅游的时候去了耶鲁,看到了你的画。”坐在简陋小屋前的破旧台阶上,我对黛琳说道,“我想找到我为什么会去异界的原因,就调查了你。你的画里的风景与异界的一模一样,我以为你知道答案,所以就看过了你所有的画,你的书还有你在画的背面写下的字。” “让你失望了,你一定没找到原因,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黛琳淡淡说道。 傍晚阳光照在她苍白显老的脸上。或许她其实年轻,但眼神沧桑,皮肤粗糙,眉宇间有明显老态。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问。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她反问。 这个同界老乡并未因见到老乡而泪汪汪,反而还保持一些警惕,就像我一样。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我对狄雅若说起了我和黛琳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事,狄雅若听了一会儿打断了我的话,“我对她不感兴趣。我刚才夸她聪明,只因为她能劝海亚王子在婚书上签字。虽然没有她,海亚也会签,但有这个情人劝,海亚能签得快一点。” “你为什么要和海亚王子结婚?又怎么知道他藏在这里?他不是因为哥哥继承王位被流放了吗?”我问。 “我自有我的渠道。”她只简单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天一清早,我去市集买菜,有些心不在焉。海亚照理是被流放到蛮荒之地,怎么会出现在一座海岛上?狄雅若被关地下监狱第七层八年多,怎么一出来就得到这么多消息?她到底是谁? 人群中出现了骚乱,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呼喊什么,我全然没注意。 直到人们都朝一个方向跑去,还把我撞了好几下,我才醒悟过来,正想拦住一个小女孩问些什么时,一股巨大的冷风从我们头顶狠狠刮过,我和一些还来不及跑离的人全都刮到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狼狈不堪。 “精灵王巡查,还不快快避开!”有人在叫。 我们连滚带爬地爬起,又一阵狂烈的冷风吹来,我们直接被吹到道路外,我惊呼着被吹到一个卖水果的摊位,紧紧抱住了摊位下的一根支撑木头,这才避免被吹得更远。 就在这时,我抬头惊惧地看到一支骑着雪白飞马的队伍飞过,队伍中间有一辆八匹雪白飞马拉着的金色马车,这八匹飞马的额上都有一颗金黄色星星。 巨大的、威严的、极神圣的压迫感传来,我瞬间有种想给他们下跪、合掌祈福的感觉。 更剧烈的冷风从我头顶刮过,风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将木头抱得更紧,差点儿就被吹得更远。 “精灵王出巡,快快回避!” 风中又隐约飘来人声。我虽来这里不长,但一些简单的话能听得懂。 我醒悟过来,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腔。 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海岛上? 几分钟后,一切的风都刮得t远远,人们慢慢散开。我拉住一个小姑娘,连比带划地跟她聊了一会儿,果然是精灵王出巡的意思。 回到出租屋,我二话不说就开始清理东西,狄雅若刚睡醒,揉着惺忪睡眼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里是精灵王的地方?”我的声音微带颤抖。 “怎么了?”她好奇。 我从没告诉她精灵王的事情,她被关押多年自然也不知道。 我不习惯撒谎,噎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的一个弟弟曾想偷他们的马,被他们发现了,一直在追杀我们。” 她咯咯地笑起来,“精灵王怎么这么小气啊,为几匹马追杀这么久?” “你不走我走了。”我继续收拾东西,将实用的水壶等物放进包裹, “再等两天,”她按住我的手,“精灵王一时追杀不到你的。” “你还有什么事?你到底是谁?”我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的一切又为什么那么神秘?” “你难道就不神秘?”她振振有词,“你敢说你对我说了你所有的事?” “你不说,我就不会说。”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轻巧地笑了起来,“我相信,我们有天都能知道所有的事。” 隔天下起了狂风暴雨,海岛的气候永远是变幻莫测。我们却冒着风雨出门,顶着狂乱大风,艰难地走在蜘蛛网般密集的小巷里。 所有小巷都空无一人,除了我们三人。 终于来到海亚王子的家门口,弯腰进入矮小土坯门,就见到了已穿戴整整齐齐的海亚和黛琳。 “奴隶市场今天晚上暴动,”狄雅若极低声道,“我已确定消息属实。” “那我们是现在出发?”黛琳搀扶着虚弱无力的海亚。海亚微闭着眼,气息微弱。 说实话,从重遇海亚这天起,海亚就总是闭着眼,几乎从未看过身边人。 “过一会儿,”狄雅若回答,“等雨更大,我们借雨作掩护,不让看管海亚王子的人轻易发现我们。” 瓢泼大雨,雨线密密麻麻,整片天空因暴雨而黯淡。我们一行偷鸡摸狗般来到海边。 “这么大雨怎么走?”穿着连帽长衣,被淋成落汤鸡的我问,“不怕船被风浪打翻吗?” “你舍不得走吗?”狄雅若却反问我,“是舍不得精灵王?” “什么意思?” “我从没有说过我们会坐船啊,”狄雅若说道,“你为什么会说怕船被打翻呢,是舍不得走吗?” “你想多了。”我冷冷说。 这里是海边,不坐船坐什么?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竟然会坐上秘密的地下火车。 狄雅若带我们来到一处隐秘的礁石后,暗念了几句什么,礁石从两边打开,露出一截破旧的木梯。 顺着木梯往下走到底,来到一处狭窄的地下空间,阴冷,潮湿,泛着臭气与鱼尸腐败的味道。 一段生锈的长长铁轨从我们眼前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地方。 铁轨上停留着一列短小的破旧灰色火车,斑驳车壁,锈迹斑斑的车轮,还有长满杂草的火车头。 忍着难闻的气味,我们一行爬上了火车。只能用爬,因为没有阶梯。 狄雅若熟练地翻出了放在车厢角落里的黑炭,招呼着唯一的虚弱男丁海亚,让他把这些黑炭都搬到火车头。 海亚和黛琳两人合力把黑炭都搬了过去,我则在狄雅若的吩咐下,拿着火折子和几根柴枝在生火,被呛咳了好几下。 火生起来后,狄雅若就像一个武丁壮夫一样,握着一把完全生锈的木铲,将炭全铲进一个极旧大锅炉里,过了会儿,我看到水蒸气从火车头顶冒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几乎充塞整个地下空间时,狄雅若猛地拉了一下一把手柄,火车居然在轨道上行驶了起来。 我惊呆了—— 作者有话说:多多砸点营养液还有霸王票还有留言哦~~感谢你们~~ 第109章 “我以前还是公主时,我所有的亲信都骂我把钱花在这上面,”狄雅若把木铲递给了我,示意我继续铲煤,她把持着火车方向, “但他们都没想到,有一天这东西真救了我的命。” “你是公主?公主会有这么多钱?”我惊异极了。在我印象里,公主是被父母或长辈控制的,比如雅妮公主,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修铁路造火车。 “我可不是普通公主,”狄雅若极熟练地操纵着火车, “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所有儿子都死光了,我本来可以做女王。” “后来呢?” “后来, 我父母死了,死得很突然,同一天死的,我正好在另一个国度学习,一下子被软禁了, 整个国家被我父亲的弟弟控制, 也就是我的叔叔,还自称是我父亲临死前亲封的摄政王。原本,我被安排嫁给我这个叔叔的儿子, 可结婚当天, 新郎却变成了我叔叔。就这样,我成了他的新娘,还被迫在监狱生下一个女儿。” 简直堪比恐怖片,我惊惧地说不出话。 “我和他只结婚半年就被投入了监狱。”狄雅若对我微微笑道, “他不敢杀了我,因为几个老臣信誓旦旦,若他杀了我,他们会举家族之力,世世代代都反抗他。他就找了个与我长相相似的女人,借口我生了重病,把她关进我的寝宫,把我则关进东境的监狱。他不敢把我投进本国监狱,怕本国会有死忠卫士帮我。遇见你时我已被关七年多。” “那……你现在是打算回国,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我问。 “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做?”她反问我。 我没回答。 破旧的火车继续往前驶,穿过全是狭窄的过道,有那么一刻,我差点觉得火车穿不出去了。 一直熟睡的阿特丽斯醒了,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她的对面,坐着一直闭眼的海亚王子和微闭眼的黛琳。 我把晾得半干的连帽长衣披在阿特丽斯身上,“冷吗?” 阿特丽斯立刻又闭起了眼。 火车极老,跑速很慢,约十来个钟头后才停下。狄雅若看了下停下的地点,立刻跳下,微笑对我道:“虽多年未用,这火车还是跑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哪里?”我问。 狄雅若大笑,“你真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转向黛琳,“来,你来告诉她,这是哪里?” 黛琳犹豫一小会儿,告诉我:“这片海域有三座相邻的海岛,但只有第三座海岛才是连接外界海域的入口。我们现在应在第三座海岛。” “连接外界海域?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国家里吗?”我又问。 “是的,精灵王在主大陆的领地,他刚打下没两年。三座海岛原本是无国监管地带,居住的全是野蛮人,精灵王率兵将海岛全攻下,并把这些野蛮土著全贬为奴隶,将主大陆一些难民迁入此处,顺便——”黛琳看了眼海亚,“也接手了原本就贬到这里做奴隶的几个落难王子。你们来的时候,王子都死光了,除了海亚王子,”她强调,“是在我的照料下,才一直活着。” “是的。”我说。 海亚的命还真是不错,总有女人罩着。以前是雅妮公主陪他吃喝玩乐,刻意讨好,现在又有女人心甘情愿地照顾他,还有个落难公主愿意与他结婚。 海亚听到我们说话,却闭着眼,眼皮都不动一下。 —— 风吹雨打之下,我们一行艰难地从一个山洞爬了出来。山洞的底部便是铁轨和火车。 洞外便是海边,我见到了一条极不起眼的黑色小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主既使落难,却仍手握一些资源。她一定是用什么方法和昔日手下联系上,不仅获取了一些信息,还能让他们帮忙做事。 出洞口的时候,黛琳轻声对我说:“每座海岛都有它特殊的印记,我正是看到它的印记,才知道它是第几座海岛。” “谢谢。”我低声回应。 说实话,我和黛琳的关系谈不上亲密,照理同为穿越的老乡,应该一见面就有种亲切感,关系较好,互相帮助才对。可黛琳明显对我疏离、冷漠,我自是也不会把自己热脸贴冷屁股。 她在此处多年,对人对事的天真与热情,恐怕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与世事的残忍中磨灭。 出洞外走了几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脚下粘粘答答的,还差点把我滑倒。我低头一看,惊魂尖叫——竟是大片大片的鲜血,就像一条血色长河,从我脚下蜿蜒向前方流去。 我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河,尖叫着身子摇晃,居然一t下子滑倒在地,脸上、手上、头发上、衣服上全沾满了鲜血,尖叫得更是撕心裂肺。 “叫什么叫?”勉强维持身子稳定的狄雅若微颤道,“还不快准备逃!” “逃?!”为什么?我竭力压制恐惧尖叫。 狄雅若却不再理我,费力从血河上努力朝前奔,黛琳搀扶着海亚迅速跟上,阿特丽斯紧紧跟在后面,竟无一人理我。 我艰难从“血河”上站起,才走两步,一个趔趄,差点儿又要摔倒,一双手紧紧抓住了我。 回头看去,竟是小小的阿特丽斯。 “谢谢!”我低声道。 阿特丽斯并不理我,见我稳住身体,又头也不回地追向前方的母亲。 我费力地在后面追赶,虽不明白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但看这大片的“血河”,也知道此地不易久留。 可没跑多远,一阵惊天动地的厮杀叫喊声传来,震得天地都仿佛摇晃,一些小石子甚至从我们经过的山崖掉落下来。 我一边避着不断落下的小碎石,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骇然一僵——不远处大片沙雾,大批的人拼命地朝前跑着,可也跑不过十几匹骑着高头大马追杀他们的人。骑马的人手中端着火枪,砰砰砰地击打着,惨叫与尖嚎此起彼伏,响彻天空。 血腥味朝我们的方向飘来,隐隐听到前方的狄雅若骂了一句什么,回头朝我们一挥手,示意我们快逃到一处海石下隐藏。 他们几人都快速逃了过去,唯独我最慢。 我可能天生体质比他们差。和狄雅若、阿特丽斯一样,坐了几年牢,没有运动,但就比不上他们身手灵活,加之刚刚摔了一跤,身体疼痛也影响了我的速度,即使拼尽全力,还是显得慢吞吞。 眼看就要逃到海石,那大批逃跑的人已经逃到了我周围。他们被火枪手追击着,速度比我快得多。我也进入火枪手的狙击范围。 我全身上下都是血,头发蓬乱,和逃跑的人们区别不大。 砰砰砰,火枪声四起。我惊慌尖叫地跟着人群四处躲避,左逃右躲,看着一些人倒下,骇得差点晕倒。 那些能在小说战场里叱咤风云的女主,简直是人中龙凤,我自认无法相比,只求能保住性命。 砰砰,枪声不断响起,为避免滑脚,我甩掉鞋子,尖叫着光着脚,踩在粘答答的“血河”上,四处逃蹿着,可肩膀还是受了伤,鲜血从我的肩头汩汩流出。 有过瞬间,我离海石较近,很想逃过去,可想到会暴露其他人行踪,还是忍住了。 我们已被火枪手们团团围住,砰砰砰,一声声惨叫传来,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火枪每响一下,我的肚子就会抽动一下。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左边,右边,前边,后边,从最外边一直打到最里边,所有人一个个都倒下,唯独我不倒。 砰砰砰! 每一枪打过来,都仿佛打中我,我尖叫着,倒下的却又是别人。 当最后一个除我之外的人倒在地上时,我独自站在尸堆与鲜血之中,尤为突兀。 我双脚一软,瘫倒在了血泊里。 原以为还有最后致命一击,火枪手们却突然收回了手中火枪。 我骇得大口喘着粗气。 “对不起,姐姐,让你受惊了。”一个火枪手从马上跳下,走到我面前,取下了黑色的头盔。 白净的面孔,浅红的眼瞳,黑色的束在脑后的长发,居然是罗安。 我僵住了。 剧烈的冷风忽然从上空呼呼地传来,我所有的头发都被吹起,发丝携带的血腥味,夹杂着空气里的一股迷人异香,全都沁入我的鼻子。 空气猛地一窒。 我感到所有人的呼吸几乎同时顿住。 一辆八匹雪白飞马拉着的金色马车从不远处的高高山崖飘然而落,每匹白马额头都有颗金星,仅十几秒,就落到了我们不远处。 罗安立刻朝我退后两步,微低着头,再不说话。 “刚才好玩吗?”精灵王磁性深沉的柔美声音从这辆豪华马车传来,“逃跑的滋味很美妙吧?” 我骇然大惊,想要站起来,可过度的恐惧令我全身无法动弹。 “若你以后还要逃,还有更美妙的追击游戏。” 还未品味过来这话,一大群黑狼不知从哪儿猛然蹿出来,嗷呜地叫着,把我围了个团团转,眼放绿光,呲牙咧嘴,凶神恶煞,只差点儿扑过来。 —— 作者有话说:请多给作者一点支持鼓励,谢谢~~ 第110章 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你是自己上我的马车, 还是让这群黑狼送送你?”精灵王调侃的声音又传来。 我不想上他的马车,死也不想上。 但身子还是动了动,左手无意中触碰到我暗中绑在小腿的一柄匕首。这是从黛琳和海亚的房子出来时, 我顺手拿走的。 “你下来接我吧。”我大胆地回应他。 所有火枪手都倒吸了口凉气, 包括罗安。 可不一会儿,马车的门竟真的开了。一袭华美白色长袍,飘然如谪仙的精灵王竟然缓缓下了马车,优雅走向我。 他逆光而来,璀璨逼人,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便低下头,看到他的白色袍沿不断染上刺目鲜红的血花,一簇簇地,犹如盛开在地狱的靡丽罂粟。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润泽,就像钢琴家的细致修长的手伸向了我,我胆战心惊,伸出了满是血污、滚满泥巴的黑乎乎的手,他似乎微笑了起来, 阳光太强烈, 我看不清,一个晃神,他就握住了我的手, 力道用得刚刚好, 把我一下子地上拉了起来,又不至于把我拉脱臼。 我就像个脏兮兮泥人似的,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 他的笑意似乎更浓,拉着我的手往马车方向走,才走一步,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藏在小腿的匕首,用力踮起脚,搁在了他的脖子上,众人惊呼起来。 “我告诉你,你不放了我,我就让你血溅当场。”我恶狠狠地说,还把匕首在他脖子上狠划了一刀,鲜血猛地溢了出来。 “姐姐,你别犯傻!”罗安失声大叫,跳马冲过来,其他火枪手也立刻跳马冲围过来。 他却缓缓扬手,示意他们退后。 “你逃不掉的,”他温柔地对我道,“放下你手中的玩具吧。” “少废话,”我冷冷道,“你若不放,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他猛地大笑,笑得不可抑制,“同归于尽?很好。” 阳光下他的金黄眼睛,闪动钻石般的光,流溢一种奇异神情,“我一直希望死后与你同葬一墓,好吗?” 我慌了,“谁跟你同葬?快让你的人让开。” 我知道不远处就是海边,也许那里会有一条船,或者我往回逃,逃回小火车,可天啊,若他的追兵一直在后面,我根本逃不过。 见他不以为意地笑着,我放缓了语气,“我救过你,可你和你的姐姐却不怀好意,想吃了我,我能不逃吗?我希望你能念在我往日救过你的份儿上,放我一条生路。” 他眼睛里的光更耀眼,“我从未想杀你或吃你,你不但有生路,还会有更好的路。” 我急了,“我不要更好的路,只要生路,你现在放了我就行了。” “不。”这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又扬起手。 忽觉身后有动静,我本能地回头一看,后颈却被重重一击,一股剧痛传来,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前还是个贫苦在逃的通辑犯,醒来后却变成了全身富贵荣华,戴满珠宝玉饰的阔气小姐。 或许,阔气夫人。 他们都叫我夫人,虽然我抵死不认这个称谓,可他们仍这么叫着。 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四周落下的豪华床幔,就暗叫不妙。 我刚拉开床幔,就有两个侍女向我奔来,为我奉上白开水和热毛巾。 我没有接,赤脚跳下床,飞快冲向门口。 可一开门,我愣住了,门外两排带刀侍卫,与我面面相觑。 我不大想与他们比试功夫高低,把门砰地一下摔上了。 “夫人,您来试试这条钻石项链吧,由两百多颗钻石做成的三层项链,以前可是只有王后才能戴的。”一位侍女手捧一只精美首饰盒,对我恭敬微笑。 我挫败地坐在安乐椅上,没有搭理。 可当侍女打开首饰盒,那条精美得无与伦比,颗颗耀眼璀璨的钻石项链还是把我惊住了。 仿佛连盒子都在闪闪发光,项链实在太t美了! 一个钟头后,当我在白玉彻成的宽阔走道与一身雪白华袍的精灵王“偶遇”时,他看着我,一袭华贵纯白长裙,全身上下戴着首饰,包括脚踝还戴着赤金色足环,但唯独没戴那条三层钻石项链。 他微笑着上前,想拥住我,被我避开。 我和他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话说回来,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恩人?仇人? “您为什么非要抓住我呢?”我问他,“是为了我的异能吗?我的异能已经几年都没出现过了。” 他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是真的。”我对他叹了口气,“要是有异能,我早就从牢里逃出来了。” “哦?”他对我的后句话感兴趣,“你坐牢?在哪里?” “关你什么事。”我不大想说这个,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难怪我这四年来找不到你。”他抬手想碰我的脸,又被我避开。 “你找我没用的,我的异能已经在消失,帮不上你。你和你姐姐即便吃了我,也得不了多少好处,最多只是多吃一顿肉而已。” 他大笑,笑着道:“我一般只吃秘境的肉,不吃外面的。” 我正欲说话,一个侍卫匆匆走来,弯身行礼,“王,海岛贵族们全都到齐了,正在等您。”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速度之快,我猝不及防,想要挣脱,却是不能。 “跟我来,”他拉着我走向走道外,“奴隶大暴动后,便是奴隶拍卖,你可挑选一个你喜欢的女奴。” 我满头雾水,莫名其妙,“什么女奴?我不需要。” 他没回应我,带着我直接上了花园里的一辆金色马车。马车起飞的刹那,我有微微的晕眩感,他想拥住我,我立刻坐到了另一边。 我有点搞不懂他,明明那么苦大仇深的一个人,四年后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许心中仍有仇恨,但性格却变得温和。 半个钟头后,我们坐在了海岛本地贵族的豪华宅邸里。 精灵王永远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他气质出众,飘缈如仙,金色微曲卷发仿佛散发着金子般的光,撒满他整个肩头。 他的金黄色眼睛,与金发交相辉映,有种耀眼闪光的错觉。 当他拉着我走过偌大厅堂,雪白长袍滑过绣着金线的红地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直到他拉着我同坐一张宽大软椅,人们的目光才转到我身上。 我很不喜欢这种转换,可还是忍受了。 当一位长者高声宣布奴隶拍卖开始后,贵族们吹起了口哨,响起呼声。我正诧异,忽见一群光着身子的男男女女被几个奴隶主甩着鞭子赶了进来。 放眼望去,肉色一片,这场面,简直了…… 我看着直哈气,半晌才缓过气来。 这期间没敢看精灵王的表情。 “这次三座海岛同时爆发动乱,”宣布拍卖开始的那位长者俯身对精灵王低语,“参与奴隶高达四千多人,死亡两千多人,重伤或轻伤两千多,现在拍卖的,都是轻伤治好后,又从中挑了最出类拔萃的。” “三座海岛的原住民总共才五千人,却有四千人叛乱,”精灵王白皙光洁的面容,尽是淡漠,“得把监管的人好好处理一下才行。” “主管贵族已换。”长者的声音更低,“整个奴隶监管层都大清洗。” 或是察觉我竖着耳朵听,精灵王似是一笑,道:“你去吧,有吩咐再来。” “是。” 拍卖会已正式开始,男女奴隶被一条长绳子牵着,站成好几排,贵族们一边喝酒一边评头论足,笑得不可开吱。 一个漂亮的女奴隶被押到最前方,奴隶主高笑着:“各位高贵的主人看过来,这胸,这屁股,还有细腰,这是极品货啊!” 女奴隶皮肤黝黑,浓妆艳抹,大xiong翘屁,一双腿又长又漂亮,吸引了好几个贵族上前察看,这里捏捏那里摸摸,笑得前翻后仰。 一番竞价后,一个身材圆滚滚的老贵族拍下了她。 身侧几个贵妇在窃窃私语,“也不知他是否消受得起”“恐怕两晚就动不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精灵王微微侧目,似乎也在笑。 一个英俊挺拔的男奴隶又被押上了场,八块腹肌、人鱼线和大长腿不是最引人注目的,胯( A )下的上天恩赐的男人礼物才是最吸引人的,连我都看呆了。我的天啊,我从未见过这么这么大、这么出众的…… 这个天赋异禀的男奴隶引发了争抢!十几二十个贵族为他打得头破血流,从地面打到了地上,从大厅这头滚到了那头,其他贵族在旁欢呼起哄,贵妇们笑得合不拢嘴,全都笑作一团。 大半个月来奴隶暴动造成的阴影似乎在此刻无影无踪,整个大厅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最后这个男奴隶以高达十万金的价格,被这座海岛的主人买下。他还连番感叹,“若不是这场暴动,还真不知奴隶里有如此出众的人物。” “你心动了吗?”精灵王忽然问我。 “怎么可能?”我装出“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我见得多了。” 精灵王滞了一下,再未说话,身上却隐约有种冷气传递过来。 接着又有几个漂亮的男奴女奴被推了出来,他们光着身子摆出各种撩()人姿势,贵族们又是一番哄抢,疯了似的竞价,最后各个抱着美人归,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拍卖会只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准备离开了。贵族们仍会留下拍卖的剩下的奴隶。 想来精灵王来这里只是个过场,以示对海岛贵族们的支持。 “我很少来这里,”走下台阶时,精灵王对我说,“只是这次暴动有点麻烦,才来巡视。” 我没接话。 “我不管你过去怎样,”他停下脚步,对我说道,“但我希望你以后只一心对我。” 我愣了一下,说道:“你误会了吧?” “误会什么?”他金色眼睛闪闪发光。 “误会我对你有什么……”我尽量婉转地说道,“特殊感情。” 他微笑着道:“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我想向你直接挑明,是的,我想和你在一起。” ——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支持偶的其他小说《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和《冰与火之恋》哦~~ 另外留言、营养液还有地雷都朝我掀过来吧,给作者支持哈~~~ 另《灰姑娘》《冰与火》这两本还有完本的原文,大家喜欢的可以来我微私我哈~~《 》 110-120 第111章 我惊得说不出话,他拉着我继续走下台阶。 行至金色马车前,我顿住脚步,“您真误会了, 我对您没那种特殊感情。” “可以慢慢培养。”他温和地道。 曾经阴冷森寒的神色从他眼中消失, 曾有的杀戮血腥气从他身上也无影踪。 “您是打算娶我吗?”我问。 他微微笑着,并未说话。 “若是不打算娶,那就算了。已经有几个男人邀我做情妇, 我都没答应。”我冷冷道。 他微笑着道:“我和你不同族,精灵族的王者是不能娶异族女子为妻的。” “那算了。”我立刻道,“我跟你不合适。” “可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金色马车前,他突然拥住我,那么突然,我完全无法拒绝,更无法挣脱。 “你消失的四年,我无时无刻都想找到你。”他紧紧抱着我,“我希望像以前一样,你每天都在我身边。” “那就做侍女主管好了,一样也可以在身边。”我挣扎着道。 “我不愿意, 我已经不能再控制我的感情,我要真的和你在一起才行。” “可你又不能娶我,你这不是不负责任吗?” “负得起责, ”他抱我抱得更紧,抱得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除了王后的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只要王后的名份。”我立刻道,他没什么我立刻要什么,要他付不起这个价。 “你会想通的,有一天。”他见我挣扎厉害,慢慢松开了我,“王后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我声音更冷,“我把我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要么娶我作王后,要么就放弃我,你自己掂量吧。” “我会等你想通。”他暗金眼底犹如深不见底的海洋,能让人轻易弥足深陷。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 —— 精灵王在海岛下塌的宫殿据说是上任岛主住过的,布局和守卫极其森严。 我走到哪儿,都能看到错综复t杂的走廊和拐角,还能看到一排排来回巡视的卫兵。 想要逃出,难如登天。 我与罗安匆匆聊过一次。在精灵王被一些贵族围住交谈时,坐在金色马车上的我,和站在车外的罗安,简短地聊了几句。 “对不起,我上次走得匆忙,没能带走你。”我躲在车帘后。 “没关系,姐,萨尔伽王并没有为难我。”他貌似严肃望着前方,实则在回答。 “如何能从这里逃走?” “难,且萨尔伽王几天后就要回精灵秘境,那时你逃只会更难。” “我有几个同伴,你们抓住了没?” “抓住了。” 精灵王的视线忽然穿过贵族包围圈,直抵我们的方向。 仿佛一道隐含犀利又隐含警告的光芒。 罗安立即转到马车后面,挺胸收腹站得更直。 我则拉上全部车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热闹的还是相对安静的,奢华还是简朴的?”宽阔典雅的漂亮起居室里,安乐椅上的精灵王问着地毯上修剪指甲的我。 自从跟过雅妮公主,我也开始喜欢修剪指甲——她是打发时间,我是想转移注意力,尽量不看眼前这个人。 “你不是不可能和异族女子结婚吗?哪来的婚礼?”我正埋头修剪指甲。 “除了签定正式的婚书,其他的你都会有。” “谢了,不用。” “不,你需要。”他的嘴唇忽然近在咫尺,呼吸气流扫过我的耳畔,指甲剪落在了地毯,我猛然一惊,立刻离他远了点。 “不用,”我把脸转过一边,“我已经结婚了,签的还是正式婚书。” 犹豫多日,我终于决定说出实情。我一直犹豫不决,是不知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和他的政敌结婚,他会不会致我于死地?或让我成为他威胁阿提亚的把柄? 久久不见他回应,我抬起头。 他正深深地看着我,金色瞳仁闪烁着诡谲莫测的光芒。 “你不是在骗我?”他问。 “不是。”我的心脏猛烈跳动,咚咚咚,仿佛自己都能听到。 “和谁签了婚书?” “我不想说。” 我差点哭出来。我是真不想说,怕一说出来就会陷自己于不利。 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微闭,我重重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对视。 他的金色睫毛似浓密的树影,很长很密,藏匿着他的秘境里神秘与煽惑。 我希望他能多闭一会儿,让我多欣赏一下他睫毛惊心动魄的美。 他睁开眼,忽然起身,没留下一句话,就直接飘然离去。 房门被砰地一声重重摔上,我的全身猛地一抖。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 随之他消失了两天。这两天我度日如年。 不是因为看不到他,我度日如年,而是防御忽然加重,我的房门外有三队守卫,房内多了十名侍女。 他们从早到晚看着我,连吃饭、如厕都被人看着,让人不堪忍受。 我不知道这个精灵王的占有欲竟是如此之强,为防我逃跑,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天半夜,我坐在被十几个侍女包围的床上——我床上,她们床下,心里正忖度着要找精灵王谈判,不能老被关在这里,一直紧闭的房门开了,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们都呆了—— 只见一个光着全身,肌肤白得闪闪发亮的金发美男,在皎洁月光和昏黄烛光之下,如同行走的月光星光,一路璀璨,穿过柔软昂贵的紫红地毯,飘然来到床前,一把拥住了我。 我呆若木鸡。 侍女们纷纷跪地行礼后慌忙离开。 偌大的房间除了我俩,再无一人。 流转的月光和淡淡烛光下,他的面容美得惊人,如彼岸边盛开的绝艳罂粟,冷白的肌肤更是透着钻石般的光芒,从头到脚,全是这种诱人光芒,魅惑得不可思议。 散开的金色长卷发流转芬芳、馥郁的气味,迷惑了我的神智,让我瞬间恍惚,想与他天长地久的错觉。 当他的金发环绕我的身体,鼻息触碰我唇齿,冷白肌肤贴近我滚烫身体,我情不自禁伸手碰他不住滚动的喉结,我的手被他灼热掌心反握,整个人被滚热又冰凉的他压在了身下。 滚热的是他的身体,冰凉的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烛光在他金色眼瞳跳跃,深深的,沉沉的,深藏黑夜与大海,使我整个人仿佛被他困住。 在他就要吻上我颤抖的嘴唇时,我捂住了他的脸——双手将他整个脸捂住。 “不要,我已经结婚了。” “那又如何,我要你。”他的声音暗哑磁性。 “不可以。”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先是用膝盖将他狠狠一顶,他显然没料到我还有这一招,闷哼一声,我又立刻用力右脚一踢,把他踢歪了一点,迅速地、连滚带爬地滚落下了床。 “你离我远点!”我跳下床手举烛台,往后退了几步,“否则我就把这房子都烧了。” 他笑了起来,光着身子从床上起身,“你让我觉得你越来越有趣了。” 他裸着雪白发光的身体,一步步向我走近,我则举着烛台一步步后退。 “你别再走近,再近我真的烧房子了。”我慌乱地晃了几下烛台。 他猛然大笑,笑声放肆、沙哑、靡丽,带着午夜放纵的迷离感。 “烧吧,”他的金色眼瞳透着隐约疯狂,“只要你喜欢。” 我捏紧了手中烛台,“你现在就离开房间,我什么都不会做。” “离开?不可能。”他又向靠近几步,“从今晚开始,我要每晚都与你在一起。” “为什么,你要缠着我不放?”我差点哭出来。 “是你缠着我不放。你缠在我的每个梦里,缠着我的每日晨会,我总会在想,如果你还站在那里,每天向我汇报,每天都让我看到你多好。”他的眼神幽邃深沉,却毫不掩饰最赤()裸的爱ii欲。 我被吓住了,烛台脱手而落,火苗嗖地蹿起,燃烧了地毯,我俩却浑然不觉,隔着越来越旺的火苗,深深凝视对方许久。 火势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浓,我被呛得咳嗽起来,他如梦初醒,忽然大步跨过愈加凶猛的火势,我也不知他是怎么跨过的,一下就把我打横抱起,迈着大步出了房间…… —— 自这晚开始,他每晚都会光着身子与我在一起。 他睡在我房间的长形安乐椅上,淡淡的月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里透出,撒在他光润洁白,像野生猎豹一样强壮健硕的身体上。致命线条的宽背窄肩,雪白优雅的腰身,极具力感的身体弧线从背部向下延伸至紧实漂亮翘臀,划出一个完美圆润的弧度,释放极致的荷尔蒙。 你难以想象,四年多以前,这具身体瘦得像骷髅架子,连骨头有几根都数得清,现在却完全变了个样。 我偷偷地躲在床上,从床幔的间隙里看到他堪比古希腊雕像的完美身体,惊叹了好久。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美了。这是由他们的肤质决定的,白得晶莹剔透的那种,加上月光的撒落,闪闪发光,美得惊若天人。 每看一次就惊叹一次,没有一次不惊叹的。 有时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就这样到了离开海岛那天。 那天,我很早就被侍女唤醒,穿上一身微厚的白色长裙,外披一件挡风的白色连帽长衣,又穿上一双柔软厚底的灰白靴子,我便知道要出远门了——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哦,评论、营养液还有地雷快快砸来吧~~ 第112章 果然,侍女们带着我一路出了几个宫门,来到了这座小宫殿的正门口,精灵王正坐在金色马车上等我,前后左右还站着长排军队,军队中间还夹杂着数十辆灰或白马车,还有数百仆从提着箱子或背着包裹站在车外,一看就是出远门的架势。 上车后, 我坐在他对面, 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我们是准备离开海岛?” 他微微点头。 我想了想, 还是问出了口:“听说,您抓走了我的几个同伴,是真的吗?他们跟我们一块儿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气竟有些调侃,“若你不用您,我也许会告诉你。” “你或许觉得我背叛了你,”我鼓起了勇气说道,“但他们没有招你惹你,你为什么要抓他们呢?” 他勾了勾唇, 笑得不置可否。 见他不回答,我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 他这才缓缓,漫不经心地回答了我:“他们自有用处。” 一个钟头后, 我们已登上了一艘精致的红色大海船。拉帆的时候, 正值t顺风,海船很快已离开海岛老远。 我裹紧连帽长衣,坐在海船某个角落的甲板上,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海岛。 说实话,我连这岛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就被押着离开了。 海风越来越大,侍女几次请我回船舱,都被我拒绝。难得没有被监督的清净时光,可以一个人待一会儿,我不想回房。 可过了一会儿,一道颀长身影挡在我面前,“你若不回去,我只能抱你回去了。” 我只不情不愿站起,跟着刚出现的精灵王身后,慢吞吞地走着。 可走了没几步,一个高个子的卫兵抱着一只海鸥,行礼禀报:“王,柏诺特王子传信,他就在前面的海岛上,我们晚上可以到达,他想邀请您参加他的商贸晚宴,还有几个国家的使者也在那里。” 站在精灵王身后,看不到精灵王表情,却见他一直没回应。 忽然他回头看我,“你想参加吗?” 我连忙拨浪鼓似的摇头。 他笑着把玩着刚从卫兵手中拿过的信,“他这是冲着你来的啊,可惜,你没法原谅他,坐了四年多的牢,任谁都是一肚子恨。” 我震了一下,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到了晚上,海船确实靠岸了一座岛屿,但我没上岸。我才不会去见什么柏诺特王子,早早洗漱睡了。 第二天,我醒得也早。晨光微熹,我坐在船头,正默默数着天上飞过的海鸥。 蓦然我的目光定住。 顺着我的直线方向,可以看到一道高大身影,连帽长衣随海风舞,连帽被吹落,露出的银色长发也被吹乱。 “柏诺特?”我惊得站起。 远远地,他精美妖娆的面孔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忽然伸开双手,一只灰色的海鸥迅速飞出,直直飞往我的方向。我惊呆了,眼看海鸥就要飞到我跟前,连忙退后两步,就在这时,一只纤瘦的手伸出来,一把抓住海鸥,竟是一位侍女,讪笑着对我道:“您受惊了,海鸥有时就是乱飞。” 我看到了海鸥的爪子绑着一张小字条,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管他写什么,我不感兴趣。 天光大亮,海船继续航行。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到精灵秘境,也没什么都没问,仍独坐船头,安静地看着翻滚的海水,和偶尔冒出海面喷水的小鲨鱼。 “你想知道字条上写的什么吗?”精灵王深沉低磁的声音出现我耳边。 “你觉得我想知道吗?”我反问他。 他含笑着将手中一张字条捏得粉碎,“看来我们都不想知道。” 半个月后,海船驶入一处熟悉的凶险峡口,两个比悬崖还要高的赤膊巨人从海底冒出,各自抱住一座悬崖,连根拔起,一处急速旋转的漩涡出现,我们的海船不受控制地被卷入漩涡,来不及惊呼,冰凉彻骨的海水就裹住我,让我短暂地失去意识,半分钟后,海船便浮出了水面。 我并未像上次那样耳朵、脖子全灌满水,头发上滴的水也像下雨,这次我穿上了密实的防水外套,除了头发上沾了点水外,其他地方一点都没湿。 紧接着,海船进入长满参天绿植的冰绿色海域,又驶入一片赤红色的大海,随后海船下沉,进入一个黑漆漆的海底隧道,海船飞速地前行。 冲出海底隧道后,海船又进入一片蓝色的海域。不远的前方,一座极眼熟的宏伟的岛屿出现了,各种颜色的长尾巴飞鸟正在岛屿上空鸣叫盘旋。 我站在船头最上方,不敢相信又一次进入这片精灵秘境。 我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 坐上八匹白马拉的金色马车,穿过广阔深绿色森林,进入湖底隧道,飞出雪山,又飞过大片绿色草坪、湖泊、森林,才终于飞到浅灰色高山上的黑色穹顶城堡。 这是段漫长的旅程,当雪白连帽长衣的精灵王搀我下马车时,我刚睡了一小觉醒来。 大队人马迎接,我吓了一大跳,忙捂住刚打的哈欠。 穿着华丽的年轻王后带着一群侍女,跪在队伍最前面。 我不着痕迹退了两步,可精灵王向前行走时,还是一把拉住了我,我仍有意地慢一两步。 精灵王和王后简单寒暄后,王后站起,对我掩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回到王的身边的。”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精灵王微笑了一下,拉着我继续往前,王后走在他的另一侧。 我被安排了一间华美精致的房间,由于过于疲倦,我倒头就睡。午夜,我睡了一觉醒来,看见精灵王光光地睡在安乐椅上。 他也醒了过来,当我坐在床边。 “你怎么不睡在你王后的房间里?”我放下紫红色床幔,省得看见他雪白发光的身体。 “你觉得呢?”他反问我。 “你们夫妻团圆,多少也要给女人点面子。”我说。 “给了她面子,就给不了你面子了。”他忽然将床幔掀开,我吓得退缩几下,他顺势就上了我的床,和我并肩靠床头。 “我不用面子。”我尽量往里缩点,不看他漂亮强健的裸身。 昏暗的床内,他无比幽邃的金眸像深深海渊,隐藏着我看不懂的爱欲。 “我想给你。”他的声音华美微沙。 “真不用……面子。” 他已经吻了过来,我再说不出话来。 覆住我的嘴唇,用舌头撬开我的牙齿,像暴风雨肆虐过我的口腔,我的呼吸变重。 他又咬住我的脖子,就像一只猫科猛兽衔住咽喉,致命,强势,随时都能把我咬断。 那种黑暗的致命般诱惑,就像黑色大丽花,有着死亡喻义又无比迷魅。 你想拼命抗拒,却又弃械投降。 我艰难地喘息,微微呢喃,就像脱水的鱼,想要推开,却又毫无力气。 最后是他放开了我,才让我得以顺畅呼吸。 我的脖子仍然酥酥痒痒的,微微软疼,有种蚂蚁在上面轻轻爬的感觉,还有种……爽。欲罢不能的爽感,被亲吻啮咬过后的莫名爽感。 靠,这精灵王是哪练来的本事啊? !居然让人有种上瘾的感觉——还想再来一次。 我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他正微笑注视着我。 敢情是他从前瘫了的时候,练出来的技术。 下面不行上面行。 青春期来临时,那蓬勃盛开的荷尔蒙,总得有释放的地方。 现在我没法面对精灵王,更无法对他说出一个字。把薄被一卷,把自己蒙进了里面。 精灵王睡到了我身边,我没敢说话,怕一说话就忍不住要他往我脖子上再来一口。 ——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进来,我被侍女唤醒了。 我还想睡,可侍女却在我耳边温柔地说:“今早王想和王后及夫人们一起吃早餐,特地嘱咐我要喊您起早。” 我微微一惊,睁开了双眼。 精灵王早已不在,但他睡的那一边明显褶皱。 匆匆梳洗打扮,换过华贵漂亮的衣裙后,我来到了一间豪华圆柱餐厅,大理石墙壁,香柏木横梁,上面镶嵌着金银饰品,墙上挂着十几盏金灯,熠断闪光。 华贵的白色餐桌摆在台阶之上,还得步上五六级阶梯,才能来到餐桌旁。 我从前做侍女主管时从未来过这间餐厅,一时被这里豪华气派惊呆了,上阶梯时还差点跌倒。 三四位衣着贵气的夫人掩嘴轻笑,可看到雪白长袍精灵王的冷脸时,又都收住了笑容。 王后倒一直是轻轻笑着,手中的金杯反射着初晨太阳光芒。 面对一桌的轻淡食物,我坐着没动。 苹果、梨子、猕猴桃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水果切片,还有一篮漂亮的红草莓和蓝莓,还有细滑的白面包、喷香的燕麦粥、土豆甜饼、煮鸡蛋,各种颜色果酱,还有黄油、奶酪等,但我一动不动。 几位夫人好奇地看着我,她们年轻鲜妍的面孔,无不显示是精灵王的情妇。 其中两人我好像还见过。 “你喜欢吃什么?”精灵王温和地问我。 “我不喜欢你们这里的食物,抱歉。”我慢吞吞地回答。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从主大陆带回来。”精灵王温柔微笑。 “不用了……”我正准备说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时,一位看起来最小的夫人忍不住开口,“你以前做侍女时不是吃得很习惯吗?”见我不吱声,她又加了一句,“怎么现在做了情妇就变叼了?” 精灵王放下手中果汁杯,最小夫人立刻不说话了,脸色唰地变白——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支持我的其他小说《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谢谢~~ 营养液、留言、地雷都快快来吧~~t 第113章 精灵王似乎要说什么,被我抢先道,“您误会了,夫人,我不是王的情妇,以后也不会是。” 最小夫人惊了一下, 胆怯地看了精灵王一眼。 王后笑了起来,打起圆场, “先吃点东西吧。蓝娜, 我一直都蛮喜欢你的,以后多聊聊。” 早餐就这样在尴尬与紧张气氛中结束。 “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将在这个月正式成为王的情妇。”早餐过后,王后邀请我散步。 “情妇还有什么正不正式的?”我笑了起来。 “王在大半个月前就发信给我,要我准备婚礼。”王后挽着我的胳膊,浅笑道:“我听说是你,还蛮高兴的。” “真的,”王后见我不信,连忙道,“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吗,你让我觉得压力没那么大。” “殿下, ”我忍不住道,“您难道不难过吗?王收其他女人做情妇。” “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王后无奈地道, “一直都这样,王总会有情妇,所有贵族都有,与其抵制,不如接受,否则只会惹一身骚。” 我微叹口气。 “我们这些贵族小姐出嫁前,母亲都会给我们一本册子,”王后说道,“上面除了写着如何伺候男人外,还写着历代争风吃醋主母的悲惨下场。其实不用看册子,我也知道下场不会好,从小我就爱听八卦。”王后耸了耸肩。 我没问八卦是什么,也懒得问。 简单散步后,我回了房间,裁缝师、化妆师、珠宝商都已在等待。裁缝师仔细给我量了身材尺寸,化妆师则记下我的肤色、肤质等,要量身打造适合我的妆造,珠宝商则拿出几只漂亮的雕花大盒子,请我选下喜欢的款式。 盒子打开刹那,炫丽光束一冲而出,将半间房都照得光辉明亮。 红宝石、蓝宝石、金绿猫眼、绿柱石、祖母绿、海蓝宝石首饰,还有各种玉石翡翠、水晶小饰物。 另一只盒子还装有极其名贵的单双层、三层、四层、五层水晶项链和钻石项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蓝水晶和紫水晶,还有绿钻和红钻。 我呆看了很久。 要说不想拥有是不可能的。 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以抵挡这种诱惑。 名贵的珠宝,漂亮的礼服,还有男人对你的诚意。 若不是还有一丢丢理智撑着,我恨不能今晚就献身精灵王。 “我想见一见当初和我一起的那些同伴,”我对一个侍女说道,“有个女同伴比我识货些,她应该知道哪个好。” 当天傍晚,我终于见到了狄雅若。大半个月不见,她又疲倦又憔悴,蓬头乱发,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裙。 “你的运气真好,出狱就碰到愿意包养你的大佬。”她坐在我的地毯上,与我隔着两个侍女说话,喝了一大口茶水。 我不被允许单独见她,同时得有两个侍女作陪。 “如果你是我,你现在怎么办?”我问。 她的眼神闪动着狸猫般狡黠,“那就要看你觉得怎样获利最大了。” “怎么说?”我听不懂。 “是婚姻还是做情妇获利大?”她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做着奇怪的手势,“我隐约听说你结过婚了。” “是的。” “嫁给谁?” 我犹豫地看了眼隔在我们中间的两个侍女,她却笑着:“没事,你说吧。” “刚成立不久的阿基亚国的首相。” “那就老实跟随你丈夫吧。”她继续做着奇怪的手势,“我前段时间听说过这个首相,相当有能力,阿基亚国的一把手,你会更有前途些。跟着精灵王,你一辈子情妇,翻不了身。” 是的,精灵王说过他们不可能跟异族人结婚。 “阿基亚国的人不也是精灵族吗?为什么愿意娶我?”我问。 “任何一族在流亡期间的规矩都要松些,哪怕娶个普通异族人,也要传宗接代。”她笑着,“何况你还是传说中的异能女。”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她问我。 “我不知道。”我垂下了头。 不得不承认,在我心底还是有一丝动摇。 “和精灵王上几回床就得了,”她满不在乎地说,“千万别让他吃太饱,他才会多惦记你一些。” 我没说话。 午夜,精灵王姗姗来迟,白色薄薄浴袍从他身体滑落,一路璀璨来到我的床前,见我还没睡,微微一惊。 “怎么还没睡?”他和我并肩靠在床头。 “如果我求你,你肯不肯把我放回去?”我问。 暗夜里,他的眼睛沉静深远,像那神秘莫测的星辰。 “你今天和你那位女伴谈了些什么?那两个侍女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他的精致喉结微微上下滑动,声音却一点都不打颤,也许是克制的结果。 他实际是不高兴的,但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的女伴一定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他忽然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又疼又痒,我闷哼了一声,伸手抵住他,但他又吻住我的手,含糊着,“你们下午说了什么,导致你又要求回去。” “说了我嫁人的事情。”我不想骗他。 “哦,你到底嫁的是谁?”他在我的脖子上啮啮咬咬,酥痒麻麻,我忍不住笑起来,“我现在还不想说。” “嫁的是贵族吗?”他咬得更“凶残”,我笑得更厉害,“我不知道。” “那就是了。”他笑了起来,又狠咬了几口,齿尖在我嫩滑皮肤上掠过,似不非尖的触感令我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又吻又咬,惹得我又笑起来。 “我认识他吗?”他问。 我边笑边点头,“认识。” “是达依奥吗?”他语出惊人,我一下止笑,怔怔。 “看来真是他。” “不,不是。” 看着我略显惊慌的脸,他也不咬我脖子了,金眸深沉似海,仿佛透过暗夜直抵我内心。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他说,“阿提斯。” 我的手猛地抖动一下,他的眼神更沉,“达依奥需要更有实力的女人来联姻,但又不想错过你这样的异能女的话,只有是他的叔父阿提斯吃点亏来娶了。” “……” 娶我就是吃亏吗?难道我在这里真只能做情妇?我心里流过无法言喻的悲哀。 他搂住我的肩旁,极温柔道:“跟我比跟阿提斯好,他虽然愿意与你结婚,但我给你的是他能给你的几十倍,甚至百倍。” “我不需要那么多钱,差不多就行了。”我说。 他扬声大笑,微沙的柔美笑声在深夜尤为醒目,“怎会差不多就行?”他笑着贴近我的耳畔,“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只要你跟我过上一年,”他柔柔地说,“我保证你再也不会想过上从前的日子,哪怕我把你还给阿提斯,你也再无法适应和他的生活。” 我整个人震住——他简直是深谙人性,把人的脆弱、软弱和易动摇,捏得十分精准。 第二天懒洋洋的阳光下,我坐在一望无际的绿油油草坪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珠宝商的那两只大盒子,里面闪闪发光的昂贵珍宝,就像魔鬼的诱惑。 我没把握,真的没把握能抵御住这种诱惑。 精灵王还长得这么帅,冷白皮肤就像会发光一样,俊美得无法形容。 我该怎么办?我根本无法抵挡这种魅惑力,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我站起了身,从这头走到那头。 可正因为我是一个普通女孩,所以清楚自己的能力边界在哪里,也知道我有哪些价值能与这样的王来交换。 除了异能,我一无所有。 他看中的,也正是异能,就像阿提斯和达依奥一样。 如果有一天,异能消失,我将失去这所有男人。 如果我对他们没有感情,失去也无所谓,可如果有,我无法想像自己会有多痛苦。 我会对他们有感情吗? 我对自己说,不要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随手捡了根树枝,算下他们抛弃我的几率,算来算去,都是百分之百。 眼泪蓦地涌出。 傍晚,精灵王要与我一起下午茶。他晚上要出席一个晚宴,没办法与我一起吃晚饭。 华丽餐桌上摆满了颜色鲜亮、香气扑鼻的菜肴,我却吃得很少。 “主大陆的厨子过几天就会到,”精灵王温和地说道,“也许到时就有胃口了。” “哦,你怎么请到的?他们会愿意来这里?” “怎么不愿意?薪金比从前的高几倍,还提供妻儿老小的住所,比他们在主大陆过的日子好得多。” “陛下,”我忽然十分恭敬地对他说,“我很感激您的厚爱,可我和您之间,真的没有爱情,t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快乐的。” “你怎么了?”精灵王放下银叉,优雅来到我身边,温柔抱住我,“昨晚还和我亲亲热热的,今晚怎么就变了?” 谁和你亲亲热热?我抿了抿唇,没接这句话,而是道:“您要是看得起我,还是让我在这里工作吧?要是做得不好,您尽管罚我。” “我不需要为我工作的人,”他的金眸闪闪发光,“我有很多得力的助手,没有空缺了。” “我不一定要做您的助手,其他工作也可以。”我急忙道。 “我不需要你为我工作,我只需要你做我的女人。” 他这话让我十分生气,“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非要我做情妇或者结婚?” “是因为我的异能吗?”我愤怒地道,“我告诉你,我的异能会慢慢消失,我最后只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114章 “就算真变成普通人也没关系, ”他更温柔搂住我的肩膀,“我也养得起。” “可我不想做情妇,”我用力甩开他的双手, 推开椅子, 站起身, “在我眼里,情妇就跟那妓女似的, 以色换钱, 我不想做妓女。” “情妇跟妓女不一样。”他又拥住了我,温柔而又力量, 我一时挣脱不开。 “情妇是我喜爱的人,妓女不是,我只是没法给我喜欢的人名份, 才不得已让她做了情妇。”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喜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啊,你为何非要强迫我?”我挣扎着怒吼道。 “你会喜欢我的,”他笃定地说,“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那等我喜欢你的时候,我们再在一起好不好?”我央求着。 他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径自转身离去。 这天晚上,他没有来我房中。清晨, 被侍女唤醒时, 我习惯性地看了眼身旁床单,干干净净,没多少褶皱。 “王昨晚通宵在晚宴。”侍女连忙道。 “关我什么事!”我起身,披上外袍,走向洗漱间。 洗完脸,刚要梳头,却见一袭华丽金袍的精灵王站在洗漱间门口,看起来刚刚从御前会议下来,连衣服都没换。 “我已经考虑过了,”他说,“如果你真想为我工作,就必须吃得起苦头。你每天必须起得比我早,睡得比我晚,我所有的杂事你必须处理,你还得抽出时间学习这个国家的文化、礼仪等各种知识,还必须做任何我要求你的事情,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只要不逼我做情妇,我什么都愿做,哪怕做不到,也会硬着头皮去做。 “好。” 从这天起,我开始忙碌。跟在精灵王身后,做任何他要求的事情。开始只是做会议记录,传话给下面的人等简单的事情,到后来整理君王一天日程安排,接见普通高级主管、总管,听他们汇报工作,并记下要点,传话给精灵王,及主持普通会议,按精灵王命令,给一些高等级贵族派任务。 除此之外,我还必须得上一些课程,和一些未成年的公子小姐们挤在小课堂里,学习精灵族的语言、文化、礼仪。因为公子小姐都很忙,平时还有家教一对一辅导,因此集中上课的时间只能是在清晨和晚上。清晨四时开始上课,五时结束,六时他们得去狩猎场学习祖先的各种狩猎技能,或单纯地运动如跑步、爬树等。 但我六时就必须得陪精灵王开晨议会,七时陪精灵王吃早餐,他坐着吃,我站着看;八时到九时,我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吃早餐和睡个回笼觉。九时,我得倾听各主管、总管的汇报;十一时,整理晨议会记录,还得陪精灵王办公;十二时,我陪精灵王吃午餐,一起吃。其实我不大愿意,可他非要求。一时到三时,我可以睡个午觉,精灵王也会休息一下,他一般是去王后或情妇的房间休息。 三时,我得制订精灵王明天的日程安排,还得拿给他看,把不合适的行程修改一下。四时至六时,我陪精灵王一起办公,他会看很多的公文,还把一些不重要的公文交给我处理。这些我很熟悉,以前在柏诺特的蛮荒之地,我就经常处理公文,可谓得心应手。他也对我立刻能上手表示惊讶,我只是笑笑,说我以前做过。 他想了想,有些不悦,似乎对我曾在蛮荒之地的那段经历感到不满。 和他吃完下午茶之后就到六时,他会去专门的运动场或狩猎场做一些运动,具体什么运动我不清楚,因我也去运动了,被强制要求去小跑或者学习骑马、射箭,在另一个运动场。 八时,累得气喘吁吁的我休息一小会儿,八时半开始吃晚餐。有时是与精灵王及全家一起吃,有时是我和精灵王一起吃,有时我和精灵王分开吃,每天情况都不一样。 九时以后,精灵王会参加各种晚宴或高等贵族间的小众聚会,这是精灵王的社交时间。 一般情况下我会陪同参加,但只参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必须得去小课堂,学习封地管理、财务等。 十一时下课,我还得整理一天的学习资料,复习、预习,约一个钟头左右。 参加完晚宴,接近十二时,精灵王会选择和哪位夫人或王后滚床单。有时从她们床上下来后,他会继续工作,有时他会与她们睡到天亮。 我一般也是十二时下班,十二时过后,即便精灵王有事,也会找其他人。因为他知道我第二天四点就要起床。 躺在床上,我通常一觉睡到四点。实在太累,基本闭眼就睡。 四点,我起床。五点,他起床。 我发觉大家都不容易,打工的不容易,做王的也不容易。 做王的除了没日没夜地工作,还得交公粮,辛苦。 精灵王至今还没有孩子。王后体弱,出嫁前就常年卧病在床,一直没能出嫁,熬成“老姑娘”后因祸得福,嫁了君王。她怀过三次,流过三次,御医说她过虚弱,实在保不住。 四个情妇都怀过孕,其中一个流过一次后,再也没怀上。另外三个顺利生子,可都没能活过三岁。年龄最大的情妇生过两子,可一个儿子在襁褓中就因高热过世,另一个儿子两岁时突发恶疾而亡。最漂亮的那个情妇生过三个女儿,可每个女儿都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两个是高热,一个是有严重消化病,后来连奶都喝不下,三岁时病逝。 最年轻的情妇流产过两次后生下一子,可这个儿子一岁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正中门槛,血流不止,当晚就死了。 君王迟迟无子,成了这个王国一大心病。朝臣及贵族们经常提醒君王不要只记得工作,要多多与女人们亲近。 生个私生子也比无子好。 我想这也许是这些贵族愿意接受我这个异族人做情妇的原因。了解精灵族的文化后,我才知道精灵对异族的排斥有多强烈。他们从未与外界通婚过,偶有那么几个与异族谈恋爱的,不是被众人排斥逐出精灵族,就是被压迫致死,下场非常惨。这还只是平民老百姓。 在王族与贵族阶层,连与异族紧密接触的先例都没有过。大家知道规矩之严,从未逾矩。 只有我,是个例外。也许是因为现在君王无子,与女人的关系又不是太亲密,他们便觉得君王能真看上一个女人也不错,哪怕这个女人是异族。 “你想多了,只因为你是异能女。”大主管拿西亚对我说道,“他们都知道了你把死亡之地搅得天翻地覆的事,还看到你是如何救助君王,又帮达依奥几个家族的人逃出生天,觉得你有几分本事,留在王身边也行。” 我现在主持主管会议,与拿西亚也能说上几句话了。拿西亚过去几乎不搭理我,现在见我“升官”,才愿意与我说上几句。 “你们还是看利用价值。”我感叹。 “不然呢,”他冷笑,“真看上了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不好吗?” “不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哪里不好了?”我忍不住多问。 拿西亚只是冷笑,却不回答。 我又追问,他才勉强道:“反正我是看不中的,长得不算漂亮,脾气还不小,说是有本事,也不过是靠机缘得的,还很傲娇,连王的青睐也不放在眼里,唯一的t优点,不过是勤奋罢了,每天能帮着王做事。” 我目瞪口呆,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优缺点。 随后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整理君王日程表时写错了好几次。精灵王的气质冰冷、疏远一切的,但看向我的眼神却是暖的,奇异的自相矛盾。 “你还在为拿西亚的那些话烦恼?”他轻轻一笑。 “你怎么这么喜欢偷听人说话?”我不满地道,重新换了一张纸写日程表。 “你们在说话时并没有避讳别人啊。” 我没接话,专心致志地写日程表。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今晚不去上课了,我有个宴会,陪我全程参加。” “这个宴会很重要吗,要我翘课也要参加?” “也不是很重要吧,”他想了想,又笑了起来,“但对我们关系很重要。” “关系?什么关系?”不是老板和员工关系吗? 难道是霸总要向元老们表彰他的员工? “是要开表彰大会,表扬我是你的优秀员工?”我忍不住开口。 他愣了一下,蓦地大笑,笑声肆意、放纵,连守在外间的两个侍女都惊异地探头望了一眼。 “你要说是表彰也可以,”他边笑得喘不过来边回答我。 “到底是什么宴会?”我好奇地问。 “你到时就知道了。”他本想吻一下我的唇角,被我警觉地避开。 晚上九时半,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我换上了一袭华美的礼服,若不是玫红色的,我是死也不会穿上。他们的婚裙是雪白的,我怕给我穿的是婚纱——他曾说过,确立情妇身份也会举行婚宴。 但珠宝首饰还是戴上不少。绿猫眼石耳环,三层海水珍珠项链,紫水晶手链,将黑色长发放下来后,还给我戴上镶嵌钻石的月弯形额饰,顺着前额压住长发,我有种当上少数民族公主的错觉。 刚出房门,我的手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纤瘦手掌拉住,特有的冰凉气息从我的掌心延伸到手腕。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偶的其他小说哦,谢谢大家~~~ 《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 第115章 “来吧,我的公主。”精灵王金黄眼睛在金灯的光亮下,闪动着黄金般奇诡色泽,雪白衣袍褶皱里镶嵌的钻石,也发出晶亮闪耀的光。 当他握住我的手时,涂着耀眼金粉的半透明长指甲,似乎也在金灯下透着诡丽的光芒。 一个男人留这样的金指甲似乎很奇怪,但精灵王却与金指甲相得益彰,半透明金粉的妖娆锋利指甲壳,配上他妖冶奇诡的邪美气质,透着魅惑与神秘的摄魂力,竟是惊人的匹配。 他牵着我的手穿过圆柱壁画长廊,又绕过几个拐角。柔软的夜风吹来,他的雪白衣袍微微吹起,金色长发飘拂我脸上,有种淡淡的香。说不出什么香味,有点像玫瑰,又有点像蔷薇。 “你用的是那种很香的洗发水吗?”我忍不住问。 他勾起微弯唇角,“我用的和你是一样的。” “一样的?那我的头发怎么没你的香?” “没有吗?”他低头凑近我的头发,温热气息飘至我脸庞,痒痒的,莫名酥麻,我连忙后退,他却一手把我拉回,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我怎么觉得你很香,香到骨子里。” 我转过脸,没理他。 宴厅的大门被侍女们打开, 迎接君王的号角吹响,我与精灵王牵手而入,所有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怎么这么奇怪?我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晚宴,就像我之前陪同君王参加过的那样,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长袍贵族们从两边分开,中间留一条通道供我们前行。 我有些警觉、害怕,步子变慢。 精灵王忽然转脸朝我一笑,“你见到熟人了没?” 我抬脸朝他意指的方向看去,刹那僵住。 脸、身体、四肢全都僵住。 一袭艳丽红色昂贵华袍、瘦瘦高高的阿提斯,正淡漠地看着我们。 几年未见,他瘦削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虽然身形仍然高大,五官仍然俊美,长发仍束在脑后,气质仍特立独行。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慌。 “当然是我邀他来的。”这个高傲的精灵王温柔微笑,“我们即将确立关系,他怎能不来?”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丈夫”这两个字我没法说出口。 精灵王只是微笑不语。 眼看离阿提斯越来越近,我更慌了,这是要演狗血剧吗? 突然,我飞快来到阿提斯面前,抢着说道:“很久不见,我是萨尔伽王的主管,我的新工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每天要做君王的日程表,主持召开小会,还有整理会议记录和公文,有时会去上课……”还未说完,我被精灵王拉到了身后。 阿提斯忽然笑了,笑得亲切自然,“你做什么都很优秀。” 精灵王的面色却不那么好看,我笑了笑,指着餐桌那边,“要是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去吃晚饭?” 餐桌上五颜六色的菜肴香气扑鼻,还有各种美酒和果汁。 精灵王忽然也笑了,笑容柔美,“那我们先入席。” 我有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但还是跟着走了过去。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没法挣脱。 餐桌约围坐二十来人,我被挤坐在中间,精灵王在我身边,阿提斯离我较远。我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旁人压了下去。 “蓝娜夫人,您觉得这桂花酒如何,刚酿出来的。” “蓝娜夫人,您的紫水晶手链真漂亮!” 就这样,一直到散席,我都没能说一句话。 “各位大人,我们刚从所罗巴岛掳获一批奴隶,从中挑选出了最出类拔萃的,”一位穿戴考究侍从官忽然扬声说道,“现在请各位移步地下厅。” 怎么要去挑选奴隶了?我隐秘地看了眼阿提斯,那他为何要出现呢? 嘈杂的人群里,我和精灵王被簇拥走在最前面,从走廊尽头处的一段隐秘石梯来到地下厅。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地下厅,瞬间惊呆了。 我们仿佛处身一座巨大玻璃鱼缸中,或者说夹在中间。左边,右边,上边,下边全都是蓝色海水,只用厚厚透明玻璃隔离。 海水里还有游来游去的鱼——不,不是鱼,是光溜溜的帅哥美女游来游去。 他们身段轻盈,体形优美,从脖子到脚踝的线条性感美妙。 男女特征更是美得惊人。 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性特征,和这么美的男性特征。 他们五颜六色的长发飘来飘去,修长健美的长腿比鱼尾还要灵活,晃动之间把人的魂儿都要晃掉。 不少贵族都流出了哈剌子,实在太美了!在蓝色海水里的他们犹如一幅画,美得都不像真实的。 其中有个极年轻女孩极显目。她通体雪白,金发如瀑,面孔精致得堪比AI合成。 比芭比娃娃还要芭比娃娃。 我一时看呆,甚至还差点把脸贴在玻璃上。 “你觉得她如何?”精灵王忽然对阿提斯浅笑,看向那个芭比娃娃。 “还不错。”阿提斯与精灵王之间还隔着两个贵族,两人这样说话似乎很奇怪——明明讨论暧昧,却离得较远。 说这种话时不应注重隐私吗? “送给你吧,”精灵王笑道,“她可是这批奴隶里身价最高的,拍卖场里五万金起价。” “谢陛下,”阿提斯却微笑道,“我要真收了,几个情妇恐怕都要抹脖子自杀了。” “她的手感很好,据验奴官说,不管是屁股还是花蕊,光摸就能一夜好梦。” 精灵王这话简直了…… “感谢王的美意,”阿提斯却是道,“家中人口已满。” 我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想拿我与这个顶级美女作交换吗?不想再听下去,我顺着玻璃缸走到另一边。 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孩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游来游去,而是避在一旁。偶尔她想起身游泳,却遭到他人排挤。为了抢占“表演”位置,其他人你一脚我一脚地把她踢到边上,或用肩膀把她挤到旁边。 她身形较其他人瘦小,完全不是对手,几个回合后又被挤回角落。 她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蜜糖色,长发是墨绿色的,瞳孔也是墨绿色,呈现一种妖异之感。 但这种妖异却不是顶美的,还显出一种古怪冷感,并不讨喜。 我和她的眼神碰到了一起。 几秒后,她对我流露出了哀求神情。 随后,向我游来,刚要与我在玻璃缸t前面对面的瞬间,我被精灵王拉开。 精灵王蹙着眉头说道:“特不懂规矩了点。” 不等他下令,两个侍卫立刻离开。不多一会儿,我眼见那个绿发女奴被人用一只大网兜从玻璃缸里湿淋淋捞了出去。 我不知等待她的命运如何,心中有了不安感。 精灵王忽然又面向阿提斯,浅笑道:“不若把这里所有奴隶都送给你如何?不管自用还是另卖,你都稳赚不赔。” 阿提斯也淡淡笑着,目光投向了我,“我只愿带走一人,也就是我的妻子,还愿陛下心慈。” 空气徒然僵住。 在场贵族们都惊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显然并不知道阿提斯和我的关系。 精灵王却是悠悠一笑,非但不为阿提斯的话生气,反而还觉得“正中下怀”,“原来蓝娜是您的妻子,我很高兴,”说着又搂住我的腰,“看来你能做我的首席情妇了。” 我的身体完全僵硬。 突然明白精灵王的用意——也许做首席情妇需要出身高贵,我原本并不符合,但精灵王让阿提斯当众承认我的身份,便没这个问题了。 精灵王以为我的抗拒是为了做首席情妇?要做情妇就要做顶尖的? 阿提斯的脸色微变,但旋即恢复如常。 “首席情妇也只是情妇,”我直接开了口,“哪比得上做正妻。” “如您非把我留在这里,”我直视精灵王,“我只能做您的主管。” 一阵哗然,贵族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冷笑,嘲弄,嗤之以鼻都有,颇有点我不识抬举的感觉。 甚至有贵族嚷起来:“阿基亚哪比得上我们精灵国,做王的首席情妇难道不比做一个首相的妻子来得风光?” “抱歉,人各有志。”我回答。 又是一阵嘘声,无数白眼和冷嘲朝我袭来。 “你今晚是喝醉了吧?”精灵王忽然抬手碰触了我的额头,温和道,“也是怪我,一时没留意,就让你多喝了两杯。” 实际上我一杯酒都没喝过。 可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拦腰抱起,直接穿过人群,“我们先回去歇息了。” 我连再度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这日过后一连几天,精灵王一直未在我房中出现,我也未被允许出房门一步。 “我自认待你们不薄。”我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就着冷清的月光,独自下着棋,“第一个,我把你从黑城堡唤醒,救了出去,还帮你解决了丧尸之乱、私生子之乱;第二个,我助你从一个瘫子变成正常人;第三个,我把差点上断头台的你带到海岛,建议你创建一个王国,还帮忙发现了价值连城的矿洞。可你们这三个又是怎么对我的?白白给我荣华富贵不行吗,非要我做你们情妇?第三个还强一点,让我做的是正妻,但也因为他的身份低一些,才愿意吃这个亏。” 唰地一声响,我一脚踢开了所有棋子,心烦意躁。 靠着玻璃窗,我沉沉地睡去。 我多么希望能再做一个长长的梦,给我启示,告诉我该怎么办,可这一觉无梦。 ——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支持哦~~还是老样子,营养液、地雷还有留言都快快砸来,嘿嘿~~ 第116章 清晨, 我在冷风中醒来。昨晚居然忘了关紧窗,微凉的空气扑在肌肤,微微瑟抖。 赤脚起身关窗, 忽然想起女王在梦中曾告诉我的一句话:“依靠你的才智、勇气和力量。” 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能有这些吗?从前的高光时刻, 靠的全是异能。 两天后,我隐隐听说阿提斯已离开了,而我,也被放出了房间。 呼呼的冷风之中,我被精灵王带着坐上金色马车,在天空飞了一会儿后,来到一座巨大的乱石堆,这里明显从前是一座山,但现在四处乱石,四处凹坑,还处处泥泞,蛇虫鼠蚁满处爬。在这里只不过站了一会儿,已被卫兵驱赶数十条蛇,十几只鼠类动物了。 “还记得这里吗?当初你带我逃离那个找到灵根的藏宝洞,出来时便是这里。”一袭白袍的精灵王站在山头,风吹长袍,金发飘起,宛如谪仙。 “记得。”我说, “你还鼓励我从这座山爬到有宫殿的那座山,那条过道很窄。” “很好,你一直都记得。”精灵王微笑着,“这座山是在你带阿提斯、达依奥离开时被炸开的。你逃走那日,我原本想亲自去追你,没想到这座山被炸,宫殿前最重要的一道壁垒被毁,我怕有人率军占领这座宫殿,王宫的宝座再次易主,只得放弃亲自去追。没想到与你这一别,竟是四年。期间我多次派人找你,却一直没有消息。” “你为什么想找我?是想让你姐姐吃我还是想让我也帮你找个矿洞?”我尖锐地问道。 “前面一个,早已不成立,”精灵王笑道,“若我想让她吃你,你必活不到现在。你上次从她的热锅逃脱,决不是因为你很幸运,而是我派去我姐姐那里的卧底一直在保护你,并暗暗助你逃走。” 我想起了当时确有一个侍女在暗中帮我。 “想起来了吧?!”精灵王微笑地看着我的眼睛,“那时我已在赶来的路上,若你能在我姐姐房间多坚持一会儿,或逃离时慢一点,就能等到我。” “不需要。”我冷冷道。 “你能帮达依奥他们找到矿洞,我确实很生气,”精灵王与我靠近了些,“非常生气,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帮他们翻身,想把你这个始作俑者碎尸万断。” 我怵了一下,精灵王这时的眼神看起来不善。 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紧张。 “但后来我就没生气了,”他说道,“我姐姐要吃你,我对你也不大好,你对我们是恨得牙痒痒了,自然会帮我们的敌人。我不生你的气,生我自己的气,气我自己在你离开后才发觉你很重要。” 我冷笑一声,“能带来钱当然重要。” “是的,钱很重要,可是你也重要。” 他猛地将我拥入怀里,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对所有的女人都不信任,只除了你。”他紧紧抱着我,“在我最无助最危难的时候帮助了我,逃进地道的那次,我以为必死无疑,可你救了我,还助我恢复健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那你怎么不早报答我? 我有些无语。 又听得他继续说道:“我从前对你冷淡,对我姐姐对你的伤害视而不见,不是我不懂你的好,而是……”他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内心有一种恐惧,我害怕接近你会令自己陷入一种不可思议的泥沼,怎么都爬不出来。我只能控制自己,与你保持距离,觉得离你越远我越安全。” 我愣了一下,这…… “直到你离开以后,”他将我抱得越发紧,“我才发觉怎么抗拒也没有用,我放弃了。” “现在,我请求你嫁给我,虽然我不能给你王后的名份,可是我保证,你决不会过得比王后差。如果你愿意,我会把整个王宫的内务都交由你管理,连王后行事都会看你脸色。” “……” 我微微推开了他,喘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能做王后,一切免谈。” —— 整个王宫陷入了一种阴沉的状态,仿佛天将下大雨,气压沉沉的感觉。 被软禁在小庭院里的我,也能感受到这种气压。 精灵王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出现了,但侍女们对我依旧没有怠慢,小心翼翼地服伺,生怕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 餐桌上的食物已经变了,从精灵秘境常见的清蒸煮食、凉拌、烘培等方式做的食物,变成了主大陆常见的烧烤和炒菜,主食也增添了面条、粉丝等,也是主大陆常见的,看来新厨子已经来了。 只是我仍没有什么胃口,每样东西只是拈吃了一点。 每天生活在高压之下,哪里吃得下啊? 我给精灵王递了小字条,希望仍做他的主管,为他工作。 “男女之间不仅只有爱情或身体关系,还有其他,比如臣属关系,信任关系,如果您愿意,也可以有最纯粹的友情。” 写得有点乱,也不知他是否看得懂。 临近天明才睡去,醒来时已是夕阳满天,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照亮了满屋。 “你真这么希望为我工作吗?” 精灵王沉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飘入我的耳内。 我吓一大跳,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这才看到精灵王正坐在床对面t的紫色靠背软椅上。 夕阳的光芒染红了他的纯白绣金袍,他的微曲金发也泛着夺目的红光。 “你这么有才能,让你做主管实在太委屈了,”精灵王的眼睛透着冷冷的幽光。 “只要不让我做情妇,我什么都能做。”我梗着脖子说道。 我连粪坑都跳下去过,还能怕什么呢? “好。”精灵王微微一笑,只是那笑透着残忍,透着寒酷。 我被带到了这座宫殿的最底层,比上次的地下“鱼缸”还要更深入的底层,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下走道,阵阵阴风吹来,壁道两旁的火光颤颤抖抖,我汗毛直竖,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和精灵王是从升降机上下来的。这里的升降机类似现代社会的电梯,只是运用的物理原理让一个四面封闭的“大箱子”上上下下,和昔日黑城堡里的“电梯”差不多。 我也不知升降机降落了多少层,但时间有点久,估计有十来层。 出升降机,走进地道刹那,我有点打起了退堂鼓。除了阴风阵阵,像十八层地狱的阎罗殿外,不远处还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这里是监狱吗?”我颤声问道。 “是的,是我们精灵族最可怕的底层炼狱,关押了最穷凶极恶的犯人。”精灵王慢条斯理地道,“你的新工作,就是如何从嘴巴最硬的犯人那里,撬出我最想要的信息。” “为什么不让我做主管呢?”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是很能干吗?我想知道你的能力上限在哪里。” 我看着他,有些愤怒地,“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普通朋友呢?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看在我曾经帮你这么多的份儿上,你就不该这么对我。” “你现在也可以退出,不做这份工作,”精灵王温柔地道,“只留在我身边就好。” 更可怕的凄惨哀嚎传来,像是正在经受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见我颤着身子不出声,他更温柔地拥住了我,带我走向刚刚走出的升降机。 可才走了两步,我的脚步顿住,“不了,我想试试新工作。” 我其实是很害怕的,非常害怕,当我挣脱开他,一步一步走向哀嚎声传来的地方时,腿肚子都在颤抖。 走到拐角处,见到一片空地,十来个血淋淋的、看不清面目的男女被捆绑在木头桩子上,旁边的一群盔甲卫兵正拿着带刺的黑鞭子抽打他们。 哀嚎惨叫正是从他们身上传来,赤红的鲜血不断从他们身体流到地上。 “还要走过去吗?我怕弄脏你的裙子。”身后的精灵王问我,“你需要审问的人关在后面,这里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满地的鲜血,血色一片,想不沾血过去是不可能的。 我咬了咬牙,抬脚走了过去,鲜血染上我的白色长裙,黏答答的血沾在鞋底,每走一步,鞋底就会粘住“血地”,需微微用力才能把脚抬高。 就这样,我一步步艰难地走到了对面,白裙染上无数血花,一双镶嵌水晶和宝石的鞋子成了“血鞋”。 刚看到墙角的一处大铁笼,我震住了。 一个不着寸缕、身材超级好的男人被强绑在一张满是鲜血的木床上,身上被浇满澄黄的香甜蜂蜜,无数只黑蚂蚁还有几十只老鼠在他人鱼线、八块腹肌上爬来爬去,咬个不停。 一个盔甲卫兵还恶作剧般将半瓶蜂蜜倒在他的隐密处,一只大老鼠立刻过来咬,他发出了异常可怖的惨叫声。 我扭过了头,不敢再看。 精灵王微笑着道:“他昨天刚经历了一场酷刑,看到他身上被烧的大小窟窿没有?可他的嘴巴硬得很,还是死活不肯说出三座海岛奴隶暴动的头领是谁。” 他的眼神愈发柔和,“现在,你想办法让他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请继续支持本文,也支持作者的其他作品,谢谢~~ 第117章 我抖抖索索地转过脸, 又看向了那个残不忍睹的要犯,“他……是不是我们在海岛奴隶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个?” 奴隶拍卖会上,有一个男奴特别出众,身材,外貌还有上天恩赐他的小腹下的男人礼物都异常出色。 可谓男人中的男人, 极品男人中的极品。 “是的。”精灵王回答,“我当初还很讨厌你盯着他的那儿看。” “会不会误会了?这样的男人怎可能是……” “他是奴隶暴动头领的情人, ”精灵王打断我的话, “你严刑审讯便行。” 一刻钟后,我命人把男奴带到审讯室, 精灵王已经离开。 审讯室也是刑罚室,各种刑具挂在墙上,在火光下闪着狰狞的光芒。 一盆冰水将昏迷中的男奴泼醒,一个盔甲卫兵手持一根烧红的烙铁,只等我一声令下,便要烧烫他的身体。 他的四肢被铁链吊在墙上,身下还有一盆正在燃烧的大火。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当初被关在黑城堡的柏诺特——最初从恐怖漫画上看到的柏诺特, 就是这样被关在大牢里。 我告诉自己不要怜悯,否则达不到目的,可还是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把他放下来吧。”我说。 “抱歉,夫人, ”盔甲卫兵对我行礼, “王说过,不可放下他。” “那你到边上去。”我走到火盆旁,试着与这个刚醒来、蓬头乱发的男奴说道理,“你要是肯说出暴动的头领是谁,就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 “噗”的一声,他居然往我脸上吐了一口带血沫口水,我捂脸惊恐地后退。 盔甲卫兵恶狠狠地用烙铁往他胸口一烫,他发出凄惨的嚎叫。 半个钟头后,我挫败地离开了审讯室。 他的身体是血肉之躯,嘴巴却堪比钢铁,无论我怎样用怀柔政策想说服他,还是盔甲卫兵想用严刑撬开他的嘴,全都失败。 又过了一刻钟,精灵王收到了汇报,“她去了图书室?” “是的,陛下,蓝娜夫人连晚饭也没吃就去了图书室,同时还让我向您申请探监的权利。”一个卫兵彬彬有礼地回答。 “探监?” “她说她想去看看当初被关起来的同伴。” 精灵王思考了几分钟,“可以。” “是。”卫兵领命而去。 阴暗的地牢,虽然潮湿,但比刚才的“十八层地狱”好多了。我与狄雅若隔着栅栏说话。阿特丽斯缩在角落,偷偷看着我们。海亚和黛琳则被关在另一处地牢。 狄雅若和阿特丽斯的面容都憔悴,头发乱糟糟,但精神还好。 “怎能让一个犯人开口?”我向狄雅若诉说了我的烦恼。 “哦,你的强项可不在这里,”狄雅若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擅用你的强项呢?” “我没有强项。”我说。 “你让这片大陆的几个位高权重的男人都神魂颠倒,这就是你的强项。” “他们只是看中了我的异能。” “这个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反驳了,”狄雅若思考了一下才道,“可能还有你的稀缺性吧,你是另一个地方来的。如果我是你,我就跟了萨尔伽王了,其他男人对我余情未了的话,我就挑起他们的争战,再从中得利。” 我笑出了声,“你以为男人都是痴情种子吗?他们的爱,只有在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才是有效的。” 狄雅若忽然没有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不说话了?” “我要是在十年前像你这样想的话,”狄雅若慢慢开了口,“也许就不会被关起来了。” 我觉得好奇,她看起来不像恋爱脑的人,怎可能会吃这样的亏? “回答一下你刚开始的问题,”她说道,“我一般让犯人开口,只用刑罚,痛苦的肉( A)体折磨,会让他们争先恐后地开口。” 走出地牢,我只觉一无所获。 “我可以问一下狄雅若是谁吗?”午夜的房间里,精灵王再次恢复了光身睡在我沙发上的习惯。穿着睡袍的我坐在床上问他。 “你是否知道西境以前是四分五裂的,”精灵王回答了我,“狄雅若的父亲便是其中一块大领地的领主,领地面积仅次于现在的西境君王所拥有的。” 精灵王忽然不说了,我急了,“然后呢?” “你到我身边来,我才会告诉你。”他居然狡猾地与我谈起了条件。 我无法,只得来到他身边,坐在沙发另一侧,他这才慵懒地继续t说:“狄雅若还是公主的时候,极喜美男,把身边美男睡了个遍,连几个姐妹的意中人都不放过,最后居然还睡了她继母的秘密情人,继母勃然大怒,私下挑拔狄雅若与其父的关系,还怂恿其父把狄雅若嫁给蛮荒之地的一个领主。狄雅若十分生气,策划了一起继母被奸杀的事故,但失败了,而且被继母反将一军,把狄雅若的阴谋全暴露出来……” 说到这里他离我越来越近,我挪移着后退,可还是被他逼到了沙发小角落里。 “狄雅若从此被她的父亲关了起来,”他一下拥住我,力大无比,我无法挣脱,“一关就是两年。这期间狄雅若的父亲也与继母闹翻,因为父亲发现了继母有情人,眼看日渐疏远,继母决定先下手为强,联同情人,与西境的另外一个大领主,也就是现在西境君王的曾祖父取得联系,合谋推翻狄雅若父亲的统治。”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我的头发,我有些不耐,想躲到一边,却无处可逃。 他含笑着接着道:“这个计划成功了,但真正获利的只有现在西境君王的曾祖父。他和狄雅若的继母、继母情夫来了个里应外合,将狄雅若的父亲毒杀在宴会上。按原计划,狄雅若的继母和情夫会控制整个大王城,西境君王的曾祖父率军攻克其他隶属王城,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曾祖父与继母的情夫暗中合谋,利用继母这把刀子,杀害了大王城的主要贵族,直接攻入了大王城。” 我惊住了,顾不得他吻上了我的发丝,“这片领地从此就落入了西境君王曾祖父的手中吗?” “他们只夺得了这座最大王城,及隶属的两座小王城。”他顺着发丝又吻到我的后颈,“因为狄雅若的叔父收到秘密消息,快马加鞭赶了回来,随同回来的还有五万军马,这是他被流放在外,秘密召集训练的私军。这位叔父和其他没死的贵族在一起,用尽全力守住了其他领地,大概一半吧,保住了这半片领地上的王城。随后,叔父谎称要为狄雅若和他的儿子举行婚礼,谁知新郎却换成了他自己。为了名正言顺地坐上王位,叔父一定要娶前国王,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哥哥的独女。” 这段故事我听过,狄雅若曾对我说过。 一阵微凉夜风飘过我的肌肤,与我后颈上火热的吻成了鲜明对比。 我蓦地清醒,用力将他一推,他却顺势又吻到了前颈,又吻到我的下巴,我连忙用双手抵住,他又吻到了我的嘴唇,我正要用手再次抵住,他的动作更快,一只手就抓住我的两只手。 他的唇与我的唇缠绵粘贴,辗转吸吮,我数次想避开,却避不掉。 他的吻强势而野性,像猎豹一样,放肆而狂放,压得我紧紧的。 呼吸滚烫而热烈,带着让人迷醉的气息。 他的体温也越来越高,我的呼吸也渐渐迷乱,“我若是你,”他咬住我的唇,声音低磁微沙声音,“会采取狄雅若的意见,先跟了我再说,再挑起其他几个男人的矛盾,从中谋利。” “不要……”我喘着气。 “为什么?” “我、我不想。” 又一阵夜风从未关紧的落地窗飘入,飘到了我们的脸上,他突然松开了我,“真扫兴。” 他赤着修长健美的身体,大步走了房门。 我独自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天蒙蒙亮,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我脸上,我醒了过来。赤脚踩在地毯上,将半开的落地窗帘全都拉开。 我头脑昏沉,仍有些迷糊。 门开了,我回过头,一袭华贵雪袍的精灵王出现在门口。阳光照在他金黄眼瞳,闪闪发光。 他大步向我走来,突然把我拥入怀中,“对不起,我昨晚对你太粗暴了。” 我被他再次紧紧抱着,那种被勒紧的喘不过气的感觉再次袭来。 “行了,我原谅你,你放开我。”我连忙用力推开他。 他满脸委屈、眼神无辜地看着我,“我只是想抱抱你。” “我知道,可是你太用力了,”我尽量婉转地解释,“会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是在暗示我追你追得太用力了吗?” 我惊异地望着他,“我不知道。” “我以后会放松一点,会不会让你觉得轻松一些呢?” “我不知道。” 他深深地看着我,金黄眼瞳里的光耀眼、夺目,让我有种目炫神迷的感觉。 “我永远不会做你的普通朋友,也不会和你有臣属关系,更不可能和你有纯粹的友情,永远都不可能。”他赤裸裸地说道。 忽然毫不客气地、放肆地再次吻上我的唇,吻得激烈、用力、狂野,我被他吻得最后软倒在他怀中,心乱情醉,意乱情迷,被他打横抱起,抱上浅蓝床幔飘起的柔软大床……——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也支持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 营养液、留言和地雷也多多砸来吧,嘿嘿~~ 第118章 清醒时, 已是当天午夜。 我和他居然已在沙发上、地毯上、落地玻璃窗前还有床上与床下做了整整一天。 我都忘了是怎么发生了,一切都是混乱的、疯狂的。 靠坐在沙发上,我瘫软无力。他则整个人拥住我, 紧紧地, 似是不愿与我分开一分钟。 中途有人敲门,小心地告诉他,什么会议快开始了,但他根本没答理。 我疲惫不堪,抱着他的腰身,迷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他仍在我身边,我吓了一大跳。 我们的阵地已转移到了床上, 我在床上安然地睡了一觉。 “你怎么没有去开晨议会?”我用被单裹住自己光裸身体,问道。 “只想和你在一起。”他赤身坐起,温柔搂住我。 我推开他,“我起来了。” 用被单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我躲进换衣间,穿上一件密不透风的浅蓝长裙,又梳理好了长发,才走了出来,却见他将一样物品交给门口的侍女。 “那是什么?”我好奇地走过去。 侍女连忙行礼离开,他转过身来,蹙眉看着我,“穿成这样不热吗?” “省得你又起色心。”我说道。 他笑得狡黠而促狭,“你就是穿上一层铁皮我都会起色心的。” 我无暇与他打情骂俏,踮着脚看侍女离去的方向, “我怎么看到你好像把床单给了她。” “是的。”他居然一口承认,“是床单。” “你会主动把床单交给侍女去洗?” “不是拿去洗,是去王后那里做个记录。”他说。 “什么记录?”我一头雾水。 他温柔拥住我的腰,“如果和王过夜的女孩是处女,就需要在王后那里做个记录,不需要喝避子药,第一个月就可以怀孕;如果是非处,必须连喝三个月的避子药,第四个月才能在君王的允许下怀孕。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混淆王室血脉,防止非君王的子嗣诞生。” 我半晌都没说话。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女孩,你居然是处女,在做了两个男人的情妇、一个男人的妻子后,仍然是处女。”他搂紧我的腰,脸贴着我的脸,“我不得不承认,我欣喜若狂。” 那日,我坚持喝避子药,他没办法,只能同意。 同时,我告诉他:“我不是你的情妇,就算和你有了这层关系,也不是情妇,最多,”我停了一下,“露水情人。” “好,露水情人。”他懒洋洋地回复我。 我的那张带血床单被送到了王后那里,据说整个宫廷震惊。半年后此事传出,据说柏诺特、曼伯亚还有阿提斯三人沦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不得不承认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地牢里,我对狄雅若说道,“我也有人性的软弱,也会在欲望的驱使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狄雅若笑道:“好好享受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吗呢?这可是个极品美男,换我,我也吃。” 午夜的晚宴,歌舞升平,美食美酒,漂亮的女郎们跳着炫丽的舞蹈。精灵王的王后和四个情妇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容满面,坐在华丽舒适的软垫上,一群贵妇和小姐围绕着她们。 我身边本也围绕t着一些不认识的贵小姐,可她们眼见我的气息越来越冷,便自觉地离去了。 或许是当掉了处女之身,我心中有种难言的感觉。过了很久,这种感觉才有所缓解。 宴厅里很多人坐着,也有很多人站着。我悄悄地起身,像昔日做家庭教师那样,默默地在人群中穿梭,希望探听到一些消息。 可走来走去,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晚宴很快到了高潮。男女贵族们冲上舞池,与跳舞女郎们一起跳舞。他们在舞池尖笑着、跳着舞、转着圈,不时拥抱在一起,有点像少数民族的舞蹈。 一只细长白皙的、涂着粉红指甲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入舞池,拉着我的跳舞。我吓了一大跳,被拉着转了两圈,才看清了眼前人是谁,惊得双腿僵住,再也跳不开。 浓郁的艳妆、厚厚的粉底,却掩饰不住原本疲惫、憔悴的五官。 居然是爱芙!昔年在蛮荒之地柏诺特的未婚妻,还和我举行过婚礼! 她怎么会在这里? “让我们尽情跳起来吧,午夜的狂欢来了!”有贵族有高呼,舞池传来了更大的尖笑声,气氛推向了高潮。 “也许可以合作,”爱芙转了个圈,迅速低声说道,“你想离开,我也想离开。”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又被她拉着转了个圈。 “没了利用价值,被罗希卖掉,几经辗转,来到这里。” 两个风情万种的贵夫人忽然娇笑着跳过来,冲散了我们两人。我被一个贵夫人拉着跳旋转舞,爱芙则被另一个贵夫人拉着跳到了一边。 晚宴结束回到房间,一位侍女贴心地提醒我,“今晚与您跳舞的第一位夫人,是圈子里的一位高级交际花,最好少与她来往。” 高级交际花,是贵族圈子的含蓄说法,直白意思就是高级妓女。 她们出身较低,但仍因贵族血统,可以出入贵族圈。她们身材外貌俱佳,但没有什么钱财,也没资产傍身,通常只能靠男人包养或睡后打赏。 “我喜欢和交际花来往,”我说道,“她们的床上功夫很好,我想向她们学习一下。” 侍女的脸涨得通红,再没劝下去。 第二夜,我什至叫来了爱芙,两个人脱光了衣服,坐在床上等待精灵王。但这晚,精灵王没来。 我和爱芙则隐秘地聊了一会儿。 我们泡在温热的水池里,用手指在水波上划出东境的文字,划得极快,瞬间消失。有时我们很难懂对方的意思,但多划两次,基本上就明白了。 泡了一个小时左右,侍女来报:“王今晚不会过来了,请爱芙夫人离开吧。” 清晨的日光透过密密窗帘隐约漏了进来,我只得起身,侍女为我披上白色浴袍,爱芙则水淋淋地起身,自己走到门口拿起一条浴巾裹一下,对我点点头后离开。 穿好长裙,把湿发擦干,头戴金冠、雪袍飘扬的精灵王便出现在了房门口。 我冲他一笑,走过去抱住他,将脸蹭在他的胸口,“我以为你会喜欢双飞。” 他扑哧笑出声,“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这还用得着教吗?欲望是人的本能。”我扬起无害的笑脸,“我也想跟她学一下是怎么伺候男人的。” “又想耍什么诡计?”他的金瞳闪闪发光,“你要真有这心思,处女之身断不可能留到现在。” “我现在才发现男女之事有趣极了,想多学点儿,最好现场观摩,学得更快一点。” “我可不想让你现场观摩,”他搂着我的腰走出房间,“女人小气、嫉妒心强,真要看到了,非要跟我冷战不可。” “我不一样,真的,我大方得很,正好学习一下。” 他的脚步猛然顿住,声音变得清冷、冷冽,“你还没有爱上我,对吗?哪怕你身边多出一个男人,我都无法忍受。”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丝毫不惧,迎了上去,“男人的独占欲强,女人出于生存需求,愿与多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只为混口饭吃。” “这么说来,您是愿意做我的长期情妇了?”他忽然笑起,兴致盎然问我。 “我并不差你这一口饭,”我笑得天真可人,“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才不得已现在依附你,但这只是临时关系。” “临时关系?你为了一段临时关系便将处女身给了我,不是亏了吗?” “不亏,”我满脸天真无害,“你这么帅,身材又这么好,技术又这么高,我享受到了,一点都不亏。” 他扬声大笑,笑声爽朗浑厚,充满雄性的诱惑力。 我是说真的。我有点不满他的笑。在现代社会他这种顶级人才,只有富婆才享用得起,我现在免费,他还包我吃住,我真算不上亏。 但这一场男女之仗,我还是输了。我拼命抵挡他,只求普通男女关系,哪怕在“十八层地狱”当审讯官,可最终还是难抵男女欲望,输给了他。 隔天,我来到当初精灵王大婚第三日举行祭仪的神殿。推开刻着玫瑰和百合的黄铜大门,穿过十来根圆柱的开放式庭院,闻着大厅墙上金银灯散发的花瓣和精油的香气,来到放置纯金打造的巨大祭台的正殿。 原本想找个机会看看女王的画像,没想到看到了祭台下地垫上的王后。 王后正在跪拜先祖们的牌位,看到了我,轻轻站起。 她略施粉黛,长发齐腰,一袭雪白袭地长裙,飘然向我走来,我想起了精灵王。 难怪是一个族类的,连走路的姿势、由内而发的气质都很像。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她感到意外。 我向她微微行下礼,“只是闲来无事来走走。” “你是来看精灵女王的画像的吗?”她居然一语道破。 我没否认,也没承认。 她微微一笑,竟连笑容都很像精灵王——同为精灵族上层,他们在言行举止方面真的很像。 “恐怕你要失望了,神殿暗门在重要祭仪时才能打开。”她忽然挽起我的胳膊,很熟络地,仿佛与我是亲密姐妹,“但你也不要太失望,她是侯因斯家族的,你找他们家族的人,说不定能要到她的画像。” 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我心一动。 “但不要让王知道,”她将手指放在嘴唇前,作出了一个“嘘”手势,“他现在不喜欢你用异能,生怕你又逃离。” 我的心又一动—— 作者有话说:最近有点小卡~~哎~~ 第119章 走出神殿,傍晚的火烧云绚烂无比,将原本就灿烂的花园辉映得越发美丽。一群侍女,不,女奴正在花园里培土、修剪花枝。她们穿着和普通侍女不一样,简陋的棉麻布长裙,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斜斜的V字领口,露出瘦削的锁骨。 那个蜜糖色肌肤、墨绿色瞳孔、墨绿色长发女奴,正拿着花铲,铲着一些碎土。 我装作没看到她, 她似乎也没看到我。 我不想再轻易对人伸出援助之手,不想再做他人的垫脚石。 晚上王后邀请我和其他几个情妇一起吃晚餐,本着想多探听点消息的心理,我答应了。 晚餐是在王后的庭院进行,每隔几步的地上放着精致的琉璃宫灯,将小小的庭院照得温暖明亮。漂亮的餐桌上摆满诱人的餐食,王后却只对美酒感兴趣,对我和几个情妇举起了酒杯, “我的身子不好,诞下子嗣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几个情妇娇羞地笑,我想笑,却笑不出。 “我觉得你不应该喝避子药, ”王后忽然慎重其事地对我说, “停了吧。” 我一脸天真无害,“我觉得王的第一个孩子应该出自王后,那才是真正的长子,可以避免很多无谓的纷争。” 情妇们不说话, 王后蹙眉,“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这种问题就交给我和王吧。” 我正欲说话,被侍从的一声高呼“陛下到”给打断。 华贵雪色镶珍珠长袍精灵王飘然而入,微笑着与王后坐到了一起,“如此夜色,本不该迟到,抱歉。” 情妇们笑得娇柔无比,“陛下说哪里话。” “我们也才到一会儿。” 精灵王的妖娆白皙手指握住酒杯,长长金指甲反射着宫灯碎光,透着诡谲的神秘。 “在聊什么?”他微微笑着。 “生孩子。”王后耸耸肩道,“可蓝娜夫人似t乎不想生。” “也许你以后会改变主意的。”他冲我笑着。 我正欲说话,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传来,紧接着,是我熟悉的嚎叫与吼叫响起,我猛地站起,王后和情妇们的脸色也大变。 下一秒,数十个卫兵惊惶恐惧地奔过来,“王,不好了,突然出现……” 话音未落,一大群七窍流血、浑身发臭的丧尸嚎叫着冲了过来,尖锐的哨音吹起,卫兵头领急急地吹哨求援,可只吹到一半,头颅就被一只丧尸恶狠狠地咬掉,鲜血喷涌。 我震惊得从椅子跳起,王后和情妇们尖叫着冲到精灵王身后,瑟瑟发抖,精灵王的长剑锋利、尖锐,快如闪电,劈倒好几只丧尸,可更多丧尸又扑了过来。精灵王应对不暇,自是无法顾上我。 我和几只丧尸“玩”起了躲猫猫,对付丧尸,我有经验。我东躲西蹿,跳上餐桌、又蹿入草丛,丧尸们紧追不舍,可我知道它们的视线不佳,气味敏锐,便将餐食全都扔向某个方向,几只上当的丧尸追了过去,可还有几只紧追着我,但战斗力明显降低了不少。 我跑得极快,眼看就快跑出花园,一个卫兵被数十丧尸追着,与我迎面相对。我正要避开他,卫兵忽然扬起长剑,狠狠朝我脖子袭来,若非我正好踉跄一下,大概整个头颅都会被他劈下来。 但我的脖子还是被划开一个口子,殷红的血如喷泉,喷涌而出。 轰地一下,那个卫兵被丧尸们扑倒在地,剩下的丧尸全都扑向血淋淋的我,千钧一发时刻,一个墨绿色长发女孩子举着一把铁铲冲了过来,力气极大,同时铲开十几只丧尸,拉着我冲出重围后,又用手死死按着我脖子上的出血口。 哨音又开始响起,更多的卫兵冲了过来,更多的丧尸也冲了过来,我们躲在一处密密草丛。 随着血不断从我脖子溢出,血腥味越来越浓,十几只丧尸循着味儿找过来,我们呼吸越来越紧促,丧尸们终于发现我们,全部朝我们奔过来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招招剑式,那是曾附身柏诺特时,用来大杀丧尸的剑法。 拾起地上某个卫兵的一柄剑,就要冲出去,墨绿发长女孩更快地用碎裙条,系紧我脖子上的伤口。 丧尸们扑过来的瞬间,我扬起长剑砍了过去,竭尽全力地砍杀,两只丧尸被砍倒,又有更多丧尸嚎叫着朝我冲来,我循着脑海中的剑招,左旋右转,速度极快,又干掉几只,当数十只丧尸前后左右围攻而来,我心无旁鹜,狠狠用剑砍过去时,剑尖突然溢出一道绚丽蓝光,击中迎面而来的丧尸,砰的一声,丧尸炸成碎片。 我再次用剑横扫,蓝光迸射,向四面丧尸冲去,又是几声炸响,血肉碎片,漫天飞起,围攻我的丧尸几尽都炸光,剩余的几只被赶过来的卫兵们削下头颅。 我瘫倒在地,脖子上的碎布已然松开,鲜血再度喷涌,精疲力竭的我昏死了过去…… —— 成群的丧尸袭卷整个宫殿。 无数丧尸冲入宫殿的角角落落,见人就抓,见人就咬,整个宫殿血流成河,成群的人倒下,又成群地变成丧尸,就这样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几乎遍布整个宫殿。 有的丧尸吃脑袋,有的丧尸只咬人,有的丧尸追着活人跑,凄成的惨嚎与尖叫、哭声响成一片,眼看整个宫殿就要覆灭,一群卫兵骑着飞马冲上天空,对准下方的丧尸群放火箭。 着火的丧尸们发出了可怖的嚎叫,火箭越来越多,被燃着的丧尸也越来越多,无数名贵的地毯、装饰物、桌椅板凳等也全都着火,火光冲天,整个宫殿都仿佛被点燃,成了着火的地狱…… 刚睁开眼,我立刻坐起身,被纱布裹住的脖子传来一股剧痛。 捂住脖子,我呲牙咧嘴。 我应该是被赶来的卫兵救了,才能安然躺在房间里。 丧尸的嚎叫隐隐传来。 “打开窗!”房内空荡荡,可我知道只要一开口,立刻会有人进来。 果然,一个侍女匆匆推门进来,打开落地玻璃窗,一股浓郁的烟火味还有腐烂臭气,夹杂着丧尸清晰的嚎叫声传来。 “有多少丧尸了?”我捂着脖子伤口问。 “不清楚。”侍女胆战心惊地回答,“但越来越多了。” 我扶着床柱忍痛下床,“快,扶我过去。” “您要去丧尸那儿?”侍女惊问。 “不,你们的粪坑。还有,把你们王关在地牢的那个帅哥也给我带过来。” 不一会儿,被两个侍女搀扶的我便站在了一个硕大的粪坑前。粪坑上原本有个巨大的盖子,被我命人挪开。 一股巨大的恶心臭气迎面袭来,卫兵、侍女们捂住口鼻纷纷后退。 连那个刚从地牢拖出来要死不活、半躺地上的腹肌帅哥也皱眉捂住了鼻子。 只有我,事先戴上了防护面罩,才能镇定站在原地。 “把粪坑抽空。”我命令道。 卫兵有些犹豫,这可是个大工程,精灵王的声音却突然不远不近地传来,“按她说的做。” 全身裹得严实、蒙着面的精灵王不知何时出现在粪坑不远处。 看他也被臭气逼得不愿靠近的样子,我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粪坑很快被抽空大半,抽空的过程中,一大群小黑蚂蚁沿着坑壁爬来爬去。我走近精灵王,“可以查查这些蚂蚁从哪里来,它们能促进坑底一种绿草的生长。” “哪来的绿草?”精灵王也走近了我,想碰触我脖颈的伤口,被我巧妙避开。 “你等会儿就看到了。”我说。 粪坑被抽得几乎见底时,密密麻麻的绿草开始出现,即使被这么多粪便掩着,仍绿得发亮,绿得阴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你若不愿招出奴隶暴动的头领,”我对半躺地上的帅哥冷冷道,“我就把你扔下粪坑,让你变丧尸。” 说着我让一个卫兵跳进粪坑,卫兵的双脚刚碰到那些绿草,那些绿草仿佛活了般,迅速缠上他的双脚,还能顺着往上走,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绿草缠绕他胸口时,卫兵的表情突然变了,僵硬、不自然,双眼随即失去了光彩,下一秒,口角流血,皮肤变成青白色,“嚎!吼!”变成丧尸的他嚎叫起来,就要爬上粪坑,密麻缠绕他身体的绿草迅速退回粪坑。 众人惊呼起来。 “怎么样,你想试一下吗?”我问帅哥。 离开地牢后,我在图书室查过资料,那三座海岛有个奇怪的风俗:你可以死无全尸,可以缺胳膊少腿,但你必须是真正的海岛居民,才能死后建坟立碑,否则暴尸荒野,当然,你可能不在乎暴尸荒野,可你的家族亲人也全都会暴尸荒野,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风俗源于多年前异族入侵大陆,半兽人、巨人族曾与海岛居民通婚,生下的后代很多是半兽人、巨人族的外形,引发本地居民的不满,为杜绝这种通婚,便制定了这项规定。 现在,我就赌,赌这个帅哥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赌他不敢也不愿让亲人们暴尸荒野。 果然,这个帅哥变了脸色…… 我不仅问到了暴动首领的名字,还将丧尸复原成人的办法告诉了精灵王。 “现在,我立下了大功吧,可以给我一份工作了吧?”回到房中,我急切地注视精灵王,“我通过了你的考验吧?” 窗外仍不断传来的丧尸们的吼叫,精灵王只是笑笑,“通过是通过了,但是,我还是不想给你。” “为什么?”我很生气。 “因为精灵王身边最好的工作,是做精灵王的女人。”精灵王的金瞳闪闪闪发光。 我怒了,想都没想一巴掌扇过去,精灵王可能没料到,竟直直受了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他的白皙脸上多了一个红掌印。 空气一下变得紧张,他捂住了脸,冷冷盯视我,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也冷冷瞪着他。 “你这么喜欢工作,”他的声音比他表情还要寒冷,“那就去打扫粪坑吧,听说你原本就是做这个的。” —— 作者有话说:存稿没有了,呜呜呜…… 第120章 他这一席话, 让我被打回了“原形”。 我被派去打扫粪坑,还被安排睡在侍女房。每日除了闻臭味,还得听不远处传来的丧尸吼声。那种解药——黄草没那么多,丧尸还没来得及都变成人,但卫兵们已有了应对之策,将它们诱赶到一处固t定地方,用火圈包围起来,丧尸们只敢在圈里吼来吼去。 让我欣慰的是, 那日被我“变成”丧尸的卫兵已恢复如常,每日都在粪坑旁巡逻。 就在我打扫的第二日半夜,墨绿发女孩偷偷蹿到我通铺旁的位置。所有侍女都睡着了,她极低声在我耳旁说道:“我能跟着您吗?做什么都可以。” 我震惊地低声回答:“我没钱给你。” “我不要钱,我只想选一个好主人。” 我思考过后才说:“如果你能帮我逃出秘境, 就可以。” 她再未回应。我则在等待中睡着了。 第三日天还没亮,我就起床打扫屋子,这日是我轮值。罗安来找我,“对不起,姐姐, 我一直被禁止与你接近。直到昨天, 对我的管制才放松。” “没关系。”我一边叠着通铺的大被子一边说道。 “姐姐,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没能帮上你什么。我在这里能过得还不错,全都是因为你。” “不, 是你自己的能力。”我知道在哪儿混都不容易。 接着罗安告诉了我一些情报:狄雅若一行在丧尸大乱时逃走了,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逃走的,反正大乱时地牢门大开,他们就混在人群里逃了出去。 “玛西公主在这场大乱中被咬成丧尸, ”罗安帮我打扫屋子,拿着扫帚扫来扫去,“后又恢复原样,但原气大伤,现卧床不起。” “这事是谁做的?”我叠好了被子,“我的意思是,丧尸之乱是谁策划的?” “还没查出来,不过疑似一些贵族不服王的统治,与主大陆的人暗中勾结,妄图让王宫大乱,从中谋利。” “谋利?”而不是推翻,这是为什么呢? “是为什么利?” “不清楚。”罗安打扫完了屋子,离开前还送了我一小包热气腾腾的食物,装了我喜欢吃的黄油面包和蓝莓果酱。 自这日起,罗安几乎每天都偷偷给我送食物。我其实吃得很少,也叫他不要送了,可他仍坚持,“姐姐,你这里的东西哪能吃?” 我自来这边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原本胃口也不是很好,来这边后更糟糕,完全吃不下。 三天后,我连罗安送的东西也不想吃了。一连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连水都喝得很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撑下去的,反正该干活还是干活,我没有倒下去,可能是先天体质还不错吧。 “绝食”的第三天,我还没醒,突然被人从通铺上腾空抱了起来。我从梦中惊醒,死命蹬了一脚,传来一声闷哼,我大惊失色,竟是精灵王。 “你抱着我干什么?”我吼了一句。 天还未亮,侍女屋内只有隐隐的微光,仍能看得到屋内竟无一侍女,往常这个时候,侍女们全都忙着穿衣、叠被、起床。 “带你回房睡觉啊,”精灵王隐隐笑着,“这里床板太硬。” “放我下来!” 他却根本不理我,直接将我抱出侍女屋,上了屋外的金色马车,将我带回了他的寝宫。 自这日起,我们“和好”了,或者说是他自以为的和好,对我来说不是。 我对他不理不睬,他竟也安之如怡。 就这样,过了三天。 第四天深夜,四下寂静,今日月中,王室规定的与王后同寝日,王后会在王的寝宫,我被暂迁到另一寝宫。我悄声无息地起床,无声推开门,门外的侍女和卫兵都已被迷倒。 迷烟是罗安应我的需求,悄悄递给我的。我脱下侍女的外裙,披在自己身上,赤脚飞快奔出走廊。 另一寝宫的防守明显弱些。刚冲出走廊,早等候在旁的墨绿发女孩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带着我一起奔向玛西公主的寝宫。 墨绿发女孩很熟悉地形,避过几波巡视,顺利来到玛西公主寝宫。 散发迷烟,玛西公主的侍女和卫兵几分钟倒地。我们闯进了玛西公主的睡房。 瘦削的玛西公主显然没睡着,听到声音扭过头,看到我们,面露震惊,“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你这个贱人,我这次又没对付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举起手中的一个布袋,“里面装有让人变丧尸的绿草,现在,你若不告诉我出精灵秘境的秘密通道,我便立马让你变丧尸。虽然你弟弟有办法让你恢复,但你会再大病一场,你这把骨头又经得起几次折腾。” 玛西惊恐地瞪着我手中的布袋,应该是听说过这种绿草。 我缓缓打开布袋,里面的绿草竟自动地伸出袋外,露出几抹绿草头。玛西惊呼起来,“你、你敢?!” “为什么不敢?不若你试试。” 玛西深吸好几口气,“你滚也好,省得以后在我弟弟耳边说三道四,对我不利,听说他现在很迷恋你。” “没错。”我说道,“他还一直想我生下他的长子。” 玛西的表情冷得像冰,“这个我知道。” “滚!”她又冷冰冰地说,“别说我没提醒你,刀剑无眼。西南边有一座刀山,满山的石头像刀一样尖锐,谁走上去谁就得死,但谁也不知道,死路有时就是出路。” “满山都是刀,出路又在哪里?”我急切问。 墨绿发女孩却是抓住我就跑,再不多问,极低声对我道:“没时间了,她估计要与我们讨价还价才肯告诉我们,但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秘境,否则永远都逃不出去。” 是了,如果这次失败,精灵王必不会再让我钻一点空子。 我们又匆匆逃到了王宫的西门花园里,爱芙与我们会合。我们是用暗号秘密联系上。爱芙手中有两件隐身衣,是一位曾经的豪客送给她的。墨绿发女孩背上我,共用一件隐身衣,爱芙则披上另一件。 爱芙对整个王宫的架构比墨绿发女孩熟悉得多,她来秘境已经两年。在她的带领下,我们从西门不远处被树滕隐藏的一处小狗洞钻了出去。 “各个王宫的门前都有黑狼,它们的嗅觉极其灵敏,”爱芙对我们说道,“即使穿上隐身衣,也会被它们发觉,把我们的隐身衣咬破,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深切体会到了同伴的作用,单靠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很难闯关。 我们爬出狗洞,与大队巡卫军擦肩而过,顺利出宫。 刚刚骑上爱芙提前塞钱准备好的马,隐身衣就失效了,我们清晰地看到了彼此,然后骑着马往前冲。爱芙之前并不知道还有墨绿发女孩,只准备了两匹,我和墨绿发女孩共骑一匹。上马前爱芙还悄悄问我:“她可靠吗?”我点点头。 骑马骑了很久,终于看到西南边的那座刀山。刀山的特征很明显,满山都是刀尖般的石头。 “怎么上去?!”爱芙问我。 我低念达依奥曾教我的召唤七彩长尾鸟的符咒,不多久,三只七彩长尾鸟出现在天空,离我们越来越近。 “飞鸟很容易遭人注意,”墨绿发女孩忧虑地道,“虽能助我们过山。” “所以我们得快,极快。”我快速地说道,然后就冲向了刚刚飞过来的长尾鸟。 三只七彩长尾鸟带着我们迅速飞上刀山,可连绕了三圈,从山底、山腰到山顶,都没发现有什么出路。 山底隐隐出现了喧闹声,竟是大队卫兵追来。 爱芙慌得脸色发白,汗珠滚滚,“怎么办?我们这次要完了?!” 墨绿发女孩则是不断对她说:“闭嘴,闭嘴,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 我大口哈着清晨的冷气,也很害怕,慌乱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卫兵们穿着特制的高筒长靴,举着刀剑,已经奔上了尖锐的刀山。几只长箭忽然射来,我们身下的七彩长尾鸟发出惨叫,掉落下来,我们尖叫着随着落到山腰,若不是长尾鸟的尸体挡住了我们,我们身体已被石尖捅穿。 挣扎着起身,我和墨绿发女孩、爱芙互相搀扶着往山上跑。卫兵们紧追不舍,离我们越来越近。天空不远处也隐隐出现了一群七彩长尾鸟,上面骑坐着卫兵,那是精灵王的飞鸟大军。 眼看刀山的卫兵离我们只有几步远,我将手中的布袋向他们扔去,几株绿草从袋内掉落,正好落在了一个卫兵脚上,迅速缠上他全身,他于几秒内变成丧尸,飞快咬上离身旁的一个卫兵,这个卫兵也变成了丧尸,两只丧尸一起攻向其他卫兵,乱作一团。 我们继续朝前逃,刀山遍布尖锐石头,我们速度较慢,却毫无办法。一个不留神,我的小腿肚被石尖划伤,鲜血涌了出来,我痛哼一声。飞鸟大军已停留在我们上空,为首的一个卫军大声嚷道:“蓝娜夫人,请你束手就擒,不要伤到自t己,王说只要你肯回去,他不会为难你。” 我没应声,目光被刚流落到地上的血吸引—— 作者有话说:今天我搞错了,原本这章是明天发的,不小心按错了键~~~55555~~~《 》 120-130 第121章 鲜血缓慢地流着,曲曲折折,仿佛一个箭头,指向某处。 更大的风突然从我们上方传来, 我们的头发全被吹得七零八落, 熟悉的八匹白马拉的金色马车正向我们飞来——精灵王居然来了! 我暗叫不妙, “跟着我冲,不要停!”我一手拉一个,带着墨绿发女孩和爱芙冲向前方一块宛若剑身的大黑石。 墨绿发女孩和爱芙同时发出尖叫,电光火石瞬间,我们三人同时隐没石身。 大黑石同时也不见了。 正要追击的卫兵个个目瞪口呆, 不可思议地震在原处…… 许久未现的异能帮了我,我们冲出了精灵秘境。 呼吸到夹杂尘灰的新鲜空气时,我就知道进入了主大陆。 这果然是一条捷径。 “我想起来了, ”爱芙略带兴奋道,“有个高等贵族曾对我说过,秘境是有条通往外界的捷径,但极难被发现。因为出口永远在变动,且当有人通过后, 这个出口还会立刻关闭, 很久后才能出现。只有精灵王才有办法辩认这个出口在哪里。” 我无暇听她在说什么,只谨慎地打量着我们身处的高山。 我们现在出现在另一座高山上,雾很深, 四周白茫茫一片, 还下起了小雨。 我们先是撕下裙摆,互相包扎了下被刀山上石尖划伤的伤口,才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去。 我们在山中行走了两三天,才走出了大山。白天艰难地行走, 夜晚升起篝火,轮流值守睡觉,挨过寒冷长夜。 虽然辛苦,但体会到了久违的自由。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墨绿发女孩。 “伊美拉。” “好典型的一个女奴名字。”爱芙掩嘴笑起来,见我瞪了她一下,她耸耸肩。 伊美拉倒是无所谓,直率地说道:“是的,这是个女奴的名字,我母亲的名字。她刚生下我就死了,父亲便给我取了我母亲的名字。我父母都是奴隶,一直生活在所罗巴岛,前段时间奴隶暴动,父亲死在了暴动之中,我被抓住,在拍卖会上原本被一富豪买下,可这个富豪的老婆把我打了个半死,又卖给奴隶贩子。奴隶贩子正好还要挑一批带去精灵秘境,就把我带过去了。” “一波三折啊。”我感叹。 “还好了,”伊美拉说,“我比很多女奴的命好多了,至少还活着。” 边说边走间,我们已过了不少小山头。隔日,我们已能隐隐看到山底的小村庄了,都不觉兴奋起来,加快了步伐。 终于,赶在日落前,我们奔到了山底,向前行一两千米后,来到了一处小村庄。可能地处偏僻的缘故,村庄人烟稀少,但村民纯朴,热情好客。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收留我们过夜,她的老伴早逝,儿子孙子都搬去镇上住了,家里只留她一人。 寒冷的夜里,老太太把壁炉烧得旺旺的,给我们铺好了地铺。我们感激万分。 我们谎称原本是随家人同行,不料路上遇到强盗走散,不知不觉流浪到了这里。 “你们是哪里人啊?”老太太问。 “东境。”爱芙脱口而出,她原本就是东境人。 “东境啊,离这里好远啊。”老太太一边将煮好的白菜汤盛给我们,一边感叹。 “您这里是临近西境吧?”伊美拉问道。 “离西境还有一大段距离呢,但比东境近多了。”老太太说道,“奇怪了,我们这儿很偏僻,但最近老出现外来人。” “哦,是什么样的外来人?”我问 “是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小女孩。”老太太回忆着,“他们说是为逃避战乱,躲到了这里来。” 我立刻想到了狄雅若一行,“您知道他们后来去哪儿吗?” “天亮后他们就直接往镇上去了。” 天亮后,我们也离开了小村庄,前往镇上。爱芙问我:“你是要去找西境原最大王城的公主狄雅若?你觉得她靠得住?” “你也知道她?”我微微惊讶。 “谁不知道她,”爱芙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她父亲的王城没被她叔父接收前,她在西境上层圈很有名的,基本上年轻帅气的美男都被她睡遍。她长得一般,却是凭借公主身份和手腕,睡到了每个她想睡的男人,包括她生母和继母的情夫。” “她可真有本事。”我无比感叹。 “可不是,”爱芙的语气竟有些嫉妒,“她以前并不受宠,生母还很讨厌她,只喜欢她的两个妹妹,所以柏诺特王子被禁锢黑城堡,各国挑选守墓人时,她的生母就把她送到了死亡之地。都以为她会死在哪里,谁知她竟好端端地回来了,还变得更厉害了,生母这时已病死一年多了,两个妹妹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听说她的继母也从她手上讨不到半分便宜。都在说,她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她应该原本就是个厉害人物。”我想起她在越狱时的表现。 “谁知道呢。”爱芙不置可否。 进入小镇,已到下午,镇上的人不多。我们找摆摊卖烧饼的小姑娘买了件日常的冬衣,穿在了身上。这里比较落后,没有服饰店,订做衣服也来不及,只能找人直接买。小姑娘只有两件冬衣,但帮我们找邻居家的大婶又买了一件。 说来惭愧,小姑娘的衣服我穿起来嫌小,伊美拉和爱芙却穿起来刚刚好,邻居大婶的衣服虽在我身上有些大,但总比小姑娘的衣服穿得舒服些。 装作没看到爱芙嘴边的讥笑,我向小姑娘打探是否见过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巧的是小姑娘恰好见过。 “他们向我买了几个烧饼后就朝西北边走去了,应该是要去西境,但那条路可不好走,”小姑娘直咂舌,“有一片沙漠,那里有强悍的部落,还有强盗。” 一直以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堡、王宫、城镇、海岛中度过的我,并不清楚真正的平民生活是什么样子。 直到出了小镇,进入荒原,见到沿途乞讨的、逃难的,还有与狗夺食的流浪汉,才知道世道有多差。 我当机立断,将身上衣服换成了男装,乔装成男人。伊美拉和爱芙也依样照做。换衣服并不难,一个面有菜色、衣着褴褛的大婶一听我说要换,连忙叫她的儿子和丈夫把衣服换下来给我们。我们身上的冬衣虽旧,但好歹完整,不像他们的破了几个洞,还打满了补丁。 我们三人“变成”男人后,停留在我们身上的目光少了很多,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沙漠。 进沙漠前,伊美拉问我:“姐姐,你为什么去找狄雅若公主?” “她很聪明,也许能帮我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我有种直觉,狄雅若一定知道某种我不知道的东西,能帮我回到现代社会,也许还能摆脱那种两边世界不断来回的循环。 我想我已经不适合这里了,只有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回去后我会写部言情小说,告诉大家小说中的男主角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非要在一起,就会付出昂贵的代价。 男人,从来不是恋爱脑。 最漂亮的男人,也是最毒辣的男人。 进入沙漠后,人渐渐多了起来,多是逃难的。随便打听一下,便知道东境和南境正在为边境新发现的银矿打仗,打得异常惨烈。东境的军队十分凶猛,将南境的军队打退了几次,殃及南境周围的村庄和城镇,平民们全都卷起铺盖逃难。 他们离西境较近,且相对安全,因此全逃往西境。西境肯定是进不去的,离西境不远的村庄城镇也进不去,因为根本不对难民开放。只有离西境较远的沙漠,才勉强收容他们。虽然居住条件艰苦,但总能安顿下来。 一路上,但凡我能看到的小绿洲,基本全被难民占据,搭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 天色近黑,我们找了个家只有女人和小孩的帐篷,请求借宿一晚。当然,我们给钱。伊美拉和爱芙逃离时都带了些钱。伊美拉拿出了几枚铜币,并说我们几个其实是女的,女人欣喜若狂,自是同意。 帐篷很小,我们所有人都挤睡在一起。女人抱着她的两个孩子睡在边上,我们三人挤在另一边。 到了半夜,帐篷外传来喧闹的声音,揉着迷糊的眼t睛,我正要坐起,帐帘突然被掀开,难闻的酒味伴着血腥味,冲入我的鼻尖。 伊美拉和爱芙也被惊醒,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女人尖叫的声音:“老公,快捉住她们,她们身上有钱,还是女人。” 我们大惊失色,连外衣都顾不得穿,就要逃出帐篷,却被几个男人哈哈大笑着像老鹰捉小鸡般捉住。 “老婆,干得好,她们可以卖不少钱!” 原来,这是一个专为外来人而设的陷阱。看似独身的女人带着孩子坐在帐篷里,对往来旅客或逃难的平民和蔼有加,却是在“钓鱼”,看哪只鱼能乖乖上当。 我们被几个男人五花大绑,扔在了帐篷外——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请继续支持哦~~ 第122章 熬到天亮,微微天光下,悚然发觉,像我们一样被绑着扔到外面的人还有十几个,都是往来旅客或逃难的难民。 这个小绿洲竟全都是做这种生意的。钓到鱼的男女喜不自胜,没钓到的愁眉苦脸,坐在帐篷前骂骂咧咧,男人骂女人不会“拉客” ,女人骂男人手脚慢了, “不会拉人又怎么了,你看谁谁直接用棍子,一棍子过去就把人都打到自己帐篷了。” 一片谩骂声中,一群五大三粗、胳膊上刻着纹着的壮汉出现了,气血极旺,一看就不好惹,在现代社会叫流氓混混。小绿洲的一些男人立刻一拥而上,对着领头壮汉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哥过来了,一路辛苦了!” “这次的货不错, 您看看。” “哥这边请,这边请。” 壮汉们叼着烟斗,晃悠悠地走到我们这群被捆的“粽子”面前,呶了呶嘴,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被选中的“粽子”们被粗鲁拉了出来,被踉踉跄跄赶到前方一辆板车上。 走到我们三人面前时,领头壮汉斜着眼看,指向伊美拉和爱芙,“这两个。”看都没看我一眼。 伊美拉急了,“请带上我姐姐,我们是一起的。” 领头壮汉压根没理她,扭头走到另一边,伊美拉死活不肯走,拼命挣扎,“不行,不能留下我姐姐。” 一个壮汉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你滚不滚!” 伊美拉痛得腑下身子,却还要再争辩,与我的眼神碰上。我摇了摇头——不要再做傻事,只会受无谓皮肉苦。 伊美拉只得跟着队伍一起离开了。爱芙是其中品貌最出色的女子,众多流氓的目光都聚焦她身上,她极不安、焦躁,实在顾不上我。 一刻钟后,除了我和一个年纪大的老爷爷、两个老太婆,还有几个一看就病痨子的男女外,其他“粽子”一并带走。 绑我的那个男人谄媚笑着上前,指着我对一个壮汉说道:“哥,她还年轻。” “年轻?其码二十了,长得一般,不是短期就能卖出去?我还要管她一日一餐饭,亏了!” 壮汉骂咧着跨上了马,双腿一夹,甩起长鞭,立马跟上了前面先行的人马。 男人无奈地回了帐篷,还狠狠踹了我一脚,我痛得呼叫一声,男人还要踹,女人连忙阻拦,“别踢坏了,下午还有一波贩子过来。” 男人这才悻悻离开。 傍晚,饿了整整一天、担惊受怕的我软软靠着帐篷,还渴得嗓子直冒烟。这对黑心夫妇连点水都没给我喝。 我一边想着该怎么逃跑,一边也在想伊美拉她们现在在哪儿了,如果我能逃出的话,有没可能追赶上她们? 但现在看来逃出的可能不大,小绿洲都是他们的人,左邻右舍都会帮着他们看着我。 太阳快落山,小绿洲四处出现了篝火,就像星星点点出现在贫瘠的荒原上。 “有没什么好货啊?”一声粗犷的男人声音传来。 “有的有的。”绑我的那个黑心男人喜笑颜开迎了上来,“哎,可盼到您来了。” “今天我给你带了个客人,他要个挑个女奴去伺候伺候。” 黑心男人忽然噎了一下,“有是有,但质量不算高。” “什么意思?!”粗犷男人声音大了些,似乎不高兴。 黑心男人赔笑着,“是这样的,您一向只选男奴,所以就没给您留几个好女奴……” “滚一边去,老子先看看。” “是是是。” 两个男人身影落在我面前。就看昏暗火光,看清了其中一人,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苍白的面容,瘦削两颊,凹陷的戾气大眼睛,鸡窝般蓬头乱发,竟是海亚。 “哥您看看,今天就只剩她了,年纪偏大,我看您带来的这位哥比较年轻,怕是看不上。” 那个粗犷哥果然皱眉盯着我,海亚却是突然开口:“就她吧,行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海亚说话,自重遇以来,声音又哑又难听,像走了调的大提琴。 粗犷哥闻言笑了笑,一副任务完成的模样,“好,您看好了就行。” 粗犷哥看起来是个中介,而海亚是客户,粗犷哥赚取差价。 绑着双手的我被推给了海亚,海亚拉着我的绳子,拽了拽,就像牵着一只狗或马,扯着踉踉跄跄的我往前走。坐在地上一天的我,脚早就麻了,没办法走得很利索。 海亚是骑着骆驼来的,把我先扔了上去,自己才骑了上去。 一路上,我没问他狄雅若和阿特丽斯到哪儿去了,更没问起他的情妇黛琳,一直保持沉默。 有些事,不必问,问了他也不会答。 骆驼走了很远的路,直到到了一座又破又小的驿站才停了下来。一个衣着老旧,披着破烂披肩的年轻女人迎了出来,看了我,吃了一惊。 “主人,这是?” “买来伺候的。”海亚不耐烦地跃下了骆驼。 我的双手被绑,不方便下来,还是这个年轻女人扶了我一把,才勉强跳下来。 此时已值半夜,海亚直接倒在厚草堆里睡着了,年轻女人给我喂了点水后,便睡在了海亚身旁。我的双手一直被绑着,进驿站后双脚也被绑住,压根不能动弹。 但我居然还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我是被海亚打女人的声音弄醒的。粗硬的皮鞭被甩得直响,年轻女人凄惨地哭叫着,她满屋子四处跑。可驿站实在太小,她无论怎么跑,很快都能被海亚追上。她又连滚带爬冲上阁楼,海亚愤怒地吼叫:“你给老子下来,那是老子赚钱的地方。” 她瑟瑟发抖,一直哭嚎着,不肯下来。 海亚怒了,终于追了上去,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捏得她晕迷后,一脚把她踢下了楼,碰的一声响,她摔下了楼,正好摔在了海亚昨晚睡觉的厚草堆上,没摔个鼻青脸肿,却陷入半晕迷。 “啐!”海亚冲她吐了口痰,才慢悠悠下了阁楼。见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他有些不快,走过来又甩了我两巴掌,“操,看什么看,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精灵王的女人,敢这么看着我?!” “你现在只不过是老子买的女奴。”他又狠狠踹了我一脚,我痛得惊呼一声,他还要再踹,可这时正好有人在叫他,“老板在吗?”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半晌,他返回屋内,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听好了,你当初怎么帮东境柏诺特、精灵王,现在就要怎么帮我,否则老子要你的命!” 我没吱声,也没看他,只当没听见。 他仍继续骂着:“操,怎么通行证又到期了?又要花钱买。这些混账一天到晚想搞老子的钱。”说罢将一块绿牌用力扔到地上,“要不是为了在这破沙漠里的安全,我才不用这个。”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昨晚能安全顺利带我来到驿站,就是因为有这个绿牌。这个绿牌可能相当于提前交了买路钱,盗匪看到就不会为难他。 他又狠狠掐住我脖子,“你不是传说中的异能女吗?靠异能把柏诺特挤回了东境争王位,又把一个瘫子捧成精灵王,你现在必须帮我,帮我把西境的王位从米达安手中夺过来。” “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他的面色越来越狰狞,手下力道越来越大,掐得我直咳嗽。 摔得半晕迷的年轻女人转醒过来,连忙扑过来拦住他,“老板老板,她就要被你掐死了。” 我咳得越发厉害,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悻悻地甩开了手,似乎觉得没过足瘾,对年轻女人又拳打脚踢起来。 这一次,他把年轻女人打得直不起腰来,年轻女t人嚎哭着跪在地上,拼命求饶,哭得鼻涕眼泪一团糟,他才勉强放过了她。 我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看着,海亚做出这些一点都不奇怪,他以前就是嗜杀成性,踢叫毒打更是常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中在这里已待了十天了。在这十天里,海亚天天逼着我用异能帮他夺王位,我没理他。他也不敢对我动真格,我要是死了,他就真没指望了。 所以我没对他说我的异能已很少出现的事,说了他铁定会干掉我。 但他隔三岔五地搞家暴真的很讨厌,虽然没能真正伤害到我。可他每天追着年轻女人大动拳脚,也着实令人讨厌。 第十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将半夜喝得醉熏熏、不醒人事的他绑了起来,绳子很粗,也很长,我把绳子两头固定在驿站的两张石桌上。是的,为了节省开支,驿站的桌子都是用廉价的石头粗粗打造的。 打好了死结后,觉得不适的海亚昏沉沉地醒过来,“操,这是什么意思?!”他吼了起来。 “绑住你啊!”我冷冷地道。 “快放开我!”他怒吼道,“否则我要你的命!!” “那就看谁要谁的命了。” 说罢我甩起他日常常甩的那条鞭子,用力地甩了过去,狠狠抽在他身上,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啪的一声,我又一鞭甩了过去,他再次惨叫,我再甩一鞭,他惨叫得越厉害,我甩得越狠,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竟晕了过去。 “端一盆冷水来。”我对那个年轻女人说。 我在白天便对年轻女人说要狠狠教训下海亚,年轻女人不相信,当我真一鞭甩过去时,她才惊觉是真的。但她不敢反抗,更不敢为海亚“出头”,虽然海亚是她主人。 “我这一鞭子下去,你就别想你和他还有和解机会。”我冷冷地对有些犹豫的年轻女人说道,“他会觉得你和我是一伙的,醒来后只会打死你。” 年轻女人立刻去打盆冷水,递给了我。 我将冷水全泼到海亚身上,海亚慢慢醒来,我又甩起了鞭子,一鞭又一鞭,这一次,海亚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哼哼着,掉着一口气,似乎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他要是真死了,我们会不会上绞刑架?”年轻女人无比担忧地问我。 我冷嗤一声,“他本来就是个逃犯,谁会为他把我们送上绞刑架。”——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也支持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谢谢~~ 第123章 米达安王登上西境的王座后, 所有的兄弟和姐妹流放的流放,做鸡的做鸡,海亚原本被流放到偏远的海岛, 现在偷偷逃回西境附近的沙漠, 原本就是上位者大忌, 他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身份,自是不肯暴露半分, 在别人眼里, 他就一平民老百姓,谁会为平民老百姓出头呢? 他现在犯的最大的错, 大概就是低估了我的反击。 作为一个从小娇生惯养、被纵着长大的王子,不会想到买来的奴仆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反抗。所有奴仆都依着他、纵着他,恨不能天天下跪求原谅,怎可能有胆子反抗?即使到那海岛之上,也有黛琳这般服贴的女人,像奴仆般服伺着他,怎可有人暴击他? 我其实也没想过会反击成功,我想过他会反抗,还想过他反抗的话我该如何还击,却没想到绑缚他、暴击他的过程竟会这么顺利! 老天这次对我终于开眼了。 我开始每日对他抽鞭子、泼冷水,还用菜刀吓唬他,他要是敢反抗,我就砍死他。他从开始的破口大骂、威胁叫嚣、高声怒吼,变成了后来的痛哭求饶、哀嚎不止。 这家驿站也被我顺利接收,成了幕后老板。 对外说男老板出去收账了,我是新任老板娘。 我把头发剪成板寸头,染成橙红色, 手臂也刻上纹身,还穿上男装,说话粗声粗气的,尽量看起来像那种外面混的。 不这样包装不行,这里龙蛇混杂,别人看你文文弱弱,就会觉得好欺负。 我让年轻女人帮请几个年轻小伙子帮我挖了一个一人半高的地洞,美名其曰为避风沙,实则把海亚扔了进去,上面还盖了个厚实的木盖子,仅留几个细小的出气孔,他的吼骂怒叫几乎传不出去。 白天他一般待在里面,半夜我才大发善心地用绳子把他拖出来,让他透点气。 他有时试着与我商量:“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们都好商量。” 我理都懒得理他。 他有时打杀欲又犯了,却不能动手,便挣扎着在沙地上滚来滚去,眼见就要嚎叫,我把他的嘴堵了,厚厚的破布撑得他的嘴就要爆裂,一点声音再发不出。 但他过几日又像发了狂似的,手脚不停地抽动,身子滚得像滚下山的烂木头,一刻不停。我烦了,拿起黑鞭子就抽过去,一鞭一鞭地重重往下抽,见他还不安生,更怒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往别人身上刻字吗,我也用刀往你胸口刻下字,看你是什么滋味。” 他听了,被厚布塞住的嘴发出嗡嗡的声音,似乎在狂笑,我冷冷一笑,“好吧,我没你那么变态,我用另一种方法来治你。” 我让年轻女人端出驿站里的尿桶,直接往他身上泼了过去,他顿时安静了,几秒后,喉咙里似乎发出悲凄的凄厉嚎叫,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污辱。 “你现在知道被污辱被损害的感觉了吧?”我冷笑道,“死在你手中的男人女人不计其数,你想尽变态方法折磨他们,我对你算是仁慈的了。” 我命年轻女人把尿桶都搬出来,一桶一桶地全泼了过去,他从“凄厉嚎叫”逐渐变成了“呜咽不止”,力气似乎被耗干。 这夜幸好驿站没有客人,我们的大动静才没有引起注意。 自这日后,海亚变得老实多了,但偶尔还是大嚎大叫,塞住厚布破也不管用,最多只能使他的声音变小点。 我怀疑他是人格障碍症,哪种障碍我不清楚,我不是专业医生。 我隔三岔五地抽他鞭子,泼他尿,偶尔还有菜刀在他全身上下晃一圈吓唬他。他的嚎叫声这才由大变小,直至消失。 我偶尔外出买货,去不远的绿洲小集市买些食物和日用品,回来后就看到年轻女人被吓得哭,海亚被绑着的双手还能掐住她喉咙,让她再也哭不出。 “操,真是个恶人啊!”我也骂起了脏话。 半夜,我把海亚从地坑拖出来,把他四肢绑得更紧,对年轻女人说道:“你,现在就在他头上拉屎好了。 “让他再也不敢欺负你!” 年轻女人惊呆了,海亚则猛然拼命挣动身体,挣不动,就死命拿头朝地上撞去,似乎宁肯死也不愿被人这样对待。 我冷笑不止,“不过在你头上拉屎你就慌成这样子,你当初各种新奇变态方法在人身上尝试时,就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年轻女人却是不肯在他头上拉屎,死活也不肯。她用恐惧的眼光看着他,瑟瑟发抖。 真没用,要不是我不想在人前走光,我就亲自上了。 第二夜,恰好小驿站也没有客人,我拿起白日在外拾的狗屎、骆驼屎往海亚身上扔去,海亚大哭起来,被厚布团塞着的嘴发出呜呜的凄惨哭声。 “你还能哭,”我悠悠地道,“当初被你折磨的男男女女连哭都哭不了,痛苦得连哭的能力都丧失了。” 我可没说假话,当年那些剽悍身体的猛男还有娇柔的美女,在他面前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死状还很惨。 他和雅妮公主玩的窒息游戏,更是惨绝人寰。将一男一女按在浴池的热水里,看谁手中的人能坚持久一点。他赢了时,雅妮公主不高兴,再来一局;雅妮公主赢了,他又不高兴,再来一局;一局一局下来,男女尸体一具具被拖出去,凄惨无比。 我至今还记得漂浮在浴池水面的漂亮头发,还有原本八块腹肌、马甲线的精壮身体拖出去时变得惨白无比、丧失生命力的尸身。 这个窒息游戏便是海亚想出来的玩法,往胸口雕刻玩花也是海亚的游戏。 也许还有更多,只是我没有亲见。 海亚之后变得更老实了,连之前隔三岔五犯的狂躁症也较少发作了。大多时候,他都焉不拉叽地缩在地洞里。 这种富贵王子,从小肆意妄为t,视人命如草芥,即使沦落底层,仍然恶习不改,欺凌比他弱小的人,我唯一想到的办法便是以暴治暴。 他虽老实了些,我却未放松警惕,每晚会抽他一顿。驿站有客人时,我就少抽几鞭,驿站没客人时,我就多抽几鞭。 渐渐地我发现,当我少抽几鞭子时,他就会露出感激涕零的眼神。 仅有一两次,驿站客满,我顾忌闹出声响,便一鞭也没抽。当我再次把他拖出来时,他恨不能对我下跪感谢,满脸舔狗感激神情。 哥德斯尔摩症,我暗骂。 当他变得更老实时,我觉得时机已成熟,把他绑在木桩上,拿起烧红的烙铁,准备严刑拷打,“说,狄雅若和阿特丽雅她们去哪儿了?” 本以为会费一番周折,谁知他立刻竹筒倒豆子般说道:“我们刚到沙漠,就被一群盗贼围攻,被他们抓到强盗大本营。强盗头子看中了我的情妇,要和她睡觉,我情妇不肯,强盗头子后来要强上,过程中……”他吞咽了下口水,“我情妇把他的……(命)A(根)子,狠咬了一口,强盗头子大声狂叫,被他的下属听见,冲了进来,下属却非但不帮他,还趁机砍了他一刀,把他砍死,要做新的强盗头子。” 我听得头大,怎会这么狗血? ! “但原来强盗头子的其他下属又不干,不服这个新头子,就一下都干了起来。”他舔了舔干涸嘴唇,接着道:“我和情妇,还有狄雅若和她女儿趁乱逃了出去,但,我不想再跟狄雅若这个女人。她狡诈,阴险,心眼太多,我一直都想摆脱她,就趁乱逃向了另一条路。她对我没太多防备,觉得我痴傻,体弱,活着跟死了没多大区别,我就趁她忙着救女儿时,套上强盗的衣服,跟着几个喽啰逃了出去。” “那黛琳呢?”我晃动着手中烙铁问,“你为什么不带上黛琳一起逃?” “多带一个人就少一分逃走的希望,她只是个情妇,丢了就丢了。” 我冷笑道:“黛琳可照顾了你不少啊。” “我能跟她睡都是莫大的恩赐,以她的资质能跟王子睡觉?”他嗤笑一声,“少做梦了,那种女人我以前连瞟都不瞟一眼,不是我的菜。” 我冷笑连连,却再未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你是怎么盘下这家驿站的?”我问。 他嘻笑了起来,“抢劫呗,专门抢落单的旅客,得手了几回,钱就到手了。” 我直觉不对,“这点钱恐怕不够盘下驿站吧?” 他嬉皮笑脸,“哎,还真瞒不过你了,确实不够。我来这家驿站歇脚的时候,正好驿站的老板,是个壮汉,带个妓女回家享乐,趁他们快结束的时候,你知道的,男人最松懈的时候,我便想偷偷溜走,这样就不用付店钱,谁知被那老板发现了,冲出来追我,妓女却以为是老板不想付钱,也追了出去,边追还边扔一大块石头,没想到老板被砸个正着,一下跌倒在地,太阳xue被刺入一根尖刺,当场就死了,妓女吓坏了,慌忙逃走,这家驿站就成我的了。”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我,继续支持多看一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 !其实《我的女友是天才》也蛮好看,男主是我笔下难得一见的舔狗,只是还没写完,但差不多了~~ 第124章 此时天已快亮, 我也累了,便决定“收工”。 “等等!”我正要放下烙铁,他却突然开口。 “怎么, ”我冷笑,晃了晃手中烙铁, “你想试下这个?” “不,”他连忙道, “我是有个建议。” “你还有建议?”我冷笑愈发厉害。 “你为什么不考虑和我结婚?!” 我惊呆,盛怒之下就要直接拿烙铁烫他,他吓得死命挣扎,拼命躲开我,“别、别,听我说完。” “你这张臭嘴巴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我大怒着直接烫在他的手臂上,他凄惨地叫了出来,“这真的是个好主意!” “狗屁主意!”我痛骂道。 一个两个都不怀好意,不是要我做情妇,就是逼我结婚!精灵王也就算了,好歹是个帅哥,这个渣滓凭什么! “我是说真的, ”渣滓边哭边道,“你嫁给我,帮我夺回西境的王位, 你就是王后, 没人敢质疑你。因为你是我落魄的时候娶的,贵族们不认也得认。” “你以为我稀罕当你的王后?!”我气势汹汹。 “你不是想回到你的地方去吗?狄雅若说你是从另一片大陆来的,我们西境有本珍贵的书,传说里面记载有异界穿梭的秘密, 但这本书放在最重要的珍宝库里,只有君王和王后才能进去。而且他们只能在里面看,不能带出去,一带出去书就会化为灰烬。” 我用烙铁指着他的脖子,“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眼见烙铁离他脖子只有0.1米,他大哭起来,“全都是真的。” 我冷冷地放下了烙铁,更冷地盯着他。 说实话,跟他结婚代价太大,还要帮他夺王位。先不说这王位夺不夺得到,就是能得到,这渣也不配当王。他要是当王,老百姓们就受苦了。 “我要先验证你说的对不对,”我冷笑地说道,“其他的,再议。” 隔天,我对年轻女人说我要带着这渣出门一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驿站就先交给她管。 “我又买了一张通行证,”我把一块绿牌放在她手中,“这张你就先拿着。” 年轻女人感激不尽,我对她嘱咐了几句后,便带着海亚离开了。 我和海亚一前一后地走着,海亚戴着手铐脚铐,走得较慢。我不耐烦时,便把拴着他手铐的绳子一拉,他便走快了些。 我和他这种行为并不引人注目,就是寻常的奴隶和主人的关系。 主人在前面拉着奴隶的手铐绳子,奴隶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走着,沙漠里遍地都是。 我打算去西境都城附近看看,也许能打听到这本书。如果真与海亚说的一致,再想办法混进都城、王宫,一步步地来。 按照海亚的指引,走了大半天后,来到一处老旧的地下轨道。 轨道月台上已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密密麻麻。 “这是西境一个曾经的老富豪打造的,专为平民建造的通行火车。”海亚对我说道,“直通西境都城最近的一个王城,已经开通十几年了。” “票价贵吗?”我问。 “免费。但是下了火车想进王城的话,得缴纳一笔清洁费。因为你的到来使王城变得拥挤,所以得付一定的费用。但很多人搭乘便车是为了去其他村镇探亲或打工,不进王城,所以不会考虑这笔费用。” 也就是说,搭乘火车的人全都是穷人了。放眼望去,确实全都穿得破破烂烂、面有菜色的人。我和海亚虽然也穿得破旧,打扮邋遢,但看起来还是比其他人“有钱”些,因为衣服上的补丁少,别人衣服上的补丁全都是密密麻麻。 “你们西境怎么这么穷?”我问海亚。 “还不是因为米达安王,”海亚说道,“你把他干下来,西境就不穷了。” 我嗤地一笑,“不管哪个当王,你们只要少举办几场舞会,穷人就有饭吃。” “那不可能,”海亚也嗤地一笑,“舞会可不能少。” 呜呜呜——蒸汽火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当火车进站的那一刹那,都还没停好,一大群人冲了上去,不分男女老少,全都蜘蛛侠附体似的攀、爬、跳、跃、钻上了火车,争先恐后地抢了上去。 火车并不长,车厢也不大,如果不抢,根本上不去。 车厢内挤满密密麻麻的人,车顶上趴满、坐满、挤满了人,放眼望去,一片密麻;连车窗旁都有人紧紧抓住窗沿,脚踩车壁边缘凹下去的地方,艰难地求生。 堪比印度火车现场! 当火车开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挤上火车的人甚至追着火车跑,一个箭步或一个冲刺,扑上了火车,任那车窗旁的人拳打脚踢,死也不下去,还有的幸运地攀上了车顶,像体操运动员那样悬吊几秒钟,才万分艰难地顺着这节车厢与那节车厢之间缝隙的凹陷处,一点一点地爬了上去。 车窗角落被挤成纸片人的我看得目瞪口呆。 t 我幸运地上了火车,但不是自己上的,是被一大群人推上去的,站的那个位置正好是一扇车门打开的地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汹涌的人潮哄地推进去了。 海亚被挤到另一处角落,但与我同在一个车厢。我俩对视了一眼,他很快被新挤过来的人“覆没”了下去。 车厢里闷得让人受不了,各种呼吸声、吵架声、小孩哭声、大人吼声、打嗝声、打屁声,还混合着几种怪异的食物气味,让人想作呕。 我闭着眼睛缩成一团,很想睡着,可一直睡不着。 火车开得很慢,晃晃悠悠的,不时发出嗤啦的车轮与轨道的碰撞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不知多怀念昔日雅妮公主的豪华火车,当时还不觉得有多幸福,现在对比一下才知道是在天堂。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后才到达目的地,我差点就虚脱了。没吃没喝,又不能睡觉,还不得不忍受不时发生的吵架、打架事件、屎尿气味,脑子昏昏沉沉的。当拥挤的人潮把我挤下车时,我差点晕倒在地。 幸而清新的空气和风拯救了我。一阵凉风吹来,胃里的不适感被压了下来,我重重吐了口气。 坐在车站外的僻静角落坐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海亚看起来比我更惨。虽然颠沛流离、被流放多年,但应该也是第一次坐这种火车,整个人已倒在地上。 他刚一出车站就倒了,脸色惨白,眼睛紧闭,身子僵硬,若不是还有呼吸,我差点以为他死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我正坐在角落吃烧饼,还给自己的旧水壶灌了点热水,找卖烧饼的老大婶给灌的。 他的眼睛饿得发绿,像头饿了三天的狼般望着我。 我扔给了他一小块烧饼,又把水壶扔给他一小会儿,他大口地吃喝,感激涕零地看着我。 我只是似笑非笑——这便是哥德斯尔摩症吧,平时虽然对他多加折磨,但又再给点好处,他就感激得不得了。 天明,我拉着拴着海亚手铐的绳子往附近村镇走去。我不会贸然进王城,准备先打探一下城内情况。 我花了点小钱,住进镇上一家小旅馆。洗了个澡,浑身舒服多了。海亚也被允许去洗澡,但仍得戴着手铐和脚铐。 我坐在二楼窗前,正在犹豫待会儿要不要给海亚来上一顿鞭子时,窗外忽然传来了骚动。 我探头一看,只见一群卫兵正在四处搜寻,另一群卫兵则直接闯进了小旅馆,街道上人仰马翻,人们纷纷躲避,乱成一团糟。 砰的一声,我的房门被撞开,我惊慌失措,海亚正好从洗澡间回来,以为是来捉他的,差点吓尿了,整个人立马跪在了外面走廊。 这群卫兵也不与我废话,直接开搜,里里外外,连破旧衣柜、木板床底都搜了个底朝天,也不知他们是在找哪个逃犯。 好不容易他们离开,我惊魂未定,拍拍胸口,一只黑老鼠却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射箭般冲向我的衣袍底部,我尖叫起来:“啊,老鼠!” 我最怕老鼠了,尤其这种长尾巴老鼠,更是恐怖至极。 跺着脚,我惊惧不已,哭叫着“老鼠老鼠,快点帮我赶老鼠。” 海亚却退后两步,目露惊恐,瑟瑟发抖,似乎也怕老鼠。 卫兵们回头看了看我们,冷笑几声,便去搜下一间。 我吓得跳上桌,试图把老鼠赶走,可老鼠又钻到我的袍底,我哭天喊地,却无人搭理。 就在我拿起桌上蜡烛,划亮火柴,准备用“火攻”时,老鼠突然自动从我袍底钻出,冲进了床底。 就在我惊惧交加之际,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一个蓬头散发、满脸狼狈的人从床底爬了出来,就在我要尖叫之前,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我已看清了眼前之人——竟是狄雅若。 我差点以为是女鬼,就要哭出声。 海亚也早吓得说不出话来,但反应过来却又比我早,立刻就要夺门而逃,被更快一步的狄雅若关上了门。 此时搜查的卫兵们已离开,屋子一下显得安静下来。 “我已逃了两条街,就在他们要抓住我之际,终于符咒生效了,变成了老鼠,”她说,“没想到会遇见你们。” “谁在抓你?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颤声问道,还没从恐惧中缓过神。 “我叔父,”她平静地道,“我当然在这里,我还要夺回我的王位呢。” 说着目光转向海亚,“这次你别想逃掉,夺回了我的王位,我还要去抢西境的王座。 “我要当上整个西境的主人。”——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也支持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和《冰与火之恋》! !其实《我的女友是天才》也不错,只是还差一点写完~~么么哒~~ 第125章 铅灰色的天空下起了雨, 下的还是冻雨。我们来得不凑巧,正是西境最糟的季节——秋季。 西境一年只有三季,春季、夏季和秋季, 秋季是最冷的, 经常下冻雨。 可怜此刻的我,只是一只黑老鼠,不得不冒雨蹿进王宫。 西境的王宫仍然像曼谷大王宫一样, 充满东南亚风情。我却无心欣赏, 只希望早点完成任务。 与狄雅若重逢,我们来不及叙旧,狄雅若便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我想请你帮我拿到西境和东境即将签下的棉麻和香料合约。” 我愣了一下,她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一见面就要我为她做事? 我正要一口回绝,她却说道:“如果能拿到这份合约,我将获得四十万金的报酬,我将用这笔钱招兵买马。” “那关我什么事?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如果你能帮我拿到,我将分你两万金,同时帮你打听一下那本书的秘密。”她显然已从海亚那里得知我来西境的目的, “仅凭你自己,是打听不到的。” “我还以为,你会帮我拿到那本书哦。”我笑了一下,这个条件打动不了我。 “那本书拿不出来的,我只能帮你打听里面的内容。”她笑着看我。 我不信这种画大饼的事情, “你自己去拿那什么合约吧,我不感兴趣。” “你不信我?”狄雅若无奈地笑笑,“我还以为像我们这样的生死之交,早已建立了信任感。” “你夺不夺得王城不关我的事, ”我的声音变冷,“你自己去做吧。” “只有你才能做。”她不疾不徐地说道,“合约将会存放在西境王宫最安全的处所——保密屋里。若没受到允许,所有大陆上的人都进不了,会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阻挡,所以会用来存放一引起重要的东西。但你是异界人,也许还有一线希望踏过结界。” 她竭力劝我,“我知道现在离夺位还远,打动不了你。可还有钱啊,我分你两万金,你就可以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不用看他人脸色。你以为钱来得那么容易啊,大部分平民百姓一辈子都没见过两万金。” 这话倒是有点打动我。我也不知会在异界待多久,待在这里肯定就需要钱,否则吃穿用度怎么办?难不成去要饭?或者狄雅若他们白养我?也不可能。寄人篱下,多半会付出一定代价或过得不自在。 当我突然答应的时候,狄雅若微惊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钱打动不了你,所以把书说在前面。” 我回了一句:“那你真错了,打动我的是钱。” 前往王宫之前,狄雅若还与我夜谈半个晚上。或许因为我愿意帮她做事,她投桃报李,便把一些机密的事告诉了我。 原来,她一直有支秘密线军。什么叫线军?就是专门传递消息的秘密军团。这个军团不打仗,只传递消息。狄雅若用大部分积蓄一直在养这支线军,包括在狱中,也是她在养。线军一直用极隐密的方法为她传递消息,有时扮成狱卒,有时变成老鼠,有时扮作探监其他犯人的人,总之,五花八门的方法都有。 除了线军,她的另一部分钱用来养几个有才华的谋士。他们或消息灵通,或手中有各种毒药、药品,或精于算计,反正各有所长。 狄雅若便是借助谋士收买的十来个侍女侍从,借着丧尸之乱,偷偷溜上正好去主大陆的船,逃离精灵秘境的。 虽然狄雅若只是轻描淡写,但我能想象逃离过程的惊心动魄,“只是杀了几个人而已,”她的神情隐隐透着血腥,“都推给丧尸干掉的就行了。” 恐怕不只几个人,以我对她的了解,想必为了逃离,多少个人t都舍得下手。 “你哪来的钱养你的线军和谋士?”我问出了这个关键性问题。 她笑了,微微靠近低声道:“我那短命的继母自以为我父王把钱都给她了,其实父王一直防着她,把他的私人小金库的钥匙交给了我。这个私人小金库远离西境,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 难怪她这么有钱了!我恍然大悟。 “你为钱做事是对的。”她的笑容和煦,“它能在你混得最不如意的时候,保住你的尊严和希望。” “那是的。”我点点头。 钱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现在只当是打工挣钱吧,为谁打工不是打,这事虽有风险,但比打零工赚的多得多,收益与风险成正比吧。 为方便行事,狄雅若用符咒把我变成了黑老鼠。我本来希望变成别的,但狄雅若说她只会变老鼠的符咒。 冷飕飕的冻雨下,我在花园东蹿西跳,一直进不了内宫。西境王宫的猫很多,有的一看就是贵人养的猫,性格温驯,杀伤力不大,我敢直接溜过去;有的一看就是杂毛土猫,眼神凶悍,可能是厨房养着防老鼠的,我立刻躲得远远的。 土猫的数量比“洋”猫多,我和几只土猫玩了好一会儿“捉迷藏”,硬是进不了内宫。 正当我有些绝望时,一群侍女端着美酒美食的托盘,匆匆走向内宫。我急忙藏在一个侍女的长裙底下,她走一步,我跟走好几步,借着长裙掩护,这才进了内宫。 内宫的宴厅热闹非凡,到处飘着酒香和音乐。穿着暴露,仅着一件胸罩和热辣内裤的舞女正欢快地跳着舞,转着圈,还不时撅几下屁股,衣着光鲜的贵族们搂着几乎光光的美女哈哈大笑,大口喝着酒,讲着带颜色的笑话。 我极快地冲过了宴厅舞池,躲到几个看起来衣着更华贵、举止也更文明一点贵族身后,这几个贵族虽也搂着美女,但说话和喝酒斯文一些。 本想打探一下保密屋在哪里,不料却听到了另一些事。 此次来签合约的是东境约德家族的家主的养子。我依稀记得,约德家族是东境的第三大家族,也就是柏诺特的义父阿卜杜的家族。 东境有三大家族,第一家族是现任君王的家族,莫斯特家族;第二家族是王后的家族杜兰家族,第三大家族便是约德家族。 “我还以为这次是柏诺特王子来签约呢,没想到是阿卜杜公爵的养子来了。”一个贵族嘻笑道。 “我也以为会是柏诺特王子过来,”另一个贵族接道,“柏诺特王子近年来在东境君王面前很得脸啊,发现金矿,攻占领地还有签定一些重要贸易合约,都是他做成的。” 又有贵族笑起来,“你说,这东境的王位会不会落在柏诺特王子身上啊?” 几人同时大笑起来,似是觉得荒谬。 “混血王子,怎可能登上东境的王位?再能干努力,也只是为君王其他儿子做嫁衣而已。”最先说话的那个贵族笑得更厉害。 另一个贵族又说道:“现在东境的宫廷颇乱,听说王太子都不如以前受宠了,几个王子为了王位抢破了头,君王颇为头疼。” “他们宫廷乱起来正好,让我们西境有发展的机会。”第三个贵族兴灾乐祸。 几人聊着八卦,忽然说起了东境王太子和柏诺特争抢一个王城公主的事,那公主不仅年轻貌美,还拥有一个王城作嫁妆,因为她是独生女。原本也有兄弟姐妹,但不是病死就是被毒死,要不就是意外死亡。 “谁抢赢了啊?”一个贵族兴致勃勃地问。 “应该是王太子。”另一个贵族回答,“王太子的妻子刚死,正好可以再娶。但柏诺特王子的妻子还活着,王城公主只能当情妇,最多当首席情妇,你若是公主,你选择谁?” “我若是公主,选择和王太子结婚,和柏诺特王子做情人。”第三个贵族哈哈大笑。 宴厅真是个好地方,可以听到各种八卦,是个消息的来源地。 也许隔一段时间就做一下老鼠,可以探听到不少东西。 但由于听不到关于保密屋的消息,我决定换个桌。蹑手蹑脚地朝另一方向走去,忽觉前方有异,抬头看去,一只漂亮的白色长毛猫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气势汹汹,身子下伏,尾巴翘起,似乎一副准备攻击的状态。 怎么“洋”猫也有这么凶悍的?它的体形至少是我的十倍,我撒起四腿,拼命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喵!”白色长毛猫射箭般朝我冲来,我死命逃蹿,冲出了宴厅。 寒冷透骨的冻雨中,我没命地冲跑,白色长毛猫紧追不舍。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队。我想都没想冲进了最前面一个人的衣袍底部——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猫总不敢与人作对吧? 没想到白猫也冲了过来,就要扑向这人,一只网兜却从天而降,将这只白猫兜住,“让您受惊了,殿下,这是米达安王新情妇的猫。”一个侍从慌里慌张地解释,他强调“米达安王新情妇”,大概是为了保住猫的命。 但这位殿下似乎对猫不感兴趣,而是俯身在袍内轻轻一捏,手中竟捏住了一只长尾巴黑老鼠,侍从面色惨白,猫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老鼠,一下子重重跪在地湿淋淋的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我拼命挣扎,可长尾巴始终在那殿下的手中。 眼睛顺着那根捏住我的修长手指往上看,差点魂飞魄散,居然是柏诺特。 妖娆绝色的面容,银色卷曲长发,一袭华丽镶嵌珍珠的蓝袍。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 “西境真的是猫多,老鼠也多,”只听得柏诺特慢悠悠地说道,“我最近正好想养只宠物,就养只老鼠好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多多留言哈~~么么哒~~也支持作者的其他作品~~ 第126章 旁人只当他是在说笑, 哪有人会养老鼠当宠物?可当他真派人找来一只金色袖珍笼子,把黑老鼠关在里面时,所有人这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位传说中性情奇特怪异的混血王子, 当真古怪。 当我被关进金笼子, 半天也回不过神。 起初以为他认出我了,可左想右想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认出我呢? 难道他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我变成了一只老鼠,可那也不可能啊,狄雅若那么精明的人会把我的下落告诉他?她还等着我完成任务呢。 我只当是柏诺特一时发了疯, 生活太无聊了,才会把老鼠当宠物。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爱好? 拼命回想,怎么也想不起他有喜欢小动物的爱好。 大概是新开发的吧。 我原本紧张的逃难生活变得无聊起来。 每天在笼子里睡到自然醒, 食物和水早已备好,我只用吃就好。喂的是烤香肠和面包片,可能是考虑到老鼠会磨牙,面包干烤得焦黄焦黄的,微微发硬。 我睡觉的地方还垫着厚厚的绒布,不用担心恶劣的冻雨天气对我造成的影响。 实际上不垫绒布也不算冷。关住我的金笼子一直放在柏诺特的卧房里,里面温暖如春,怎么冷得起来。 柏诺特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卧房里,只有晚上睡觉才会回来。 他会在金笼子前逗上我一会儿, 尔后才睡觉。 我通常不理会他,缩在一角,心想这人真怪,几年不见,爱好这么变态。 离开卧房前,他会叫人把门窗都关好,嘱咐旁人不要让老鼠跑出去了。 “这里的猫太多了,”他蹙着眉看着我,“你要跑出去是自寻死路。” 我假装睡觉,什么都没听到。 连下几天的冻雨后,终于放晴,久违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午后他忽然出现,把我连同金笼子一起拎起,“闷在房里这么久了,都快发霉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他把金笼子抱在怀里,微笑盈盈,“这几天我很忙,没空与你一起,你不会怪我吧?” 我猛地一惊,差点以为他认出我,或知道我是谁,可看他的眼神,并没有把我当“人”看,而是看待宠物的眼神。 这人真怪!我再次感叹。 步入宽阔的花园,阳光铺天盖地而来,雨后的空气清新扑鼻,我舒服得几乎想睡觉。 “想睡觉了吧?”他忽然伸出手指摸我的毛,“不许睡,平时睡那么多,现在得陪我。” 我很烦他,但又不能开口说话,只能装作听不懂,继续闭着眼。 “乖,睁开眼睛看那边,那t种海棠花开得漂亮吧,我告诉你,东境的海棠开得还要漂亮,”他就像哄小孩似的想哄我睁开眼,“我带你回东境看看好不好?” 我这时睁开了眼,但不是为他,而是听到了一声极细的猫叫,警觉地睁开眼。 果然,不远处月季花丛里若隐若现一只白色长毛猫。靠,阴魂不散,这只凶悍的大白猫怎么又来了? 我现在连同笼子一起在柏诺特怀里,它暂时冲不过来,只能远远地窥视着我。 我现在有些不安,柏诺特似有察觉,抚慰似的摸了我几下,“怎么了?” “柏诺特殿下。”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个身穿浅金色长裙,浑身珠宝首饰,流光溢彩的长发美女,在几个侍女簇拥下,款款而来。 她的眼神仿佛带着勾子,一颦一笑,勾得人的魂魄都要掉出来。 她柔媚地笑着,“我出来找猫,没想到您也在这儿。” “凑巧了。”柏诺特也微笑着,那笑容迷魅非凡。 阳光下柏诺特妖娆的五官浓艳,水晶般剔透蓝瞳,性感线条红唇,精致优雅下巴,再加上银色璀璨长发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人犹如绝美天神。 美女眼中露出迷恋神色,“我喜欢这种凑巧,更喜欢我的猫这时候跑到花园里来。” 两个侍女微微后退避嫌,美女主动上前,身子紧靠着他,“前几晚我邀您小聚,为何您没来?” “米达安王现在不在,似乎不好。”柏诺特含笑着,美女故意把胸蹭上他的胳膊,紧紧挨着,“我知道王子阅美无数,自是看不上我了。” “夫人说笑,”柏诺特来者不拒,也不躲闪,“夫人可是西境王宫第一美人,米达安王捧手心里的人,谁会看不上?” 美女把胸挨得更紧了,小手还不安份地伸进柏诺特的腰部,顺着衣袍往下探,似乎要握住他的男性象征。 我惊呆了,看得眼眨都不眨。居然有这么大胆的女人,难怪能迷住米达安王。只有这种够美、够骚、够野的女人才能把王迷得神魂颠倒。 柏诺特在她的手就要握住他那里一瞬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估计不轻,她还发出了痛呼,但这呼声有几分暧昧,竟像做那事时的呻()吟。 整个人还倒入他怀里,娇声道:“王子,您把人家捏坏了嘛。” 我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那只白色长毛猫已悄悄靠近。它对我这只老鼠极为感兴趣,再次见到就眼放绿光。 就在美女抱住王子想强吻的同时,那只白猫“喵”地一声扑过来,我大惊失色,猛地跳起,撞向笼杆,想立刻脱笼而逃,但笼子未被撞开,整个笼子却从柏诺特怀里撞落到地上,白猫气势汹汹地扑过去,但比它更快的,是柏诺特的重重一脚,“喵——”白猫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身体被踢飞,半空划出一个弧形,重重落在地上不动了。 所有人被突然变故惊呆。美女的脸色惨白,不可思议地看着柏诺特——居然为了一只老鼠,踢死了她的猫。 柏诺特却是不紧不慢捡起了掉落在地的金笼子,仔细看了下黑老鼠无恙,才慢条斯理地道:“您的白猫,我十倍赔偿。” 说罢,头也不回地带着我离开。 自这日起,他派了一个侍女一个侍从专门照看我,一个只负责注意附近有没有猫,另一个只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据说不少人都说柏诺特王子疯了,对一只老鼠这么上心,实在是闲着无聊。 “他照理应该很忙才对,他是为东境和北境的边境之战来的,希望西境能出战。” 侍女把我带到花园晒太阳,无意中听到两个贵妇在八卦。 “这么忙的人怎会为了一只老鼠和猫斗个不停?”另一个贵妇笑道,“听说他把他所住行宫的猫都捉了个干净。” 两个贵妇忽然看见笼子里的我,“就是它吧,我看看它长什么样儿,怎么这么得王子喜欢?” 她们靠近笼子,仔细地打量,“和一般老鼠差不多啊,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我之前还以为是金丝熊类的。” 眼看她们越离越近,侍女慌忙拿起笼子,谎称要给老鼠洗澡了,连忙离开。 给老鼠洗澡?两个贵妇不敢相信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午夜寂静,柏诺特准点返回,卧房里的烛光淡淡的,我被他的推门声弄醒。他蹲在我的金笼子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要逗弄我,被我退缩地避开。 “休想再避开我,”他还是摸到了我的老鼠毛,“对你这么好,你还是不理我。” “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他说,“只要你跳到这些食物或物品上面,我就明白你的心意。 “我时常想起过去,梦里都会出现一个人。但那个没心没肺的人,是永远不会懂。” “算了,不说了。”他拿起桌上的草莓,“吃吗?这是从南境运过来的,这个季节的西境可是没有,特别昂贵。” 我自然不会吃。 他笑出了声,“嘴可真叼,真不知你在外面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我依然缩在角落,装作什么都听不懂。 “我过两天就要回东境,”他边说边拿出一根长长的弹性绳子,“你跟我一块儿回去。” 我有些慌了,保密屋的事到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不能走。但让我更慌的是,他忽然用绳子拴住我的鼠脖子,“别动,我想把你放出笼子,但又怕你逃了,只能先这样拴住你。” 拴好绳子后,他把我放到他手心上,“带你去阳台透透气。” 西境秋季的夜晚十分寒凉,尤其刚下过了一场冻雨,但他手掌覆在我的鼠毛上,滚热的掌心倒令我觉得没那么冷。 阳台很安静,尤其在这寂静的午夜。我的心忽然沉定,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今晚没有月光,只有楼下花园里燃着的火光。 他静静地凝视我,我突然想起,若干年前我和他进入彼此的幻境里,看到了对方的成长故事。 我的暗恋,他的情感,回忆的画面,扑面汹涌而来。 只有在我们内心还未完全步入成年前,纯粹的情感才那么可贵,当我们逐渐长大,情欲,物欲,权欲,会覆盖住一切所有。 一切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但昨日不可重来。 让一切的过去都过去,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忽然用灼热手掌紧紧抱住我,“冷吗?”竟把我放到他的红唇边,浓烈一吻,“我相信你现在不冷了。” 入侵般的男性气息,带着情欲暧昧的味道。 我震惊地看着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如果说我还不知道他知道我是谁,我就太迟钝了——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也支持偶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和《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 第127章 “你怎么了?”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 “怎么又傻呆呆的呢?你经常这样傻呆呆,才容易被人算计。” 这晚他带着我睡在床上,把拴着我的一边绳子系在他的隐现青筋手腕上。我离他较远,睡在靠床脚的被单上,他不以为意,似乎只有我在他附近就好,具体在哪儿他不在乎。 我几乎一夜未睡。他已经知道我是谁, 我要去保密屋的事更难办了。 我的猜测没有错,在一切拆穿后,他对我的看管更严了。本来我白天还可以待在卧房,这夜过后,他总把我带在身边,走哪里都带着这只金笼子。 但也因此, 我听到了许多一般情况下听不到的消息。 叔父与狄雅若之间恩怨:叔父已知狄雅若逃狱归来,正在全力追捕她。 东境和北境正在打仗的事。 米达安王因为过于宠爱情妇,把王后气跑了,只得跑去岳父所在西境最大王城,想把王后接回来, 但一直未归。 米达安王当初赶走的一部分兄弟姐妹正在暗中酝酿杀回来。 我还看到几个王公贵族在吵架:今年经济低迷, 税金较低,贵族们都希望除自己之外的贵族多缴点,自己少缴点。 “我告诉你, ”柏诺特低声对我道, “东境的烂事还要多,这下你明白为何我无法立刻来找你了吧。” 我缩在笼子软垫上,闭着眼睛。 他来不来找我重要吗?他把他自己也看得太重,再说他找得到精灵秘境的入口吗?我暗自冷笑。 忽然“保密屋”三个字入耳,我的耳朵竖了起t来,但仍闭着眼。 “合约昨天正式放入保密屋了,请东境的殿下和大人们放心。”说话的是一位红袍侍卫官。 “正式签章是在三天后?”柏诺特问。 “是的。” 昨天才放进去?我还以为早就放到里面了。看来狄雅若是一收到保密屋的消息,就把我放进去了,提前了好几天。狄雅若还真是个行动极迅速的人。 大厅外起了喧哗,正议事的贵族们纷纷看过去,“我的好哥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一道爽朗洪亮的声音传来,一袭华丽白袍的高个子年轻男子和一个外披白狐大氅,内穿莹蓝薄纱长裙,戴着珍珠项链和蓝宝石额饰的娇小美女。 贵族们的目光突然又投向柏诺特,暧昧、戏谑。 “殿下!”娇小美女迅速奔到柏诺特面前,娇柔微笑。 “我在王宫门口碰到她了,”华丽白袍年轻男子笑着也上前,“她是专程来找你的,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西境最近冻雨,你怎会来?”柏诺特温和地问娇小美女。 她笑容娇媚,“我只想来陪殿下。” 贵族们大笑起来,“柏诺特王子好艳福!”“贝勒妮夫人千里迢迢追过来。”“是生怕王子结新欢吧?” 柏诺特只是笑,娇小美女看到他怀中的袖珍笼子,眼睛亮了,“殿下,听说您养了只宠物,是它吗?”说着就要伸手去碰,被柏诺特直接避开。 贵族们都愣了一下,柏诺特笑得更柔和,“老鼠会咬人的。” 娇小美女不以为意,“会咬人也没关系,说明它会保护自己。” 议事暂时就结束了,贵族们满脸暧昧地离去,华丽白袍年轻男子与柏诺特低声说什么,声音极低,我听不到。 见我似乎正竖着耳朵听,柏诺特将金笼子递给不远处侍女,“放回我的卧房,把门锁好。” “是。” 离我们三步远的娇小美女见状,似乎想拿过,但柏诺特冷冷看了一眼,她的手便缩了回去。 侍女带着我回卧房。路上遇到几个贵族,侍女除了按规矩行礼,还得走在他们后面。 贵族们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侍女离他们三步远,小心翼翼地走着。 通过这几个贵族的八卦,我得知那个华丽白袍年轻男子便是约德家族阿卜杜的养子约利,约利此次来的任务比柏诺特的重要得多。阿卜杜与柏诺特的关系日渐淡漠,大力培养养子约利,将许多重要任务都交给约利,已是公开的秘密。 那个娇小美女是柏诺特交往才半年的情妇,很得宠爱。 “柏诺特王子现在没有首席情妇了,原来的首席情妇毁容后被弃,就一直没再立了。” “他以前的首席情妇真是个尤物啊,我从没见过比她更具风情的女人了。” “可惜啊,不知被谁给下了药,脸上、身上都长了奇怪的红疙瘩,还有红绿斑点,看着就吓人。” “为何柏诺特王子不再立首席情妇了呢?他很得有钱有势的女人喜欢啊,再找一个能助他得利不少。” “也许他已有人选,半个月前我收到消息,他和东境首相新寡的妹妹打得火热。” “这个东境首相的新寡妹妹将是他新的首席情妇?” “极有可能。” “长得帅就是好啊,”这个贵族感叹道,“一大堆女人往上扑。” “可不是,东境每年都有女人为他抢得打架。毁容的那个首席情妇曾经就把一个和她相争的贵族小姐打得头破血流,双腿骨折,躺在床上三个月都起不来。贵族小姐的家人上门去闹,柏诺特王子竟护着这个毁容的,还把她立为首席情妇。之后她就在柏诺特王子的情妇圈横着走了。” 几个贵族哈哈大笑。 这八卦还蛮有意思的,若我不是老鼠,也已笑出声。 深夜,披着浅薄睡袍的柏诺特独自入卧房。我还有些失望,原以为他会带情妇进来,可以观摩一场大战。 ——看看传说中的第一美男的战术如何。 “你不用担心,”这个第一美男在金笼子前蹲下半身,“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他又拿出那根长长的弹性绳,穿过笼杆系在我脖子上,然后才打开笼门。 “原本,我们在东境就可以相遇,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将我放在他手心,忽然说道,“你对我总是不在乎,让我特别烦。我第一次见你,还在死亡之地黑城堡时,就知道你是个麻烦的,会给我带来无止尽的麻烦,果然如此。我已经把你送回去了,你为什么又要回来,还要和我这么亲近?” 他把我贴近他的鼻尖,“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让我很烦。让我更烦的是,你看到了又不上我,在我们偶尔换身换回去的时候,我一直等着你上,可你就是不上。” 我无动于衷地坐在他掌心。 “你现在看上了精灵王吗?我告诉你,他不是个好东西,瘫了那么多年早就心理变态了,那方面恐怕也不行。”他突然有些生气,把另一边绳子拴在手腕上,把我放到了床上。 在我惊异目光中,薄薄的睡袍从他身上落下,露出健硕、雄壮、肌肉勃发的光光身体。 更恐怖的是,他竟把我把贴在他身上,从上往下整个贴了一遍,我吓得不敢动。 他把我贴在他小腹下的某物位置不动了。我更是僵了。 他把我放在它上面。 “等你变回去了,”他闷闷地说,“非得让你舔舔。” “……” 这个时候我心中升起一种邪恶的想法,想用老鼠牙齿把它咬断,让它的主人再也不敢用这种方式欺负我。 但我不敢,怕它的主人被咬痛发疯把我的鼠毛当毛巾在它身上猛烈摩擦。 我不是虚言,他现在已有点把我当毛巾的迹象,蹭来蹭去的。 我忍不住咬了他一口,当然,咬的是他不安份的手。他的手缩了回去,笑了笑,这才没把我当毛巾。 我逃走了,逃到被单下面躲起来。 他似乎知道我有些生气,也没“追击”我,让我一直躲在被单里。 清晨我还未醒,就听到了敲门声,我缩在被单里一动不动。听到了开门声,还有柏诺特的温柔声音:“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若不是昨晚突然发烧,”传来昨天那位贝勒妮呜咽的哭声,“一定能陪殿下。” “我昨晚很晚才回来。”他似是在安慰她。 “殿下,我为您做了早餐,很早起来做的。” “哦?” 接下来我再未听下去,因为我突然发现系着我的另一端绳子要松开的。他去开门,又没带上我,必然是剪断了手腕上的绳子。我迅速跳下床,果然,没有了束缚。 带着长绳子的我以极快速度冲向窗户,为了透气,窗户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我拼命挤了挤,才挤过去。 刚跳出窗,我就听到房内似乎传来动静,瞬间逃得更快。这辈子都逃得没这么快过,几乎一溜烟就钻进了浓密草丛里。 随后,我跟着几个端菜盘的混进了厨房,趁着无人之际,勇敢跳上菜刀,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大半截绳子削掉。 这下我就不用担心被人用绳子猛地拎起了。 我开始寻找保密屋。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晃荡了整整一天,却没有半点线索。夜晚找了个安全的树洞睡觉,一觉睡到天亮。 就这样过了两天,猛地想起那天有人说三天后签章,立刻飞快地朝那座大厅奔去。也许能碰上签章,就能看到那份合约了,即使不能得手,也能跟着拿着合约的人找到保密屋,之后再伺机而动。 ——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支持哦,么么哒~~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高兴,祝我生日快乐哦~~ 第128章 天空又下了冻雨, 这西境的冻雨真是没完没了。 我跟着一群侍女侍从混了进去。步入长长的狭窄走廊时,领头侍从对他们低声说:“大家都注意点,这两天柏诺特王子心情不大好,有个侍卫长昨晚刚被拖出去了。” “是因为他的宠物鼠不见了吗?”一个侍女八卦低问。 “到处都找不到, ”领头侍从低声道, “柏诺特王子就把侍卫长一脚踢出门外,被押入地牢了。” 空气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每个人变得紧张、肃然。 进入大厅,这种肃然气氛更凝重。光鲜亮丽的贵族们已聚在一角,低声说着什么。柏诺特早已到了,他的小情妇贝勒妮紧紧挨着他。 柏诺特一身正式打扮,银蓝镶宝石t长袍,戴着三层珍珠项链,蓝宝石耳环,银色钻石额饰还有红宝石手链,流光璀璨,闪耀非凡。 这是一个很会打扮,也很注重打扮的美男子, 站在那里, 哪怕面无表情,也引来了巨大流量。 几乎每个人都会看他,明里,暗里,正着看,斜着看,歪着看,躲在柱子后看,隔着几个人偷着看,反正都在看,就连刚走进来的侍女侍从也在看,连我这只刚混进来的老鼠也忍不住在看。 反倒是今天的正主——准备签合约的约德家族的家主养子约利显得黯淡无光。 约利其实也是一身豪华长袍,袍身、袍底还有袍袖都绣上了珍珠宝石,手臂还戴着漂亮的黄金圈,胸口的猫眼石项链闪着炫光,手腕还戴着一串昂贵钻石手链,再加上人年轻,皮肤好,也是个漂亮精神的年轻人,可就是没有柏诺特那样光芒闪耀,站在那里立马成为焦点。 柏诺特那张妖娆浓艳的脸,晶莹剔透的眼睛,变幻冷蓝的碎光,如美丽幻梦。 易破碎又坚不可破。 一种美的不可抵挡感。 看着他,你的心就会跳动,剧烈地,咚咚咚,隔着胸膛,你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如痴如迷了好久,我也不知是好久,因为我也痴迷,早忘了时间。 当签约的两人走上主桌,主持仪式的老贵族先开口讲话时,我的注意力才被拉回来。 “各位,我们西境今年最重要的一次签约即将开始,现在请两位重要的大人上前。”老贵族随即退到一边。 约利和一位西境的贵族站到了桌前,左手拿印章,右手拿笔。 我潜伏在厅内地垫下,一动不动。 合约早已协定好,现在只是签字签章,相当容易。不过一会儿,就完成了,厅内响起贵族们的掌声。 老贵族上前将合约收好,放入一旁侍女的托盘,在一众侍卫环绕下走出大厅。 这是要去保密屋了吧,我小心翼翼地混迹其中。 跟着队伍一路极小心谨慎,终于走到保密屋,竟是一处地牢。或者,确切地说,在地牢里面的一道暗门里。 ——这个设置逻辑很对。地牢往往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正符合保密屋的保密性质。 待所有人都离开,我百分百确认安全后,溜到暗门前。暗门是没有门的,我刚才就注意到了。因为设下的是大陆的人都不能入内的禁忌,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有人闯入。只有专门的符咒,才能入内。 我暗吸一口气,冲了进去,仅一秒。 居然极顺利地冲了进来。 来不及兴奋,我就将放在屋中间桌上的合约叼在了嘴里,又极快地冲了出去。 可就在要冲出暗门的刹那,我被弹了回来,合约落在地上,我傻了眼。 立刻理清这里的逻辑——非大陆人可以进,但东西不能带出。 飞快将合约摊开,我迅速地记合约内容——香料品种、履行交易期限、地点和方式,还有最关键的签约金,反复记上十来遍,确认无误后,我将合约放回原处,蛰伏在暗门门口。 待一波巡卫过去后,我一秒冲出,以极快速度奔出地牢。 我头都不敢回,甚至不敢想自己会抓住了会怎样。 幸而老天保佑,我顺利地冲出了地牢,冲出了长廊,冲出了几个大小花园,还冲出了一些奇怪的弯弯道道,迷失方向后又藏在极深草丛里,蛰伏两个小时后听到一辆大板车经过,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了上去。 结果,我很幸运,这辆大板车是从小侧门出去装菜的。 经常倒霉的我,总算撞上了大运。 出了王宫,我飞快地沿着熟悉的街道回了狄雅若隐藏在菜场的小屋子。恢复人形,我将合约上的几个关键点迅速写在纸上。我生怕忘了,写得很快,拿给狄雅若时,狄雅若很爽快地将两张面值一万金的银票递给了我。 “我只记住了一部分合约内容,没拿到合约,这样也可以得全部钱?”我感到惊讶。 “你写出了关键性的东西,他们交易的金额,达到了我的目的,便算完成了任务。” 我忽然有种预感,狄雅若一定可以拿到被她叔父夺走的几个王城。 不轻易忽悠为她办事的人,给钱爽快。 狄雅若拿着这张纸,“我现在将这消息卖给南境,便可得到四十万金的报酬。” “南境要这个干吗?”我好奇地问。 “南境也有香料的贸易,但价格比较高,西境香料从前价格也比较高,但因今年收成不好,税金缩减,便决定降价出售香料,但这样就损害了南境的利益,所以南境才会想知道东西境的交易金是多少。” 我更好奇了,“南境难道也打算降价?” “没错,他们想知道哪几个品种降价,降价多少,他们在这个基础上再降一点点,就能与东境签约成功。” “香料的利润一定很高。”我感叹。 “没错,香料是奢侈品,只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她将这张纸放入自己口袋,“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各国贸易战打得厉害。” 这时房门被敲响,我和狄雅若怔了一下。门突然开了,银蓝长袍的柏诺特逆光而入,浅白日光照在他银色长发上,有种晃眼睛的感觉。 我完全呆住,狄雅若则是震惊两秒恢复如常。 柏诺特身后的两个卫兵给他关上门。 日光再次被挡在屋外,屋内只余留通红的壁炉的火光。这本来就是间没有没有窗户的屋子,关上门,基本再没外面的任何光芒。狄雅若租它,一是隐密感强,二是便宜。 柏诺特直接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我没接。 他又转而看向狄雅若,“你的两个同伙已被控制住,住隔壁的。”指的是海亚和黛琳。 狄雅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又对我说道:“走吧,这里又潮又冷,过几天西境还要冷得厉害,从早到晚都会下冻雨,半夜还会冷得屋檐都结冰,你要住在这里?” 我向狄雅若靠了靠,没有说话。 “你要跟着她?”柏诺特似笑非笑,“恐怕被她卖了还要帮她数钱。” 我仍站着不动。 狄雅若忽然看向了我,嫣然一笑,“你跟他走吧,你今天是非走不可,我也不可能保下你。” “我不想走。”我这才开了口,看向柏诺特,“我不是你的奴隶,没跟你签下卖身契,更与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没权力强迫我走。” “你跟我一起走的话,就跟我有了关系。”柏诺特想拥住我,我反应极快,立刻躲开,他眼中掠过淡淡失落。 “我已经结婚了,签了婚书的那种。”我说。 “我也已结婚了,”他也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被气笑,“对你们男人来说当然无所谓,这个世界对男人总是仁慈些,但对女人残忍些,我不想被人骂。” 他睫羽下的蓝瞳藏着变幻的汹涌,“恐怕你我就算没结婚,你也不会跟我走。”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勉强呢。”我直截了当地说,说得过于直白,狄雅若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 “我当初拒绝了你,现在也会拒绝你。”我说。 他没有说话,但从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有隐隐扇动的浅蓝睫羽,可以猜测他情绪并不稳。 “为什么?”他的声音华美微凉,仿佛从远处传来,还带着疏冷。 “没有为什么,我们并不合适。从前不适合,现在更不合适。”我更加直白。 我从来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他也不是我的。 他的厚凸胸肌起伏得更厉害,透着薄薄蓝袍,仿佛呼之欲出。 他走向门口,门自动从外面开了,他消失不见。 “你让他下不了台,”狄雅若感叹道,“他的情妇圈可是很有名的,个个年轻貌美,还颇有身份,你这样拒绝,会让他很生气。” “我不是第一次拒绝了,”我坐到了壁炉旁,天气似乎又变冷了,这一出一进,房门大开,室内的温度又低了不少。 “从前也拒绝过两次,他还对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放下架子来求我了,我没理他。” “我很好奇,能不能问下你,”狄雅若坐到我身旁,“你为什么会拒绝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人?天知道多少女人都想睡他,包括我。” 我笑着将一根木柴丢入壁炉,“那你去睡啊,也许他不会拒绝。” “他铁定会拒绝,”狄雅若不无遗憾地说,“因为我跟你很熟,他不会睡你身边的熟人,那会让你下不了台,还觉得很背叛。” “但美男很多,”狄雅若耸了耸肩,“找不到像他这样帅的,但找个技术过硬的还是找得到的,关上灯,驰骋一番,一样也很爽。” 我笑出了声,狄雅若却t是皱眉道:“别笑,你这女人不懂风情,不知那事有多爽,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美男,要是我,他对我表白的下一秒就上了。” 夜已深,狄雅若去隔壁到子睡觉了。我隐隐听到了海亚的声音,柏诺特看来没把他带走。接着又听到戴琳的声音,心下突然骇然,难道他们三人睡一间屋子?贴着墙壁听了一会儿,似乎果真如此,床架吱呀作响,男女喘息声若隐若现,我发了一会儿呆。 忘了什么时候睡着了,靠在床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睡过去。 醒来时壁炉的通红火光仍静静照耀屋子,房门将喧嚣隔绝在外,房内一片寂静。 我坐起半身,一双厚实散发荷尔蒙气味的强力胳膊突然拥住了我,从身后直接将我抱住。 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回头看到睡眼惺忪的柏诺特,银发如瀑披散在他八块腹肌的光裸胸膛。 他正赤身抱着我,全身上下无一物。 “你、你在这儿?”我语不成调地问。 “是。”他回答简洁有力。 “我不是拒绝了你吗?!” “但我没拒绝你。” 他把我抱得更紧,刻着凶野猛兽的赤裸双臂在发烧,烫得厉害,我都有些受不住,用力推着,“你不要这么……饥渴,你的贝勒妮夫人呢?” “我不要她,我只要你。”他的银色散发落了我满身,“你拒不拒绝我都一样。” 反正,他是不会再放手的。 否则,受罪的是他自己。他不想再受这罪,一天都不想——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昨日的生日祝福,我都收到了~~ 大家记得也支持我的其他作品哦~~么么哒~~今天更晚了~~ 第129章 一番拳打脚踢, 外加拼命挣扎后,我披上外袍下了床。 他倒是再未与我纠缠,含笑着也穿上了衣服,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随我离开,二是我住在这里。你若两个都不想选,对不起,你没得选。” 我冷冷地转过身, “你以为你是谁?又是我的什么人?” “我会是你的丈夫,唯一的丈夫。”他走到我面前, “不管与你签婚书的是谁,我都会是你的丈夫。” 我冷嗤一声,“好大的口气!你都没问过我的丈夫是谁。” “就算是精灵王我也不会退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妖治邪美。 “不是精灵王。”我说。 “哦,是谁?” 我不肯说,“不说也没有关系,”他笑得暧昧可人,“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哪里。” 天色大亮,他离去前,我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老鼠……是我?又怎么找到我的?” 他笑笑,“还未进西境前, 我已收到狄雅若入境的消息了, 还得知她的叔父准备绞杀她。我只是按照贵族惯例派人察看她的动向。所有国家和独立王城的继承人和潜在继承人都会被人盯稍。没想到得知她变成老鼠躲避追杀的事——她手中竟然有变老鼠的符咒,还得知了你和她在旅馆相遇,我立刻揽下边界事宜,来到西境。但很快, 我又失去了你们的消息。狄雅若很聪明,很清楚如何摆脱盯稍。” 接下来的事似乎就很明朗了。得知狄雅若与南境的人秘密相见后,便猜到可能与合约有关。他便去了王宫,与变成老鼠的我撞了个正着。他说他没看过一只老鼠的眼神这样清明,“老鼠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睛。”他温柔地注视我。 “你怎么没想过变成老鼠的是狄雅若呢?”我疑惑地问。 “狄雅若当时正在与南境的人谈判,想要再提高酬金,怎可能分身在西境的花园?”他笑得爽朗,“只可能是你了。狄雅若目前还比较相信你,也只有你在能耐溜进保密屋,她自然只会将你变成老鼠。” “你就任由我们拿到合约,不,记住合约?”这是西境与东境签下的合约,狄雅若要将合约内容卖给南境,就会害西境的利益。 “我不是阻止了吗?”他的妖美蓝瞳蛊惑莫测,“只是没阻止住,就算哪天我父王、义父查出了什么,也怪不到我头上,只能说是西境有内鬼,保密屋都守不住合约。” 我吃惊地看向他,“你是希望东西境这项贸易谈不成吗?” 他意外地看着我,“你怎么一下这么聪明了呢?” 否则他怎会放任我们拿合约内容去交易? 逃上出宫的那辆大板车时,我听到拉车的伙计和侧门送菜的在交谈:“不是一向从北门送的吗?今天怎么改在了南门?” “上头说这两天天气不好,北门是个风口,风很大,怕弄坏了菜,就改南门了。” “以后都改南门吗?” “不,以后天气好转还是北门。” 我当时没多想,现在前后一分析,定是有人见我藏在离南门较近的草丛,便想办法让送菜的车从这里经过,我必会跳上车逃离。 否则怎会这么巧?向来送北门的菜改送南门。 我望着他,眼神阴晴不定,“是你,助我离开了王宫?” “是。” “你早发现我了?” “是。” “怎么发现的?” “一只老鼠而已,还是有办法的。”他见我直盯着他,便笑着解释,“我让卫兵们找来很会捉老鼠的猫,专门去找老鼠,并把猫的嘴封上,省得吓到了老鼠。你的特征很明显,脖子上有一截红绳子,是我亲自系上去的,即使你想办法弄断了大半截,但接近你脖子上的那截,还是很难弄下来的。 “也是我想办法把守保密屋的卫兵支走了一小会儿。保密屋是没有门的,在外面只要留心,就能看到角落的一只老鼠在背合约。你逃出去后,我派人跟着你,自然就找到了你住哪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助我们得到合约内容?”我问他。 “你的问题真多,如果是别人,我早不耐烦了。”他一脸温柔地蹭着我的头发,我蹙着眉。 “好吧,告诉你吧,”他的蓝瞳妖光灼灼,“因为签约的是约德家族的人。” 他和他义父似乎已闹掰,所以他要破坏。 但他们同为东境人,他会破坏东境的利益。 但这关我什么事,我就没再问。 “这几天我有些忙,可能过不来,但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走前他不忘对我说。 冻雨又下了起来,室内温度低了很多。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不强掳我?不轻易被人带走?”我坐在壁炉前问狄雅若。 “有啊。”狄雅若咬了口干面包,“你如果拥有官职,就等于有了和男人一样的身份,男人就不能轻易带走你。” “怎么说?”我喝了口热水。 “在这片大陆上,女人即使不是奴隶,被哪个贵族看中,可以轻易被收为情妇。但这个女人若有官职,比如王宫总管或王城总管,就默认她们拥有高级身份,不可以未经允许直接带走,否则便是对整个贵族圈的侮辱——贵族的名誉不可侵犯,也会令本国君王颜面无光——连个高级身份女人都保不住,会下令对这个掳人的贵族展开□□,不但不能踏进本国贵族圈,严重时连本国领土都不能踏入,他也会被自己国家的贵族瞧不上,因为太失礼了。” 我有些不信,“那万一有人看中了有官职女人怎么办,不顾一切非要带走她呢?” 狄雅若笑着看我,“没人会硬碰硬,他们会选另一条路,比如用钱收买高级身份女人,或削她的官职,或借他人手贬她为平民,再把她带走。” 见我不说话,狄雅若站起了身,“若你助我一臂之力,夺回王城,我将封你为我的王宫总管,让你拥有高级身份,且不轻易剥夺。” “我不知我能否帮上忙,”我也站了起来,“只是说可以一试。” 两天后,离西境最大独立王城最近的附属王城被攻陷。速度之快,简直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昔日最大王城的大公主率一万雇佣兵深夜突袭,突破城门,迅速涌入城内,杀掉所有守城卫兵,大公主身穿黑色盔甲,骑着纯黑战马冲入王宫,气势汹汹犹如杀神,一剑削掉王城主人头颅,还把他的十二个情妇和一个老婆都丢入火堆,烧了个干干净净。 为何破城如此之快?因为城门极快被攻破。 刚入深夜,一群混混突然来到城门下叫嚣,说他们的主人今早向王城一位有钱的寡妇求婚被拒绝,他们主人仪表堂堂,家资充裕,竟被一个寡妇拒t绝,实是奇耻大辱,现在特来找寡妇算账。 守城的卫兵怎可能为这事开城门,与城门下的混混们便吵了起来。混混们有备而来,吵不过了就朝守卫扔臭鸡蛋、臭狗屎,守卫们火冒三丈,纷纷朝他们射箭,这下混混们更有理由闹大了。他们叫来了更多的人,一起在城下声讨,非要讨回公道不可。 此事越闹越大,王城的大总管被惊动。王城总管出现城楼的时候,年轻漂亮寡妇也出现了。寡妇解释说她不是拒绝,只是说考虑。混混们非坚持说她就是拒绝,还朝她扔臭鸡蛋,被扔中几回,寡妇哭了起来。 混混们仍骂个不停,居然还搬来了更多臭鸡蛋臭狗屎,非要寡妇出城道歉不可。 王城大总管表示决不可半夜开城门,混混们闹得更凶了,居然还搬来了一架简易投石机,朝大总管发射臭狗屎。大总管终于被激怒,要好好教训下他们。大总管命令开小侧门,派一队守卫出去,要把这群小混混狠揍一顿。 谁知小侧门一开,隐藏暗处的一群训练有素雇佣兵出现,喊打喊杀冲入,将这队守卫杀得一个不剩,还飞快地开了大城门,更多的雇佣兵如潮涌入,横扫王城的卫兵。王城大总管如梦初醒,慌忙调配城内所有卫兵,可此时已晚,雇佣兵入城,气势上已有压倒性胜利。 这晚厮杀喊打声震天响地,守卫王城的两万卫兵被杀得溃不成军,每条街,每条道,每条巷都流满了鲜血。王宫也被血洗得干干净净,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血腥臭气。 当最大王城的援兵匆匆赶来时,这座附属王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在城外叫嚣着让狄雅若出来受死,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狄雅若却压根不理会。 “我的两万雇佣兵两天后就到,我们只要守住这两天,便可无忧。”狄雅若站在王宫最高塔楼,冷冷道。 “这里离你叔父的王城有多远?”我问。 “很近。” “调出五千雇佣兵迅速修地下暗道吧,直通最大王城,雇佣兵再从暗道攻入城内。”我听着远处传来更高声的叫嚣声。 “没想到你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狄雅若居然感叹,“利用寡妇求婚被拒破门的主意也是你想出的。” “不是我想出的,是我参考以前读过的一本书里的这个方法。”我在现代世界读过的一本关于中世纪的书,里面就有个求婚被拒而被对方找碴攻占一座小城的故事。 “但你所说的暗道方法,恐怕得耗不少时日,我怕不实用。”狄雅若说道。 “拖吧。”我说,“装作被包围被困,让两万雇佣兵先在城外蛰伏几天。” 离最大独立王城最近的附属王城,三面环山,中间还有一条大河,防御能力极强,将最大王城的城主,也就是狄雅若叔父的军队拖上了十来天。 眼看就快拖不下去了,暗道才算勉强完成—— 作者有话说:大家多多支持哦~~也支持其他小说《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 第130章 “现在我们要冲出去与我叔父的三万大军作战,将两万雇佣兵引进来,但城内现在只有不到一万大军,先前死伤了一部分。”狄雅若看着我, “你可有办法让我们用最小损失获得最大利?我不想让城外的两万雇佣兵在这里费力太多或死太多,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有, ”我这几日一直在思考如何突围的方法,“找一群识水性的卫兵过来。” 附属王城被围困的第十五天正午,城门突然大开,大群盔甲卫兵高喊着打杀奔涌而出,大王城卫兵虽一直守在外,也处于备战状态,但面对这汹涌而来的悍兵猛将,反应还是慢了两拍,士气被打压了大半,好在领兵统领和将军作战经验丰富,很快调整了状态,指挥卫兵奋勇作战。 半个多钟头后,已经渡河的附属王城卫兵被大王城卫兵打得节节败退, 好不容易集结起的冲锋士气也被打击不少, 一小部分卫兵已开始逃离后退。 “听清楚了,”不远处的高山顶处,身穿纯黑连帽长衣的柏诺特的蓝瞳深沉, “救了就出来,不管她说什么,只救她一人!” 他身后的一队精英暗卫立刻领命。 她实在太不乖巧,没有在那间屋子乖乖等他。他只用忙两天就可以带她离开,结果她转眼就被困在了附属王城。 他很生气, 可拿她完全没有办法。 眼看护城河边的战事越来越激烈,附属王城这边更是溃不成军,越来越多的卫兵都焦头烂额地逃向河的另一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越来越糟。 附属王城的卫兵已半数过了护城河,一大半大王城卫兵也追了过去,大王城那边的将领已发出胜利的呼喊,败局似是已定。 柏诺特目光冷凝,正要下令救人,战局却突然发生逆转。 随着附属王城那边一阵惊天震地的呼喊,轰隆几声响,竟像是天地真的被震动般,只见一阵滚滚河流奔涌而来,原本只有半人高的护城河的水位迅速增高,原本正在渡河的大王城卫兵们被弄个措手不及,被水流冲得晕头转向不说,那水性不好的竟直接淹死,只有一小半大王城卫兵侥幸游回了岸边。 还有一小部分卫兵游到了附属王城这边,但被附属王城的卫兵杀了个精光,带头的两位将军也被迎面而来的如雨般利箭射成了马蜂窝。 护城河另一边的大王城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面露骇然。 这两位将军乃是他们的主力将军,现在惨死,极大打击了他们。 此时护河水的水位突然又下降,附属王城的卫兵们再次喊打喊杀冲了过去,大王城的残剩兵马一边拼死抵挡,一边迅速撤退。 就在大王城这边撤退得差不多的时候,附属王城的两万雇佣兵忽然从山的另一边惊现,以极快之速、有条不紊地奔入附属王城。 这边,柏诺特也收到了即时情报:原来,附属王城的一部分卫兵将沙土袋堵住护城河的河口,使得附属王城的水位下降。当大王城的卫兵渡河时,又迅速地挪开沙土袋,水位上涨,卫兵淹死的淹死,逃走的逃走,士气大降。 随后再堵住河口,水位下降,附属王城的卫兵再次冲出,将对方残余大军打得屁滚尿流,对方大军撤退得差不多时,附属王城的两万雇佣兵长驱直入,保存了完整实力。 “密切留意今晚!”柏诺特冷道。 所有攻城,都是宜早不宜迟。 然,到了半夜,一直都没动静。最大独立王城守卫森严,草木皆兵,气氛极其紧张,就是怕遭到突袭,但附属王城却一直没有动静。 就在这时,柏诺特又收到一份秘密情报,目露震惊,“寡妇破城、水淹敌军全是蓝娜的主意?” “是,殿下。”精英暗卫行礼回答。 此时附属王城内,狄雅若正在温泉池中洗澡,一边任由侍女梳洗长发,一边深深地看着池外的美丽夜色,“你是说,还得再等一会儿?” 温泉池修建在半山,全露天的,除了围绕池水的几根圆柱,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不打算在这里赤身洗澡,便坐在池边与狄雅若说话。 “一两个钟头差不多吧。” 最深的夜即将到来,随后,便是天明。 “原本我以为,你遇到了我,是你的幸运。没有我,你决计逃不出东境最森严的监狱。”狄雅若大半身子沉入水中,侍女只能洗露在外面的几缕长发,“但没想到,你也是我的幸运啊。 “异能女在哪边,哪边就会迎来转机。” 她似乎在深深地感慨。 “我回房洗澡了,”我从池边站了起来,“一会儿过来。” 附属王城建在山腰,山路曲曲折折,我绕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刚打开门,一道人影忽然冒出,我吓一跳,看清后忍住气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海亚一身黑袍,戴着黑连帽,连脸都看不清,看起来鬼鬼祟祟。 他一把抓住我手腕,我心下反感,就要甩开,“你是这段时间少挨了我的鞭子吧?” “你听我说,”他反抓我更紧,“我们合作,甩开狄雅若。她t不是个好东西,跟她合作只有死路一条,跟你的话,我还有一条活路。” “你说什么鬼话?!”我极不耐烦。 “她和我结婚,只是为了西境王位。她不是西境王室的直系血脉,当不了西境的王。但她可以和我结婚,把我操作成一个傀儡国王,她做实权掌控人,从而控制西境。但我不想做她的傀儡,在她手下我活不过两年。” 我冷淡地注视他,“她做实权掌控人还好些,你当不了一个好国王。” “她也不一定当得了一个好国王啊。”他急急地说,“我反正都是做傀儡,为何不找一个好的合作对象呢。你当国王比她当国王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怒骂了起来。 “真的,你考虑一下。”黑夜里,他眼睛隐隐冒着火热的光,“这也是你的机会。你当了西境的实权掌控人,就不再惧怕那些男人强迫你。你是真真正正的自由人。”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滚出去!” 他悻悻地走了出去,边走还边甩手,“不识抬举!明明是你转命的机会!” 我很气愤地踢他一屁股,他不敢反抗,走得更快。 夜晚就要过去,附属王城仍然毫无动静。 “殿下,没有消息传来。”精英暗卫站在纯黑连衣长帽柏诺特面前小心禀报。 “快了!”柏诺特的嘴角涌起一丝奇异的笑。 他原以为,会是半夜,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天光渐渐显现,隐隐出现一抹,黎明前的第一丝天光即将照在巍峨嶙峋的环山上。 忽然间,响彻天地的吼声与厮杀声再次响起。 但响起的地点不是在城门前、环山下,而是在西境最大独立王城城内。 黎明前,是所有人最松懈的时候,是所有人最以为不可能发生战争的时候。 一群仿佛从天而降的盔甲卫兵从城内四面八方涌出,杀得最大独立王城血流成河。 这些凶神恶煞的杀神手持刀剑,极快速度在城内奔跑,见一个杀一个,竟以极快之速冲上了高大城门。一番浴血奋战后,轰地一下,几乎立刻、瞬间打开了城门,更多的卫兵从城外冲涌进来,就像海水光速覆满了王城一样,把这座王城彻底淹没。 昔年最大王城国王的独生女狄雅若亲自率军,骑着最高大战马,一冲而入,一手高举锋利长剑,一手抓着喇叭,“各位,我才是王城真正的继承人,今天要把那乱臣贼子诛杀殆尽。” 城内平民们听得一清二楚,骇然无比。 “从现在起,我们不再不伤平民,请你们迅速退回屋内,不在街上乱跑,刀剑无眼。” 轰隆隆,轰隆隆~仿佛天兵天将降临,越来越多骑着战马的盔甲卫兵涌入城门,喊打喊杀震耳欲聋,平民们全都躲回了屋里,从窗户缝隙里看到这大群的卫兵一路拼力厮杀,最后竟杀向王宫而去…… 王宫已乱,所有贵族、情妇都在急急地收拾金银珠宝,慌忙逃命。年迈的国王正在大殿的王座上大呼小叫:“有叛徒,一定有叛徒!是哪个畜生打开了城门,又打开了王宫的大门?” 无人理他,所有人都在逃命。 昨日还华丽的大殿如今一片狼藉,圆柱上镶嵌的珠宝已被挖走,墙壁上的金灯也被敲掉,地面上的昂贵红地毯被卷走,就连桌上摆放的漂亮金壶和瓷杯,都被人席卷一空。 可怜的老国王在王座上呼天抢地,一不小心跌坐到了王座下,头撞到了地上,头破血流。蓬头乱发的人们在殿内跑来跑去,为点值钱的东西抢得头破血流,竟无一人过来扶他。 不知何时,殿内一个人都没有了,除了他。空荡荡的,被挖空、搬空的大殿显得有几分凄凉。 “父王!”一声淡淡的、清澈的小女孩声音忽然响彻大殿。 她的声音原本并不大,只是殿太大了、太空了,才使她的声音荡着回音,显得特别大。 额头流着血的老国王抬起头,竟看到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小的瘦小女孩,正缓缓地走近他。 她极瘦,瘦得两边脸颊都削了下去,鼻子又高又细,鼻尖微微弯钩,透着一股残忍。 仔细看去,她和老国王竟出奇地相似,像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 “你、你……”老国王指着她竟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没有父亲,因为我母亲对我说过,我父亲已经死了。” 身穿华丽白色长裙的瘦小女孩,慢慢走到他面前。 “可今天母亲才告诉我,你还活着,还要我叫你父王。” 小女孩缓缓向他伸出了手,极细极长看得到骨头的小手,竟有几分瘆人。 “母亲对我说,要你承认我是你的女儿,以后也是正统的王城继承人。” 老国王整张脸都在抖动,连张开嘴也不断发抖,“你、你,我、我……我还有儿子,你的弟弟们。” “母亲说,他们都不是我外公的正统血脉,且必死无疑。” 两行浊泪从老国王灰暗的老脸上流下来,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才抬起手,无名指上的一枚猫眼石绿色戒指,正闪烁着莫名的血色。 “取下来吧,”老国王颤颤巍巍地说,“我没力气了。” 小女孩冷眼看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白手套,戴上后才抬手,取下了猫眼石戒指。 “你母亲呢?”老国王虚软无力地坐在王座下的台阶上,“她不愿意见我吗?” “母亲说,自被你打入监狱后,她生不会见你,死亦不会见你。” “告诉她,她是我哥哥最出色的孩子,我至今都不后悔当年为她杀了她所有的兄弟姐妹,包括她继母的一双儿女,让她成为她父亲唯一的女儿。” 说完老国王便取出小腿上绑的宝石匕首,狠狠刺向自己胸口…… 我正好来到大殿口,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 震憾当场。 当初我帮精灵王夺到了王位,以为精灵王是正面角色,达依奥是反面角色,谁料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想象;如今我帮狄雅若夺回了王城,以为狄雅若是深受迫害的受害角色,她叔父是行凶角色,谁料事情的真相又超出了我的预判。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久久地,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阿特丽斯悄悄走到我面前,拉起了我的手,“姐姐……” “他死了吗?”我不敢看那个流血的老国王。 “他死了。” “我们走吧。” 不远处仿佛还有厮杀喊打声,不远处似乎还传来血腥气,不远处好像还能听到凄惨嚎哭声。 我有种预感——属于我的战斗好像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写作不易,很希望大家也看看我其他的小说哦,么么哒~~《 》 130-140 第131章 混乱被挖空搬空的大殿, 在两天之后又恢复些许。珠宝虽未完全嵌回墙上,圆柱上也仍是空空的,但华丽的红地毯上再次铺上, 黄金打造的金灯再次被安回墙上, 共一百零八盏, 每盏金灯亮起时,大殿再次变得光明如昼。 登基仪式在午夜举行, 或是怕遭到任何意外。 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在睡觉, 或者寻欢作乐,谁也不会想到会举办登基礼。 狄雅若身穿火红绣金丝长袍,袍尾镶满九百九十九颗细白珍珠,衬着百盏金灯的光芒,让人盯久都会流泪。 她每往台阶上走一步, 镶满珍珠的袍尾就会晃荡一下,流光瀑布,绚烂闪耀。 走到最高处的祭台,王城最老的白袍老祭司为她戴上纯金制成的镶钻王冠,这是她年满七岁后便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她闪闪发光站立高台, 所有人都忘了她不堪的过往, 忘了她还曾是个阶下囚。 即使再次想起又如何,这段过往不过是为位王者凭添传奇色彩。 她迫害继母,杀害兄弟姐妹, 杀掉叔父, 或者说杀掉丈夫,也会被视为一个王者上位的必经之路。 残酷的、血腥的、抛却一切的上位之路。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祝福。 但她毫不在乎,只要自己满意,就行了。 “你觉得一切都值吗?”登基开始前, 我问过她。 “我不想说那些烂俗的话,比如你自己觉得值就值。”她对t着镜子涂烈焰般的口红,“值不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要。对于你想要的,不值也没有关系,对你不想要的,再值也没用。” “我们说的是一个意思。”我说。 她笑了起来,“还是有一点分别的。每个人想要的都不一样,与它本身值不值无关。” 午夜的冷风吹过我们的脸,这是间半敞开式的房间。只有半边天花板,半边高墙,其余的,只有圆柱和花圃。 不远处是她的温泉池,完全露天的。 当她走向温泉池,进行登基前的最后沐浴时,背对着我问道:“你想不想和我、海亚一直在一起?” 我震在当场。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海亚的第二个妻子吗?” “不,”她忽然转过身,“我的意思是,和我结婚。海亚和你共同拥有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缓缓地笑着,“这片大陆上,男人很难有两个正妻,除非君王特许。至于君王,一般是没有两个妻子的,除非君王有两个父亲,那么就有了两个家族,每个家族都需要一个正妻诞下的血脉做继承人,才能有两个正妻。” 她也不去温泉池了,微笑着走近我,“而我,正好有两个父亲。一个是我的生父,一个是我继母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继父。我的继母毒杀我父王后,立刻与情夫签定了婚约,生怕情夫不娶她,于是我就有了个继父。” 午夜的风更凉,吹得我身体瑟瑟发抖。 房外已有高级侍从在催:“陛下,仪式就快开始了。” “考虑一下吧,”她直接去里间换衣服,“登基完成后即可签婚书。签定了以后你便是西境最大独立王城的王后,除了获得高级身份外,还有一定的权力。对了,你不是想获得那本神秘书吗?我若成王,你便能堂而皇之进入那间珍宝库。” 我的声音在发抖,“我已经结过婚了。” “没关系,”她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侍从恭恭敬敬地端着一个托盘进入,“你的离婚书已在这里。” 我简直不敢置信,“你、你怎么弄到的?” 言下之意,你是怎么让阿提斯在上面签字的? “你使用寡妇计谋破城时,我便给阿基亚的大首相去了信,问他是否愿意与你离婚,如果愿意的话,我将与他签下食盐贸易和铁贸易。我所有王城需要的食盐与铁均从他那里买入。他就同意了,十天后就寄来了离婚书。” 我整个呆住。 “听说他获得盐矿和铁矿也是因为你,现在又因你获利,真的是把你利用到了极致。”她笑嘻嘻地拿起托盘上的离婚书,“你要看吗?”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你也是在利用我,对不对?异能女在哪边,转机就在哪边。” “是的,但我利用得光明正大,还能和你交换资源。”她笑着把离婚书放回了托盘,“考虑下吧。”说着就款步进入里间…… 飞扬的神圣音乐和老祭司的祭词中,众贵族都匍匐了下来,恭贺登基礼的完成。 “现在,我正式宣布将与我的第二位伴侣签定婚书。”头戴王冠的狄雅若站立祭台之下,高声宣布,“请蓝娜小姐上前。” 众贵族大惊,不顾这是神圣典礼,纷纷出言:“陛下,这万万不可!”“婚姻非同儿戏,请商定之后再作决定。”“即使要娶第二位,也不能选她。” 身穿雪白镶嵌红宝石长袍的我,在一众侍女环拥下,已缓步上了台阶。 纵观贵族,只有狄雅若继父的家族这边没有声息,显然狄雅若与他们已商定好。 狄雅若在背后做了太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攻下一座王城,不仅外攻就可以,还要内攻。她靠降低税金福利、给封地和昂贵珠宝首饰作诱饵,再靠家族内部丑闻作威胁,让原本就对叔父不满的一部分贵族,转而投向她。在攻城那日,这些贵族为暗道里涌出的凶猛军团打开了王宫的大小门,助他们长驱直入,夺得胜利。 金色的婚书在我面前敞开,我只用将食指沾上红泥,按上指印即可。 我很颤抖还很用力地按了下去。 婚书正式签定。 贵族们忽然鸦雀无声。 已成定局,自是无声。 —— 狄雅若成为西境最大独立王城的女王,米达安王极为震怒,认为这是不义之战,应当发起正义之战,夺回王城。 但却遭到群臣反对。一是狄雅若已正式登基,木已成舟;二是狄雅若和上任君王是夫妻关系,两人还有一个女儿,这种关系使得狄雅若的登基变得理所当然。三是上任君王是自杀,虽是被逼自杀,但到底不是狄雅若亲自动手;四是狄雅若是上上任君王的亲生女儿,是王城最高贵家族的直系血脉,登基身份也是合法的。 唯一诟病的,是狄雅若采取这种极端方式,对丈夫打击报复,还用抢的方式夺到王位,最后致王城动乱,丈夫身死。 狄雅若对此不屑一顾,大声狂笑:“他们怎么不说我丈夫是从我手中抢到的王位呢,怕我打击报复,还把我投进东境的牢房里。” “这个王位本来就是我的,”她对我和阿特丽斯说,“我丈夫用卑鄙手段抢到的。为什么和我结婚,他就能当君王?我就得失去王冠?上天对男人太好,对女人太坏。” 面对她的发怒,阿特丽斯微微发抖,低头不语,我则是在一旁整理乱七糟的公文,她越发愤怒,“怎么,你们都不为我鸣不平吗?” 我抬起头,“与其发怒,不如想办法怎么坐稳王城。你以为你现在一切都稳了吗?” 于内,不服她的贵族们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反叛她;于外,米达安王一直想吞掉她所有的王城,统一整个西境,群臣反对米达安王现在下手,只是因为她现在气势正盛,贸然出击未必有胜算。至于什么女王的合法身份只是个借口,真要出击,什么合法身份都没用,他们只会说整个西境都是他们的。 狄雅若渐渐冷静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这几点。 “你似乎比我更清楚应该怎么做。”她忽然盯视我,一字一句道。 “我不知道,”我不置可否,“我只能说可以试试。” “好。”原本坐在地毯上的她一下站起,“我现在就整个内务交给你,不分宫内宫外,你有最大的权限。” 我惊异问:“你给我这么大的权力?” “你是王后,理应如此。”她笑了起来,这一次,很温和地。 —— 向来沉寂、无多少人问津的图书室、档案馆突然迎来极其贵重的贵客。众人看着新继任的王后带着一群聪明伶俐的侍女和身强力壮的侍从快步走了进来。 “现在,你们把文书档案、地理图册、户籍档案全都清理出来。”我对侍女们命令道,又转向侍从们,“你们再看清理出来的东西带走。” 通过这些资料,我将清楚知道狄雅若所有领地内的重要情况,如山川要塞、人口的多少、地方强弱以及民间疾苦等,将根据这些情况作好防御措施、抚民措施,及对民间税金有个大致了解。 随后半个月,我不眠不休,就着这些资料写了详细的计划书,分门别类地放好,交给了狄雅若。 狄雅若惊讶地看着这一摞,“这是什么?” “你的领地的主要情况,你可以通过这些基本的民生制订相关的政策。”我一页页翻开,“别小看这些,稳定内部民生,可让你的领地兴旺发达。经济起来了,军事就能起来,西境的王也不敢轻易跟你干仗。” 狄雅若一把抓过,“我比你懂治国。” “是,你比我懂,但你没时间整理,也没时间教别人哪些重要的,怎样取精华弃无用。”我摊了摊手。 “你怎么懂这些的?”她问我。 “学校学的,是了,你不懂学校,学校就专门教人学知识的地方,就像你们这里的家庭教师教孩子们一样。” 她的眼瞳闪动奇异的光,“我喜欢你这样的,能帮到我的,不轻易背叛的。从今天起,你会住王宫豪华的房间,穿漂亮的衣服,戴昂贵的首饰,还有权给很多人定生死。” 我没有推辞,笑了笑,“那就谢谢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多多支持《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 第132章 西境的冻雨季节快要结束了,温暖的初春就要到来,这是西境最好的季节。狄雅若将要举t行一场舞会,给最近颇为不安的上层社会一点抚慰。 我在外国宾客名单上看到了“柏诺特”的名字。 “他会来?”我问狄雅若。 “你要是和他叙旧情,我是不会反对的。”狄雅若笑着回答我, “他进你的房间住几日也可以。” “你想多了。” “我真不在乎这些的, 你看海亚,”狄雅若打了个哈欠, “天天晚上换美女, 我只当没看见。” 她要的,只是海亚这个西境王子的身份。 “你为什么当初会选中海亚?那么多流放的王子。”我好奇地问。 “他最惨。”狄雅若嘻嘻笑着, “别的王子被流放总有后手,比如被老婆的娘家帮扶一把,或被情人拉一把,或有旧日盟友帮找份活儿,只有他,什么也没有。我需要就是这种坠落悬崖最底层的王子,他没得选,只能全心全意地跟着你,少了不少坏心思。” 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置可否, 海亚一直在动别的心思,但我没说。 去图书室的路上,经过一片花园,海亚正和两个浓妆艳抹的美女寻欢作乐。海亚光着身子靠在温泉池里,同样光身的美女不是倒在他怀里,就是沉在水里为他按摩。 海亚也看到了我,还冲我招了招手,我没理他。 海亚大声哎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啊?!”他大笑。 我快步去了图书室,查阅了一个小时资料,正要休息一会儿,一封情报递到了我手上。 话说当上了王后,便会时不时收到各种最新情报,算是意外的收获。我从前一直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 “约德家族约亚与西境王所签的香料合约作废,西境王转与南境女王签定,总价格比之前低了十分之一。” 看来之前盗看的合约内容起到了作用。南境女王用四十万金买到了让她想要的东西,这四十万金花得值啊。 春日的夜晚微风怡人,前段时间冻雨的寒冷仿佛突然消失。舞会的绚烂与热闹,更是给春夜增添了如火的热度。 贵族们几乎都穿着短袖,细瘦纤长的光洁胳膊很是惹人注目。他们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光裸的胳膊搭在对方的腰上、肩上,暧昧而撩动。 只有我穿着长袖,密封得颇为严实。 狄雅若一袭低胸、露背、侧叉开露大腿半透明长裙。整个肩背,无一丝裙布;从肩背往下,也无一丝裙布;从纤腰滑落的无数细条黄金流苏坠着一颗颗珍珠,如闪光流水般倾泻,随着纤腰和臀部的晃动来回晃荡。 简直太开放了! 连纯黑丁字内裤都若隐若现。 她便是今晚的性感女神。身边围绕好几个肌肉型男,个个年轻貌美,为讨她喜欢使出浑身解数,使她笑得前翻后仰。 她的丈夫倒是显得较为低调,与平日作风相反。 身边仅一个陪酒贵妇,五官妖冶,媚眼流波,带着勾子似的,一看便是上流圈里的高级交际花。 而我,更加低调。穿着保守,长裙从脖子包到脚,身边也无一人。 我自斟自饮,自觉还有几分风格,颇有点文人雅士味道。 但我知道,这里不兴这个。 原始的情与欲,才是这里人推崇的。 “东境的约利大人怎么前天就离开西境了?我还准备找他喝酒,介绍两个漂亮的交际花给他呢?” “你还不知道啊?东境和西境的香料贸易谈崩了,南境给了更低的价格,西境的君王跟南境的女王签了。” 两个身穿贵族袍子的男子在我右后侧喝酒,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本来就在刻意听周围人说话。 “东境与西境的原合约被泄露,南境知道了合约价,以略低东境的价格与西境王签了。” “那约利大人这下惨了,回东境后怕是要挨板子了。” “他铁定会失宠,阿卜杜大人的养子众多,个个都争着往上爬。” 灯火突然变暗,音乐也变得急促撩人,我惊奇地站起身,正要问不远处侍女发生什么事,一阵尖笑声传来,原本正坐着的一群贵妇,被一群从舞池、桌前、圆柱后冲过来的贵族男子们拉着、抱着、扛着冲入舞池,肆意、放纵的高笑声不断传来,他们在舞池中随着狂野的音乐拥抱、跳舞、接吻还有的上下其手,摸个不停,有个交际花已被剥光了衣服,踩着自己衣服,扭着腰肢,翘着臀,疯狂地跟着音乐转圈,对着男人放声大笑。 这场面堪比昔年在西境宫廷经历的通宵夜宴。 笑声、惊喘声、尖叫声还有低低的、几近听不清的呻吟,与回旋的音乐暧昧融合,制造出一种奇异的原始欲望幻境。 我在舞池外正发着呆,一双骨节分明、青筋爆出的修长有力的手,把我拉进了舞池。 黯淡的灯火辉映他浓艳的烈焰红唇,照亮他妖娆绝色的五官,散发奇特诡谲的致命吸引力。 我大惊失色,拼命挣脱,他却抓得更紧。 “放开我,柏诺特!” “大家都在跳,就你呆站着。” “你管我!” 他突然卷我入怀,吻上我的唇,我呆了,脑子空白了五六秒。 五六秒后,才感觉音乐在震动,人群在骚动,尖叫、高笑、喘息和呻吟才一点点落入我的耳中。 我挣脱他的怀抱,用手掌覆住他的嘴唇,不让他再继续。他却用舌尖顶了一下我的掌心。 他的舌尖软软的,可顶的时候,却变得那么硬,透过我柔软掌心传递到我的指尖。 我的心脏刹那停顿。 他妖异蓝瞳的一种疯狂执着,转瞬即逝。 我被拖进他的眼睛里,有点混乱,有些迷乱。 这是一种危险的的预兆,可我发现自己不想清醒,想在这疯狂音乐、奇异的眼神里,沉醉不愿醒。 我的掌心仍覆着他的唇瓣,他的呼吸热流划过我的耳畔。 他的唇再次印在我的唇上。 我的手掌随着他的呼吸逼近,自动滑落。 我们再次深吻,辗转缠绵,火热相拥,紧紧地,严丝合缝,滚烫地贴在一起。 原谅我的脆弱,原谅我的接受,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我在他的热吻中融化,不顾一切地、仿佛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狠狠地、全情投入地吻着。 疯狂地,忘乎所以地,把他吻进我的身体。 透入我的灵魂。 耗尽我全部的理智。 吻了很久很久,我都不愿停下。 灯火突然亮起,一些贵族们发出了猛烈的“嘘”声,一些衣着凌乱、头发散发的美女还有美男,蓦然从热吻或爱抚中清醒。他们有的涨红着脸逃离,有的仍狂乱热吻,更多的则是披头散发、撩起裙角,或系上袍带,躲至暗处,还有几个惊呼尖叫着被男人打横抱起,直接去了那无人知晓的地方。 贵族们哄堂大笑起来,激烈暧昧的音乐又响了起来,他们又在舞池中跳起了舞,一边大笑一边吹口哨,热闹非凡,几乎将宴厅天花板掀开。 我早被柏诺特带至那圆柱阴暗处。他吻咬我的耳尖,声音微沙,“我想去你的房间。” 我双手抵住他火热的胸膛,想降低他的热度。 “不。” 他讨好地、哀求地,“就一次好吗?” “不。” 他再次吻住我的嘴唇,吻得用力、凶狠,似乎想把我的“不”狠狠堵住。 越吻越激烈,越吻越狂野,这一次,我感到了窒息感,且天旋地转,不过几秒,眼前满是星星,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竟是第二天正午。 当侍女拉开落地窗帘,灿烂得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米色地板变成金黄色。 我用一只手挡住眼睛。 “需要我拉上窗帘吗?”侍女体贴地问。 “嗯,拉上一点吧。” 适应了光亮后,我披上外袍正要下床,侍女却道:“您不若先吃药,靠床休息一会儿再下来吧。” “吃药?什么药?” “安胎药。” 我听到了此生最可怕的事,而这件事在半小时后被证实。 狄雅若告诉我,我怀孕约三个月左右。 “不可能,不可能。”我喃喃着,不敢相信。 “精灵王的吧?”狄雅若笑着将一串葡萄丢给我,“听说孕妇喜欢吃酸的,这个有点酸。” 我没接,差点儿哭出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狄雅若饶有兴致地看我。 “我只和他……做过一次,”我艰难地说,“事后还喝了避子药。” 狄雅若笑着拍拍我的手背,“避子药也不是次次能成功。” “柏诺特呢?”在狄雅若准备离开我的房间时,我忍不住问道。 “他啊,知道你怀孕后就不t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傍晚时分,夕阳满天,天际一片火红,西境春日的傍晚竟是如此美丽。 我独自坐在花园的温泉池边,将双脚伸进温热的水里,丝丝暖意滑过肌肤,不知不觉,全身都暖了。 “我其实很喜欢这个结局,”一道调侃戏谑的男人声音落了下来,“昨晚你们接吻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会怀孕了。” 我抬头,竟是海亚。 夕阳的余光照亮他瘦削尖锐的脸,让那锋利残忍下巴线条,多了点柔和光亮。 “接吻会怀孕吗?”我猛踢了一下水池,溅起无数水花。 “照他那架势,还真可能会怀孕。”他大笑,“幸好后来你们停下,万一转战到床上,他可能会把你整流产。” “早知怀孕,我就让他上了。”我有气无力地道,“流产最好。” 他一边大笑,一边坐到我身旁,也把双脚伸进温泉池,“流产会死人的,真的。我母亲就是流产死了,血流了一床,我亲眼看到的,被我父王打流产的。” “难怪你性格这么暴戾。”原是有样学样。我睨了他一眼,挪动身体,离他远了些。 他也睨着我,“暴戾又如何,我喜欢。” 我不想与他多说话,干脆站起身,准备离开。 “铜脚链。”他突然说。 “什么?!”我愣了一下。 “有段时间我被父王喂了哑药,被强行送到黑城堡死亡之地。”——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能支持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一定要看哦~~ 第133章 他用力踢打水池,溅起的水珠高达三尺,“第一次见到你被雅妮带进来时,我就认出了你,否则你决计活不到现在。在雅妮嫁过来之前,我就发誓要弄死她所有的陪嫁侍女,那些用来陪同讨好丈夫的。她们全都心怀叵测。” “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我不禁问。 “就像狄雅若被不怀好意的继母送过去一样,我是被不怀好意的哥哥们送过去。他们说只去一个王城公主是不够的,大王城和西境王不是一条心,万一大王城的人在那里探听到了我们不知道的消息怎么办,就把我送了过去。为什么选中我?因为我没有任何靠山,母亲早死,母族势微。” “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我谨慎地看着他。 他滑入温泉池,大半个身子都浸没在水中,水雾氤氲,浸润他年轻凶悍面孔,和棕色卷毛头发。 “我不想你对我的印象太差。”他说。 “我已经对你的印象很差,”我扭过脸,“看来, 你真的是需要每天有人狠狠抽你一顿鞭子, 你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他愣了一下,猛地大笑。 “我喜欢打女人,太多女人欠打。越打越我开心, 不开心的情绪会一扫而空。” 家暴成性的男人, 这辈子都难改了。 不要指望改变男人,他只会让你适应他的凶残。 他现在对我说这些,无非是想拉近与我的距离。想达到更高的目的,他就不得不妥协。 因为他发现, 他越抽鞭子我越凶猛,还会反抽鞭子,他只得弃了这条路。 深夜我独自坐在房内,摸着自己肚子,在想该怎么办。问过狄雅若是否有堕胎药,有是有,但很伤身体,一般只有完全不想有孩子的女人,才会不顾这种损伤。 “很多人喝过后血流不止,轻则不能生育,重则死掉。” 狄雅若的话语历历在耳。 很显然,这片大陆并不推崇堕胎,也不推崇避孕,所以堕胎药才会这样伤身,避孕药也不是特别灵。 在落后的古朴世界里,生殖才是推崇的。 难道真的只能生下来?我长吁短叹,一时竟无解决之道。 清晨,侍女们端着水盆和毛巾进来,我才惊觉已坐窗前一整晚。洗漱过后来到晨议会大殿。一夜未睡有些迷糊,导致来晚了。狄雅若正在痛斥西境王卑鄙无耻,“我刚刚登位,米达安就要加我们的税,我不可能依从。” 王城的晨议会和王国的不一样。王国的君王是坐在宝座上,对下面站着的臣子们说话;王城的王是坐在一张大方桌的首席位置,对桌边的重臣和重要贵族说话。 侍女把我引到了海亚身旁。我和他是一夫一妻,理应坐到一起。 狄雅若在首位怒不可竭,海亚却在低头玩魔方。财政大臣接着说话:“王城已经年年亏损,我们确实多缴不了。” 内务大臣却道:“可殿下您刚刚登基,不易得罪米达安王。” 军务大臣也道:“如今军费紧张,卫兵数量锐减,殿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你一言我一语,可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解决之道。 狄雅若烦躁不堪,甩了甩手,宣布会议结束。古朴老旧的走廊,跟走在快步的狄雅若身后,狄雅若忽然回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站定原处,“你拥有西境高贵血统,还有难得的聪明才智,被投入东境最严的监狱都能卷土重来,还把自己丈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我若是米达安王,必想尽快除掉你,或者找个人,取而代之。增加税金,只是第一步,让你乱了阵脚,公开与他为敌,那正好,给了他发兵讨伐的借口。” 狄雅若嘲弄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缴税金,我的国库要空虚一半,不缴,他就有借口发兵。” “我听说西境除了你的最大独立王城还几个附属王城外,还有几个小王城和十几个零散大部落也是独立于米达安王统治之外的。”这是我这段时日以来翻查到的资料。 “哦,你有什么主意?”狄雅若的眼睛开始发光。 “这几个独立小王城之所以没被米达安王打下,除了它们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外,这几个小王城之间相当团结,爆发出的力量可观,米达安王不敢轻举妄动。而那十几个大部落,体格强壮,凶猛剽悍,骁勇善战,还擅长打游击,米达安王的祖父、父亲都曾派军队去征服,可打了多年都没占到便宜。”我说。 “所以呢,你的想法呢?”狄雅若问。 我缓步走到她面前,“将你最小的一座王城送给离你最近的那座王城城主,据我所知,也是众小王城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否则怎会这么多年都没被你的父亲或祖父吞掉?把你最小的王城送给他们,不管他们是否加入你的阵营,在米达安王眼里,他们就是加入了你的阵营,一定会多加忌惮和防备他们,他们之间有了嫌隙,你就安全了。至少在米达安王眼里,你们是联盟,他不敢轻易对你出兵。对那座小王城来说,他们不付任何代价得了一座城,还多了一个盟友,简直从天掉下来的馅饼,怎么会拒绝呢?哪怕这个盟友不一定真诚。” 这个方法除了离间米达安王与其他王城,也是为防止他们结盟对付我们。 “哎,这主意不错。”狄雅若亲亲热热地挽起了我的胳膊,“我父亲还有祖父也想过和他们结盟,但多用金银财宝和美女,结果没成,没想到你提出用一座城。” “他们没想过吗?”我好奇地问。 “我们领地不算大,哪舍得哦。” “为什么你舍得?”我问。 “我面临的生存危机比他们大得多,”狄雅若感叹,“我的臣民不服我的统治,认为我是不义之战,杀掉丈夫叔父上位的,无时无刻不想推翻我。” 她很清楚她的处境。貌似高高在上的女王,但旧贵族一旦联合反叛,加上米达安王发兵相助,她一夜之间就能从高处跌落。 这夜我与女王相谈许久。对那零散的十几个部落,女王同样应该采取施恩的方法。分出一小块领地,邀请实力最强悍的几个部落入住,并且前五年免税,后五年低税,这是极大的诱惑。 “将这里分出去,”我指着地图上的一块地道,“这是西境到你王城最便利的一块必经之地,米达安王如果想打过来,就必须经过这里,可这些部落又怎会轻易让米达安王通过,万一米达安王把他们的土地抢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有个地方过安稳日子,他们会拼死保卫家园,与米达安王干仗,这样一来,你的大王城就稳了t 。” 貌似让出一块地,实则让实力部落帮她守城。 狄雅若的嘴角微微上扬,隐隐在笑——变相省却了军费,她还是划算的,且这些部落比她的军队还牢靠,为自己地盘而拼,没有人会比他们更竭尽全力。 我又指向地图上另外几处,“这几条西境通往你王城的路,不是被大山阻隔,就是隔着河流,相对要安全一些,只派重兵驻守即可。” 狄雅若盯着地图一会儿,又嫣然一笑,“你说的有道理,就照你的来。” 这两个方法操作下来后,狄雅若立刻回绝了米达安王增加税金的要求,但秉着尊敬王者的态度,她愿意在原有基础上多缴三分之一,算是保住了米达安王的颜面。米达安王和几个幕僚研究了下,权衡各方力量,最终还是决定维持现状。 狄雅若的位置算是暂时稳了,这是对外。对内,狄雅若自有她的一套处理方法。 她以处理冤假错案为由,严惩了几个家族,都是对她颇为不服的大家族。她在晨议会时甩出了各种铁证,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处理了他们,抄家,缴没财产,公开处决家族中几个带头人,把次重要的一批人丢进地牢,被毒杀或被迫自杀,反正无一活口。 其他家族还不敢说什么,因为确实铁证如山,这些家族中还有几个人背负了不少血债,一时竟无多少人为他们说情。 大刀阔斧地干了一阵子,狄雅若说自己总算可以睡上几个小时的觉了,而我却越来越难以入睡。 月份越来越大,我时常抚着慢慢隆起的肚子,纠结万分。 该不该打掉?喝堕胎药的话,我有生命危险,听说肚子痛得还跟刀割似的。我专去看了一回喝堕药的女人的惨状。那是一个意外怀孕的交际花,年龄还比我小上十岁,痛得在床上打滚,血流了一床,最后虽说勉强保住了性命——仗着年轻体质好,但事后极其虚弱,长时间躺在床上,一吹风就感冒发烧,过得生不如死。 我看了后几天都说不出话。 一犹豫,一踌躇,月份就大了。 我夜里时常睡不着觉,白天心神不宁,有时看文书也看不下去,便去上一些贵族课程,可上课又开小差,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狄雅若曾对我嘻嘻笑,“看来你只有生下孩子后,才能恢复点状态。” 我无力地滑进温泉池里,长发i漂荡柔滑水面,面孔藏于水下,不想面对这残酷现状—— 作者有话说:亲们,你们也多多支持偶的其他文哦~~ 第134章 隔了一会儿, 我从水中站起,撩开水淋淋头发,刹那看清眼前, 惊得脚下一滑, 一双骨节分明、青筋爆起修长灼热的手, 环抱住我腰际,稳稳扶住我。 竟是赤着八块腹肌、宽阔胸膛的柏诺特。 优雅有力的劲爆腰身,若隐若现的圆润翘臀,性感大长腿,一览无遗于温泉水。 让人大喷鼻血的是,还能隐隐看见,那泉水里的微密小草,那小草长于他身下。 我慌忙闭上眼扭过脸, “你怎么在这儿?” 管理实在太松了,居然让一个果男大剌剌进王后的温泉池。 “能成为王后的入幕之宾,我很荣幸。”他竟突然抱住我。 这突如其然的肌肤相碰,让我浑身一抖。 “放屁,”我直接骂道, “滚!我可不会做什么情人!” “你当然不是, ”他温柔地在我耳边轻语,“你只当是养鱼吧,把我当成你鱼塘里的一条鱼。” “快滚, ”我气急败坏, “我可养不起什么鱼!” “不用你养,”他整个人完全贴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几乎与我面贴面, “我自带口粮过来,还能帮你养鱼。” “说些什么屁话,”我被气笑,“快滚!” “我是说真的,”他满脸委屈,深蓝妖瞳熠光闪闪,“我真不用你养,你只要把我放在鱼塘里就可以了。” 我烦了,使出全力想推开他,却只推开一点点。 他滚烫灼热的胸膛依然对着我的脸,滚滚热气熏得我开始有些晕了。 “这里太热了,我有些晕了,”我转过脸,不敢看他,“把我扶上去。” 他蹙眉看我一会儿,忽然把我整个人抱起,水淋淋地上台阶,所过之处,水痕四溢。 侍女们都不见了,他一手拿起放在软床上的丝薄长袍,一手把我小心放下。 他纹着凶狂猛兽的麒麟长臂,温柔滑过我肩头,为我穿上长袍,系上珍珠银扣。 我赤脚就往外走。明明露天温泉池,我却觉得犹为躁热,四处漂浮熏热蒸汽,让我全身发烫。 他边走边穿上一件银蓝长袍,紧跟我身后。 走入封闭走廊时,他又把我抱起,从后面,突然地,把我抱起来。 “你没有穿鞋,”他咬我的耳尖,“我怕你滑倒了。” “不用你好心,”我咬牙切齿,“放我下来。” “那可不行,万一滑倒怎么办,我担心你会大出血。” “说了不用你管。”我推搡着他,烦得要死。 他置若罔闻,仍抱着我往前走,直到走入我房间,才把我放到柔软沙发椅上。 “你得穿那种平底鞋,”他握住我的温热的脚,“让我看看你脚多大,派人给你订制一双。” 我一脚就踢开他,“要你多管闲事,难道我连一双鞋都没有?” 他再次捉住我的脚,放在掌心,怎么也不肯松手。 “今时不同往日,我怕你受伤害。”他蓝瞳透出极温柔的光。 我大笑,又想一脚踢开,但没踢开,他仍紧紧握住我的脚。 “又不是你的孩子,”我边笑边说,“你紧张个什么?!” “我紧张的是你,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受不受伤害,又关你什么事?!” “你明知道为什么,”他猛地把我抱进怀里,“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只有你在问。” 我又推又咬,他却纹丝不动,仍抱着,不松手。 “你的第一个孩子不是我的,第二个肯定是。”他紧紧抱着我,吻着我的发丝,炽热唇瓣移动着,滑到我的嘴唇上。 突然地,毫无防备地,我就这样被他吻上了。 他吻着我,温柔到激烈,那么自然,猛烈得仿佛狂风雨,我随即也变得疯狂。 我们一同倒在了沙发椅上,又从沙发椅滑落到了地毯。 他的嘴唇依旧紧紧粘着我的,唇瓣碰触的火热感,像电流般传遍我的全身,从脚趾到大腿,到腰身,到胸口,无一不染上这种狂热,我的心脏越跳越快,跳跳越快。 我忍不住疯狂吻着他,把他压在了身下,疯狂吻着他的嘴唇,双手还插入他的银色长发。我的呼吸掠遍他的脸庞,他的呼吸也迎面而来,我们紧紧抱在一起,连体似的,一刻也无法分离。 关键时刻,我停了下来。 我松开了他,坐回沙发椅,理了理凌散长发,他无比委屈地坐回我身边,修长强壮花臂环着我的腰身,又吻上了我的长发。 “差一点,”他眼神无辜地看着我,“我差点就…… she了。” “你去找别人吧。”我说道,“我只是兴致来了的时候,才跟你玩玩。” “我喜欢跟你玩。”他的笑容暧昧极致。 “我现在不喜欢跟你玩了。”我站起了身,穿上我的那双毛绒绒拖鞋,准备去书房。 他却横身拦住我,妖异蓝瞳透着的光,差点烫到了我。我不由得停住步子。 “我想跟你聊聊。”他的华美声音,即便平静,也透着一股滚烫。 “聊什么?!我很忙。” “我也很忙,可我还是想和你聊。” “聊什么?!” 他深邃的深海般蓝瞳,穿过我的眼睛和唇瓣,仿佛吻到我的灵魂。 我只能呆呆地、怔怔地看着他。 或许还有几分傻气。 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当他深深注视你的时候,你忽然就发觉自己变成了小孩子。 “你想说什么?”我终于回过神,转身就要走,他从身后抱住我,修长滚热的花臂紧紧环着我的腰身。 “我从未对你许过什么承诺,也从未给过你什么,我又怎有资格对你怀孕说什么?”他仍从身后紧紧抱着我。 “原来你都明白啊,”我淡淡笑着,“我跟你一直,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么,从现在开始,有关系,好吗?” “我对你只是玩玩,”我回头看他,“别太认真。” “我对你感到抱歉,得知我的情妇把你关进监狱,一关t就是四年,我非常震惊。第一时间就是想找你,可你已跟精灵王在一起,我怕他会把你藏起来,藏得我找不到,只得放弃与他海上争夺你。精灵族很会藏人藏物,精灵密境便是他们找到的藏匿点,绝大部分人都找不到。 “我不希望你再次藏起来,再次失踪,我又是几年见不到你,只能让你跟他走。至少,我知道你在哪里。之后我一直找机会救你……” “不要说救,”我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去救。” 我从来都是自己救自己,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他的眼神像一团燃烧在暗夜的火,“你当初到东境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要找你?!”一提起来我就不悦,“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很久以前他就对我说过,他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求我了,如若我不答应,他就此放弃我。我们达成过一致。 “你希望我苦苦哀求你,求你收留,求你帮我,求你给我一点钱吗?”我冷淡道,“让你失望了,在我被人劫走所有值钱东西,身无分文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找你。我不想摇尾乞怜,像一条狗一样。” “你不用哀求我,”他蓝瞳里的火燃烧更旺,“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为你付出一切。” 我大笑起来,怎么也止不住,“别开玩笑了,为我付出一切?付出什么,权和钱吗?对了,说起来,你有钱有权又怎么样,我只看得到,摸不到,没捞过半分,” 他的声音开始柔和,柔和得连水都能融得更柔,“那么,请告诉我,我现在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我甩开他一直搭在我腰际的花臂,愤怒道:“我什么都不需要!” 他似乎怵了一下,再没声音。 春季的微风从耳边拂过,带着暖暖的温度。 “东境约德家族约利半个月前已卸下采购大臣职务,转而处理家族内务。”华丽整洁的御书房里,狄雅若坐在桌前一边批改公文,一边对我说:“这意味着约利已从权力中心下台,丧失了其义父阿卜杜的宠爱。” “约利是因为东西境香料合约的事被革职?”我坐在狄雅若对面,看着她手下的笔如飞般落下一行行字。 “对,他没顺利完成任务,西境转而和南境签了,东境损失惨重,他自然得下台。”狄雅若批完一本,又翻开另一本公文,“但他下台了,就有人上台。上台的是前财务大臣,据说是柏诺特旧下属伯恩的大表哥,与柏诺特的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这是你现在竭力拉拢柏诺特的原因?”我冷淡地问,“甚至可以让他进入王后洗澡的地方?” “呦,说什么了,”狄雅基笑着将笔扔到一边,喝一口热茶,“我哪知道他会进你的温泉池。我听说了,他的几个手下如狼似虎,对你的侍女们吼几句,侍女们就吓跑了。” “你应该拔给我一些卫兵。”我冷冷道。 “是是,应该拔给你一些卫兵。” 但就算拔给了也没用,柏诺特自这日后仍像粘皮糖一样缠着我。 吃饭时、散步时、看书时、整理资料时,他经常出现。至于洗澡,我让门口的侍女转告他,他若敢在我洗澡时闯进来,我就以后再也不洗澡了,臭死他。这近乎小孩似的威胁,让侍女都哭笑不得,但转告给柏诺特后,柏诺特竟真的不进来了。 我记得他好像有点洁癖,见不得脏乱臭。 话说他当初是如何忍受我下粪坑又下粪坑地寻找丧尸秘密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昨日本来写了一两千字了,结果电脑死机,都没保存,哭死重写,苦不堪言!为了安慰我这受伤的幼小心灵,大家都去看看我的几本完结书吧,比如《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让我受伤的心灵能好过一点,么么哒~~ 第135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我已没勇气在这里堕胎。医学药学落后,我不敢伤害自己身体。 我每天过得很松懈。有时在处理内务, 有时在发呆, 有时愣怔地摸自己肚子。 特别爱睡觉, 一天可以睡上几次,一睡便是两个钟头, 晚上可以从晚饭后睡到第二天早上。 狄雅若在干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完全没了当初的信息焦虑。我经常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想理会。 外面的世界现在怎样了,我并不关心,肚子渐大, 只觉压力更大。 柏诺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东境人了,天天都待在这里。只要我闲着、醒着,他基本很快就会出现。 我吃过晚饭,正在花园散步,柏诺特再次出现。 “今天气色不错, ”夏季的晚风吹拂他银色长发,露出妖冶精美的面容,“拿着。”递过来一只精巧漂亮的黄金小盒子,很沉。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打开了黄金小盒子。 “一座王城的印玺。”他的蓝瞳透着靡丽的光, “上面刻着你的名字。”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从此是这座王城的主人。” 我拿出那枚精致的黄金印玺,底部真的刻着我的名字。 “我运作多年,最近终于打下这座王城,完全归我私人所有,现在, 它是你的了。” 我迷惑地看着他,他低低地、还有些撒娇似的,“我的赔礼,宝贝。” 我刹时明白了,我被他的情妇弄得坐牢了四年,这是他的赔礼。 “那谢谢了。”我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说实话,我还嫌少了。 “以后我若打下更多王城,你若想要,我还是会送给你。” “那就多谢了。”我美滋滋地直接将黄金小盒子放进了口袋里。 “现在,你肯对我笑一笑了吧?”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扑哧笑出声,“你有病啊,送人一座城只图人笑一笑。” 他又露出那种委屈神情,“我倒想要更多,那要看你肯不肯给。” 我笑得更厉害了,转身即走,没再理他。 不远处的花园出口,我看到狄雅若惊异的神情。 “我认识柏诺特王子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这种低三下四的样子。”宽阔的御书房,狄雅若和我一起喝下午茶。 “低三下四?没有吧?”我为自己倒了一杯热红茶。 “即使是为你的四年牢赔罪,也不必这个样子。”狄雅若叹道,“谁不知道柏诺特王子向来目中无人,冷漠疏离,拽里拽气,没想到在你面前却是这么卑微。” “没有了。”我坚决否认这个说法,换了个话题,“对了,他的情妇怎么样了?就是害我坐牢的那个。” “她已经和柏诺特分手了,毁容后一直闭门不出,但她有钱,现在脸比以前好多了,还多了两个情人。” “纱铃呢?” 狄雅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纱铃是谁,“她啊,一小人物,我压根没打听她后来怎样了,没兴趣。” 她不屑地笑了起来,“侍女多的是,这个没了再找一个便是了。对了,给你介绍两个侍女。” 我愣了一下,她向来只是安排,现在要介绍? 她拍了两下手,御书房门开了,伊美拉和爱芙站在门口。 我吃了一惊。一段时间未见,她们都瘦了,憔悴了很多。尤其是爱芙,瘦得简直不成样子,脸颊两边凹陷下去。伊美拉还好一点,只是憔悴,但未瘦太多。 两人缓缓走入,对我们行了个礼。 “她们与你分开后,被卖给一个变态富商。绿头发还好一点,只做普通侍女,偶尔被富商玩一下;交际花就惨了,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经常被富商折磨。她们听说你到了西境的王城,就相约逃了出来。在王宫前徘徊了几天,进不去,便在小酒馆打了一个多月的工,把赚到的钱贿赂守门的主管,这才把信儿递了进来。” 狄雅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才又道:“本来她们的事怎么也递不到我面前来的,但柏诺特要为你重新选侍女,生怕你生产的时候有奸细,说要重新甄选一下侍女,一定要可靠的,就有人把信儿递进来,说你以前的侍女来投奔你,我正好在旁,听着觉得奇怪,才把她们召进来。” 原来是这样。 “你们聊会儿,我现在要去睡下了。”狄雅若放下茶杯,掩嘴打了个哈欠,缓t步走了出去。 伊美拉和爱芙连忙行礼相送。 门一被关上,伊美拉和爱芙就哭了起来,说起我们分开后的种种事,着实是过得很苦。 “当初您在沙漠没被选中还好些,”爱芙哭着说,“我们后来真是吃尽苦头。” “您后来怎样了?”伊美拉已擦干了眼泪。 我对她们说起了海亚,还说了我鞭打海亚的事,她们听得目瞪口呆。 伊美拉不禁感慨,“真没有谁是容易的,您也不容易。” 爱芙则是感叹,她没这个勇气拿鞭子打那个变态富商。 “海亚当初是一个人,无亲无故又没后盾的,我当然敢打。”我递她们一人一块面包,“换作那个富商,我真不敢打,打了就会被反击报复。” 她们吃着面包笑了起来。 对于怎么安排她们,我心中犯起了难。伊美拉可以留在身边,但是爱芙……她以前可是高级交际花,怕是不习惯做伺候人的事,就是勉强做了,也会心中有怨。 我随后单独跟爱芙谈话,“你真愿意做我的侍女吗?” 她一下跪倒在地毯,拦都不拦不住,“能做王后的侍女,我心甘情愿。”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在蛮荒之地,她是柏诺特的未婚妻,从大都城来的见过世面的大小姐,我是柏诺特的“首席情妇”,貌似一个“乡下丫头”,两人地位差别颇大,她颐指气使,心机颇多,心气也较高,怕是不甘愿做侍女的哦。 看着她低着头跪在地上,想起今非昔比的差距,我微叹一下,“我虽不清楚你后来的遭遇,但是依据你的贵族身份,我不好安排你做侍女。” 她却立刻道:“王后身边的侍女就应是贵族出身,或世袭侍女之家出来的侍女,我做您的侍女,身份上是合适的。” 我叹口气,虽不知道她后来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使她改变,但我清楚一个人的性格、心机与心气是很难改变的。 “这样吧,我安排你先做下专管衣物服饰的小组长吧。”我说。 她又想说些什么,但见我一脸坚决的样子,便谢过起身离去。 夕阳满天,夏季的傍晚竟是美得惊人,淡红色阳光撒落敞开式走廊的圆柱,落下朦胧美丽的光圈。我跟在爱芙身后出了书房,独自走在走廊光洁的地砖上,一时步子变慢,边走边欣赏。 “那个女人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抢你的情夫或踩着你上位的。”一道清澈明丽的小女孩声音突然传来。 我的步子顿了一下,看到了前方坐在走廊台阶上的阿特丽斯。一段时间未见,她变化颇大,原本尖尖的脸变圆了不少,头发也长过腰际,一双眼睛望过来之际,竟是沉静而深冷。 “哪个女人?”我走到她身旁,同她一起坐到台阶上。 “就是刚刚从书房走出来的那个女人,我刚才路过,听到你们说话了。”阿特丽斯的眼神带着一种超龄的早熟。 “然后呢?你为什么这么判断?”我饶有兴致地问道。 “她的精气神灭了大半,心气也被覆,这样的人,你给她把梯子往上爬,她也会担心摔下来,所以,她不敢踩着你往上爬。”阿特丽斯淡淡地说。 “你这么肯定?”我笑了起来。 阿特丽斯没回答我,而是缓缓地、慢慢地把脸转向我,“你是要一边做我母亲的王后,一边做柏诺特王子的情妇吗?然后肚子里怀的是精灵王的孩子?” “你想说什么?”我微微惊异。 “柏诺特王子不可能娶你,精灵王更不可能娶你,他们一个是要和高级贵族通婚,另一个绝无可能娶异族,就算能娶,也不会娶你。而我母亲只是因你是传说中的异能女,能帮得到她才与你签婚书。你一直以来只是被利用,你甘心吗?”她极缓极慢地说。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我好奇地问她。 她的眼睛深暗幽冷,“我母亲有意再生一个儿子,为了有一个继承人。但我有意成为西境的女王,若她再生一子,与我不利。你若能帮我保我地位,我许诺你便是这最大独立王城的主人。” 我大笑,她的母亲能不能成为西境之王都不一定呢,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却已经把自己当成西境之王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不再说话,冷漠地转过了身,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随后几天,我便听说了狄雅若和海亚夜夜滚床单的事,狄雅若为了助兴,还多叫两个女人来,几人一起玩得很嗨。 这些贵族的事啊,普通人真的是很难懂。 怀孕五个月左右的时候,精灵王的使者到了,还带来了一堆昂贵礼品和奴仆。 “王知道您不会愿意回去,特地命我们向您问好。”精灵使者毕恭毕敬地道。 “我收到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精灵使者踌躇了一下才说道:“王问您是否愿回秘境?” 这不明知故问吗,我扭过了脸,精灵使者又道:“王说,若您愿意回去,他愿意把三座海岛送给您,捧您做海岛的女王。”—— 作者有话说: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啊,多留言多订阅,多看我的其他小说,嘿嘿~~ 第136章 不能娶我为妻, 所以要送海岛给我,说实话,这诱惑挺大的。 我看向那些昂贵礼品, “这些礼品我收下了, 他既是孩子的父亲, 也应为孩子负些责任,至于海岛, 我再考虑下。” 本是推脱之辞, 精灵使者却立刻问:“考虑多久?” “不知道。” “精灵王吩咐,若您的回答是考虑下,我将会待在这里,一直到您答应下来为止。” “那海岛我不要了,”我直接道, “你们回去吧。” 我不可能放弃我的自由,待在那与世隔绝的精灵密境,也不想和一个永远不可能娶我的男人在一起。 “您想清楚了,待在主大陆,您和王的孩子得不到最好的养育, 无论是男是女, 都无法像一个真正的王者的孩子那样生活。”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淡淡道,“你们请回吧。” 精灵使者离开后, 我打开了一箱礼品。午后的阳光下, 箱子打开那刻的璀璨,令我眼花了乱,各种珍珠宝石,还有祖母绿、猫眼石、绿松石等。 又打开另一箱,全是漂亮精美的绫罗绸缎,和我叫不出名字的丝薄柔滑面料。 第三箱,竟是整整一箱黄金,金光灿灿,闪瞎人眼。 第四箱,全是打造精美的珠宝首饰,项链、胸饰、白金镶钻戒指、金镶珠翠耳坠等等。 第五箱,整整一箱闪光耀眼的水晶,红的、白的、蓝的,光泽盈润,明媚闪耀。 我发愣了许久。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珍宝还有绸缎,那么一瞬,曾有想过,如果和精灵王在一起,我该是多么幸福!他一定会把最好的都给我,作为他不能娶我的补偿,我一定会每天生活在天堂里。 精美的晚礼服,昂贵的首饰,怎么也花不完的钱,每天可以躺平过生活,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辛苦。 他还是个帅哥,光是每天看他容颜我都是赚了。 “我怎可能不心动?!”摸着隆起的肚子,我微微感叹。 只是,我还没想好,还没决定是否真的要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是否能把控好我的未来? 我拿不住这样一个性情的男人!真拿不住! 时间再次如飞,转眼间,便是两个月过去了。柏诺特回东境了。他其实不想回去,但东境出了乱子。他的父亲与他的义父有些势如水火,因为义父的另外两个养子也出了乱子,没能完成君王派给的任务——攻下两座王城,他的父亲一气之下便把这两个养子的职务都给削了。义父阿卜杜自然很生气,与君王吵了起来,吵到最凶时,阿卜杜拔出小腿藏绑的匕首朝君王飞了出去,君王大惊失色,忙躲不叠,大声叫着卫兵。卫兵蜂涌而入,抓住了阿卜杜。 与君王私谈时是不能带武器入内的,阿卜杜被关进了大牢。这下闹开了锅,阿卜杜的家族是东境的第三大家族,哪能容忍家主被关进大牢,与君王争论起来。君王死不松口,非要阿卜杜坐牢不可。阿卜杜家族的几位长辈便给柏诺特写信,要他出面处理这件事情。 柏诺特曾是阿卜杜最宠爱的义子,即使后来和阿卜杜交恶,在阿卜杜落难之时,也必须伸出援手。这培养之恩还是得报的。 另外曾被君王宠爱又被君王冷落多年的私生子罗希最近从偏远的封地回来了t,与王后的杜兰家族来往密切,疑是要与王太子结盟,这对柏诺特绝对是个坏消息。 柏诺特不得不回去,临走前叮嘱我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以为然,觉得住在王宫里有什么不安全的,我又没有什么仇敌。 但没想到的是,柏诺特刚走没几天,我就遭到了刺杀。刺杀是半夜发生的,我睡的并不是很好,一点小动静都能被惊醒。所以,当剑风刷过我头顶时,我睁开了眼。 下意识地,我条件反射地抓起枕边的一柄匕首,双手挡了过去。当的一声响,坚硬的匕首挡住了袭击而来的长剑,我的手腕发麻,顿时醒了大半。 从床上滚落,我尖叫大声,又一剑刺来,可因我正好一蹲,便削掉了我头顶的头发。 我连滚带爬地滚向床的另一边,又一剑狠狠刺来,剑光袭来,我几乎以为要挂了,另一剑袭来,为我挡住这致命一剑。 黑暗里,两个人影恶斗了起来,我控制不住地尖叫连连,大门突然被冲开,一群卫兵涌了进来,一番搏斗后,其中一人竟以极快速度咬下舌尖自杀了…… 天色蒙蒙亮,我独自坐在露天温泉旁,双脚浸入温热的泉水里。 又一双洁白如玉的脚忽然也伸了进来,与我同泡温泉水。 “已经查出来了,”刚坐下的薄白睡袍狄雅若打着哈欠道,“你是不是在精灵密境得罪过一个奴隶?” “哪个?”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男的,长得特别帅,身材好得男女都想上。” “是有这么个人。”我想起来了,我曾用变丧尸威胁这个美男说出奴隶暴动的头领是谁。 “刺杀你的是这个奴隶的情人,也就是奴隶暴动的头领。得知你虐待他的情人,还不得不把他招供后,决定置你于死地,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 狄雅若用脚拍打着水花,“你前段时间失踪,与我结婚后才冒出水面,但柏诺特王子在你身边,他不敢轻易下手,直到柏诺特王子离开,他才瞅到了空子。” “看来你得加强我的安全防御了。”我说。 “是的。”狄雅若又说,“对了,刚救你的是柏诺特王子的暗卫,他临走前悄悄放在你身边的,看来他真对你上了心。” “他可以给我钱,给我暗卫,给我资源,就是不能给我名份。”我叹口气。 “给这些还不够吗?”狄雅若笑得狡黠,“女人有时就是贪心,什么都想要。他只能给他能给的一切,多的没有了,女人也得知足才是。” “可我就是想要名份怎么办?”我问。 狄雅若忽然收敛了笑容,认真道:“那只能你失望了。” “为什么他不肯给?!”我有些失落。 “那是因为他现在赖以生存的,是靠他与生俱来的身份,和娶妻获得的财产与资源。若没有这些,他一定很惨,别说立足了,连活得有尊严都很难。”狄雅若淡淡叹了口气,“他的这些难处,我都懂,但你永远都不会懂。” “你怎知我永远都不会懂?”我问。 “因为你永远不会处于他的困境,也永远不会有他的身份地位。” “你这么懂他,那可懂我?”我又问。 “我既这么懂他,又怎可能懂你?!!” 我忽然明白,同类人只能懂同类人。 不与他们结婚也好,我们本来就不是同类人。 夏季就快过去,下冻雨的秋季就快到来,时间竟过得这么快。我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经常睡不好,有时睁眼到天明。 狄雅若也遭到了几次刺杀,但她死活不对我说是谁刺杀的。 “我说过你不会懂,我说了你也不会真的懂。”狄雅若时常敷衍我,一句话带过。 西境的新年即将来到,盛大的新年舞会也将举行,听说西境王米达安也会来。 我有些不信,问狄雅若是真的吗,狄雅若居然点了点头,“是真的。” “我以为你们是死对头。”我说。 “是死对头。” 舞会那天,下了一整天冻雨,但宴厅内却温暖如春。王城的大半资源都用在王宫里。 米达安王出现在了漂亮的大宴厅。豪华的仪仗队,漂亮的侍女,还有身边一左一右的妖艳性感情妇,米达安王一副人生赢家的模样,意气风发,气派非凡。 一袭珠光闪闪华丽长裙、头戴王冠的狄雅若,笑着上前迎接了他。两人谈笑风生,一派友好。 跟随米达安王前来的贵族们,也被王城的贵族们纷拥环绕,把酒攀谈,仰头高笑。 乐师奏乐,舞女们纷扬起舞,舞池中心转着圈,宴厅越发热闹。 “咦,这不是昔年跟在雅妮公主身边的陪侍吗?”米达安王不知何时注意到了我。 而我在这热闹的场所,早已游离——避在最角落的圆柱下的地垫上。 乍被点名,我不得不站起,上前行礼。 我今日一身雪白绣金线镶蓝宝石长裙,外披白狐毛小坎肩,戴着紫水晶耳环、蓝宝石项链、红宝石手链,黄金镶玉手镯,额上还戴着一圈银珍珠额饰,头顶上还戴着王后银冠,打扮极其隆重,但在米达安王眼里,仍是“雅妮公主的陪侍”。 狄雅若掩嘴笑了起来,“米达安王说笑了,她可是我的王后。” 米达安王似乎愣了一下才回应,“有手段,有前途!”他竖起了大拇指,“从一个小小的陪嫁侍女奋斗到一座王城的王后,连我都不得不服啊。” 狄雅若笑得越发开心,“陛下可真会说话,会让她高兴得睡不着觉的。” “是吗?”米达安王颇有兴致地打量我,“我可没说错,她可了不得啊,我当初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没想到居然有如此能耐。” 我也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米达安王。上一次,他还是站在离我远远的高高王座上,身披红色披风,手持权杖,宣布正式继承王位。 实际上,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现在,明亮耀眼的灯火下,我才看到了他白皙秀气的五官、犀利锋锐的眼神和刻薄鲜红的嘴唇。 他见我打量她,冷哼一声,我连忙微挪眼神—— 作者有话说:明天还不知道更不更新得了,电脑出了点问题,老是死机,郁闷中~~准备拿去修,不知当日回不回得来~~ 大家如果没啥好看的,就看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希望你们喜欢~~ 如果你曾全文购买或购买比例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我的上面的文,又想想原版的话可以来我微B找我,知道的都知道的,嘿嘿~~ 第137章 狄雅若又笑了一下,挽住我的胳膊,带着他向前方的主位走去,经过的贵族们纷纷行礼,其中一位年轻漂亮的贵族夫人一时紧张,竟一不小心扭了一下脚,正好歪倒在米达安王的脚下。 我愣了一下,正要去扶,却被狄雅若猛地拽回,再仔细看,却见这位贵族夫人面含春色地看着米达安王,那歪倒的姿势性感撩人,玲珑屁股上翘,诱人长玉腿外露,原是故意摔倒的,为了引起米达安王的注意。 米达安王却是视若无睹,从她旁边绕了过去,还大笑着道:“你们王城的舞蹈真是越来越有新意了,下回还有什么新花样?” 狄雅若大笑着跟上, “舞蹈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尝尝我们王城新酿的葡萄酒,保证一绝。” 我默默跟走在后,坐在主位下方的座位上。 海亚已坐在我旁边了, 笑得乐不开支。 “哟,我说那些婊子的消息怎么一点不灵通?”海亚笑得歪鼻子弄眼,十分讨厌,放低了一点声音,“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小就喜欢美男,但为了面上好看,才不得已和女的在一起,两个妖艳情妇只是摆设。” “你不信?”海亚见我不理他,笑得肆意而邪魅,“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昨天才刚听说,刺杀你的人极可能是米达安王,他是为他的情人复仇来着,哈哈!” 我惊得脑子嗡了一下,“他是奴隶暴动的头领?” “听说是的,”海亚压低了声音,“但现在已不是了,但没有切实证据,哈!” 我惊异万分。这世界太奇怪了!米达安王算得上是奴隶主了,怎么会去做奴隶暴动的头领,去反对奴隶主? 我想起了一句老话:“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这里的人真难懂! 由于心存疑虑,我一直没把心思放在t舞会上,而是反复思考海亚说的是真是假。 直到舞会到了最热闹时候,人们不断发出兴奋尖叫,我才不得不把心思收了回来。 我被众侍女推到了宴厅外,贵族们这时大多到了外面。 一座圆形的露天温泉池正冒着热池。一个个赤果着全身,健硕腹肌、性感三角肌、深刻马甲线,宽肩窄腰的壮健美男,以优美姿势,轮流着跳进温泉池。 “我的天啊,美男啊!” “宝贝啊!” “瞧那东西,简直绝了!” “大绝了!” 贵族们哈哈大笑着,争先恐后地跳下温泉,抢美男抢得头破血流。几个贵族夫人为一个胸肌男互相谩骂、扯头发,几个贵族男为一个翘臀美男直接大打出手,还有几个贵族小姐相互拉扯一个美男,非把美男拉到自己身边。 四周一片混乱,我颤抖着站在温泉池边。 “你怎么不跳下去?”海亚笑嘻嘻地问我,“对了,你是大肚婆,你怕别人把你的孩子弄掉了吧?” “你滚!”我骂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哟,谁管你的事,”海亚悻悻道,“我自己玩都玩不过来。”说着就跳下了温泉池,猛地按住一个躲在边上,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的美少年的头,把他死命往水里按,呛得那美少年拼命挣扎,可海亚死不松手,暴力至极。 我拿起路过侍女托盘中的一只铜制酒壶,狠狠朝海亚砸过去,正好砸中海亚的头,海亚痛呼着松手,美少年趁机逃走。 “操,臭婊子,你用什么东西打我?”海亚破口大骂。 “用你妈的头!”我怒不可竭,又拿起一旁桌上的酒壶,又砸了过去,这次砸中他的胳膊。 “操!”海亚愤怒大骂,狼狈地从池中起身,湿淋淋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早有准备,退后几步,一把抽出站在池边的守卫腰间的长剑,在海亚扑过来之际,一剑抵住海亚的咽喉。 海亚没料到我的反应这么快,一下吓得定住。 无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异动。温泉池里已飘来大片的暧昧喘息声、男女调笑还有令人脸红心跳的叫声。 我冷冷地盯着海亚,海亚恨恨地瞪着我,退后两步,踉跄离开了。 我把剑放回守卫腰间的剑鞘,守卫明显松了口气。 贵族们狂欢了一整晚,我临睡前还能听到他们兴奋的欢叫声和暧昧大笑。 第二天中午,我才见到狄雅若。她睡眼惺忪,长发微乱,坐在餐桌前还揉着双眼,打着哈欠。 我正要喝上一口奶油蘑菇汤,却听得她没精打采地道:“哎,昨晚没趣极了,那个米达安王是个不中用的,我费尽心思,对他又是吹又是吞,又是摸又是吃的,他就是挺不起来。” 银匙从我手中哐当一声落在桌上,这说话也忒大胆了吧! 她睨了我一眼,“否则你以为我们一晚上到哪儿去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进了我的房间。” 昨晚确实没在温泉看到他们。那么多美男,米达安王居然没出现,实是一件奇怪的事,但我当时没多想,正和海亚闹得凶。 “他不是喜欢男的吗,你怎么努力也没用。”我拿起银匙,还是喝上了奶油蘑菇汤。 “我听说他偶尔也跟女的过夜,原以为可以男女通吃。”狄雅若十分郁闷。 “你为什么想跟他过夜?”我好奇地问,“他长得谈不上很帅。” “傻缺,”狄雅若一下笑了,声音极低,“我想要的是他的孩子。” 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喝了口奶油蘑菇汤,“那还不简单,你找几个男的和他一起,趁他兴奋的时候,你想办法把他那个弄到自己身体里,就可以怀上了。” 狄雅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有时候还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三四天后,在米达安王离开王城的前一晚,狄雅若满面春风地从房间里出来。失眠整晚的我正在泡露天温泉,她坐在温泉池旁对我说:“我成功了,你这办法真不错。” 我缓缓地从温泉池浮出水面,也坐到了池边,“你还不一定成功呢,女人得处于排卵期才行。” “什么是排卵期?” “我一时说不清楚,反正就是那几天女人容易怀孕。” 狄雅若耸了耸肩,“管他呢,反正我总是试了一试,失败了也没关系,” 天渐渐快亮了,遥远的天边透出一抹白。我换下潮湿的长裙,披上干净的袍子,准备回房睡一下。 “米达安王想和你做一场交易,想请你在精灵王面前说情,把他的情人放出来。”狄雅若貌似漫不经心地道。 我吃了一惊,海亚那厮说的竟然是真的。 “米达安王是奴隶暴动的头领?”我惊问。 “是的,但是上任。”狄雅若双脚踢打着水花,“他之前也对三座海岛觊觎,便花大价钱将前任头领搞走,自己做了头领,想通过煽动海岛动乱,趁机率兵攻入,但没想到,就在他想率兵攻入的前一日,精灵王率兵攻入了。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临时逃离。海岛的原岛主和贵族们竭力抵抗,但还是只撑了三个月,就被精灵王打败。” “之后呢?”见她停下了,我忍不住问道。 “之后,精灵王就占领了三座海岛,但岛上的贵族们愤愤不平,因为不想被异族统治得那么顺,加上原岛主死得又很惨,还想为他出口气,就与米达安王交易,只要他能搅得海岛鸡犬不宁,精灵王损失惨重,他们就能送一百万金给他。一百万金不是小数目啊,他动心了。” 我又问:“他们为什么不干脆与米达安王联合,夺回海岛主控权呢?” 狄雅若大笑,“哪那么容易?!精灵王的军队已经入驻三座海岛,无孔不入,哪里都有他的人。海岛的贵族们都不敢想能立马夺回海岛,只敢教训教训他。” 说着她看着我又笑道:“你逼问出了奴隶暴动的头领是谁后,精灵王就立刻与米达安王联系,并向他发了战帖。米达安王才继位几年,哪里敢与精灵王对抗?他要是应了下来,西境的权贵老钱都得骂他四处惹祸事,劳民伤财,给西境造无妄之灾。最后赔钱了事。他赔了精灵王四百万金,作为海岛暴动的赔偿金。” 也就是说,米达安王在这场海岛暴动中一分钱未赚,还倒赔三百万。 “本来精灵王一定要五百万的,米达安王实在拿不出来,这才降到四百万。”狄雅若兴灾乐祸地笑着。 我沉吟了一会儿,告诉狄雅若:“若米达安王想让我在精灵王面前说好话的话,他也得付出点代价。” “你说。” “我不要他的钱,我要他的私军,至少三千。”看着狄雅若“你真贪得无厌”的表情,我笑了笑,“我这个人没有安全感,又大着肚子,总得找个军团来保护我吧。万一有天你或海亚要杀我了,我还有一队军团能护着我跑路。” 狄雅若居然点了点头,“你似乎说得也有理。” 米达安王本来是不同意我的要求的,据说和狄雅若露出一样的“你真贪得无厌”的表情,试图和我讨价还价,想降到两千,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请狄雅若转告,“想想那大长腿的漂亮情人吧,十万金起价啊,我真没多要。” 米达安王无奈地同意了。 我给精灵王写信:“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流浪在外,孤苦无依,我又生性放荡不羁爱自由,无法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没办法适应你们那里的生活,请你理解。还请你看在我和孩子的份儿上,放走米达安王的情人。作为交换,米达安王将给我三千私军,以后会是保护我和孩子的后盾。” 想了想,我又写了些“希望你心肠放软一回”“好歹我曾经救过你”“抬手行行好”“你是最好的王”的话,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在写什么。本来将信揉成一团,想扔进垃圾筒,可重写一封的话我又不知该怎么写。只得将皱巴巴的信纸重新摊开,又折好,放进信封,交给伊美拉,“把它寄出去吧。” 据说寄出去之前,狄雅若还看了一下,爆笑后让人寄走了——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能看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和《全t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感谢大家~~ 大家知道在作话里怎么设置推文链接吗?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弄,像别人那样直接在这里放上一个封面,点开后就可以打开文文了。 第138章 二十天后, 在米达安王回到都城后,我收到精灵王回信。 是精灵使者亲自递到我手中的。 “保养身体,其他勿念。” 仅仅八个字, 我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问精灵使者。 精灵使者谦恭微笑, “请您安心生产,不要操心其他事。” “那……”我想问的是那他同意放米达安王的情人吗? “那个男奴,已经跟随我一道来到西境了, ”精灵使者彬彬有礼地说, “但王说一定要我们与米达安王签订释放合约,防止您受骗。” “这么说,他是同意了?!”我惊异万分。没想到精灵王这么轻易就答易了我的要求。 “是的,王在收到了您信的第二天,就让人拟定合约了。” 这下连狄雅若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唉哟,看来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低啊,就你那封信……” 她竭力忍住笑,我别过了脸。 三天后,米达安王的使臣与精灵使者签订了释放合约。三千私军的印章交到我手中,那个历经酷刑,身材依然好得让人喷鼻血的性感男奴跟着米达安王的使臣去了都城。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和狄雅若仍有点不敢置信。 “就跟玩儿似的,”狄雅若啧啧道, “这么大的事一下就解决了,米达安王之前还在我面前念叨半天呢。” “……”我一时竟说不出话。 精灵使者这时优雅笑道:“精灵王希望在蓝娜王后生产时拜访西境,不知女王现在能否写张邀请帖让我带回去?” 狄雅若笑得迷人,“那是自然。” 说实话狄雅若娶我为王后真不亏,我的能力不仅能帮到她, 我的资源还能助她链接到柏诺特、阿提斯和精灵王这样的人。 她现在正是竭力拉拢各方势力,建立联盟的时候。联盟越牢固,米达安王就越不敢动她。 我的世界终于平静了起来。 没有男人,没有战争,没有明争暗斗,难得的清净。 每日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吃点东西就开始阅读王宫财务报表,很厚的一摞,从早上可以一直看到中午吃饭。 下午我通常会睡个午觉,醒来后批阅一些公文,比如是否批准王宫圆柱子维修,是否核准给侍女侍从做新衣裳等,都是一些内务,处理完后我和狄雅若喝下午茶,并告诉她我是如何批阅这些公文的,“我全都批准了。” “批准了就行了。”狄雅若喝完红茶,打了个哈欠,“不用特意告诉我。” “我以为你财务紧张。” “一般这种小项目你做主就行了。” 我品出了言外之意,只有小项目才归我管,大项目,则直接送到狄雅若面前。 我无所谓,这王城本来就是她的,大事她做主也是应当的。 我把更多精力放在适量运动上。我深知这个世界的医疗落后,生产时有太多不可控的事情发生,我必须好好准备。 我想爬楼梯,但这里楼梯少,我便去王宫后山去爬山,至少爬一个来回。每次爬都让身边侍女卫兵心惊胆战,“从未见过您这样的孕妇。” 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大出血而死,只能这样做。 我以前是个运动懒人,可我现在不能懒,懒就可能出意外。 我还在微温的大温泉池里游上二三十个来回,至少每天游上大半个小时。 我还克制饮食,为防胎儿过大,造成难产。 狄雅若为此调侃,“没想到你一个第一次生产的女人,跟那生了几胎的一样有经验。” “我只是听说过。” 真的,现代社会有很多这种孕产知识,我经常看到、听到。 就这样,我迎来了生产的日子。那是一个清晨,我突然发作。御医、医女、产婆都来了,围着床帐里的我忙碌。 从清晨到日落,我汗流浃背、长发粘结、不时大呼小叫,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 “恭喜王后,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您头胎,生得还算快的。” “您别慌着起身,我给您擦擦汗,再擦擦身。” 我疲惫不堪,擦完身后只觉得浑身放松,竟一下子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金色阳光撒落光洁的地板,晃动着一只只光圈。 我刚拉开床帐,侍女们就蜂涌而入,端着水盆毛巾的,端着衣服托盘的,还有抱着婴儿的。 “怎么这么快就能抱进来?”我接过了伊美拉怀中的婴儿。 “她就睡在您的隔壁,听到您起身的声音,我就赶紧抱过来了。”伊美拉笑道,“看她跟您长得多像,特别是眼睛,但头发是金色的。” 初生的婴儿一般看不清长相,但却能清晰地看出她的眼睛是黑色,与我一模一样,但头发是细细的金色,眉毛也是金色的。 “快拿词典来,给她取个名字吧。”我在婴儿小脸上亲了一下。 “精灵王明天早上到,”伊美拉突然弯腰低声对我道:“不如让他来取吧。” “为什么?!”我的女儿我不能取名? 伊美拉把声音放得更低,“私生女的话,由父亲取名,就等于父亲承认了她的身份。” “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冷笑,“我能养活她。” “不是养活,”伊美拉低劝道,“被生父承认的私生女将来在婚嫁上要顺一些,生父还会赠送一份嫁妆。” 好吧,我摸着婴儿软软的小脸,我总不能违顾她的利益吧。 精灵王比伊美拉说的要来得早,当天晚上就到了。 他匆匆步入我的房间,雪白的长袍随着冰凉夜风起伏微动。刚下过一场冻雨,开关门之间自是飘荡冷风。 门被关上了,室内再次恢复暖意。 “她和你长得真像。”他的金黄色眼瞳里温柔的光,流转难得一见的温情。 “嗯,她的头发也和你的很像。”我轻抚怀中婴儿金色的头发。 “本来三日前就该到了,可出发前遇到了一场刺杀,出发后又连遇三次,导致来晚了,本想赶上你生产。”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也碰到了婴儿的金发,仅碰了几秒,就收了回来,显然是不习惯对亲子有这种亲昵行为。 “谁刺杀你?”靠在床头的我抬眼看他。 “应该是贵族旧部吧,你知道的,新旧交替之后,总会有一些顽固分子。” “是阿提斯那边的旧部吗?” “也许。” “上次的丧尸事件你查出了吗?” “查出了,这事是三座海岛的顶级贵族主导的,花大价钱得知制造丧尸的方法,意欲制造混乱,趁机刺杀我,同时想趁乱劫走那个男奴,其中有米达安王的手笔。米达安王并非主使,却在其中掺了一脚,助了那个顶级贵族一臂之力。” 我的眼神颇为复杂,难怪他能敲米达安王四百万金。 他笑了笑,“好了,你该休息了,我让人把她抱走,省得你夜晚睡不好觉。” 第二天一清早,他又来看我。我已起床,仅着一件薄薄的白袍,正坐在摇篮旁逗小婴儿。 他皱着眉头将床头的外衣披在我身上,“你这样很容易着凉,清晨较凉。” “壁炉里的火烧得旺,我还觉得热。”我想推掉外衣却被他制止。 “你刚生下孩子,身体比寻常人弱些。” “你很烦啊!”我有些不耐烦了,“狄雅若都没有这样管我。” “她为何要管你?你跟她本就是形式婚姻,她要管你的话,可能还会得罪你。” “那样还好一些,”我拍掉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我喜欢自由自在。” “你喜欢自由自在为何要和她结婚?” 我没吱声。 “你是为了防止我或其他男人把你强行带走吧?”他的笑容阴柔而邪美,“是的,你有了婚盟后,我确实无法强行带你走,但是,还是可以和狄雅若私下商议,请你到我的国度去坐客,住上一段时间,甚至住上一辈子。” “狄雅若不会同意的,至少是现在。”我冷冷地道,“她还需要我的能力。” “这点我承认。”他居然点了点头,“但我会等,等到最好的时机。” “你为什么需要我?因为我是异能女吗?” 他的金黄眼瞳透出奇异的光,“你希望我怎样回答呢?回答是,你会难过,回答不是,你还是会难过。” “那么,你的答案是?”我的心跳徒然快了起来。 “我的答案会与柏诺特的是一样的,既是,又不是。” 我冷笑一声,“你就说你的回答好了,为何又扯上柏诺t特?” “因为你最在乎他,是不是?”他唇角的笑容,绚烂明媚,“我扯上他,是想让你明白,他也是因你的异能才会注重你。” “不用你提醒。”我扭过了头。 “但你也不用难过,这世上不管男的女的都是慕强的,都喜欢优秀的人。我们会喜欢一个特别的、有出众才能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觉得呢?” 他的笑容更明媚,“所以我们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你对这个答案满意吗?” 不得不说精灵王是一个聪明的人,还反应快、口才好,这些都是我不及的。 我竟因他的回答笑了起来,而之前是横眉冷对。 精灵王在这里待了半个月左右,临走前劝我同他离开,我回绝了。他不能强行带人妻离开,加之现在狄雅若还不想对我放手,他只得独自回密境。离开前他对我温柔叮嘱,自身安全才是第一重要的,我自然是保证又保证,一定会保护自己。他这才微笑着拥抱了我,登上金色马车离开了。 他的仪仗队在天空越飞越远,不多时消失不见,而我们还站在王宫前的台阶上。 “幸而您这次生的是女孩,精灵王才不会将她带走。”伊美拉抱着我的小婴儿说道。 “哦?”我看着天空的那群小黑点,应了一声。 狄雅若这时笑了起来,“你呀,真是走了狗屎运,若是男孩,精灵王是必须把他带走的。精灵族的族规便是,若君王的孩子是儿子,是一定要在宫廷长大的,哪怕是私生子。但若是女孩,则由母亲决定在哪边生活。一般情况下,母亲都是愿意生活在宫廷的,当然也有例外,就像你这样。精灵王连问都没问你,看来是早知你一定会将孩子留在身边。” “那当然,我的孩子一定要在我身边长大,否则和我没有感情。”我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走了狗屎运,”狄雅若笑道,“正好生的是女孩。” “对了,”狄雅若说着拿出一张深红拜访帖,“柏诺特王子过几天要到了,我前段时间收到了拜访帖。” “这么巧?!”精灵王刚走他就来了,我诧异问:“不会是专门错开吧?” “就是专门错开的,”狄雅若笑得合不拢嘴,“他知道精灵王在这边,所以就在路上停留了几日,待精灵王走了后再继续前来,配合得天衣无缝。” 啊,这一个接一个的,我也太累了,我一下垮了脸—— 作者有话说:这几日电脑坏了,今日下午才拿回来,现在才更新,实在抱歉,所以章节较肥一点~~ 第139章 在娃即将满月之时,柏诺特到了。我正在房间内给娃试小衣服,娃伸着胖乎乎小手,朝我咿呀咿呀地叫着,我笑着亲了下她的小手。 一股熟悉的气场极强的气息出现在身后, 我诧异回头。 一袭纯黑镶珍珠长衣的柏诺特朝我微笑着。额前的银色长刘海被汗浸得微湿,束在脑后的银色长发也微乱,风尘仆仆而来,似乎只来得及换件衣服,没来得及整理仪容。 “给安蕾娅的小礼物。”他温柔地蹲下半身,与精美小摇篮平齐,将一只精致的红包放在小娃的小手上。 他的消息竟如此灵通,刚来就探听到了小娃的名字——精灵王临走前给取的。 我拿起了精致红包,没有封口, 一张十万金银票飘落下来,显然就是要给我看的。 “让您破费了。”我毫不客气地收下。 他笑得极有亲和力,“你现在养私军也极花钱吧,希望能为你分担一点。” “你的消息倒灵通。”我站起了身,他随着我站起。 “这本来就不是秘密, 你可有叫人封口?”他忽然从身后揽住我的腰, 一双健硕花臂搂得紧紧的,我挣脱不开,“放手, 不要动手动脚的。” “我好嫉妒精灵王, ”他抵在我的脖颈,缱绻磨蹭,呼吸滚烫,“和你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我不管,我也要。” 我哭笑不得,“你有病吧,快放手!” “是的,我得了红眼病。”他却是抱得更紧,恨不能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 这时小娃“哇”地一声哭起来,侍女和奶妈闻讯而来,他这才放开了我。 小娃被奶妈抱走,他强行吻上我的脸颊,“我是说真的,我想和你有个孩子,无论男女,我要和你牵绊一辈子。” “我可不想再有孩子了。”我巧妙地用力转身,终于摆脱掉他。 “大家都在说我俩旧情复燃了呢。”他笑起来,跟在我身后。 “什么旧情?哪来的旧情?”我冷笑着走出房门,可不愿与他单独待在房内。 他跟着我走到敞开式的圆柱走廊,深灰的地砖已被冻雨染得潮湿。他很快与并齐,拉住我的手,“别摔着了。” “我没那么脆弱。”我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自是挣不开。 “当然,但现在地砖很滑。” 走到一半,碰上了狄雅若的高级侍女,向我们彬彬有礼地道:“女王陛下现在请你们去饭厅,晚饭已经备好了。” 精致华美的饭厅,长形餐桌上已摆好了香喷喷的佳肴。狄雅若和海亚各坐一边,阿特丽斯坐在中间。 我和柏诺特并肩而入,这样的组合有点奇怪——不知我们是什么关系,但没办法,他死活不愿放手,我们只得这样牵手而入。 海亚看得直冷笑,待我们坐下后,忽然说道:“最近大陆有些闲言碎语,真应该把那些说闲话的人好好严惩一番。” 狄雅若没开口,只是笑,阿特丽斯一脸冷漠,柏诺特装作没听到,只有我耐不住性子,忍不住问:“什么闲言碎语?” 海亚猛地大笑,“说出来就得罪人了。”看了眼柏诺特,还是大笑,“说你跟精灵王时还是处女,所以精灵王才无比笃定你生的是他的孩子。” 海亚笑倒在座椅上,“你生产的消息传到精灵密境,精灵王要亲自来看你,被不少人阻拦,既怕精灵王不适应主大陆生病,又怕精灵王遭到刺杀,说你和几个男人有染,恐怕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但他言之笃笃,说一定是他的,你跟他时是第一次,在王后那里都是有记录的。这些人不相信,跑到王后那里一查,居然是真的,又问了当日伺候你和精灵王的几个侍女,竟然还真的收拾过你染血的床单,哈哈哈!” 狄雅若也笑了起来,但笑得很文雅,用手轻掩着。阿特丽斯仍是面无表情。柏诺特处之泰然,仍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做了两个男人的首席情妇,还跟一个男人签过婚书,居然是个处女。”海亚从椅子上笑倒在椅子下,“这是你太没魅力了,还是那几个男人太……” 嗖地一下,我向海亚扔出一把银制的小餐刀,海亚反应极快,灵活地躲开,“靠!”正要开骂,徒然看到柏诺特,立刻噤嘴。 “让王子见笑了。”狄雅若瞪了海亚一眼,海亚坐回了椅子上,双手放在身侧,规规矩矩,一副认真严肃学生模样,仿佛刚被训导主任教训过。 海亚最怕狄雅若。 “我从东境带了些好吃的过来,不如我现在带你去尝尝。”柏诺特微微笑着,走到我身边,将我拉起,“给女王和阿特丽斯公主的已经送过去了。” 狄雅若向他举起酒杯,算作谢意。柏诺特拉着我走出了饭厅。 结局是,我自然没有吃那些食物,而是靠在床边打哈欠,听着柏诺特在我耳根子旁絮叨。 没提处女,没提那几个男人,更没提孩子,而是聊起我们初次在黑城堡相识,我把他从沉睡诅咒中唤醒的事,后又聊起我帮他灭丧尸,又帮他治封地,我听得哈欠直打,最后竟睡着了。 我特别困,真的。 虽然我没给小娃喂夜奶——我一直没奶,但还是困。 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柏诺特早已不在房中。 一边处理公务,一边摇晃摇篮哄孩子时,听说柏诺特把海亚揍了一顿的事。 “把他揍成了猪头,”伊美拉为我奉上茶水,“他昨晚没在您面前揍人,估计是怕吓着您了。” “怎么会?我是那种轻易被吓着的人?” “可他打起人来很凶的,阿特丽斯公主都被吓跑了。” “阿特丽斯还是小孩。” 可当我下午看到海亚时,才意识到真的很惨烈。何止变成猪头,全身上下都挂了彩,裸露在外的脖子、胳膊、膝盖、脚丫子,无t一处不流血,全被绑上纱布,血还浸到了布外。 一张脸肿胀得不成样子,眼睛还被打得一只闭上了。 他还坐到了轮椅上,得被侍女推着去花园透气。他用一只眼怒瞪我,射出极狠辣的光。 我装作没看到,从另一条路走了。 狄雅若每天都和我一起在御书房吃下午茶。她端起精美细致茶杯,绝口不提海亚被打的事,而是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柏诺特一直管理东境的边界,曾在边界修建一条通往西境与南境的直道,这条直道是他掏自己私房钱修的,所以五成收益都归他自己,另外五成孝敬东境王,但直道的管理权全部在他手中。现在我需要与柏诺特签定一份直道贸易合约,我们王城的人运货过直道,或东境的人向我们运货时,都需要向柏诺特缴纳一定的管理金,我希望你能帮我向柏诺特求求情,把我们的管理金降低一点。” 我摸着温热的茶杯边沿,“降低多少?” “三个点吧。” “你也是敢说,一般贸易合约能降两个点都是大降。”我看过不少贸易合约,得出这个结论。 “是的,但是我们很穷。我接手没多久,还没积累多少财富,我叔父基本把王城的钱都搞没了。” 我不大相信她说的后半句,叔父怎可能败得这么多?再说她一直在修缮老旧的王宫,若是都败没了,她哪来的钱维修? “三个点太多了。”我虽与柏诺特老是闹,但也不想他做冤大头。 “你就试试嘛!”狄雅若竟向我撒起娇来。 “抱歉,三个点啊,男人可都不是傻子。” “也许他会很听你的话呢。” 我仍拒绝了。 谁知当天晚上,狄雅若居然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吃晚饭,又提起了这事,还笑得委屈地说道: “哎呀,我也不想的啊,可我又要养王城,又要养王夫和王后,还有王后的女儿,也要当成自己亲女儿一样养,自然花钱不少。”一副满脸无奈,又不得不承受重担的模样。 柏诺特看着我微笑了一下,“你说得有理,但不知王后觉得如何?” 我冷着脸,没有开口。 狄雅若的脸微沉,柏诺特又笑了一下,正欲再说话,我却突然站起,对狄雅若淡道:“我们去御书房谈。” 御书房内,我对她说:“前三年降三个点,三年后降两个点,再过两年,降为一个点,一年后,恢复正常价格。” 她直视着我,慢悠悠地道:“太向着男人,你会吃亏的哦。” “我还没说完呢,”我道,“我是有交换条件的,你满足了这个条件,我才能劝他接受降点的要求。” “哦,什么条件?”她有些意外。 “我要进入王城财务部,做财管主管,你答应我才会帮你去劝。” 她摸着自己尖尖的水晶指甲,并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我什至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慢慢地道:“这样吧,前五年降三个点,五年后降两个点,此后十年一直降两个点,之后恢复正常价,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我说道:“前五年降三个点,五年后降两个点,再过五年降一个点,此后恢复正常价。” 她笑了笑,“也好,人不能占便宜太过。我父亲说过,当心吃不下噎着了。” “那财务主管的事?” “如你所愿。”她大笑着站起与我握手,“你替我省了钱,希望以后继续为我省钱。” 我把这事告诉了柏诺特。柏诺特靠在我的柔软沙发上,睨视着我,“你怎知我一定会答应?你让我亏了不少钱,我从未做过降三个点的买卖,连两个点的都未做过。” 我怔住了,没有说话。 柏诺特:“你谈成这桩合约,可以进财务部,我能得到什么呢?” 我:“……” 柏诺特:“若我俩是情人关系,别说三个点,四个点我都愿意,只为讨情人欢心。” 我:“……”——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千万不要放弃此文,么么~~ 第140章 我突然站起了身, 很客气地说:“冒昧了,就当我没说过这事。合约的事我让狄雅若再与你商议。” 唤来了伊美拉,“抱歉, 我现在要去沐浴了。” 说着就转过了身,伊美拉为我披上外袍,跟着我走出了房门。 刚走到我的私人浴池门口,就被一道高大身影拦住。我没料到柏诺特来得这样快, 微微一惊, “你……” 柏诺特扬了扬手,就像赶走自己侍女那般, 赶走了伊美拉。 “我已经受够了你,”柏诺特冷冷地说,“对我若即若离, 有完没完?” 这话极不客气。 “什么意思?!”我有些怒。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只有你不承认。”柏诺特的声音更加冰冷。 我的声音也极冷,“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从未有过什么关系。” “你曾是我的首席情妇。” “那时我们换了身,是你强迫的。” “我亲过你。” “也是被你强迫的。” “我看过你的身体。” “那时我们换了身。” 柏诺特忽然一笑, “做过首席情妇, 亲过,看过你全身,就算是迫的, 也是有关系的, 你胆敢说没关系?” “没关系。”我的声音越发地冷。 “你满嘴都在说谎,你从认识我的第一天开始就在说谎。”柏诺特的金黄眼瞳靡丽如妖,“你明明第一次见到我,在黑塔中唤醒我,就被我的颜值弄得呆了,呆呆木木地站在那里,但你从来不承认,你永远不会承认。你在蛮荒之地与我再次相遇,你对我是着迷的,但你也不会承认。你总是逃避、逃离,拒绝与我谈论任何感情话题,你总是很害怕,总是很胆小,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勇敢?” “你发什么疯?”我想推开他,进入浴室。 但他怎会让我进入,牢牢地站在那里,硬是不退让一步。 “你让开!”我冷冷地盯着他。 “你必须承认我俩的关系。”他也冷冷地盯着我。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再次强调。 “有的。”他坚持,寸步不让。 我扭头朝走廊走去,不再理会他。 他没有追上来,但他的目光就像一把冰刀子,仍远远地飞来。 我没有回房间,也没有去其他浴池,而是独坐在一处半封闭庭院台阶上,望着长短线不断落下的冻雨。 “你为什么不和柏诺特王子好呢?”一道清泠软嫩的女声忽然出现我耳边。 一袭白色曳地长裙的阿特丽斯坐到了我身边。 “你还是小孩子,你不会懂。”我回答。 “我能猜得到。”阿特丽斯伸出白嫩的掌心,去接从屋檐落下的冻雨,“因为他结过婚,因为他有很多情妇,因为他长得很帅,因为他很有钱。因为你也结过婚,因为你长得一般,因为你很穷,因为你没有信心,因为你很胆小,因为你有时很脆弱,因为你承受不起有一天会失去他的痛苦。你只是在保护自己。” 我惊异地看着她,她又对我说了一句,“我猜对了吗?” “你知道吗,你想多了。”她说,“男人压根没想那么多,只想得到了再说,至于这段关系能持续多久,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只想满足当下的欲望,是很多男人的通病。女人一旦拥有一段关系,老想着天长地久,男人拥有一段或多段固定的关系,有时只觉得是束缚。你为什么不能像个男人那样去做去思考呢?” “我是女的,他是男的。”我回答,“我付出的代价远高于他付出的。” “也是哦,但你会因此少了许多的快乐。” “如果有一天,回报我的痛苦多过于我的快乐,我宁可不要现在的快乐。” “你可真固执。”她耸了耸肩,“要不是你曾经告诉过我雨是什么样子,”她的掌心已盛满了雨水,“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呢。” “谢谢你,”我由衷地感谢她,“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你比我母亲多了点人味,所以我喜欢你。”她很直白地说,然后把掌心的雨水覆在了地上,甩了甩手,就要起身离开。 “不要想太多,否则你会很痛苦,要像一个上位者那样去做。” 我还来不及琢磨她的话,她已经翩然离开。 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晚上,我不想吃饭,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t翻看公文。安蕾娅刚才吵闹,被奶妈抱出去喂奶了。 房门开了,我以为是伊美拉,没有抬头,直到一只盛放着蔬果沙拉、软面包和牛奶的托盘放在我面前时,我才抬眼,“我不要……”才开口便止住,柏诺特竟与我同坐在了地毯上,托盘是他带进来的。 “是我吓着你了吗,害得你晚上不肯吃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承认,我之前太冲动了,抱歉。” 我拿起了温热的牛奶杯,没有说话。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前五年降三个点,五年后降两个点,再过五年降一个点,此后恢复正常价。”他又凑近了我,“这下你肯对我笑一笑了吧?” 我震惊地盯着他,“……” “不要这样看着我,”他离得我更近,几乎与我贴身靠在一起,“我只想讨你的欢心,哪怕你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行了。” 我终于开了口,“你不需要这样。” “怎么会不需要?”他忽然抱住我,我在震惊之下忘了推开。 他在我耳边轻言低语,“我想多给你一点信心,让你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只要是你开口,我会想尽一切方法去达成。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也不会逼你去做什么,只要你肯对我笑一笑就好。” 我笑不出来,但身体已没有之前那么僵硬。 他察觉,对我更温柔的笑,“要吃点东西吗?”他柔声问,“可别饿坏了。” 我把牛奶杯放回托盘,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吃。” “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他又握住我的手,“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我忽然道,“你结婚了,我也结婚了,我们这样在一起是不道德的。你还有很多的情妇,你要我怎么能接受你?” “我会和所有的情妇都分手,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其中哪一个,从来都是为各种目的,还有政治任务。” “男人总是这样骗女人。”我说。 “我会骗女人,但我不会骗你,在感情上,就算骗你,也骗不了我自己。无数个日夜,我都在想你。” “骗子。”我依然说。 他笑了起来,笑得靡丽妖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夜深了,我要休息了。”我开始逐客,站起身,谁想他的身体压住了我的大半裙角,我差点绊倒,一下倒进他怀里。 我瞪他一眼,正要再次站起,他却猛地把我拉回,狠狠吻上我的嘴唇,猝不及防,我吓得想躲开,但他吻得更用力,身体又牢牢压住我,使我无从逃离。 我们吻倒在了地毯上,他翻身覆在了我身上,深深地吻住我,吻得我头脑发胀,浑身滚烫,我蹬向他的双腿,他却顺势把我的腿分开,我的惊呼声被他的深吻全部覆盖。 深夜的风从落地窗的缝隙吹入,没能使我们冷静,反而使我们的吻更加热烈…… 当他温热胸膛贴紧我的微凉胸口,当他的硕壮手臂搂紧我的后背,当他的脖颈与我的离得极近,我们的呼吸交缠温柔时,我无法抗拒这种迷人的诱惑。 迷迷糊糊地反拥住了他,他热烈的湿吻落在我唇上,唇瓣缠绵,透出丝丝的热气,令我无法呼吸。 他的吻带着迷人的暧昧,还有情()欲的呢喃,我疯狂地反吻着他,令他还有些退缩,可仅几秒,也同样狂烈地吻着我。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吻可以令人这样沉沦,这样疯狂。 吻着吻着,他却突然离开了我的唇,怅然若失之际,他的吻又落在我的脖间锁骨。 他吻过我锁骨每一个部分,仿佛世间最美味的美味,辗转吮吸,激起我的毛孔都颤栗。 我用双手抵挡他的吻,他的吻却又爬上我的掌心,软软的,痒痒的,令我笑出了声。 我的笑声令他的吻更加热烈,吻得我笑得更厉害。 措不及防,他整个人覆在我身上,又吻住我咯咯笑的唇,灼热的、潮湿的狂吻焕发出来的魔力,充斥整个床帐。 是的,我们已转移到了柔软宽大的软床,深咖色床帐缓缓落下,随着窗外飘来的风,轻轻摇晃…… —— 拖曳在地的窗帘已泛起了白光,太阳已经升起,已经过了整整一夜,但,还没有停止。 我们拥抱,我们热吻,仿佛永远无法停止。 一直到中午,阳光都透过窗帘撒出昏暗的光线,我们仍紧紧地拥着,紧紧吻着,他的吻,滑过我的眼睛,我的手,抚过他的银发,他的嘴唇,在我耳际说过情话,我的脸庞,贴过他精美的五官。 耳鬓厮磨,天鹅交颈,缠绵悱恻,灼热温柔。 一切仿佛天长地久。 再次醒来时,我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 一场春梦了无痕的梦。 曳地窗帘隔着午夜的风,就像我昨晚睡前一样。 床上空空的,除了我。 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不是下床时我看到已经干涸的潮湿印记,真以为一切都是梦。 可能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一切都太美,美得迷离,美得不像真的。 那热烈的吻,热烈得只像梦中所有——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支持我的其他的小说,《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感谢大家~~ 另外,今日指路,有老家,在老家,懂的都懂的,不懂的评论区问。 感谢大家能一直追文到现在,么么大家~~《 》 140-150 第141章 一直到傍晚, 我都有些迷迷糊糊。 发生得太突然。 我都差点以为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夜幕降临,我躲在房间里吃晚饭,伊美拉忽然进来,身后还跟着王宫的侍女主管,侍女主管笑嘻嘻地行礼,“殿下打扰了,可柏诺特王子要求他的衣物和随身用品必须在晚饭后放进您的房间。” 说完深深鞠了一个躬,随后竟和几个侍女一起拎起行李箱,鱼贯走入侧面的衣帽间。 这……我哭笑不得。柏诺特真是他们的VIP级大客户啊, 她们完全不违抗他的命令,不顾我是王后。 本想斥骂两句,可看到侍女主管为难低头神色, 再看其他侍女战战兢兢的表情,便作罢算了。 晚九时,我用奶瓶给安蕾娅喂完奶,柏诺特就敲门而入。他坐到我身旁,和我一起逗摇篮里的安蕾娅。 “今天忙了一整天,东境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多,导致无法和你见面。”他轻抚安蕾娅的软软小脸。 “谁允许你把东西都搬过来的?”我淡淡问。 他唇角的笑竟有几分狡黠,“我原本担心你会把我的东西都扔出来,但听说没有, 就觉所有的难事都不是难事了。” “我只是不想侍女们为难。”我用手指弹开他摸安蕾娅的手, “你现在就把你的东西拿出去,省得我扔出去不好看。” 他的脸立马垮了,“别这样对我。” “我还没想好与你是什么关系呢。” “求转正!”他居然单膝跪在我面前,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 “求你接受我,我比所有的男人都爱你。” 我微微吓一跳,他不用这样吧? ! 他单膝跪着都要抱住我的腰,“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求转正。” “转什么正?”我嗤笑,“你要跟我结婚吗?” 他们不会娶我,他,精灵王,曼伯亚都不可能娶我,阿提斯娶我也只是暂时的——利益需要。 “情人转正。”他轻眨浓密的羽睫,“我只有你一个情人,你也只有我一个,好吗?” “不好,”我的温凉手指顺从他的额滑到鼻尖,“只有你一个,我太寂寞了,你只有我,也太寂寞了。” 他经常性地离开回东境,不忙时才来西境。当然,这是我的借口,我还不想被绑定。 再说所谓转正,可能只是用来约束女人的。女人与其他男人好,会被骂成筛子,男人背后偷鸡摸狗,却被赞风流多情。 “你还想和谁好?”他紧紧抱着我的腰,仍单膝跪地,“我会把他们的鸡都下了。” 我失笑道:“我都不会管你和哪个好,你管我和哪个好?” “不可以,”他极认真地看着我,“我会发疯的。” 我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子,“你操过那么多的女的,我都没发过疯,少来! t” 他蹙起了眉,按住我的手,“你这样很不礼貌,换另一个女人,早被我甩出去了。” 我拽住衣领的手仍没松,“我告诉你,你别妄想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我也不妄想你只有我一个女人,大家偶尔相聚,好聚好散即可。” “我也告诉你,”他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道,“你若睡了别的男人,我必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 “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不放过我?”我怒道。 “我是你什么人你很清楚。”他一把握住我拽衣领的手,“我实在无法忍受你和别人睡。若我和别人睡了,我赔钱、赔地、赔王城,你喜欢什么我赔什么。” 我冷笑道:“若我和别人睡了,我也赔钱、赔地、赔王城,可以吗?” “我不稀罕那些,我只要你。”他竟有些撒娇地说道,一个不留神,他竟把我搂进怀里,一同滚倒在了沙发椅前地毯上。 他覆住我的身体,深深地吻了下来…… 一刻钟后,我把他的衣物、个人用品全都扔出了房门,把他也一脚也踹了出去,摔门关上后,他在外苦苦哀求,我都没搭理。 什么情人转正? !狗屁! 我对此不屑一顾。 半个小时后,安蕾娅哭了,应是饿了,我一边哄她一边急急唤着奶妈,门开的刹那,一道黑影嗖地像阵风般刮了进来,我还没看清是谁,就见奶妈匆匆抱走了大哭的安蕾亚,而那道黑影则赖在我的床上不走了…… 自这天后,他就在我的房间不走了,真是赶都赶不走。但他的日用品、洗漱品等不在这间房,他得去另一间房换衣等。但他每晚仍赖在我床上,且往往趁我睡着时溜进来。 清晨和午夜,成了我们最忙的时刻。我一定会被他弄醒,被他吻得满脸满身口水,然后,一床潮湿,被单、床单每天换,做得天翻地覆后,疲惫睡去…… 我没有拒绝他,因他实在太美味,我没有理由拒绝。 我坦承内心的欲望,承认对他有需求。 但他所谓的情人转正,我一直没答应。在我看来,这太搞笑了,怎可能答应? 我们粘乎了两三个月,除了早上至下午茶的这段时间,我们全都粘在一起。我不管看书也好,翻阅公文也好,听课也好,做运动也好,他总在我身边。他总在批阅公文,总在接见不同的人,可与我仅几步之遥。他和别人谈话时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我没有去探听,懒得动,也没兴趣。 他在西境待了近三个月,东境再次召唤他。 “我这次回去准备把罗希干掉,他活得实在太久了。”他吻我的左右脸颊,又紧紧抱住了我,“等我回来。” 我动了动唇角,想笑,但没笑出来。 我现在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我对他越来越有感情,这是肯定的。但,我深深知道,这种关系极其脆弱,任何考验一碰就碎。 望着天空越飞越远的一队飞马,我不知怎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御书房,狄雅若正在吃下午茶,海亚横躺一旁沙发,双脚翘得老高,看到我面露不屑。 “就你,哪绑得住男人?”海亚嗤笑着,“光你这腿,得削掉一半肉才够瘦。” 我告诉自己不要理他,可还是忍不住生气,正要怒怼,狄雅若开口了,“我怀孕了。” “什么?!”我惊住了,看海亚一脸若无其事模样,便知晓他早就知道了。 “你前段日子比较忙,就没告诉你,有好几个月了。”狄雅若用银叉叉起一小块鲜奶蛋糕。 也就是说,她那次和米达安王同房一次就成功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瞒着你一个人,我所有人都瞒着,海亚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狄雅若笑道,“不要怪我,我不想让柏诺特知道。” “他会伤害你吗?”我问。 “不会,但这事会传得很快,”狄雅若又叉起了一小块鲜奶蛋糕,“我怀孕,会让整个西境的格局都有所改变。” 也就是说,她是怕米达安王那边的人会伤害她。 “不是私生子吗?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我说。 “但我可不是普通的贵族女人,我是坎特斯城及附属王城的联合女王,我生下的儿子一旦和西境王的女儿联姻,后代就可以直接登上王位,仗都不用打了。”狄雅若嘻笑着,“这消息一旦传出,你说一些对西境王位虎视眈眈的王室后裔会怎样?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吗?到手的肥肉就快飞了。米达安王原本的两个儿子一个得了怪病死了,一个疯了,都当不了王。” “可万一,”我慢吞吞地说,“你生的是女儿呢?” “女儿?!”狄雅若不无遗憾地耸耸肩,“那就只能看她的命了。她若运气好,便能在成年后被父亲接回去当整个西境的公主,还能得份丰厚嫁妆,嫁一个名门望族之后,可若运气不好,便只能待在这座王城,作为我笼络其他贵族的工具,谁对我有利她就嫁给谁。” “她就不能嫁给西境王的哪个儿子,生下的后代作西境的王吗?”我问。 为什么私生子可以娶西境王的公主,私生女却不能嫁给西境王的儿子? 狄雅若咯咯地笑起来,“看来你对我们西境王室的嫁娶一点都不了解啊,在我们西境,私生子可以娶王的女儿,但私生女的地位比私生子要低上一截,即便她嫁给王的儿子,生下的儿子也是当不了王的,这是一百年前的西境王定下的规矩,只有儿子生下的儿子才是正宗的血嗣,女儿生下的儿子只能算半个,你也可以说一百年前的西境王重男轻女,可没办法,规矩就是这样。” 海亚这时冷笑起来,“明明因为当年王室动乱,女心外向,联合外人夺取王位,西境王便一气之下定下这个规矩,只针对私生女,不针对私生子。另外私生女还可以外嫁到其他国家或王城,作为笼络的工具,但王的亲生女儿是不允许外嫁的,主要是为了防止女心外向,背叛父亲。” “我的丈夫,原来我懂的没你多啊,”狄雅若笑得拿着茶杯的手都在微抖,“以后得向你学学了。” 海亚仍是冷笑,“你懂的比我多,只是这事比较隐蔽,只有上过私密课的几个王子知道,但这几个王子除了我和米达安外都死光了,所以我若不说,你不知道也正常。” 狄雅若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原来你上过私密课啊,我真要向你好好讨教一番了。”说着她笑着走到海亚面前,挽起他的胳膊,亲热地说:“来,我的好丈夫,我们一起去温泉聊聊。我喜欢那里,男人对光身子的女人,心总是要软些。”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更新有点晚了,抱歉中,么么哒~~ 文荒时欢迎看偶的其他小说哦,么么~~ 第142章 一天后,狄雅若怀孕的事就传开了。米达安王那边很快来了使者,还带来了御医,检查了狄雅若的身体,还详细地问了她和米达安王同房的情况,问的问题让人面红耳赤,我恰好在场,只听了一半便离开了。御医问的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你觉得流液多少”“漏出多少”等等,简直让人受不了。 空荡荡的走廊上,夏季燥热的风拂过脸,让人的全身都有些发烫。我坐在一个风口的台阶上,吹着东南方向的风,才觉得舒适了点。 “我不喜欢我母亲怀上这个孩子。”阿特丽斯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又看着她落落大方地坐下来。 “你母亲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忽略你的。”我说。 阿特丽斯脸上露出一个古怪表情, 似笑非笑地道:“你太高看了她。” “怎么说?”我问。 “不管有没有这个孩子,她都会视我为工具。我是她夺得王座的有力武器。她和我父王结婚,生下我,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现在,她怀上米达安王的孩子,如果是儿子的话,将会圆她的西境王座的梦。她会让这个儿子尽快再生下儿子,扶持这个孙子当上傀儡君王,而她在幕后操纵。” 我惊奇地看着阿特丽斯,她才十几岁,怎会想这么多? “也许,她更希望自己当上西境的女王呢?”我说,“她曾对我说过,她的梦想便是一统整个西境。” “她以前确实这么想的,所以她才会和海亚结婚。海亚是上任西境王的t亲生儿子,到目前为止能活着出现在西境的一个,如果掰倒了米达安王,他可以借着我母亲的军队登上王位,然后我母亲借着他执掌西境,但我母亲前段时间改变了主意。”阿特丽斯玩弄着手指甲说道。 “为什么?”我追问。在我看来,通过海亚掌握西境实权,比通过和米达安王的私生子掌握实权来得简单得多。 阿特丽斯笑了笑,忽然靠近我耳朵,极低声道:“因为她发现,海亚被下毒了,慢性毒药,她怕他活不多久。” 我惊惧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发现的?肯定吗?” 阿特丽斯没回答我前一个问题,只是点了点头,还笑着低声:“海亚不可能活太久,当他出现在西境时,米达安王就不可能让他活下去,怎么都不可能,否则米达安王每晚连觉都睡不着,但他现在睡得很好。” “戴琳呢?”我突然想到这个人,这个“老乡”。自杀入王城后,我就再没见过戴琳,狄雅若有次含糊地告诉我,戴琳在王城战争时受伤了,一直在养伤,让我不要去见她,因为她身子比较虚,容易被外人带入的病菌感染。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她?”阿特丽斯嘀咕着。 “她养伤养了几个月吗?”我一直琐事缠身,也没能及时想起她。 “她不见了,”阿特丽斯摊了摊手,“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不见了。我只知道有一晚她发了高烧,烧得很厉害,医师让我们作好心理准备,她可能会死掉,我母亲都让人准备棺材了。谁知第二天早晨我们推门而入,床上是空的了,门窗也都是紧闭的,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不见的。海亚也不可能放走她,他喝了大半晚上的酒,第二天傍晚才醒来。” 戴琳,难道回现代了呢?可回现代后她该如何生活呢?她在现代被人们认为已死。 我长叹一声,阿特丽斯却是冷笑,似乎觉得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失踪了,没什么大不了。 夏末,燥热的天气渐变凉,一切似乎平静了下来。没有战争,没有纠纷,也没有各种吵闹。 柏诺特定期写信给我,精灵王也定期写信给我,他们的信不长,我回的信更短。 他们一般会询问我的近况,叮嘱我注意身体,注意安全等,精灵王还会问起安蕾娅的情况,而提起安蕾娅,我总会有许多的话想说。因此写给精灵王的信,比给柏诺特的要长些。 有孩子的男女之间纠缠,确实比没孩子的多些。 我没问过柏诺特和他的情妇们有几个孩子,也从未向其他人打听过,有什么好问的呢,只会给自己心头添堵罢了。 我现在全心投入到了财务部的工作当中,每日有学不完的财务知识,看不完的财务报表,还得挤出时间向财务大臣请教业务,忙得晕头转向。 除此之外,我还得参加清晨的御前会议,狄雅若的下午茶,还有每晚的家庭晚餐——我、狄雅若、海亚和阿特丽斯四人共聚。 “家庭晚餐是必不可少的,这是我们王城王室的传统,”狄雅若对我解释道,“除非重大事件,一般不可弃。” 就这样在忙碌之中,又过了几个月。冻雨季节过去了,迎来了微寒的初春。狄雅若的肚子隆起已经很明显了,米达安王每个月都会送来不少礼物。我和阿特丽斯曾一起拆开,各种精美的珠宝首饰、漂亮衣服、婴儿的柔软衣物和一些婴儿日用品等。 “米达安王对他的私生子真是大方,”我不由得感叹,“对母亲也大方,大把的钱往外花。” 阿特丽斯把玩着一件软糯的婴儿衣服,“他可是王啊,怎能不大方?再说,万一母亲这次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可不就赚了?送点礼物算什么。” 米达安王没个正常儿子,加上自己性取向不同,想再有个儿子确实很难。 狄雅若这次的九牛二虎之力,应该没有白费。 很快,春季过去,又迎来了初夏。我虽然一直忙得连轴转,但日子一直过得很平静,我原以为,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微凉的初夏清晨,我坐在议事殿王座后面的小凳子上听着狄雅若主持御前会议,听着她热烈洪亮的声音,讲着近期计划,提及与东南北境的一些贸易,还有与米达安王近日达成的降低通关贸易税金的协定。讲完后,又听到几个大臣与她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他们不满她在修建城渠方面花费的大量金钱,觉得是在浪费国家好不容易存起来的一点积蓄。 “我们王城有着极佳的防御优势,”狄雅若抬高声音道,“我们应该把这种优势发挥到极致。” “可这不代表乱花钱,”一个大臣气势汹汹地道,“王城国库空虚,经不起这样花销,您非要掏空了吗?” “没错,”另一个大臣仿佛苦口婆心地道,“您现在不知没钱的难处,等闹灾荒的时候您就明白了。” “您现在应立即停止修城渠,”第三个大臣义正言辞地道,“才最符合我们王城的利益。” 狄雅若冷笑一声,说道:“若防御工事不修好,王城的独立主权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国库空虚、度过灾年?没有主权,我们王城才是任人鱼肉……” 突然间她没了声音,还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我扔掉手中纸笔,立刻转到王座,只见她脸色苍白,瘫软在王座上,紧捂隆起的肚子,豆大汗珠如雨下。 在场的大臣们都吓呆了,我喊了一声“传御医”,他们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看她怎么样了。 她痛得更加厉害,更紧地捂着小腹,鲜血从她的长裙下流出,大臣们惊呼起来。 御医带着医女们匆匆赶到,将大臣们和我都赶了出去,直接现场医治。 那个清晨一团乱,我至今记忆犹新。 议事殿外挤满了大臣和贵族,他们议论纷纷,表情各异。有的焦急,有的担忧,有的冷漠,有的嘲弄,还有的惊惧。 隔了许久,一个医女出来宣布血总算勉强止住,现在要将女王移到寝卧里,为的是能更好地休息。 一张松软的担架抬来,将女王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然后抬回了寝卧。 一直到午夜,女王都无事,睡得也还安稳。 可到了清晨,太阳露出第一丝光的时候,女王再次大出血。这一次怎么止都止不住,御医和医女们满头大汗,其中两个医女还吓哭了。 我被叫了进去,女王脸色惨白若纸,长发散乱,瘫躺在床上,叫着我的名字:“蓝娜,蓝娜……” “我在这里。”我扑倒在她床前,哭出了声。 “蓝娜,有人害我,”她的声音极虚,几乎快说不出,“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我的眼泪流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似是集中所有力气高声道:“快传御前会议所有大臣。” 不过几分钟,大臣们都来了。他们原本就在她的寝卧外。 “现在我宣布,”她极其虚弱地,但极其坚定地道,“我死后,王城所有大权,都交由蓝娜王后,我的印玺,也只传她一人。待阿特丽斯公主满二十岁,且确定不外嫁后,王位可传至阿特丽斯公主。” 众大臣发出了惊呼声,面面相觑。 一旁的高级侍从官持笔如飞,在她说完最后一句时,也写下了最后一句。 这份“遗诏”上呈她的面前,她伸出食指,染上印泥,用力按下了自己指印。 虚脱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白得可怕,鲜血仍不断从被单下溢出,简直触目惊心。 阿特丽斯这时被允许进入房间,此前御医怕吓着她,不敢让她入内,可现在……是为她见母亲最后一面。 阿特丽斯跪在母亲的床前,眼里有泪,却始终不落下来。 她的母亲望着她,也不说一字。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御医面色沉重地用白布将女王的脸盖上,宣布女王已经离去。 现场没有影视剧常见的嚎啕大哭的场景,相反,是可怕的沉默。所有人都沉默着,房间形成一种沉痛的压抑的可怕气场。 我呆站在床前,直到女王的尸身被抬出了房间,都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 太快了,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得让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瘫倒在了地板上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我的双腿因为麻木而站立不住,只得软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强烈推荐偶的其他小说,还没看过的一定t要看哦~~~ 第143章 三天三夜的丧礼,守灵,出殡,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 这几天仿佛应景女王的葬礼, 还下起了雨。不是冻雨, 初夏的暴雨竟也有几分寒凉。 所有人穿着长长的黑色雨衣,沉默地站在雨中的墓地。 女王的墓碑高大华丽,却透着可怕的阴森。 我无法直视,头偏到一旁,强忍着大哭之感。 与狄雅若相处时间较长,有着较深的友情,虽然复杂交织,也是情谊。 葬礼结束后回到王宫,还未脱下黑衣雨衣,竟看到一个意外的客人。这个客人反客为主,正坐在高高的华丽王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米达安王!他是如何长驱直入王宫的,在没有访问帖的前提下?又是如何坐上王座的? 极度的震惊下,我连雨衣都未脱, 立即扬手唤来卫兵。 可没想到的是, 当我的亲卫簇拥我时,更大一群卫兵围住了我们。 我冷冷地盯着米达安王,指了指王座下方的软座, “米达安王,您的座位在那边。” “你的座位才在那边,”米达安王嘻嘻笑着,只是这笑容掩饰不住他眉宇间的戾气,“当然,我的座位也不在这里,这个座是属于……他的。” 米达安王的手突然指向殿门,我迅速看去,看到了一身华贵赤红长袍,头戴金冠的海亚,嬉皮笑脸,眼睛发光,视我如无物。 他按照贵族特有的优雅步伐,慢慢踱上前,来到王座前对米达安王鞠了个躬,“哥,您就放心把王城交给我吧,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米达安王笑得很开心,扬声道:“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只是被恶女占了而已。” 海亚嘻笑着走上台阶,坐上了王座,米达安王已站到一边,笑容更加浓厚,看向我时还带着几分嘲弄。 “你们这是非法抢夺,”我冷冷地道,“我才是狄雅若女王亲自指定的继承人。” “你是指这个吗?”米达安王从怀里掏出一张淡黄绢帛,猛地抖落,淡黄绢帛展开,一行传权于我的西境文字落入眼帘,还有狄雅若的清晰指纹。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参加葬礼前收藏得好好的,还藏得很隐秘的“遗诏”,怎么会落到他的手中? 一个卫兵将一个燃烧着的火折子递给了米达安王,米达安王一手拿火折子,一手拿淡黄绢帛,就这样在我眼皮子底下点燃。 而我,还不能有任何反抗。 我往前走一步,就会有无数卫兵围上来。 我想大吼,却在看到米达安王得意笑容时闭嘴。 我的情绪失控,将使他成为彻底的赢家——他就能完全地掌控地我,我的王位、我的身份。 看着淡黄绢帛被烧成了一团火,我闭上了眼…… ———— 我被软禁了,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寸步不能离开。 门外、窗外全是重兵把守。 我不能与外界通信,连一只鸟儿都不允许飞过我窗外。 但我觉得柏诺特得知王城事变后还是会来找我的,但估计米达安王也会有所应对。 我穿着睡衣坐在地板上,已经三四个钟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得如此之快,那些贵族,王城的顶级贵族全都投靠米达安王了吗?他们都甘愿做米达安王的附属,向他缴纳高额税金吗? ! 也许米达安王已经给了他们某种许诺,比如不用缴税金或只用缴低税金就可以。 我头痛欲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特丽斯怎么样了? !她也投靠米达安王了吗?她疯了吗,她原本是这座大王城的继承人啊,只要满二十岁就可以成为大王城及附属王城的女王,为什么要迎合米达安王呢? ! 不对,她决无可能迎合米达安王,这与她的利益不符。 她现在可能和我一样,被软禁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 !逃走? !坐以待毙? ! 我不想死,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可逃的话,我应该怎么逃?军权貌似被米达安王控制,贵族们貌似也被他控制,我手上似乎一点筹码也没有。 不对,我也是有筹码的。我手上有三千私兵,这是米达安王赔给我的,虽说是米达安王的军队,可赔给了我也就是我的吧。 早前为了练兵,我把这三千私兵转到了柏诺特赔给我的王城去练兵,对,我还有我的私人王城,我怎么差点忘了呢,我可以转移到那里去,那里的防御据说还不错,柏诺特运作了几年才打下来。 可我该怎么逃到那里去呢? !我现在被软禁,前后左右都有重兵,我似乎插翅难飞。越想越头痛,痛得我无法再想下去。 我按着太阳xue ,头痛欲裂,在光滑的地板上打起滚来。滚来滚去,最后滚到了床底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双小手推醒,“蓝娜姐,醒醒,醒醒。” “嗯,阿特丽斯……”我含糊着。 阿特丽斯?我徒然惊醒,阿特丽斯? 眼前出现的竟真的是她!她也滚入了床底,正在推搡着我,“醒醒,蓝娜姐,现在是我们逃走的最佳时机。” “啊?!” “现在天还未亮,但马上就要亮了,你曾对我母亲说过,这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 “是的,可,我们要怎么逃?你又是怎么到我房间来的?” “你先别问这么多,跟我来。” 阿特丽斯爬出了床底,我忙跟着爬了出来。她赤着双脚,在我的房间的地板上无声地走着,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形,是在数着数字,数到第五十下,她停了下来,“将水果篮的小刀递给我。” 我递了过去,她迅速而麻利地用小刀撬起脚下的地板,很快将地板撬出,一连撬出了四块,一截通往地底的木梯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我母亲在攻入王城不久后就开建的一条秘密通道,你知道,她天生就有不安全感,生怕被人搞死或推翻,就在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地底打通了一条通道,直通外界。”阿特丽斯率先爬下木梯,又燃起一支火折子,带着我向下走。 我爬下去后,把几块木板还原拼好,才跟着她走了下去。 “我是顺着我房间的地下通道来到你房间,”阿特丽斯已爬到了底部,拿着火折子,看着我沿梯向下爬,“正好通到你的床边,没想到看到你正在睡觉。” 阿特丽斯也是极谨慎的人,在我睁眼以前就把掀开的地板还原了,导致我还真不知我的床底也有地下通道。 “我们快些走,约半个时辰可以逃到王城外。”阿特丽斯拿着火折子几乎飞奔起来,我紧跟在后。 “那我们要怎么逃出王城?”我气喘吁吁地问。 “我母亲教过我,找到那帮经常在城下睡觉的流浪汉,说要和他们玩一个游戏,在黎明城门刚开时撒下一袋金币,这些流浪汉就会疯抢,引起骚乱,我们就可以趁乱逃出。” 这对母女或是被囚禁地下多年,便有着极强的生存危机,无论任何时候,都牢记要给自己留退路。这不在关键时候,还真用上了。 逃亡过程中,阿特丽斯还展现了她曾在东境监狱里施展的惊人才华,惊人的听力与判断力。 她在流浪汉们疯抢金币时,“听”到哪个方位的声音最猛,便朝这个方位带我冲了过去,成功地混淆了卫兵们的视线,冲出了王城,还带着我“顺”走了一匹守城卫兵拴在城门外树上的黑马。 我们跳上马,骑马逃离的瞬间,卫兵们反应过来,也急急地跳马追赶。阿特丽斯这时精准地判断我们应朝哪边逃。 “先往西,再往东。”坐在我身后的阿特丽斯命令道。 我连忙照办。 我们越过一条河,一条弯道还有一条崎岖山路后,明显将追兵甩远不少。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惊异,阿特丽斯竟将这附近的地图背得滚瓜烂熟,才能这么准确地指挥我甩掉这些卫兵。 “我们现在是去你的王城,姐姐。”阿特丽斯说道,“但你的王城太远了,我们得坐火车。” 我猛地回头看她,“你确定你要放弃这里的一切?这座王城是你的,一旦你离开,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一定会回来,姐姐,这座王城就是我的,不,我们的。”阿特丽斯居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接着,我们疯狂赶到了火车站,抢了两个流浪汉的外衣,乔装成男人,混上了刚刚到站的一火车。 米达安王的大量追兵已赶到,但这火车不是普通火车,是车内外都“挂”满了人的火车,堪比现代印度的密密麻麻爬满人的火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和阿特丽斯不管逃到哪节车厢,哪节四厢都是人挤人,我们挤在人最多t的地方,低着头,矮着身子和追兵们打起“游击战”。他们追到这头,我们就钻到那头,他们追到那头,我们就钻到这头。 有几次差点被他们追到,我们便爬到了车顶,像蛇一样匍匐前行,还有几次装死趴倒在车顶,忍受着追兵们踩了几脚,才避过了追捕。 一夜过后,火车到站,出站口又站满了追兵,要对每个出站的人仔细排查才能通过。 我有些慌了,阿特丽斯却异常冷静。 她说:“姐姐,我们不一定要从出站口通过。” “那我们从哪里过?” “我们再坐火车坐回去。” 但我们并未真的坐回西境王城,而是中途跳车,从另一条道开逃。 这次逃亡顺利多了,追兵们没有想到会有这一招—— 作者有话说:更新晚了,抱歉么么哒~~~ 第144章 两天后, 我们终于抵达我的私人王城。 和我们一同到达的,还有追兵。 但幸运的是,我的王城卫兵已发现了我。我向他们扬手高举我的外袍,上面用阿特丽斯的头绳系着的我的印章。 黄金印章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王城随即开启,一大队卫兵冲了出来,冲向了被米达安王军团的重重包围的我们。 我和阿特丽斯骑着马,在卫兵们开道的窄路中冲猛向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入了王城。 随着我们进入,王城卫兵们也迅速撤退,当最后几个卫兵骑马冲入时,王城大门轰隆隆地被重重关上。 当天下起了暴雨,还刮起了很大的风,若我和阿特丽斯再慢一步,便不能以这么快速冲入,便落入米达安王的手中,实在是惊险! 我站在简陋王宫的房间玻璃窗旁,看着千条线万条线从空中落下,还有被大风刮得疯狂摇摆的树叶,只觉得后怕。 大难逃生后,我纵使疲惫不堪,却不敢睡觉,生怕睡着就被人捉住了。阿特丽却已在我的房内睡着。她还是小女孩,疲累到极致实在受不住了,顾不上惊惧沾枕就进入梦乡。 在窗前站立了一会儿,我坐到壁炉前的摇椅上。这里的天气和大王城的微微不同,虽是夏季,可太阳下山或刮风下雨的话, 温度就会变低,约十度左右,可以燃起壁炉。 为我点燃壁炉的老侍女微笑道:“这里的天气变化大,哪怕是夏天也会早晚凉,特别是晚上,一下子可以凉得像冻雨季节。” 我点点头。她为我点燃壁炉,又奉上一壶暖茶和一盘糕点,就恭敬出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见这里的总管和高级将领,身心俱疲,实在无心应付。 喝完茶,吃完糕点,我眯着眼躺在摇椅上,无法入睡,只当闭目养神,总比睁着眼担惊受怕得好。 就这样眯着眼到了半夜,终于有了睡意,这才到床上和阿特丽斯睡在一起,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竟是傍晚,太阳刚刚落山,壁炉里再次生起了火。阿特丽斯坐在我昨晚坐过的摇椅上看书,摇椅微微晃动,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咦,你醒了,姐姐。”阿特丽斯放下书,连忙奔到我身边,“快起来,王城总管和高级将领在议事厅等你多时了。” 我简单洗漱,又换了件衣服,将长发拢起,梳了一个常见的宫廷髻,还对镜化了个淡妆,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才和阿特丽斯一起去了王宫议事厅。 王宫总管和高级将领都是老头子,面相颇凶,但看起来经验丰富,处事老道,一见我便简单行了个礼,拿出一张地图,直接对我说道:“夫人,我们就不多礼了,现在事态紧急。” “说吧。”我坐到了圆桌前,他们分别坐在了侧面,一个总管和三个高级将领,阿特丽斯则站在我的椅子后,这样方便她看地图。 “米达安王已经将我们的两面包围了,”老总管指着地图上两个位置,“另外两面,一面临湖,另一面临山,他们不好过来,但我们也不好出去,且时间一长,他们也能过湖和过山攻打过来。” “虽然我们的湖里有凶恶大鱼,山路也极险,”年纪最大的一位高级将领站起来说,“但他们还是有办法克服的,只要有足够时间筹备。” “但我们城内目前只有四千精兵,加上您的三千私兵,一共只有七千兵马,怎可能抵挡得了米达安王的一万兵马?”另一位略年轻的高级将领说道,“这一万兵马已在路上,听说米达安王这次发誓一定要捉到您,不排除会再调遣一万兵马来增援,直到攻下王城为止。” 第三位最年轻的高级将领也站起来说道:“柏诺特王子不可能来救您。我们今天上午刚收到消息,米达安王以取消几项重要贸易协定威胁东境王,要求他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干涉西境内政。东境王便将柏诺特王子软禁,还控制柏诺特王子的绝大部分势力。” 我的背挺得直直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看来这几项贸易协定挺重要的,能让东境王都出面了。” “听说国计民生的贸易项目,很重要。”老总管应道。 “也就是说,”我缓缓道,“米达安王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 我深吸一口气,也不再说一句,向厅外走去,老总管的话再次飘来,“但有个好消息,您的女儿安蕾娅公主,您不用担心,精灵王已经派使者去接了,且米达安王去信给精灵王,表示一定不会伤害她。米达安王还没傻到与精灵王为敌。”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我逃走前没法带走她,实是我的失误,可我实在没办法,当时自身难保,无法再去婴儿室将她抱出,只能在仓促之下跟随阿特丽斯逃走,幸而,她没事。 我鼻尖酸得厉害,差点儿忍不住就要大哭一场,实际上,眼泪已流了下来,幸而是无声的…… 昨日的暴雨早已停了,可风一直未止。风仍刮得很大,刮得树叶哗哗作响,经过露天走廊时,我的宫髻被吹散,七零八落地飘在半空。 我又开始整夜不能睡,待在图书室里,翻看历年来的所有关于米达安王的公文,还找出了所有关于米达安王的资料,想找出他的弱点是什么,怎样才能一击即胜。 “不能派杀手,一是他很精,二是我手头没这么厉害的人。”我长叹一口气,“还是在这里待得太短了,没有深耕,自然没有人脉,也不能塞个奸细塞到米达安王身边,就像他对海亚下毒一样,我也对他下毒。” 咦,海亚……我的心中微微一动。 “我看你还是别想杀手的事吧,”阿特丽斯此时坐在另一张桌子上,也在翻看关于米达安王的资料,“米达安王天生警惕精明,对自身安全有极强的危机感,不会轻易让杀手得逞。” “那我们该怎么翻盘?”我问。 “我不知道。”阿特丽斯翻着资料,“但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死,我好不容易才活了这么久,不想这么快死,我一定会活着。” “是的,你一定会活着。”我喃喃着,走出了图书室。 此时已是半夜,又下起了雨,加上猛烈的大风,冷得不可思议。我浑身冻得哆嗦,幸而老侍女为我及时披上一件厚外套。 我裹着厚外套快步回到房间。沐浴过后,本想小睡一下,可仍睡不着,便睁着眼到天亮,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清晨,还未来得及吃早餐,便听说米达安王的一万大军抵达的事。 “他们把东面和西面全包围了,南面和北面因为临湖和靠山没法围。”年纪最大高级将领向我说道。 我嗯了一声,又说道:“将主要军力调去东面和西面,必要时拼力死守。” 老高级将领看着我叹声道:“城主,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攻城,而是死守,守到我们城内没有一颗米、一滴水,为了不被饿死不得不开城门,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悚然定住,再说不出话。 老高级将领准备退出议事厅,我才又开口:“我们能撑多久?” “约一个多月。” 我开始了疯狂地想办法,没日没夜地和三个将领研究该如何突围,又和总管、主管们开会商量到底应如何对付米达安王。 可没完没了的研究和会议,并没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仍然一筹莫展。 时间一晃,便是半个月,我头痛欲裂,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这日午夜,我仅睡了两三个钟头,便又起身翻查资料,房门被敲响,阿特丽斯出现在门外,“姐姐,你有贵客到访。” 贵客? t我有什么贵客?又是怎么进来的?我大为震惊。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道健硕高大,身穿深灰连帽长衣的身影已出现在了阿特丽斯身边。 来不及多想,他就摘开了深灰连帽,露出了一张精致的美男脸,和一头璀璨的银蓝长发。 琥珀色星辰眼睛,高挺雅致的罗马鼻子,优雅漂亮的脸形,竟是曼伯亚。 我捂住了自己嘴巴,才不致立刻惊叫。 他怎么会来? !我的脑子空白好几秒。 我差不多快忘掉他了。自从我们在北境闹掰后,我极少想起他。他把我抛在冰天雪地里,那种恐慌与无助,至今难忘。 “果然贵客,”我终于开口,“抱歉没能好好招待您。” “不用,”曼伯亚又露出他那招牌痞子微笑,“我们之间老熟了,哪用得着什么招待!” “您来这儿是……”我慢慢地道。 “你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什么?”曼伯亚忽然快步靠近我,与我极近,我不得不后退几步。 “您是听说老友深陷困境,特来助一臂之力的吗?”我也露出了微笑,“如果真是这样,我感激不尽,若以后有需要什么联盟或合作的话,我会尽力达成。” 他的眼眸亮晶晶,笑得极开心,“什么老友,你想多了,我可没你这样的老友。我也不需要你的什么联盟,我只要你跟我。” —— 作者有话说: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145章 我哑然失笑, “您在开玩笑吗?” 我们之间已多年不见面,多年不联系,哪来的情谊?我跟他?又从何说起? 他的琥珀眼瞳闪动异样的光, “我经常开玩笑,还喜欢对着女人胡说八道,但对你,我是认真的。” 我大笑, 是真的忍不住, “您太爱开玩笑了。” 他没有笑,紧紧抿唇, 不发一声。 “好了,不跟您说笑了,”我边笑边道, “感谢您现在来到这里,我知道很不容易,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联盟了。您看到了,我的王城虽然不大,但胜在地段不错,我有计划修建直道,贯通水陆,有可能也在湖上修一座直桥,当然,我知道耗费很大,但我会尽可能让这个计划进行。一旦修好,将给王城带来极大的贸易机遇,到时我愿给您最优惠的税金。” 他轻轻一笑,这才发了声, “这都不知猴年马月的事儿,我还真看不中。” “我们也可以谈别的协定,请里边坐。”我笑着将门打开一点。 他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阿特丽斯正准备跟进来,他微微一笑,“抱歉!”然后关上了门。 接着,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他一件一件地脱掉衣服,赤着宽阔性感上身,下身只穿一条棉白长裤,靠在我的软沙发上,“你的房间太热。” “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我感叹。 “我永远不会是你的外人。”他笑得两眼眯起,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拿起了桌上的一摞公文,放到他面前,“正好,这几天我正在整理王城的一些贸易协定,你看看哪些是你看得上的。” 这几日我没日没夜在研究各种公文,就是在寻找各种同盟,寻找一切可以合作的机会,为王城寻求一线生机。 我也知道在玩经济、政治上我决对是只菜鸟,很多东西也不懂,可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因为我没有路走了。 他连瞄都没多瞄这些公文一眼,而是笑嘻嘻地看着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几年前我把你丢在冰天雪地里。” “我都差不多忘记了,”我笑道,“这么多年了。” “我当时只打算冷你一小段时间,待你受罪差不多了,我就亲自接你回来。”他仍看着我的眼睛,“但我接你的那天晚上,你突然失踪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气得把那些监视你的都杀了。还一度听说你逃到北境边界的裁缝铺子里,我又找过去,也没见到你。我很生气,气得把裁缝铺子也烧了,把裁缝老板痛打一顿后赶出了北境。我想,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因为你从此再未回过北境,也没有传递任何消息给我。” “我真的差不多都快忘了。”我强调道,“殿下,我已经嫁人了,还有个私生女,您值得更好的。” “你的女王已经死了,你现在守新寡,应该考虑一下再嫁。”他眨巴着眼道,“至于你的私生女,我不在乎,我现在也有私生子了。” 我笑了起来,悠悠地道:“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私生子吗,所以一个没要。” “是的,但是现在我经常遭到刺杀,万一死了连个后代都没,所以就要了几个。” “行了,你说你想要什么利益吧,除了男女私情以外。”我不耐烦与他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的王城现在急需突围。” “我一开始不就告诉你了吗,”他笑得绝美,翘起了二郎腿,“我只要你跟我。” “你明知道不可能,”我的声音变冷,“我和你早已不可能。”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之间就没任何合作的可能。”他仍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我亲自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你表达我的诚意。” “我毫不怀疑您的诚意,”我叹道,“可我们之间确实再没男女关系的可能性。” “你再说一个您字,我就把你的衣服全扒了。”他的声音忽然也变冷。 我站起了身,“您再考虑一下吧,这间房间让给您。” 走向门口,手刚放到门把手上,我的身子就被他从后面抱住。 他紧紧抱着我,嘴唇贴在我的脖子上,“我想把你带回北境,想娶你。” 我愣了一下,徒然大笑,“您的玩笑越来越有趣了!” 话音还未全落,听得嘶的一声响,我的衣袍碎裂成几片,翩然而落,我惊惧地回头,抱住差点走光的胸口,“你……疯了?!” “我说了,你若再说您字,我就把你的衣服全扒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下半身——仅着一条底裤,露着两条赤光的腿。 我气急败坏,双眼喷火,任谁衣服被剥掉,都会这样。 但不欲与他为恶,王城还需要人拯救,转动门把手,就准备逃出去,他却更快地抵住门,眼光灼灼地看着我,“给我口一下,我就增援你一万兵马。” “你神经病!”我忍不住大骂。 “我是说真的,”他的声音急促而热烈起来,“就一下,让我满足一下,我就帮你。” “你是趁火打劫!”我痛骂道。 “是的,可不趁火打劫,你不会给我口。” 他拿出一枚军令牌,“我说到做到,一万兵马就是你的。” 王城生死存亡,我没得选,闭上了眼,我俯身低头,他的长裤滑落…… 一个钟头后,我仓促逃进了书房,差点儿被他“做”掉了。没发生那层关系,仅仅是口就让他上了瘾,一次又一次,他把我按倒在地,狂吻我,全身都被他摸遍了,蹭来蹭去地弄了很久,差点儿被他得逞。重重关上书房的门,仿佛还能听到他从我房间传来的大笑。 隔了一会儿,似乎安静下来,我松了口气,对镜看到,长发凌乱得不成样子,两颊绯红,嘴唇肿胀,再加上近乎裸身,一身污物,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梳着长发,陷入沉默。 随着一万兵马的到来,王城的实力的确是大涨,原本包围我们的西境王军队向后退了好十几里。 这一万兵马是渡湖而来的。曼伯亚竟派人扎了几千只木筏,让他的军队顺利过湖。 “原本是为新的战役准备的,”曼伯亚和我站在王城的塔楼顶上,拿着望远镜边看边说道,“我们和阿基亚国准备一战,阿基亚四面临海,渡海的东西是必须的。” “渡海的话用木筏会不会太简单了?”我问。 “这一万精兵都是会游水的,”他放下望远镜,对我笑道,“选兵入伍时,都是要求识水性,有那不识的,也要求短期内必须学会。” “那谢谢你把水兵先给我用上了。”我说。 “我是心甘情愿的,”他眨了眨长长的羽睫,“若你实在不肯口,其实我还是会借给你的,否则就不会亲自来找你。” “为什么?!”我问他。 “我原以为也会忘记你,但我几年来都没忘记过你。”他猛地t揽住我的腰身,我皱眉后退,没摆脱掉。 “我不会跟你,”我说道,“天知道你这几年上了多少女的了,有没有一百个,万一染上什么病传染给我了,那我才是划不来。” 他大笑,“你放心,我其实很挑的,女人不干净的我不收,那种浪荡的,虽然过瘾,可问题太多,我一般不收。只有那种先跟我亲信睡过,亲信一个月下来没问题的,那才算通过。” 我听得半晌说不出话。 “现在得这种脏病的不少,”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还有感而发,“严重的全身溃烂,还挺恶心的。” 我不由得一怵,“老实交代,你得过没?” “严重的没有,”他居然老老实实地说,“但轻微的有过一次,自那次后,我就再也不敢胡来了,对将睡的女人还会做个调查,确保完全没问题后我才睡。” 见我露出嘲讽不屑的表情,他又立刻道:“柏诺特和阿提斯难道没得过?柏诺特的很隐秘,但我还是知道了,他为此和那个情妇分手了,那个情妇还曾从他手中得过不少钱财;阿提斯前几个月刚病愈,和一个高级交际花睡了,得知中招后,就直接把那个交际花做掉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只知道我一直木木呆呆地站着。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的脸蹭着我的长发,“但其实我很不错,一直很专一,对你,想忘都忘不掉,我的姐姐,女神。” 他一直记得七岁那年的那个姐姐,那就是她,他说过会娶她。 随着北境兵马的到来,我的王城之危确实缓解不少。 冻雨季节来了,气温降得厉害,对北境的兵马倒成了一种优势。北境只有冬季,北境人早已习惯寒冷,干起仗来尤为起劲。反之西境人就不同了,骤然降温令他们颇不适应。 这种情况下,北境的军队和他们的军队打了一场仗,再加上曼伯亚的指挥,西境的军队竟被打得屁滚尿流,只能再次向后退了几里。 这次大获全胜,全城欢庆。 不仅给北境军队好酒好肉,本城贵族也舞会狂欢——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看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和《冰与火之恋》哦~~ 第146章 喧哗热闹的舞会,已有五六个漂亮的贵族女子不经意摔倒在曼伯亚面前,有的是晕倒,有的是绊倒,有的是不小心摔着了,还有的为了躲避迎面而来捧着酒壶的侍女,差点倒在曼伯亚的怀里,被曼伯亚的近侍眼明手快地拦截,灵巧地抓住她的手腕,又扶稳她的身体,把她带到一旁。 她眼神幽怨地看着曼伯亚,曼伯亚只是笑,还向她举起了酒杯。 我冷淡地注视这一切,不说一字。 有名的大陆美男, 北境的实控人,这样一个优质金龟婿,哪个不想得? 据说做他的情妇,都得激烈而不择手段地争夺。 “怎样能搏得你一笑?”曼伯亚举着酒杯在我耳旁低语着。 “离我远点就行。”我淡淡道。 “呦,这替你赶跑了西境军, 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他委屈无比地说道, 双眼还似乎泪汪汪,“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用完了就不认账。” 我没理他。 “我们好几日都没亲热了, ”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美眸,似乎带着哭腔说道,“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我仍没理他。他得寸进尺,又一步挨近了我,几乎紧靠着我说道:“每一次都是我救了你,你就不能对我笑笑吗?在黑城堡是我救了你,现在又是我救了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呢?” 一想起他得过那什么病,我就没法对他不冷淡。 “你是介意我以前……”他笑了笑,“当然,你没法不介意,我玉洁冰清的美人。你还是处女跟了精灵王的事传出后,我差点被人笑死。一些女人围着问我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我一时糊涂,为证明我能行,没验证她们是否可靠,就上了,才导致如此。说起来也与你有关,对不对?” “不要对我说这些。”我甩掉他刚放上我肩头的手。 “我必须得说,”他的表情忽然严肃,“必须得对你说清楚,否则你会一直不理我。” 我突然吼了起来,“不要再说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愠怒,站起身,直接离去。 舞会刹时冷场,所有人都看着我们,音乐也停了下来,空气僵冷。 清晨,我刚醒来,刚要命人传递最新战线情报,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我一身棉白睡袍,并未洗漱,披头散发,赤脚站立地板,冷冷地看着他们。 来人是银蓝长发、华丽长袍的曼伯亚,他身后是一群医师、医女。 他也不多说话,撩开银扣,脱掉外袍、里衣、长裤,赤身光光地站在所有人面前。我都有点替他难为情,他却泰然自若,一点尴尬表情都没有。 几个医师围着他打转,用放大镜或钳子或其他用品,仔细检查他绝美修长身体。 医女们低着头,尬红着脸,不时递上新的用具。 我尽量不使自己目光落在他身上,还欲转身,却听到他嚣张放肆的声音,“不许转过身,否则你就看不到了,以为我没真的检查。” 我不得已定站原处,不是怕了他,而是忍受不了医师医女同时投来的异样目光。 检查完毕后,他仅披上华丽外袍,内里全是空,伸出健硕长臂。一个老医师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支针管,刺入他洁白如雪的皮肤里。 北境人的皮肤尤其白,加上他一直宫廷生活,养尊处优,皮肤更是比一般北境人白些,手臂也不像柏诺特的那样刻上凶野猛兽,整个冷白冷白的,因此当半管殷红鲜血抽出来时,显得尤为醒目刺眼。 当老医师收起针管,将鲜血注入一张厚厚的黄色试纸时,我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医师们没有回答,曼伯亚戏谑地笑着,“如果我有什么脏病,这张试纸一验即知。这是几十年前一位知名的医师发明出来的,专用于权贵阶层,当时可发了大财。可这张纸确实有用,几乎百试百中,没病就是没病,有病的就是有病。” 这是一种对病毒超级敏感试验纸,曼伯亚笑着道:“这种纸相当昂贵,生长于北境与南境边缘接壤处的一处山洼里,北境与南境时常为了获得这种纸的原材料抢得打架,后来才约定为一人一半,北境和南境都靠这种材料赚了不少。” 鲜血已全部注入试纸,毫无反应,试纸仍保持着原来的颜色。 曼伯亚已拉着我坐到了沙发,我离他远了一点,他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试纸颜色还是丝毫未变。 他挥了挥手,一个穿着性感睡袍的女人被带了进来,年轻漂亮面孔十分眼熟,竟是昨晚舞会差点倒在他身上的那个。 美女的眼皮微肿,显然是一清早就被唤醒,还有些睡眼惺忪。 “昨晚玩得开心吧?”曼伯亚嘻笑着转向我,“她昨晚和我的一个高级将领玩了半个晚上。”视而不见美女尴尬的神情。 几个医女按住美女的身体,一个道:“不要动。”随即一支针管极快地刺入美女手臂,美女还来不及惊叫,半管血就抽上来了,美女被松开,鲜血被注入试纸。 几乎立刻,试纸就变了颜色,由原来的浅黄变为了深黄,接着又变为了土黄色。 曼伯亚啧啧道:“你这病情不浅,我的将领倒了霉,得赶紧吃点药才行,也许还来得及阻断。” 美女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板,带着哭腔道:“还请殿下救命!” “你找我干吗,应该去找那个传给你的啊。”曼伯亚又挥了挥手,门口几个侍女立刻进来拖走美女,美女嚎啕大哭,应是被吓的。 哭声渐渐远去,我忽然伸出了手臂,“也试试我吧。” 曼伯亚笑得暧昧,还蹭了过来,“不用,就算你真的染上了,我还是跟你好。” “还是试试吧。”我跟高危男人有染过,自己也不是很放心。 在我坚持下,我的鲜血被注入试纸,庆幸的是,一直过了半个钟头都没有反应。 我和曼伯亚这时已坐在了餐桌前,桌上摆放着两张试纸,一张我的,一张他的,都毫无变化。 我这时已喝过了半杯牛奶,吃了半片面包和一小碗蔬果沙拉。 “这下你放心了吧,”t曼伯亚又给我倒了半杯牛奶,“可以放心和我在一起了吧?” 我没吱声,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又喝完了这半杯,站起身,“我要忙了,您自便。” 他看着我,那眼神楚楚动人,可怜至极,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但我仍没理他,径自离去。 走进书房,惊异地发现桌上放了两封信件,一封精灵王的,一封柏诺特的。 拆开精灵王的信,内容比较简单,就是他已将安蕾娅接回密境,同时也带走了一直照顾安蕾娅的伊美拉和一位奶妈,让我放心。 “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重回我身边,作为我身边重要的人,我会想办法帮你夺回王城,我绝对是有这个实力的。” 信写到这里就停止了。我坐在桌边好长时间,一直默默沉思。 过了很久才拆开柏诺特的信,柏诺特的信居然更简单,上面只写着因故未能及到你身边,请坚持一下,我会尽快赶到。 就这一句话。 我淡淡一笑,将这两封信都丢入壁炉的火中。 夜晚,王城与西境再次开战。这次西境的援兵已到,三千兵马。就这多出的三千兵马能把北境和王城的军队打得败退好几里。 “你有没有想过和米达安王用利益谈判的方式和解?”曼伯亚放下望远镜问我。 “他能看中我的什么利益?”我拿过他的望远镜,继续看向战场,“是想让我名义上承认他对原本独立的大王城拥有主权吗?” “你若同意这一点,就不会现在和他打得头破血流了。”曼伯亚笑得颇具深意,“我的意思是,签订一个几年内贸易免税协定,来换几年和平,利用这几年你再筹谋一下,如何拿下整个西境?” 我取下望远镜,震惊地看着他。 “你除了拿下西境,没有更好的办法能避开米达安王的追杀。” 很长的一句话,却表达极简的意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然,仅凭你自己,是很难做到的。我这么说,不是小看你,而是你在这片大陆的时间太短,没多少积累,想要拿下一片王土,难度自然是高了点,哪怕有狄雅若女王的大王城及附属王城作后盾,你也很难拿下西境,但有了我,你就不一样了。” 他琥珀色眼睛里的光,闪耀动人,“你绝对有实力,干掉米达安王。” 我被他眼神里的光震住,一时竟有些热血沸腾。 “但,”他的话锋又一转,“你也要考虑清楚了,即使你拿下了西境,也只是在替他人作嫁衣。依你的血统,你不大可能坐上王位,只能做那个王位后面的人。西境的王冠最终会戴在你的继女的头上,你最多只能影响她,但不能取代她。” 我的手指在望镜镜粗糙的镜身摩挲,没有应声。 良久,我抬头问了一句:“你帮我,肯定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是的,我想请你嫁给我。” “……” “你有什么疑问吗?”他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我不知道里面是否蕴藏着最毒的毒药,问道:“是做情妇还是做妻子?” “既是说嫁,自然是做妻子。” 我有点不敢置信,又问道:“你确认?” “确认。” “为什么?”我问。 我没有显赫的家族,高贵的血统,堆积如山的财富,仅仅一个所谓的“异能女”的称号加上几座不属于我的王城,就能让一个北境实控人心甘情愿地娶我? “因为我觉得,你值得!”——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哦,亲们,还有其他小说,么么哒~~ 第147章 我没回答他。 清晨, 我和阿特丽斯一起吃早餐,对她说起了曼伯亚求婚的事。 “他有一个妻子,母亲在为我讲各国形势的时候,提过这个。”阿特丽斯说道, “但这个妻子是个智障,形同虚设,两个家族只是为利益联姻的。曼伯亚是北境的大首相,也是北境的实控人,除了本人聪明能干外,他背后的母系家族也很强大。他的父系家族略弱些,但也不算太差,据说很有钱,只是没有太多权。他的亲生父亲已成父系家族弃子,据说早年拈花惹草,导致其母惨死,被从死亡之地归来的曼伯亚恶意报复,亲生父亲携同继母逃离北境,继母后来病死,据说染脏病死的,有人说与曼伯亚有关,但没有切实证据。其父向曼伯亚讨饶,还有其父系家族的人也向曼伯亚求情,曼伯亚将其父软禁,关在一座废弃的家族庄园里。” 我喝完了面前的水果粥,“那你觉得这样的人向我求婚有诚意吗?” “我很高兴,你能像我这样一个小孩请教。”阿特丽斯也喝完了杯里的牛奶,“很多人都瞧不起小孩。” “你不一样, ”我说,“你很聪明,我在东境的牢里就看出来了。” 且她母亲的线军落入了她手中,她现在所知道的情报比我多得多。 她现在也已快十三岁,这个年龄在这片大陆已接近成年,十五岁就可以举办成年礼,可以结婚了。 “好吧,我说下我的建议。”她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正襟危坐地说道:“我建议你与他结婚,哪怕做那种不签婚书的妻子,也可以。跟他结婚的最大好处,就是获得北境的资源。他拥有北境的军权,这个对我们很有利,不说夺到西境吧,夺回大王城是没有问题的。” “那他为什么要娶我?我不可能把大王城送给他,大王城也不是我的。”我说道,“再说一定要利用北境的军权吗?柏诺特的军队也可以借给我用啊,我们一样也有可能夺回大王城。” “柏诺特现在帮了不了我们,”她说道,“米达安王早已料到他可能出手,抢先在几项重要贸易协定上做了修订,估计给东境的让利很大,东境王不会轻易让柏诺特出手。” 我沉默片刻,又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我用婚姻去换取北境的支持?” “有何不可?他不也想得到异能女吗?异能女在哪边,转机就在哪边。他在北境一定遇到困难了,只是我暂时还没收到这方面的情报。” 我淡淡一笑,“你刚才说的没有婚书的妻子是什么意思?” “这是权贵间流行的啊。”阿特丽斯见我笑了,这才又拿起一片白面包,用银叉细细地涂上黄油,“一般来说,像我母亲那样拥有两个父亲的,才可能有两个签婚书的伴侣,可只有一个父亲,又想有两位妻子的怎么办?只能用另一样东西取代婚书了,但这样东西价格昂贵,可能宝库可能军队,被赠予后,默认她与婚书上的妻子有同样的地位与权利。” “是首席情妇吗?”我问。 “首席情妇可得不到这样珍贵的东西。” 那对我们来说,就极可能是军队了。曼伯亚用军队来换取我跟他回北境。 这日我睡了整整一日,吃过早餐后睡到晚上才醒来,王城与西境的军队又已打过一场仗了,平局。 我坐在晚餐的桌前,对面是阿特丽斯。 我们极有默契地不提求婚的事,快吃完时,一袭银蓝袍子的曼伯亚走了进来,坐在我身边,对我聊起了战事。 阿特丽斯听了一会儿,起身正准备离开,我忽然说道:“我已经决定了,”看着曼伯亚,“拒绝你的求婚,抱歉。” 曼伯亚勾唇浅笑,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 阿特丽斯脸色微微变化,“姐姐,你不多考虑一下?” “我是不可能了,”我对曼伯亚说道,“我不想拿自己的婚姻换利益的东西,我很天真,但,就这样吧。” “你是不可能了?”曼伯亚重复着我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您值得更好的女子。”我回答。 曼伯亚笑着看向阿特丽斯,“你的意思是,她?” 阿特丽斯坐回了座位,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 “我们大王城有很多适龄贵族女子。”我说道,“您不一定非要选择我。” 曼伯亚反问我:“如果你是我,你会选哪个?我非要和一个大王城合作?我不能直接选其他王国的公主?” “我已经没有异能了,”我说道,“我的异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你娶我没有意义。” 我说的是实话,我指点狄雅若打赢的那几场仗是靠我在现代世界学的知识。 曼伯亚站起了身,微笑道:“你需要再考虑一下。” 晚饭后,我给精灵王回信:“……希望你能t派兵支援,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但我希望你能看在女儿的面上,给女儿的母亲一点支援。如以后有机会,我愿在重要贸易上让利。” 落笔,写完,我拿着信打开门,准备交给暗卫。 手指间的信却在门开的瞬间被抽走。 我惊了一下,曼伯亚已经拿在手,且一目十行。 “我的暗卫告诉我,你在写信,我猜便是写给精灵王的,他恐怕正等着你的信呢。”曼伯亚把玩着我的信,握在手心,转瞬捏碎。 “你……”我蹙着眉头。 “我告诉你,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 “为什么?!” “若只是利益联盟,我会选阿特丽斯,先订婚,成年后再迎娶。娶她比娶你的利大。” “那你为什么?” 曼伯亚长叹一口气,“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动脑想一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娶你?” “我想不出来。”我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以利为先的男人,但这不怪你,如果你做不到,你早就死了或混得很惨。我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利让你动心。” “当然是你本人啊,”曼伯亚的眼睛比那深夜星辰还要明亮,“我想得到你,和你在一起。” “你这话,”我淡笑出声,“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我犹记得几年前他无比羡慕柏诺特娶了个有钱的老婆,还告诉我,是男人就想娶有钱老婆。 我相信这是真的。怎会有男人不想娶有钱女人呢?只有从小到大的富家子弟,从不为钱操心着急的人才可能做到。但他不是,柏诺特也不是。两人虽身份贵重,却都穷。 “你为什么不信?除了我外,没人能娶你。”曼伯亚有些不悦了,“柏诺特绝无可能娶你,他必须娶有钱老婆,否则在东境根本站不住脚;精灵王也不可能娶你,他若不娶身份贵重的老婆,他的王位都不一定保得住。” “你又为什么可能娶我?”我忍不住问。 “为什么?!因为我已经有一位婚书上的老婆,这个老婆的家族的能干男丁全都死光,现在只能全力保我。我母亲的家族也得全力保我,否则家族利益会严重受损,我父亲的家族现在也必须依靠我,否则他们的钱可能都落入顶级权贵的口袋。我的地位在北境是稳的,没有了我,利益角逐的几方可能会失衡。” “所以,你现在是要娶我做没婚书没名分的老婆?” “我相信你应该知道,用重金娶来的老婆,权力地位是等同婚书上的。” “那柏诺特、精灵王也可以这样娶我啊,你凭什么说他们不会娶我呢?” “傻女,这是只有北境才有的婚恋法规啊,在其他国家是不被认可的,只有在北境才是合法的。” 我按揉着太阳xue ,只觉得头疼。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还是不想做男人的二房,”我说着关上了门,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二房”,“你找别人吧。” 他显然听懂了,有些着急上火,强行要拦着我关门,但我抢先一步关上,“我说过了,不是低一级的老婆。”他急急解释,但门已经关上了。 接下来两天,我处处避着他,避免与他单独会面,避免与他吃早餐或晚餐,我与他只在公开会议或与阿特丽斯三人会谈时见面交谈。我每次谈的都是公事,他想谈私事时,总被我巧妙地打断。 我增加了暗卫守着我的门,不让未经允许的人强行闯入,他若不想与我正面冲突的话,只能放弃。 我以为,这样冷上一段时间,他的热度就会降下来,但我没想到的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战事在冷战的第五天发生了变化。 米达安王再次派兵增援,一派就是五千兵马。我们这边呈现了明显的弱势。新来的敌兵进攻势头更大,精气神更好,一下子打得我们的军队落花流水。 更糟的是,第七天,米达安王还召来了雇佣兵,也就是半兽军团,将我们的军队一直打退到了王城边上。 我焦头烂额,整夜整夜地召开会议,商议如何应对。可众将领束手无策,一副想努力又不知如何去做的表情。 是了,他们只是王城的将领,不是大国的将领,在谋略和领兵上不可能做到最优秀,我不可能指望他们中出一个项羽,一个战神般的人物,引领着我们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我也没这么大能力和魅力召来这样一个项羽。 曼伯亚一直冷眼旁观,我以最和善的微笑请求他帮助,他只是道:“我会帮你,但只是在现有能力范围内帮你,不会倾其所有帮你。” “什么意思?” 曼伯亚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摊着手问道:“我就问你,你会用你全部的钱帮你朋友,还是你丈夫?你父母?你我若是情人关系,我会再增援你五千兵马,但这已经到顶,再多我就会受到我的臣民的责难。你的王城和阿特丽斯的王城加在一起的利益,也不能抵消西境带给我们的利益,得罪米达安王对我们来说不划算,何况我们还不是情人关系。” “我们现在就可以是情人关系。”我连忙扯掉了外袍,露出了内里的单薄棉白长裙。 为了五千兵马,为了王城安危,我愿意暂时牺牲一下。 曼伯亚笑得狡黠戏谑,他拾起地上的外袍,披在了我身上,“你那情人关系,不过是睡几晚,我要的,远不是这些。” 我看着他,“你还是想要逼婚吗?” 他也看着我,“为什么要说逼婚?”声音温柔无比,“是求婚好不好?”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也读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 第148章 这时门外传来卫兵回报, 今晚的仗又输了,军队已全线撤回城内。 至今晚开始,王城再次被米达安王的军队包围, 再次无法出城外。 我的脸色骤变。 “我会救你, 带你回北境, 最多再带上你的继女,但是其他的, 我不可能救。”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我只能做我能力范围以内、我们关系范围以内的事。”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的话,他只会做一个普通朋友做的事。 说实话, 这已经很好了,我不可能要求一个普通朋友为我赴汤蹈火,付出超出“普通”界线的人力物力。 接下来又是通宵制订作战策略,与几个高级将领没完没了的开会。他偶尔会提出一些有意义的意见,但更多时候是保持着沉默。作为普通朋友,他不能干涉太多,我明白。 天明,米达安王的半兽雇佣军到了, 展开了新一轮的战斗。 我站在最高塔楼,看到无数穷凶极恶的半兽攻击着城墙,不断扔上挂钩,试图爬上去,虽然每次都被城头的卫兵用火球攻下来,但下去后又很快爬上来。还有一些赤着胳膊、鼻子里发出粗喘哼嗤声的半兽抱着粗壮的木桩子,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城门,试图将城门撞开。 幸而柏诺特攻下的这座王城以防守著称,城门和城墙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 不会被轻易攻破。柏诺特当初攻下这座城,都花了好几年运作。 战斗进行了整整一早晨,最后以半兽雇佣军这边无攻而返为结果。 可他们攻不进来,我们也出不去。 前段日子我们有了反扑机会,补充了补给,可只能比先前多支撑大半个月而已。 又是十天过去了,眼见城内士气逐渐低迷,我心急如焚。 曼伯亚淡淡微笑看着我。 “你可不要兴灾乐祸!”我怒道。 “我没有哦,”他依旧一脸无辜模样,“我只是没有你那么急。你也别太急,容易上火。” “你当然不急!又不是你的城。”我怒怼。 “我不急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不是我的城,而是我已作好了布署,城破那日能安全带你和你的继女离开。” “你确定一定会城破?” “从目前来看,可能性极大。”他直言不讳。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 第十一天,半兽雇佣军再次攻城。彻夜未眠的我刚在摇椅上眯了一会儿,就被轰隆隆的攻城声惊醒。 口脸都未来得洗,披上羽绒披风就来到塔楼上。 天空下着倾盆冻雨,冷得人直哆嗦。我没有穿上防水的那件外披风,冰雨更是浸入我的衣内,冷得我全身直颤。 我的长发也是湿透,冷t冷地粘在我的脖颈。这样一个冻雨季节,实在太冷了! “我收到消息,”穿着防水连帽长衣的曼伯亚出现在我身后,“米达安王又购买了两千半兽雇佣军,力求速战速决,早点拿下你这座王城,同时吞掉狄雅若女王的大王城及附属王城。” “他可真厉害。”我喃喃着。 “他不厉害就走不到今天,”曼伯亚大笑着,脱掉他的防水连帽长衣,披在我我身上,“他父王当初生了五六十个儿子,活到成年的有十几个,他收买了这十几个儿子和十几个姐妹,让他们服服帖帖,全都认同他的王太子身份。谁知正式继位后,他立马翻脸,把他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手段极为残忍。你不是见过他斩杀他兄弟姐妹的场面吗?我记得你当时在他的宫廷里。” “记得。”血流成河的场面,尖哭嚎叫的兄弟姐妹,疯癫至极。 “也许,”曼伯亚慢慢地道,“他会屠城,破城后。” 即使穿上防水的连帽长衣,我也觉得冻雨一点点渗进我的衣内,冻得让人又打了两下哆嗦。 第十二天,米达安王新的半兽雇佣军到,两千兵马形成新的战斗力,那凶猛的攻城架势,使我差点以为城门会瞬间倒塌。 但还好,这座曾经几年才能攻下的王城大门依旧屹立不倒,城墙依然牢固,无论火烧、箭攻、火药弹,都没悍动分毫。 但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些,而是粮草不足。 补给已经见底,王城撑不了几天了。 这十几日,整个王宫,整个王城都在节衣缩食,可补给还是日渐减少。 打开粮仓的大门,看到空荡荡的阴冷仓库,我的双腿直发软。 实际上走出粮仓时,我已瘫软在地,若不是曼伯亚一把扶住,我决对坐倒在刚下过冻雨的水洼里。 “你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他爱怜地抚去我被冷汗浸湿的额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软软地,“我们……结婚吧。” 虽说不用签婚书,可因是一种协定,曼伯亚坚持要我签下一份契约书,他也会签字。 我站在曼伯亚带来的祭师面前,听着祭师读着契约的内容,大致就是他以借出两万兵马,同时赠我五千私军及珠宝两百箱,北境价值五十万金的房子作为聘礼,迎我为第二位妻子,还特地强调不需我的任何回礼,也就是嫁妆。 我一边听一边吃惊地看着曼伯亚,如此大手笔,他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吧。 他朝我笑笑,温柔拍拍我的手,暗示我安心。 祭司念完契约,我俩也签完契约,一切功成。祭司离开,我问他:“你连祭司都准备好了,是冲着结婚来的吧?” 他狡黠地大笑,“你真聪明,瞒不过你了,就是冲着和你结婚来的。” “你这么大手笔,会不会亏了?” “不会不会,能娶到你是我的荣幸,怎会亏了?”他笑着拥我入怀,狠命亲了一下我的脸,我面无表情。 第十六天,北境的两万新军到,一下子就把半兽雇佣军杀得屁滚尿流。我怀疑这两万大军是早就埋伏在附近的某处,否则怎签完契约书两天就到了? 第十七天,北境的两万新军主动出击,将半兽雇佣军打退十几里,再次大获全胜。城门开了,卫兵们终于能外出采集补给。 粮草之危过去了。我站在王宫的顶层,看着初春的太阳和被太阳照亮的漂亮绿色草坪,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就在刚刚,我还见了精灵使者。精灵使者带着精灵王的五千私军来了,特来援助我的,在我没写求援信的情况下。 他们若早来几天,我也许就不会签下那张契约书。 “你后悔了吗?”曼伯亚忽然从我身后搂住我的腰,“后悔也没用,因为你已是我的妻。” “他们若早来几天多好。”我不无感叹地直言。 “幸而他们晚来了几天。”曼伯亚戏谑地回应我。 第十八天,北境的两万新军加精灵王的五千私军,打得半兽雇佣军彻底溃败。 第十九天,曼伯亚送我的五千私军已到,三处联军一起将米达安王的两万军队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休战两天后,再次开打,米达安王再次惨败。 第二十三天,米达安王撤军,王城之危正式解除。 阳光明媚的春季,冻雨季节的阴寒荡然无存。精灵使者终于得知我与曼伯亚签定契约书的事,脸色颇为难看,鞠了躬说,既然王城危机解除,他们也就告辞。 我表示感谢后,亲自送他们出城。 精灵使者准备上马之即,我提及了把安蕾娅接回之事,精灵使者极有礼貌地说:“这事请您与精灵王商量。” 我勉强笑了一下。 回到王宫,侍女们正在为我打包行李,阿特丽斯也坐在一旁清理东西。 我愣了一下,侍女主管连忙上前,“夫人,曼伯亚殿下让我们赶紧整理您的行装,说您不日就要随他去北境了。” 阿特丽斯在旁说道:“姐姐,我在帮忙,她们笨手笨脚,省得往箱子里放错了东西。” 我没说话,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她们忙碌,直到午饭时间,才和阿特丽斯一起离去。 饭桌上,阿特丽斯说道:“姐姐,我母亲的大王城一时拿不回来了吧,我就待在这座王城吧。” “你母亲的大王城……”我叹了一下,“目前拿回有些难。” 我和她目前能保住命都不错了,还是在西境内。 “你不随我一起去北境吗?”我将一片面包涂上黄油,递给了她。 她接过后,咬了一口才说道:“我去北境干吗,我是西境人,待在西境才好。” “你还是个孩子,单独待在这里不安全。” “我不是普通的孩子,是王室的公主。王室的公主受过特殊训练,她们能很好地独自生存。” “我不会离开西境,”她还强调道,“母亲的大王城还没有拿回,我一旦离开,就会给旧臣和百姓造成错觉,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我怔了一下,我倒没想到这层。 夜里,曼伯亚来到我的房间,我正坐在壁炉旁看书。看到他,我放下书,“你觉得阿特丽斯有没必要和我一起去北境呢?” “她不会去的,”曼伯亚坐到我身旁,微笑道,“她现在急需确立和名声,待他日你拿回大王城,她好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女王。” “为什么是我拿回?” “除了你,还有谁?” “我的意思是,她即将成年,也许以后能靠自己。” “靠你多好,不费她的一兵一卒。” “她没你说的这么不堪。” 曼伯亚并未反驳,只是笑笑,又说道:“对你,我只有一句劝言,不要太为人谋划,否则真的只是帮人作嫁衣裳,而且还落不了好下场。” 这是“狡兔死,走狗烹”的另一种说法,我笑了笑,不以为然。阿特丽斯是我看着长大的,品性并不坏,若我帮了她,不一定能得好,但也不一定得坏。 局势稳定的第十天,我安顿好一切,并把权力令牌分交给几位高级将领,当然,最高权力令牌给了城主。 至于阿特丽斯,或许曼伯亚的话还是多少起了作用,我并没给她实权,只是把她当作一位尊贵的客人养在宫中。但宫中最好的教育资源、生活资源全都给了她,她会过得就像这座王城里的真正公主一样。 —— 作者有话说:求求大家看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我也觉得写得很不错哦~~ 第149章 离开王城时,已是春末,天气有些热了。坐着马车行驶在路途,脖子、后背偶尔会出汗。 太阳照得刺眼,车帘因而在正午后是拉下的。我此时睡午觉,醒来时常常傍晚,躁热的感觉依旧,不得不拿着扇子扇点风。 曼伯亚通常不在车内,他与一些将领一起骑马,途中会商量一些事情。暮色降临,我们会进入沿途驿站休息,他这时才会出现在我面前,与我嬉笑打闹。我没让他晚上与我同一间房间,理由是我还不习惯,他没勉强我,但给的理由竟然是怕我在路上怀上了,担心颠沛流离中怀上的孩子身体不好。 我又气又好笑,用枕头把他打出去了。 偶尔我半夜醒来,去走道尽头的房间上厕所。有的驿站很简陋,房间是不带厕所。 经过一间房间,隐约传来曼伯亚的声音,我驻足停顿,仔细听了十来秒,却没能听清t什么。 门忽然开了,我吓了一大跳,穿着丝绸睡袍的曼伯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只是路过,”我张口结舌,“听到你说话。” 他简单地嗯了一下。 “你和谁在说话?”我踮起脚, 想穿过他超高的肩头,看下房内。 他的笑容甜美,“只是和两个下属开个会。” “哦,”我故意道,“我还以为你是在召妓呢。” 他大笑,不可遏止,“你想多了。” 回到房间,我坐在床上半天睡不着。他神神秘秘地干嘛呢,有什么会要半夜开?他刚开门时的神情隐隐含着杀意,看到是我时,杀意才瞬间消失。所以我才会故意开那个召妓的玩笑,让他放松一点。 算了,不多想了,想也没有用,管他干吗?我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终于有了点困意…… 第二天继续上路。我正坐在车内看书,纯黑连帽长衣的曼伯亚忽然钻了进来,“昨晚有吓到你了吗?”他坐在我身边。 “吓?”我放下书,“为什么?” “我看到你被我吓了一跳。”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有,我的样子可能也很凶,我那时不知道是你。” “我没有被你吓到,”我言不由衷地说道,“你别乱想。” 他只是一笑,不知相信了没,又道:“我们还有两三天就进入北境了,你到时可要多穿点。” “还挺快的嘛,”我说道,“天气这么热,应该不会一下就变冷。” “已经很慢了,因为带着你,不想你太辛苦。”他温柔地说道,“只要进入北境,天气就会变冷。” 两天后的早晨,天气真的变冷了。我瑟缩着身子下了马车,而昨天我还穿着薄薄的裙子。 侍女早有准备地为我披上厚厚的狐毛大氅,可我仍觉得冷。浩浩大大的军队正停站在我的马车前,一眼望去,全都换上了厚军装。 同样一身狐毛大氅的曼伯亚微笑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等会儿上了火车就没那么冷了。” 是了,我记得进入北境还得用火车。他们贵族喜欢坐火车,许是舒服些,速度也快。 曼伯亚带着我到来一处地下火车站,应该是个小众的,只对贵族开放的火车站,地上都铺着深红地毯,墙面用漂亮的瓷砖贴着,天花顶上挂着枝形巨灯,每走几步便有漂亮的女孩们递上热水与小食或毛巾。 就这样一路伺候着上了火车。火车开动,刚开始很慢,之后越来越快,眼前景物迅速从我眼前掠过。 天空开始下小雪,慢慢地又变成大雪,接着暴风雪,完全看不清车窗外的景物。 一个钟头后,暴风雪才开始变小,变成了普通的大雪。 白雪皑皑的森林,结冰的湖泊还有远处被雪覆盖的山脉,透过车窗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进入北境了。 这些景象很熟悉,几年前我随雅妮公主坐火车进入北境时就见过。 风开始变大,狂乱击打着火车,让车厢都有点摇晃。 曼伯亚蹙着眉头拥住我,“我带你进包厢休息。” “才刚天亮不久,哪睡得着?”我笑道。 火车这时驶过一片巨大结冰湖面上的铁轨,湖面与火车离得很近,我还能看到冰湖下游泳的无数条鱼儿。 “我记得这里,”我兴奋地道,“以前和雅妮公主坐火车时见过这些鱼。” 紧接着,火车驶入一个冰湖窟窿,开始穿过湖底山洞。洞内的银色雪条和蕨类植物发出漂亮柔和的光,“真的是太美了!”我不禁感叹。 无数条不同颜色的大小鱼从我的车窗前游过,看得我目不转睛。实在太神奇了,即使我不是第一次见,可再次看到时还是惊呆了。 突然发觉曼伯亚一直未说话,抬头看了过去。 曼伯亚正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我发呆了?”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没什么。”曼伯亚回过神,笑道:“只是想起很多年前在火车上我对你很冷淡,你当时是不是在怪我?” 我失笑道:“这老远的事我怎么还记得?” 他当时确实对我很坏,背地里与我暧昧,在雅妮公主面前又对我极冷淡,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原来,他都是知道的,知道他对我的态度会引起我怎样的感受。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原来是火车冲出了湖底山洞。隐约记得这个湖洞是一个北境结界的入口,穿出了湖洞,就正式进入了北境。 “很快就要到站了,你这身衣服可能不够。”曼伯亚站起了身。 “这么厚的毛还不够?!”我摸着狐毛大氅反驳。 “你里面的衣服不够厚。” 我再次失笑,“你管得太多了。” “现在是深冬,里面的衣服太薄,你决对会感冒。”他说着就唤人去找衣服。 下火车时,我已被裹成了一只厚厚粽子,踩在厚厚的雪地里,都差点走不动路了。我埋怨地望着曼伯亚,都怪他,非逼我穿这么多又这么厚的衣服。 他却笑嘻嘻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上次来的时候都没穿这么厚。”我埋怨。 “上次你来的时候是浅冬,现在是深冬。” 火车站周围是一大排栅栏,栅栏外停着几辆漂亮昂贵的黑色马车。上马车之前,我看到了北境的一座又一座高耸入云的防御高塔,北境也是个防御极严的国度。 马车很快飞了起来,带着我们飞过了一座座极高的雪山,进入真正的北境国内。 车内很暖和,用特殊材料做成,密封又做得很好,进入后暖意来袭,困意也来袭,连打两个哈欠后,靠在曼伯亚的肩头,我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长,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曼伯亚低柔的哄声,“该起床吃晚饭了,否则一会儿没饭吃了哦。” 我蓦地惊醒,睁开眼,惊奇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张床上。 迅速坐起半身,发觉置身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白色的柔软地毯,漂亮的紫色墙壁,拖曳在地的深紫长窗帘,还有雅致精美的庞大烛台,上面的数百只粉色蜡烛只有十来只是点燃的,显然是怕影响我睡觉。 “这里是哪里?”我慌忙问道。 “北境王宫啊。”曼伯亚眨巴着眼回道。 “我怎么到王宫了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我忙跳下床,正要找拖鞋,一双厚厚绒毛拖鞋被曼伯亚放到了我身前。 “这……麻烦您了。”我忍不住说道,想他身娇玉贵的一个人,应该没怎么帮人拿过拖鞋吧。 他睨了我一眼,“我只帮你拿,还有,不要对我称您,否则我会像在西境一样直接剥掉你的衣服。”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穿上衣服,梳好头发,一切搞定后,曼伯亚要带着我去饭厅。我们穿过走廊,大片雪花朝我们扑来,他把我的狐毛连帽拉紧了些。我忽然想起若干年前,在柏诺特的蛮荒之地,变成柏诺特的我,也这样拉过变成我的柏诺特的连帽。 现在,同样是大片雪花袭来,同样是冰冷的走廊,拉紧连帽的人却不一样了。 穿过了风雪的外廊,来到温暖如春的内廊,适才那些冰寒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曼伯亚刚为我脱下狐毛大氅,我突然觉得有异样,看向前方,一个深蓝色鱼尾长裙,长发披肩,戴着精致头纱和漂亮红宝石额饰的年轻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殿下,您回来了,我一接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已为您备好了晚餐。”她的声音出奇地悦耳动听,黄莺般娇俏而动人,“这位是蓝娜夫人吧,不知您爱吃什么,希望我准备的不会令您失望。” 我愣了一愣,才道:“没关系,我不挑食。” 曼伯亚的浅抿嘴唇,微微一笑,“有劳了。”将我的腰拥得更紧,低语道:“这是我婚书上妻子的妹妹,表妹。我老婆的家族怕我老婆伺候不好我,就把她的表妹也派过来了。” 我微叹,“你既不愁寂寞,怎么老与我为难呢?” “我就要与你为难。”他恶作剧般地在我耳垂咬了一口,痛得我又踩了他一脚,他夸张似的痛呼蹦开。 我俩的言行在这位表妹眼里可能算是打情骂俏了,因为她的脸色变了一变,但极其微妙,若不是我一直注意着她,可能根本看不出来。 她笑着,极其自然地,“对了,东境的柏诺特王子到了,本来准备在饭厅等您和蓝娜夫人,被我回绝了。” —— 作者有话说:蓝娜:这可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第150章 我呆怔原地,曼伯亚却是反应了t过来,拉着我继续往前走,也不多看这位表妹,直接大步到了精美华丽的饭厅。 饭厅口,一道颀长高大的银色身影正冷冷地站立。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 一记重重的拳头朝我身边的曼伯亚挥了过来,拳头劲风挥到了我脸上, 我都感觉到了痛, 曼伯亚的反应极快,也出一记拳头, 狠狠打向飞掠过来的银色身影,原本是要正中他的头,不料他闪身, 只击中他的肩。 我惊呼起来,被一直跟在身后的表妹迅速拉到边上。 两道身影狠狠打作一团,银色身影占了上风,把银蓝身影打趴好几回,银色身影终于回过神, 开始猛烈回击, 银蓝身影被打趴下一回,但很快又占了上风,把银色身影按在墙上猛揍, 银色身影拳手脚踢, 反击得厉害,又把银蓝身影打退了好几步。 两团身影越打越激烈,再看不清谁打赢打输,只觉得两团疾风在耳边呼呼作向,巡卫们都被惊动了,拿着武器匆匆赶来,将这里围了个密密麻麻,可在那位表妹的暗示下,他们没敢轻举妄动。 两团身影又打了十来分钟,最后是在两个巡卫将领的拉扯下才勉强分开。 曼伯亚的挂彩要严重些,左脸被打肿,眼睛被打出两个深色眼圈,头发乱七八糟,脖子、手臂全都流了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柏诺特也挂了彩,但比曼伯亚强一点,他只是脖子和手臂流了点血,脸部毫无损伤。记得他对容貌极为爱护,对打时应该拼命保护了脸。 柏诺特看向我,正要走向我,一群巡卫突然把我团团围住。 柏诺特冷笑着看向曼伯亚,“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曼伯亚用手揩了下嘴角的血,“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都不可能带走她。” “还没谈呢,”柏诺特极度优雅,与刚才凶神恶煞判若两人,“先谈谈。” 曼伯亚走向了我,“我说过了,没得谈。” 柏诺特冷冷一笑,“那,我们明天谈。”说完看了我一眼,语气软了下来,“别担心,我没事。” 我靠在墙角,一言不发。曼伯亚凑近了我,把嘴唇恨不能贴我耳朵上,柔情蜜意地道:“我也没事,但,还是要心疼心疼我。” 五六分钟后,我们坐到了精美华贵的饭厅里。 脚踩黑白马赛克地砖,背靠柔软靠背餐椅,望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菜肴,如海鲜汤、洋葱白酒汁贻贝、蔬菜烤鱼、金枪鱼排、烤土豆泥,明明可以很舒服地吃晚餐,我却提不起劲儿来。 曼伯亚将一块烤得微黄的面包,优雅涂上蓝莓酱,递到了我唇边,“若你不吃,我就用我的嘴喂你。”他“恶狠狠”地威胁。 我瞪了他一眼,却是接过慢慢吃起来,因为我知道他会说到做到。 吃完了两片烤面包,又吃了烤鱼、蔬果沙拉和烤土豆泥,还喝了一碗海鲜汤,他才露出满意的眼神。 我问:“你吃饱了没有?” 他嘻嘻笑着:“你觉得呢?” 我扭过头,没理他。 他仍嬉皮笑脸,“我已把消肿化淤药准备好了,等会儿给我上药。” 我:“你自己召医女吧。” 他笑得更艳,“我才不要医女,她们都是色女,我怕她们对我动手动脚。” 我:“你会怕?” 他一副可怜兮兮模样,“怕。她们对我动手动脚,不是大错,不大好罚,罚轻了她们没感觉,罚错了别人骂我。” 我冷嘲热讽:“那你可真为难啊,怎么办呢?” 他一副热脸贴上来,“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 我推开了他,往饭厅外走,“我不帮忙。” 他气鼓鼓地瞪着我,“不帮就不帮,你要是不帮,我就流血到死算了。” 我还是没理他。 他流血不算多,怎可能流到死? 可当我坐到房内,看到他故意伸给我看的流着血的手臂,还是忍不住怵了一下,“刚才在饭厅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流了?” “一直都在流,”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只是我怕影响你吃晚餐,没敢给你看,只是用一些棉布胡乱包着。” 我本不想理他,可他故意把手臂伸得离我更近,而我又看不得那伤口不停地流血,终于,还是给他包扎了伤口。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模样甜极了,就像看初恋情人一样。 我好几次都差点包扎不下去了,硬撑着才给包完。 然后,抄起拔壁炉柴火的棍子,把他赶出去了。 —— 一夜无梦,醒来时看见了漫天飞雪。昨晚窗帘没关,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无数雪花纷扬,那雪景实在太美! 我赤脚站在窗前,站了好久,直到,一道滚烫炽热的臂弯从身后圈住我。 我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到竟是赤着上身,仅着一条睡裤的曼伯亚,银蓝长发垂落他胸前,略微凌乱,看起来也像是醒来没多久。 “你怎么进来的?”我被逼贴着他滚烫胸膛,有些不自在。 “这是我的房间啊,”他满脸无辜,“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那我的房间在哪儿?” “你的也在这儿啊,我们是夫妻。”他说着狠狠在我脸上咬了一口,是咬而不是吻,痛得我呼出了声。 “痛死你,”他“恶狠狠”地道,“谁叫你老是欺负我,仗着我喜欢你,专门让我伤心难过。” 我捂着脸愤怒道:“谁欺负你了!你别胡说八道!” “你就欺负了!”他像个小孩子般气呼呼地道,忽然又用力吻了一下刚才咬的地方,“再不疼了吧,有我的口水治疗。” 我猛踩他一脚,又踢了一下他下半身,趁他不注意,他捂着下面痛呼出声,“你又来这招,哇靠,痛死我了!” “你再这样讨厌,我踢死你!”我怒道。 他可怜巴巴地捂着下面,“你坏,你坏透了!” 我转过身,准备去换衣间,却一不留神又被他拉进怀里,“快,帮我摸摸亲亲,否则被你踢得一辈子都不会好。” “你胡说八……”还未说完,他就狠狠吻住了我的唇,吻得很有力,让我不断后退,直至被抵在墙上。 他蹭着我,吻着我,用力顶着我,把我贴在墙上动弹不得。 我感觉到他男性身体的变化,脸涨得通红,想甩开他却怎么也甩不掉。 他的吻气势汹汹,越来越大力,吞没我整个嘴唇不说,我整个身体都仿佛被他吞没。 他的手伸入我衣裙,一把就要扯下时,门外传来了侍女急急的声音:“殿下,夫人、夫人又狂躁起来了,医女们、侍女们都拉不住她。” 凌乱不堪的内走廊,撒满了乱七八糟的衣物,还有花瓶、布娃娃、项链、手镯等物。 一个个头矮小、披头散发的女人发疯般地把房内的东西扔到外面,医女、侍女们分作鸟兽散,根本不敢靠近。 至于巡卫,更是远远地看着,畏惧她高贵的身份,不敢轻易出手。 她边扔边笑,偶尔扔中几个侍女,高兴得跳着直拍手。 最高兴的时候,一道温文尔雅的俏皮声音传来,“我的夫人啊,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一看到这个华贵深蓝长袍的美艳男子,她欢呼一声,扔掉手中东西,一头扑了过去,直直扎进他怀里。 “我、我想你了,”这个矮小的夫人叫道。 “我也想你了。”他温柔地抚着她凌乱的长发。 “你好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矮小夫人委屈得快哭了。 “我这不来了吗?”他笑得很柔美。 “你真好看!”矮小夫人看着他目不转睛。 “表姐!”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昨晚的那个戴着雪白纱巾、红宝石额饰的年轻表妹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蹲在矮小夫人面前,“你饿了吧?我带了你喜欢的饼干,我们现在进房吃饼干好不好?” 矮小夫人眼里放出了光,“有饼干吃了,好嘢!”兴奋得就像个小孩子般,欢呼雀跃地拉着表妹的手往房间冲。 经过曼伯亚身边时,表妹和曼伯亚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微点下头。 表妹微微一笑,曼伯亚的眼神则略带感激。 我站在不远处,众侍女中间,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曼伯亚走向我,拉起我的手时,我感叹了一句:“你的家庭好复杂哦。” 又是狂躁低智老婆,又是冰雪聪明表妹,还有大把情妇,我忽然头有点晕。 曼伯亚却是挽着我的胳膊,笑嘻嘻地,“怕什么,你这么聪明,还怕搞不定?” 北境已是深冬了,每天都会下雪,大片的雪花从空而落,将地面铺上厚厚的一层白。 没有风的时候,我都会去花园散步,踩在积雪上,一踩一个脚印,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自那天后,我再未见过矮小老婆和她的表妹,也没见过柏诺特,就t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当然,他们不可能消失,一定是有人刻意让我见不到。 生活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我都觉得有种奇异的安静。 这日我散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幢朱红色的宫室前。觉得有点眼熟,猛然想起当年砸开壁炉的房间就在这里。 我加快脚步,飞快上了楼,奔至房前,心跳快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猜猜房间里还有什么?《 》 150-160 第151章 轻扭门把手, 门就开了,没锁。 落地玻璃窗关得紧紧,曳地窗帘将日光全遮挡在外。 我关上房门, 快步而入, 拉开窗帘, 房间瞬间明亮。 整个房间大而空荡,一件家具也无, 仿佛我的呼吸都能引发回声。 缓缓来到一座半新壁炉前,蹲了下来,上下抚摸着。 忽然想起这里曾掉落的一大堆耳朵、眼睛、头发、残肢, 我怵了一怵,收回了抚摸的手。 多年前,心狠手辣的美男首相用瘟疫设计害死了王太后和王太子。王太后死亡当晚, 身为厨娘的表姐和其他侍女仆从一起被赶到这间房间,被美男首相下令处死,把他们的肢体塞进这个大壁炉,用金色竖琴把他们的怨灵困住——为有朝一日用上怨灵的力量。 那日我打碎了壁炉——现在已换新壁炉,所有怨灵应都逃光了, 或被曼伯亚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的金色竖琴似乎有召灵、聚灵的力量。 我想了想,又壮着胆子伸出了手。 左摸摸,右探探,都没摸出个什么名堂。 甚至把半边身子伸入壁炉,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却空空一片,什么也没有。 沮丧地坐在壁炉边,闭上了眼。 忽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以为是曼伯亚,吓得一下睁开眼。 谁知,这一下吓得更厉害了,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眼前这个乍看是曼伯亚,再看却又不是。 和曼伯亚长得一模一样,琥珀色星辰般眼睛,高挺秀直的鼻子,殷红的嘴唇,优雅漂亮的下巴,还有一头闪光的银蓝长发。 但她是个小女孩。 她看到我吓得不成样子,笑了笑,坐到了我身旁。 笑起来居然和曼伯亚也一模一样,狡黠而戏谑。 “不要怕我,能看到我,是缘分。”她说。 “你……是曼伯亚的双胞胎妹妹?” “是。” “你还活着?!” “不。”她嘻嘻笑着,与曼伯亚更像了,“但我被困在这里了,你看我还是小女孩的模样吧。” “我能帮你些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她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也不知道。”她嘻笑着,“我只知道,当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好醒了。我听说过你,有洒扫侍女描述过你的长相,我一见就知道是你。我尝试拍拍你的肩膀,谁知你真的看到我了。”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听说鬼魂长期在原地徘徊,是因为有什么心愿未达成。 “我的心愿?让我想想。”她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难道,是再见到哥哥?” “你长期在这里,一定可以经常见到他。”我说。 “我想和他说说话,告诉他我是多么想他。”她说。 “他一定知道你很想他。”我说,“别担心。” 她看我,又笑了,“你是我哥哥喜欢的类型,我一见你就知道。我一点也不奇怪他在死亡之地就对你有意思,尔后紧追不舍。” “他身边的美人很多。”我含蓄地说道。 “你是异能女,”她托腮看着我,“绝无仅有的。” “你知道怎么帮我回原来的世界吗?”我突发其想地问。 “怨灵的力量。”她竟回答了我,“可以使离魂的人长期活着,比如柏诺特王子,也可以成为有力的武器,比如我哥哥用金色竖琴伤人,也能使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是,你真的要回去吗?”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懂。 “你已经是我们世界的一员了。”她笑嘻嘻的,“我就快有个小侄女了。” 我大吃一惊,“什么,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不是她的声音,而是仿佛从我耳畔传来的温柔低语。 我吓得睁开眼,看到了在我面前的曼伯亚,他正俯低着身,在我耳边说着话。 我连忙推开他,跌撞逃出了房间。 逃至外走廊,曼伯亚追上了我,还把一件厚厚的狐毛大氅披在我身上,“你也不怕冻着了,今天的雪很大。” “别靠近我!”我抓着狐毛大氅,死瞪着他,生怕他再离近一点我就会怀孕。 他莫名其妙,“你怎么了?!在房里睡了一觉怎么脾气这么大?” “不用你管!”我大声嚷着,逃了。或是看我不对劲,他再未追来。 当天下午,一群裁缝、珠宝师还有化妆师走进我的房间,说要为我量身定做新娘礼服、佩戴的珠宝还有漂亮的新娘妆。 “您和曼伯亚王子的婚宴将在五天后举行。”侍女主管恭敬道。 “娶第二位夫人还有婚宴?”我惊讶。 “当然。” 然而,婚宴却没有按时举行,就在第二天突然传来北境监狱大越狱的消息。成百上千的犯人冒着严寒从监狱逃走,打死打伤无数狱卒还有沿途的无数卫兵。这是一项有组织、有预谋的越狱,所有人被弄得措手不及,原本四天后的婚宴将被迫推迟。 有人说,这是西境米达安王为报复北境曼伯亚救走异能女的手段。米达安王在战事上输了,就必得在另一方面赢上一把。 现在逃走的犯人四处流蹿,给都城造成极大的困扰。北境最大的监狱原本就在都城。现在城内危机四伏,平民老百姓随时有被流蹿犯侵扰的危险,巡卫增加了两三倍,可似乎也阻止不了时常发生的入室抢劫、杀人放火事件。 曼伯亚天天在外面,忙碌奔波,我倒落了个清闲。 我再次去了图书室,一坐就是大半天。翻看十年前的北境旧财务报表,以及北境的政治、经济制度等书籍。 现在正是最好的学习时机。这日更是学习到了深夜。 刚走出图书室,就与一个高大身影碰上,不,是差点撞上。 盈亮闪耀的银色长卷发,靡丽妖娆的面容,还有健硕高大的身形,正是柏诺特。 “我一直想向你解释。”柏诺特离我极近,他的精致嘴唇几乎贴到我的鼻尖,我下意识退后两步,他又上前,“我没能及时赶到救你,实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我转过了头,不想他的呼吸声离我太近。 “你不该嫁给他。”他十分不悦。 “我没得选,”我仍不看他,“要是不嫁,我的王城保不住。” “你傻啊,保不住就保不住,我再去为你打一座王城。”他的眸子闪着璀璨的光。 “那我就会落入米达安王手中。”我说。 “我会把你救出来。”他仍注视着我。 “我等不了,万一你一直不被东境王放出来呢?” 他没再说话了,我以为他不会再理会,转身就要离开,他却冷冷丢下一句话,“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没用的。”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 回到房间,却见一堆人在等我,吓了我一大跳。裁缝、珠宝商和一群侍女。侍女主管笑道:“您可回来了,新娘礼服赶做好了,珠宝也做好了,您要不试试?” “这么快?”这才几天? “我们是日夜赶制的。”裁缝师谦卑地道。 珠宝商则拿出一只大珠宝匣子,“首饰其实有成品,只是按您的喜好微调了一下,听说礼服做好了,就一并拿来给您试试。” 我去了换衣间,一个侍女为我拿礼服,一个侍女为拿我捧珠宝匣子。 抖开金光闪闪的礼服,我眼花缭乱,正准备试试,发觉腰际部分有些紧,“要不你先试一下,”我对拿衣服的这个侍女说道,“你的腰要瘦一点,如果合适,那我就小了。” 侍女不敢试,“这是您的礼服。” “没关系,我怕我腰上的肉太多了,把裙子上的线扯破了。”我笑道。 侍女无奈,只得勉强拿过,谁知刚套穿在身上,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听得嗖地一声响,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来,侍女身上冒起了白烟,又听得轰地一声响,侍女全身竟然着了火,我和另一个侍女尖叫起来,夺门逃出,外面的侍女和裁缝等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已冲到床前拿起被子,扯出被单,“快,快,拿水来,着火了。” 我又冲进换衣间,用被子、被单拼命扑打着火的侍女,侍女就像个火球,凄厉地尖叫着t ,我拼命扑打一阵子,汗流满面,忽然,我手中的被子、被单夺了过去,巡卫们已赶到,把我赶了出去,用一桶桶水开始救火,不大一会儿,火被浇灭,但人已被烧成了黑炭,狭小的换衣间也烧毁一半。 我软倒在地毯上,看着烧焦的侍女被抬了出去…… 曼伯亚还未回来,这事还处理不了,我虽是二夫人,可现在还没有执掌管理权。而其他人,还管不了曼伯亚的“闲事”。 当晚我睡在了另一间房间。凌晨,整夜睡得不安稳的我,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我以为又是谁被烧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连外袍都来不及披,就冲出了房门,才冲上走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叫:“不知谁打开了王宫的监狱门,王宫的犯人也越狱了。” 接着又传来惊叫、哀嚎还有哭喊声。 我骇然不已,居然还有人闯进王宫!虽然他们原本就在王宫里,可也是被关王宫的监狱里。 我立刻又奔回房,迅速换上一身黑衣,混在一些慌乱的侍女中逃出了宫室。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越狱逃蹿事件,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就像训练有素的卫兵一样,对四处奔逃的宫人们捉、砍、打、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极为熟练。 纷扬大雪中,眼看几个卫兵就要捉住我们,我眼尖看到雪地上不知被谁遗落了一只短笛,急中生智,拾起就放在唇边吹起来。 我吹的是昔年曼伯亚用金色竖琴弹出的召灵曲。这首曲子我已比较熟悉了,曼伯亚弹过,精灵王也亲自哼唱过,我当年也哼过,现在再把这曲子吹出来。 悠扬的笛声飘了出来,仅仅几秒,一缕缕浓白的烟雾就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追我和几个侍女的卫兵们愣了一下,就这愣神的几秒,白色烟雾笼罩了他们,随即,他们不知看到了什么,发出了惨烈的嚎叫,疯狂逃走,可逃了不到几步,就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也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谢谢~~ 如果想看我的旧文,可到我的微找我,你们在这本书的文案上就可以看到。 你们到了后直接私我就行。 第152章 余下的犯人疯狂逃离, 瞬间危机消除。 我的短笛缓缓停下,白色烟雾渐渐散去。 散去后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银蓝身影,银色长发的柏诺特正深深地看着我。 宫室的会客厅里, 红茶香气四溢, 环绕不散。 “看到那些烟雾,我就想起了死亡之地。”柏诺特缓缓地说道, “若干年前我被灌毒酒, 强行沉睡前,就看到了长发女人们操控白色烟雾, 为我养魂。” “还有毒酒?”我确实不知道。 “是的,我父王当时想杀我,但我身上有精灵与灵兽两种气息, 与黑城堡的力量融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巨大力量困住恶灵。所以我父王不敢杀我,可又不想放过我,他的王后就提议给我灌毒酒,让我永久沉睡,睡也能释放那两种气息。我父王很高兴, 说既然不能死, 那就睡吧,睡死过去也不错。” “你能平安活到现在,是种奇迹。”我说道。 “我可不是平安活到现在的, ”柏诺特调侃道, “是我母亲手下的一批死士一直在保护我,原本五六十多人的,现在只有两人活着。你只能说,庆幸我没有养成软弱、无能、自卑的性格,也没养成极端暴戾、变态的情性。” “是啊,你的性格为什么这么正常啊?”我问。 他的眼神飘忽,“我的死士有一半是女人,伪装成保姆、侍女、杂役还有一些贵妇的侍女,经常出现在我眼前,像母亲或姐姐一样宽慰我、照顾我,甚至用生命保护我,才让我相信这世间仍有人真心对我。” 是的,只有真心真意的爱,才能让一个从小磨难重重的孩子仍不失对爱的希望、对生的希望。 “你的父王现在还敢像你小时候那样对你吗?”我又问。 “你还关心我吗?”他温柔地看着我,“如你还关心我,我就回答我。” 我沉默,久久没有回答。他些失望,站起身,就要离开,我却又突然开口:“我当然关心你,以后还会一直关心你。” 我说的是实话,我会一直关心他,哪怕我和他不会有什么结果,可他仍是我心中的一个重要朋友。 他笑了,笑容非常美,美得不可思议,让人眩晕神迷。 他忽然俯下身,绝色靡丽的脸离我极近,与我鼻尖相碰,我想躲,没躲开,他一把按住我双臂,“我父王不敢像以前那样对我,我已变强大了。” 暧昧火热的呼吸飘至我的唇瓣,我转过脸,“是吗?那恭喜你。” “这次没能帮上你,我会让我父王和继母都付出代价。”他猛地拥住我,把我的身体几近嵌入他的身体。 在我费尽全力逃离他的怀抱后,他的声音从后面飘来,“我等你离婚。” 我啼笑皆非,这才刚结呢。 逃到书房,意外地看到头发凌乱、衣袍散乱的曼伯亚,他老婆的表妹涨红着脸,发髻散成长发,似乎刚从他大腿上起身,急急地系着长裙的珍珠宝石缎带。 我以为是我自己的书房,所以没敲门,直直闯入,没料到会看到这样情景。 曼伯亚并不慌乱,表妹也不慌乱,只是有些尴尬。 他们都不乱,我乱个啥?我笑了笑,径自坐到曼伯亚对面的软椅上,“王宫的逃犯处理怎么样了?我差点被他们弄死。” “我听说了,”曼伯亚悠悠地回答,“你一鸣惊人啊。” “逃犯全都抓住了?”万一没抓全,下回又卷土重来,我不知我是否还能这么幸运。 “要抓就抓幕后大佬。”曼伯亚从靠背软椅站起了身,想拥住我,扑了个空,我也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还没吃早餐呢,您忙吧。” “一起去,我也还没吃。”曼伯亚嘻嘻笑着。 “你来吗?”我忽然发现还没走的表妹,表妹的发髻已整理好,长裙也整整齐齐。 “不了。”表妹温温柔柔地回答。 我对她笑一笑,没有勉强,只是经过她身边时,来了一句:“大不大爽不爽?我没有跟他睡过,但见过他下面,尺寸还可以。” 她的身体僵住,脸上笑容也僵了。 曼伯亚则是爆出大笑,一把搂住我,“只是还可以?你说错了,应该是很大。” 他脸皮厚,我要比他更厚,学着他说话:“是,我说错了,您那儿比驴子的还大,塞进她嘴里都差点把她撑着了。” “我只想把你撑着。”他厚颜无耻地笑说着。 我不甘示弱,“那不用了,我消化不了,您那玩意儿还是留给别人享用吧。” “我偏要你享用。” “臭死人,我才不要,谁知道一天尿几回?”我丢下这句话,加快步子迅速离开书房。 曼伯亚再说不出来话,估计有些气着了,表妹则早已尬得说不出话。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见到曼伯亚,也没见到那位表妹,我落个清静。我收到了阿特丽斯的线军给我秘密送来的情报。 原来,北境最大监狱大越狱和王宫监狱越狱的事都是米达安王挑起的。曼伯亚帮了我,导致他未能一举拿下独立大王城,十分恼怒。 “姐姐,现在米达安王拿不到我的印章,也拿不到我主动放弃王位的声明,他无法名正言顺地占领独立大王城,自然会报复。但我不怕他报复,首先他报复的人是曼伯亚王子,其次他和我的恩怨是明面上的,我不会惧怕。倒是你,姐姐,你的情况比我的危险。” 信写得这里就停止了。 我把信丢入壁炉的火里,看着它被烧成灰烬。 阿特丽斯为什么说我的情况比她的危险?难道是曼伯亚会对我不利?可我和他才刚结婚,可能吗? 夜深,我偷偷起床,裹紧身上的厚厚绒衣,蹑手蹑脚地穿过内外走廊,灵巧地避过巡军,来到那间壁炉房间。 室内虽没有生火,但比室外还是暖和得多,同时为了行事方便,我还是脱掉了厚绒衣,猫腰钻进了壁炉里。 上次我就观察过,炉内较大,像我这种体形的女子,把身子一躬,也许就能钻进去了。 坐在壁炉内,我身子弯得像只虾米。 一个人发呆老久。 直到一双盈亮盈亮的眼睛从炉外兴致勃勃地注视着我。 当我注意到这双眼睛时,懵了一下。 “ t我说,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可别冻着了。”曼伯亚嘻笑调侃的声音传来,“脚麻了没?” 我的脚还真有点麻,想动一下却麻得我呲牙咧嘴。 “别动,我慢慢抱你出来。”他说着便抱住我的腰,把我缓缓抱了出来,“我说,你躲在里面干吗呢?还在生我的气吗?” “谁生你的气?”我笑倒,“你还不够格。” “那是,您把我高高吊起,根本不鸟我,我怎么又会让您生气?”他也学着我用起了“您”,但用得不习惯,眨眼间又变为了“你”,“你不要动,我替你揉揉。” 我们坐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他给我摸黑揉着脚。 房间内一丝光亮都没有,深冬的夜晚是没有月光的,也没点蜡烛,一片漆黑,眼睛适应黑暗后,也只能隐约看到彼此的黑影。 “好点了没?”他为我揉了一会儿,“待那么久干吗,你的小腿都是僵硬的。” 我嗯了一声。 “把另一只脚给我。”他将我的一只脚缓缓放下。 我伸出另一只脚,他细细地揉着,边揉边笑,“你这只脚僵硬得更厉害了,是不是一直被你垫在屁股下面?” 我没回应他的问话,而是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猜的。”他温柔地揉着我小腿肚最硬的部分,“你除了对这里感兴趣,还对哪里感兴趣呢?前几天才刚来了一次,估计意犹未尽。” 我没吱声。 他又揉了好一会儿才道:“即将到下半夜,马上会更冷,我现在抱你回房。” 我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我自己走。” “求抱,让我抱你!”他蹭过来,像小孩似的撒娇。 “不,抱着太暧昧了,我想自己走。” “那我背你。” 他不由分说地一下子将我背起,我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干吗?” “反正不是抱就是背,你选吧。” 我当然选背,抱着太暧昧了,像是准备干那啥似的。 下半夜果然变冷,外走廊的寒风呼呼地刮过,既使穿上了厚绒衣,也觉得刺骨的冷,特别是很大的风吹过时,浑身上下就像没穿一件衣服似的。 “冷吧?”曼伯亚戏谑地说道,“要是再晚一点走,风吹过来时,你全身就冻成了冰人。” 他的声音伴着风声而来,不知为何,竟驱散了点寒意。 或许是有人说话,能使我对刺骨寒意的恐惧小一些。 风很大,雪也很大,地砖很滑,他为了不让两人同时摔倒,走得很慢,进入内走廊时,我冷得就有种浑身结冰的感觉。 “再慢几步,你就真的成冰人了。”曼伯亚脱掉他的厚外袍,裹住我身体,拥着冻僵的我慢慢往前走。 我的脚都快冻麻了,说实话若不是他拥着我,恐怕一步路都走不了。 “北境深冬的夜晚冷得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笑道,“下回还敢不敢半夜出门?就算要出来,也得叫上我,否则你冻死在外面也没人知道。” 我瞪了他一眼,他笑得更开心,“当然,你不会被冻死,你是我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冻死。” “什么你的女人我的女人,怪恶心的。”我终于有力气开口骂了。内走廊比外走廊暖和得多,其码暖了十倍,大概是烧了地龙的缘故。 “好吧,我是你的男人,这么说可以了吧?”他把我拥得极紧,把脸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想反驳,可他的脸贴得极紧,紧得我的嘴歪到了一边,开不了口—— 作者有话说:求求大家也一定要去看我的另几部小说《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哈~~ 第153章 深冬最冷的季节,也是北境最喜庆的季节,意味着年终的丰收庆典,也意味着新一年的到来,相当于我们那边的“新年”。 我和曼伯亚的正式婚礼也在这个庆典上举行, 宣布庆典开始的那刻, 便会足足持续一个月,也就是隔三岔五便会有舞会, 没有舞会的夜晚, 也会有三五成群的贵族们聚在一起喝点小酒,吹牛或聊八卦, 贵妇和小姐们甚至能围在壁炉旁聊通宵。据说北境和其他国土不一样,全年几乎没有节日,也无休, 只有年底才能纵情狂欢一个月,自然,年底怀上的婴儿也最多。 婚礼前的一晚,我整晚未睡,不得不试各种礼服, 包括祭坛前的礼服, 宴会的礼服,还有小酒宴的礼服,以及拜见曼伯亚家族长辈时的礼服, 全都不一样, 妆容也不一样,我还得不停地试妆,首饰也得一件件地佩戴,适应不同的妆容和服饰。 正式穿衣梳妆之前,我还得香水沐浴,在撒满玫瑰花瓣和香水的温泉池中洗浴,头发还得用最好的精油梳洗,保证到时闪亮光泽。当披上白色浴衣,披着梳洗过后的长发的我,站在长镜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乌黑长发居然那么漂亮、闪耀,润泽耀眼,在火光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顿时明白了曼伯亚和柏诺特的头发为什么一直那么漂亮的原因。他们的银蓝长发和银色长发那么富有光泽,随时见随时闪光的那种,原来用的是顶级洗发水。在这异世应该还是无添加的那种,还带有神秘的魔力,使得头发惊人的美丽。 当然,他们的发质本身也应不错。 两个侍女围着我梳宫廷髻,笑嘻嘻地道:“您应该是第一次用这种精油洗发吧?效果真好。” “是啊,只有第一次用才能有这么好的闪光效果。” “那曼伯亚王子也是用这种吗?”我忍不住问。 “是的,但王子用的时候,工序会复杂一点,一般会洗多次。”侍女巧手为我挽着髻,兴致勃勃地道,“这种精油第一次使用才能达到最好效果,之后就得重复用上几次,才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 “那洗个头还真麻烦。”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黑发,确实是太漂亮了。 “不麻烦,”侍女笑嘻嘻道,“王子躺在温泉池,自有人为他洗发,他还可以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可不是,王子很辛苦,经常彻夜忙碌,没有睡觉的时间。”另一个侍女接话道,“偶尔才能晚上睡觉,通常他只是睡午觉或在洗澡的时候睡一会儿。” “是吗?”我怔了一下,“那他可真忙,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全王宫的人都知道啊。”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纨绔,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像。 两个时辰后,我被众侍女簇拥来到华丽的石彻大厅,所有枝形吊灯都被点亮,富丽堂皇,亮如白昼。 当我出现的刹那,贵族们都俯身为我祝福,这是他们的婚礼传统。 一袭极华美深蓝色新郎礼服的曼伯亚,含笑上前迎接我,牵住了我手,带着我走到大厅中间临时摆放的祭坛前。 “你今天真漂亮,我差点认不出来了。”他低声对我说。 “是你们的衣服首饰漂亮。”我说。 浅蓝色的新娘礼服实在太漂亮了,一千多颗珍珠绣满裙尾,精致袖口的红宝石闪闪发光,胸前的玫瑰绣得栩栩如生,佩上璀璨耀眼的三层钻石项链,玫瑰就像会发光的魔法玫瑰一样。 “你的头发也漂亮,”他用夸张的语气低叹道,“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黑发!” 他还补充一句,“还这么耀眼闪亮。” 我回了一句,“那感谢你们的顶级洗发水。” “我喜欢你用我们的洗发水。”他嘻嘻笑着。 主持婚礼的老祭司缓缓走到坛前,我们再未说话。熟悉的场景,老祭司给祝福。我这已是第二次结婚了,发现婚礼程序大同小异。首先是老祭司念祝福语,接着是几个大贵族赠祝福,然后我们走下祭坛,接受众贵族的祝福。 大场面完成后,就是小场面了,这个与西境的不一样。西境只有祭司和贵族祝福,北境要复杂一点。 换上宴会礼服后,我得坐在主位上,与曼伯亚一起看一群女孩唱歌跳舞,其他贵簇会和我们一起观看表演,同时吃婚宴。 一个多时辰后,我可以回房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小酒宴开始。这些小酒宴分散于王宫各个小厅,有点像一个酒店有多个包间。我得随着曼伯亚去各个“包间”奉上美酒。我们身后的侍女的托盘上盛满酒杯,我只用拿起一杯, t交给其中最年长的一位,就算完成。 各个“包间”转一圈后,我又可以稍微多休息一会儿,约一个多时辰,可以吃点东西,再小睡一会儿。 近傍晚,我会换上拜见长辈时的礼服,走在曼伯亚身后,跟着他去见早已在议事殿早已等候的家族长辈们。 他们的年龄很大,全坐在临时放置的软垫上。我得一个个向他们敬酒、鞠躬,同时接受他们的祝福。 这个过程耗时较短,因为长辈并不多。敬完酒后,我们的婚礼主要程序终于完成了,我轻轻舒了口气。 “累了吧?!”曼伯亚凑在我耳际问我。 我离他远了一点,打了个哈欠。 “等会儿新婚之夜时你会更累。”他笑得诡谲。 “没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又立刻道:“新婚之夜,不会像我以前看到的那样吧?” 很久以前我看过他和别人举行婚礼——光着身子睡在床上,被人扔“果皮纸屑”那种。 “没错,”他居然认真点点头,“婚礼都是这样的。” “我没婚书的。”我想狡辩一下。 “但仍是正式的夫人,所以是正式的婚礼。”他又靠近我,又凑近我耳畔,“别紧张,我帮你挡,别人扔你什么,我帮你挡什么。” “你怎么帮?”我骂着又推开他,“光着身子起身去挡?” “是的。”他竟又点点头。 “……” 吃完晚上的酒宴,贵族们忽然欢呼起来,将我和曼伯亚推搡着、簇拥着,把我们推到了一间华丽的金蓝色房间里。 床前的纱幔落下来,早已守候的侍女为我脱下了礼服,我趁着曼伯亚在侍从的伺候下转身脱衣时,钻进被子里,躲着脱掉剩下衣服。这是不合规矩的,贵族新婚之夜的衣服必须是侍女来脱。 但曼伯亚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 我看着他光着身子、毫无羞耻地钻进了被子,本想与我贴在一起,我敏感地隔开了距离,并用被子遮住胸口。 纱幔打开了,贵族们哄笑着将无数小石榴扔向我们,我一下被扔中好几个,痛得呲牙咧嘴,眼看就要被下一只击中,曼伯亚忽然起身,不顾光光的下面,直接以身挡在我面前,贵族们再次哄堂大笑,边笑边扔得更起劲,贵妇和小姐们更是尖叫起来,欢呼着扔得更勤。福利啊,这对她们而言,曼伯亚的可不小,她们笑得极为欢快,不断扔向他的关键部位,他不得不伸手挡着,以防被击中的次数太多。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他实在太狼狈,太搞笑了。 扔了十几分钟左右,不知谁摇晃着银铃,铃铃铃,示意时间到了。贵族们这才放下手中的小石榴,边笑边遗憾地退出了房间。 烛台被拿出去,灯火渐渐暗了,房间一下安静起来。 我正要伸手去拿外袍,被他眼疾手快按住。 “你干吗?”我问。 “你干吗?”他反问。 “我们就做对假夫妻好了。”我说。 “不。”他直截了当地拒绝。 “强迫女人不是好男人。” “我本来就不是好男人。” “女人不愿意的话,床上就像屠宰场一样。” “我喜欢屠宰场,动物们会叫得厉害,我也想你叫得厉害。” “我相信你有这种能力,可我真的不愿意。”我真诚地道。 “为什么?”他委屈无比,“我向你证明了我没病。” “这种事要你情我愿才行。” 他没再说话,而是裹着被单下了床,像是生怕被我看到他光身一样,裹得十分紧,除了两条硕壮胳膊,没一丝露在外面。 我却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跳起来扯过纱幔,遮住光光的身子。 他无比委屈的声音从纱幔后传来,“算了算了,你讨厌得很,我才不跟你睡呢。” 我笑了起来,“快滚!” “我不滚,就睡沙发上,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要是真滚了,你明天就没脸。” 我大笑,“我还差你这一炮?” “这是婚姻程序,不是差不差?”他声音更委屈了,似乎都要哭了,“我这么为你着想,你却老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是你欺负我,以前还把我丢在冰天雪地里。” 他顿时没了声音,我打了个哈欠,突然发现床头柜下有一张叠好的薄毯,连忙拿出来盖在身上。 就要入睡之际,听到他含糊声音传来,“好吧,新婚之夜守活寡,是我活该有此一劫。” 房间很温暖,我昏昏欲睡,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我错了”之类的话,我没再听,而是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也支持我的其他小说,期待在它们的评论区也看到你们~~ 第154章 感觉只是睡了一小会儿, 就被曼伯亚的低唤声吵醒:“该起来了!” 我翻了个身,没理他。 他又在我耳畔柔声低语:“我们得去坐火车巡视了。” 我想起来了,“新婚”的头五天, “新娘”必得随“新郎”一起巡视。 就这样,我被迫起了早床,匆匆洗漱,全身裹得厚厚的,随同曼伯亚上了前往火车站的马车。 送行的人很多, 多是达官贵人,我想看下柏诺特是否在其中, 可找了一下没找到。 曼伯亚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慢悠悠地道:“柏诺特在我们婚礼头一天晚上就回东境了。” “他为什么回去?” “宝贝,你可别想脚踏两条船啊, 会淹死的。” “我只是问问。”我别过脸不看他。 “他不可能离开东境太久,他现在地位岌岌可危。” “他的父王和继母为什么那么狠?” “他们既是亲子,也是政敌,不死不休。” 我半晌都说不出话,他则是抚慰似的摸摸我的脸, 我干脆坐到马车另一边, 他便朝我嘻嘻地笑。 坐上火车,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开动,开得很快,但经过村庄、小镇、王城、部落时,速度又会降下来,村口、镇口、王城火车站入口还有部落的出入口,都挤满衣着光鲜的村长、镇长、城主、头领以及一些看起来身份就不低的人们。 经过村庄、小镇时,火车不会停,曼伯亚只是拉着我在窗口对他们挥手示意;路过王城时,曼伯亚会和我下火车,与城主和贵族们亲切交谈,并在他们的围绕下进入王城休息。有时我们休息半天,有时我们会过夜,一共经过了三座王城,应该是北境比较重要的王城,曼伯亚会和他们的城主及重要贵族秘密谈话,我被带到华丽的起居室,小休或在贵妇们的谄媚中吃茶点。 经过部落时,我们也会停下,曼伯亚与他们的头领在最豪华的帐篷里谈话,我则与头领夫人在另一间漂亮舒适的帐篷里聊天。 我们会在部落待上几个小时,也会留下吃一顿饭,但不会过夜。 一共停留了四个大部落,都是曼伯亚极力拉拢的部落。部落如今在北境仍是独立状态,想让他们归附不是件容易的事。 “根据一百多年前签订的和平协议,所有部落在北境境内享有独立权,自愿依附王权的部落除外。”曼伯亚对我说道,“我如今想做的,便是劝说几大部落都归附我们。” “你又不是这里的君王,不怕为他人做嫁衣裳?”我把他曾对我说的话还了回去,他从前说我给阿特丽斯做嫁衣裳。 他深深地看着我,一反往日的嬉皮笑脸,极低声说:“你怎知我一定是做嫁衣裳?” 我愣住了。 五天很快过去,我们坐上了返程的火车,我看着窗外唰唰落下的雪花,和美不胜收的雪景,看入了迷。 “回去后,由你来掌管整个王宫的内务可好?原来的内务总管只做你的副手。”曼伯亚的话如惊雷般震了我一下。 “我?掌管整个内务?”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听说你在西境大王城做过财务总管,处理内务肯定没有问题。” “你舍得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我?” “为什么不舍得?” 曼伯亚琥珀色眼瞳闪动奇异的光,“如若做得好,我还可以再将一座王城交给你打理。” “为什么?”一个刚进门的“妻子”就被交予这么重要的职务,他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直到回到王宫,我都不相信这事是真的。原本还想细细琢磨t一下这事,却被另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分散了心神。 我被曼伯亚直接带到一座偏僻的宫室,坐那种物理“电梯”来到顶楼。刚走进走廊,一股阴沉沉的死气就扑来,我抖瑟了两下,曼伯亚将我抱紧了些,“我们很快就离开,别害怕。” 走廊上的窗子是高高的彩色窗子,透进来的光很昏暗,哪怕现在是正午。空气里有种怪异的气味,明明是熏香,但闻着却不舒服,给人一种莫名的低落感。 光线、香气交织在一起,莫名造就了墓xue似的阴森感,是的,墓xue。我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地方。 墓xue的那种孤寂、阴冷、怪异,与这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推开唯一的一间房大门,浓烈难闻的气味扑来,布满灰尘的墙角与天花板,厚厚灰尘覆盖的水晶吊灯,凌乱污黑的桌子,肮脏污秽的地毯,墙角一张狭窄木板床上,半躺着一个看不清面容、半死不知的白发老头。 “父亲,”曼伯亚一下语出惊人,“我今天带我的第二位妻子来看您,完成婚礼的最后一道仪式。” 白发老头压根就不理他,仍保持原姿势躺床上,动都不动。 曼伯亚却毫不在意,微笑着牵着我的手上前,“来,你来看看,你一定会很满意的。” 我惊得表情有点僵,还差点走不动路,若不是曼伯亚拉着我。 白发老头的眼睛仍望着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 曼伯亚笑笑,“我很高兴,娶到了七岁那年遇到的女神姐姐。我一直对你和母亲说起她,但你们一直不信。” 白发老头仍不理他。 我这时才看清了白发老头的面容,虽然满面沧桑,还布满与年龄不符的皱纹,但隐约现出英俊的五官,还有锐利的眼角,竟真是当年我的幻境中那个不择手段借助婚姻的花心渣男。 曼伯亚皱着眉头看他,却是笑着摊了摊手,“好了,最后一道仪式完成了,我的女神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着拥紧了我,“我们走吧。” 走出房门的那刻,我忍不住回头,不想与白发老头的眼神对上了,狠狠怵了一下。 那眼神怨毒、痛恨、恶浊,充满了地狱深处的怨气。 我吓得立马缩回了眼神,头也不回随着曼伯亚走上了“电梯”。 年终庆典仍未结束,归来的当晚便是通宵舞会。贵族男女疯狂地在舞池中跳舞、拥抱,蹦蹦跳跳,整个宴厅满是欢乐的音乐。过了午夜十二夜,他们更是纵情狂欢,边跳着舞边接着吻,有不少人并非夫妻、情人,却疯狂地热吻、抚摸,笑得天翻地覆。 这是上层贵族圈的欲望潜规则,总有某个点、某个时候,让人们冲破平日被束缚的东西,敞开隐秘的欲望,尽情地沉沦与狂欢。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准备回房,快走到宴厅门口,厅门却自动从两边打开了,华贵长袍曼伯亚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金色袍子的半大男孩子,正用兴奋的眼神看着跳舞狂欢的贵族们。 “看看,谁来了啊,你们都还快滚过来请安!”曼伯亚大声叫道。 音乐突然停了下来,贵族们惊呼起来,慌忙地奔过来,全都半跪在地,“给陛下请安!”“请陛下恕罪!”“我们请安迟了!” 我也学他们半跪在地,眼神不时瞥过去。其实刚一开始,我就从这个半大男孩头上的金冠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半大男孩显然对贵族们的抱歉不感兴趣,慌着想去舞池玩耍,就连曼伯亚向他介绍我,他都没太在意。 “好的,蓝娜夫人,祝你今晚玩得快乐!”半大男孩说着就招手让一个美艳贵妇给他推轮椅,一下子就滑进了舞池,“音乐呢,音乐呢,快奏响起来!”半大男孩高声叫道。 欢快音乐再次响起,贵族们欢呼、尖叫起来,有的还吹响了口哨,半大男孩也跟着大声欢叫,“今晚一定要玩个痛快!” 贵族们再次欢呼,高叫声几乎冲破天花板。 “他是北境前任君王与继后生的最小儿子的最小儿子,也是唯一活下来的具有继承人血统的孩子。”曼伯亚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他五岁时得了一场急病,病好后双腿就瘫痪了,或许是这个原因,他才能活了下来。他的兄弟姐妹都死了。” “最小儿子的最小儿子。”我咀嚼着这个称谓,似乎有些拗口。 “是的,也就是前任君王的小孙子。” “一直以来,你控制了他……”我慢慢地道。 “不是这样的,”曼伯亚嘻嘻笑着,“他非常信任我,愿意把一切事务都交给我管理。我比他的一些心怀叵测的叔父好。” “那挺好。”我对他们的内部纷争不感兴趣。 狂欢舞会连续举行了几晚,我不是每次都参加,但也感到疲累,因为偶尔出席也要换衣服、化妆和梳发,挺麻烦的。这晚我决定不参加,却听说雅妮公主来了,“所以你最好参加,”曼伯亚哄着我道,“她特地在帖子上说希望能见你一面。” “好吧。”我只得答应。 雅妮公主到来的这晚,舞会显得更加热闹了,有些一直未来参加的贵族也来了,因为听说南境女王也会到。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南境女王,上一次见到还是多年前,且由于她迎逆光站立,压根看不清她的脸,这次才是真正见到。 她站在晶光璀璨的水晶灯下,面容精致,肤白细腻,深棕色长发散发柔和色泽,鱼尾裙晚礼服将她凹凸有致身材衬得越发性感。 声音如印象中的柔软撩人,“这是曼伯亚王子新娶的妻子吧,果然气质非凡。” 我啼笑皆非,我什么时候变得气质非凡了?以前在南境时,这位女王可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要真气质非凡,我早就被注意到了。 穿着漂亮朱红色长裙,全身上下戴满珠宝的雅妮掩嘴咯咯笑:“母后,您是贵人多忘事,她不就是我昔年的陪嫁侍女吗?您怎么认不出来了。” 面对这明显的讽刺,一众贵族面面相觑,虽然都知道我的来历,可就这样戳穿,也未免太不给薄面。 —— 作者有话说:大家看了我的旧文吗?可以讨论一下哦~~~ 第155章 南境女王却是高情商地挽回了一切,她真诚地微笑着,对雅妮说道:“我确实未认出来,但不是因为我健忘,而是夫人的气质实在特别,通身的气派使我无法与你当年身边的女伴联系在一起。”说着朝我上前几步,亲切地道:“雅妮经常提起您,我从前还觉得她大惊小怪,可今日见到您,才知道她对您的夸奖,尚不及真正的您的十分之一。” 我惊住了,这位女王怎么这么会说话? 曼伯亚此时笑了,“女王谬赞,还请上座。” 女王又朝我微笑了一下,才娉婷地走上台阶,优雅地坐在戴着金冠的半大男孩身边的软座上。 眼见她又与半大的金冠男孩聊得开心,不禁感叹她真的是高情商。 雅妮这时凑到了我身边,拉着我坐了下来,“这几年你过得还不错,我都听说了,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上精灵王的?又是怎么和阿基亚的首相结了一次婚的?” 她清楚我与柏诺特、曼伯亚之间的故事,所以直接就问上另外两个。 我也是老实, 大致对她讲了如何遇上精灵王, 又如何遇上阿提斯的,她听得津津有味,“我发现你特别有男人缘,当然, 也有女人缘。”她指的是狄雅若。 我没有反驳,只是笑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既告诉了她我的故事,作为投桃报李,她也得讲讲她的。 她很直率,说道:“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就是又嫁了两次。与海亚离婚后,我听从我继母的吩咐,嫁给了本国首相,可首相不爱我,甚至讨厌我,我们经常大打出手,后来他住在他情妇那里,一年半载都不回来,让我丢尽了面子,我就把他情妇毒杀了,他恨我入骨,也要毒杀我,但我被救了回来,救回后来我就再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跟他离了婚,他因毒杀公主也丢了首相职位,被流放到偏远之地,永远不得归来。” 我听入了迷,“毒杀公主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只是被流放?” “因为他的家族在南境还是有头有脸的,给家族面子。”她摇了下羽毛扇,驱散地龙的热气,“一年后我又结婚,嫁给了我们南境最大王城的城主,这个城主t男女不忌,犹好年轻美男。嫁过去之前,我继母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投男人所好,不可再任性,所以我就四处给他搜罗年轻美男,结果不到两年,他就挂了。” “啊?!”我惊讶无比,“怎么会?” “他得了不洁之症,全身上下长很恶心的红疱疹,后来溃烂,全身烂光就死了。”她郁闷地又摇两下扇子,“这又怪罪到我身上,说我给他找的美男不干净,说我买凶杀人,王城的贵族们把我赶了出去,连我想为他守寡都不让,我就回了南境王宫。” 我给她倒了一杯红酒,她接过,一口饮下,正准备再对我说点什么,南境女王柔软撩人的声音传来,“雅妮!过来喝杯酒吧。” 女王和曼伯亚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瘦瘦高高、华贵长袍的半大少年,雅妮眯起了眼,“瞧瞧,瞧瞧,我继母又想把我嫁出去了,我说过不想嫁南境外的。” 见我愣愣的,她又补充一句,“全大陆的人都知道我被我继母嫁来嫁去的呢,好吧,我就是她的联姻工具。” 说着她优优雅雅地站起来,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看不出丝毫的不悦。 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他们热烈地交谈起来,我才回了神。 宴会结束时已快天亮,我基本上是在软椅上睡到这个点的。喝了两杯酒下肚,困意就来了,蜷缩在宽大的软椅,睡得很香,也没人叫我,醒来时宴厅弥漫着酒席散后的酒香,一群侍女、仆从忙来忙去,收拾桌子和椅子。 贵族们几乎都走光了,只有少数几个在说话,还有几个像我一样在软椅上睡觉,他们还在睡,但我已醒了。 “您醒了,”一位侍女慌忙奔来,讨好地说道,“曼伯亚王子怕吵醒您,不敢抱您回房。” “他人呢?”我打了个哈欠问道。 “王子一个钟头前去议事殿了。” 我想起了,即使在年终舞会期间,每天的晨议会是不会停的,他是参加晨议会了。 我坐起了身,一条柔软的金线绣织毯子滑落下来,侍女笑道:“这是王子亲自为您盖上的。” “好的,谢谢他。”我笑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房间走去。 又睡了个昏天暗地,我才醒过来,已是下午。晚宴还没有开始,我泡在了温泉池里。这里不像西境的大王城,王宫里到处是露天温泉,这里可能天气较冷的缘故,只有一座,且这座已被前来参加舞会的贵族们占满。 我只得泡在狭窄的室内温泉里,一边喝点冷饮一边打着哈欠。 “听说你在这里,所以我也过来了。”雅妮公主娇软声音传来,一个极瘦的全身光裸的身材展现在我眼前,我不敢多看,应和了声:“那挺好的,一起聊聊。” “可不,我就是为了聊聊才过来的。”她滑进水中,我才敢看向她。 她咯咯笑了起来,“原来你这么保守,这样可不行,你的丈夫喜欢那种风骚贱货了,你得改变一下。” “你是那种类型女子吗?”我在揣度她是否和曼伯亚那个过。 她看出了我的想法,笑得更大声,“没,没有,我和他太熟了,没那种感觉,做不起来,哈!” 她笑着对我道:“我们一起在死亡之地待了那么多年,结交的是战斗情谊,哈哈!”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我忽然说道,“你们在死亡之地时,你是铅脚链,曼伯亚是金脚链,狄雅若是银脚链,海亚是铜脚链,拿西亚是锡脚链,那么谁是铁脚链呢?” 她把香膏抹在自己胳膊上,“我也不知道是谁,如果你问的是真实身份。” “怎么说?” “比如曼伯亚哥哥,在离开死亡之地时,我不知道他是北境的首相之子,还有狄雅若,我也不知道她是西境独立王城的城主独女。” “那你知道海亚和拿西亚是男的不是女的吗?” “这个倒知道,”她笑着点点头,用拿香膏抹另一只胳膊,“男的女的总会在撒尿时露出马脚。” 我有些尴尬,又追问道:“铁脚链是男是女?” “女的。” 她看着我的脸,又笑了,“你是不是有些失望?是女的话就没法和你结婚了。” “我已经结婚了。”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已经结了两次了,也许还有下一次。”她笑得极为开心。 “你来找我是想聊什么?”我又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她又开始给头发抹精油,“听说你准备在北境当内务总管了,恭喜了。” “你对这个职位感兴趣?”我帮着给她头发抹精油,她满意地看着我,“是的,我一直想在南境坐这个位置,可继母不让。” “她希望你做什么?” “希望我不停地嫁,每嫁一个男人,她就会获得不同的利益。”说到这里,她的笑容变得异样,“我有个心愿,也许你能帮我达成。” “是什么?” “能让曼伯亚说服我继母,不用我再嫁,而是给我一个职位。”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可以给你不少信息,这些信息你的继女不会给你。” “什么意思?” “你的继女阿特丽斯对你不是百分之百真心,不会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但如果我一直从事某个职位,我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消息给你。” “你现在能提供什么消息给我,说吧。” 她将长发一甩,整个人浸入水中,“除了海亚以外,当年被放逐的王子,还有一个活着到了西境附近,想与你合作,搞走米达安王。不过呢,这个消息倒不是阿特丽斯不想告诉你,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王子只与我联系,听说我要来北境。”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个王子现在有什么实力?” “他这几年一直伪装成商人在赚钱,颇有头脑,赚了不少,母亲的落魄家族也在秘密帮他,买下了一支两千的私军吧,在西境王宫也有自己的内线。” “我考虑一下吧。”见多了背叛、计中计、多变人性后,我不敢轻易答应什么。 “还有个消息,是阿特丽斯知道却没告诉你的。”她拿过池边的一条干净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水珠,才说道:“你的丈夫曼伯亚的首席情妇,掌管北境三分之一军权的将军的私生女,将度假归来,听说要毒杀你,因为你占了她的位置。” 我震惊好一会儿,问道:“既然她的父亲是将军,为什么曼伯亚娶我不娶她?” “你有你的价值啊,”她把毛巾丢到一边,缓缓出了温泉池,披上雪白浴袍,“你可是传说中的异能女,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要是曼伯亚,我也娶你,因为私生女做首席情妇就可以了,反正已经做了那么多年了,她已认可了这个位置。异能女却不一样,被众男追逐,不娶的话就要忙着赶情敌,一不留神就被别的男的抢跑了,好麻烦的。” 两个钟头后,我出现在了宴会厅,这里早已热闹非凡。穿着暴露的舞女们在摆满佳肴美酒的桌子上爬来爬去,哈哈大笑的贵族们不时把鱼肉、牛肉、猪肉等肉片放到她们的胸上、肚脐眼上还有大腿上,然后伸着舌头吃掉,引发更大的狂笑。 还有一些上半身光光,下半身一条短裙的浓妆艳抹女人,在长桌下面从这头爬到那头,贵族们乐哈哈地伸脚去踢,每踢中一个部位,就惹来女人们的娇吟声。 更多的贵族男女在舞池中疯狂地跳舞、接吻和摸来摸去,笑得、玩得天翻地覆。 只有少数人坐在角落喝酒、谈天,我也是其中一员,但我并没有谈天,而是默默喝着酒,同时看着高座上的曼伯亚和南境女王。南境女王穿着性感,露肩露胳膊,坐在曼伯亚的大腿上,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右手拿着一杯红酒,自己喝一口,再给他喂一口,两人笑得前翻后仰。 —— 作者有话说:蓝娜:这世道~~~ 第156章 曼伯亚也看到了我, 与女王笑倒一起,还能抽空对我一笑,并朝我举起了酒杯, 我也朝他举起酒杯——他能做到, 我就能做到。 地龙烧得过旺, 空气躁热,我走到了宴厅的阳台上。大片的雪花飘落过来, 还好地上铺了一层防滑垫, 踩在上面才不至滑倒。 刺骨的冷空气袭来,雪花落在我刚取下手套的微暖手指上, 微微湿凉,却并不冷,哪怕冷空气覆在脸上。 “蓝娜夫人。”一道陌生微嘶的男人声音从长长阳台另一侧传来, 我看t到了一个华贵白色长袍、棕色短卷发男人,并不俊美,但长相颇具特点,脸形、下巴尖锐锋利,眼神犀利, 和海亚有几分相像。 “冒昧了, ”他说,“但想必雅妮公主已经向您介绍给我了,我是西境的莱特亚。” “和海亚一样的身份?”我确认似的问道。 “是的。”无数雪花落到他头发、白袍上, 就像个雪人——他正好站在阳台的风口豁口。 “你的事, 我还没有考虑好。”我说道。 “我并不奢求登上西境的王位,但求不像丧家犬一样东逃西蹿。”他的眼神极为犀利。 “我能帮到你什么,你又能帮到我什么?” “你能帮我挤掉米达安,我能帮你夺回大王城。” 我注视着他犀利而充满欲望的眼睛, “你想要的,真的只是挤掉米达安王?” “我不敢想更多,”他直率地道,“但他想我死是真的,我想他死也是真的。”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宴厅内,舞会正好迎来了高潮,贵族男女们尖笑着跳舞、转圈,互相喂着喝酒,舞女们更是疯狂,她们像跳脱衣舞一样,将身上薄纱一件件甩在半空,一些男人狂笑着去冲抢,女人们大笑起来,狂欢声震天响地。 曼伯亚仍和女王在一起,两人已在座位上火热接吻,曼伯亚的手伸到女王腰际后面,再往下探到臀部,女王的手则在他发达的胸肌上来回抚摸,两人从嘴唇吻到脖子,又从脖子吻到胳膊,最后干脆倒在座位上,上下姿势,女王被压在下面咯咯笑,又被曼伯亚用唇喂了一口红酒,朱红色酒液顺着她唇角流下来,尤为性感。 “你猜他俩今晚会不会上床?”雅妮公主来到我身后,娇笑道。 “我不感兴趣。” “听说你还没有和曼伯亚上床?”雅妮公主饶有兴致地说道,“但这符合你一贯的作风,把自己抬高一点,身价也高一点。” “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这样的,”雅妮公主反驳,“否则你怎么引得包括精灵王在内的男人注意呢?”说到这里,她的语气软了些,“但怎么说呢,一个女人既无身份地位,也无大量财富,更无身材美貌,她总得靠点什么吸引人吧?” “也许我有才华呢。”我说。 “仅靠才华,也许能获男人一时的青睐,但只有你带来利益,男人才会长久感兴趣。” “你想对我暗示什么?”我疑惑地问,“曼伯亚因为我能带来的什么利益才会娶我?” “我不知道,”雅妮公主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但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你能带来利益。” “在聊什么?”曼伯亚笑嘻嘻的声音忽然在我们身旁响起,女王居然也来了,也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我们在聊——”雅妮公主用夸张的娇嗔语气道,“你的首席情妇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蓝娜夫人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为什么你愿意把第二位妻子的位置给蓝娜夫人?” 曼伯亚的笑容更浓烈,“你想知道吗,蓝娜?” 我笑道:“你说说也无妨。” “因为我觉得你给我带来的精神上的、身体上的利益远远超过任何人带给我的。” 我一下呆住了,雅妮公主也愣了一下,似乎不大相信是从曼伯亚口中说出来的。 女王却是大笑出声,“曼伯亚,没想到你是个情种。” “我确实是。”曼伯亚满脸委屈,似乎觉得别人过去都看错了他。 “也许是,”女王笑得喘不过气来,“往女人身上经常撒种子的情种。” 曼伯亚笑得暧昧,忽然搂住我,“我可不经常撒种子,好伤身的。” 女王仰首大笑,边笑边拉起雅妮公主,“我们走吧,再待下去我就要笑破肚子了。” 待她们走得老远,我似乎仍能听到她们的笑声,雅妮公主也在笑,虽然笑得没有女王那么夸张。 “我刚才和她亲来亲去,只是逢场作戏,”曼伯亚带着我走出宴厅,解释道,“你别放在心上。” “关我屁事!”我冷笑,“你和她上床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这样说会让我很伤心的。” “伤心就伤心,我不伤心就行了。” “这个回答好,”曼伯亚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宁可我伤心死,也不愿意你有一丝伤心。” 我噗地笑出声,实在忍不住,不得不说这男人嘴皮子一流。 现在已快天亮,舞会狂欢了一整晚,从空旷寒冷的走廊走到温暖如春的房间,我一路哈欠连连。可到了内卧,曼伯亚却怎么也不肯走。 他赖在我床上,死活也愿下来。 我只得半靠在松软沙发椅上,冷冷地瞪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就算你看得再凶,我也不会离开。”他气呼呼地道,“都已经好久了,你怎么还不肯让我上床?” “我不愿意。”我简单明了地回答。 “为什么不愿意?嫌我技术不好?我告诉你,我包你满意。” “不需要,我没这个需求。” “那我去搞点药来,保你欲ii仙ii欲死,受不了,朝我扑过来。” “你要是敢,我跟你拼了。” 他又露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为什么你这么排斥我?” “不是我排斥你,”我苦口婆心地劝说,“而是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 他一脸不屑一顾,“男女之事我比你懂,没那么多讲究了,劲头上来,上就完了。” “那你和发iii情的动物有什么区别?”我也不屑一顾。 “人就是动物。”他又笑眯眯的,亲切可人的模样。 我又打了个哈欠,实在困得不行了,没精力再与他斗嘴,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天光已经大亮,但我懒得拉窗帘,将原本就放在沙发上的毯上盖住脸,一下就睡了过去。 睡了很久时间,睁眼时发现自己在床上,看来曼伯亚不是没良心,还是把我还回了床上,正要起床,身体却动不了,我的两条腿被另外两条腿紧紧按住——曼伯亚睡在另一头,却是把我按得不能挣脱。 我卯足力,气愤地死蹬两脚,曼伯亚发出夸张的惨叫声,一边叫一边缩动着腿,埋怨地道:“谋杀亲夫很好玩吗?不能这样子啊。” 我身子能动了,但仍然起不来,又死命蹬了几脚,他再次夸张地痛呼,“不能了,不能再踢了。” 我却仍又狠踢几脚,他终于惨叫着放开了我,一边惨叫一边蹭过来,“我不管,你得摸摸我的脚,你把我踢疼了,不摸一下我不让你下床。” 我怒不可竭,“谁让你的脚缠着我的?” “可你也不能踢我的腿,把我的腿都踢疼了,你赔。” “我才不赔。” “你怎能不赔?”他“眼泪汪汪”地挤到我身边,指给我看,“看,这两条腿麻了。” 我顿时无语。 这一天下起了暴风雪,从我们醒来开始闹起,一直到吃完晚餐,暴风雪就一直在下。我们醒来时已是傍晚,吃过晚饭已过八时,整整三个多小时没停过。侍女们说简直不能出门,外面的雪厚度已经超过了膝盖。 “幸而今天没有舞会,否则一些在年终舞会期间喜欢住宫外的人就会失望了,因为赶不过来。”曼伯亚耸着肩说,“雪太厚,马车根本走不了。” “可以坐那种有飞马的马车。”我说道。 “傻女,进入王宫后就不能坐飞车了,只能坐普通马车到达宴厅,但现在马车走不了,贵族们可不会步行过去,因为雪太厚,天气太冷。” 晚饭后,我和他沿着内宫的走廊散步。这是内走廊,宽大的玻璃窗和厚厚的墙把狂风暴雪挡在外面,地龙还把土坯黄墙壁烤得热热的,冒出的热气能把人的脸熏热。 “见识到了北境深冬吧?”曼伯亚调侃道,“再过半个月,年终舞会月结束的时候,雪还要大,真的连门都出不了。” “我真应该谢谢你没在深冬的时候把我丢在冰天雪地里。” “我不敢的。”曼伯亚举手作投降状,“打死我也不敢。” 我没理他,他又凑过来,“别生气了,待深冬过去,我带你去我送你的王城看看,到时你就高兴了。” “哪怕我们以后离婚,这座王城也属于我吗?”我抬眼看向他。 “是的。”他温柔地看着我。 他见我不信,连忙说道:“你就是这座王城的城主,这在契约纸上都写明了的,我带你去看。” 他把我拉到了书房,将一张羊皮契约纸放在桌上,上面用北境的文字真的写着我的名字,还有他的名t字。我拿起来仔细看下,应该是一张转让契约,他将原本属于他的王城转让给了我。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在红色印泥上按了一下,再按到契约纸上,“这下就完成最后的程序了,你看,我的手印在这里。” 契约纸的另一侧,明显有着另一枚红色手印。 “两枚手印都在上面,契纸正式生效。”他微笑着对我道,“怎么样,我还不错吧?至少不是个骗子。” “……” —— 作者有话说:你们有没有看过我的其他小说呢,亲亲们~~~ 第157章 说实话, 看了这张契约纸后,我对他和颜悦色多了。一是物质给我了我安全感,二是觉得他也不是太坏, 至少答应过的事履行了。 深冬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住宫外能参加舞会的贵族们也越来越少了, 能暂住在宫内的贵族们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了。人一旦变少,舞会就会冷清一些。但年底的这个舞会月也快结束了。 我时常坐在角落观察这些贵族。他们肆无忌惮地接吻和跳脱衣舞,各种喝醉酒后的疯狂作态,扯光侍女衣裙,把她们按在餐桌上,倒上美酒或撒上菜肴,仰天大笑。有的还抱着年轻男侍从,把他们拖到餐桌下面,剧烈的震动使桌上的菜盘子、酒壶等纷纷落地。 有钱有权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某些时候。 有时午夜宴散,温泉池里挤满了调笑的男男女女,平日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 荤段子满天飞, 娇笑与喘息四处可闻。偶尔还可以听到比较恶心的话:“我刚才看到XX夫人身后有许多泡泡,是不是在放屁?”“放心,她那张脸还不错, 多放几个屁也不会没男人不要她。” 原本我准备下水混迹其中,探听点什么消息,听到对话后便披上外袍离开了。 “北境怎么这么平静?”我把外袍裹得紧紧的,独自走在冷清的内走廊,“除了男欢女爱外,几乎没什么其他的话题。” 我在西境的时候,贵族们虽也过着奢靡的生活,但还是能感觉到微妙的紧张气氛,以及对时局不稳定的不安全感;在精灵密境的时候,貌似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时常暗流涌动,及时刻紧张备战的精灵卫兵;在东境,也经常能听到各种战争的消息与贵族们明争暗斗的事;但这些,在北境统统都感觉不到,只有歌舞升平,及讲不完的桃色绯闻和男女情事。 这怎么回事?似乎不大正常。我陷入沉思,脚步停了下来,此时已走到内外走廊交界处。我站立内走廊,地龙的热气仍环绕我身体,可另一侧,密麻的雪花和寒风又不住吹来。 站立一会儿,冷气战胜热气,我准备往回走,一个颀长瘦高身影突然出现在雪花中,大片大片白色雪花落在他身上,就像个雪人般。 “蓝娜夫人,您考虑好了吗?”竟是那晚在舞会中见过的莱特亚。 “还没有。”我踌躇着道。 “您以为曼伯亚王子可以一直保护您吗?”莱特亚声音和外廊的天气一样冷,“在我看来,您还是回西境比较安全。” “什么意思?!” “有时候外表安全的地方不一定安全。”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你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南境女王和她的继女今天就会离开,她们只待了三天。” “什么意思?!”我更加糊涂了,仔细揣摩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再次抬起头来,莱特亚却已不见,刚踩出的雪地脚印转眼便被厚厚风雪所覆盖。这人就像没来过一样。 “听说你们今天就要离开?”我“闯”进了雅妮公主的卧房,门前的两个侍女想拦我,但没拦住,我的几个侍女把她们控制住。 厚重垂地的深蓝床幔被嗤地一下拉开,雅妮公主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你闯进来是想为我们送行的啊?” 身穿雪白丝薄睡袍的雅妮公主下了床,表情似笑非笑,我问:“是有什么事让你们走得这么突然?你们才来了三天。” 雅妮公主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一仰而尽。 突然,深蓝床幔再次被拉开,另一道窈窕的火红睡袍身影出现,精美的五官,慵懒的眼神,微微上翘的嘴唇,长长的柔软卷发,竟是南境女王。她俩竟睡一张床?我震住了。 雅妮公主将另一杯温水递给女王,女王优雅地喝下,喝完后两人嘴对嘴亲了一下,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响。 “让你见笑了,”女王微舔了下舌尖,又吻了下雅妮公主的脸,“我们情深向来已久。” “那……”我僵硬的表情慢慢融化,“您为何老是让她嫁人?” “我觉得这个问题简单到不用回答。”女王拿起搁在沙发椅上的外袍,披在身上。 自是为了利。为此她们不惜牺牲一切。 我猛地豁然开朗——为什么雅妮公主的每桩婚姻都会失败?因为她们预见了会失败。得到这桩婚姻,拿到她们想要的利益,婚姻失败后,再夺回嫁妆,等于零成本成事。 一刻钟后,我和雅妮公主在温泉池中。雅妮公主愉悦地洗着长发和胳膊,哼着小歌儿。我则坐在温泉池边,双脚浸入泉水。 “你们从你的前几任丈夫中得到了什么利益?”我用脚拍打着水花。 雅妮公主避开了水花,不悦地说道:“你问得太直接了,我不会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要走得这么匆忙呢?”我又问。 她仍不想回答,打着哈欠洗着胳膊,洗完后又叫来侍女洗长发。 温泉池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她和侍女用心地洗着长发,我独自另一边默默地注视她们。 本想在她们离开前问出点什么,但失败了。 两个钟头后,她和女王坐着马车,冒着风雪离开,我和她都没再说一句话。 我是个嘴笨的人,不知如何拐弯抹角,一开口便是直截了当,她都懒得理我。 目送着她们离开,我回了卧房,曼伯亚竟在等我。 “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怎么不去送雅妮公主和女王?”我惊异地问。 “你收拾下东西,我晚上带你去巡视王城。”他却是答非所问。 “晚上去巡视王城?你疯了吧?”我不敢相信地问。 “你把你要紧的东西清一下就可以了。”他从沙发椅站起,摸了下我的头发,“不要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啼笑皆非,莫名其妙。 “不紧张就好。”他微笑了一下便推门而出。 我愣怔原地。 刚入夜,马车就停在了宫室门前。雪已经厚了,超过我的膝盖,我是被曼伯亚抱上的马车,看着积雪已到了他的大腿。 “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少?”他皱着眉看向马车后座底部放行李的地方。 “我能有什么东西?”风太大,我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他不再说话,而是把我放在座位上,然后拥进怀里。 马车很快开动。这辆马车是特制的,轮子很长很厚,显然是专门为这种积雪地准备的。 夜色很黑,但马车前的两盏防寒油灯十分明亮,将夜里的雪花和前方雪茫茫的路照得清清楚楚。 马车走得不算快,还微有些摇晃,曼伯亚的怀抱很暖,我很快就睡着了。 嘎吱一声,马车猛地刹停,我刹那惊醒,曼伯亚抱着我的手臂僵了一下。 “曼伯亚王子,耶达那公爵有要事想与您商谈,请您随我来。”一道极其温文有礼的男人声音从车外传来。 “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吧,我现在正在赶路。”曼伯亚淡淡道。 “还请您下车,免得吓到了蓝娜夫人。”这道男人声音更温柔了,可以用柔情似水来形容。 曼伯亚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仿佛明白了什么,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曼伯亚忽然笑了,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就要开车门,我的手猛地抓住门把手,不让他打开。 他却温柔而有力地掰开我的手,打开车门,优雅地下了车。 刺骨的冷风夹着密麻雪花吹进来,我冷得直打哆嗦。车门很快又关上,风雪即止,我看向车窗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马车四面被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马车前的防寒油灯把这些凶神恶煞盔甲卫兵照得清晰无比。曼伯亚在他们环伺下,缓缓上了另一辆黑色豪华马车。他没回头看我一眼。 马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蓝娜夫人,接着去火车站吗?” “他们放我走?”我微颤着反问。 “他们说,您可按您的意愿t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意思是,可以离开北境? “去哪里都可以?”我又问了一遍。 “是的。” “曼伯亚王子原本准备带我去哪儿?”我又问。 “去坐火车,然后到王子私人拥有的一座王城里。” “为什么要带我离开?”我忍不住又问,也不管这个车夫会不会回答。 这个车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国君病重,王子怕宫内情况有变,所以想先带您离开。” 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病重?怎么会病重?”我有些不解地问道,“前段时间的晚宴上看到他还是好好的。” “夫人,国君的身体一向不大好。”说完后,车夫又沉默了,我也没说话。他忽然又问:“夫人,是去哪儿?” 我看向车窗外,那辆黑色豪华马车已经离开,但里三层外三层的盔甲卫兵仍围着我的马车,长叹一声,“还是回王宫吧。” 车夫立即甩鞭赶马,马车开始往回走。隔了一会儿,车夫压低着的声音传来,“夫人,您救了我们一命。” 我哑然失笑,真要放我走,怎会仍被卫兵包围?若我想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起雅妮公主的沉默,她会不会早已料到即将发生的宫变?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当然,她没有义务告诉我。 —— 作者有话说:猜猜,到底发生什么宫变了? 第158章 抵达王宫,冒着风雪走过寒冷外走廊,路过冷冷清清清的宴厅,难以想象前晚还在这里举行过热闹非凡的通宵舞会,一转眼只剩空荡荡的桌子和椅子。 进入宫室后,几个侍女迎面而来,左右环伺。我没理会,任由她们跟着我,绕过几个内走廊,走到另一座宫室,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走廊上的窗子仍是彩色的, 但空气里旧有的怪异熏香已经消失。 推开顶楼唯一的房间,惊讶地发现,覆满灰尘的地板和墙壁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地毯全被换了新的,头顶上布满尘土的水晶灯也被擦得闪闪发亮,原本充满死气的狭窄木板床被漆上新色——亮橙色,显得生机勃勃。 昔日那种墓xue般的孤寂、阴冷、怪异感全都无影无踪。 “床上的人呢?”我问一个领头侍女。 领头侍女回答:“已被移去别的房间。” “那为什么这里还要整理一番?”我又问。 “耶达那公爵说,也许以后还要住进新人呢。” 我震惊地看着她。宫变发生得竟这样快,又是这样悄声无息,与我在精灵密境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厮杀、流血也许发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迅速浸染这座宫廷。前几日的狂欢与声色犬马舞会仿若是这场血腥之战的荒诞前奏。 越疯狂,越是隐藏着危机。昔年西境宫变前,王子和公主们也是这样疯狂地参加舞会,结果天一亮,命运就完全不一样了。 心底一怵,转身出房门,却被几个侍女团团围住。 “抱歉, 蓝娜夫人,从今天起,您就住这里了。”领头侍女恭敬有礼地道,“我们原本还专门想请您住过来,既然您主动过来了,那是再好不过。” 另一个侍女见我一下变了脸色,也彬彬有礼道:“耶达那公爵为您住得舒服点,还特意把房间打扫了一下。” 我从头到脚都仿佛僵住,血液也凝固。 “您来北境没多久,”领头侍女接着说道,“大人们也都知道您无辜,所以特别照顾,整个顶楼您都可以自由走动,无须困在房间里,只是不能出顶楼。” 她们甚至微笑起来,仿佛我得了无与伦比的好处。也许是的,比起普通的犯人。 她们离开的时候,我站在顶楼走廊里,望着楼顶彩色玻璃窗出神。 天渐渐亮了,我睡在了走廊与房间连接的弯道里,身上裹着棉被。我不敢睡房间,更不敢睡那张曼伯亚父亲躺过的木板床,总觉得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墓xue ,阴森、怪异,走廊也像墓道,但总比墓xue要好些。所以我愿睡走廊,但走廊通风,很冷,我便挤在走廊与房间的微窄弯道,稍微避点风。 随着日光大亮,昏暗的光线从彩色玻璃窗透了出来,阴阴冷冷。 我身下垫的是簇新的地毯,我把房内的地毯拖了出来,叠起来放在身下当睡垫,所以睡在上面不觉得冷。 坐起半身,我将棉被当外袍披在身上,静静地看着撒落的昏暗的光。 这是另一种囚禁,和当初困在东境地下监狱差不多,只是条件好一些。 但这里不可能再出现一个狄雅若,助我逃走。 以我之能,不可能爬上天窗,就算费力爬上,也极可能摔死。我曾看过这座王宫外观,尖顶宫殿,踩上屋顶,若没有安全绳系住腰身,基本不可能站稳身体,直接摔死。 我也不可能冲下顶楼,楼下镇守的卫兵一定会把我团团围住,用刀剑威逼我回去。 我更不可能晚上乔装打扮,偷鸡摸狗般摸下楼,我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我该怎么办? 或者装疯?我每天疯言疯语地对着楼下的人说话,诉说自己来到异世后遭遇的不幸,让别人同情我,放松对我的警惕。可别说别人是否真的会有同情心,如果天天念叨自己的不幸,别人没疯,我就先疯了。 晃眼之间,五天过去了,我濒临崩溃边缘,天天暗骂雅妮公主不是东西,我当初把你从黑城堡救出去了,你为什么不帮帮我,走的时候把我一起也带走呢?也骂曼伯亚,明明自身难保,还偏要娶我,带我一起死,我哪儿对不起你了?当然,他帮过我,若没有他,柏诺特送我的王城恐怕保不住,我和阿特丽斯的命也保不住。 对了,阿特丽斯能救我吗?从这五天毫无动静来说,显然她救不了我。 我痛苦地抱头蹲在彩色玻璃窗下,只觉自己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第六天过去了,我四处走动,走遍每一个角落,可都没发现逃出去的机会。 这夜我眯着眼半梦半醒,小曼伯亚又来到我面前,不,是曼伯亚的妹妹曼伯雅。 “你不是有异能吗?你为什么不运用你的异能逃出去?”曼伯雅蹲在我面前,好奇地问我。 我有气无力地靠着土墙,“我的异能已经很少出现了。” “很少,不是没有。” “它需要特定的机缘才能出现。” “什么机缘呢?” “也许,与精灵族有关的东西出现,异能才会出现。”我如实地告诉了她。 曼伯雅的眼珠子转动,“我听过一个传说,这个顶楼关押过不少秘密犯人,除了我和哥哥的渣父和你,还有精灵族的几个将军。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精灵族还没有逃往密境,北境也参与了围剿精灵族的行为,他们用卑鄙方法捉住了几个能干的精灵将军,把他们秘密关在这里,想套出精灵族的秘密,但没能成功。这几个将军就死在这个顶楼了。” “是吗?”听起来毛骨悚然,半梦半醒的我心跳加快。 “这是一场极机密的屠杀,几个将军死得很惨,身体被切成碎块,塞在某处藏着,为的是不让精灵族的人发现。一旦被发现的话,北境就惨了,要为这场屠杀付出代价。” 说完,曼伯雅忽然就不见了。 我缓缓地醒来,睁开双眼,完全清醒。 我在房间走来走去,寻遍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一面极冷的墙面前。房间没有烧地龙,但因为四面封闭,室内不算太冷,墙面因而也是微温的,但这面靠近门口的墙却是极冷的。 我在走廊角落找到一把铲雪的铲子,应该是很久前遗留在这里。顶楼外面有个天台,应该是用来铲天台的积雪的,但现在通往天台的小门已被完全封闭,被几条粗铁链子牢牢锁着。 我开始铲那面极冷的墙,发出了较大的声音,我吓一跳,但铲得更快,因为楼下的“监兵”们听到,肯定会很快上来。 奇特的是,这面墙虽极冷,但极易铲下灰土,我已铲下几大块,正要再铲几块时,五六个卫兵冲进来,夺走了我的铲子,并在房内大肆搜寻一番,把所有重物或有可能当成工具的锐物都收走了。 只留下我再度坐在空空的房间。 夜深,我裹着棉被,靠着被铲下几块皮的墙面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对着天花板数绵羊,数来数去,还是睡不着t 。慢慢地,天花板上的绵羊怎么不见了,我打了个哈欠,就在这里脑海中猛然出现异景。 几个赤身果体的瘦削男人被关在这间房间里。他们是活活饿瘦的,一天只有一顿饭,且只有稀粥,长年累月下来,原本发达的胸肌扁平了,宽阔的胸膛也缩减一大半,胳膊大腿更是瘦得像火柴棍。 他们没力气说话,也没力气议逃,每天只能对着叹气或各自找角落睡觉。 有一天,他们忽然集体预感到了危险,那是高级精灵们的特殊直觉——对危险即将来临的直觉。 “我们恐怕活不长了。”一位将军叹道。 “我们能活到现在,已算不错。”另一位将军面无表情道。 “我们永远无法再见到亲人。”第三位将军颤着哭音道。 “北境的人卑鄙无耻,居然用美人计和迷酒将我们捉住。”第四位将军大哭道。 “那是他们精心设下的陷阱,我们很难不上当。”第五位将军冷脸道。 这五位将军长吁短叹起来。几分钟后,他们便累了,体力支撑不了长时间谈话。 “如果再有人困在这里,他也许有机会逃出去。”一位将军说道。 “是的,如果他将我们的眼睛全都搜集在一起,用火点燃,再念起召唤怨灵的符咒,怨灵的力量就会帮他,帮他冲出这里,还能帮他诛灭追兵。” “但这种力量只能维系一个钟头,很短。当力量消失,他就会现出原形,怨灵也会撤退。” 天还没有亮,我就开始用利用房内能利用到的工具拆墙皮。所有锐物都被收走了,我就摔碎一只花瓶,用碎块的锐角去挖墙皮。这只花瓶被搁置在床板后面,覆满灰尘,没被卫兵发现。 我从早到晚都在挖,墙皮一点点地脱落。令人惊奇的是,这面墙的墙皮极好挖,别看摸起来冷,但并不硬,一戳就掉。我怀疑是里面藏有精灵的尸体的缘故,精灵的身体可能和普通人的不一样,被塞入后,对墙面有软化作用。这种推测有点天方夜谭,但从墙面的软度来看,极有可能。 挖了一天一夜,我前后换了十来块碎片,五只手指已血迹斑斑,终于在昏暗光线再次撒落房间里,挖出了一只带血的耳朵。我没有惧怕,继续往深挖。渐渐地,挖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包括三只眼睛——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读到了这里,也希望大家也看看我其他的文文哦~~ 第159章 “应该是十只眼睛。”我一边喝着稀粥一边自言自语。稀粥是我每日的伙食,我和这五位将军的待遇差不多,只是比他们每天多两碗粥,我一天三顿,三碗粥。他们通常放在楼梯口,我自己去取即可,因此不会发现我正在挖墙皮。 一个女人嘛,又不会武功, 又有“监兵”, 翻不起太大的浪,他们应该是这样想。 喝完了粥, 我又来了力气,继续挖,又挖出了四只眼睛, 墙皮越来越松动,越来越好挖,最后三只眼睛掉了出来,我喜出望外。 将十只眼睛放在废弃的土壁炉里,我先是鞠了几个躬,感谢他们的帮助,然后拿起一只正在燃烧的蜡烛,小心翼翼地将眼睛们点燃,在燃点火苗的那刻,我闭上眼睛,轻轻哼起那首召唤怨灵的曲子。那首曲子我已经很熟悉了,哼出来并不难,但由于过于紧张,还是走调了多次,不停地尝试后,终于哼对。 在正确哼出这首曲子后,一股剧烈的冷风突然从敞开的房门外吹来,大片的白雾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来不及反应,我就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缕白雾,最浓的一缕。 我极快冲出了房间,冲出走廊,冲到楼下,仅仅一个眼神,其他白雾就呼啸着冲向了正在打瞌睡的一群的守卫。守卫们痛呼着惊醒,发现大片白雾,惨烈嚎叫,还有人吹响了紧急哨子,乱作了一团。 重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那是守在宫室外的卫兵们,在我的指挥下,一群白雾围攻冲过来的卫兵们,另一群白雾护送着我冲出了宫室。 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各个宫室,很快找到了曼伯亚,他正被困在昔日君王,那个半大男孩的寝宫里。半大男孩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他冷冷地注视着他,来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死,否则你的位置就会被你弟弟取代。他们已找到你流落在外,被重臣秘密抚养的弟弟。” “我、我想死。”这个半大男孩唇角露出虚弱的笑。 “你真没用。”曼伯亚声音极冷。 我带着白雾冲了进来,曼伯亚震惊地看过来,我联合其他白雾,用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卷在了半空,带着他冲出了寝宫。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惊惧交加地任由我们带着飞出了王宫。更多的追兵追了过来,我让大部分白雾去对付追兵,自己和一小部分白雾带着他飞到了北境的边境。 “带我往边境以南再飞五十公里,”他忽然知道了我们是来帮他的,虽不知我们是谁,“谢谢。”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时间够不够,但还是勉强带着他往前飞,用尽全力。也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远远看见了一座王城,难道是他那晚准备带我逃往的王城? 将他扔到王城门口,我正准备逃往我在西境边界附近的王城,却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妙预感,正要加速,他扬起手掌,掌心溢出一股银蓝的光,我的眼睛被光刺痛,尖叫一声,从半空掉落下来,其他白雾则猛地消散。 我大骇,以为自己恢复了人形,落地会活活摔死,不料落地时却仍是白雾。他迅速脱掉外袍,又念叨了几句符咒,我整个人就被吸进衣袍,他立刻打了个结,将我封在里面,就把我带入了王城。 半个钟头后,我恢复人形,出现在一只笼子里。是的,一只四面密封的笼子,但是全透明的密封材料制成,因此外面的人可清晰看到我是谁。我怀疑这种笼子是专门为捉怨灵准备的。 当我出现时,曼伯亚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原来是你啊!” 我冷着脸看他,不露一丝反应。 哐当一声响,笼子打开了,曼伯亚握住我的手,想把我拉出来,我甩开他的手,想自己出来,可我的手指突然被电击般,一股刺痛划过我全身。 一幅异景在我头脑中出现。 狂风呼啸的暴雪里,身披厚厚黑色大氅的曼伯亚一声令下,数万衣着单薄的卫兵被身后的其他盔甲卫兵齐齐推入数百只巨坑中,这些卫兵想反抗,坑内却起了大火,他们连逃都来不及,就被烧死在熊熊烈火中……凄厉的惨嚎不断传来,“曼伯亚,你居然杀死降兵!”“我们已经投降,为什么还要杀死我们!”“杀降不祥!” 不远处的一座临时搭起的刑台上,十几个赤着全身的男子看着冒着浓烟的大坑,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站在另一处高台上的曼伯亚叹道:“可怜啊,谁叫你们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呢?” 又是一声令下,这十几个男子被砍下头颅,血溅当场。 就这样,曼伯亚杀死了其父本用来绞灭他的数万降兵和全部私生子。他原本想放过已投降的敌兵,可他的下属忧虑地提醒,如若有天其父翻身,这数万降兵将成为他的催命符。为防万一,他只得下令将他们坑杀。 可他的血腥手腕让北境的一些贵族暗暗心惊,生怕某日同样的手段也会用在他们身上。一个囚禁亲生父亲,杀掉所有同父异母兄弟,坑杀投降卫兵的人,真的值得他们信任,值得他们追随吗?动乱不安的种子此时已经埋下。 这些贵族被称为保皇派。他们忠心耿耿只为国君,而非手握大权的大首相。 但新国君未成年,才五六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首相来个同归于尽,致国君于死地,只得暗暗等待。 两三年后,国君突然得了咳血之症,且日渐严重,但被首相刻意隐瞒。终于某日,保皇派中最位高权重的公爵得知,惊惶大骇,生怕整个北境将落入大首相手中,立刻派人四处寻找还有没有其他有资格登上王位的血脉,寻找三年,才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找到了现任国君的亲弟弟,若干年前被认为死于针对君王的暗杀,实际上被其t母的情敌,当年的首席情妇扔于乱葬岗,后被两个捡破烂的老太婆救下养活。首席情妇的目的是要打击孩子的母亲,让原本就病重的她承受不住噩耗,最好一命呜呼。这事发生后,当年的王后果然病情加重,不到三天就病逝了。 异景消失,我呆坐笼子,被皱眉的曼伯亚猫身进入,抱了出来。 暖烘烘的房间里,我和曼伯亚相对而坐,面前放着两杯热茶和几碟精美的糕点,热茶的香气弥漫鼻尖,舒缓了我原本有些紧绷的情绪。 “你是如何操纵怨灵的?”曼伯亚问我。 我微垂眼睫,并未回答。 “你不愿回答也没有关系,”曼伯亚温和地道,“不管怎样,我还是感谢你的。” 我仍没有说话。 “你能再帮帮我吗,蓝娜?帮我操控怨灵,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 我忽然抬头,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当初为何要杀了你父亲的数万降兵呢?你当年这么做就已埋下了隐患。” ——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点短,抱歉,思路不是很顺畅。 第160章 “他们并非真心降, 只是保性命的权宜之计。若不杀他们,他日卷土重来之际,便是我的死期。”曼伯亚琥珀瞳深沉幽暗, “你或许还知道了我杀掉我父亲私生子的事情。我父亲的私生子与我父亲的利益深度捆绑, 我父亲与我誓不两立, 他们便与我誓不两立。” 曼伯亚微笑了起来,“我父亲视我为如仇敌,谁杀了我,他就给谁大量财富,还会正式认他为义子,有了这个头衔,便有了继承义父一部分财产的资格。对私生子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你觉得我怎么做才是对的?”曼伯亚含笑望着我, “如果你是我,你又会怎么做?一方面与北境内反对我的势力斗智斗勇,一方面还得与我的父亲相斗相杀,还得防范私生子们的明枪暗箭,还得与境外势力虚与委蛇,哄着他们拿点钱出来支持我,在北境修铁路、修驿道,增强我在北境的。” 我长叹一声,“我理解你的难处, 可你杀戮太多, 会使你失却人心的。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 “我父亲有十几个私生子,一年两年地针对我,我不惧怕,可长年累月下来,我总有疏忽的时候,就会被他们得逞,一举杀死。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天下?” “那数万降兵呢?你难道不知道杀降不祥吗?”我追问。 “那数万降兵是我父亲精心训练的卫兵,对我父亲极忠心,还发过血誓,他们不可能真心投降。若有天我父亲卷土重来,他们必会再次效忠,那时我将要付极大的代价去对付他们。”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过于残忍的行为,会使其他人惧怕,担心有天也会遭遇同样的下场,因此无时无刻不想杀你。” “我早已想过了,”曼伯亚慢慢地说道,“所以我会要把他们一举诛灭。” “你真这么能干的,前几天为什么又会被他们软禁?”我冷潮热讽。 曼伯亚紧紧看着我的眼睛,“是的,我承认我也有疏忽的时候,也有小看他们的时候,但不表示我没能力将他们一举诛灭。” 我淡淡地道:“我不想把我操控怨灵的方法告诉你,即使告诉了你,你也做不到,我的能力是精灵女王给的。我也不会帮你操控怨灵对付别人,我最多只用于紧急逃生。” 曼伯亚看着我的眼睛温和说道:“你不用把操控怨灵的方法告诉我,也不一定非帮我不可,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即可。” 欲擒故纵?我没说话,也没再看他。 深冬仍在继续,雪下得老厚,每日还要刮狂风,约下午三点钟就天黑了。这样的天气,让人完全无法出门。但也有好处,酷寒的天气对谁都是一种折磨,想要打仗,得付出高昂的代价,既使知道曼伯亚逃到了这里,也无法大费周章来攻打。 这里距离都城五十公里,且一路沟渠较多,积雪也多,四面无山,风极大,行走特别艰难。 “再过一个月,深冬慢慢结束,我们就得开打了。” 我曾听曼伯亚对几个亲信说过这句话,深冬的寒冷竟成了战争的天然防御品。 自来到这座王城,我很少和曼伯亚说话。他很忙,我也很忙。他忙于与亲信的各种会面,我则忙于他交给我的各种王城资料和财务报表。他说,你在这里也得履行内务总管的职责,还得兼管财务,当然,我会付你薪资。 有钱的话一切好说,我也不拒绝,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他偶尔讨好似的问我:“你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我对我父亲的那些事?” 我一般不搭理,他会继续说:“你不要对我有意见,我有时也是迫不得已。” 我仍不搭理,他便不再说话,坐在我身边默默陪我。我几次从财务报表中抬头,就与他的眼神相碰,他显然一直在观察我,所以我每次抬头都能与他碰上。 他向我微微一笑,我扭过头。 又过半个小时,我再次抬起头,发现他居然已不在了。房间空荡荡,只余留他身上的淡淡熏香味。 竟有种怅然若失感,也不知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这日曼伯亚收到了紧急情报,那个半大男孩,北境的国君病逝了。 “昨天半夜走的,现在消息才传过来。”一位卫兵恭敬道。现在已是清晨四时。 他们在我的卧室外谈话,被我听得一清二楚。我最近睡眠很差,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曼伯亚睡在我卧室外边的单人床上,说每天晚上都要为我守门,守卫我的安全。我很生气,觉得他别有目的,可他赶都赶不走。 这夜当有人与他说话时,我几乎立刻就醒了。赤脚贴着房门,听他们说话。还听到曼伯亚问:“他们什么时候扶他的弟弟登位?” “两天后,其实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知道了。” “殿下,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他是合法登基,随他们吧。” 卫兵明显滞了几秒,但什么都没再多说就离开了。 门忽然开了,贴着门的我差点摔倒在地,被曼伯亚一把扶住,调侃地笑道:“这是想我了吧,要不到我床上躺躺?” 我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天色大亮后,我就没再看到他。没去打听,我就知道他是在为那个弟弟登位的事在忙碌。别看他面上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那只是他的保护色。他不喜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人前,包括我。 他有着坎坷的童年,父母的争吵、分离,继母的恶毒,妹妹的惨死,被送死亡之地,这一切都令他充满不安感,和对人不信任感吧。 再后来,和王太后的畸恋,对权力的争夺与欲望,让他成了一个外表玩世不恭、心狠手辣,实际也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政客或许都如此,难有多少真情,更多是权衡利益。 “异能女在哪边,转机就在哪边。”我低低念着这句话。我就像一个工具,被位高权重的人夺来夺去。 做首席情妇、高级情妇、第二位妻子、非婚书上的正式妻子,这是我来异世的所有身份。柏诺特的首席情妇,精灵王的高级情妇,狄雅若的第二位妻子,曼伯亚的非婚书妻子。对了,还做过阿提斯的第四位还是第五位妻子,我都记不大清了,算了,反正都离婚了。 一封信忽然伸到我面前,我好奇地接近,曼伯亚的戏谑声音传来,“这是耶达那公爵对我的讨伐书,说我下毒害死了前国君。但怎么可能,前国君是我的摇钱树、保护树,我怎可能害死他?” “他们是想?”我拆开了信,读着上面长篇大论的战斗檄文。 “想要我的命,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控制整个宫廷。” “其他贵族会支持这位公爵吗?”我轻轻问,“只是扶持了另一位曼伯亚而已。” 哥哥死了,弟弟登上了王位。哥哥生前被曼伯亚控制,弟弟今后要被耶达那公爵控制吗? 可这些,又关我什么事? !我与哥哥弟弟素不相识,与曼伯亚也谈不上多深刻的战友关系,跟那位耶达那公爵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将信还给曼伯亚,淡淡一笑,“我多问了。” “怎么会?”曼伯亚撒t娇似的笑着,“你只是关心你的丈夫而已。” 我转身就要走,他紧紧抱着我腰际,“别走,我现在所剩的不多,唯一最珍贵的就只有你而已。” “我什么都不会为你做。”我笑笑。 “但你总得为你自己做点什么。”他一下语出惊人,“你难道甘心被困在这里?你的西境大王城,你不想夺回了?若我度过这一难关,我愿为你出兵西境,助你夺回大王城。” 我缓缓回过了身,所有甜言蜜语、婚书契约,都不如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实在。 “你可会签正式的协议书,为这事?”我慢慢问道。 “当然,一定。我会让文书拟出正式协议,让你看过,让你满意便行。” 我终于一笑,“好。” “可你要想清楚了,即使你夺回了王城,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王位最终会落在阿特丽斯手上。即使阿特丽斯死了,这位置也轮不到你。西境比北境更重血统,非王室血统之人绝对与王位无缘。” “没关系,”我缓缓说道,“我只是讨厌西境王当初对我穷追猛打,致我于死地。” 我也讨厌海亚的背叛。狄雅若对他不薄,吃好喝好玩好,可他还是背叛了狄雅若,没准狄雅若的毒是他下的。 曼伯亚深深地看着我,“你不后悔就行。” 来北境的第四个月,我便发起了最大的反攻战斗。我秘密潜入都城王宫,在曼伯亚所说的埋藏精灵族人尸体最多的那座宫室,在暗卫的协助下,点燃整座宫室。既然不知火烧尸体哪个部位才能起效果,干脆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用的还是特殊火种,能把厚厚墙壁都穿透的那种。这种火种很贵,但钱不归我出,我不考虑成本。 我让暗卫在各个角落都放了这种火种,嗤啦几下,全部点燃,火势慢慢凶猛。慢慢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站在宫室外,将短笛放在唇边,吹起了那首召唤怨灵的曲子。 就在王宫的卫兵们潮水般向我冲来的瞬间,无数浓郁白雾也迅速漂移过来,将我团团拢住,我也于瞬间变成了白雾,与它们一起飞翔。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追文到现在~~《 》 160-170 第161章 在我一声令下,一些白雾迅猛攻击冲来的卫兵们,一些白雾随我冲我向王宫的一间秘密房间——这是曼伯亚探听到的耶达那公爵的隐秘住所。当我冲涌而至,意外地看到这位公爵正光着身子,猛扇一个小男孩的脸,还用脚在他身上猛踩,我大怒,再次下令,白雾冲锋直上,将这位公爵撕成了碎片。 房门被冲开,卫兵们听到惨叫奔进来, 看到了公爵的尸体,目瞪口呆,“公爵大人死了!”“耶达那公爵死了!”声音迅速传遍王宫。 我则飞快带着白雾冲向其他地方,按照曼伯亚给的名单和地点,指挥白雾干掉了另外几个核心贵族。 当看到名单上最后一个人时,我惊住了,居然是曼伯亚的父亲,我曾在顶层阁楼见过的那个糟老头。 我呆站了好久,不知该怎么办,直至恢复成了人形,白雾散去。 噗地一下,一口浓痰吐到了我脸上, 那是曼伯亚的父亲。 下一刻, 曼伯亚带兵冲入房内,曼伯亚的父亲被团团围住。 曼伯亚率大军一直蛰伏在都城附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攻入城内。攻城尤为顺利。曼伯亚对都城防御了如指掌,对每个军官的性格也了如指掌,能预见他们可能采取的策略,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雪下得极大,他们也打得极欢,原本曼伯亚这边至少要一个钟头才能突破城门,一个原本站在耶达那公爵那边的贵族突然倒戈,派几员猛将打入混战,奋力打开了城门,让曼伯亚的军队轰地一下冲入。 这下战局发生了转变,曼伯亚军队高扬的气势将城内兵力击得溃不成军,加上“耶达那公爵死了”“耶达那公爵”被砍死的消息传来,城内卫兵的抵抗越来越无力,不多时曼伯亚的大军便冲入了王宫。 整个王宫乱作一团,加上很多人还未从刚才的大火回过神来,竟让曼伯亚的大军很容易占了上风。曼伯亚让主要兵力全力攻占王宫,自己则率领另一部分卫兵冲向我所在的宫室。 没想到他刚刚闯入的瞬间,就看到他父亲往我脸上吐了一口痰。他怒不可竭,就要扇他老父一巴掌,被我抓住了手腕。 老父被他的将领立刻带出门。 他仍然愤怒,还要冲过去打,被我用身体拦住。 “现在做你最重要的事。”我警告他,“否则你会前功尽弃,失去一切。” 他不得不克制情绪,带着一大群卫兵离去,冲向下一个目标…… 四五个钟头后,整座王宫被曼伯亚控制,所有仆人、侍女、贵族都被集中在不同的庭院里,等待盘问与登记。 我简单洗了个澡,披上袍子,推开浴室的门,就与曼伯亚碰到了一起。许是他本来就在门口等待,直接拥着我走向内走廊。 “饿了没有?现在去吃点东西。”他温和地道。 “你一切都搞定了吗?”我问。 “嗯,大部分。”他微笑地看着我,“若没有你,我们拿不下这里,或者说,很难这么快。耶达那公爵一伙的核心人物都被你收拾了,他们群龙无首,才能这么快把王宫攻克。” “也是你对王宫熟啊。”我感叹。 曼伯亚这次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是前段时间大雪,耶达那公爵一派无法立刻攻打他,使他获得了喘息时间,招兵买马,实施对策,后又在大雪天尚未结束前,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地利是他对都城、王宫地形都极为熟悉,甚至都城有几条巷子,城墙是多少块砖砌成,王宫有多少条暗道都了如指掌,攻打起来游刃有余;人和是有我作帮手,攻下了几个核心人物,还有个贵族临阵倒戈,帮他打开了城门,使他破城极为顺利。 这是天都要帮他啊,我不禁感叹。 “我只知道,没有你的帮忙,我做不了这么好。”走出内走廊,一阵冷风刮来,他将我搂得更紧。 我被他搂得只剩脸露在外面,有些不满,但又挣脱不开。 “那个男孩怎么样了?”我问。 “哪个男孩?”他蹙眉反问。 我踌躇着说出了被耶达那公爵踩在脚底下的那个男孩。我其实不大想问,因为我干掉耶达那公爵的方式太残忍,我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 “哦,那个啊。”他重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你看上哪个男孩子了。我本在想是成全你呢,还是暗地里把他干掉。” 我白他一眼,“你想哪儿去了?我……”我又犹豫着说出了我的想法,“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是指耶达那公爵丢命那件事?”他仰天大笑,“你真是想多了。”他边笑边搂着我往前走,“耶达那公爵是什么人?死在他手里的年轻男孩不计其数,他尤喜欢十几岁,细皮嫩肉的那种,折磨起来毫不手软,连普通贵族家的婚生子都不放过,恨他的人大把。你这次干掉了他,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呢。” 好吧,这话让我心里稍自在了点。 这次反扑大行动,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肃清。首先是都城大清洗,曼伯亚清洗了所有的贵族,服他的可以暂时保命,不服他的基本都干掉了,曼伯亚向来认可“斩草除根”的丛林法则,“否则我会死得更惨。”他这么对我说。 其次王宫大清洗。他把所有的仆人、侍女全都查了个底朝天,只有身家完全清白的才能留在王宫,其他的不是被逐就是被卖,严重的甚至贬为奴隶,流放偏远之地。 最后他还把他身边人全都盘查了一遍,以防有任何奸细。 “你准备把你父亲怎么办?”我问他。 “软禁至死。”他回答我。 “我有个建议,你愿听就听,不听拉倒。” “哦,你说说看。” “耶达那公爵之所以能劝服其他贵族反你,是因为你为人残忍。你软禁亲父,杀掉父亲所有私生子,还杀掉数万降兵,所有人都会怕你,且觉得你不可信。一旦有个位高权重的人站出来反你,其他人必会应和,因为他们觉得跟他会比跟你好。你杀戮成性,万一哪天把他们杀了呢?” 他笑了起来,“我猜出你的建议了,让我不杀我的父亲?” “不仅不杀,对他还要以礼相待。给t他穿漂亮的衣服,住华丽暖和的房间,再安排一些贴心的奴仆,甚至如果他要再生子,也不要拦着,一切以尊敬他、礼遇他为主。你还要对人说,从前是你错了,你道歉,从今往后你要洗心革面,用心对待父亲,弥补往日的过失。” 他听得连连发笑,“你要我向他道歉?不如要我去死。” “你只有这样,才能重新赢回一部分人对你的看法,哪怕明知你虚情假意,也会对你跟从前不一样。一个在乎名声的人,比一个不在乎名声的人要好控制得多。这个控制,不是你真被其他人所控制,而是指他们觉得你可以被名声所控制,是一个有所在乎的人。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杀戮成性的人,只会让人害怕、忌惮和无时无刻不想除掉。”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我会考虑一下的。” 深冬终于过去,浅冬姗姗来迟。人人都在说今年的深冬特别长,一是真的比往年延迟了半个月才过去,二是当中经历的杀戮让人觉得特别漫长。 浅冬到来,天气明显暖和了,厚积雪融化,地上只有浅薄一层。一个飘着小雪的日子,新的君王——也就是上任君王的弟弟正式登基了。曼伯亚作为大首相伺立在旁。但这次,曼伯亚再没有代为发声了,而是鼓励君王发出自己的声音。 “一切以您的意愿为主,只要您觉得正确的话。”曼伯亚温文有礼地对君王说,大庭广众之下。 这为曼伯亚在贵族间赢得了一波好感。 之后曼伯亚还主动为新君王设立一个内阁,挑选一些贵族专为君王服务、出谋划策,使他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独断专行。 虽然内阁的贵族是曼伯亚选的,整个内阁的实权还是在曼伯亚手中,但在贵族们眼中,总是多了一个发言的地方,比以前的“一言堂”还是要好不少,没准买通内阁哪个贵族,再在曼伯亚面前运用下话术,自己的目的还是能达成呢。 不管怎么说,总是一种进步。 另外还发生了一件让贵族们大跌眼镜的事情,曼伯亚居然善待他的亲父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个曾经视作仇敌的父亲,移到漂亮豪华的房间,安排年轻漂亮的侍女去服伺,还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地伺候着,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回答:“历经劫难之后才发现亲人之间的感情很重要,且父亲我只有一个,能不好好珍惜吗?” 此话真假难辩,但总让人觉得这个铁石心肠的大首相跟以往不一样了。 “听说是他新娶的妻子劝他的。”有消息灵通的贵族说道,“异能女的心肠较软,见不得血腥。” “怎会见不得?这次内乱就是她杀了耶达那公爵。” “那是因为她正好见到了耶达那公爵在猛踩男宠,所以动了手。” 我听说后问了曼伯亚:“是你在人群中散播我的名声吗?” 他只是笑,“有问题吗?” “为什么?” “既能为我的行为作一个解释,也对外解释你不那么血腥,杀死坏人是为民除害。” “……”我一时无语—— 作者有话说:也支持偶的其他作品哦! ! 《我的女友是天才》已经更新了,大概还有一两章就完结了,欢迎大家来看看,么么~~ 第162章 浅冬的气温日渐升高, 壁炉里的火都不用烧得太大了,每日耗费的柴禾只是深冬的三分之一。都城形势渐稳,王宫又恢复了年终舞会前的那种恬淡、闲适, 暗藏的紧绷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与曼伯亚近日都待在书房里, 他向我详细讲解了西境的地形, 又把西境独立大王城周围的地形仔细剖析了一番。 我万分感慨,“要是不知情的旁人看到了, 还以为是你要攻打西境呢。” “东西南北境的位高权重者都知道各境的情况, ”曼伯亚笑道,“这可不是秘密。” “那你们为何没有彼此攻打?占有对方的领地?”我打趣地问。 “哪有那么容易。”曼伯亚故意把头靠在我肩上,我忙避开,他又蹭过来,一只手搂住的我的腰,对着我耳朵说道:“谁都想占领对方领地,可对方早已作好了准备,真打过去,吃力不讨好,一不留神打输了,还要割地赔款。” 我笑了笑, 再未说话,低头看地图。过了一会儿,曼伯亚见我看得认真, 许是不想打扰我, 就悄悄推门出去了。 书房只余留我一个人,倒也清静,全心全意地研究地图,不多时便有了心得。 书房的门开了,我以为是侍女端茶点进来,没有抬头,只说了一句:“把东西放桌上就可以了。” 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微哑男中音,“蓝娜夫人,冒昧了。” 我惊讶地抬眼,年终舞会上结识的那个棕色短卷发男子,高高站立门边,“莱特亚?你怎么能进来?” 曼伯亚在书房外留了几个卫兵看着我,他不大可能轻易进来。 “我特地向曼伯亚王子讨了个人情,他才特许我可以接近您一二。”莱特亚恭敬地说道,“我在曼伯亚王子反攻战的时候出了点力。” 大概是给他当了个宫里的内应吧,曼伯亚自然得回报他。 “听说您准备攻回西境大王城了?”莱特亚淡淡问道。 “你就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吧。”我直率地道。 “西境大王城如今被我的兄弟海亚统管,但海亚实在不是一个能干的人,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外,其他一概不管,实权落在几个主管身上,当然,真正的实控人是米达安王。但米达安王经常待在西境王宫,所以大王城实际还是归几个主管管。”说到这里,他的语速慢了下来,“其中有个主管,和我很熟。” 我听出了异样,“有多熟?” “我们是情人关系。”他竟丝毫不避讳地,“秘密的那种。” 我冷笑一声,“情人不代表不会背叛。” “是,但总比其他的关系要牢靠点。”他慢慢地说道,“其他的关系,更容易背叛。有了他,我们便知道大王城的一些机密之事,比如您之前和狄雅若女王打的地道,全被喷洒了毒药,要是再往里面钻,就会中毒而死。” 我惊骇地震住。当初,为夺回大王城,我们设计了这个地道,钻到城内,直达王宫,没想到这么快就毁了。 “所以您这次想夺回大王城,只能靠硬攻了。”莱特亚声音平淡如水,“若没有内应,成功可能性极低。” 当天晚上,我夜不成寐,压根睡不着。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落雪,看了整整一晚。 清晨,房门被悄悄推开,曼伯亚看到我坐在窗前吓了一跳。 “你一晚上没睡?”他把沙发椅上的外袍连忙披到我身上,“你也不怕着凉了?” “你觉得,我攻得下大王城吗?”我抬脸问他。 “你觉得你能行就行,你不行就不行。”他微笑着道,“我不想说太多无用的鼓励的话,只想告诉你,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天色大亮,我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给阿提斯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请他赠我五千私兵,原因很充分,我帮他发现过几个珍贵矿源,我值这份礼物。 “欠别人的人情并不好过,你觉得呢?更何况,你还曾经以我们的离婚书作为交易,从狄雅若女王那里得到过你想要的东西。你难道不觉得你也应该补偿一点我什么吗?” 信寄出后,我坐在桌前计算兵力:米达安王原先送我的三千私军,如今剩两千,有一千打仗的时候没了,还有曼伯亚送我的五千私军,大概剩四千五左右,外加莱特亚的两千私军,雅妮公主提过他有两千,以及曼伯亚愿借我两万兵力,大约有两万八千五百兵左右,如果阿提斯肯借兵,便是三万三千五百。 米达安王会拿出多少兵与我干仗呢?我咬着笔头,想了一个下午。 天黑后,我又给精灵王写了封信,找他借五千兵。他曾在我被米达安王围困时派出五千私兵来救我,说明他还是愿意帮我的。 写完信,我累瘫了,瘫在高背椅上一会儿,又去洗澡。 泡了一刻钟的澡,我推开浴室的门,正好听到两个侍女低低八卦。 “曼伯亚王子的首席情妇回来了,和曼伯亚王子在房内待了一下午。” “她t为什么突然回来?” “她父亲的婚生小女儿要嫁给新君王,她在曼伯亚王子心中的地位一下变高了。” 两个侍女忽然看到了我,吓得脸唰地变白。我一向洗澡半小时,今天一刻钟就出来了,她们显然没料到。 我向她们笑笑,便裹紧外袍离开了。 晚餐时,曼伯亚脸上的笑甜得像蜜糖,还像哈巴狗似的在我身边蹭来蹭去,我不动声色地吃着蔬果沙拉,完全不理会。 直到我吃完了,曼伯亚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有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不知道怎么说,怕你误会” “你在说什么?”我拿起干净手帕擦嘴。 “嗯,米德娜回来的事。” “谁是米德娜?” “我的首席情妇。” “哦,你还有首席情妇啊,我一直以为你心中只有我一人。”我略带夸张地说道。 他笑得更舔狗了,几乎要舔到我身上来,“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 我猛地大笑,笑得非常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早已明白,要这里的男人一心只对一人,无疑是痴人说梦。 我边笑边道:“你要是发誓永远不和她上床,我就信了。” 他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 “或者你发誓你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我也信了。”我笑得前翻后仰。 他满脸无辜,还有一点可怜兮兮,“你知道的,我、我有时真的需要逢场作戏,否则别的男人会笑我的。”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摸一只宠物狗,“你的难处我明白,我明白。” 他有些不快,皱着眉头看着我,我也皱着眉头看他,再次大笑。 这晚他拼命要睡在我的卧室,我冷笑着放下床幔,透过床幔缝隙看着他睡在地铺上。 半夜,隐隐有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我的卧室外还有一个会客间,隔着两道门传来,显然这个女人的声音很大。 我听到了曼伯亚起床的声音,轻轻开门的声音,我也下床,赤脚无声地跟了过去。 会客间的门外,曼伯亚背对着我,似乎对着这个女人低斥,我踮起脚,看到一个酥ii胸半露、散着长发的性感娇柔美女,正抹着眼泪,低低地哭诉。 曼伯亚突然什么都不再说,把门用力一关,转身就拦腰抱起我,“夜晚凉,你光着脚干吗?” “你的首席情妇吗?”我笑道,“叫她进来一起睡?” “你要真这么开放,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他也笑起来。 “你担心什么?” “我总怕你生我的气,怕你跑了。”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大笑,“和她上床舒服吗?看她的胸还不错。” “我一直希望和你上床,不知你能否赏脸?” 我的笑容收住,忽然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他一下愣住了。 “想都别想,”我推开他,跳下来,“你休想上我的床,我跟你各玩各的。” 他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唰地一下,我拉上了床幔,严严实实,不透风。他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地传来,“你要是敢跟哪个男的玩,我就剁哪个男的。”又补充了一句,“只剁下面。” 这日过后,他突然粘我粘得紧。原本我还能一个人在书房里,现在他寸步不离。除了去厕所,他几乎哪儿都跟着。吃饭、喝水、睡觉、散步、处理公务,他都紧紧粘着,哪怕跟他的亲信说话,也离我只有三步远,但说话声音会刻意压低。 “你的首席情妇不是回了吗?他父亲的女儿不是要嫁君王了吗?你还不赶紧去讨好一下?”我劝着他。 他却嘻嘻地笑,“我现在只想讨好我老婆,万一她生气了,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你老婆太多,当心顾不过来。”我冷嘲热讽。 “顾上眼前这个就可以了。”他可怜兮兮地道。 我没理他,只顾自地往前走,他紧跟在后,就快走到餐室,与一道曼妙动人的身影相遇。 “殿下,我今天花了一上午时间做了您最喜欢的烤肉。”这道身影旋风般扑进曼伯亚怀里,曼伯亚被扑了个措手不及。 她还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多多支持《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与《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还有《我的女友是天才》~~ 第163章 正是那晚见到的性感娇柔美女。 她穿着抹胸长裙,露出迷人的酥iii胸,呼之欲出,比那晚还要性感。 雪白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 闪闪发亮, 还能闪瞎我的眼。 我淡淡一笑, 径自走进餐室,不再理会他们。 刚坐到盛满食物的餐桌前,曼伯亚就进来了,娇柔美女紧紧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到他身上。 我只顾自地吃着食物,叉了两块虾仁吃掉,又慢慢地喝着海鲜汤,左手又拿起一块干面包,忙得不亦乐乎。 曼伯亚笑嘻嘻地看我吃东西,手上仅拿着一杯葡萄酒。 娇柔美女眼睛骨碌地转,忽然喝了口曼伯亚手上的葡萄酒,笑着对我道:“姐姐,我叫米德娜。” “你好, ”我咬着面包回应道, “多吃点,别客气。” 米德娜愣住了,曼伯亚大笑。 米德娜很快恢复如常, 轻松愉悦地拿起一块面包, “好。” 曼伯亚和柏诺特的首席情妇不一样,曼伯亚的通常年纪较小,娇柔小鸟依人型,以前的苏萝就是这种类型, 柏诺特的年龄要大些,风情万种撩人型,陷害我进监狱的便是这种类型。 两人口味还真是不同啊。 这晚我胃口很好,吃了两块面包、一碗海鲜汤、三块奶油鸡翅、一小碗虾仁、半条烤鱼还有三串烤肉。 吃完后我向几乎什么都没吃的他们点点头,直接去了书房。 前脚刚进,后脚曼伯亚就跟进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跟她去滚床单。”我翻开了公文。 “有你在,我不会丢下你。” “怎么?你想三个人一起滚,那不可能。” “不,”他一下抱住我,“我只想跟你滚。” “那不可能,你跟好多人滚过了,我嫌弃。”他妨碍了我看公文,我不耐烦地推开,但他又抱了过来。 “我不是给你看过我的试纸了吗?”他满脸委屈,“我是干净的。” “走开了,我很忙。” 他松开了我,但也不离开,而是坐在一旁看我看公文。 我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他碍眼,又准备轰赶时,他开口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进攻西境王城?” 既是讨论正事,我自然不会赶人,“还没想好。” “我有个建议,越快越好。我这边刚稳定一会儿,米达安王一定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出击,再怎么样也要等上几个月,毕竟我这边也刚平复了一场动乱。所以,”他强调道,“迅速出击,出其不意,是我对你的建议。” “好,那就下个月。” 我开始忙碌起来,忽然发觉当一个女人有更重要事情要做的时候,争风吃醋什么都是浮云。哪怕米德娜经常在我面前晃悠,时不时跟曼伯亚“秀恩爱”,还故意让我看到他们亲密相拥,或刚从浴室出来,我都只是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就离开。 米德娜的神色是得意的,曼伯亚的表情是难看的。我觉得他一定是在忍耐些什么。他不是一个愿意情妇在我面前嚣张的人,何况自他把我带到北境以来,一直都在讨好我。 情妇这样嚣张,只会使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应该是不想得罪她,才会这样忍耐。 在曼伯亚借我的两万兵力整装待发前,我收到了阿提斯的回信,他同意赠我五千私兵,作为对我帮他发现矿源的回报。 我笑了笑,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很高兴。 在北境最热的季节,地面上仅一层极薄的寒冰时,我的军队出发了。我采取了明攻和暗攻同时进行的策略。一方面向米达安王堂而皇之地下战书,一方面让阿提斯的私兵抢先一步去了王城,在附近暗暗埋伏,准备打个出其不意。 曼伯亚还派了他的几个得力干将跟着我,随时为我出谋划策。 他无法跟着我前去战场,得守住他的北境王宫,以免又出乱子。 临出发前,我作好了各种准备,包括与阿特丽斯的几次通信,叮嘱她一定要守住柏诺特给我的王城,以防最后一个根据地失守,“千万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让米达安王把这座王城也占了”。 我跟莱特亚终于达成t了协议。我会尽全力“挤掉”米达安王,他则在这场战役中做我的内应,尽可能将各种消息传递到我手中。 这场战役终于开始了,轰轰烈烈。我与米达安王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几万兵马厮杀惨烈,连着一个月都未分胜负。曼伯亚拔给我的将领非常能干,几次都把米达安王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但米达安王也并非吃素的,手下能人居多,很快又打起了反击战,把我们打得连连败退。一个月下来,竟然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我又开始了内攻战。所谓内攻战,就是从内部攻破他们的防御。通过莱特亚的内应收买几个大王城的“德高望重”的贵族,获得最后攻王宫时的内部支持。 这几个大贵族原本在米达安王攻下大王城时,态度都不是那么坚定。他们是狄雅若父亲的忠实部下,曾对狄雅若杀死她叔父,也就是其父弟弟的行为极为不满,认为违背了大王城的王室传统。但狄雅若死后,米达安王攻进了大王城,又对米达安王不满,认为他不是大王城真正的主人,凭什么占据了大王城最高的位置,虽然坐这个位置的是海亚,但大家都知道实控人是米达安王。 阿特丽斯此时反而显示出了血统优势——正统的王城血脉,“根正苗红”,几个大贵族更愿意接纳她。 第二个月,我们输了。米达安王这边加强了火力,几个大将军想尽办法,尽出奇谋,连赢我们三场后,我们这边士气大降,精气神不足,对战场增添畏惧感,竟然又接着输了,输了整整一个月。 第三个月,开始反转。精灵王的私军到了,五千精灵卫兵士气满满,给我们的军队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这是看在女儿的面上,”精灵王在给我的信中写道,“她需要一个勇敢且能打胜仗的母亲,希望你此次赢了之后,能考虑一下回密境,当然,你是有名分的。” 我把信丢到了一旁,欢天喜地地迎接援军的到来。 这个月,精灵私军的加入,让战局发生逆转,米达安王的军队连败三局,士气大落。 第四个月,战争进入白热化,两边都打得很火热,不分高下。我与大王城的贵族们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一天要通上两封信,交换一些重要信息。我让阿特丽斯也给几个重要贵族写信,表明她会坚定大王城传统统治的决心。所谓传统统治,就是按旧有的治理模式治理下去,规矩、法规、文化传统等都照旧。这样的“决心”会让人安心。 虽然“旧法”不一定有“新法”好,但在这样权力交替、传统贵族思想占上风的时候,“旧法”会比“新法”得人心。 第四个月,和米达安王打平。 第五个月,精心谋划后,我们兵分三路,一路与米达安王在战场上正面交战,一路去攻打米达安王一座不大但很富裕的王城,还有一路偷偷摸摸地攻打我们原来的独立大王城。 在战场上正面交战的军队,是为了拖住米达安王的一部分军力;去攻打米达安王另一座王城,是为了拖住他另一部分军力,最后一路去攻打独立大王城,则是真正的夺权保卫战,绝大部分精锐兵力都在里面。 这是一场极为血腥、轰轰烈烈的战役,大王城内已被收买的贵族派人打开了城门,精锐卫兵们一轰而上,血腥屠城,尸山血海,满地残肢。大部分平民老百姓都提前被安排躲藏了起来,只有小部分来不及躲藏,惨遭杀害。 王宫的军队有一半已被收买,当我们的军队浩浩荡荡攻入时,可说是通行无阻,剩下的一半王宫军队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无数黑烟冲上云宵,将西境的天空染成赤黑。 米达安王叫嚣着、谩骂着、不得已地带着军队撤了回去。 独立大王城的王宫,已被我们完全占领。 这场战役,尘埃落定。 第六个月,阿特丽斯身披火红绣金丝长袍,像她母亲当年一样,走上了高高的通往祭台的台阶。每走一步,镶满镶满珍珠的袍尾就会晃荡一下,流光瀑布,绚烂闪耀。 祭台前,她双膝跪拜红垫上,白袍老祭司为她戴上镶钻纯金王冠。 王冠在初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金光灿灿。 哪怕在鲜血中浸染过,也丝毫无损这种金光。 仪式结束后,便是庆祝新女王继位的狂欢舞会。贵族们欢呼着、尖叫着、吹着口哨,欢快地跳着舞,激动地碰着杯,又是欢叫,又是欢笑,仿佛从前被侵占、血腥战争从未发生过。 新女王此刻静静地坐在王座上,仿若小大人般,令人难以相信她还不到十五岁。 我正准备过去跟她聊上几句,一个将领出现了,“蓝娜夫人,海亚殿下刚被捉住了,他一直躲在昔日狄雅若女王修建的地道的入口处。我们原以为地道灌满毒药,不会有人躲藏,没想到他一直躲在那里。” ——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支持一下我的旧文啊,拜托了~~ 第164章 不大的御书房, 挤满了五个人,四个卫兵外加一个海亚。海亚被五花大绑,歪倒在地毯上。 我挥手让四个卫兵退下,冷然看着海亚:“你和米达安王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好嘛,他逃走也不带上你。” 海亚倒在地毯上,斜睨着我:“你以为你和其他人的感情很牢固?” 我冷笑一声,并不接他的话, “我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海亚也冷笑, “你留着我有好处,杀了我没好处。” “哦?”我大笑, “我倒想听听留着你有什么好处?” 他斜着眼瞟我,“你只有和我结婚,才能成为西境之王。” 我愣了一下, 再次大笑,笑得停不下来。 他的目光如刀。 “你以为我稀罕成为西境之王?”我边笑边道,“我又不是你们这边的人,成不成王对我无所谓。” 他的目光更加锋利,“你若不成王, 你只有死。” “真是笑话了, ”我又冷笑了起来,“我从来没听过,不成王就只有死。” “对别人来说不是, 对你来说是。” “那你说说你的理由。”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他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你说,若你是阿特丽斯,你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若你活着,”他慢条斯理地道, “阿特丽斯就极可能是下一个北境君王,你就相当于北境大首相。只是阿特丽斯不是从小养成弱性子的私生子……”后半段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她不大可能做我的傀儡,为了控制大局,她极可能杀死我。 我冷冷盯了他一会儿,出了书房,给门口卫兵丢下一句“先饿他三天”。 我不杀他,可他也不会好过。一个背叛女王和妻子的叛徒,下场不会好。 —— 我没想过控制阿特丽斯,没想过当西境王,但我需要西境那间密室里的那本书。我开诚布公地跟阿特丽斯谈了一下,表明了我的目的,阿特丽斯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只是对那本书感兴趣。” 我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去温泉池泡一下了。 独立大王城王宫有几个露天温泉,我选了最小的一个,闭着眼睛泡在温水里。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太多,我一直处于持续紧张状态,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温润的温泉水浸润着我的肌肤,微凉的风掠过我脸庞,只觉得浑身舒服多了。 此时已过午夜,万籁俱寂,偶有蟋蟀的叫声,难得的惬意。 噗嗤笑声从我身边发出,我惊得睁眼,看到了全身光溜溜的曼伯亚。当然,我只看得到他的上半身,下半身全在温泉水里。水比较深,能淹没我的双肩,淹至他的胸口腹肌。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里?”我慌乱了。 “好几个月没见,我想你了,就来了。”他一副撒娇的模样,“你想我了吗?” “你不怕你跑了后,王宫又动乱了吗?”我的双手在池边找衣服,可抓了半天,居然没抓到,侍女们把我的脱衣服放哪儿去了。 他居然一把拥住我,脑袋蹭我肩头,还一副陶醉的模样,“动乱就动乱了,没什么比美人重要。” “喂,你放开我,你没见过女人啊!”我气急败坏,想推他又不敢碰他,他火热的躯体覆在我身上,灼烫得t更加厉害。 他笑得花枝乱颤,“没见过,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女人。” 我气得用手敲他脑袋,“快滚开,别抱着我。” “我要抱,”他仿佛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不是你说我的吗,说我没见过女人,现在抱到了,哪敢松手!” “喂,你放不放开,不放开我动手了。”我怒道。 “你怎么动手?你在我身上上下其手,我求之不得。”他又大声嘻笑,“好久没被女人碰了,我想你快想疯了。” “你有病啊!”我暗中卯足力,一脚踹了过去,他夸张似的痛呼,“你才有病,你谋杀亲夫。” 我终于抓到我的衣服,被侍女们搁在了温泉池另一侧的边上。手忙脚乱地上了岸,我顾不得有那么十几秒我是光着身,慌慌张张地披上了衣袍。 曼伯亚也笑嘻嘻地出了温泉池,毫不顾忌地,赤光光地站在我面前,也不穿衣服,就这样坏笑地看着我。 我很恼火,急急地系着扣子,“喂,你快点穿衣服。” “不穿不穿,除非你帮我穿。”他一脸傲骄。 我怒了,眼瞅到他衣服落在草丛里,一把抓起往他身上一扔,转头就走。 一分钟后,他衣袍凌乱地追上了我,寂静幽暗的走廊上,我们一前一后地追走着。 “我说你怎么这么较真啊,脾气还是这么臭。”他一边系着衣袍扣子一边埋怨道,“你就不能跟你丈夫亲热亲热。” “我跟你只是政治利姻、利益联姻,”我走得更快,头也不回,“想要我尽什么夫妻义务,那是不可能的。” “你可不能这么想,”他的语气尽是不满,“我当初是很有诚意地向你求婚的。” 我没理他,继续大步往前走,他还在后面说着:“我是真心把当你妻子的,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猛地顿住,回头看着他:“你只不过是想用婚姻来跟我进行深度利益捆绑。异能女在哪边,转机就在哪边。” 他长叹一口气,“就算有利益的成份又如何呢?不影响我对你的兴趣,也不影响我对你的喜爱,我从七岁那年,就想娶你了。” “你娶到了,也满足了,”我摊了摊手,“你目的达到了,就不要再想着要更多了。” 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我,“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一直想跟你真正在一起。” 悟到他所说的“真正在一起”的含义,我朝他啐了一口口水,“做梦去吧!” 第二天,我再没看到他,原本以为他还会对我纠缠,暗暗松了口气。 倒是吃午饭时,阿特丽斯说了一句,“昨晚不是看到曼伯亚王子来了吗,怎么今天一上午都没看到?” “谁知道呢。”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之后便没时间在意他在哪儿了,一直忙里忙外。独立大王城刚抢回,待办的事宜很多。与阿特丽斯、几位核心大臣一起开会,商议大王城重建,包括拟定几项新的贸易协定和维护旧的贸易协定;开完会已到了晚饭时间,仍没看到曼伯亚,我懒得多想他去哪儿了,继续忙自己的事儿。 阿特丽斯一边整理公文,一边问我:“姐姐,你会和曼伯亚王子一起回北境吗?” “不是很想回去。” “为什么?是因为那里冰天雪地里吗?” “不是,因为我始终没有把他当成丈夫,我干吗要去他的地方?” “可他一直把你当作妻子啊。” “我们之间只是利益联姻,我没想过把他当丈夫。”说到这里,我忽想到什么,连忙问道:“阿特丽斯,你希望我回北境吗?” 阿特丽斯犹豫了一下,脸上现出很为难的表情,“这个,姐姐,如果我说我希望,你会难过吗?”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有一个自己的家,而不是像我母亲那样,视丈夫家庭如无物。” 我咀嚼着这句话里的含义,一时琢磨不透。 夜半,我把脚伸到壁炉边烤烤,我睡不着,坐得久了脚变凉。我原本已躺在床上,可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只得起身坐着看书。看了一会儿,肚子又饿了,唤侍女端碗海鲜粥过来,一口气吃完,肚子圆滚滚的,更睡不着了,在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走得小腿都发酸,可还是不想睡。 曼伯亚忽然出现了,笑嘻嘻地看着我,“听说你失眠?” 我没接话,接着走我的第五回走廊。他跟着我一起从这头走到那头,又走了第六回。走第七回时,他制止了我准备接着走,“再走下去你的腿就要废了,至少得休息一下才能走。” 我的腿确实很酸,摸了摸小腿肚,我同意了。 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我打了个哈欠,终于有点犯困了。他却不肯走。我指了指沙发椅,“那你就睡那儿吧。” 他满脸不情愿,拉着我的手,“不许睡,我才来一会儿你就要睡。” “不睡觉那干吗?”我想甩他的手,没甩掉。 “看月亮。”他居然指着窗外的一轮弯月。 我啼笑皆非,“你一个政治直男怎么变得这么文艺了?” “什么是文艺?” “就是讲究情调。” “我一直都很讲究情调。” 我终于甩开他的手,笑道:“你这也叫讲究情调?恐怕连情话都说不好。” “我怎么不会说?”他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情。 “肯定不会说,至少不会说得那么好。”看着窗外的月亮,今晚特别亮,我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有一个著名的作家,曾说过不要直接说我爱你,而要说今晚的月色真美。你会这种表达方法吗?” 他大笑,“这么文绉绉?” 我打着哈欠直接走向床,“我就知道你不懂的。” 可正要拉下床幔的刹那,他一把握住我的手,“今晚的月色一点都不美,那是因为你更美。” 我扑哧笑出声,他却猛地吻上我微微张大的唇,用舌头顶住了我的舌尖,我想后退、挣脱,却已来不及,他重重吻了上来,用力之大,竟把我压倒在床上,唇舌忙着,双手也不闲着,嗤啦一声,我的衣袍碎裂而落…… —— 作者有话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出自日本作家夏目漱石。 第165章 那一晚我也不知是怎么过的,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似的。 他的双手按住我的双肘,嘴唇贴住我的嘴唇,滚热呼吸流转我的眼睛、鼻尖和唇隙, 我的身体就发热了。热得还很厉害, 每一毛孔, 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 我情不自禁地就回吻过去, 他受到了鼓励, 吻得更狂了。 我们拥吻在一起,在床上, 在床下。 吻得天翻地覆,天荒地老,吻得不知今夕何夕。 衣袍碎落了一地, 我的、他的全都落在地上。 室外,寒凉无比,室内,滚烫炽热,我一度以为室内着了火,不,床上。 我们翻来滚去,呼吸燃烧,烧得我们愈发疯狂。 还烧了整整一夜…… 醒来时, 竟是傍晚。忽然想起昨晚整夜都在疯, 疯到天亮,疯到正午,居然都不能停。 我从未这样疯狂过。 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体力。 这个以花心著称的王子,风流著称的王子, 果然不同。 我不得不佩服他丰富的经验、高超的技巧,让我完全着了魔。 坐起半身,身上凉凉的,抱住胸口,才想身无一物。 花心王子已不在,想必“办公”去了。 这可真是个优质男人,床上、床下都一流,风流过后都不忘事业,难得啊! 更让我钦佩的是他的床技,是的,特别高超,简直炉火纯青,难怪当年能迷住聪明绝顶的小王太后。 任何女人遇见他,在床上,就得认栽。 难怪他自信可以拿下我,在我对他冷冷冰冰、满脸冷漠,甚至恶言相向时,他仍对我笑嘻嘻,那时就已笃定我是囊中物了吧。 女人杀手,我感叹。 披上衣袍起身,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西境开始进入深秋了。 自这天起,我就对他着了迷,夜夜与他在一起,将其他男人全都抛诸脑后。 你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有一手。 我终于懂得为什么有些睿智得不得了的男人会败倒在妖艳贱货的裙下了。 我和他恰是性转版。 我完全离不了他。当他的唇舌与我的交缠,当他的吻落在我的脖子上,当t他火热地拥紧我时,我根本离不开他。 我几乎夜夜新娘,与他纠缠到天亮,睡眠严重不足。 公文、公事什么的完全无心去搞,只想与他每时每刻在一起。 我粘他粘得厉害。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他在“办公”的时候,我就在看公文,虽然没看进去多少;他开会的时候,我也坐在会议桌旁,虽然也没听进去多少。 情到浓时,我还会在他耳边说上肉麻话,说得他都会红了脸。 因为说得真的很露骨。 我会说我喜欢你哪儿哪儿,还喜欢你哪儿哪儿,他听得大笑,笑个不停,身上也渐渐发热,最后把我扑倒。 我们仿如刚刚陷入热恋,粘得犹如连体婴。 我一边吻他,一边告诉他: “我喜欢你的屁股。” “我喜欢你的手感。” 他因我的情话更加疯狂,把我几近碾碎…… 深秋的冷雨每日都在下,我们的房间每日火热。我希望这样的雨能一直持续下去,这样他就一直不会走。 大雨阻碍了他的行程,他无法回北境,而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他一起回。西境独立大王城刚夺回不久,百废待兴,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他一直劝我随他一起回去,可我总在跟他打太极,还没想好,就这样。 我发现其实我还很不错,没被男色完全迷惑,说到这点,很不容易。 太多女人恋爱脑,我也可能是。 但我不确定我是否真的爱上了他,还是爱上他带来的福利。 这个福利,我在现代肯定享受不到。在别的男人那里,也还没有如此着迷过。这男人,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也许是吃这行饭的,你不得不服。 两个月过去了,雨势渐小,深秋也快过去,他就要起程,再次邀我回去,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 大王城这边才是我的主地,去北境相当于“客居”,不是很有利。也许曼伯亚不是这么想,觉得我嫁给了他,跟他在一起是理所当然,回北境便是回家。 只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或许心底一直认为我们是利益婚姻,不是真正的婚姻,北境也因此不是真正的家。 这天早上,我正准备拒绝他,刚走到餐桌前,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上,若不是两个侍女同时扶住我的话。 “你怎么了?”曼伯亚将我拦腰抱起。 “我不知怎么搞的,头有点昏。”我按着太阳xue 。 御医很快到来,检查了一会儿,笑容满面地道:“恭喜殿下,您怀孕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响,空白一片。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就怀孕了呢? 曼伯亚欣喜若狂,脸上笑开了花似的,一下把我拥得紧紧的。 阿特丽斯闻讯赶来,正好听到御医的话,也对我说恭喜。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隐约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庆幸感。 庆幸?太奇怪了。 五天后,我跟随曼伯亚去了北境。我现在怀上了他的孩子,他自是不放心我单独留在西境。况且他觉得他的孩子一定要出生在北境,才是真正的北境王族。虽然这种说法有点奇怪,但我还是能理解。跟一些出生在美国的孩子就能获得美国户口一样,你的出生地有时就代表了出生地的人们对你的认同。 一路又是飞马车,又是火车,三四天之后,我们到达了北境。这已是最快的速度。普通平民要想从西境到北境,其码得十天。 冰天雪地,飞雪飘扬,踏上北境土地的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冷空气飘来。 又是深冬了,积雪很厚,幸亏马车车轮很高。 我们坐在温暖的马车上,马车飞快地驶向王宫。 曼伯亚握着我的手,“累了吗?我们很快就到王宫,你就能休息一下了。” 我嗯了一声,并不说话,以防呕吐。 这几天来我孕吐厉害,几乎每天都要吐上三四次,人都要虚脱了。 但有什么好说的呢,这是我自找的。 一时贪恋男欢女爱,结果玩脱了,就造成这种结果。 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王宫。刚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就看到两位衣着艳丽、穿戴不凡的美□□雅迎面走来。 竟是曼伯亚的那位表妹和首席情妇。 表妹一脸甜笑,“曼伯亚哥哥,您回来了,已为你和姐姐准备好晚餐了。” 首席情妇则是一把挽起曼伯亚胳膊,娇笑道:“可盼着殿下回来了,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曼伯亚的手指划过她光滑的脸蛋,“我也每晚睡不着。” 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首席情妇还是乐开了花,表妹对他们的调情视而不见,只是笑着:“殿下,我们先去餐室吧。姐姐,听说你怀孕了?” 为防呕吐,我还是只嗯了一声。这种反应在她们看来,可能冷淡了一些,但我一向待她们冷漠,她们也不大在意。 进入精致的餐室,各种美味佳肴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门口,忍不住呕吐起来。 曼伯亚连忙轻拍我的背部,命人立刻拿来清凉油。这种清凉油是几种醒鼻醒脑、对孕妇无害的精油提炼而成,对止吐极为有效。 果然闻了几下后,我好多了,但没法在餐室待了,就回了房间。 房间仍然是老样子,但干净得无一灰尘,床单床幔都换了新的,显然精心打理过。 壁炉早已燃起,房内温暖一片。我坐在壁炉旁的地毯上,竟意外看到一旁书架上的柏诺特的信。 曼伯亚毫不避讳地让他的信送进来。或是他知道,拦是没有用的,且不说柏诺特会用各种方式递信进来,我将来也可能因他拦信而怨怼他,他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还能公开看我的信。 所有递交到我面前的私信,他都会看过。他说这是北境王室的规矩,顶级贵族夫人是不能先看私信的,只有丈夫看过,夫人才能看。 “为的是防止丑闻发生,你懂的吧。”他以前笑嘻嘻地对我说过。 我把柏诺特所有的信都抱了过来,放在面前一一拆开。我在西境也收到过柏诺特的信,差不多一个月两封,写得并不长,说实话写得长我也没时间看,在西境时很忙。 和在西境收到的信不一样,现在从书架上拿到的信是我在离开北境后收到的,那时柏诺特还不知道我去了西境,因此信全寄到了北境,后来才寄到了西境。 我看完了所有的旧信,内容没什么特别的,讲他如何与继母斗智斗勇,如何与几个兄弟争权的事,他让我不要担心,他不会吃到太大的亏。 我摸了摸自己肚子,万分感叹,如果他知道我现在怀上了曼伯亚的孩子,他还会再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吗?给我写信吗?我觉得没男人会这么大方。 窗外大雪纷扬,玻璃上结满了冰花,仿佛将玻璃一点点分裂开来,我和他的关系,也会这样分裂开来吗?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每日追文,请大家也支持我的其他作品哦~~ 第166章 我没有回信。已经再嫁,还回个什么? ! 养胎数日,我的呕吐越来越严重,几乎吃不了什么东西,一吃就吐,只能勉强喝点白粥。 曼伯亚为我请来数位御医, 可没一位能帮得了我。 曼伯亚大怒,把他们全打入了监狱, 我得知后, 哭笑不得地把他们放了出来。 “这是怀孕反应,他们也没办法, ”我对曼伯亚叹道,“估计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希望能好转。”他抚摸着我的脸,“瘦了好多,完全吃不了什么东西。” 我淡笑着转过了脸,“你这些日子和谁在玩?” 他的脸色讪讪,“只是例行公事。” 我听说他最近和首席情妇经常一起沐浴、过夜,在通宵舞会上玩得很HIGH 。表妹则仍然帮他照顾正妻,在他和首席情妇玩得正过瘾的时候,哭哭啼啼地跑来说表姐的病又发了,请他赶快去看看,为正妻家族颜面,他会不顾首席情妇难看的脸色,匆匆披上衣袍,去看那个狂躁症又发作的妻子。 首席情妇扮演了狂野恋人的角色,表妹扮演了小白花角色,都是男人需要的。 我的手指在他胸口上弹跳着,“一个女人很难满足一个男人的需要。男人需要的是风骚、火辣、纯情、多情、聪明、纯净、复杂于一体的女人,但这样的特质很难在一个女人身上体现,于是t就得拥有多个女人,可是欲望难平,满足了这个欲望,又会有下个欲望,永无止尽,怎么办呢?” “你想多了。”他捉住我的手指,“我和她们的关系,只是一般般。” “那你这身床上功夫从哪儿来?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别告诉我,你一个人就可以练出来。”我淡道。 “感谢你夸奖我!”他笑得极为乖巧,“夸我炉火纯青,我以后还会更加努力的。” “准备怎么练?”我问他,“找几个女人练?” 他撒娇似的蹭过来,“等你好了后,在你身上练可不可以?” 我挪远了点身体,他又蹭过来,“不要这么对我,我会伤心的。” 我怒瞪过去,他却聒不知耻地又蹭近了些,还往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我欲大怒,书房外却传来小白花表妹急急的声音,“曼伯亚哥哥,姐姐又在扔东西了。” 已抱住我的曼伯亚却漫不经心地道:“扔就扔吧,多找点东西给她扔。” “可她……把她的近身侍女都扔到窗外了。” —— 混乱不堪的走廊,重重的脚步声,几个侍女侍从急急来回,焦灼的呼喊,从走廊入口到曼伯亚正妻房间,乱成一锅粥。 昔日见过的那个矮小夫人已跳到了窗子上,不顾侍女们苦苦哀求,就要跳下去,还有一两个侍女吓得哭起来。 我和曼伯亚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我本不想来,可当曼伯亚看到我见到小白花表妹嘲弄的表情时,硬是拉着我前来,说真的有事,不是跟表妹调情或增进感情。 我不肯来,可他竟把我抱了过来。 矮小夫人一回头,看到了我,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指着我:“她,我见过她。” 我感到意外,我们只在多年前婚礼上见过,她居然记得我? “别看她疯疯癫癫,可记性特别好。”曼伯亚对我说道。 “你好啊,我叫玛蒂安。”她边大叫着边朝我扔来一样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若不是曼伯亚迅速拉我后退,我一定会击中。 那黑乎乎的东西落在我脚前,竟是狗屎。 她大笑着,脸上还有点遗憾——没把我击中。 “夫人今日一早就到处去捡狗屎,放到花篮里,非要带回来。”一个侍女哭丧着脸对曼伯亚解释。 “你们不能趁她不注意时扔掉?!”曼伯亚怒道。 侍女跪了下来哭道:“夫人一直紧紧抱着花篮,根本不撒手。” “没用的东西!滚!”曼伯亚怒吼,“你这个侍女主管不用当了。” 侍女主管哭哭啼啼地走了,众侍女一怵,还有我,只有窗台上闹哄的人还在闹。小白花表妹已到她身旁,哄着、劝着,要她赶紧下来。 “我不!”她又指着我道:“我要把她扔下去,一定很好玩!” 小白花表妹脸色大变,“不可以,绝不可以。” “我要我偏要!”她大哭起来,像小孩子一样,还踢着双腿,“我要我就要!” 曼伯亚也走了过来,哄道:“你现在下来,我晚上陪你吃好吃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扔她,把她扔下去!”她大哭大闹,“要像刚才一样,把人扔下去!” “你为什么要扔她?”曼伯亚尽量和颜悦色道。 “因为很好玩,”她哭闹着,“扔下去就像扔布娃娃一样。” 曼伯亚柔声道:“那我再找个人给你扔好不好?” 侍女们都变了脸色,生怕自己被扔下去。 她却拳打脚踢曼伯亚,“不要不要,我就要她!你一直注意着她,结婚那天,现在抱着她进来,我就要扔她,扔死她。” 我心中大骇,她竟知道争风吃醋,她真是傻子吗? 曼伯亚也吃了一惊,忽然问:“有谁在你面前说过类似的话?” 她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仍拳打脚踢,“我要扔我要扔,快把她叫过来让我扔!” 曼伯亚的头发、脸、衣领都被她扯拉、踢得不成样子,小白花表妹和侍女们拉扯劝,因不敢过于用力,始终拉不开。 乱作一团时,一阵叮铃叮铃声传来,只见一位华美深紫长裙、外披雪白坎肩的老贵妇摇着一只精致铃铛,笑嘻嘻地走进来,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只精致鸟笼,几只红色鹦鹉正在扑腾跳。 正在窗台胡闹的玛蒂安一下没哭了,完全被银铃和鸟笼吸引,猛地跳下窗台,冲过来一把抢过银铃,又抢过鸟笼,“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老贵妇俏皮道:“好,你的你的,全是你的。” 玛蒂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见老贵妇似乎伸手又要拿回鸟笼,连忙撒腿就跑,嘴里还大叫:“别想抢回去,我的都是我的!” 几个侍女连忙追了上去,小白花表妹看了我们一眼,还是追了过去。 我被这个老贵妇惊呆了,浓妆艳抹的五官,犀利的眉眼,眼角处却又不掩风情,熟悉的娇莺般撩人声线,不正是南境的那个华丽老太婆吗? 很久以前我第一次到南境时,来到那个专供女人取乐的妓院,就遇到过她。她还亲自把我挑选出来做雅妮公主的陪嫁。 “哎,我记得你。”她此刻朝我们雍容地走过来,“若不是我当初把你挑作雅妮的陪嫁,你和曼伯亚还重逢不了吧?”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曼伯亚说的,曼伯亚笑了笑,“确实。”又道:“还是您有办法,一下就把玛蒂安搞定了。” “你们这里的侍女太没用了!”华丽老贵妇嗤了一声,“不知道哄她就像哄小孩一样吗?拿着新鲜的好玩的东西,晃荡几下,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曼伯亚说道:“是您的东西有趣,以前侍女们也拿东西哄,可没用。” 华丽老贵妇笑道:“那倒是,我那几只红鹦鹉特别贵,我前段时间跟雅妮打牌赢来的。” 曼伯亚又笑了笑,说道:“您大老远过来,现在累了吧,不若去偏厅休息下,说下您爱吃什么,一会儿厨房给备下。” “哎哟,一段时间没见,您还是这么体贴。”华丽老贵妇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把他从我身边拽了出来,是的,是拽,也可说抢,她笑嘻嘻的,把脑袋蹭在他肩膀上,整个人恨不得挂在他身上。若不是她年纪大,说她是个风情万种情妇也不为过。 曼伯亚对我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要我先回房休息。我直接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廊走去…… —— 洗过了澡,换过衣服,吃过一碗白粥,我正要看下阿特丽斯的来信,穿着艳红色睡袍的雅妮公主推门进来了。她不请自入,连敲门都没敲,直接推门,大剌剌地走进来,就像自己家一样。 “别怪你的侍女哦,是我非要直接进来。”她边走边笑道,直接坐在我对面的地垫上。 我坐在壁炉前,将阿特丽斯的信放到我裙下,还是被她看到,她撇了撇嘴,“你那继女我没见过,但听说是个古怪的,你还跟她通信?” “她如今是跟我较亲近的人。”我回答。 雅妮公主冷笑一声,“你这轻信人的性子不改,以后吃大亏。” 我轻笑一声,“不信她,信你吗?你前次不是在北境即将大乱前离开了吗,临走前都没警示一下我,我能信你吗?” 雅妮公主笑了起来,“就算你不信我,也不表示你能信她。” 我:“你当时为什么不提醒一下我有危险要发生呢?” 雅妮公主:“我敢吗?我继母就在附近,若我提示你,立刻会有人禀告她,她一定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她会骂我多管闲事,可能给她带来麻烦。” 我:“你很怕她?” 雅妮公主:“南境的大权都在她手里,我能不怕?” 我再未应声。她确也有她的考虑,权衡利弊之下,不选帮我也是她的自由选择。只是她这样做,以后很难成为我的朋友了。算了,无缘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又问道:“那位……哄走玛蒂安夫人的,是与你一块儿来的吗?”——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追文~~ 第167章 “她是我继母的奶妈,我继母上次没在上次宫变中帮曼伯亚,奶妈来代她道歉。”雅妮嗤笑道,“你懂的,都是上流圈的虚与伪蛇。” “你继母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笑道, “她不会帮一个人,但事后又会表示愧疚。” 雅妮公主仍笑着:“事后表示愧疚,就算别人觉得她虚伪,也不好在面上与她交恶。何况她这次还派了她的养母亲自来道歉,带上十箱珠宝十箱绸缎。” 说着她施施然起身, “我走了,舞会要开始了,看见这身睡袍了吗?” “睡袍舞会?!” “没错,你t丈夫也会参加,”她挤着眼笑着,“你也来?” “不。” 但实际上,我还是悄悄来了。躲在暗处,极暗的地方,看着舞会中的曼伯亚与几个风骚女郎在一起,包括他的首席情妇,喝酒接吻,笑得前翻后仰。 所有人都穿着睡袍,或保守或暴露,还有男人只在胯上系着半袍,松松垮垮,就要掉下来似的。 雅妮公主穿着她那件艳红睡袍,像只妖艳蝴蝶,穿梭在几个猛男之间,不时嘴对嘴喂酒,笑得极孟浪。 老贵妇则左拥右拥两个猛男,不时亲亲这个,捏捏那个。 酒香、肴香、欢笑、尖叫、糜烂音乐,让人极难相信这是刚经历宫廷内乱不久的北境。 昨天还是动乱,今天就是奢靡场所,声色犬马,醉生梦死。 极暗角落,短卷发莱特亚悄声无息出现我身后,我没有回头,“你是跟着雅妮公主秘密进来的吧?” 除了跟着她,他没有进入北境王宫更好的方法。 “是的。”他平静地说,“您什么时候兑现你的诺言?” 他指的是“挤”走米达安王的事。 “如果只是问这事,你写信给我就行了,何必还要冒险进来?” 无邀请帖进王宫,便是非法闯入,哪怕身份是王子,也会格杀勿论。 “我写过两封,但没有回音。” 我怔了一下,应该是曼伯亚截住了。 “除了我的信,曼伯亚王子还截住了柏诺特王子部分信件,”他说,“他觉得暧昧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有回音,我总得调查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又说道:“等会儿我让我暗卫联系你,你以后直接把信给他。” 说完我立刻离开。我不能在这里和他说话太久,容易被发现。 我现在的暗卫是我在西境招募的,纯属我个人所有,忠诚绝对保障。 这晚我回到房间一会儿,曼伯亚便来了。他依偎在我床前,看着已躺在枕头上的我,“听说你今晚也来了睡衣舞会?” “你的消息挺灵通嘛,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了。” 曼伯亚温柔地笑着:“那看来还是不够小心,我的护卫看到你了。” “他看到我在做什么?” “他看到你躲在一个昏暗角落偷看我。” “还有呢?”我的心抽动一下,不会还看到莱特亚了吧? “还看到你身边有两三个男人,他们好奇地看着你,还停留了一会儿才走开。” 莱特亚身边当时是有两个男人,但我没在意,我们说话声音极低。现在想来,应该是莱特亚特意找来打掩护的。 “你应该派个监工时刻来监管我。”我说。 “我可不敢,”曼伯亚委屈道,“你这么凶悍,我敢派监工?我只是有时候担心你的安全,多注意你一下罢了。” 瞧瞧,把监视说得这么阳春白雪。 “别生气你今晚看到的一切,”曼伯亚慢慢地、柔声对我说,“我真的只是和那些女人逢场做戏。” “但你也真的跟她们上过床,进入过她们身体吧?” “什么都只是做戏。” “我管你做不做戏,我在跟你签婚书之前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是个忠于婚姻的男人。”我不耐烦地拉下床幔,把他推到一边,“我要睡了,你走吧。” “你别生气。”他温柔无比,“即便你嫁给的是柏诺特,他也很难只与一个女人在一起。” 我用被子蒙住头,他的声音仍慢悠悠传来,“有时与女人睡觉,还是我们的政治任务。” 这个我信,王权在身的人为拉拢联盟,往往会与不同权贵后代在一起,用私情、私生子来拉近关系。如果权贵女人是恋爱脑,那简直再好不过,情爱是成本最低的拉拢方式。 我其实和他的那些女人也没太大区别,为利签的契约婚书。 两天后,我和莱特亚秘密在曼伯亚的书房见面。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点是他隔三岔五去哄狂躁症发作的玛蒂安的时间点。在肃清周围盯稍后,莱特亚便伪装成侍女进来了。 莱特亚的个子并不高,脱掉鞋赤脚而入,便与我身边个头最高的侍女差不多。 “采用硬攻是不行的,米达安王的统治已稳固,西境军队也比较强大。”我淡淡说道,“我们只能智取。” “怎么智取?”他冷淡问。 我没回答,却是问道:“挤掉米达安王后,谁继承王位?他有儿子吗?”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得怪病死了,一个疯了。如果他死了,疯儿子生下的儿子就会继承王位,年仅七岁。” 那也许就会变成和北境一样的形势——权臣当道,君王势弱。 但西境和北境又不一样,上任西境王的儿子还活着,比如莱特亚,比如海亚,政治形势要复杂得多。 “米达安王还有个王后,”莱特亚说道,“近几年一直与米达安王分居,住在她父亲的王城里。” “疯儿子为什么会有个儿子?”我问,“会有人愿意与疯儿子结婚生子吗?” 莱特亚用嘲讽的眼光看我,“再疯也是王子,还是有人愿意与他结婚的。至于生子,找几个人帮忙,把两人强配就行了,或灌药。” 我毛骨悚然,“要用这些可怕的方式?” “想要有后代,就得这样。米达安王难得有子,年龄越大越抗拒女人,之前两个儿子都是他结婚没多久时生的,之后再没生出过。好不容易狄雅若女王怀上一个,他又把人家弄死了,生怕她依仗肚子里的孩子来抢王位。”莱特亚冷冷地道。 短暂交谈结束,我抱着一堆今早晨议会的记录,还有按照莱特亚提示从书架角落搜罗出来,没来得及被毁掉的柏诺特的来信,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这样一来,我来曼伯亚书房就有了很好的掩饰——我是听了什么风声,专门来搜查柏诺特寄给我的却没交给我的信。 晚餐时,曼伯亚对我嘻嘻哈哈,话里话外都是他其实是无奈的意思。一些信如果交到我手上,可能会影响夫妻感情,他不希望与我日渐疏离。 我专心吃食物,不时嗯几声,与我平时的反应差不多。 吃完晚餐,曼伯亚跟着我回到房间,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以后不准再私藏我的信了,这次就算了。” 他松了一口气,“好,只要你不再生气就好。” 我也暗松口气,书房会面的事是掩饰过去了。 我其实不是完全在帮莱特亚,也是在帮我自己。也许,“挤”掉米达安王,我能偷溜进那间秘密房间,找到那本所谓的可以帮我回去的书。 我秘密给阿特丽斯写信,问她是否能打听到米达安王的王后与米达安王疯儿子母亲的事。 写完后,把信交给暗卫,他自有办法帮我秘密送出。 半个月后,我收到阿特丽斯的回信: “米达安王的王后如今住在她父亲的王城里。她在西境王宫完全没有话语权,她的父亲曾是米达安王的首相,后来被迫离职。她父亲原本有五个儿子,四个私生子和两个女儿,可在父亲离职五年内,不是死就是瘫痪,完整活着的就只有她一个。 “米达安王疯儿子的亲生母亲曾是王后的侍女,也是达官贵人家的女儿,只是门弟不是很显,生下儿子后送给王后作养子。举行过正式的收养仪式,因此可算作王后的儿子,拥有继承王位的权利,但是疯疯癫癫,不认为能顺利继位。 “疯儿子的亲生母亲一直陪在疯儿子身后,照顾其孙,平时相当低调,几乎没有存在感。” 读完了信,我又与莱斯亚联系上,问起这两人,莱斯亚的回答与阿特丽斯的差不多,这才肯定这些信息是真的。之所以没直接问莱斯亚,是怕他骗我,或有所隐瞒。现在我似乎对谁都不信任,总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莱特亚知道的还比阿特丽斯多一点,“据传米达安王的王后的兄弟姐妹之死与米达安王有关,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你能找到证据吗?”我试探性地问。 “找是找得到,在西境我的资源多。但是打探消息、找人疏通、寻找证据,”他冷淡道,“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你有吗?天大的消息,地大的金子,你有足够的钱,才能得到想要的。” “我先给你一箱珠宝。”我说。精灵王之前送给我好几箱珠宝,我先拿一箱出来,看他给的消息或证据给不给力,若不给力,以后就不给了,省得钱打水漂—— t——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168章 十二天后, 我便收到了莱特亚的消息。他已经找到一个证人了,并能用重金使他开口说出部分事实。 “还需要一整箱珠宝,”莱特亚在信中说, “这个证人需要一整箱作为回报。” 我回信:“那他能否亲自在米达安王王后面前作证, 包括拿出证据?” 莱特亚回信:“可以。” 又过十五天, 莱特亚来信:“证人已经见到米达安王王后,并呈现手中所有证据。另, 已有其他证人证据线索, 需要更多的钱。” 我没立即送钱,而是向阿特丽斯打听, 最近是否有人秘密见到米达安王的王后?我一直让阿特丽斯秘密监督米达安王的王后,阿特丽斯回复有,并且描述此人长相、外形, 并说极可能是西境王室的人后,我才相信了莱特亚的话,派暗卫给他又秘密送去了一箱珠宝。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感叹,人在任何时候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莱特亚在半个月后再次来信:“已将新证人的按有手印的证词交给了米达安王的王后。米达安王的王后好奇幕后到底是谁在操控。” 我回复:“先不要透露我的任何消息。”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几个月过去了, 我与莱特亚、阿特丽斯一直互通来往。刚开始找证据证人还比较顺利,十几天就能有回复,可到后来越来越难, 基本一两个月才会收到莱特亚的来信。 我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这日曼伯亚摸着我的肚子,开玩笑似的道:“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一直在跟阿特丽斯写信,可你也不能太忙,也得照顾着自己的肚子才行啊,昨晚又没吃晚饭?” 我昨晚确实没吃晚饭,或者说最近一直都没怎么好好吃晚饭,这才引起了曼伯亚的怀疑。 我的孕吐早已结束,胃口已恢复,只是最近较忙,曼伯亚突然把一部分财务交给我管理,我原本已在负责王宫内务,再加上回信,就有些忙不过来,有时自是顾不上晚饭,因为晚饭后有时还必须参加一些社交舞会,我当然觉得吃不吃无所谓。 “昨天晚饭后有个舞会……”可还没说完,就被曼伯亚打断,“舞会是舞会,虽有食物,可大多是冷食,对腹中胎儿没多大好处。” “你是不是已经多次拒绝了柏诺特的拜访请求?”我连忙找碴。 曼伯亚愣了一下,没想到我已经知道了,舌头一下打结,“哪个多嘴的告诉你的?只拒绝了几次而已。” “我挺想见他的,”我说,“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了。” 曼伯亚的脸色一下垮了,“这个我们再议,你先向我保证你以后得好好吃晚餐,否则就不让你和阿特丽斯通信了。” 我装作脸色难看,“你凭什么管着我?我不吃又怎么样?饿不死。” 曼伯亚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万一有个什么,是你和孩子吃亏啊。” 我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我知道了,好吧,我以后会好好吃晚餐。” 这事便过去了。 我此后与阿特丽斯通信特别小心,阿特丽斯还特地寄给了给我一种特殊的信纸,得用火烤过,真正的字迹才会显现。我便在明面上写普通的问侯信,暗地里用笔杆子写另一封信,戳下字的印迹,阿特丽斯到时用火过一遍便可知我的意思。 忙得不可开交时,我又收到了精灵王的信。精灵王在信中措词极礼貌: “很久不见,最近可好?安蕾娅已经会走路了,您是否抽空能来密境见见她?她很想念母亲,我想您一定也很想见她。至于将她送回你身边这样的请求,最好不要提,您可能会失望。我和安蕾娅更希望的是,能在密境见到您。”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回。 我确实很想接回安蕾娅,可是北境的形势不是很稳,我还在筹谋西境的事,恐怕一时顾不上她。说难听点,我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能保护得了她,也许她待在亲生父亲身边还会好一点。 我摸了摸已经隆起的肚子,深深叹息,我真希望能在孩子出生前就能回我的世界。 又过半月,深冬终于过去,浅冬来临,路面的积雪开始融化。我对曼伯亚说想回独立大王城一趟,阿特丽斯突然生病了,断断续续发烧,连着十天都未退。是的,这是我和阿特丽斯编出的谎言,目的是为了回大王城见一个特殊的客人——米达安王的王后。 曼伯亚并不乐意我回去,我好说歹说,他才勉强同意。但他竟郑重其事地与我签了一个协议,要我在十天内必回,如果不回,就得赔他十箱珠宝,外加一千私兵,而且他还会亲自来大王城接我回去。我答应了,按下手印。 回到西境独立大王城的那天,真不走运,逢上雨季,天空下起倾盆大雨。我进入简陋王宫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湿透,与阿特丽斯短暂交谈后,便先去房间换衣服。 换到一半,身后传来一道华丽慵懒男人笑声,“你这肚子大了后,还真胖了不少啊。” 我吓得连忙把裙子拢到胸前,迅速躲到床幔后,看到了柏诺特那张绝色靡丽的笑脸。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慌忙把长裙套到身上,“你怎么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柏诺特含笑着回答,“想你了,就来了。” 他进不了北境,打探到我将来西境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路,竟与我同时赶到。 我穿好了长裙,系着扣子骂道:“没见过你这样的,趁人换衣服时进来,一点都不讲贵族礼仪。” 我只能用这里的贵族礼仪压他,他们这里不是很讲究上流社会规矩吗? “贵族礼仪能解决我的相思之苦?”他不屑一顾地应道,“有什么比我见心上人重要?” “我肚子都这么大了,你跟我说见心上人?”我哭笑不得。 我以为他早忘掉我了,真的,毕竟他这样的男人不缺女人。 “你已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叹着气来到我身边,“我只能说,是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太自信了,才会导致他人趁虚而入。” 我嗤笑,“你私生子现在几个了?不要说我。” “那能一样吗?”他反道,“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 “为什么不能一样?” 他见我满脸气恼,笑笑不再说话,想拥住我,被我避开。 “你来找我干吗?”我冷淡问。 “不要对我这么冷淡,”他叹道,“我是真心因为想你,才来找你的。” “我和你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嫁人了,还有了孩子,目前还不打算离开我丈夫。”我别过脸不看他。 “目前还不打算离开,就是以后会离开了,”他调侃地道,“没关系的,我愿意等。” “你愿意等就等吧,我管不着,但我下一任丈夫也未见得是你。”我淡淡道。 “你准备嫁几次?”他忽然问。 “不关你的事。” “你这样说会让我伤心的,我一直很关心你。” 我把他推出了门外,“你要等就去外面等我吧,我现在还要休息一下呢。” 房门关上,他被挡在了外面,我松了口气。我和米达安王的王后就约在今天晚些时候,我不能耽搁太久。 米达安王的王后是打着替父借钱的名义来找米达安王的,顺带与我见面。但她的时间极短,今天就回她父亲的王城,只会在经过我们王城时,短暂地停留一小会儿。 我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这大雨正好给了她极佳的停留理由。 大雨唰唰地下着,落在地上形成一条条水洼,四处泥坑,路极难走,何况夜色已降临。 我穿着防水纯黑连帽长衣,在暗卫的掩护下,秘密从王宫小门出去,上了一辆外出运物资的马车,来到了离王宫一公里远的一座破旧神庙,这已是米达安王王后与我约的最近的地点。 米达安王的王后已经到了,油灯很昏暗,但仍能看到她姣好的面容。她开门见山地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些证人证据给我看?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兄弟姐妹报仇吗?都是米达安王算计的。”我反问道。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的关系本来就不算很好,”她冷笑着,“报不报仇无所谓。” “如果你不想为他们报仇,你根本不会来这里。”我说。 她背过了身,“我只是来看看,你什么目的。” 我笑了起来,说道:“目前有一个好机会,你可以回t击你的丈夫,讨回你在他身上所受的所有委屈。” “给他下毒吗?我试过,没一次成功,最后一次被他发觉,就被他赶到了我父亲那里。”她嘲弄地道,“人人只当我和他是感情不和分开,孰不知是被他赶走的。他本来打算编个莫须有罪名赐死我,被我父亲用重金赎命。我父亲求他饶我一命,留我一个王后空名头,这样大臣们就不会逼他再娶妻,他才勉强同意。他现在根本不爱女人,只爱男人,情妇都只是噱头。” 听到她这样说,我便知道我约她见面约对了。她的父亲舍得用重金“赎”她,显然极重视亲情,那么她家庭的整个氛围肯定也是看重亲情的,哪怕她和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能读读我的其他小说,么么哒~~ 第169章 “不是下毒, ”我说道,“若下毒可以成功,那么现在所有王国的掌权人都可以被轻易毒死,但实际情况显然不是如此。” “哦,你有什么办法?”她来了兴致。 “你可以试着和米达安王疯儿子的母亲联手,看能不能控制米达安王?” “我疯了吗?去和那疯子的母亲联手?我们又怎能控制米达安王?” “你傻啊,”我笑道, “米达安王喜欢男人, 你难道不知道用男人去控制米达安王啊?” “你以为我没试过?我给他介绍过很多美男,他都不喜欢, 他只爱那个从海岛来的男人,但那个男人油盐不进,我用多少钱都收买不了, 还把我收买他事告诉了米达安王,让我颜面扫地。” “他有软肋的。”我慢慢地靠近她,低声对她说道:“他重视亲族关系,就像你们家一样。” 雨下得更大了,唰唰地落下来, 把我俩的声音渐渐湮没……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米达安王的男宠与我无冤无仇,我却害了他两次。第一次是威胁他供出奴隶暴动头领的名字,第二次便是现在。 我有些内疚, 让我夜不成眠。 回到王宫后, 我坐在窗前听了一夜的雨,一动不动。 清晨,我和柏诺特、阿特丽斯一起吃早餐。柏诺特坐在我身边,手指轻抚过我的脸, “听说你昨晚一夜未睡。” 我挪动了餐椅,离他远了一些,“睡不着。” “一般身处高位的人,心事总是太多,失眠是常有的事。”他温和地道,“我手中倒是有些草药,很适合疗愈失眠。但你现在有孕,我不敢给你轻易使用。”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阿特丽斯听着我俩说话,默不作声地吃东西,吃完两片面包后,她对我们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餐室里一下变安静,柏诺特忽然道:“听说现在整个大王城都在阿特丽斯女王的管辖中,要是有一天,你重返这里,你能执掌多大的权力?” “为什么这么问?”我拿起了一片面包。 “你会在北境长久地待下去吗?如果会,那么这个问题就不存在。如果不会,你就得慎重考虑你回来后的立足问题。”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面包在我唇边,没有吃下去。 “权力的争夺,向来杀人不见血。”柏诺特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我不会与阿特丽斯争,这座王城原本就是她母亲的。” “是的,可你也是她的继母,写在婚书上的继母,这座大王城,如果你愿意,至少可拥有一半的权力,在她结婚前。” “我没你们那么多的欲望。” “与有没有欲望无关,而是你可能被困在局中。” 看着柏诺特深深的蓝瞳,深不见底,我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害怕这里的权力斗争,远超我的能力与智力,超出我的掌控力。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你的继母、父亲还有一堆兄弟。”我丢下这句话,便立刻离开了餐室。 之后大半天没见到他。东境的政局并不是很稳,他即便出门在外也会整天“办公”,处理随身携带的公文,会见暗卫,与一些交好的西境贵族交谈,总之,也会很忙。 直到吃晚饭,我都没见到他。从露天温泉池出来,与他撞了个正着。他显然是专门在池外等着我的。 “我明天午后就得离开这里,”他跟在我身后说道,“王太子受到暗杀,我父王要彻查,所有王子都得归国。” “是你做的吗?”我回过头问他。 “不。” “哦。”我转身继续往房间走,他仍跟在我身后,“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平,记得不管做什么,首要的便是保护好自己。” 我笑了起来,没有回头,“怎么不太平了?” “你太轻看了人心。” “重看了又如何?我不够聪明,即使看透了人心,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你其实不适合我们这里的。” 我诧异回过了头,“什么意思?!” “我们这片大陆生存艰难,种族繁多、复杂,你又身处王权高层,权力斗争更是复杂。你从前不过一个女学生,怎可能适应得了我们的世界?” 他的蓝色眼瞳深邃剔透,像魔幻的蓝水晶般,透出令人看不懂的深意。 “我后悔了,”他说,“后悔当年把你带到这里。” 我怔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他的白皙修长手指划过我的下巴,“保护好自己。” 回到房间,我独坐壁炉旁,手中翻着一本公文,却怎么也读不进去。他这是什么意思,话里话外是我会遇到危险吗?我仔细想了一下,他指的应是阿特丽斯,怕她对我不利。他想多了,我是不会与她争权的,争夺大王城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不想当女王。 隔日,柏诺特离开后,我也开始清理行李。既然不想与阿特丽斯争权,就主动离开吧,省得她误会。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我说要离开后,阿特丽斯脸上隐现一抹轻松。 临走前我去看了下海亚。海亚依旧被关在大牢里,但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因他仍然是阿特丽斯的继父,阿特丽斯不敢虐待他,怕名声不好。他见了我,嘴里骂骂咧咧,很不干净,骂我是婊子、骚货,都嫁几次了,下面都快烂了。我直接抓住地上一束烂稻草,塞进他嘴里,顺便扇了他几巴掌。 他嘴里含糊不清,似乎骂得更凶,我又夺过狱卒手中的鞭子,狠狠甩了几鞭,他这才住嘴,似乎还哭出了声。 离开西境那天,正下着大雨,阿特丽斯穿着防水连衣长帽送我,我边上马车边劝她赶紧回去。 她站在大雨里,“姐姐,我很感激你,真的。”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已上了马车,在车窗口惊异地问。 “记得很久以前我们在东境的大牢里,你告诉了我什么是雨,什么是天地万物。”她似是突然有感而发,“谢谢你,姐姐。” “你怎么了?”眼见雨越来越大,我大声道:“你快回去吧,雨太大了。” 她又注视我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身离开。 我的马车启动,疾驰如飞,奔向了王室专用的火车站。 五天后便到达了北境,浅冬的小雪纷纷扬扬落在我身上,身穿白熊皮大氅的曼伯雅来接我,看起来就是个名流顶奢人物,我却是一身简朴,纯黑连帽长衣。他一见我,就把身上的白熊皮大氅披到我身上。 你别说,这种土豪级别大衣披到我身上,全身冷意一下无影无踪。 “你不怕冷吗?”我好奇地看着仅着一件薄薄白袍的他。 “不怕,”他笑道,“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他拥着我上了马车,“你回来得正好,雅妮和她继母的奶妈明天就要离开了,你还得及跟雅妮再叙下旧情。” “她们还没走?”我倍感惊讶,我以为她们早走了,我已离开一段时间了。 “没,我们正在谈一个合同,关于北境熊掌、白熊皮、北极狼皮的贸易,一直在价格上谈不拢,她们又不轻易放弃,所以谈了很久。” “那谈成了没有呢?” “谈成了,以我的价格。”他为我又取下白熊皮大氅,车内很暖。 “她们怎么又愿意了呢?” “因为我太固执了。”他蹭着我的肩颈,“她们没办法。” 一路行来颇为辛苦,现在车内太暖,他的絮叨便像安眠曲般,我的眼皮子慢慢变得沉重,打了个哈欠,居然睡着了。 睡了很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我正躺在自己的漂亮软床上。 居然睡了这么久,我连忙起身,刚洗漱完,雅妮公主便和她继母的奶t妈,那位老贵妇进来了。 “我们今天下午就要走了,”雅妮公主打着哈欠坐到我沙发上,“昨晚玩了个通宵。” 老贵妇坐在她身旁,笑嘻嘻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你当初是个有潜力的,否则也不会把当时只是私生女身份的你选为陪嫁侍女。” 我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王其实挺欣赏您的,”老贵妇笑道,“希望下次能邀请您到南境坐客,也许能成为朋友。” 雅妮公主也笑道:“我们还可以与北境有更多的贸易合作。” 我顿时明白了,她们是希望下次贸易合作时能有优惠的价格,希望我能帮忙。 “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的合作。”我微笑着。 雅妮公主斜倚着沙发看着我,“不是打官腔,是真正的合作,真正最好价格的合作。” “我现在还帮不了你,这方面不归我管。”我说。 “但你可以争取,当然,我也可以给你一些有用的东西。”雅妮公主的眼睛透着狡黠的光,“虽然上次我们没有谈成,你没答应劝我继母不让我再嫁了,但我们仍然可以有其他方面合作。” 老贵妇听着怨道:“瞧你这孩子,女人哪有不嫁人的呢。” “我运气不好,嫁一个离一个,脸都丢尽了。”雅妮公主说着忽然仰头大笑。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在北境的浴室里又哭又闹的场景,仿佛对现状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她应该是一直被她的继母所控制——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170章 傍晚, 她们就要乘坐马车离开。老贵妇先上了马车,雅妮公主用极低声音道:“你可以给我写信,有利益交换时。你放心, 即使交易不成, 我也不会透露交易内容, 我现在也需要外来力量。” 说完她就嘻嘻哈哈地上了马车,老贵妇看着我们,脸上有种古怪的笑。 马车渐渐远去, 我仍站原地。 当初在黑城堡遇见他们时,关在黑铁笼里, 吃喝拉撒都极艰难。现在一个个脱笼而出,吃穿用度皆为人上人,可竟不比在黑铁笼中更自由更快乐。出了笼, 仍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幸福,世俗的生活,是一个更大的笼子。 什么时候,我们都能脱笼而出呢? 我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处理王宫内务,还有与米达安王的王后秘密联系,莱特亚仍是中间人。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我有些精力不济了,常常只能上午处理事务,下午睡觉,一睡便到傍晚。晚上基本做不了什么事,翻下公文,或洗个澡,或参加舞会,便又困了。 偶尔有人在我耳边嘀咕着曼伯亚又与哪个女人过夜了,我只一笑了之,我管不了。 我对他没有忠贞不渝的爱情,不能要求他也对我忠贞不渝。 就在快要临产之际,西境王室的动乱传来。米达安王昔日暗杀其王后所有兄弟姐妹的事曝光,王后的父亲暴跳如雷,整个家族也极为震惊,纠集了其他亲近的家族,准备向米达安王讨个公道,一万私军已经出发。 米达安王被打个措手不及,慌忙就要组织军队准备应对。然而他暗杀家族继承人,人证物证俱在,众贵族惶惶然,生怕同样的事也发生在自己家族,一时间竟也纠集在一起,要米达安王给个回应。 米达安王虽仍能控制军权,但几个大将军也是西境几个大家族中的一员,一旦大家族都对他有意见,这个军权竟摇摇欲坠。 但米达安王终归是米达安王,老奸巨滑得很,立刻找到了顶包的凶手——西境最顶级贵族家的一个儿子,说这个儿子与米达安王王后的一个兄弟有私仇,多年前与他抢情人抢得头破血,米达安王王后的兄弟输了,一气之下便毒杀了这个情人,顶级贵族家的儿子便派人暗杀了米达安王王后的兄弟,还伪装成了一起拦路抢劫杀人事件。 但米达安王王后的其他兄弟觉得此事有异,开始调查。顶级贵族家的儿子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都杀害了。 因着这位顶级贵族家的儿子向来以阴毒、狠虐、工于心计著称,所以事件一经米达安王揭出,再加上充足的证据,众贵族都相信了。 米达安王还另外推出了两位贵族,另外两个大家族中备受宠爱的儿子,说他们是杀害米达安王王后的姐妹的凶手。他们垂涎她们的美貌和风情,一起度夜时,不小心给她们下了过多的迷药,结果导致死亡。 米达安王同样给出了充分的证据,众贵族哗然。他们此前只知那两个大家族的儿子风流无度,没想到米达安王王后的姐妹也是这么风流。 局势一下僵持住了。 一僵便是大半个月。 我已经生产了。半夜发作,我大呼小叫,痛得不知怎么办好,御医在床幔外不断安慰,医女们守在床边,为我擦着额前的汗,并梳理着乱发。 曼伯亚的声音偶尔从房门外传来,问我怎么样了,并柔声安慰我。他几次要进来,都被御医和贵族们阻止了,这不符合王室的规矩。 痛了大半个晚上,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焦虑。 “恭喜殿下,您生了个女儿。” “您看看,多可爱的一位小女儿啊!” 我啼笑皆非,刚出生的小婴儿哪里能看得出长相,无非是医女们的恭维罢了。小婴儿很快被清洁一番,抱到了外面,给曼伯亚看看。 我刚被医女们小心地搀扶起,看着侍女们飞速换下床单,重新铺好床。 再次躺下,盖上薄被,曼伯亚就进来了。看着他手上空空,我诧异:“女儿呢?” “怕她会吵你休息,便被奶妈抱到对面房间了。”他来到我床前,掏出手帕擦我的脸,爱怜地道:“怎么还是一头的汗?” “刚刚出生的孩子应该在母亲的怀里,才会有安全感。”我不悦地道,“把她抱过来吧。” 他嘻笑着:“明天再抱来也不迟,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正要反驳,他却突然说:“刚收到了西境的最新消息,米达安王摔瘫了。” “摔瘫?”我惊了一下,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不再要求抱回女儿,说道:“怎么会这样?” “米达安王王后的父亲亲自带着一万私军,到了离都城不远的一座王城前,痛骂米达安王伪造证据,混淆是非,试图掩盖杀人的罪行。米达安王正好也在这座王城,站在城头与王后的父亲据理力争,忽然按着太阳xue 、摸着头,又摸胸口,一下子就从城头摔下去了,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但王后的父亲不敢上前对付他,也不敢真的挥军而上,反而后退了十几步后,宣布退军两公里。他怕担上乱臣贼子的罪名,被众贵族群起攻之就麻烦了,他虽有一万私军,可都城有三万守军,一些顶级贵族也有私军,真要对付他,他会很麻烦。” 曼伯亚笑了起来,“他原本带军前来,只是为了吓唬吓唬米达安王,从他手中捞两座王城,不是真的想反,他想反是没有实力的。” “你怎么知道?”我问。我知道米达安王王后的父亲想捞两座王城,是从米达安王王后那里知道的,但曼伯亚是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曼伯亚笑道,“儿子既已都死了,自己也打不过米达安王,只能捞两座王城给自己当哑巴儿子养老算了。但米达安王吝啬成性,想从他手中捞点不容易,只能带上一万私军,壮大声势,吓唬吓唬他算了。米达安王应该也知道,据说早前一天晚上已在看地图,在地图上圈圈点点,估计就是看给哪座王城划算。只是到了谈判这一晚,没想到竟会从城头摔下来。” 曼伯亚啧啧道:“这座离都城最近的王城有防御作用,城墙不低,所以我才说摔瘫。” 天就快亮了,我抚着额头靠在枕头上,再没说把女儿抱来的事。曼伯亚则很愉悦地看着我被转移了注意力。 “好好休息。”他想吻一下我的脸,被我拒绝。他笑笑离开了。 半个钟头后,我叫来暗卫,秘密递信给莱特亚,把五箱珠宝和五箱绸缎折算成银票交给米达安王的男宠。 “并送给他百名精英护卫,助他顺利离开西境。”我说道。 “是。” 我和米达安王王后的计划原本是,用米达安王男宠的家族作威胁,给米达安王秘密下药,这种药极珍贵,是米达安王王后搞到手的,撒在蜡烛上, t火点燃时,气味会散发,米达安王闻到,会有头昏目眩的感觉,接着会短暂失智,约一个月。在这一个月,贵族们必会让米达安王退位,没人愿意一个“智障”做王,会让疯癫儿子或疯癫儿子的儿子,也就是米达安王的孙子继位,米达安王王后便可掌握政权了。 原本,米达安王王后是不愿轻易涉险的。因为米达安王很精,任何一个环节失误都会导致失败。米达安王的蜡烛是特制的,且会在其他仆从房间点燃一会儿,才会由几个仆从护送烛台到米达安王房中,且还有几个护卫护送,一路虎视眈眈,生怕有人在蜡烛中做手脚。 男宠每次进入米达安王房中时,手中必须空无一物,身上必须脱得光光,不能藏一物,就连口腔、头发、耳朵都会被检查一遍,确实没有暗藏物,才会让男宠进入。 那么男宠如何成功呢?就得靠疯癫儿子的生母来帮忙了。米达安王王后教她,让她故意让疯癫儿子的疯癫发作,吓得孙子到处跑,正好跑到送烛台的必经之路。这段必经之路不是任何人都能经过的,只有顶级王室成员才能进入。 小孙子冲进去,护卫们不敢拦,生母紧追上来,护卫们也不敢拦,想让她赶紧把孙子带回来,但没想到生母撞上了跟着烛台过来的男宠。 男宠一把抓住这位生母的手,怒斥她不能看住孙子,生母哭哭啼啼,连声道歉,两人争闹之际,仆从们会有几秒的分神,男宠便把一把药粉塞入小孙子手中,小孙子便会按照生母,自己奶奶的吩咐,将手中的药粉撒入蜡烛,再笑嘻嘻地跑开。 男宠最后将生母一把推倒在地,说被她败了兴致,气愤地离开了。生母也低着头带着小孙子离开。 男宠、生母和小孙子平时没有任何交集,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米达安王将他的疯癫儿子和孙子看得极严,平时除了他以外,没任何人能接近。 让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米达安王还没来得及变“智障”,在吸入蜡烛粉末气味几个小时后,站在城头,因头晕摔下,摔成了瘫。 我靠在床头几个小时,哪怕刚生完孩子都无法入睡。 实在太意外了! 太阳一点点升起,阳光照在窗外厚厚的积雪上。忽然间传来消息:“西境独立大王城的阿特丽斯女王宣布将与西境王子海亚签定婚书,正式结婚!” 我震惊得僵在床上。 还有一条消息:“同时阿特丽斯女王将正式向西境宣战!她怒斥米达安王王后及其部分贵族谋害米达安王,谋逆犯上,罪不可恕,西境王室的耻辱,海亚王子将为他的亲哥哥讨回公道!” —— 作者有话说:我回来了~~大家久等了~~《 》 170-180 第171章 我发烧了, 一烧就是好几天,本来想亲自给女儿喂奶的,可身子太虚, 奶水缩了回去, 仅喂了两天就没了。 幸而曼伯亚早选了可靠的奶妈, 便由奶妈喂奶了。 我躺在床上养病,病恹恹的。曼伯亚一天来看我几次,但与我说不了几句话,我不是眯眼睡觉,就是沉默地靠着床头。他拿我没办法,轻柔细语安慰几句,便离开了。 发烧也有发烧的好处,可以名正言顺地全天待在房间, 与暗卫联系得多,也不怕被发觉。 烧了三四天后,我便要启程前往西境独立大王城。曼伯亚竭力阻拦,他表情严肃地对我说:“你真不能去。” “哦?你怕阿特丽斯对付我?”我靠在沙发修剪手指甲。 “那里不安全。”曼伯亚看着我。 “你放心,我有部署。” “阿特丽斯也会有部署。” 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阿特丽斯会对付我?我和她的感情一向都很好。” 曼伯亚:“感情?感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我早已告诉过你, 你的所作所为只会为她作嫁衣裳。” 我心一惊,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果然,曼伯亚继续说道:“你和米达安王王后秘密联系的事,我略知一二。”看了眼我剧变的脸色,他又道:“你放心,不是你露出了马脚,而是米达安王王后那边的口封不严。但凭借蛛丝马迹,我也能猜出来一点点,若没有你,一个失宠的被赶回娘家的王后怎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进行这样的谋划?又怎可能拿到米达安王害死她兄弟姐妹的证据?米达安王做事一向很谨慎,尤其是这种令他名誉扫地的事。” 曼伯亚走到我身边,单膝蹲下来,“所以,听我的,不要去阿特丽斯那边。我能猜得出来,阿特丽斯一定也能猜得出来。阿特丽斯为了不成为傀儡女王,不会让你活着。” 我仍低头修剪着指甲,“我已经改嫁,还是她的继母吗?” 我既已在名义上与曼伯亚“结婚”,还有资格行使继母对继女的权力吗? 曼伯亚失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不是她的继母的话,我为何还要为你担心?西境王室的规矩是,只要没签婚书,便算没有结婚。也就是说,你我的婚约在北境是承认的,但在西境是不承认的,你仍然是阿特丽斯法定的继母,你有权为她代政。” 所以,他刚才才会说那句“她不会让你活着”。 我笑了笑,“原来如此。我原先还以为阿特丽斯是担心我想占有大王城,便带着几个男人送我的私军杀回去,把她赶出去。” 我还真是这样想的,没想过继母这一层。 独立大王城是我夺回的,自也有能力再据为己有。 当天夜里,我还是决定启程,曼伯亚拦不住,他还不想与我撕破脸。 “我不想把你软禁,可也不忍心看你送死,但也不想你不吃任何教训,所以,我只会出现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送我去火车站的马车上,曼伯亚对我说。 我默默地看着他,他握住我的手,“你记住,我们还有个女儿。” 大雪纷扬的火车站,雪花在火光下飞舞。我上了火车,坐在车窗前,听着车窗下的曼伯亚对我说道:“注意安全!” 我嗯了一声。 火车开动了,汽笛声响起,徐徐地向前,慢慢地越开越快,曼伯亚的身影越变越小,漫天风雪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我很难说出心中的感受。明明是利益婚姻,却在刹那有了感动。 莱特亚鬼魅般出现我身前,似是嘲弄地道:“曼伯亚王子昨天刚又多了一个私生子,他妻子的表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我身子一僵,脑子空白了几秒,随后道:“真的假的?” 我确实有段时间没看到他表妹了,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大肚子。 “这事原本就不是秘密。”莱特亚嘲讽笑道,“只是你不出房门,自是探听不到,你的侍女们也不会告诉你。”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以为这事不重要。”他耸了耸肩,“我们当时在忙西境的事。” “但你放心,”他慢慢地道,“你的地位不会变,她生的只是私生子,跟你女儿的正统地位不能比。” 我的身子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和他只是利益婚姻。” “是的,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利益婚姻。” 路上走了四五天,我们来到了独立大王城。深秋的雨季刚好过去,一场又一场的雨水过去,地上泥泞不堪,粘粘的、脏脏的,极不好走。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阿特丽斯带着大批护卫和侍女前来迎接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和以前一样。 我暗暗松了口气,我和她还没有到传说中的剑拔弩张地步。 可就在下一秒,阿特丽斯面色一变,挥了挥手,一大群盔甲卫兵蜂涌而出,将我和我的卫队团团围住。 “阿特丽斯,你什么意思?!”我惊问。 “姐姐,我说过我很感激你,可这并不表示我愿意把我的大王城让给你。” “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大王城啊。” “没有?那多好,我们母慈子孝。”阿特丽斯笑得极动人,“可是一个能调兵遣将、拥有万人私军,还在身份上是我继母的人,我能和你和平共处吗?”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王城。”我说。 阿特丽斯却是脸一沉,厉声道:“取她的人头!” “阿特丽斯,你就不怕因杀继母而名誉扫地吗?”我高叫道。 可成群的盔甲卫兵还是朝我冲了过来,我的卫队骁勇善战,拔出刀剑,直接对战,震天的厮杀声一下响起。 我吹起了胸t前口哨,吹得很响亮,不远处的天空出现大群飞鸟,每只飞鸟上都坐着一个卫兵,虽然只有一千骑兵,但足够抵挡一阵子了。 这是我来前准备的后手,让莱特亚用重金买来的召鸟之术。 密密麻麻的飞鸟直飞而来,刀剑相击声更加响亮,我在混乱中骑上一只剽悍飞鸟,冲飞而上,直奔王城内。 阿特丽斯突觉不对,尖声叫道:“拦住她,快拦住她!” 嗖嗖嗖,几十支长箭朝我飞来,可无数飞鸟环绕着我,将我牢牢护住,用刀剑或身体为我挡住,我身下飞鸟还飞得极快,一下就平安地冲入了城内,飞进王宫,又入了大殿,飞鸟带着我飞到王座前。 我迅速从王座底部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柄金色的权杖,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执政权。 将权杖紧紧握在手中,我又骑上飞鸟,飞向了王宫军部所在地。 当我手执权杖,站在几位大将军面前时,大将军们同时跪拜在地。这是西境王室的规矩,若我是继母身份,还拿到了金色权杖,且在被继子女追杀的情况下,有权直接掌管大王城。 这个规矩有些奇特,但偏偏就是如此。 我的手中,还有海亚亲笔签下的离婚书,证明阿特丽斯现在是未婚的身份。 当王宫的大军浩荡来到王城门口时,阿特丽斯看到我没有一丝惊讶,应是提前一步知道了我掌控军权的消息,只是脸色惨白得厉害。 她的军团原本已经应付似的战斗,如今看到几位大将军领兵而来,纷纷扔下了手中刀剑,当当落了一地。 阿特丽斯紧抿着唇,身体微不可见发抖。 “来人,把阿特丽斯殿下送回房间,”我扬声道,“她受惊了,传唤御医诊治一下。” 一群卫兵领命上前,纷纷围住阿特丽斯。我又扬手,随行而来的几个人高马大侍女出列,走到阿特丽斯面前,恭恭敬敬地请她前行。 阿特丽斯咬了咬下唇,便踏步而出…… 狭窄简陋的偏厅,海亚站在柔软的红地毯上,斜睨笑看我,“米达安王王后什么时候来?” 我淡道:“明日。” 在我发烧的那几日,我让莱特亚作为信使,与米达安王王后和海亚两边谈判,最终达成了一致:米达安王王后同意与海亚结婚。 米达安王王后明日便会过来与海亚签契约书,约定在米达安王死后正式结婚。 他们之前已签过一张临时契约书,上面还有米达安王王后父亲的手印,没有这张契约书,海亚不会同意与阿特丽斯离婚。 对于海亚来说,和米达安王王后结婚可以直接成为西境之王,和阿特丽斯结婚还得打一场仗才能成为西境之王,还不一定成得了,显然是和米达安王王后结婚划算。 在这片男权大陆上,男女离婚,女人是无权单方面解除婚约的,但男人可以。这就是海亚单独签定离婚书,离婚书便可以生效的原因。 华丽暖和的房间里,阿特丽斯披头散发坐在厚实地毯上,盯着刚站在她面前的我。 “你以为你胜利了吗?你离成为西境之王还远得很。”阿特丽斯恶狠狠地说。 “我从未想过成为西境之王。”我说。 “少装蒜了,”她愤怒道,“你手握大批私军,还诱使几个男人为你卖命,还要夺我的王城,不是想成王是想成什么?” 我是真不想成王,只是想进入那间放有神秘书的房间。 “我是真不想成王,”我再次强调,“你不要误会。” 她冰冷地盯着我,再不说话。 我叹着气离开,“你好好休息吧。”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支持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还有《我的女友是天才》也将要结文了~~ 第172章 次日,米达安王王后与海亚签定了契约书,海亚很高兴,乐得合不拢嘴。我把米达安王王后拉到了僻静处, “我听说你们西境王宫有一座珍宝库,只有君王和王后才能进去,里面有一本珍贵的书,记载着很多奇特的事,是真的吗?” 米达安王王后颇有兴致看着我, “是有座珍宝库,也只能君王和王后才能进,那本书我也听说过,但是不是记载着很多奇特的事我不确定。” “有办法带我进去吗?”我直截了当。 “你不是知道只有君王和王后才能进去吗?” 我放低了声音:“也许,可以例外呢?” 米达安王王后笑得古怪:“那要看利有多大。” 我手上没有太多好东西,思来想去,便道:“先欠着如何?” 以为她会一口拒绝,谁料她沉思几秒,居然回我:“可以,但我不确定你是否可以进去。” “只要能试一下就行。” 当日我便随同米达安王王后去了西境王宫。我把阿特丽斯软禁在房间,海亚和莱特亚同时看管。 海亚是不会放阿特丽斯出来, 阿特丽斯一旦出来,就会要他的狗命。 莱特亚更不可能放她出来,她现在对我们恨之入骨, 出来就会站在米达安王那边, 对他不利。 站在西境王宫廊柱下,被狂乱大风吹起了长裙,我想起第一次来这座类似曼谷大王宫的场景。为雅妮公主打着伞,我们一行侍女小心翼翼,穿过雨帘,走过泥泞,来到充满血腥味的殿内。 “这边走。”米达安王王后唤着我,带我走入左侧的长廊。 此时夜深人静,我们是秘密归来,长廊冷冷清清,只有我和米达安王王后两人。 二十来分钟后,我们从花园的一道隐秘入口,坐上了地下“电梯”。电梯摇晃了很久,才来到了深深的地下。 这是一座偌大的地宫,有走廊、廊柱、房间,还有花园和池塘,我惊叹西境的大手笔。 “每一任西境王都十分怕死,这是他们用来避难的。”米达安王王后慢慢地走着,“修了好多年。” 我们站在了一座宝库前,库门十分不起眼,灰黑色、矮小、还诱迹斑斑。 米达安王王后微闭眼,念念有词,念完后睁眼,取下珍珠耳环,将锐刺的尖尖刺入无名指,鲜血冒了出来,她将无名指按在门上一个凸起处,下一秒,门就开了。 一股阴冷气扑来,扑得人冷飕飕的。 米达安王王后抬步而入,我有些不敢进,可还是跟着一起走。 走过了一步,两步,三步,我的心悬了起来。 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我居然一步步紧跟了进来。 当我顺利进入宝库内的时候,米达安王王后惊异地看着我,“你居然真的可以进来?” 我也诧异地看着她,“我也没想到。” 宝库里的各种珍宝闪闪发光,水晶、钻石、红蓝宝石、猫眼石,还有翡翠、金刚石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宝石,全发出耀眼的光,使米达安王王后手中的火把黯然失色。 我们的目光同时停在宝库中间一张璀璨光华椅子上的一本布满灰尘的书上。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本书是整个珍宝库最不起眼的东西,却是对我最珍贵。 我一步步地往前,极小心地拿起了这本书,厚厚的灰尘令我和身后的米达安王王后连连呛咳。 翻开第一页,空白的,第二页,仍是空白的,第三页,还是空白的。 我惊住了,米达安王王后也惊讶。 我连着翻了十几页,全是空白,又往后翻,还是空白,这竟是一本空白的书。可空白的书怎么会放在这里,还是放在珍宝库的中间,一张漂亮光灿的椅子上? 椅子?我的目光又落在了椅子上。 捧着书,一屁股坐了上去,还没反应过来,这张椅子大放光芒,光亮极其刺眼。 就在这时,书皮上忽然显现了一行字:“生命的神秘,在于循环;时间的诡谲,亦在于循环。循环之于循环,卷出一层又一层的神秘空间。欲渡空间,在于物质的奥秘。” 刚读完,光线开始变暗,字也开始渐渐地消失。我慌了,睁大眼再读一遍,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字更黯淡了,直至消失。我又连忙翻书页,希望能从中读到什么,可页内仍是一片空白,我不死心,仍往后翻,仍是空白。 忽然,颈间一阵剧痛,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一股血腥热流从指缝溢出。 一柄雪亮锋利匕首,正插在我的颈中。 匕首的把柄,正在米达安王王后手中。 “抱歉,”她刺得更深了些,“你手握重兵,又掌t控了独立大王城,西境莱特亚为你效力,北境大首相又是你丈夫,还有个女儿的父亲是精灵王,万一有天你想攻西境了怎么办?” 我双手死死握着锋锐利刃,却阻挡不了她又一次刺入。 “你只有死,我才能放心。”她猛地再刺。 鲜血再次喷出,这次溅落在了我膝盖上的书上,原本空白的页面染上赤目的鲜红。 极剧的疼痛传来,当她要再刺我一刀时,书页忽然发出极炫丽的红光,瞬间笼罩了我,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我们的眼睛全都睁不开,我听到了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两个月后,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黑文。 滂沱大雨,电闪雷鸣,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不时响起惊雷,仿佛天崩地裂,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有人在街上奔跑。 她穿着鲜亮的红色雨衣,在雨中就像一个让人怎么也忽略不掉的红影子。 站在五楼公寓的窗前,我早注意到她了,从她一出现在街角,就注意到了。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我打开了门,身穿红色雨衣、浑身水淋淋的她出现在门口。 “怎么没叫车,还一路跑来?”我帮她脱下了雨衣,她又从鞋柜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用英语骂骂咧咧着,“那个该死的墨西哥司机,明明应该送我到门口,他却嫌雨太大了,看不清路面,死活不肯往前走了,我只得下了车,一路跑过来,幸好我包里放了雨衣。” 我哦了一声,为她去自动咖啡机打了杯咖啡,热腾腾的咖啡让她的火气小了不少。 “你这地方不错,月租多少?”她捧着咖啡,环视四周。 “1300美金。” “不算贵。” 其实很简单的小公寓,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加简易厨房和小卫生间,简单装修,地段还有点偏,但胜在附近安全还不错。房东因为只是临时出租几个月,就便宜租给了我。 我目前在附近的一所社区大学学习,拿的留学签证,不能半工半读,只能等以后实习的时候,才有点钱赚。 “我过几个月还要换房子,房东再不租了,我看还有没有便宜点的。”我也给自己打了杯咖啡,打了个哈欠。 “你昨晚熬夜了?”她看着我笑。 “是啊,熬夜写论文,两天后就要交了。” “你与其在社区大学熬夜,不如在耶鲁熬夜,反正都是熬夜。” “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考上耶鲁的。” 和我讲话的正是城堡小侍女,如今已在耶鲁读硕士研究生了。 城堡小侍女笑嘻嘻的,“我一直都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我能考得上,你就能考得上。” “你那是爬藤啊。”我喝着咖啡,慢悠悠地道:“多少精英家庭从小把孩子培养,就是为了爬藤,我一半路出家的,哪里爬得上?” “我父母从小没管我,我完全是靠自己考上的。”城堡小侍女驳道。 “好吧,你天生聪颖,我比不上。”我说道。 她这才没说话,我却是淡淡笑了一下。就像健康的人总认为健康是一件不需费力就能做到的事一样,学业优异的人也总认为优异是一件寻常的事。 对于这些抽中了基因彩票的人,我无言以对。 窗外的大雨唰唰地下着,我们忽然安静了下来,房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 “能说说你是怎么回来的吗?”城堡小侍女再度开口。 “我之前被送外卖的小哥撞了,正好撞到头部,便一直在晕迷,前几个月刚刚醒来。”我抚摸着温热的咖啡杯子,“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奇怪,明明是头部受伤了,但醒来前偏偏脖子内部有出血的迹象,这种情况一般是由于内部器官的损伤或疾病引起,他们慌了,便对我进行全身检查,但没发现什么异样。止血之后,脖子恢复了正常。后来,我便醒了。” 城堡小侍女喝着咖啡问道:“你离开前是不是脖子受伤了?” “是,”我也喝了一口咖啡,“被人一刀插进脖子。” 城堡小侍女看着我直哈气,“还好,你没挂。” “幸好我是异能女,”我长呼一口气,“手中还抓着本神秘书,一下子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窗外的雨更大了,我将窗子关紧了些,“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我这里有好多故事。” 城堡小侍女挑了挑眉头,喜笑颜开,“就等你这句话呢。”—— 作者有话说:每次写完就发,没有存稿,也没有修改,如有错别字,多多见谅哈~~ 第173章 我们聊了一个晚上, 直到窗帘染白。 却毫无睡意。 聊完后甚至还觉意犹未尽。 小雨正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开窗,微凉的冷空气扑来。 咖啡机正扑腾腾地响, 城堡小侍女一边拿出咖啡杯一边叫嚷:“快关窗快关窗, 你开窗干吗?” “关一晚上了, 你不觉得闷吗?”但我还是关上了窗子。 城堡小侍女接好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 我从冰箱拿出了全麦面包, 放入烤箱,几十秒便烤好。 城堡小侍女看着我的全麦面包笑, “你在王宫里也吃这个吗?” “也吃,”我笑着将面包放到桌上,“且味道没这个好。但王宫的面包品种多,我每天会吃更好吃的那款,比如夹了水果和核桃的那款。” “你回了这里就没口福了哦。”城堡小侍女叹道。 我只是笑笑,便开始吃早餐。 吃完早餐,城堡小侍女还要回学校上课,急匆匆地离开了。我则倚在窗前,看着她顶着小雨,急急地上了网约车离开。 我原以为,我和她很难和好。 那次在机场,我们不欢而散。因为我发现了她暗恋柏诺特的秘密,她还大言不惭地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我当然不同意,随后闹翻。 从异世回来,我在住院部的病房给她打电话,她第一时间就接了。我很意外, 还以为她会摁断。 我俩小聊了一会儿。 她知道我住院的事,曾打过我的手机,我妈妈接的,说起我受伤的事,便猜到我可能是回“那边”了。 “我猜你回来后一定会给我打电话。”她在手机另一头对我说道,“你不会那么小心眼。” “是的。” 我肯定会给她打。她了解我的经历,还亲身经历过我的一部分经历,我需要一个倾诉的人。 虽然曾为男人闹翻,但她并未和这个男人来往过,谈过恋爱或什么,不可能真的为这个男人和我绝交。 出院后,我开始重新梳理自己的生活。工作,我暂时没心思,读书,还能勉强。但以我的状态,很难去读一个很好的学校,也考不上。最后经过多方面考虑,选择出国去读社区大学,幼教专业,年限少,还有实习机会赚工资。 读书的资金来自父母的相助,和我自己的积蓄。父母主要资助我的学费、房租,其他如一日三餐、水电费、杂费等由我自己承担一段时间,能承担多久就多久。 为了方便和城堡小侍女见面,我把社区大学选在离耶鲁不远的地方,不是很出名的学校,学费也不算高,总算安定了下来。 出国签证也办得比较顺利,得益于我曾多年在国外打工的经历。 雨下得有些大了,我却又开了窗子,冷风冷雨的感觉让我仿若又回到了西境或北境。 两天后,我和城堡小侍女出现在了耶鲁旁边的一家咖啡店。 一个身材瘦削、脸庞瘦削的短发女人早已坐在里面等待。 “黛琳!”我唤她的名字,原本低头看手机的她抬起了眼,愣怔了几秒,才恢复正常表情。 “真是你。”她说道,“我其实还有点认为是恶作剧。” 城堡小侍女一直在耶鲁的图书馆里打工,前几个月时就看到她总神神秘秘地出入藏有异域卡片的地下室。后来我回来,听我说起黛琳又回来的消息后,便猜到这个神秘女人便是她。城堡小侍女在访客登记单上找到了她的电话,我亲自打给了她,她听到我的声音有些不相信,还有些恍惚,反复确认多遍,还是不敢置信,但我约她出来时,她还是答应了。 “你怎么回来的?!”我和黛琳同时开口问,同时笑了。 黛琳先回答了:“狄雅若和你打王城争夺战时,我被一支毒箭射伤,养伤多日,越来t越重,最后不治身亡。” 我:“我被一刀插进脖子,就过来了。” 黛琳叹道:“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想再回去了。”说着又看向了城堡小侍女,“她是?” 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城堡小侍女,黛琳笑道:“只去过一次,挺好的。” 城堡小侍女长叹一声,“我倒希望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多去几次。” “那里不是个好地方。”黛琳笑得有些勉强了。 沉默了一会儿,黛琳向我打听起海亚的情况,我如实说了,她叹道:“我就知道他是不会守多久的。” “他原本就不是个专情的人。”我直接说道。 “我以为他会改。我们在海岛时,他只有我一个女人,对我是真心的。”黛琳说道。 我毫不留情地指出:“那是因为他当时被流放,朝不保夕,没几个女人愿意跟他,你算是其中质量较高的女人了,他没得选。” 黛琳面露不悦,“我们后来出了海岛,他身边也只有我一个。” “他那时仍不能自由选择女人。” 黛琳的脸色惨白,我意识到了什么,再不说话。 城堡小侍女为了打圆场,开始问些异域风景之类的话,可笑至极,但至少让气氛稍好了一点。 回家时城堡小侍女埋怨我,“有时不要太不给人留面子,你以为她不知道那男人的德性吗?” 我抚着额头,“是的,是我错了。” 在这世上有时就是不能说实话,特别是对恋爱脑的女人。她何尝不知那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但习惯性的自己骗自己,你揭穿了她,只会令她痛恨你。 我以为她不会再理我,可一星期后便接到了她的电话。 “你上次问我,知不知道那本神秘书,我没回答你,实际上我略知一点。”黛琳给我打手机。 “哦,你说说。”我兴奋起来了。 “神秘书实际上是一本被施加了魔咒的书,不知是西境王族的哪位先祖留下来的。据说那位先祖也穿越过时间与地域,来到另一个世界,还生活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年迈才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临终前便将这本书放在了珍宝库,还给珍宝库再施加一层魔咒,除却君王与王后,谁也不能进去,只除了,非这个世界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我问。 “狄雅若知道,海亚也知道,我在他们低声说的时候听到了。他们还要我不要告诉你,必要的时候可以拿这秘密跟你交换利益,这样信息才不会被浪费。” 我握着手机的手发抖。那里的人真是心机算尽。海亚就算了,但我对狄雅若是真诚的,没想到她还是防着我。 “你不用难过,”黛琳漠然的声音缓缓传来,“那里的人就是这样,除非对他们有利,否则他们不会多做一件事。我之所以在那里对你冷淡,除了性格外,更是因为我明白,与你越亲近,他们就会越防着我,海亚也可能离我越远。” 我一边说着我明白,一边拿手机的手却在发软。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回去了。”摁断手机之前,我对黛琳说道。 接着我昏睡了一天一夜,还给学校请了假。 醒来后便像没事人般继续我自己的生活。上学,读书,查资料,小组讨论,写论文,每天生活在忙碌中。 和城堡小侍女偶尔联系,她也很忙,快毕业了,在准备论文。 表姐也给我打过一两次电话,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又回异世了,我说是,然后简单对她说了下经历,她听得津津有味,也表示:“要是我也能再去一次就好了。” 我苦笑不已。异世就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表姐虽进去过一次,但体验太短,还未真正经历过什么。 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清楚里面的酸甜苦辣,被背叛,被玩弄,被算计,哪怕与你亲近的人也很难真心对你,每一步都仿佛被烈火烹烤。 这日又下起了雨,原本只是小雨,瞬间变大,大得全身上下一下被淋湿,连找地方躲避都来不及。 正要奔向一间便利店,眼前突然一变——我出现在了一间宽阔华丽的房间里,窗外大雪纷飞,窗内却温暖如春,原是壁炉热烘烘地烤着。 一个一袭银蓝华贵长袍的绝色美男,正冷冷地盯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小男孩。两个小男孩全都衣着华丽,但衣袍却破破烂烂,头发也乱得像鸟窝。 “父亲,是他先打我的。” “父亲,是他先骂我母亲,我才动手的。” 绝色美男的眼神更冰冷,角落里的两个华美长裙年轻贵妇瑟瑟发抖。 “都拖下去,各打三十下板子,后关小黑屋,谁都不许去看,能活下来就活下来,活不下来就让他死。” 两个年轻贵妇扑过来跪在他脚下,哭着请他饶过,“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不了解对方性格,才会打架的,请饶过他们吧。” “殿下,他们只是第一次打架。” 两个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却还是被拖了下去。两个年轻的贵妇哭天喊地,追了出去。 我看得木然。绝色美男正是柏诺特,两个年轻贵妇应是他的情妇,两个小男孩,应是私生子。 柏诺特的眼神忽然定在我身上。我后退一步,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他面前空白的空气。 “是不是你?”他忽然道,“我知道,你回去后,有时会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我看不见。” 我冷冷地盯视他,并不开口。 他猛地上前,想抱住我,但刹那,我退后一步,消失了。 大雨仍在下着,我已淋得透湿,打伞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我,不远处的店铺屋檐下避雨的人也看着我。我如梦初醒,在雨中奔跑着离开。 回到小公寓,来不及换下湿衣,我便给黛琳打电话,这还是上次打电话以来,我们第一次通话。 “黛琳吗?我想知道你有那本书的线索吗?嗯,我的意思是,曾经穿越到我们这里的那位先祖的线索吗?” 我已不想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穿越了,不想再与那里的人反复地纠缠了。我已经累了。我想与他们断绝关系——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看看我的其他作品~~还不错哦~~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么么哒~~ 第174章 “我回来后查过很久, 略知一点。”黛琳说,“他的老婆多年前就死了,他的外曾孙女是耶鲁图书馆的员工, 很久以前就退休了, 如今得了老年痴呆症。我去看过她, 问起她爷爷的爸爸的事,但她完全记不起来了。” “这位穿过来的先祖和他老婆有几个孩子?”我问。 “有一个儿子。”黛琳长叹一声, “这个儿子后来结婚, 也生了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在五十岁时死于车祸, 留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后来结婚生下一个女儿。现在这个曾在耶鲁图书馆工作的曾孙女据说在很小时候见过自己爷爷的爸爸,我是从这个曾孙女的日记本看到的。” “你是怎么查到的呢?” “我第一次去异世是在耶鲁图书馆的地下室,就是你和城堡小侍女去过的那间。我顺藤摸瓜,查到了多年前一位才华出众的无名作者写的书,再查这个无名作者,便找到了这个作者的曾孙女。” “我记得你是中风晕迷后去的异世。”我说道。 “是的,我就是那间地下室中风的。” 两个钟头后,我来到了那间地下室,黛琳已在那里等我。她正蹲在书架下,翻着一排排的书。 “这里是一个神秘的中转点吗?”我问她,“现代世界到异世的中转点。” “谁知道呢, 也许是的。”黛琳抽出一本灰色封面的书, 放在我手上,“就是这本。” 我拿在手上,去了楼上阅览室,看了整整一下午, 到晚上都意犹未尽。 这本书是城堡小侍女曾给我看过的一本书的完整版。城堡小侍女的那本只是讲述了精灵女王和渣男的故事,这本则讲述了一个完整的异世故事,精灵女王的故事放在最后,还是以补充的方式加上去的,显然是作者又回来了一趟,在手稿上加上了这个故事,写上“补充故事”字样。 这本书的开端,讲述异世的架构,主分为东境、西境、南境和北境,对每个境的描述和我所知的一样,作者还详细讲述了每个境的风土人情,仍与我所知的一样,但我还是看完了。 接着这本书还讲述了四个境的开国祖先的故事。东境的开t国祖先是从另一层异世来的半兽族,但他们只有死后才会化为原形,工于心计,外形貌美,皇族全是银发。 西境的祖先也是从另一层异世来的,野族蛮人,喜嗜杀与血腥,有点神经质,似乎与现在的西境王们差不多。 南境的祖先则是从前生活在这片大陆偏僻一隅的黑肤蛮人,女性很聪明,男性愚笨,但男性力量大,数量多,最后还是由男性建国,虽然治国还是由他们背后的女人在做。 北境的祖先来自另一层异世,曾经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原始蛮族,据他们说,他们在原故乡经历过最严酷的寒冷,现在在北境就觉得过春天一样。 这些内容就占了大半本书,最后一点便是精灵女王的故事。合上了书,我走到阅览室外,给黛琳打电话,“我刚看完了书,觉得和我在异世看到的差不多。”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你们这本书的原因,觉得意义不大。但你后来问起,我才说起这本书。” “这本书的作者你是怎么找到的?” “一点一点地查,打出版社的电话,给编辑发电子邮件,还在社交平台查了多次,还询问过耶鲁图书馆专门整理图书的工作人员,甚至还跑过几次出版社,就这样慢慢查出来的。” “我明天想去看看这个作者的后代,行吗?” “恐怕不行,那是家高端养老院,外人得提前一个礼拜预约。” “好吧。” 一周后,我和城堡小侍女、黛琳一起来到了这家高端养老院。处处一尘不染,墙壁贴的高级奢华壁纸,高级吊灯散发柔和明媚的光,走道里还铺着厚厚的地毯,不像养老院,反像一个高级酒店。 一群穿着干净白色、粉色、黄色套装的老爹爹老婆婆坐在不同桌上打牌、搓麻将,还有几个坐在柔软沙发上看电视,还有几个围坐在一起写字、画画,一派祥和的景象。 我们被工作人员领到了一间高级房间,入目全是高级家具,连门把手都有种华丽精美的质感。 一个头发全白,脸上皱纹多得看不清五官的老太婆坐在轮椅上,痴呆地望着巨大落地玻璃窗外。 女工作人员亲热地跟她打着招呼,“多尔夫人,今天有朋友来看您了。” 可老太婆不理不睬,女工作人员毫不在意,对我们说道:“你们在这儿可以待上半个小时。” 待她出去,我们三人都围在了老太婆的轮椅旁。 黛琳说道:“您还记得我吗?我上次来看过您,问过您的爷爷的爸爸。” 老太婆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从包里拿出几张纸,上面是几张异世的人像,是我利用AI画出来的,描述他们的长相,失败多次后,终于用AI画出与真实的他们最相像的脸。 当一幅幅人像在老太婆眼前展现,老太婆的表情出现微妙变化,“这个,”她指着其中一幅道,“爷爷。” 正是海亚的画像。 老太婆又指向一幅,“爷爷。”米达安王的画像。 她的丈夫一定便是来自西境的王者。他们都来自西境王室,有着极深的血缘关系,长相、气质都颇为相似。 “您爷爷去哪儿了呢?”城堡小侍女小心翼翼地问。 “我爷爷。”老太婆仍指着米达安王的画像,又指向海亚,“在这里。”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已经完全失智。 离开养老院后,我们又恢复了各自的日常生活。我忙于学业,城堡小侍女也忙于学业,黛琳不知忙什么,反正我们各忙各的。 快到年底,一学期即将结束,我的学业很紧张,赶论文赶得天翻地覆,都快没睡觉的时间。 这日我四处找论文资料找不到,忽然想起耶鲁图书馆来,便过去查资料。查了两个小时,神差鬼使地又来到那间地下室。 还是和以前一样,狭窄,安静,空无一人。我坐在书架下,原本翻看一本书,可看着看着竟睡着了。 可刚睡着一会儿,又被人摇醒了。睁开眼睛刹那,我震惊,居然是绝色美男柏诺特。 他的五官依旧靡丽,蓝瞳幽暗深邃,深刻凹陷。银色长发像发光缎子般,倾泻整个肩头,整个人仿佛闪闪发光。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还特地掐了自己两把,可钻心的痛传来,告诉我这不是梦。 “你……”我说不出话来。 “难得在你的世界见到你。”他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这是什么地方?”他站起了身,银蓝长袍拖曳落地,四处张望。 “图书馆的地下室。” “什么是图书馆?” “我带你看看。” 我大胆地拉着他的手,推开了地下室的门。曾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他是假的,只要推开门,他就会消失,可当我推开门后,他没有消失,我才相信他真的是真的,他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拉着他上了电梯。当电梯上的数字变化时,我心跳得更厉害。他正好奇地看着电梯内的一切,但什么都没问。 电梯门开了,我带着他逛二楼的图书馆。今天的人很少,因为下了很大的雪。我带着他走过一排排书架,他微笑着道:“这地方不错,以后我要在东境也建一座图书馆。” “是吗?我感觉书籍在你们那里是奢侈物。”我说。 “没错,可正因为此才要建,让更多的贵族子弟有机会读书。” “这是个好主意。” 偶有几个人经过我们身边,惊艳地驻足,直到我们离他们很远,他们仍站在原地。他的衣着与这里格格不入,但他的美貌让人忽略了这些。他看起来就像超级明星,甚至比明星还要明星。 我们又逛了三楼,本还想逛四楼,可是没能逛下去。注意到我们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人紧紧跟在我们身后。他的容貌实在令人惊艳。 我拉着他快速跑了起来,跑到一僻静角落,脱下我的风衣,罩在他身上,再牵着他出来时,才稍微好一点。容貌和头发被遮住大半,注目的人少了一些。 我们又回到了地下室。他笑得合不拢嘴,“原来你们这里的人和我们那里的人是一样的,都喜欢美貌。” “废话,”我说道,“哪里都一样。” 他忽然拥住我,紧紧搂住我腰际,“那你呢,你也一样吗?” “什么意思?” “为我的美貌着迷吗?” 我愣住了,想骂他两句,却听他在我耳边呢喃:“我一直在为你的美貌着迷。” 我啐了一下,一把把他推开,谁知用力过猛,一下把他推到书架后的地上,他夸张似的哎哟一声,我没理,过一会儿却没了动静,我连忙过去,却惊悚地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仅仅才几秒,他就不见了。 地上只余留几本从书架上撞下来的书—— 作者有话说:猜猜女主会什么时候回去? 第175章 我只觉刚才像一场梦。我与柏诺特见面了,随后他不见。他是真的来过这里吗?是什么力量使他来到这里?如果他能来这里,我是不是也可以随时回去? 想到这里,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地下室, 生怕晚一秒可能就会被卷回异世。 我实在太害怕了。我本就一个普通的女孩,适应不了诡谲多变的异世。那里的人、那里的事总是在时刻挑战我的心脏,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在那里勉强站稳脚跟。 他们都以为我想做西境女王,不, 我只是想生存而已, 想回家。 天气开始变热了,我完成了阶段性考核, 顺利交了几篇论文。 或许是整个人放松的缘故,我再次梦回了异世。梦见了冰天雪地、艳阳高照,还有许多的人与事。 醒来, 我再次电话了那家高端养老院,预约与多尔夫人的见面时间。既然无法逃避,不如勇敢去面对。这一次,我是一个人去的。 “多尔夫人,我可以看看您那本日记吗?”我蹲在她的轮椅旁。 “日记?什么日记?”她老态龙钟的脸皱成一团, “现在的人每天看电视,还写什么日记啊。” “那您年轻时写日记吗?” “年轻时?当然写。”她忽然笑了起来,“我年轻时的字写得可好了。” “我能看看吗?” 她的眼睛t一下亮了,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掀起旁边床铺的枕头,拿起一本破旧的硬壳日记本,“看看,我的字写得多好,现在的人只会打电脑。” “那是的, ”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现在没多少年轻人爱写字了。” 她颤巍巍地翻开一页页,“看,这是我写的字,我写得多好啊。” “我能仔细看看吗?” “可以。” “我能带回去临摹一下吗?” “可以。” “我下次给你还回来。”我欣喜若狂。 “不急,你好好写字,下回让我看看你的字。”她笑眯眯的,显然很喜欢和人交流写字。 “好。” 我花了整个晚上去读这本日记。日记本比较厚,记载还有点乱,且是用英文写的,我花了点时间去翻译。 大部分内容都不是关于异世的,而是多尔夫人的日常,时间横跨她的小学、初中、高中,到了大学就没有了。或许是大学比较忙,或许是心态不同,便没有闲情逸致写日记了。 我翻来翻去,终于找到几处写异世的,写得比较零散,拼凑起来是这样的: “今天我听爷爷讲起了他父亲的故事,白手起家来到大城市,先是进服装厂打工,后来做个体服装生意,再后来开起小店,再后来遇见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个富家千金,长得普通但为人傲气,脾气还有些古怪,因此三十多岁都还没有结婚。但他父亲在应对女人上有一套,一个月就拿下了她,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爷爷是这么说的。” “爷爷上次讲故事只讲了一半,咳嗽便又发了,调理了两个多月才好,这不又拉着我讲故事了。爷爷说,他的父亲和母亲结婚后,父亲的事业越来越红火,服装店开得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办成了连锁店,赚了很多很多的钱,所以我们现在才有别墅住。” “我对我的老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没有太多的印象。童年时似乎见过几次,但记忆很模糊了。对老奶奶倒是有点印象,老奶奶年纪很大了,我上小学时快一百岁了,但每天打扮得很体面,还要化点淡妆,偶尔出门时必穿高跟鞋,虽然爷爷竭力劝她不要穿,以免摔倒了,但她一定要穿,说老爷爷跟她说过,出门一定要穿扮体面。这时候的老爷爷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但老奶奶总说他没去世,只是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哦好吧,这与去世又有什么分别?” “老奶奶也爱写日记,我曾撞见过一次,她刚写完,准备收起日记本,我想看,被她制止了,她说这是秘密。老奶奶去世的时候,爷爷要把她的日记本和她放在一起烧掉。守灵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忍不住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内容,比如她说老爷爷回来看过她,还鼓励她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还说如果碰到好的男人就再嫁了吧,不要一个人,太孤单。 “她问老爷爷,你是不是在那边又娶了,老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是的。她哭了起来,骂他不是个东西,老爷爷说你也可以再嫁啊,她说她遇到几个男人,但没一个比得上他。老爷爷叹息着,忽然就消失了。这段内容我重复看了几遍,猜测也许是老奶奶的梦。” 看到这里,我已经可以确定老爷爷便是写下西境神秘之书的那个人。他因缘际会下来到现代,并且娶妻生子,后来又回去了,重新开始生活,给现代的妻儿子女只留下深深的思念。 “还有一件事情,我之前在日记里不好意思写。那就是老奶奶在日记里提到,别的男人是真的比不上我的老爷爷,说我老爷爷的床上技巧真叫一个一绝,她当年一个多么骄傲的千金小姐就是被他睡服的,睡过一次后还想再睡,就这样一次次,她想把这个穷小子占为己有,便不顾父母反对,强行与他在一起,后来怀上了孩子,带球嫁给他的。 “老爷爷和她结婚后发迹,越来越有钱,在外头便有了几个女人,还花大笔钱养着。她知道后大吵大闹,却不舍得离婚。因为她在外面也跟几个男人上床过,却没一个比得上我老爷爷。他俩心知肚明对方在外面的事,但离婚,不可能。” 我愣了一下,看到这里时,这是……现代富豪们流行的婚姻吗?各玩各的?但又不像,因为日记里又写道:“老奶奶说她永不可能离婚,因为像老爷爷那样的男人太少,我感到很奇怪,怎么会太少?这样的男人在有钱人中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我又接着看老奶奶的日记,她写道,老爷爷将所有资产都写她的名字,银行的存款也是她的名字,反正所有跟钱有关的东西,全写她的名字。老爷爷说,如果离婚,他将一无所有。老奶奶很感动,她说哪个富豪是像老爷爷一样,敢把全部资产都转到她的名下,这绝对不可能。 ” “听我爷爷说,老爷爷死后,老奶奶的身体差多了,还变得神叨叨的,经常说老爷爷半夜又回来看她了,有时在梦里,有时在她房间里,他们可以聊上大半个晚上。老爷爷一直劝老奶奶改嫁,还说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当上了王,有几个老婆,每个老婆都服服帖帖,劝老奶奶及时行乐。 “老奶奶说年纪大了,人都不水灵了,哪乐得起来?老爷爷只是叹息,说他在那边可是年轻人哦,还说他真是赚了,用一辈子活出了别人的两辈子。老奶奶对我爷爷说起这件事时,我爷爷只当是老奶奶的幻想症又犯了。” 日记里关于异世的内容基本就是这些了,比较简单,大致拼凑出一个异世男人的爽文故事。白手起家,娶富家千金,包养小蜜,对妻子又不离不弃,妻子也对他死心塌地,最后年龄到了死了,又回了异世,还变回壮年的时候,利用现代学到的一些知识,当然,他可能从前在异世就是王族中人,也很聪明,再叠加现代技能,一下子就变得更强,夺到了王者位置,走上了人生巅峰。 爽文,妥妥的爽文啊!我叹息着,我怎么没有这么好运呢? 问题又来了,那位老爷爷是怎么来到现代的呢?回到异世是怎么又变成年轻的呢?第二个问题,或许可以用时间流的不同来解释,第一个问题呢?第一个问题也许就蕴藏着我来回去异世的秘密。 我抱着日记本再次来到养老院。蹲在多尔夫人的轮椅旁,给她看了我练的几页英文字。 她戴着老花眼镜,又拿着放大镜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字写得不错,但你为什么拿给我看?” 我这才记起她已失智了,她皱着眉头看我递她的日记本,“我要这个干什么?拿走拿走。” “这是您的日记本啊。”我说。 “我从不写日记,”她用力推开,“拿走。” “这真的是您的日记本。” 她朝我啐了两口口水,“谁会写这种狗屁日记!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闲,我从早忙到晚。” 我呆了,两个护士正好路过,见她满脸怒容,连忙把我赶了出去,“抱歉,多尔夫人今天情绪不佳,您改日再来吧。” 我把日记本放在她的床上,准备离开,但她却抓起日记本,朝我丢了过来,吼道:“这不是我的日记本。” 我灰头土脸地把它捡起,一个护士把我送到了养老院门口,安慰道:“失智老人是这样的,发脾气发得莫名其妙,不是针对您一人,我们看护也经常被啐口水。” “我也不该惹她生气,”我叹道,“她说不是她的,我不应该非说是她的。” “您也没说什么。”护士笑道,“半年前她的外孙来看她,一句话都没说,都被她啐口水啐到了门外。” “外孙?” “是啊,她以前有个女儿,生产的时候羊水栓塞死了,但生下的儿子活着,已经二十八岁了。” 我心中一动,这个外孙会不会知道什么? 我将城堡小侍女和黛琳约了出来,说了这本日记的事,她俩都很惊讶。 城堡小侍女还很羡慕老爷爷的爽文生活,“这是每个男人梦想的一生。”她说。 黛琳则面露不屑。我想起黛琳从前和曼伯亚的父亲、母亲的三角恋,对于男人和老婆的“情深”,对外头女人只是玩玩的这种事,她是敏感而尴尬的。 那日只是匆匆一面。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昔日异世之事仿佛不再重t要。 又过一段日子,我给养老院打电话,想约见多尔夫人,但没料到护士在电话里惊讶地说:“多尔夫人几天前过世了,您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让大家久等了,么么~~ 第176章 我大吃一惊, “啊?!” “您是前几次来看她的蓝小姐吧?她是突然去世的,您不清楚也正常。”说话的似乎是上次送我出养老院的那位护士,“她的葬礼就在明天, 我给您一个地址吧, 如果您想去的话。” “好的, 谢谢。”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多尔夫人下葬这天是个好天气。葬礼很气派,来了不少人,我混杂其中站着。 身穿黑袍的神父念完了悼词,一位穿着纯黑高级西装、打着灰色领带的年轻男人,小心地把骨灰盒放入了墓xue 。 所有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他五官深刻,眉眼凹陷, 唇瓣殷红,偏混血长相,有点像美剧里吸血鬼,罗伯特帕丁森风格类。 脸型还有点异世西境人的风格,有点像海亚, 也有点像米达安王。 我想起多尔夫人活着时,分别指着海亚和米达安王,“我爷爷,在这里。” 墓xue封土, 人们纷纷献上鲜花, 葬礼就结束了。 眼看那个年轻男人就要上一辆黑色豪华轿车,我连忙奔过去,但被两个黑西装保镖拦住,用东欧口音英语询问:“小姐,你有什么事?” “您好,我这边有你奶奶的一本日记。”我摇了摇手中日记本,用英语大声说道,“您需要拿回去吗?” 那个年轻男人冷冷看我一眼,又看了眼保镖,一个保镖连忙接过我的日记本,“谢谢,小姐。” 另一个保镖则问了下我的手机号码,我顺口告诉了他。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正在赶论文,查资料查得昏天暗地,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您好,请问是那天在多尔夫人葬礼上的小姐吗?”一个年轻男人用纯正英语问道。 “是的。”手机开着免提,我一边打字一边问。 “您好,我是沃斯顿先生的助理,我代表他想与您聊一下。” “你说吧。”沃斯顿?应该就是葬礼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多尔夫人的外孙。 “请问您与多尔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一位朋友介绍认识的。” “我能知道这位朋友的名字吗?” “黛琳。但她应该也不认识多尔夫人,只是对多尔夫人的爷爷的爸爸写过的一本书很感兴趣,因为很想了解作者,所以就找到了这位作者的后人。” “你们为什么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因为里面写的异世。”我停了一下,“非常非常地有意思。” “您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多尔夫人爷爷的爸爸写的书、有过的经历或许影响了一些人。” “我还是没有明白,蓝小姐。” “抱歉,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我还要赶论文。”说完我便摁断了手机。 一个礼拜后,我刚从社区大学出来,便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豪华轿车,在多尔夫人的葬礼上见过。 一位穿戴考究、文质彬彬的深棕发年轻男人走到我面前,“请问是蓝小姐吗?沃斯顿先生感谢您交还的日记,想请您吃下午茶,还望您赏脸。”听声音应该就是那晚打电话给我的助理。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黑色豪华轿车在阳光下闪着暗光,仿佛凝聚某种神秘力量。我有些犹豫,因为不知这位沃斯顿先生来意是善还是不善。 但眼前的深棕发年轻男人和气地笑着,加上从社区大学出来的学生们看向不远处的黑色豪华轿车,还不时好奇看向我,我不想成为焦点,不再犹豫,上了那辆车。 那天在葬礼上见到的吸血鬼帕丁森+西境王的组合,那个五官深刻、眉目凹陷的男人正坐在车内,见到了我也不说话,不发一言。 车开动了,我们并排坐着,沉默十几分钟后,他才开口:“我外祖母是个脾性古怪的人,不愿继续家族遗产,在图书馆工作到退休,家族留给她的巨额财富一直是经理人在打理。” 他用的是标准的伦敦腔英语在说话,我嗯了一声。 “听说您曾经几次去看过她,但你们非亲非故,您这样做真的是为了那本我曾曾外祖父写的书?” “是的。”我如实回答。 “您想从我外祖母身上探听到什么呢?”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吱唔了一下也没说出什么。 “我看了这本您还回来的日记,很多是她童年的经历和一些回忆,这与您又有什么关系?” “我……” “沃斯顿先生,已经到了。”坐在前排的助理说道,并立刻下了车,为我们开门。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今天非周末,顶层餐厅的人很少。 望着桌上漂亮的点心塔,还有面前香气四溢的咖啡,不知为何,却没多少食欲。 “蓝小姐,我目前正在处理我外祖母遗产的一些事宜,或许你能对我有些建议?”沃斯顿淡淡道。 不用想,我都知道曾经的西境王给现代世界的后代留下的遗产有多丰富,想要全部继承,必定是个麻烦事。 “我的继母一直想从中分杯羹,无奈活得没有我外祖母长,前几年得癌症去世了。可我的亲生父亲一直蠢蠢欲动,觉得他也有份儿,前两天拿出了一份手写遗嘱,说是外祖母还没有失智时亲手写的,外祖母要留给他三分之一的财产,我不相信,可经鉴定,却是外祖母亲手写的,我觉得事有蹊跷。不知这方面您能否给我提供建议?”他说出了这次约见我的目的。 “抱歉,财产这边我提供不了建议,不了解。”我如实回答。 “那为什么您对我外祖母家这么感兴趣?仅因为一本书找到她,还要研究她的日记本?您的目的是什么?您知道她是个有钱的老太太吗?” “因为……异世。”我终于说了出来,不想被人误解是骗老太太的钱来着。 “异世?”他愣了一下。 “是的,您外祖母的爷爷的爸爸写的那本书,描述了一个奇诡风光的异世,我对这个异世极感兴趣。” “那只是一本幻想小说,您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我也去过。”我慢慢地说道:“您外祖母日记里写过,她爷爷的妈妈曾经说,她的丈夫不是死了,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了,这另一个世界不是死后的世界,而是异世。” 他震惊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继续说着:“她的丈夫还曾回来看过她,也不是她的幻想。他是真的回来看过她,还劝过她改嫁,这并不是她的幻想症。” 他盯着我,“继续说。” “您的外曾曾祖父,极可能是异世人,还是西境王。在异世有东、西、南、北四个境,西境我去过,一个一年只有三个季节的地方,春季、夏季和秋季。现任的西境王和王子我都见过,和您长得还有几分像。” 我拿出了曾给多尔夫人看过的米达安王和海亚的画像,用AI画出的,“这已经是和他们很接近的画像了,您看看。” 他颤着手接过,仅看几秒,就露出不可思议神色。 “是不是很像?”我说,“当初多尔夫人一看到这两张画,就说我爷爷,在这里。” “您说的这些太诡异,”他忽然将画交还给我,“我还有事,抱歉得先走了。” 只留我一人呆坐在这富丽堂皇的酒店餐厅。 一个礼拜后,这位沃斯顿先生再次联系我,这一次他显然相信了我,言辞恳切,希望我再说说异世的事。我便把他带到了耶鲁图书馆的地下室。城堡小侍女和黛琳也来了。 “我们都觉得这里可能是一个连接点,”我说,“连接异世与现代世界的一个点,因为有些怪异的事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沃斯顿先生站在一排排书架前,问道:“一般是在哪个位置发生?” “这不一定。”我回答。 城堡小侍女一直好奇地打量着沃斯顿,黛琳忽然笑起来,“您和海亚长得还真的有点像。” “她曾是海亚的女朋友,”我对沃斯顿解释,“叫黛琳。” 沃斯顿先生似乎对这个不感兴趣,而是又问道:“真的可以吗?像我的曾曾外祖父一样,用一辈子活出别人两辈子的人生?”他的眼神还有t些热切,充满诡谲的欲望。 我有点吓住了,城堡小侍女却用古怪的眼神望着他,“你的上两辈外祖父是年龄到了死了,然后才回了异世,你想现在就去?” 他没有说话,但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皱起了眉头,“那里不是个好地方,争权夺利,没完没了,还不如我们的世界能养老。” “养老又有什么意思?!”他淡淡说道。 我再未说话,人各有志,争起来没意思。但他要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们都未找到来回异世的秘密,何况他? —— 这天下起了倾盆大雨,街上都没几个人行走。我突发其想,想去耶鲁的地下室,正好也在附近。冒雨进入地下室,却发现另外一人也来了。 居然是一个多月未见的沃斯顿先生。 话说上次与他在地下室相见后就再未见过了,这次突然与他在地下室撞见,我诧异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只是想来看看。” 自然是想寻找一下过去的机会。 “您不在意这里的财产了吗?”我惊异地问他,“为何一心想过去?” “我的先辈是那里的王,我为何不想过去?” 我震惊了——他想过去继承王位吗?我失笑出声:“您开玩笑吧?西境的王位哪里轮得到您?!” 王子们都抢得打架,米达安王还恨不能把所有兄弟都消灭,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外来的?他可以争辩自己也是西境王的后代,可异世没有DNA检测,他拿什么证明?就算他能证明,王位也不一定是他的,土生土长的王子都不一定轮得到,何况他? —— 作者有话说:也看下其他作品哦,么么哒~~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嘿嘿~~ 第177章 这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街上都没几个人行走。我突发其想,想去耶鲁的地下室,正好也在附近。冒雨进入地下室, 却发现另外一人也来了。 居然是一个多月未见的沃斯顿先生。 话说上次与他在地下室相见后就再未见过了,这次突然与他在地下室撞见,我诧异问道:“您怎么在这里?” “只是想来看看。” 自然是想寻找一下过去的机会。 “您不在意这里的财产了吗?”我惊异地问他,“为何一心想过去?” “我的先辈是那里的王, 我为何不想过去?” 我震惊了——他是想过去继承王位吗?我失笑出声:“您开玩笑吧?西境的王位哪里轮得到您?!” 王子们都抢得打架,米达安王还恨不能把所有兄弟都消灭,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外来人?他可以争辩自己也是西境王的后代,可异世没有DNA检测,他拿什么证明?就算他能证明,王位也不一定是他的,土生土长的王子都不一定轮得到,何况他? 面对我的嘲笑,他并不说话。 他开始蹲下半身,仔细地在书架之间找些什么,“这里真的是一个中转点吗?” 我没有回应, 而是从这排书架走到那排。谁知道这里是不是中转点呢, 我们也只是揣测而已。 走了几圈,他也找了一会儿,我们都一无所获。 正准备离开, 我的眼前突然一花, 场景猛然变化——我身处一座美丽奢华的行宫,四处是纯白色的廊柱,还有环绕廊柱的玫瑰和百合,正绚丽盛开。这座行宫是陌生的, 但我知道,我又来到了异世。 脚踩防滑红白马赛克地砖,才移动了两步,便听到女人们的娇笑声传来,可只笑了一会儿,便听到了一声老男人的怒吼,娇笑声消失,凌乱的脚步声奔来,我躲到了一处廊柱后。 一群全身光裸的女子奔了出来,互相埋怨着:“要你不要说笑话了,可你偏要说,惹王生气了吧?” “可你们刚才不是看到了吗?王也笑了,笑得还很开心,只是突然不知怎的生气了。” “哎呀,你还不知道王有些喜怒无常?前一会儿乐得开怀,后一会儿就勃然大怒,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的情绪波动。” 几个女人边说边朝我这边廊柱奔来,我忘了她们可能看不到我,吓得把身子一缩,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把我拉向了另一边廊柱,我正要开口惊呼,另一只手又把我的嘴掩住。 女人们从我刚刚躲藏的廊柱边经过,没看到另一侧廊柱后的我,我重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想起我可能是隐形的,在这里。 “这里是异世吗?”熟悉的年轻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惊得回头望去,“是你?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不知道。”沃斯顿满脸迷惑,“突然间就来到这里,然后看到了你。” 看来,图书馆的那间地下室确实是个异世的中转点,回去后得好好研究下。 “这里是哪里?”沃斯顿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环视着这座行宫,“不知道是哪个境的王宫……”我突然间想到了,东西南北四个境,我只有东境的王宫没有去过,那么这里只能是——东境。 所以才看起来那么陌生。 视线投向了女人们刚才奔出来的房间,那么,这个房间里的王是柏诺特的父亲? 忍不住走了过去,沃斯顿紧随在后。 看清房间内的豪华大床时,我呆住了,沃斯顿也呆住了。 一群女人走了,可还有一群女人在床上,全都光着屁股,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光光的大半身。 她们正讨好地围着一个半靠在床上、同样光着身子的戴着王冠的白发老头子。是的,白发老头子。他满脸皱纹,头发、胡须全白了,但身材依旧健硕、结实,八块腹肌紧实有力,三角骨盆壮硕,臀部弹性十足,微微上翘,完全不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他是谁?”沃斯顿极低声问我。 我正欲回答,猛然发觉白发老头竟警觉地看过来,立即噤了嘴。沃斯顿也吓蒙了,再不敢说话。 白发老头猛地推开光身女人们,赤条条地起身,眼神狠戾、冷酷,使空气一下凝固。 正是这个眼神使我认出了他是谁,捂住了嘴——竟是老年的柏诺特。满脸的皱纹覆盖了他的五官,眼神也极其凶残,像极饿了三天三夜的恶狼。 我没能一下认出是他,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眼神太凶残了。 沃斯顿在我身后直喘粗气,吓得够呛。我没法告诉他我们应该是隐形的,我根本不敢开口,脑子还有些混乱,我怎么来到柏诺特的老年了?这个时间流是混乱的。 这个光着身子老头,气势汹汹、准确无误地站在我面前,大手一挥,似乎想抓住我,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的手挥过我的脖子,却是扑了个空。 对他而言,我们是虚空的存在——看来我之前的推测没错,我们是隐形的。 我拉住沃斯顿,慢慢地向外移动,想离开这间房间。没想到才移动两步,这个老头猛地上前,朝我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女人们的惊呼,紧接着看到老头狡黠狂喜的眼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刹时明白,我被那一口吐沫现出了原形。 但沃斯顿显然没有。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沃斯顿是透明的。 “果然,这个办法有用。”这个光身的老头的眼神诡谲而兴奋,猛地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吼了一声:“手拷呢?” 我疑心手拷原本就是他们的玩具之一,因为话音刚落,一副银制手铐就递到了他面前。哐的一声响,我的双手被拷住了。 “看你还往哪儿跑?!”老头将我抱到了床上,拷在床头,光裸女人们惊呼着纷纷避开。 “王,她是谁啊?” “她怎么突然出现在您的行宫?” “您不怕她是刺客吗?” ——“统统都给我滚!”老头吼道。女人们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沃斯顿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避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 唰地一下,老头居然拉下了所有床幔,整张床都遮掩得密密实实。他手脚麻利地扯掉我身上所有衣服,蹙着眉头道:“你的衣服也太丑了,上次我看到时就觉得奇丑无比。” 是图书馆那次吗?我不敢问。 他把我身上衣服剥个精光,“看你衣服不顺眼。” 我很想骂他,但没敢,不想激怒这个老了后变得古怪的老头子,做出更t可怕的事情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你以前不是很能骂的吗?”他碎碎念,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弹性结实腹肌上,“我老了又如何?你的身材和皮肤还是没有我的好,你摸摸看,你这辈子都练不出这么好的身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胸还是那么小,腿还是那么粗,肚子上的肉还是一堆,哪儿哪儿都比不上我。” 不知怎的,我忍不住笑出声,他紧绷的脸色此时微微放松,“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止住笑,仍然不说话。 他也没逼我说话,蜷缩在我身边跟只猫似的,紧挨着我,靠在我肩膀上,闭上了眼,似乎有些困了。 我不敢动,任由他靠着,听着缓缓的呼吸声,他似乎睡着了。 床幔被慢慢打开,沃斯顿露出了半张脸,嘴巴一张一合,在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要逃出去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拷上,又无声地问我能不能现在打开,我摇了摇头,看了看身边似乎熟睡的老头。 他表示不解,我叹口气,稍微动了动,老头猛地睁开双眼,犀利的光像利剑一般射向床幔,竟精准无误地找到沃斯顿。 沃斯顿怵了一下,动也不敢动。 “只有你一个人吗?”老头缓缓地看向我,“还是,其他人也在?想救走你?” 我当然不会回答。老头盯着我,“别想逃,这辈子!我大半截快入土了,不能再失去你。” 老头的语气变软了些,“我年纪虽然大了,可比起年轻小伙子丝毫不差,你试一下即知。我还有很多的钱,你想要多少我给多少,你再爱慕虚荣我也给得起。我知道你经历过几个优秀的男人,但我告诉你,我是最优秀的一个。” 这样的表白,有些强势,还有些奇怪,特别是从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嘴里说出。 他的荷尔蒙还没有消失吗?他对爱的渴望还没有殆尽吗?为什么临近生命的尽头对情感的热望还这么强烈? 我没注意到,他正悄悄起身,走向沃斯顿的方向。沃斯顿拼命朝我使眼色,我一时没有注意。 噗地一下,他朝沃斯顿啐了口口水,沃斯顿大惊失色,瞬间现出原形,我即刻回神。 “这是你带来的男人?你的新丈夫?”老头突然疯了般扑过去,死死掐住沃斯顿的脖子,我也扑了过去,想拉开老头,老头用力想甩开我,硬是甩不开,大声骂道:“滚开,别让我伤了你!” 我仍拼命用力拉开,老头怒不可竭,又朝沃斯顿啐了口口水,刹那,我和沃斯顿都消失了。 我只觉得一阵头昏,转眼便回到了地下室。 沃斯顿坐在地上,直嚷着头痛,双手按着太阳xue ,我则靠在一旁书架,头晕目眩…… 十分钟后,我们出了地下室。大雨仍在下着,现实世界的一切仍没有什么改变,可我跟沃斯顿的眼神却不一样。我有些郁闷,还有些厌恶,那老头子吐口水真恶心,沃斯顿的眼神却有些兴奋,坐上他的豪车前对我低语:“书上的一切是真的就好。” 或许每个男人都有个皇帝梦—— 作者有话说:大家久等了,今天起我会尽力不断更,加油中~~嘿嘿~~ 第178章 转眼间,一学期又结束了。从准备期末论文到假期开始,沃斯顿经常与我联系,还动不动请我吃饭,为的是探听更多的异世消息。但在社区大学的一些同学眼里,我这是在和一个高富帅约会,时常投来暧昧的目光。 甚至城堡小侍女和黛琳也都认为我和沃斯顿之间有什么。我偶尔会解释一下,我们是在谈论异世或那个从异世过来的先祖,城堡小侍女听后会酸溜溜地表示, “我发现你和异世结缘后,桃花运一直不错。” 黛琳则冷笑道:“可不是, 她的桃花运真好。” 相比黛琳,我似乎一直走运得多。这个“走运”在于,认识男人的数量, 而不是男人不渣。 但有一点我和黛琳不一样。黛琳爱上一个男人,就会视这个男人如天,比如从前的“前男友”公爵,曼伯亚的花心父亲,以及玩世不恭、疯疯癫癫的海亚。 我似乎还没真正爱上谁, 或者说愿意为哪个男人付出一切。我会和这个男人享受男欢女爱的快乐, 但不会傻到奉这个男人为天。这些男人从来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只有一个男人。 或许这是人性的某种真相:一生只爱一人只是一种爱的幻觉,从来不是人性的爱的底色。 如果有可能, 人们会尽可能体验不同的爱, 而不是把自己全部的爱仅与一人纠缠。人性本身,都是趋利避害,或许只爱一人,抵挡不了人生的变幻无常。 这天下起了倾盆大雨,看起来和其他日子没有什么不同,我打着雨伞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沃斯顿的黑色豪车。 雨很大,没多少人注意到我们。不像平时,经过我身边的人,总会羡慕嫉妒恨地瞥过来。 坐上他的车,我长叹一声:“你再这样经常来,别人都以为我们要结婚了。” 手握方向盘的沃斯顿笑了起来,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戴着耳机接起,但还是能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娇媚声音,似乎是在问他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他简单地回绝,便摁断了电话。 “女朋友?”我问,“会不会影响到你们了?” “一位女性追求者。”他婉转地说,便踩动油门,开动了车。 豪车在大雨中前行,速度并不快,我并未问他去哪里,按惯例我们通常是去图书馆的地下室,寻找异世的任何线索。虽然一晃几个月过去,我们一无所获,但他从未放弃过。 我愿同他一起寻找,只是想碰运气,看是否能找到穿梭异世的秘密,来回多次,实在太累了。 离图书馆还有五分钟时,突然堵车,沃斯顿烦躁地按了两下喇叭,却毫无用处。滂沱大雨中,并不宽敞的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城堡小侍女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接起,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车内十分清晰,“蓝娜,你是不是坐沃斯顿的车来图书馆了?” “是。” “我就在你们前面,刚下车,的士不肯往前走了,我看到了你们的车。” “你怎么今天也来图书馆?” 她却摁断了电话,我正纳闷,不到一分钟她敲我们的车窗,我打开车门,她钻了进来。 “我昨天晚上在图书馆地下室发现了这个。”城堡小侍女浑身上下都湿透,递给我一样东西,竟是一枚精美的月弯形白银耳环。 我惊呆了,这是……柏诺特的。 “你说他上次来过我们这里,是不是他落下的?”城堡小侍女得意洋洋地道,“我昨晚拾到后直接带回了家,失物招领处当时已下班。今天准备带过去,看到你们的车时,突然想到是不是异世男落下的。” “是他的。”我触摸着这枚月弯形白银耳环,正想细细看时,却被沃斯顿的一只长手捞了过去,“我看看。” 城堡小侍女有些不满,“喂,你这是用抢的……” 嘀嘀——前后都传来了喇叭声,原来是堵车开始疏通了,前后车辆开始通行,沃斯顿一手拿着白银耳环,一手握着方向盘,“抱歉,我只是想多看看。” “你可以等会儿看啊,开车,注意开车!”城堡小侍女叫嚷着。 一辆“心急”的宝马猛地从侧面插到前面,沃斯顿紧急踩了下刹车,不料后面的车跟得太紧,一下子沃斯顿的车撞在一起,砰的一下,我和城堡小侍女都懵了,又是砰的一下,与侧面插过来的车又撞到了一起,我的头这下撞在了车玻璃上,城堡小侍女发出了尖叫,不知道是撞到哪里了,我痛呼摸着头,正要问,沃斯顿不知怎的踩了下油门,又是砰的一声巨响,竟重重撞到了右边的马路栏杆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一辆车重重撞上了我们…… —— 春暖花开,阳光照入金碧辉煌的宽大房间,整间房宛若金光闪闪。 一群灰色衣裙、梳着发辫的小女孩,嘻笑着在深红厚地毯上嬉戏、奔跑,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另一群身穿深蓝长裙、头戴白色头巾的女人站在一边,警觉、谨慎地看着小女孩们。 这些小女孩出身并不高贵,但也不低,全都是达官贵人的私生女。为了节省教养成本,才集体由一群通过t文化、礼仪考核的低等级贵族女人看管。现在是休憩时间,女孩们可以在室内自由玩耍,但看管仍然很严格,贵族女人们寸步不离。 虽是私生女,可受伤了或不见了,贵族女人们将会受到严厉惩罚。 宽大的房间大门开了,一个高个头、五官严苛、年过五旬女人带着一位深蓝长裙、头戴白色头巾、面容清秀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她是今日刚到的看管人,见习期从今日算起。”五官严苛的五旬女人说道,“她的名字叫希洛。” 贵族女人们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第一个月只用在旁看着,学习别人怎样做即可,第二个月便可参与劳作。”五旬女人严正道。 我点了点头。我便是希洛。这个名字是我在现代世界的英文名。 来到这里,纯属偶然。 从现代世界的车祸中醒来,我又回到了异世。这一次,我落到了东境,比第一次到东境的境遇更惨。醒来时在街头的一个角落里,与乞丐无二,两个路过的年轻女孩扔给了我几枚铜币。 当时天下很大的雪,雪花一片片落在我身上,我冻得瑟瑟发抖,差点以为自己凄惨如卖火柴的小女孩。可能连卖火柴小女孩都不如,我没有火柴,两手空空。 我艰难地从雪地里起身,裹紧身上的现代连衣裙,一步步朝前走。在现代还是夏天,我自然穿的是夏天的连衣裙,虽说那天下大雨,我穿上了长袖的长裙,外面有一件小开衫,可质料还是薄的,我仍然很冷。 紧握着两个年轻女孩扔下的铜币,我来到了一间面包店,恳求能不能卖给我一块面包。我又冷又饿,把几枚铜币全放在柜台上,卖面包的老男人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扭过脸,压根不理我。 我尴尬万分,“那能买一杯热水吗?” 卖面包的老男人这才收起了铜币,用下巴指了指,店内角落桌子上有个热水壶。我连忙过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仰而尽。一杯不够,又喝了两杯,共喝了三杯,身子才算有点暖和。 走出面包店,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身无分文,只得硬着头皮又回到刚才的角落,装成乞丐乞讨,或者不用装,根本就看起来像乞丐。 我一边用可怜的目光望着路过的行人,一边上下搜着全身,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哪怕柏诺特的耳环在身上也是好的,可以换点钱。 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我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乞讨,可讨了二十多分钟,仅讨了五枚铜币,比刚才还要惨,刚才那两个女孩好歹给了六枚铜币。 已经在冰冷角落待不下去,我握紧五枚铜币,跌撞着走向刚才的面包店。面包买不到,还是能买到热水的。 我的全身又已冰冷。 刚才守店的老男人已不在,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正坐在店里。我将五枚铜币又放到柜台上,“请问,能买一杯热水吗?” 抱婴孩的女人愣了一下,站起来道:“你等等,我给你倒一杯。”许是个好心人,她竟说道:“不用你的钱。” 我吃了一惊,她已打来热水,将一杯热水放在我手中,“快喝吧,待会儿老板回来就会赶你走了。” 我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放在柜台上,她又把五枚铜币放回我手中。放回的刹那,她忽然再次愣住,我觉得奇怪,但未作多想,拿着铜币就要离开,她却抱着婴孩冲到我面前,“姐姐,姐姐,是你吗?” 我呆了一下,她的神色激动,“我是阿雅啊!” 阿雅? !这个名字熟悉而陌生。 再看她,尖尖的脸,尖尖的下巴,只有眼睛是圆圆的,似曾相识,但满脸憔悴、眼角、唇角的轻皱纹,还有束在脑后的干黄长发,全是陌生。 “阿雅,纱铃。”她竭力唤起我的回忆,“我们是一个村的,纱铃是我的邻居姐姐。” 我终于想起来,我第二次落入异世时也是一个冬天,被埋在厚厚的积雪里,是阿雅救回了我,并把我带回了村,才又遇见了纱铃。 “是你!”我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昔年的圆脸变尖脸,清纯五官变得憔悴还有皱纹,眼角深深鱼尾纹,头发干涩枯黄,手指粗糙起皮,明明比我小,却看起来比我大得多,我没法在第一时间认出——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追文~~ 第179章 “姐姐, 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她又哭又笑,弄醒了怀中的婴孩,婴孩大声哭起来, 她连忙低头去哄。 “姐姐, 上我家坐一会儿吧, ”她同时对我说道,“再喝杯热水也是好的。” 我同意了。实际上不同意我也无处可去。她叫来隔壁店的一个小女孩, 请她领我先去郊区的家中。她还叫来一辆破旧的马车, 显然与车夫很熟,拜托车夫一定把我们送到家门口。 半个钟头后,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巍峨的城门、冰泞的山路还有一条宽大河流上的木桥来到破破烂烂、臭气熏天的贫民区,停在一间破旧的棚屋前。小女孩把我领进屋,生起了烤火炉, 还接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烧。 “您先坐坐,水烧开了您自己倒着喝,车夫现在要带人回城里,我还要和他一起回去,就不能在这里久待了。”小女孩说着还把地铺上的一张旧毯子披在我身上, “您现在很冷吧?” 冻得瑟瑟发抖的我表示了感谢。 “我真要走了, 阿雅姨还有两个钟头回来,这里还有些饼,您要是饿了就吃上一点。”小女孩竟是十分懂事。我再次表示感谢, 小女孩笑起, “阿雅姨平时也帮我家不少,我现在只是在帮她一点小忙。” 小女孩匆匆离开,我裹紧毯子独坐棚屋内。随着炉子火越烧越旺,水也烧开,棚屋内暖和起来。几杯热水就着饼下肚,我这才恢复了点能量。 就在这时,阿雅匆匆归来。我惊讶地问:“你不是还有一个多钟头才回吗?” “我请了假,提前回来。”阿雅边说边将手中一包食物放在桌上,“姐,你先吃点东西。” “你的孩子呢?” “那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帮人看孩子的。” 那包食物被打开,切成片的油光烤鸭、切块的奶油蛋糕还有几片海鱼干,这应是阿雅能买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烤鸭、蛋糕还有海鱼干都不便宜。 “让你破费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姐你说哪里话,你现在是客人。”阿雅笑着将一片烤鸭塞进我嘴里,又为我倒了一杯热水。 我俩坐在桌边吃了起来,很少说话,说话也只是聊明天还会不会下雪之类话题。 吃饱喝足,夜幕降临,风雪更甚,阿雅将棚屋漏风的地方用破布塞了个严实,又打开地窖,翻出了一床被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棉被,“姐姐,你今天就将就点,裹着它睡觉。别看它旧,可暖和了。” 我笑了起来,“我一沦落街头的乞丐,还讲究它是新还是旧?” “胡说八道什么了,”阿雅也笑出了声,“什么乞丐?” 她很快为我铺好了床,我俩躺在厚厚的地铺上,听着棚屋外的风声,低声交谈着。 “姐姐,这屋子漏风,你晚上将被子盖紧点,否则明日会发烧。” “姐姐,在这里多住几日吧,我虽然穷困,但还能招待得起朋友。” 我笑道:“我现在流落街头,你肯收留我,已经是我的走运了。” “怎么会?!遇上姐姐才是我好运。”阿雅说道,“多年前正是遇上了姐姐,我才过上了一段富贵的日子。” “富贵的日子?” “嗯。”阿雅的声音低了下来,“柏诺特王子很久以前将我和纱铃姐派去参加侍女培训,纱铃姐比我聪明,很快成为最优秀的一位,就被派到柏诺特王子身边了,后来还成为侍女主管。可我怎么都学不好,不会像别的侍女那样优雅走路,也不会像她们那样待人接物,最后没能通过考核。后来被派到柏诺特王子的宫殿做杂物侍女,一日三餐都有保障,还有漂亮衣服穿,还能住上舒适的房子,这不是富贵日子吗?我当时心里特别感激你,姐姐,若没有你,柏诺特王子怎可能把这个机会给我?” “杂物侍女?”我怔了一下,“很辛苦的,纱铃没有帮你后来转岗?” “不辛苦,”阿雅立刻道,“一点都不辛苦,比我以t前在村里干的活儿轻松多了。纱铃姐帮过我,当上主管后把我调去做柏诺特王子的服饰侍女,就是专管王子衣物的,可我做了没半个月就把王子的衣服弄得乱七八糟,不是衣服突然多了个洞,就是明明整理好的衣服不见了,和其他侍女的关系也不大好,吵架时还吵不过她们,我做得焦头烂额,就申请调回杂物房了。我觉得杂物房还轻松些,人际关系简单,不用动脑筋,只用清物品、搬物品和守仓库就可以了。” 我问:“那你后来怎么不做杂物侍女了呢?” “纱铃姐后来出事了,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关进地牢。我作为她的姐妹受到了牵连,被赶出王子行宫。”见我脸色微变,她又立刻道:“但我算幸运的了,没被杀或打入地牢,和纱铃姐关系好的很多侍女被杀或被卖,还有的关进地牢后没多久就病死了,我只是被赶出宫,很快又找到了工作,日子过得还不错。” 我抬头看着漏风的屋顶还有漏进来的雪花,这叫日子过得还不错? 阿雅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说道:“这屋顶已经修过两次了,但还是会漏,但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我过得真的还算不错。”她对我笑道:“有钱修屋顶,裹着棉被睡觉,每日还有吃的,还能找到工作。” 听她这么说,我也真觉得她过得还不错。 我们聊到半夜才睡去。夜晚很冷,寒风刮得棚屋砰砰作响,还敲击着窗子,我俩紧紧挨在一起,互相取暖,睡得也还算舒适与安稳。 天还没亮,阿雅就起床了,她要去打第一份工,帮一位打铁铺老板娘带孩子。她出门时,我也已起床,坐在桌前吃她昨天带回来的奶油蛋糕。我们昨天只吃了一半。 吃完后,我为她清扫棚屋。棚屋很乱、很脏,她平日肯定没时间清扫。清扫完毕,我又将她的脏衣服带去井边浆洗。昨天到来时,我就注意到了贫民村口有一口井,几个女人蹲在旁边洗衣服。 寒风凛冽中,我快速洗完了衣服,虽洗得不算干净,但面上的污渍都已洗净。正在晾晒时,阿雅回来了,又带回一个食物包,看见我惊呼道:“姐,你怎么做这个呢?手冻着没?” 手确实有些冻,但没关系,一会儿就好,我笑笑道:“还好。” 她抢过我手中衣服,把食物包放在我手上,“你先去吃点东西。”我当然不肯,和她一起把衣服晒完才回了棚屋。 “这花了你不少钱吧?”阿雅带回的食物包被我打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还有刚出炉不久的面饼。 “还好。”阿雅局促不安地说,“要说贵其实不算贵,只是我赚得太少。” “我也出去找份工作吧,”我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宽裕一点。” 阿雅吃惊地看着我,“姐,你不去找柏诺特王子了吗?”见我面露不悦,她又连忙道:“我不是想你高攀,或者借着你再过上那种富贵日子,我只是以为……”她有些艰难地说,“你想和他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笑了起来。 “他那么帅,那么有钱,我想只要是女人就一定会喜欢他。” “你喜欢他吗,阿雅?” “当然,我当然喜欢他。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被迷得头晕目眩,天,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可我知道他根本看不上我,他连纱铃姐都不会多看两眼,何况我了。所以后来,”阿雅的声音有些低落,“我就看上了另外一个男人。” 她突然没再说下去,把烤鸡和面饼全推到我面前,“姐姐,你吃吧吃吧。” 我也没再问,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阿雅今年多大了,或许二十几,或许快三十,却显得苍老憔悴,一定是有自己的故事。 吃完中饭,阿雅带我坐上了一辆出城的破旧马车去找工作。我们在城门口道别,约好天刚黑时就在这里见面。阿雅还要去打工,帮别人带孩子和去我昨天买水喝的点心铺子看店。 天空飘起了小雪,我四处寻找工作。我身上只有几个铜币,没可能找工作中介,只能自己一家一家问。问过了服装店、小吃店、理发店等小店铺,我一无所获。这里的女店员很多都是内部介绍的,哪里轮得到我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陌生女子?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城门。雪开始变大,一片又一片,天气也变得更冷,路上行人已很少,偶尔几辆马车经过。 靠在城门角落,我等着阿雅。一辆漂亮精致的黑色马车经过,向前行驶一会儿突然停下来。我本没在意,视线几乎全落在鞋尖上,若是明天的雪变大,这双鞋不知能在雪地里走多久。直到马车上走下一个身穿海狸毛大衣贵妇,快速向我走来,我才惊觉地抬头。 “真的是你?!”贵妇收住脚步,不可思议道:“我差点以为我看错了。” 昏暗光线下,贵妇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微翘的鼻尖、倔强的下巴,似是十分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您是?”——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80章 “伊阿妮。”她的声音开始有些激动,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做过我的家庭教师。” 我猛地退后两步,记得,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在东境找的家庭教师工作,这份工作后来把我推进可怕深渊,“抱歉,您认错人了。” 我曾对她掏心掏肺, 她却连同家人背叛了我,诬陷我杀人, 被打入东境最严苛的监狱。 “不,我没有。”她激动起来,“你还在怪我吗?我是被逼的。” “夫人, 您真的认错人了。” 我转身就走,她急忙跟上,“你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你在西境失踪了,怎么又来这里了呢?” 我快步朝人多的地方走去,赌她一个在意颜面的贵族,是不会在人多地方追着一个平民喊,果然走不了多远,她停了下来,我走得更快,很快没入了风雪中…… 深夜, 我缩在阿雅的小棚屋里,我们俩都冷得瑟瑟发抖。炉子里的火已经生得很大了。 “姐姐,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大高兴。”阿雅说。 “嗯,遇上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啊?!哎, 别想了。”阿雅没有多问,打了个哈欠,“早些睡吧,以后再不遇上就行了。” 我也打了个哈欠,挨紧了阿雅,“嗯,是的,睡吧。” 但阿雅说的并没有实现。第二天一大早,阿雅刚离开,一位不速之客便姗姗到来。伊阿妮穿扮得很低调,从简便的黑色外套来看,和城内街道上的普通行人没太大区别,连乘坐的马车都是路上常见的那种。 她站在棚屋门口,“不请我进去吗?” “进来吧。”我将刚烧好的开水壶从炉子上拿起,“但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我不用你招待。”她似乎松了口气,优雅而入,“我一直担心你永远都不会再理我。” “我确实不想理你,”我往杯里倒热水,“如果不是我运气好,现在还待在你们的大牢里呢。” 她坐在了桌前,表情带点无辜,“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没得选。我杀死了新婚丈夫,我父母面上无光,也生怕得罪丈夫家族引来杀身之祸,便听从纱铃主管的建议,将杀人之事……安在你身上。”她十分艰难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又道:“抱歉,我当时真不想害你,可我母亲哭着跪在地上求我,说我若不照做,不仅我会死,她也会被我父亲活活打死。” 我将半空的烧水壶又灌满冷水,放回炉子上,“那你就没想过把杀人罪安在一个无权无势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她嗫嚅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出来,“我母亲偷偷告诉我,纱铃主管和你是旧识,不会判你绞刑的,最多……” “最多终身监禁。”我握着热水杯笑了起来,“你觉得这个似乎对我还不错。” 她突然掩面哭,“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对你,你一直都是帮我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一团糟,我也被吓懵了,整晚都不能睡觉,两三年都不能睡一好觉。” “所以,你觉得,你几年不睡觉,已经受了不少罪了,比起被关在监狱的我,也好不了多少?” “难道不是吗?”她哭叫道,“我受到t了惩罚。” “那我们换一下,”我笑了起来,“换我整夜不睡觉,你待在最严苛的监狱。你终年不见阳光,听不到人声、雨声、风声、虫子声,连像男犯人那样连外出放风的机会都没有,偶尔出现一只老鼠都觉得像好朋友,你觉得哪种日子更好过?” 若不是后来出现了狄雅若跟我说话,我一定会发疯。 她的脸涨红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已经向你道歉了,还内疚了好久,还失眠了这么长时间,也说了当初是不得已,我母亲都跪在地上救我,你还是这样不依不饶?” 天气太冷,我喝下了一口热水,“我就是这样不依不饶。我被诬陷杀人,还被关进不见天日的监狱,我不可能原谅。” 她恼羞成怒,脸涨红得更厉害,站起身,“我今天算是白来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已经低三下四了。” 我不急不缓地道:“我觉得我已经对你很好了,没把你直接赶出去或不让你进屋。” 她愤怒地大步出屋,坐上马车离开了。 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我是不得已的”“我也受到了惩罚”就可以抵消所有?我当时是真以为自己会被关监狱终生,一辈子不见天日。 傍晚阿雅归来,我向她告别,“我明天就离开了。” “为什么?”阿雅惊异万分,“住得好好的。” 我说起有熟人找上门,我们吵了一架的事,阿雅十分气愤,当即挽着袖子说要是她在场,一定会把那熟人打一顿。 “算了,都过去了。”我拉她睡在了地铺上,“早些睡吧。” 这晚的风很大,雪也很大,我俩冻得瑟瑟发抖,半夜把炉子加了把火,勉强暖和一点,就这样到天明。 天还没亮,我俩就已起床,生怕躺得太久会被冻死。我们一人裹一条破旧毯子,坐在炉子边喝热茶。 “姐,你过几天再走吧,这几天是东境最冷的时候,而且你看,外面冰天雪地,你走到哪儿去?”阿雅喝着热茶,藏在毯子下的双脚不时缩动着。 我有些犹豫。确实,外面的雪太大了,又天寒地冻的,我身上没几个钱,何必硬要离开,保不准会冻死。 “可是,我怕连累你。”我犹疑地说道。 “什么连累?你想多了,姐,你是指昨天你和人吵架的事……”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屋外传来了声音,“蓝娜,你在?”伊阿妮居然又来了!还是一大清早。 我万分诧异,站起身,毯子滑落,伊阿妮已经进入。 “你听着,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伊阿妮整个人穿得厚厚的,但脸被冻得通红,“我想了一个晚上,你倔强是你的事,可我不愿晚上再睡不好觉。” 她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房契,我赔你一套房子,可以了吧?虽不大,也不是很昂贵,可也比你这贫民区的好。” 我无动于衷,阿雅吃惊地看着我。她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房子是很稀罕的东西,我为什么不接? “就一套房子?”我冷淡地道,“我的命跟我的人生,就只值一套房子?” “你还想要多少?”伊阿妮有些难堪,气又上来了,“像我这样愿意赔房子的人都不多,一般贵族遇上这种事只会杀人灭口,掩盖自己做错的事,我肯赔款,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贪得无厌。” “我只是觉得一套房子无法跟我的命相比,这就叫贪得无厌?”我怒而还击。 “我也觉得我做得够不错了,比起一般的贵族。我没有杀人灭口。” 她说着将房契放在桌上,“要不要随你,不要就扔了。” 棚屋门砰地关上了,风雪渗入屋内,激起短暂的刺寒。 这日我没有离开,因为风雪太大。 天赤红赤红的,风雪一刻未停,棚屋被吹得摇摇欲坠。 “要不你就收了吧。”阿雅劝我,“她有句话说对了,很多贵族都没了良心,遇到这种事只会杀人灭口,像她这样送房的真的是少数。” 我对阿雅说了我被关在监狱几年的事,也说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阿雅恍然大悟,“原来纱铃姐是为这个关起来的啊。”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柏诺特王子的首席情妇当年厉害得很,干掉了不少想当情妇的女人,你也被她当成了对手。我听过说过,她不喜欢做面上的恶女人,喜欢无声无息地干掉对手,很多对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王子好像略知一二,但懒得管,结果后来……没想到会弄到你头上。” 阿雅连连感叹,“事发后很多人都猜测,首席情妇是不是遇上硬茬了,为什么王子会出面收拾她,又在猜测王子是为谁出气。王子把这事隐藏得较深,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只隐隐听说,是个很受高等贵族欢迎的女人,原来是你啊,姐姐。” 我失笑,“什么受高等贵族欢迎的女人?我是被算计得多。” 看着阿雅“崇拜”的眼神,我啼笑皆非,没法对阿雅说起所有的故事,只说了几件又被关宫殿顶楼,被大军围攻,被继女背刺的事,她表情又变得惊惧,在她看来,这些太可怕,简直不可想象,“如果是我,我不知该怎么办,恨不得死了才好。” “其实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什么不好,你拥有别人做不到的能力,就会遭受别人遇不到的苦难。”我说。 阿雅叹道:“做普通人,承受普通的苦,做不普通的人,就要承受非凡的苦。” “如果可以选,还是做普通人比较好……”我刚说到这儿,几股狂烈的寒风吹来,轰的几声响,我还没反应过来,阿雅发出了尖叫,棚屋的天花板居然落了下来,又是水泥石块,又是砖头,我的头、手、脚全都砸伤,又吹来几股狂烈寒风,在新的石砖砸下来之前,反应迅速的阿雅拉着我齐齐逃了出去……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 》 180-190 第181章 有种不幸, 叫作“屋漏偏逢连夜雪”。我挺不幸,刚回异世就遇上了东境十年难遇的暴风雪。 东境是片一年四季分明的土地,算是天气不错的地方了,热起来不像南境那么热,冷起来也不像北境那么冷,还有雨季和干躁季,使得农作物的收成一直不错,平民们既不缺水,也不担心发洪水,过得还比较滋润。偏偏今年冬天刮起了罕见的风雪,偶尔暴风雪,整个东境冷得像冻了十年的冰窖一样。 贫民区的棚屋和茅草房几乎都被摧毁,只有少数全砖水泥房屹立不倒。身在病床的东境王得知后,立即派出大臣赈灾,将城郊的神庙设置成临时收容所,安排所有无家可归的贫民住进来,每日两次免费施粥,还会免费发派毛毯。 贫民们很快都住了进来,我和阿雅也住了进去。我们和其他贫民围坐火堆,听着庙外呼啸的风雪声,仍然觉得很冷。 城郊的神庙比较破败,屋顶、墙壁都漏风, 庙门也是破破烂烂的, 漏风不说,还时常被大风吹开,冷风呼啸而来,我们都冷得直发抖, 有时燃烧的篝火也会被吹熄大半。 每日喝的粥很稀,看不到多少米,吃不饱肚子,很难御寒;送来的毛毯并不厚,还很破旧,也御不了寒。 我们只能挤坐在一起,就着火堆,彼此取暖。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忽然有人感冒发烧,起先只是一两人,后来三四人,再后来突然变成了九、十人,感冒发烧的人越来越多,每日咳嗽、呻吟声不断,还经常响起小孩子的哭声。 更糟糕的是,阿雅也发烧了,且高烧不退。 神庙里有官方派来的医生,可接连几天给阿雅服下退烧的药,阿雅还是退不了烧。我请求一个负责神庙的管理员,能不能派个好点的医生来,毕竟一直退不了烧,其他病人也有这种情况。 但管理员摊手爱莫能助地表示,他做不了主,医生都是由上头派来的,他只负责安排医生管理哪几个病人,但决定不了上头能派谁过来。 眼看阿雅整夜不能睡,整夜不退烧,我心急如焚。连着两天都有死亡的平民抬了出去,我不得不自己出去寻找医生。 大雪断断续续,几乎没怎么停过,路面的积雪很深。我硬着头皮找管理员借了一双雪靴外出。管理员不想借,可经不过我不住恳求,嫌我太吵, t还是借给了我。我穿着高高、厚厚的雪地靴,脚步一深一浅地在雪地艰难走着。 好不容易走到一家医馆,可是医生的开价很高,把病人带来医馆的费用略低一点,我仍付不起。我身上只有一点阿雅打工赚的钱,很少。 “要不我留下来给您打工吧,直到还清费用为止。”我恳求道。 可是医生压根不理我,还让助理把我赶了出去。 风里雪里,我来到一家专做房产中介的铺子,掏出伊阿妮送的那套房子的房契。现在急缺钱用,就把这套房子卖了吧,剩下的钱也许可以再买套小一点的。 我之前不肯接受,不是因为清高,而是我觉得我的命值更多。伊阿妮付出这么点代价就想息事宁人,是不是想得太美了点? 由于急着用钱,我的开价略低于市价,两个钟头后便有一直等着低价的买家表示有意。拿到定金后,我雇了几个人帮我把阿雅迅速抬到医馆,还花了笔钱请了医馆的另一位医生去帮神庙里的其他人,当然,药费我也包了。 两天后,阿雅终于完全退烧,我松了口气。阿雅也是拼个年轻,一些老弱病残熬不住早就过了。 雪终于停了,久违的阳光露出了云层。我和阿雅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医馆,一道瘦削的人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竟是伊阿妮。 她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真笨啊,为什么用这么低的价格卖掉我的房子?你要是缺钱,为何不找我借,要用这种笨办法?” 她说得轻松,我上哪儿找她?风大雪大,我没法四处打听,她也没留下地址。我没多理会,带着阿雅准备离开。她冷冷看着我们,再不说话。 行至她身边,我突然站住,说道:“一套房子是无法弥补我的损失的,我需要更多。” 她愣了一下,随即盛怒,“你这人怎么这么贪?” “我贪吗?或许你觉得你的命只值一套房子?” 她噎住,又道:“你还想要什么?” “一份工作。” 她说道:“我有个儿子,现在三四岁,到了可以请家庭教师的年龄,不如你……” 我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会再做家庭教师。” “还有一份工作,”她说,“我听说一所贵族女校的一个女老师死了,高烧不退加旧疾复发,或许你能补上这个空缺,学校包住宿和餐点,但薪资一般。” 我同意了。 我们坐上马车来到了这所学校。学校在离东境王宫不远的一座偏僻行宫里,是专为贵族的私生女们开办的学校。私生女们的身份比较敏感,贵族父亲既不愿在她们身上多花钱,又不能不管她们,只能集体筹办一所学校,降低教养成本。 学校设在离王宫不远的偏僻之地,是为了父亲们在王宫办事之后,方便看望一下女儿。等级较高的贵族父亲一般很忙,很少有时间看望私生女,学校离王宫近一点,方便他们顺道。另外有的贵族父亲可能已与私生女的母亲分手,其母可能也有新的对象,再去母女家不便,只能在学校相见。 这座偏僻行宫的大门装饰普通,就是寻常可见的黑铁门,只是多了一群卫兵守卫。进入行宫,外厅地上铺的是普通的厚地毯,墙壁年久失修,斑驳灰白,走道狭窄寒冷,没有地龙暖气。只有通过这条走道,来到一间较大的石厅,热气才会迎面扑来。 一群穿着统一灰色长裙的小女孩正坐在桌前读书,五六个人一张方桌,正在唰唰地写着字。一位高个头、五官严苛、年过五旬女人坐在最前方的高桌上,正翻阅一本本公文。看到我们,她很惊讶,站起身向伊阿妮走去。 伊阿妮显然和她很熟,与她在角落低低细语了一会儿,她偶尔抬头看我。 过了一会儿,下课铃声敲响,她带着我们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会有一个面试,”伊阿妮低声道,“但别担心。” 感觉面试只是走个过场,这个五官严苛、年过五旬的高个女人只是随便问了我两句,便告诉我,我已经被录取了,见习期从明天开始,时长三个月,通过就可以成为正式的老师,享受学校的吃住福利。在此之前,我需要自己付出一点费用。我自然同意。 我和阿雅把行装搬进了行宫顶层的宿舍,房间很小,仅容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但我和阿雅很满意。好歹墙很厚,窗很严实,不会漏风雪。 “姐姐,那位贵族小姐会把你的行踪告诉柏诺特王子吗?”阿雅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问。阿雅知道我决不想与柏诺特打交道的,虽没细问过我,但从我来到东境后的种种迹象来看,我丝毫没有与柏诺特联系的打算。 “不会,就像你猜出我不想跟他联系一样,她应该也猜到了。”我打了盆水,正在把抹布浸湿,准备抹衣柜。 伊阿妮在那件“逃狱”+“杀夫”事件中,应该吃了不少苦头,为人处事从此谨慎了。在猜出我不想与柏诺特联系后,应不敢轻易做出逾矩之举。 我也早猜出了伊阿妮“追着”我作补偿的原因。一来她确有内疚之情,想要弥补;二来她怕我报复,我曾是西境大王城的实权人,还拥有一座王城,背后还有几个男人当靠山,柏诺特、曼伯亚等,她承受不起我报复的后果;三来她希望与我和解。她觉得我的能量不小,从看守最严的监狱逃脱,一度在西境呼风唤雨,十分能折腾。现在虽然又沦落底层,但哪天东山再起了怎么办?所以她很希望与我和解,尽她最大的能力。 两天后她来贵族女校看我,证实了我的想法。我对她仍然淡漠,她便对我说道:“我不指望您能原谅我,只希望您对我的怨恨小一些。我从前年轻不懂事,确实做错了事,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份儿上,不要对我太怨恨了。” 她见我不说话,露出失望的神情。 正准备离开时,我问她:“你有没有把遇到我的事传出去?” “您是说告诉柏诺特王子?”她立刻猜到了,“没有,以我现在的身份,也无法靠近柏诺特王子身边的任何人。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嘱咐我的车夫和侍女不要把我最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我的车夫和侍女都对我很忠心。”——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第182章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下落?”我淡淡问。 “猜的。”她咬着下唇说道, “遇见我时,您根本不想与我打招呼,逃避熟人,显然是不想与过去认识的人打交道,至少目前不是。” 我的目光更冷, “你不想把我的事透露给柏诺特王子,让他感谢你吗?” 她老实地回答:“说实话,我不知道您对他有什么想法,也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虽然曾经为您出气,与您关系紧密,但现在已经过了几年,我拿不准贵人的想法,不想节外生枝,惹出是非来。” 这应该是实话。像柏诺特那般的贵人喜怒无常,感情千变万化,除非是多长几个脑袋,她是不敢轻易触碰的。 连续刮了半个月的风雪,终于停了,初春姗姗来迟。厚厚积雪融化,天气依旧寒冷,我开始适应了贵族女校的生活。早晨五点起床,五点半梳洗完毕,六点前吃完早餐,六点一刻带领女孩们晨读,七点前看着她们吃完早餐。七点半,我会给她们上第一节课,教授东境的语言,我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教认字和基本语法不成问题。 上完第一节课,我就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十点,上午的全部课程结束,我会带着她们到行宫的庭院活动。她们是自由活动,我和另一位女老师只是坐角落看着她们。 下午的课程比较轻松,跳舞、唱歌或学做针线活儿,一晃眼便过去了。 如果没有意外,我想我会一直在这里待下去。这里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没有烧脑的争权夺利,十分闲适。我没想过夺回大王城,或做回曼伯亚的第二位妻子,或与柏诺特纠缠不清,现在的生活十分适合我。 可这种轻松没过多久就变了。瘟疫不知t何时开始流行,死了不少人。一些刚病不多久的老人和小孩就被拉到一间封闭的仓库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刚开始时还没动乱,随着自生自灭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惊恐起来,开始闹街游行,抗议贵族对平民太残忍,举着火把和武器,整晚游荡,穿越大街小巷,城内守军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起激烈反抗,死伤无数,只得紧紧尾随在后。 此时东境正在与南境因为几起贸易纠纷打仗,不能轻易激化国内矛盾。 我平时比较忙碌,没太在意动乱的事,反正发生在都城内,都城又是东境军备最齐全的地方,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但已经在女校帮做杂工的阿雅,三天两头溜出去打听。 “姐姐,听说瘟疫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城内也越来越乱,我们要不要逃啊?” “不少贵族都逃出去了,今天一早城门刚开,就有不少豪华马车驶了出去,听说是贵族们的家眷。” “姐姐,今天有好几个女学生被接出去了,听说也准备出城了。” “不要慌,”我安慰阿雅,“要是真有事,我们学校的校长早带着钱跑了。” 这所学校的校长便是那个对我面试的面容严苛的女人,外表严肃体面,内里胆小贪财,要是真嗅到什么不好的苗头,早逃走了。 可我还是太乐观了。这天天还没有亮,我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阿雅一个机灵,跳下了床,披上外套,飞快跑了出去。 我刚穿好衣服,梳好头,阿雅又奔进来,拉着我就往外冲,“不好了,我们学校已被暴民包围了。” “不可能吧?!”我还有些不大相信。 “是真的。昨晚半夜校长听到风声,已带着助理逃出去了,还带走了学校所有的钱,其他人都是后知后觉,发觉校长逃出去后,也要带着钱往外逃,可只逃出了几个人,剩下的正要逃却已被闹事的暴民包围。”阿雅急急地、一口气说完,满头都是汗。 我们什么都没带,逃往了东西南北四个侧门,可每个门都被愤怒的平民们围住。天寒地冻时,他们不少人死于风寒;初春积雪融化,又开始流行瘟疫,他们又死了不少人。他们怒了,认为是上层的不管事,导致这种结果。 “贵族们都该死!把得瘟疫的活活烧死,把没得瘟疫但与得瘟疫的人接触过的,关进仓库自生自灭。” “各位,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好欺负的。” 各种吼叫凶狠地传来: “抗议贵族们的享乐建立在平民们的痛苦上!” “打倒贵族!打倒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人!” “我们冲啊,冲啊,这是他们的学校,里面住了不少享乐的贵族。” 若不是紧跟而来的城内守兵,整座行宫已被这些平民们冲破。 他们凶神恶煞、指天骂地,冲不进去便往里面丢石头、鞭炮还有一些狗屎、大粪等物。 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女孩子和女员工们吓得瑟瑟发抖,包括我和阿雅。我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但这种被近千暴民围攻的场面却是第一次见。我们爬上墙头想翻出去,却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男人冲我们叫嚣怒吼,巨大恐惧袭来,当即手松摔了下去。 大堆碎石朝我们扔了下来,砸得我们额头、脖子、手臂全都鲜血直流。 若不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女员工将我们迅速拖了过去,肯定会被砸成重伤。 暴民们围困了我们整整三天,但我们的食物只够维持两天,剩下一天只能打井水充饥。那时我们忧心焦虑,以为会活活饿死,可我们还等不到饿死,成百上千的暴民就突破了城内守内,疯狂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我们在他们用重物要撞开大门时,就迅速带着小女孩们藏在地下室。暴民们的厮杀喊打声就惊天动地传来,整座行宫被他们占领。 重重脚步声从头顶上方传来,还有嘶吼狂怒声,所有人都吓得直发抖。外面的地道开始传来一些男人狂热的吼叫声,小女孩们吓得尖叫起来,一个满脸污垢的小女孩突然跑到我们面前,理直气壮地尖叫:“你们必须得先救我,我的母亲伊阿妮给学校出了很多钱,没有我母亲,学校根本支撑不住。” 我震惊地看着她,才知道伊阿妮的私生女也在这所学校。 “我的父亲也给学校出了很多钱,应该先救我!”又有一个小女孩冲出来。 “应该先救我,我的父亲是子爵,出了更多的钱!” “你们都胡说八道!我爷爷才是出钱最多的!” 更多小女孩冲出来,都说自家才是出钱最多的,还大打出手,相互抓脸、扯头发、拳手脚踢,女员工们忙不叠拉开她们。 眼看外地道男人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小女孩们打闹猛然停下来,目露惊恐,我冲了出去,准备把男人们引开。地下室的入门很隐蔽,他们不那么容易找到。 很快我引起男人们的注意,他们兴奋地、疯狂地从地道另一端冲过来,争先恐后地要捉住我。 我对地道很熟,这里本来就是用作逃生,设计得七弯八绕,他们没那么容易抓住我。 我历经千辛万苦,费尽全力跑出了地道,可没想到刚一冒头,就被一群守在地道口的暴民抓住。 抓住我的一个男人兴奋地大叫:“抓住了,抓住了!在这里!” 我被五花大绑地扔到几个高大的男人面前。还没看清这几个头领的脸,又被绑到一个临时钉进土里的木桩前。木桩下堆放一堆木头,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举着火把,微微俯身,就要点燃。 我尖叫起来,连连尖叫,恐惧得连声音都变形。这些男人居然捂上了耳朵,个个皱起了眉头。 “等等!”个头最高的那个男人突然出声,仔细端详着我,“你是不是曾在神庙里避难过,前段日子闹雪灾时?” 我慌忙点头,也不管他问的用意是什么,也顾不上。 “是她!”另一个高个子男人也突然道,“我认得她,她还有一个女伴。” 绑在我身上的绳子一下子就松了,个头最高的头领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便是当初那个请医师还送药的女人,对难民有恩,我们不能烧她,就直接烧了行宫吧。” 我重重松了口气,没想到昔日善举,居然无意中救了自己。 其他男人纷纷附和,接着一阵震天惊地的呦喝声又响起,男人们边吼叫边点燃了手中火折子,冲进了行宫。 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奔到个头最高头领面前哀求道:“里面还有很多孩子,放过她们吧。” 这个头领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另一个小个头男人把我拉开,小声劝道:“您能保下命就不错了,这几天从贵族房子拉出来的人没一个活的。” 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平民暴动,堂堂的东境都城怎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暴民们再狠,能有都城的卫兵狠?人也没都城的卫兵多。这应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阴谋行动。 我瞬时骇然。 暴民们堂而皇之地攻进贵族们的房子,包括这座行宫,要说幕后没有更高级别贵族或权臣谋划,这根本不可能。 可这幕后主使者是谁?难不成是想颠覆都城原本稳固的统治?可这可能吗? —— 作者有话说:也请大家看下我的其他作品,感谢大家~~ 第183章 前方一片赤红,行宫已经被四处点燃,疯狂的叫嚣从宫内不断传出。我不停哀求那个暴民头领,但他理都不理会我,还命两个下属将我拖到边上。 我被重重推到一边,连着趔趄好几步,头身往后仰,一阵惊呼声忽然响起,我跌倒在地,往后看去,一群骑马的盔甲卫兵竟鬼魅般冲出,正朝着我的方向,横冲直撞,掀起滚滚尘土,就要碾过我,我眼瞳蓦地睁大,大脑一片空白,一阵尖锐鸟鸣猛地响起,一只强有力的长臂捞住我的腰身,将我整个人抱上了飞鸟。 惊魂未定, 腰身被紧紧搂住,整个身体被贴在另一具灼热健壮身体前。 “你还真是命大!”熟悉的磁美男人笑声从身后传来。 我浑身一震,发生得太快, 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要是我晚了一步, 或刚才t的暴民直接烧了你,你现在都不会在这儿发呆。” 我不敢回头,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冲天的厮杀呐喊再次响起,这是刚才骑马冲锋而来的大批卫兵发出的,他们与暴动的平民们争斗起来,或打或杀,或冲进行宫救人,凶狠厮打,血流遍地,残酷至极,即使骑在半空的飞鸟上,也能感到极强的杀气阵阵袭来。 有好几次,我都差点被这种气流冲下去,但腰身被紧紧地搂着,稍微倾斜一点,就被搂了回去。 他身上熟悉的暧昧的气息,令我慌乱,还有点害怕。他的出现,太突然,我一直不敢回头,生怕出现在我面前的,是那个梦里的或虚幻里的老头子。 他上一次出现,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还光着身子将我禁锢。 我猛然惊惧,不住发抖。 这种被垂暮老头囚禁的禁锢之爱,没有浪漫绮丽色彩,只有悲怆的最后一搏。 这种悲怆,让我至今发抖。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样感觉,有爱还是无爱,但却是惧的。惧的是年龄,还是那种对命运的无力感? 我突然感到害怕。 当飞鸟飞落在了离行宫较远的都城中心时,我的身体完全僵硬,脑子也是懵的,他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想扶我下来时,我动也不动。 “知道我为什么不抱你下来吗?”他忽然开口,“我身上穿着盔甲,又冷又硬,还沾上了鲜血,实在不想碰触你。或者,你愿意我这样抱你下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有些茫然看着他,当他真的要抱我下来时,才猛地醒悟,慌忙自己下了鸟身,仓促间可说是跌了下来。 他皱着眉看着我,忽然就脱下了盔甲,扔在边上时,一道尖锐的哭声响起,伊阿妮裹着厚外衣的身影朝我猛奔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在那儿的事告诉柏诺特王子的,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在那儿。” 伊阿妮的泪水弄花脸上的脂粉,狼狈不堪。 柏诺特此时摘下头盔,绝美银色长发流泻而下,深蓝宝石眼瞳闪耀,妖娆猩红的唇发着光,五官比以前更精致深刻,绝色中透着妖艳,却带着彪悍血腥的杀气。 不能细看,否则会被这种杀气碾压过。 我微微闭上眼。 还微微松口气。 他不是我在幻境中看到的须发全白的老头子。 他还在。年轻的他还在。 我突然想流泪。 他蹙了下眉头,两个卫兵就即刻将伊阿妮带离,伊阿妮边哭边挣扎,“我还没有讲完呢,若不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去告密,你可能都死在这里了,你应该感谢我,我……” 哭闹之间她被带远,我猛然清醒,看到滚滚浓烟从远处行宫上空腾起,火烧得更大了,连忙慌道:“去救救藏在女校地下室的孩子们吧,她们被救出来了吧?”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没提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提刚死里逃生后的感受,更没提到东境后从未与他联系之事,开口居然是“别人家的事”。 我觉察他的不悦,但装作没看出,背转过身,看着大火,在想要不要去救阿雅和女孩们。 “她们没事。”他这才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逼出了这句话,“当王城的卫队冲进行宫前,就收到了她们藏在地下室的消息。有个行宫主管在逃入地下室前,放出信鸽紧急告知了一位贵族。” “哦,那就好。”我松了一口气,身体不自觉放松。 他冷冷地看着我,突然直接把我拦腰抱起,上了一辆大气豪华的深蓝色马车,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旁边还有一辆马车…… —— 深宫大殿,耀眼水晶灯,华贵地毯,雅致石柱,宽阔花园,高雅喷泉,四处可见一些花儿发着奇异的夜光,透着淡淡的梦幻感。 踏上高高、一眼望不头的台阶,我有种不可思议的幻觉感——连台阶都散发着淡淡的银白光芒,像施华洛世奇水晶梯那样,我曾在地中海豪华邮轮上见过的,那时游客们排队等着站上去拍照。 而现在,我不用排队。整座闪闪发光的闪亮阶梯上只有我和另一人。 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我抬头遥遥看见深宫内的耀眼水晶灯,金色的、银色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又形成另一种梦幻的光,奢华的、世俗的、繁华的光。 有种远离世俗,又超脱世俗之感。 我被牵着走,从最低阶走到最高阶,微微喘息,眼前全是这些梦幻错觉的光。 我揉了揉眼睛,他的华美笑声从我身侧传来,“待你习惯了这些光,就不会觉得刺眼了。” “为什么要习惯?”我说,“我只待一会儿就走。” 实际上若不是他一直用力牵着我的手,我可能一会儿都不会待。这儿虽美,还豪奢得不可思议,但不属于我。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他深蓝眼睛比水晶灯更闪耀,差点耀瞎了我的眼。 一时竟读不出他眼睛里的含义。 “我已经结过婚了。”我避开了他闪耀的眼神。 “在东境不算。”他笑得狡黠奸诈,“你和北境大首相的婚约只在北境作数。” “那你的意思……”我慢慢地说道。 不等我说完,他立刻接道:“做我的首席情妇。” 忽然迎面而来大群华贵长裙侍女,带着沁香的脂粉、香水气,热情地簇拥着我们,将我们重重包围。 我几乎没有拒绝的权力,甚至连倒退两步都不可能。稍微往后一步或停步,都立刻会有侍女挽住我胳膊,不容置疑地带着我往前走。 何况我的右手,还一直被握在他的滚烫掌心里。 只能向前,不能退后或暂停。 “别担心,”他温柔地在我耳边低语,“我们的仪式会很顺利。” “我希望不顺利。”我咬牙切齿地道。 “谁敢阻挠我们,”他低低地、不容置疑地说,“那就只有死,哪怕是我的父王。” 我冷笑一声,正准备说句“大言不惭”,他却微微用力,就带着我走过了最后一级阶梯,走进灯火辉煌、璀璨闪光的主宫殿。 被奢华无比、闪闪发光的大殿惊了一会儿,我才把目光投向大殿正前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柏诺特的父亲和后母。那个曾伤害精灵女王的男人正坐在高高黄金王座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或许是水晶灯耀眼明亮,亦或是墙壁上的珍珠宝石过于璀璨,我觉得这个男人长得还很帅。珍宝的光芒照在他脸上,淡淡的金色光芒,照亮棱角分明的脸形,深刻的蓝色眼睛,高挺削直的鼻子,火红烈焰般的唇,如瀑布的银白长发遮住脸颊两边,显得五官越发精致俊美,几分神秘,几分魅惑,带有奇异的气场。 我愣了一下。原以为会看见一个长相尖酸、脸颊削尖、下巴锋利的刻薄男人,没料到这男人竟是天人之姿。 当然,如果他长得不帅,精灵女王当年也不会看上他,他的未婚妻也不会发疯似的报复,只为抢回他。 柏诺特与他长得有四分像,还有三分像精灵女王,最后三分像他自己。 这个男人正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我,是的,漫不经心。他慵懒的坐姿——大半个身子都斜靠着王座,右手随意夹着的金色雪茄,左手握着的黄金酒杯,正被一位衣着性感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斟满酒,无不显示他的态度有些漫不经心。不过是个首席情妇的见证仪式吧,不值得他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地接见,一手烟一手酒,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我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任由他懒懒地打量。 一道银铃般的女人笑声忽然肆无忌惮地响起,“柏诺特,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异能女吗?和你的情妇们完全不一样啊。” 我这才注意到了王座上的另一个女人。她的容貌、气场完全被身边男人压了下去,使我一开始竟没注意到她。 她脸上的脂粉很厚,眼影红蓝一片,很艳,睫毛也很长,被涂成蓝色,嘴唇红得仿佛在燃烧,化得很嚣张的妆。看不出她原本的长相,也看不出年龄,她被藏在一张浓妆艳抹的美人面具下。 她全身薄纱靠在王座另一侧,优雅翘着二郎腿,几个性感侍女蹲着为她敲腿按摩。 这夫妻二人,一个抽着雪茄喝着酒,一个微闭眼让人按摩,哪像为儿子主婚礼的父母。 柏诺特却满脸笑容地回应道:“回母后,正是她。”——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昨天小休了一下~ 第184章 “哈哈,看起来可真不怎么样,怎么会被几个男人争来抢去?”妖媚嚣张的笑声又响起,“好吧,送你份礼物。” 我身子动了动,有些不自在。柏诺特却置若罔闻,淡淡微笑,还带着我行了下礼。王座旁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走下台阶,恭敬跪在柏诺特面前,将托盘举过头顶。柏诺特掀开托盘上的红色锦布,竟是一条闪动太阳般光芒的金色宝石项链。 我还来不及赞叹,柏诺特已经将它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微暖的宝石贴着我的脖子,带着异样的灼热感。 忽然看到柏诺特的父亲,那个惊为天人的银发美男扬了扬手,一个端着托盘的侍从立刻走了过来,同样也跪在柏诺特面前,将托盘举过头顶。红色锦布再次被掀开,这次是一只流光溢彩、柔芒璀璨的红宝石手镯。 刚刚被柏诺特戴在了我的手腕,柔媚的银铃大笑就响起, “好了,仪式结束了,我要去参加我的舞会了。”只见王座上那个薄纱女人被几个侍女小心扶起,大笑着道:“听说上个首席情妇是被你泼的粪和毁的容,这下你取而代之了。” 无人说话, 整个大殿只飘荡她的笑声。 在她和几个侍女即将走到殿口时,我忍不住道:“是她先陷害我入狱的,我……”我还没说完,就被柏诺特用眼神制止。 她笑得更厉害, 回头看向我,“我没怪你啊,做我儿子的首席情妇,就得做好被泼粪的准备。” 她的笑声越来越远,“希望你不要被泼粪啊,但比毁容好……” “这个疯婆子,越来越疯了。”王座上传来一个男人讽刺冷然的声音,身着金色皇袍的银发男人缓缓站起,连看都没往我们这边看一眼,便被侍从侍女们簇拥着离开。 水晶灯依然闪耀,发光的地板依然亮泽,墙壁被珍珠宝石仍衬得闪闪发光,但大殿却显得无比空旷、冷清,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感,连高高在上的黄金王座都不那么夺目闪耀,透着孤家寡人的凄凉。 我在大殿中央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所有闪光的奢华都异常冰冷,墙壁、石柱、地板还有无数的珍宝都透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诡谲,这种感觉……像极昔日在黑城堡的感觉。 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觉得这里像极黑城堡。 明明那里是恶灵的结界。 一刻钟后,柏诺特带我回了他的行宫。他的行宫有三四十间房间,他让我挑一间喜欢的。我从第一间走到最后一间,从一楼走到顶楼,最后挑了一间最不起眼的也最小的房间,整间房连一块宝石都没有,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柏诺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是想显示你与众不同吗?” “嗯,我想你睡过了不少女人,不少情妇住过你这里,房间大概被睡遍了,这间最不起眼,大概没女人瞧得上,我就这间了。” 真实原因是,其他房间都奢华漂亮,镶嵌着珍珠宝石,闪闪发光中带着奇怪的压抑感,又使我想起恶灵的黑城堡。 灰头土脸在黑城堡做卫生、挑粪,还差点被喷火的火山烧死的经历,让我不堪回首。 “换一间吧,”柏诺诺突然撒起了娇,“这间又小又丑,连壁炉都没有,冬天时会把你冻死。” 我扑哧笑起,“我会不会在你这里住到冬天还是个谜,你想太多了。” “谁说不会?”他有些生气,“不但会住到冬天,还会住无数个冬天。” 我推开他,“行了,我要休息了,我就住这里了。这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珠宝,照得我眼花缭乱的。” 他一脸无奈,“你这是害我也得住这里。” “谁跟你住了,你住你自己房间去。” 他看着我的眼睛,极其认真地,“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离开你。” 我只是笑笑,他猛地抱住我,“我是真的不会离开你,永远永远也不想离开你。” “我已经结了几次婚了,”我笑道,“每个男人都对我甜言蜜语,我要是都信了才是傻。” “我不一样,”他温柔无比地对我说,“我们最先相识,是你把我唤醒,我们的关系不一样。” “那救我的那个男人呢?在那危急的时刻我也需要被拯救。就像你看中救你的人一样,我也应该看中救我的人。” “他不算,他是个花心的,每天晚上数十个女人陪睡,你受不了的。”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我忍不住把幻境看到的他老了以后的荒诞生活都说了出来,包括他吐口水的恶行。 他听得津津有味,“还有这种事,我还做了些什么?” “我没跟你待很久,就待了一小会儿。”我哈欠连连,“好了,我想睡了,现在几点了?” “半夜了。”他蹙着眉看我哈欠连天,“你真是累了,我也是忽略了……” 我把他往门外推,“好了,你回你自己房睡了。” 他却把我反身一抱,死死搂着我的腰际,又是撒娇又是诱哄,“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离开你,和我一起睡吧,有我在,够暖和,你这里没壁炉。” 我又是踢又是打,他却无动于衷。 最后他抱着我在床上入睡。这间房的确很冷,尤其到了半夜的时候,整间房冷得像冰窖,他的身体却暖如火炉,紧紧地贴着我,与我亲密相偎。我除了半夜醒了一会儿,便睡到了天亮。 醒来时,他已不在身边。如他这般的政客,是不会晚起的。早起为了锻炼,也为了看下最新的情报。往往一夜过去,会有一些新情报递来。 我穿着白色睡袍,外披白色狐毛外套,走遍整座行宫,参观了里里外外,才回了餐室吃早餐。吃面包时,我随口问侍女:“柏诺特王子一般与哪个情妇吃早餐?” 侍女愣了一下,恭敬回答:“王子一般与阿穆尔王、内蕾王后一起吃早餐,还有其他王子和贵族大臣,他们是在御前会议结束后一起用餐。” 我哦了一声,又道:“我有个朋友,在昨天闹动乱的那个女校里,你能去打听一下,看她有没有事?” “请问她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我以为她只会听柏诺特的话,“阿雅。”我说。 “好的。” 随后我就去沐浴更衣、翻书、逛花园,还在厨房兴致勃勃学做面包。正午,我刚坐到桌前吃午餐,阿雅便兴奋地快步走了进来,我惊讶万分。阿雅显然已被人带着换过衣服,一袭宫廷白色长裙,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脸也被洗得干干净净,激动地道:“姐,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我昨夜不知道多着急呢。” 我也有些激动,就要拉她坐下,但她死活不肯,硬是站在我桌前,像学生禀告老师那样说话,“姐,昨晚可凶险了,暴民们闯进来不少,我和一些老师拼命抵住地下室的门,抵了好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门被暴民撞开,我们都尖叫着逃蹿,以为死定了,没想到援兵就到了。他们就像从天而降一样,一下子救了我们。” 阿雅拍拍胸口,仍然心有余悸,“只有两个老师受伤,且不是要害位置,不要紧。学生们都无事,只是惊吓过度,现在都还缩在房间不肯出来。” “先坐下吃点东西吧。”我说,见她满头大汗,又递给她一杯水,她仍不肯吃东西,但接过了这杯水,一口饮下。 我正要再劝她吃东西,一旁的侍女微笑开口道:“夫人,不若我先带她去别的地方吃点东西,许是在这里比较拘束。” 忽然想起这里是王宫,规矩多,也是我疏忽了,便点了点头。 阿雅似是比我懂这里的规矩,小心翼翼地跟在侍女身后出去了,迈着小步,紧紧跟着,却又不越过侍女。 吃过午饭,我准备唤阿雅过来,侍女却劝我午睡,哪怕只睡一小会儿,我执意不肯,侍女说道:“您若不休息的话,王子知道一定会罚我们的。” “我休不休息关他什么事?!” “王子心疼您,就会罚我们。”侍女不得不说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对其他情妇也是这样子的吗?” “我不知道,夫人。” 我还是小休了一会儿,约二十分钟,醒来后去洗漱了一下,进房时便看到了阿雅。阿雅正蹲在壁炉前,拔弄着火堆,看到我连忙起身。 我要把她拉坐到壁炉旁的椅子上,她不敢,最后坐到了柔软的地毯上。我坐在镶金线靠背椅上。 “姐,有一件事,”阿雅吞吞吐吐地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又看到她很可怜。” “她?是谁?t”我有些好奇,同时给阿雅倒了杯红茶。 阿雅不敢接红茶,而是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似的低下头,“就是,就是纱铃的女儿。” 我一下明白了。 “纱铃的女儿今天天不亮就溜进了行宫学校,在我面前哭成了个泪人儿。她的母亲已被关进监狱几年了,现在还得了重病,一天到晚咳嗽,最近还咳出了血。她求她父亲给母亲请个医师,但她父亲早已再婚,钱财都在新妻子手中,新妻子不点头,她父亲也没办法。她也没钱,后母对她和弟弟都非常苛刻,实在救不了母亲。昨晚忽然听说您回来了,还被柏诺特王子带回了宫,就希望我能在您面前求求情,求王子放了她母亲,或不放也行,给她母亲吃点药吧,她实在不忍看她母亲死。” “阿雅,你知道纱铃对我做过些什么。” 阿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仿佛做过这些事的人是她——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哦~~ 第185章 “我、我们……”阿雅嗫嚅着嘴唇, “姐妹一场,我也不忍看她死。”她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从前在村子里,我生得弱小,经常被人欺负,被一些坏孩子丢石头,是纱铃姐很凶地跑过来,打走那些孩子。我有时头疼脑热,她还会送来一些药。” 这个我记得,我第一次进入异世时,被阿雅救下时发着烧,纱铃当时以为是阿雅发烧,送来了退烧药,可见她们之间互相帮助。 阿雅低着头说着:“后来我们跟着柏诺特殿下来了东境,进了王宫,我什么都不懂,也学不好,经常受欺负、排挤,还被诬赖弄坏东西、偷东西,每次都是纱铃姐出面帮我,她对我有恩。我们不仅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有后来一起在外漂泊的恩情,所以我才硬着头皮跟您开了口。” 见我不说话,阿雅更尴尬,“我知道我没资格求您什么,我以前也没怎么帮过您,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死。”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 才说道:“我只能答应请医师去看看她,给她开药,至于出来,再议,这还是看在你的面上。” 阿雅救过我两次,我不能无视她的请求。 阿雅激动极了,连说“谢谢姐姐”。我唤来侍女,要她找医生给纱铃治病,侍女微怔了一下,我问要不要请示一下柏诺特王子,她连忙说不用,就匆匆离开了。 阿雅过了一会儿也离开了,壁炉里的火静静燃烧,我的手触摸着壁炉的金银镶边,忽然想起昨天这间房还没有壁炉,一个早上的工夫,竟已安装完毕。又看向了已装上深紫镶丝边的曳地床幔的大床、窗边新换的深蓝窗帘还有地上新换的华贵柔软的暗红色地毯,整间房有种低调的奢华感。 坐在壁炉边发呆,不多时竟又困了,头还有点晕,明明才睡醒没多久,这段日子也是太累。 醒来时竟看到柏诺特在我床边椅子上,正翻看一份公文,见我睁眼,连忙坐到我床边,轻抚我的额头,微松一口气,“退烧了,挺好。” “我发烧了?”我惊讶。 “你看你,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他埋怨着又拔开我脸上的乱发,“一定是昨晚累着,又着凉了,要你不要睡这间房,连壁炉都没有。” “这儿挺好,至少你的情妇没睡过。”我用手撑起半身,靠在床头,“对了,你的正牌夫人呢?” 柏诺特结过四次婚。第一次是和他父亲的私生子罗希的情妇霍雅的妹妹,也就是爱芙,当时柏诺特在我的身体里,还和她争风吃醋过,这段婚姻随着柏诺特从蛮荒之地回到都城后,宣告无效,因为是被罗希强迫的,没有经过正规的王室结婚流程。 第二次和他义父阿卜杜的养女结婚,也就是黑城堡里的那个结巴女孩。结巴女孩很早以前就和他订婚,甚至在他被困黑城堡时,都偷偷跟了去。后来他被我唤醒,活着回了东境,他的亲生父亲担心他会和他义父联合起来,就坚决反对他和结巴女孩结婚,还把他派往了蛮荒之地,他和结巴女孩的婚事由此取消。 可当他亲生父亲偏爱罗希的事公开,贵族们深恶痛绝,觉得有损王室的名誉,便共同支持备受迫害的王子回都城。他再次回到都城,再次获得义父的支持,和结巴女孩结婚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 第三次结婚,是和西境刚刚成年的一位小公主。这位小公主我没见过,听说长得娇俏可爱,性格也不错,颇受未婚男人们的欢迎。柏诺特是为了取得与西境一些贸易的合作权与她结婚的。他说服了自己的义父,让结巴女孩同自己离婚。义父为了能从贸易项目中抽成,便爽快地同意了。 也有传言说义父隐隐听说柏诺特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换成女儿的事,对柏诺特已起了疑心,不愿与他再有翁婿关系,以免将来扯皮撕破脸,面上不好看。 第四次结婚,是柏诺特看中了自己亲父的继母,也就是现今已去世的王太后的外孙女,传闻她有隐秘的巨额财富。据说柏诺特设套将自己老婆与人捉奸在床,许多高级贵族都看到了这位西境小公主光着身子从床上滚到床下,把奸夫亲得跟狗啃似的。之后,柏诺特与西境小公主友好分手,西境王室还赔了柏诺特一笔钱,作为王室名誉损失费。 这是这片大陆的王室不成文的一条规则,名誉受损的一方必须获得另一方的赔偿,否则这制造损害的一方将会受到大陆所有贵族的排挤和鄙视。 和柏诺特结婚的这位外孙女,是前王太后小女儿的唯一女儿,王太后昔年最疼自己小女儿,可惜小女儿因高热得去世得早,只得把所有疼爱都放在小外孙女身上。传闻这位王太后最会搞钱,几乎把所有钱都给了这位外孙女,虽然外孙女一直竭力否认,但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外孙女性格单纯,贤惠,只是长得不够漂亮,但对柏诺特死心塌地,死活都要嫁给他,当时还活着的王太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力排众议,秘密为柏诺特与长孙女主持了婚礼,使得木已成舟,柏诺特的亲父和继母都无法阻止。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她?”柏诺特温柔地问我,为我披上柔软外衣。 “只是好奇而已,”我说,“听说她对你死心塌地。” “也许。”他笑了笑,“你有压力了吗?” “关我屁事。”我笑道,“我跟你不过短期关系,这段日子过去了,也许下段就不在一起了,怎可能有压力?世上不止你一个男人,等着跟我一起的男人排长队。” 下半句有些大言不惭了,但也离事实不大远。我在他前面已有几个“前夫”了,也许以后还会有,下个男人会更好。 他笑得有些阴暗,“我恐怕这个不会实现。” “我和哪个不是短期关系?”我笑道,“阿基亚的大首相也好,西境的海亚和狄雅若也好,精灵王也好,北境的曼伯亚也好,哪个不是?当然,也许他们还会来找我。” 他的脸色忽然很不好看,深蓝眼睛泛着冷光,紧抿唇一言不发。 我没理他。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迸出一句,“为了让你住进行宫,我答应给她表弟一个贸易项目,她搬进了都城郊区的一栋豪宅。” “你在郊区也有豪宅?” “那是她的,她嫁妆里带过来的。” “看来是真有钱,你也敢得罪?” “在你眼里,我是为了钱什么都不顾的人吗?” “是的。” “那我怎可能看中你?”他还悠悠地来了一句,“你很穷,刚来都城时只能乞讨,住在贫民窟。” 我正准备反驳“我穷我又没找你”,突然改变主意,掀被下床,朝门口走去。他冷着脸追上,一把按住门,“你去哪儿?马上要吃晚饭了。” “我回家吃饭。” “回什么家?” “我才不会吃你的饭呢,”我冷笑,“之前我吃了你两顿,早饭和中饭,我晚点还钱给你。” “你发什么疯?!”他怒不可竭。 我用力推开他,冷笑得更厉害,“让开,好狗不挡路。我就算是再穷,也不会向你要饭。” 他的语气一下软了下来,“是我刚才说话伤到你了吗?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好吗?” “我就一要饭的,你找我干吗?”我猛踢了他一脚,他疼得抽口气,却仍把门按得死死的。 “别怪我没警告你,你t要是再不让开,我以后若有机会离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他悻悻地松开了门,我飞快地离开。 我没任何行李,走得很轻松。一路快步走出行宫,没遇到任何阻拦。或许是他不敢。 向一个侍女问路后,绕过两个花园,正要走上一条小径,一辆黑色马车驶到了我身旁,一直在行宫服伺我的侍女从车窗里探出了头,“夫人,您要出宫吗?我带您出去,还有一段距离。” “你会带我出宫?”我半信半疑。 “是的,我发誓。” 坐上马车,我仍半信半疑,但瞅着沿途的方向,似乎又是出宫的路。进来时经过的就是这些地方。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到了王宫的侧门,我喊了停,从马车上下来。侍女紧跟着下车,“您要去哪儿?” “回家。” 侍女满脸问号,但又不敢多问。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穿过人烟稀少的马路,经过一间珠宝店时,几位贵妇结伴而出,嘻笑着说今天到的珍珠的品质真不错,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恭送着她们,无意中我和那中年男子对望了一眼。 珠宝店前的灯光明亮,清楚地照亮了中年男子的脸,竟是当年找人打劫我的蓝胡子。 我一下惊呆了,反复看了多次,生怕看错。 当年被打劫后我其实有偷偷溜回珠宝店,想找蓝胡子算账,无奈势单力薄,最终还是没敢。 蓝胡子也看到了我,似乎也认出了我,冲我一笑,并不惧怕——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追文~~欢迎看下我其他的小说哦~~ 更欢迎预收藏我的新小说《动物庄园》哦~~ 第186章 几辆马车驶了过来, 贵妇们互相道别,上了马车。我走近蓝胡子,“您还记得我吗?” “抱歉, 您是哪家的夫人?”蓝胡子彬彬有礼地回答, 还是如多年前一样礼貌。 “离开你们珠宝店后, 我被打劫了,有人提示我可能是你做的。你看中我的珠宝, 知道我无亲无故, 便找来几个混混把我打了一顿,抢走了我所有的珠宝, 害我差点儿流落街头。” “夫人,您的遭遇让我同情,您当时找了巡卫吗?” “找了, 但是没有用。你们应该是一伙的。” “抱歉,夫人,我真的不认识您。” “我当年不能把你怎么样,现在似乎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一定会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蓝胡子笑了起来,没再说话,但那笑容里隐含的蔑视和嘲弄,似乎在说少胡说八道了。 我转头便走,忽有所感, 又猛地回头, 同时听到了刚上马车贵妇们的惊叫,一柄寒光闪闪的剑落在蓝胡子的脖子上,我也惊呼:“等下!” 嗖地一下,剑往上挪了几寸, 削尽了蓝胡子的所有胡子,又见寒光一闪,蓝胡子的头发被削了个精光。 蓝胡子惨叫一声瘫倒在地,吓得缩成一团,袍底还隐约传来难闻的尿骚味,刚刚的体面和傲慢荡然无存。 我惊惧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的柏诺特,一袭华贵黑袍,大半张脸被黑色连帽遮住,仿佛一个“黑神”,深蓝眼睛透着冷寒盈光,这是唯一的光亮。 蓝胡子旁站着一个高大剽悍的卫兵,手中刚收回的利剑泛着寒光杀气。 贵妇们回过神,颤声慌忙叫自家车夫赶紧走,不一会儿原本停在路边的几辆马车逃得一辆不剩。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柏诺特柔和的声音与他杀神气质完全不符。 “不了,我自己走。”我惊魂未定,“不要随便杀人,我自己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在我面前凶悍无比,在外人面前怂得一批。” “不用你管。” 我连忙离开了,走得还很快,迎着微冷的夜风,快得几乎跑起来。一路上有两队巡卫经过我身旁,他们正在对几个晚归的平民盘问,我和其中一个卫兵对看了一眼,他呦喝了一声,向我走来,忽然又停步,瑟缩着后退,我看向身后,浓郁夜雾中若隐若现一辆黑色马车。 连我都能感到一股凌厉的、居高临下的气场,何况这个经常面对形色人等的卫兵了。 我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慢了许多,还微微叹息,或许是明白逃到哪里都没用了,他是真不会放手了,这次。 一个多钟头后,我奔进已经被烧毁一半的行宫学校。断壁残垣,灰烬遍地,走道坍塌了一半。让我意外的是,我进去没多久,几个学校的女员工就迎了上来,仿佛知道我会来一样。阿雅奔在最前面,拉住我连忙往里走,“姐累了吧冷了吧?现在一入夜就冷了,还会越来越冷,先吃点东西吧。” 我有点懵,一路被阿雅拉进一间烤得暖烘烘的整洁房间,壁炉的火很旺,似乎早就提前燃起,只等我这个主人大驾光临。 地毯是新的,华美柔软;墙壁被铺上了一层新的金色壁纸,桌椅也是全新的红木,白色桌布精美漂亮,铺在崭新的桌子上,上面还盛放着一篮冒着香气的面包、一盘油香四溢烤肉、一碗肉香扑鼻的肉粥还有一盘漂亮的水果切片,我脱口而出,“你们早知我会来?” “嗯,一个钟头前我们收到了柏诺特王子的命令,说您会回来住,我们就赶紧把这间屋子收拾起来,还准备了晚饭。”阿雅拉开椅子,招呼我坐下,“姐先吃点东西吧。” 我坐到了松软的靠背椅上,“这些地毯、壁纸还有桌椅是你们还是柏诺特王子置办的?这桌晚饭又是谁出的钱?” 阿雅将一柄银勺放在我手上,“现在我们学校已归柏诺特王子管。”言下之意自然都是王子安排的。 我吃了一惊,“学校不是归一位贵族所有吗?”哪位贵族我不清楚,以前也没多问。 “一个钟头前已是柏诺特王子的了,我们也是那时收到的消息。”阿雅说着笑了起来,“姐,你现在已是这所学校的总负责人了,比校长还要高一级。” 我一下惊住了。 吃过晚饭,桌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床被重新铺好,换上全新的床单和被套,连床幔都卸下换了全新的。 我刚洗完澡进入房间,就被拉进一个暖得发烫、散发熟悉气息的怀抱,“现在你应该不生我气了吧?都过两个钟头了。”柏诺特强劲硕壮的胳膊把我圈得紧紧的,“再不许逃,逃到哪儿我都要把你捉住。” “我一要饭的,你捉我干吗?你想要要饭的,满街都是。”我冷笑。 “我就要你这个要饭的,别的都太臭了,只有你,全身香喷喷的。”他把脸硬埋进我胸口,深深吸着,一副陶醉了的神情。 我忍不住又笑起,“放手,你这像什么样子。” “就像这样子,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怎么办才好。” “胡说八道什么,快放开!” “就不放,我想了你这么多年,今晚一定要抱个够本。” 我卯足劲儿,狠狠踢了他一脚,他惨叫一声,却又一把抱住我,像小孩儿似的不服气地叫:“不放就不放,我还要把你操得天翻地覆。” 我大怒,又拳打脚踢,他闷哼着死死抱着,硬是不肯放开,直到我怒骂:“再不放我就走了,总能找到机会溜走,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他被吓到了,怕我真的生气,只能松开手,委屈地看着我。 我没理他,快步走到门前,迈出一两步后又停住,突然回头,与他眼神对视,猛冲回去,一把抱住他,抱住这个身强体壮、宽阔胸膛的美男,攀上他硕壮的身体,又是喘息又是啃咬:“应该是我把你操得天翻地覆。” 那一场惊天雷动,我至今记忆犹新。 他把我按压身下,疯狂极了,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疯狂得不能自已。 我们在地毯上滚动,从房间这一边滚到那一边,像燃烧的火球,滚到哪边就能令哪边的火燃烧。 地毯就像着了火似的,包裹着我们,一起熊熊燃烧。 将我们身体肌肤一片片烧灼后,又燃烧我们的眼睛。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深蓝眼睛宛若变得深红,看着我时让我滚烫得更厉害,对他发起的进攻也更疯狂,他承受着我的攻击,发出了大笑,心甘情愿地让他的肌肤每一寸咬出血红的印记。被咬得更疯时,他忍不住还击,将我的唇、耳垂、脖子咬得无一处完好,我发疯般报复,他发疯般亲吻,我们再次疯狂,这一次滚到了床底,令床底也开始燃烧…… 就这样,从这里燃烧到了那里,又从那里燃烧t了这里,整间房间烧遍,起火得厉害,却是多少水都浇不灭。 直到临近天亮,我唇齿的口水,唇边的情话,还有身体泌出的秘密水珠,才勉强把他的情火浇灭。 他的身体完全汗湿,与我的紧紧粘在一起,在我的上方,恋恋不舍地,怎么也舍不得分。 “我爱你,永远都爱不够”“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他温柔的呢喃如梦呓般,一直在我耳边徘徊,最迷人的爱的呓语。 太阳完全出来了,他仍把我抱得紧紧的,呓语还说了很久,还吻着我的脸。但我睡得很不舒服,几次想把推到一旁,可怎么推也推不动,最后只能放弃,勉强换了个姿势,枕着他胳膊,睡在他右侧,才慢慢睡着。 午后醒来,他仍在我身边,修长结实的花臂搭在我腰际,整个身体紧贴着我,我往前挪动一下,他跟着往前,我又往前,他又紧跟往前,与我寸步不离。我笑出了声,他翻身压上,又吻住了我的笑声…… 我在行宫住了大半个月,本打算一直住下去,因为这座行宫比王宫舒服,很自由。王宫人多、规矩多,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生活起来压力很大。可后来还是改变了主意。 柏诺特说住外面的话,他一定会紧跟着我,因为外面的防御比王宫差些。我起先不以为然,可后来他粘我粘得很厉害,让我苦不堪言。 他一天到晚都跟着我,除了上厕所我用尽全力把他推出去外,几乎都跟我在一起。我在行宫,他也在行宫,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步。我上街,他也上街,距离不超过三步。 偶尔下属要向他禀报某些机密时,他对我不避讳,没让我出去回避什么的,我感到奇怪,问他:“你没有要保密的东西吗?” “你要出卖就出卖吧。”他慵懒地抱住我,蹭着我的长发,“顺便看看哪些奸细在与你打交道。” 我顿时无语。 我知道我是无法摆脱他了,为了获得一点自由空间,不得不答应随他回王宫,但取得了每周回郊外这座行宫住一晚的权力。 ——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预收藏我的新书《动物庄园》~~ 也欢迎大家看看我其他的小说哦,我觉得蛮好看的~~ 第187章 依然记得,东境共有三个大家族:莫斯特家族,也就是柏诺特亲父阿穆尔王所属的家族,是个传统守旧派百年老家族;杜兰家族,是内蕾王后,也就是柏诺特继母所属的家族,从前是守旧老派贵族,日趋落魄,但最近几十年在能力超强长辈的引导下,逐渐成为新派实力贵族;约德家族,是柏诺特义父阿卜杜所属的家族,这个家族曾是老牌守旧贵族的坚守者,近十几年来态度日渐暧昧,在新旧派贵族之间摇摆不定。 阿卜杜曾力捧自己的义子柏诺特上位,是众所皆知的“造王者”,但后来因各种利益纠纷,与义子的关系逐渐疏远,但又不可能完全分离。 阿卜杜所在的约德家族与君王的莫斯特家族、王后的杜兰家族的关系非常复杂,利益盘根错节, 而柏诺特恰好又独立于这三大家族之外——柏诺特与亲父、继母不和, 血缘上又不直属约德家族,依靠自己私军与财富打下了东境边境与南境边境的十座王城,还是东境数十项重要贸易项目的领头人, 加上他的身份颇为复杂——明明是长子, 却因生母早逝,且不属银发族纯血,不得不居于次子地位,但王室颜面不可弃, 东境高级贵族们强烈要求他出任采购大臣或财务大臣之类职位,维护王室的尊严,否则一个长子混太差了,面上实在过不去,他们无法面对其他王国的嘲笑。 几年前柏诺特娶了王太后的外孙女后,财富增加了三倍不止,还有外孙女所属的家族的支持,基本在东境的地位稳了,其父和继母也不敢公然为难他。 在这种情况下,阿卜杜不得不与柏诺特打好关系。因为他本与莫斯特家族、杜兰家族关系复杂,再不与柏诺特偶尔合作的话,万一这两个家族联合对付他,哪有他约德家族的立足之地? 夏季已经到来,夜里变得暖和,各种舞会请帖不断。我坐在桌上,望着花花绿绿的帖子发呆,阿雅则在旁向我解释哪些是莫斯特家族的邀请,哪些是杜兰家族的邀请,还有约德家族和一些零散贵族世家的邀请。 “他们都想看看柏诺特王子的新首席情妇长什么样子呢。”阿雅喜滋滋地道。她和这里的人一样,不以情妇为耻。 “旧首席情妇上哪儿去了?”我抚摸着一张莫斯特家族烫金邀请帖。 “这、这个……”阿雅抓耳挠腮,“我也不知道。” 看着阿雅懵懂和焦急的样子,想起柏诺特前两天对我说,想给我安排个机灵的侍女,把阿雅送去王宫女官那儿培训,我一口回绝,“她不适合那种严格的受训。” 现在,我又有些犹豫了,真不给阿雅培训的机会,对她好吗? “阿雅,你想去受训吗?”我试着问她。 阿雅的脸上一下露出畏惧神情,“不,姐,我不适合。” “那你还是留在学校吧,可能更适合你。”我已把阿雅从行宫学校带出来,带来了王宫。 “姐,你是不是也嫌我笨?”阿雅难过地问道。 “我不是嫌你笨,”我努力地解释,“是王宫很复杂,我担心你适应不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也可能受欺负。” 还可能受利用、被摆布,单纯的人很容易遇到这些事儿。 阿雅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回学校。姐你也会经常回学校,总得在那边有一个照应的人。” 阿雅开始清理行装,我忽然想起什么,问她:“纱铃的病好了吗?” “听说开始退烧了,”阿雅又凑到我跟前,“纱铃的女儿来找过我,说了这事,还让我谢谢你。” 又想起一件事,我问道:“纱铃的女儿都已经过十岁了,阿雅,你为什么还没结婚?” 阿雅罕见地沉默一下,才道:“以前我差点儿结婚,但对象跟纱铃姐好上了。他是个侍卫小头领,看中了我当时在柏诺特王子身边当差,便与我交往,后来觉得我人不错,也是真心想娶我。可是纱铃姐也看中了他,与他也好上了。我当时哭着求他不要离开我,可他已爱上了纱铃姐,觉得她聪明、漂亮,死活不肯再与我在一起。但他后来没与纱铃姐结婚。纱铃姐看上了另一个男人,他的顶头上司,一个侍卫主管,他们很快结婚了。” “这个小头领后来找过你吗?”我问。 “没,但我找过他。”阿雅坐在我的椅子下,“我说纱铃姐已经不要你了,你要不要回到我身边,但他拒绝了,说已经对我没感觉了。” “你那时还在柏诺特王子身边当差吗?”我问。 “没有,那时刚刚受训失败,被分派到杂物房。” 难怪了,男人往往很实际,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女人,他们不会看上。 “你就是因为他一直没结婚吗?”我又问。 “也不是,只是一直没遇见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阿雅忽然带着哭腔,“只有他对我最好,又最能干,后来遇上的男人没一个比得上他。” “走!”我一把拉起她,“我带你去找他。” 要让她对他祛魅。 我找到领头侍女,让阿雅对她说了这个小头领的名字,领头侍女稍许打听一番,便带着我们找过去了。 此时正逢午饭时间,这个小头领正和几个卫兵坐在宫殿一处侧门后的屋子里,喝着小酒,吃着烤肉,不时冒出几句荤段子,大笑不已。 阿雅悄悄给我指哪个男人是他,个头最高、胸肌最壮、下巴一圈胡渣、笑得最欢的那个。 许是坐在休息室,他和另外几人也不避讳,脱掉军上衣,光着带毛的胸口和粗壮的臂膀,腰间的肥肉颤颤巍巍,着实粗俗得很。 “我说昨晚那妞真带劲儿,差点把我撞飞了。” “我那个才带劲儿,那小嘴儿比我的手劲儿都大,吸得我快上天了。” 小头领笑得前翻后仰,“你们的都比不上我那个,花样多得我差点儿死在地上。” “怎么到地上了呢,哥?” “抽t动到地上的呗。”小头领大笑。 他说着竟还模仿“那妞儿”抽动的动作,把几人从桌旁笑滚落在地。 “谁啊?哪个混蛋在偷看?”屋内忽然有人发现了我们,喝叫了起来。 带领我们的侍女推开一点门,几人看到高级侍女的服饰,开骂的嘴闭了起来。 门被完全打开,穿戴不菲的我出现,几人脸色骤变,七手八脚地慌乱穿起衣服,小头领则认出了阿雅,惊讶之余一边穿衣服,一边竟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我带着阿雅转头就走。 “他以前再老实不过,从来不去妓院那种地方,估计是被那些人带坏了。”长长的走廊上,阿雅的脸色苍白。 “你还没有醒?”我震惊,“哪有什么老实人?” “可能太老实了在他们圈内混不下去。”阿雅居然在为他辩解。 我惊异得说不出话来。男人间的正常社交?若不懂这些,就被排斥出局?就算不为社交,男人逛妓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除了经常逛妓院,还瞒着老婆在外面诱骗有夫之妇。”带我们来的侍女将打听到的说出来,“他有两个情妇,都是他的下属的妻子,他哄骗她们从家中偷钱给他,他再拿着钱去花天酒地和赌博。他的口碑不是很好,欺上媚下,欺软怕硬,他的上级几次想惩处他,但看在他父亲是巡卫军指挥官的份儿上,才放过了他。他是巡卫军一个高级指挥官的私生子。” 我看着阿雅,不可思议地,“你和纱铃就为了这样一男人曾经反目?” 阿雅哭了起来,“对不起,姐,让你失望了。” 侍女继续说道:“他现在已有三个孩子,他妻子除了每天带孩子,还要去一位贵族家做杂活儿补贴家用。他很少拿钱回家,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妓院和赌博上。” “你幸好没有嫁给他。”我感叹道。 阿雅的脸色惨白得可怕。 深夜,阿雅早已离去,我却睡不好觉,翻来覆去,默默唉声叹息。身旁传来了低沉的笑声,“一个侍女值得你大半夜地不肯睡觉?” 我坐起半身,叹道:“我其实很想给她机会,帮她成长,助她成为女官,让人们看到,一个村里出来的姑娘也可以很优秀。” “可她缺乏学识,见识也不够,也没有向上爬的决心与努力,宁愿平庸,也不愿受苦。”柏诺特也坐起了半身,宽阔赤裸的胸膛包围了我,“她还看上渣男,让你失望。” “我不懂,一个这样的男人能让她多年都不忘,还曾姐妹反目?”我唉声叹气,“更糟的是,她还没意识到他有多渣,一直沉湎自己的想法里。” “要我给你一个建议吗?”柏诺特笑着拥住我,滚热的气息不断从他厚实胸口飘至我背部。 “什么建议?” “你想要心腹侍女,可以慢慢挑选,这个肯定不适合。她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很希望帮到她,可你最好的回报,却是将她遗忘。给她一份普通的工作,从此不再关注她。若你关注她,便会使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她,而她没有足够聪明辩别及保护自己,你只会让她陷入危险境地。” 两天后,阿雅收拾行装回行宫学校了,我给她安排了一份厨房的工作。她很喜欢做饭,也很会做饭,她很高兴,这份工作很适合她。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侍女在我身边道:“听说那个小头领当天晚上就去找了她,两人还小聊了一会儿,小头领离开时还依依不舍。” 我没吱声。对她最好的方法,就是从此不再关注。侍女见我不说话,便没再说起她。 夏季的风拂过我脸庞,暖暖的,还有些痒痒的感觉。送走阿雅,我和侍女走过花园的一大片绿草坪,一大批人远远出现,我没留意,侍女拉着我转走另一方向,我也没在意。 偶尔回头,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银发男人,戴着王冠,穿着紧身黑色军服,披着猩红宽大披风,疾步快走,大长腿很是引人注目,迈开时漂亮劲道,仿佛带着风,所有侍卫都跟在他身后,很有几分气势。 刺眼阳光下,看不清他面容,但隐约觉得很英俊。 “他是艾凡赫王太子。”侍女低声对我说道—— 作者有话说:请预收藏我的新文《动物庄园》,请关注我其他小说,看看我的文吧~~ 第188章 这天晚上杜兰家族的舞会上,我再次看到了他。戴着王冠,银发束在脑后,一袭曳地银色长袍,遮住了大长腿,袍领、袍袖、袍底都绣满了珍珠,闪闪发光,绚耀迷眼。 也看清了他面容——阴鸷精致的眉眼,立体感极强的鼻子,下巴锋利得可以削掉手指,却是优雅的天鹅颈和精美柔和的锁骨。 他的长相不能和柏诺特相比, 没有惊人美貌,但也英俊迷人,魅力难挡, 还多了个性气质,气场惊人,站在水晶灯下,吸引了一大波流量。 但他握着一杯盈亮红酒向我走来,“蓝娜夫人吧,抱歉,今日路过花园比较匆忙,没与您打上招呼。”他的声音竟是惊人的迷人魅惑。 “您好,殿下!”我也客气地说道。 他笑了起来,一双冰眼透出的迷人蓝光,竟与柏诺特有几分相像,“你不是传闻中的那么丑嘛,也不像那种泼粪的泼辣性格,可见传闻总是有几分失真的。”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得道:“您比传闻中英俊。” “哦?你觉得我长得很帅,比起柏诺特如何?”他笑着竟靠近我的脸,与我的呼吸极近,“他被誉为大陆第一美男,吃了不少软饭。但我可跟他不一样,我总是给别人饭吃。我既帅又硬气,你什么时候可以试试?硬的地方还多得很。” 我退后两步,赔笑道:“您说笑了,您和柏诺特殿下都是硬气的男子汉。” 装作不懂他的暧昧。 这些上流圈的男人把暧昧当家常便饭,撩人更是信手拈来,真当真就输了。 “我发现你很会说话,”他笑了起来,笑容极迷人,冰蓝眼闪闪发光,“是不是靠这个勾搭上的男人?” “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 “哎,别走啊,走了就没意思了……”他竟一把拉住我,我没料到他如此明目张胆,本来便被许多人关注,现在拉拉扯扯更是引起更多人嗤笑,我又急又气,“别动手动脚,再拉我不客气了!” 他竟也愣了一下,没料到我会这么说,就在这时,我们谁都没注意,一个侍女端着红酒杯子托盘,小心翼翼端给离我三步远的贵族,不料贵族看热闹正看得过瘾,一不留神,红酒拿翻了,酒水溅了一身,侍女惊呼起来,人们目光纷纷又投过去。 他有过两秒的目光转移,我趁机狠狠踩了他一脚,他没防备,低声痛呼,我趁机抽回右手,极快溜走。 钻进人群,我不知道往哪儿躲,大厅又太大,一时也找不到出口,我有些焦急,一只略嫌粗糙却又洁白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带着我顺利穿过人流,出了大厅。 僻静的走廊上,我吃惊地看着这个绾着侍女髻、穿着白色侍女服的女子,正是刚才端红酒杯子的侍女,但让我感到更惊奇的是,她是我的熟人,“海洛?!” 多年前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是因为她帮忙,我才能进入伊阿妮家做家庭教师。服装店门口,伊阿妮母亲本已回绝我,是她帮我争取了一次面试机会。 “夫人,很久没见,您刚才没被吓着吧?”她微笑着回应我。 我笑了笑,“谢谢你刚刚帮我解了围。” “别客气,夫人。” “走,带我去个可以安静吃饭的地方。”话说刚才闹了一会儿,我还没顾得上吃饭呢,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一间安静的精致小餐室里,海洛为我端来了黄油面包、牛排、烤鱼和蔬果沙拉,还有热气腾腾的肉汤和热牛奶。 “你这是要害我长胖啊!”我失笑道。 海洛也笑,“您要是怕胖,每样吃一点就可以了。” 我笑道:“我现在很饿,可以全都吃光。” “那就都吃光,明天再减肥。” 我俩相视一笑。海洛对我说起了她的经历。在我入狱后,伊阿妮家发生了很大的震动。伊阿妮的父亲被免职,贵族头衔还被剥夺,沦为平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伊阿妮的父亲还是有一些积蓄t的,本想用这些钱做点生意,可钱全都被情妇偷拿卷跑,一夜间伊阿妮父亲破产,竟受不起打击一病不起,没过半年就死了。 伊阿妮母亲也沦为平民,娘家的人视她如猛兽,不敢伸手相帮,还躲得远远的。幸而伊阿妮母亲早年曾多次帮助一个小姐妹,这个小姐妹便帮伊阿妮介绍了一个“大款”,一个落魄贵族,家族早已没落,但颇有资产,看中伊阿妮的年轻,想让她给他生儿子。伊阿妮及母亲当然同意了,本来就走投无路了。 但伊阿妮连生两个女儿,一直没能生下儿子。幸而两个女儿长得极像父亲,父亲这才没同伊阿妮分手,继续养着她们。 “我在这个时候便离开了她们家。”海洛说道,“我有个小姐妹在宫里当侍女,说宫里开始招新,问我要不要试一试。我早想离开伊阿妮小姐家,自然愿意一试,然后就进来了。” “你为什么想离开伊阿妮家?”我问。 “她们家基本起不来了,我的薪水不断下降,而王宫的福利待遇好,我才决定去宫里做侍女。伊阿妮小姐杀了财阀家的私生长子,老财阀虽看在她父亲贵族头衔的份儿上饶了她的命,但掐断了她父亲的所有生意,包括秘密生意,让她父亲一度穷困至极,卖掉了大房子,只能租房。几年后柏诺特王子知道了这事,又剥夺了伊阿妮小姐父亲的贵族头衔,还整垮了他的家族,伊阿妮母亲家族发誓与伊阿妮母亲断绝关系,这才逃过。” “听你这么说,”我起了疑惑,“伊阿妮应该很恨我才对,可为什么她还送了套房子给我?” “她一直痛恨她的父亲,她的父亲经常痛打她的母亲,有好几次还差点她母亲打死。她父亲的家族也瞧不起她,因为她母亲的家世要差些。她杀了财阀家的私生子后,父亲的家族还一直逼着她自杀,生怕她召来祸事。她父亲的家族能倒,对她还是件幸事,至少没人逼她自杀了。所以她不会为了她父亲的家族怨恨您。” 餐室的门忽然开了,一道高大硕壮的身影如风般进入,疾步来到我身边,海洛连忙站到一边。 “抱歉让你受委屈了,”身穿宽大披风的柏诺特一看便是刚从外归来,“我回来晚了,导致你受到欺辱。” “没那么严重了,”我笑道,“你弟弟长得蛮帅的。” 柏诺特原本关切的眼神变得似笑非笑,“哪个都没我帅。” 海洛默默地退了出去。我将肉汤推到他面前,“你吃了晚饭没?” 他却握住我的手,“下次等我回了再去舞会,或者干脆就不去了,哪怕是杜兰家族的舞会。” “没那么严重了。”我笑着用另一只手叉了点蔬果沙拉,“我也是听说杜兰家族的舞会很盛大,想开开眼界才去的。” 当然也是因为侍女主管说起杜兰家族本季的第一场舞会是比较重要的,要给杜兰家族面子。 他一口抢吃掉我银叉上的蔬果沙拉,吃完后才笑道:“反正你记住,以后只能和我一起去便行了。” 两天后,我听说了艾凡赫王太子最宠爱的情妇被捉奸在床的事,现场还很疯狂。情妇和几个奸夫正在一起运动,被艾凡赫王太子一只酒杯打中头,还乐此不疲地非要搞完最后一下。艾凡赫王太子被气疯。 一些贵族都在私下传,情妇应该把这事做得很机密才对,搞这个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极谨慎,怎会被发觉呢?还是被艾凡赫王太子和几个大臣一起被捉当场,脸都丢尽了。 情妇被逼远离都城,否则其家族颜面保不住。 海洛对我说完这些后,退到窗边,又说道:“有传言说是柏诺特王子在报复,报复王太子上次对您无礼。” 海洛今天正式调到我身边做侍女,给我讲了刚发生的事。 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正喝着茶,“也许吧。” 深夜,我和柏诺特运动至大汗淋漓,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纠缠密不可分,身体恨不能不留下一丝缝隙。 我浑身湿淋淋,压在他身上,湿透长发落在他眼睛上,“你说说,你为几个情妇出过气?” “就为你一个。”他沙哑地笑。 “你说谎就不怕舌头被猫咬吗?” “我只希望被你咬。” “陷害我的那个首席情妇那么嚣张,估计就是因为有你撑腰。” “她既是我的首席情妇,我对她总不能太差。” 我从他滚烫厚实胸膛滑了下来,长发落了满枕,他小心讨好地贴住我,“不会这么快就生气了吧?” 我回头冲他一笑,“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也对我曾经的情夫,北境的王子很宠爱,他对我也是真好。你对你的情妇,我对我的情夫,我们都一样。” 他的神情一下冷下来,不悦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你不也提起你的情妇吗?” “是你挑起话头的。” 我翻了个身,没再理他。他从身后抱住我,又是哄又是撒娇,“我们都不再提起他们好吗?” 我仍不理他。他却是双手不安份,上下其手起来。我被他撩得笑起,随即也被逗起火,转头与他深吻,越吻越深,他的嘴唇像最迷人的罂粟,明知有毒,却还是让我欲罢不能。我咬住他的唇瓣,叼住他的舌头,疯狂地吻着,吻得他不断后退,我不断前进入侵,最后吻得他不小心掉下了床,我发出大笑。 他迅速起身,半跪床边,又狠狠吻住我的唇,含混不清地,“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压死你这个小妖精。” 我想笑,却被他吻得笑不出来,只得加大我唇上的力度,吻得他呼吸沉重,鼻息急促,翻身就压住了我,就这样我们又来了第二次…… 夏季璀璨的阳光下,我和海洛一前一后走在开满鲜妍花朵的花园里,仿佛置身花的海洋,这东境的王宫真是大手笔,漂亮精美的花儿不要钱似的,竟种满了整片花园。 “蓝娜夫人,我们又见面了。”如丝绸般光滑华美的男人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惊异地回头,海洛已经不见了,精美华贵白色长袍的艾凡赫王太子站在我身后。 太阳的光点落在他锋利、棱角分明的脸上,增加了几分柔和与温暖感。 “感谢你赶走了我的情妇啊,我早想甩了她,这下真好,我连分手费都不用付。”他扬声大笑,很是放肆和放纵——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看看我其他的作品,同时预收藏《动物庄园》哈~~么么哒~~ 第189章 我怔了几秒, “是吗?” “是的。”他靠近了我,贴得极近,近得连火热呼吸都飘进我鼻尖, “我早就玩腻了,她屁股真的是很令人讨厌,又大又肥,偏她还引以为豪,以为自己屁股天下第一漂亮。”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太粗俗了,这个王子。 “要是哪天柏诺特把你给甩了,可以来找我,保你过得不差。”他的滚热呼吸离我更近,我不禁退后两步,他又迅速贴近,沙哑着低笑,“你的功力肯定不错,否则迷不倒这么多男人,我的也不差,要不今晚试试?” 秉着不得罪人的心理,我只是扯唇笑笑,转身就离开。 “王太子很花,交往过情妇超过百人。”离开花园, 先前被支到一边的海洛溜过来, 低声道,“隔段时间他就会换新的。” 我嗤地笑出声,“交往这么多,就不怕染病吗?” “王太子很严格, 每个情妇都会经过体检,合格的才能上他的床。” “王太子的老婆呢?对这么多情妇没意见吗?” “王太子的妻子出自杜兰家族,被教养得很好,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根本没敢有任何意见。” 隔了两天的约德家族舞会上,我同时见到了王太子的妻子和柏诺特的妻子。她们应是为我而来,打扮得光鲜亮丽、珠光闪闪,眼影红的、绿的,微闪盈光,眼睫很长,唇瓣娇艳,非常漂亮。 她们远远朝我走来,我起初茫然,不知她们是谁,海洛低声提点我。 王太子的妻子阿雅娜王妃的银发高高盘起,高雅而端庄,气质如仙。柏诺特的妻子诺拉夫人长长银发则撒落肩头,反射着水晶灯,泛着柔美光泽,有种理性骄傲的美。 “蓝娜夫人,您好,久闻不如一见。”阿雅娜王妃首先开了口。 诺拉夫人微笑道:“您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 这句不知是褒是贬,我客套回了句:“哪里,您才是真漂亮。”t 阿雅娜王妃和诺拉夫人相视一笑,似是觉得我的回复有些生硬。 “一直很仰慕您,”阿雅娜王妃客气地说,“特别是听说您帮助平息精灵密境动乱,并拿下了西境的大王城后。” 诺拉夫人浅笑道:“您真是能干,我们这些女人只能在家里指挥家务活儿。” 我发现我不会聊天,不知道如何接话儿,只能尴尬地笑笑。 两个女人的眼神隐约嘲弄、鄙视。 舞曲音乐这时响起,贵族们纷纷入舞池,两个女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我微松一口气,准备离开,一只颀长白皙的男人的手伸到我面前,“蓝娜夫人,邀请您跳个舞。” 我还来不及反应,没说行或不行,就被这只手带入了舞池。 绚丽的水晶灯下,这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孩,最多十七八岁,神秘俊美,皮肤冷白,笑容魅惑,气质高贵,一头银白短发昭显了他的皇族身份。 我不会跳舞,被他带着转来转去,本就头晕,还被他闪闪发光的水滴状钻石耳环、红宝石项链和水晶别针,耀花了眼。 一曲结束,我差点站不稳,摇摇晃晃,倒那男孩身上。男孩温柔有力地扶住我,“您没事吧,蓝娜夫人?” “没事,这舞太晕了。” “抱歉,我刚才看您无法脱身,便把您拉来跳舞。” “谢谢你,请问您是?” “德森,柏诺特王子和艾凡赫王太子最小的弟弟。”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您或许没听说过我,我却早就听过您的大名。” “怎么会没听过?”我连忙道——我当然没听过,但我不能这么说,“久仰了。” 他狡黠笑笑,没有拆穿我。 我正准备找个油头离开,忽瞥到一个长发侍女朝我们急速而来,我正诧异,她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德森若有所感地回头,脸色大变,拉着我立刻前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跟跑。 侍女竟开始加速,接连撞到两个贵族夫人,两个夫人惊呼连连,骂咧出口,侍女竟全然不顾,朝我们直冲,我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加快跑速,侍女速度却更快,猛地向前一扑,把我扑倒在地,一把匕首出现,连捅我的背部、腰部,“你害死我母亲!你去死吧!” 我痛得趴在地上,一声都哼不出,惊呼尖叫中,疯狂的侍女被急速拉开,德森控制住了侍女,一手掐住她的喉咙,一手反捉她的双腕。我血流不断,被几个侍女小心扶起。 “这行凶的是谁?捅的又是谁?”一声怒喝从人群中传来,我视线模糊中看到一个穿着奢华银袍的大胡子,在几个侍卫环绕下快步前来。 就在接近我们时,忽又听到人们齐齐惊呼,那个侍女不用什么方法挣脱德森,又朝大胡子扑了过去,又听得轰地一声,这个侍女居然爆炸了—— 震耳欲聋,血肉飞溅,恐怖至极,我昏了过去…… 对于阴谋诡谲之事层出不穷的东境来说,这起爆炸仍是轰动事件。 在我受伤养伤期间,侍女背后的主谋被揪了出来,居然是柏诺特的前首席情妇——那个被狄雅若毁了容、炸了一身尿粪的那个。 她躺在床上,已病入膏肓,虚弱地笑着:“是我又如何?要死就死,我不怕。” 她奄奄一息,自然不怕。为了复仇,孤注一掷,要置我于死地。 我害她毁容,害她失宠,害她被柏诺特惩治。她的一切不幸都是源于我,她要我死。可她却忘了,是她害我入狱多年,要我永无出头之日。哦对了,她一开始是想我死,死在伊阿妮的新婚之夜,但没成功,才陷害我入狱,还是东境最严苛的监狱,地底第六层,终年不见阳光,连出去放风的机会都没有,她要我死、要我疯,要我毁在那里。 她和纱铃的女儿,也就是那个爆炸的侍女合谋,从黑市买到炸药,又买通宫内人,扮作侍女混了进来。 我这时也才知道,纱铃死了,前几天自杀了。她的女儿认为是我害死了她,要为母复仇,宁可自引爆炸,也要我这个女人的命。 但贵族们对这个说法产生了怀疑。如果前首席情妇的目标真是我,为何这个侍女又会不顾一切扑向阿卜杜,也就是那个奢华银袍的大胡子,柏诺特的义父? 抽丝剥茧,层层彻查,最后查出阿卜杜曾与这个首席情妇也是情人关系。这个首席情妇是财阀私生女,早就认识阿卜杜,在她只有十几岁时就与阿卜杜发生了关系。阿卜杜喜欢她的风情万种,花了不少钱,把她捧成上流舞会圈最有名的名媛。 后来柏诺特回都城,名媛看上了柏诺特,阿卜杜居然鼓动名媛去做柏诺特的情妇,还明里暗里给她很多支持。而名媛呢,也很争气,不但顺利当上了柏诺特情妇,还当上了首席情妇。 她和阿卜杜继续来往,只是很秘密。她舍不得放手阿卜杜这边的丰厚资源,如各种消息、钱财、人脉等,而阿卜杜需要她从柏诺特这边偶尔搞点消息。 两人互惠互利,一直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我出现,才发生了改变。她感受到了危机。阿卜杜便将伊阿妮夫家的家族秘密,也就是那个新婚夜猎杀新娘的秘密,告诉了她,她立刻策划了谋害我的计划。 这个计划毫无疑问很成功,但她和阿卜杜之间出现了裂痕。阿卜杜以新婚猎杀的消息昂贵为由,要走了她不少钱,几乎掏空了她的一半钱包,她本来不肯给,但阿卜杜威胁她,若不给,就把这事告诉柏诺特。 她不得不掏了钱。后来阿卜杜又找她要了几回钱,她也被迫给了。她转而再找柏诺特要钱,可要了几次后,柏诺特便给得少了。她越来越穷,越来越窘迫,当阿卜杜再次要钱时,便拿不出钱来。阿卜杜怂恿她去找柏诺特要,可她怕要得多了,柏诺特会起怀疑,为了填补阿卜杜的贪欲,她不得不私底下卖身,与几个贵族睡觉后,得上几笔钱,用来堵阿卜杜的嘴。 她恨透了阿卜杜,却更怕柏诺特知道真相,便在卖身的路上越走越远。 几年后,她陷害我的事东窗事发,被柏诺特遗弃。她秘密找阿卜杜,想要回几笔钱,阿卜杜却翻脸不认,把她打了出去。 她无法与阿卜杜对抗,只能吃下了这个亏。 所以,她在与纱铃的女儿策划爆炸事件时,曾说万一炸不死我,就炸阿卜杜。 “如果你能炸到阿卜杜,你的私生子便可以得到我的全部财产。” 纱铃女儿的私生子才满六个月,亲生父亲已不见踪影,独立抚养,极其艰难。但如果有大笔钱,存进东境的私人银号,每年缴纳一笔管理费,就会有专人管理你的钱财,每个月拔一笔款到你的受益人身上,到时会有人亲自上门交予。 纱铃女儿可以为自己儿子请个奶妈,或找个家庭收养,看在每月能得钱的份儿上,这个儿子会平安长大。如果儿子中途死亡或失踪,这笔钱就终生封存在银号里。 前首席情妇的钱虽不如以前多,但在纱铃女儿看来,仍是大笔钱财,便心一横,做了这事。 复母仇,养儿子,纱铃女儿也是个豪杰,如果不是与我对立的话。 第190章 轰轰烈烈的爆炸后, 我、德森都受伤了。我有炸伤还有刀伤,但我离纱铃女儿远一些,加上还有几个侍女正好环绕我, 为我挡了部分轰炸气流, 受伤还不算太重;德森就惨了, 炸开时被震飞,胳膊、腰部、腿部全被炸伤, 还撞在了石柱子上, 头部也受了伤。 阿卜杜受伤最伤最重,纱铃女儿朝他扑过去,若不是他反应极快,立刻往边上一滚,就会和纱铃女儿一样炸得粉身碎骨,但也受了极重伤。他全身上下无一完好,血肉模糊,双腿被炸毁,还被毁了半张脸,医师们对他能否活下来持怀疑态度。 在我和德森都能勉强下床后, 阿卜杜仍在床上躺, 吃喝拉撒全要人伺候,据说一天最多醒两次。 幸好他有钱,又有地位,我感叹,否则换作一般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我目前坐在轮椅上,因为腿部受了重伤,腰背部还有刀伤, 根本无法久站或多走路。 “我发觉你克我,”我对柏诺特说,“遇见跟你有关的事,准没好事。不是被t困黑城堡,就是被你情妇陷害,要不就是被炸了。”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他一脸乖巧小媳妇相,半跪在我轮椅前,为我换缚在伤口的染血纱布。 “注意什么?”我扭过头,不想再看他的脸。 他又转到我面前,边换药边嘻笑,“注意你的安全,增强防卫。” 我没搭理他。 他的声音更温柔,“如果我告诉你,你的女儿不日将从北境到东境来看你,你是否高兴一点了呢?” 我女儿?我一下惊了,“是真的吗?” 我从来都不敢多问我女儿的情况,不管是北境的女儿还是精灵密境的。因为我觉得我对不起她们,甚至不敢见她们。 “是真的,她已经两岁多了。”柏诺特柔声笑道,“她会和保姆一起过来。至于他父亲,正为北境动乱的局势焦头烂额呢。” 我大致猜到了。北境局势有变,女儿待在那里不安全,听说我回来后,曼伯亚便立刻将女儿送了过来。 “北境现在什么情况?”我问。 “由他捧上位的君王现在对他起了疑心,与其他大臣蠢蠢欲动,想把他从首相的位置干下来。他的心腹助手三天前刚被刺杀,还是在御前会议上被几个大臣公开捅了。” 那局势不是一般的糟糕啊,我感叹。想当年曼伯亚可是北境一手遮天的人物,现在心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可见局势有多危险。 “告诉我现在北、西、南境和精灵密境的情况。”我抓住柏诺特的手道。 柏诺特不想影响我养伤,皱着眉头随便讲了点。北境目前政局不稳,时有平民游行发生,抗议首相掌权,把君王架空,手握重权的贵族们全都蠢蠢欲动;西境的米达安王头疼经济不大好,西境近年来的天气不大好,天灾较多,旱灾、洪涝时有发生,经济一直下滑,对外贸易也进展得不顺。西境大王城的阿特丽斯女王最近遭到了背叛,亲信与南境坑了她一把,原本发现了一个小金矿,但亲信瞒住了她,将金矿里的金子以低价偷卖给了南境,当阿特丽斯发现的时候,金矿里的金子已少了大半,阿特丽斯损失惨重。 精灵密境比较隐蔽,情报不易得,去年得到的消息是,一切稳定,政治、经济都算不错,精灵王还向外征服了一座海岛。由于密境位置特殊,位于海洋某处,因此扩张时优先征服海岛。 “你知道我在密境的女儿怎么样了吗?”我艰难地问出了这句。我有愧疚,我本不敢问的。 “听说一切安好。”柏诺特安慰我,“她是精灵王的女儿,不会过得很差,应该比你在北境的女儿安全得多。” 那我就放心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半个月后,刚刚入冬时,我北境的女儿终于来到了东境。我亲自来港口迎接她。一艘体型庞大的黑船由远及近,在早晨的浓雾中缓缓靠岸,我激动万分,手脚都微微发抖。 柏诺特推着我的轮椅,又往前走了两步,笑道:“你女儿的名字叫亚丝明,你记得了。” “亚丝明?怎么这么普通?”我有些不满。 “这是曼伯亚已经逝去的母亲的名字。” 海风从我的眼睛拂过,我又想起了曼伯亚的父亲、母亲和黛琳的故事。明明过去了很久,可是一旦回想,许多画面又会从脑海里冒出来。 我的思维是跳跃式的,一下子又想起了昔日的黑城堡。 “要是当初我没把你唤醒,你是不是还躺在那座黑塔里?”我调侃问。 “没错,眼睛闭得死死的,等待我的公主来拯救。”柏诺特柔声回答。 笑谈之间,大黑船已经靠岸,水手们将大铁链用力甩了过来,岸上的几个彪形大汉立刻接住,并将铁链牢牢地栓在一座石墩上。 大批盔甲卫兵迅速奔至,里里外外围了个密不透风。我和柏诺特便在卫兵们的中间。 号角吹响,仪仗队又出现了,这是柏诺特特地为我的公主安排的迎接仪式。乐师们奏着乐,女孩们跳着舞,挥舞着彩带,欢呼着、高笑着,欢迎贵客的到来。 长长的弦梯从船上落了下来,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美妇,牵着一个雪白蓬蓬裙小女孩,被几个侍女簇拥着,慢慢走下弦梯。 离我三步远时,中年美女带着小女孩一起行礼,我这才看清小女孩的面容,五官端正,眉目清秀,眼睛圆圆的,与我极像。只有白皙的皮肤和一头深蓝短发,像极她的父亲。 小女孩很安静,眼睛忽闪忽闪,好奇的看着我。 “亚丝明小姐,怎么不开口叫母亲?”中年美妇逗弄着。 小女孩这才开口,“母亲。” 我伸开双臂,小女孩踌躇不前,中年美妇把她往前推了两下,她才扑进我怀里。我紧紧抱住她,一下哭了。 回到王宫,已是两个钟头后。亚丝明早已睡离,柏诺特把她从马车中抱了下来,直接抱回了我寝间隔壁的房间。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我不舍得离开。 “她估计会在这儿住很久,”柏诺特低笑道,“北境的局势不会那么快平稳的。” 我的手抚过她的小脸,“即使局势稳了,我也希望她仍在我身边。” “我会帮你与曼伯亚谈判。” 柏诺特说着便吻上了我的脸,又吻上了唇,越吻越激烈,粗喘连连,吻得我的轮椅节节后退,他一个起身,竟把我打横抱起,抱回了房间……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 190-200 第191章 还未到冬季, 天气便凉了起来,尤其夜里。东境的夜里一向很凉,不管春夏秋冬, 只是到了冬季, 会更冷一些。 阿卜杜的伤仍未好转,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约德家族内部开始乱了起来。阿卜杜的几个同父异母弟弟为抢几处房产和贸易项目打得头破血流,小辈们也时常当街拔剑,打得不可开交。 更糟糕的是, 阿卜杜还未成年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曾被柏诺特换成女孩的那个,被毒死了。死在阁楼上两天,才被洒扫女仆发现, 若再耽搁两天,可能尸身会彻底臭掉。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柏诺特的父亲,阿穆尔王下令彻查。可这种下毒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下毒者早已部署好了一切,阿穆尔王最后没查出什么,只得将一个与阿卜杜长期不和的家族长辈抓了起来,从他家搜出了许多毒药,这个长辈是个擅毒者,平时喜欢鼓捣这些瓶瓶罐罐。 这个长辈大呼冤枉,我亲眼看到他扑倒在大殿的高阶上,哭着喊着求阿穆王再次彻查,可阿穆尔王理都不理他。旁边站满了约德家族的贵族,朝他吐唾沫、扔臭鸡蛋,骂他是个坏心肠的。 他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他肯定平时得罪了不少人。他喜欢鼓捣毒药,许多人会怕他,不敢得罪他,眼下他犯了事,他们暗地里欢呼雀跃。几个约德家族的人挤眉弄眼,背着人群笑得乐不开支。 离开喧闹的大殿,我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经过鲜妍盛开的花园,看到银白短发的德森正在和两个银色长发的小男孩击剑。几人打斗得非常激烈,两个小男孩拼命发起进攻,德森应对自如,剑式多变,击得这两个男孩连连后退。 忽然发现了我,德森收回长剑,两个小男孩趔趄不稳,差点儿摔倒。 “蓝娜夫人,”德森笑如阳光,“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今天是突发其想与他们练剑。” “你的伤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我惊讶他的红润气色,“怎么好得这么快?” 爆炸时我离得较远,却是今天早上才脱离轮椅,还不能走太多路,否则会腰背疼。 “我平时每天锻炼,体质比你们好些。”德森微笑着,“本来还有些担心您的状况,现在看到您能走动,我就放心了。” 这个年轻男孩真的是很会说话,让人如沐春风。我脸上的肌肉放松起来。 “给您介绍一下,”他忽然拉来那两个小男孩,“这是柏诺特哥哥的两个儿子,伊桑和凯文。” 两个小男孩有些腼腆,虽然刚刚练剑时异常凶猛。 他们都长得很漂亮,虽然没有父亲那种惊心动魄靡丽美,但皮肤细腻雪白,眼睛冰蓝清透,十分灵秀。 “他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啊。”我感叹。 “是啊,再过五六年可以结婚了,”德森大笑,t“你们有没有中意的小姐?” 两个小男孩面红耳赤,一下子逃开了。阳光落在德森眼睛里,亮晶晶的,“让您见笑了,蓝娜夫人。” 我也只是笑笑,“没事,您的儿子多大了?” “我没有儿子,我还没有结婚。” “嗯,那私生子呢?” “也没有。” 我有些诧异,“真的吗?”在我印象中,这里的贵族男人鲜少没有私生子的。 “真的。”他的声音异常柔软。 “这太奇怪了,我印象里……”我笑笑,他接着道:“以为所有贵族男人都有情妇或私生子?”他笑得温暖如光,“但我没有。” 我愣住了,真有这样的男人吗,这片大陆上?还是贵族男人。 “我一直希望遇上一个我梦想中的人,只与她生孩子,永远在一起。” 听起来好梦幻的感觉,我笑道:“希望你梦想成真。” 他又微笑了起来,灿烂阳光中的精致面容,透着耀眼的美。 随着时间流逝,约德家族中的纷争愈演愈烈,甚至发展到了当街杀人的地步。同家族中的两个亲戚,一个把另一个杀了,这让阿穆尔王忍无可忍,叫来所有王公大臣,把约德家族中的产业和家财重新分配,这才平息了家族中的纷争。 柏诺特的社交多了起来,约喝酒的,约聚会的,约打猎的。约德家族的家主仍重病在床,哪天就挂了,也许会迎来新一轮的财产分配。一些人对阿穆尔王的分配并不满意,觉得自己亏了,待阿卜杜死了,肯定得再重新分配一下。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尽力拉拢其他家族的人,在阿穆尔王面前说说话,争取多分配一些。 柏诺特会时常邀请我去一些舞会,我借口伤还没好全,不想去。平时必须去的舞会已经够多了,三大家族的例行舞会少不了,偶尔别的家族舞会也得去,我实在懒得动了。我还得处理行宫学校的一些事务,也很忙。现在行宫学校交给我在管。 海洛含蓄地对我说起柏诺特被很多女人觊觎,“您最好还是看紧一点,一不留神就有人上了他的床。” “我就没想过他会忠于我。”我合上了行宫学校的账本,“我每周会有一晚在学校过,他肯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吧?” “我不知道。”海洛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打听不到。” 看来连海洛也一起瞒着。 “其实他何必呢,”我说道,“我知道他有个情妇圈,女人们都排队等着他呢。他不用刻意去瞒,我也知道他很难守住身体。” “但您是首席情妇。”海洛说道,“可见您在王子心中是第一位的。” 我没说话。当夜我杀了个回马枪。本来应去行宫学校过夜的,但我只待了半个小时便回。 当场把柏诺特和一个光屁股的女人堵床上。但我没哭、没闹,也没跟女人男人打架,只是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外,“您老辛苦了,我走之前才跟我来了一次,现在又要伺奉别的女人,你这是收了钱的吗?” 光溜溜的柏诺特却是丝毫不怕,笑着从床上下来,披上衣袍,来到我面前,“让你受惊了,抱歉。” “我一点都不惊,我回来就是为了抓你的,要是你没做,我还有点失望。”我说。 光屁股的女人抱紧衣服,从我们身边迅速离开。我没在意,也不想知道她是谁,“我明天就搬到行宫。” “不要这样子。”柏诺特笑容消失,“我道歉,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我甩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这其实是一种社交,”他解释着,“你不要太在意。” 我冷冷地盯着他,“我以为我是不一样的,在你心中。” “当然不一样,”他低声下气地说着,“你在我心中最重要。一直以来,我的心中也只有你,你不要生气。” “我以为我来了之后,你的情妇圈就没有了,没有什么首席情妇和普通情妇之分,因为只有我一个。”我的声音比眼神更冷,“我不得不接受你娶不了我的现实,但我接受不了你仍和别的女人胡闹。就这样吧,我们直接分手也可以,反正我接受不了你的现状。” 说完我把一根燃烧的蜡烛扔向他,他也不闪避,任由蜡烛的火在他健实的胸膛撞灭,蜡烛头落在了地毯上。 ———— 我们当然没有分手。我于当晚住进了行宫学校。他后半夜跟了过来,我没理他。 我睡在床上,他打了个地铺。我们都睁着眼睛到天亮。 吃早餐时,他的眼睛微微浮肿,声音也微沙哑,“我发誓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和别人不一样。我真怕你离开我。” “和别人操刺激吗?”我淡淡问。 “刺激。” “开心吗?” “开心。” “和我有什么不同?” “有很大不同。摸着你的身体,闻着你的气味,才会有很满足的感觉。” “和别人呢?” “会很刺激,但换个人也能获得。没有满足感,下了床后很空虚。” “那你还要睡?” “只是一种社交。”他一脸讨好,“我和她的叔叔在谈一个合作,她的叔叔觉得她上了我的床后,我们的合作能更顺利。她会在床上把她叔叔想要的分成点告诉我,并与我讨价还价,在床上的话这种洽谈会更友好。” 我失笑出声,“还有这种事?” 他也笑,但仍是讨好的笑,“你不要把男人的性看得太重,只是性而已,有时加上利益关系,也只是一种合作。” 我拿起了热牛奶,压根没动其他的早餐,“行了,我要忙了,你走吧。” 他不肯走,坐在华丽椅子上不动,“你还在生气的话我不会走,还要一直跟着你,直到我觉得没危险了为止。” “什么危险?”我冷冷地道。 “你要离开我的危险。” “你又不能娶我,”我冷笑起来,“我早晚也得嫁人,总有一天要离开。”我和曼伯亚的“婚姻”只在北境有效,在其他地方无效。 “我现在确实无法娶你,”他冰蓝眼睛透着澄澈的光,“但正妻拥有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我不稀罕。”我加重力度道,“正妻拥有的一切,我在北境也可以有。” “你是要回北境吗?”他的声音冰冷无比—— 作者有话说: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迦我的绿云,就是动物庄园后面的字。大家也可以预收藏我的新文《动物庄园susizhou2013》。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追文~~ 第192章 “北境、西境我都要回,谁一天到晚待在你东境啊?北境有我的情夫、女儿,西境附近有我的王城,东境我有什么?” “有我还不够吗?有了我, 你不止有西境的一座王城, 还会有更多。你北境的情夫, 屁都不会给你。” “总比在这里看别的女人咬你屁股的好,我还怕染脏病呢。” 我俩不欢而散。他摔盘子走人,我将所有早餐都掀在了地上。 我气汹汹地外出逛街,带上海洛和阿雅,围着都城转了一整天。我打卡城内最奢华的餐厅、浴池、服饰店、珠宝店等。 坐在豪华餐厅里, 我点最贵的菜,喝最贵的酒,打赏最多的小费, 餐厅总管和服务员对我奉若上宾,小心翼翼地服务,在还不知道我是柏诺特首席情妇之前。知道后,个个噤若寒蝉。主管还紧急叫来了一位高级贵族夫人,据说是老板的妹妹, 专门为我服务。 这位高级贵族夫人面容姣好, 热情风趣,说出的话让人如沐春风。 “原来您是蓝娜夫人,真是久仰大名。一直都想与您认识, 苦于没有机会。今天见到了您, 实在是我的荣幸。” “您需要再喝点茶吗?我这里有我亲自种的玫瑰花茶,沁香扑鼻,在外面您绝对喝不到。” 她说着给我倒上一杯,“您尝尝,闻到这香气,什么烦恼都忘掉。” 我小尝一口,还真的是挺香的。夸奖一番后,带着她送我的玫瑰花茶便离开了。 蒸汽漫腾的精美浴池里,我微闭着眼泡了半个钟头。最能干的按摩师又给我按摩了一个小时,我睡了个小小的午觉。 从浴池出来,我又打卡服饰店和珠宝店。我在成品服饰店一件一件地试衣服,几乎将所有高级衣服都试遍,可最终一件都没买。可所有店员为我忙乎了一下午,总不能白忙乎,便一人赏了二十金币作为小费。 阿雅不满,“夫人,她们两个月都赚不到这个钱呢。” “省得她们在背后骂我,试了又不买。”t “不买又如何,”阿雅气鼓鼓地,“她们都受过训练的,就算贵人不买,也不能露出不满的,这是最其码的礼仪。” 我只是笑笑。 金光闪闪的珠宝店,除了我,还有几个贵妇在挑选。我的身边围满店员,似乎成了顶级VIP。贵妇们偷偷地观察我,偶尔评头论足。 海洋蓝宝石项链,星辰钻石手链,玫瑰花金透明足链,水滴状水晶耳环,还有大颗钻石戒指、通透翡翠玉手镯,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试戴了一样又一样首饰,竟都舍不得取下来,干脆全要了,反正付钱的人又不是我。 在外边消费,一般负责交涉的是海洛。我也不知海洛对店员们说的是些什么,反正海洛也没付现金,店员们还是把我们客客气气地送走了。 临开前我忍不住打听了一下蓝胡子。店员们起先不知道我问的是谁,我比划了一下他的长相,一个年纪大的店员,也许是主管,才说道:“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儿,有天忽然失踪了,他的家人也找不到他。” “是的,听说还报了巡卫,可巡卫也找不到他。” “夫人,您认识他吗?”一个年轻女店员好奇地问。 “嗯,见过两次。”我要推开玻璃门,另一个女店员急忙为我先推开。 接下来要去吃晚饭。中午去的那家的奢华餐厅,似乎知道我要来,在我踏进餐厅时,大主管已经前来迎接,笑容满面,“已经做了两个菜,您中午夹菜最多的那两个,您还需要尝试其他新菜吗?” “嗯,把菜单拿来吧。” 这次我一边吃饭一边与大主管闲聊。大主管也愿意与我闲聊,估计接触柏诺特身边人的机会也不多。 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阵子,我便离开了,还把吃不完的菜打包了。大主管对我这个举动十分惊讶,但什么都没说。 马车上,我把打包盒都给了阿雅,“看看你和你的小姐妹是否需要。” 阿雅很惊异,连忙接过,“需要,当然需要。” 打包盒里装的是半只烧鸡、半只烤鸭和一些烤肉和烤香肠,这即便是在富裕的东境也是难得的好菜。 这些还很干净,即便是被打包带回的。这里的贵族吃饭很讲究,每次都要用小刀切下,还是用戴着手套的手切,非常干净。 阿雅欢天喜地收下,这下回去后能收获一波好人缘了。 马车路过最热闹的街区,一阵阵美味的香气扑来,吃完饭没多久的我又忍不住想吃点东西。 那是都城最著名的点心店,浓郁香气吸引了不少食客,哪怕价格昂贵。我大手笔买了五六十盒,各种品种都要了几盒,几乎把点心店买空,全部带回行宫学校。 回到学校,把大部分点心都分给员工,自己只留了两三盒。 今天花钱花得痛快,我心情舒畅多了。 从浴间出来,我一眼瞥见披着浴袍,坐在我床边的柏诺特,“呦,大老板来了。”我冷笑着走到一边,将外袍脱下给海洛。海洛捧着连忙退出。 “还在生我的气?”柏诺特笑了笑,来到我身边,想环住我的腰,被我甩开,他一脸委屈,“我以为你玩了一整天,应该早就消气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斜着眼睨他,“现在不应该是选妃滚床单吗?” 他蹭着我肩头,温柔吻我的长发,“我想和你滚床单,可以吗?” 我再次甩开他,骂道:“滚蛋!” 他有点生气,再次抱住我,这一次抱得很死很死,我怎么也挣脱不开,开始疯狂叫骂:“你怎么不滚,怎么不去死?你滚啊你死,别在我面前!” 可他死死抱住我,就是不松手。 我踢、咬、抓,他却吻住我的手、缠住我的脚,手脚并用地让我跌倒在了地毯上,我尖叫起来:“谁要跟你在一起,放开我!跟曼伯亚做得才是真开心,他懂我,他很对我胃口。” 他生气极了,扯掉身上浴袍,直接压在我身上,我越是叫骂,他越是狂野,我骂着:“他比你强多了,他力气大,人又野,弄得我开心得快死掉!” 他气极了,压在我身上的力道极大。 我又叫又吼,他又疯又狂。我每骂一句,他就疯得更厉害,我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脸,突溢的血腥味让他凶狠如野兽般,差点把我大卸八块,那凶猛的力度,使我再也吼叫不出来。 我瘫软在地毯上,衣袍早已七零八落,他吻着我的脸、我的唇,已经爱怜很多。 再次醒来时,我已躺在床上,阳光撒在厚厚的床幔和一个赤身男人的麒麟臂上。 我愤而起身,他迅速跟上。我扭头就骂:“你算什么男人?你玩得很开心吗?” 他举起双臂,“别生气,你现在可以打我!” “打?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那用脚?用嘴?都可以!” 他笑嘻嘻,我气愤难耐,突然想到了什么,蹲下身,猛地对着他一咬,他惨叫出声,凄厉极了,极度夸张地。 “你怎么咬我啊?!”他惨叫。 “你让我用嘴的。” 他可怜兮兮,冰蓝半透明眼睛似乎噙泪水,“那也不要用那么大力。” 我没理他,转身要走,他又一把拉住我,拖我入怀,又是蹭又是摸,吻着我的耳垂,“来,再咬一口!” 这个上午,几乎是在他的惨叫声中度过,但无人来敲门,也没什么侍卫闯进来抓刺客。 他不得不回王宫时,已被我揍得鼻青脸肿。尽管如此,他仍央求我和他一起回王宫,“没你我睡不着。” “不去。”我冷冷回应。 他含笑看着我,“你就不怕有什么脏女人又爬上了我的床?” “不怕,”我声音更冷,“我希望她们都把你那儿咬断。” 他笑得开心极了,“这种事故从未发生过,但你可以让它多发生几次。” 他的意思是,我多咬几次?我的表情更冷,直接把门一摔,把他关在了门外。 我对他继续冷战,他继续来找我,每天晚上必回行宫学校。 他对我死缠烂打,死活都要和我在同一间房睡觉。说好了只睡地铺,可第二天早晨醒来他总跟我睡在床上。他说他晚上尿尿,尿完后就睡错了床。 这种拙劣的谎言令人发笑,但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正经的话。 他还发誓说以后那事儿不会发生。哪事儿?就是被捉的那事儿。 当然不会发生。他从前就没有捉奸在床这个概念,才会被我轻易得逞。从没有女人敢这么做,即使做了,她气炸成火药,他也满不在乎,她要走只管走,但要他改变,不可能。但现在,他不会再轻易犯险。但也许,他会做得更隐蔽,不会让我发现。 上流贵族圈的男人便是如此,他们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开味小菜而已。 雪花开始一片片飘落下来,不知何时起,已入深冬了。 深冬比较忙碌,放在任何国家都一样。年终盘点、总结还有来年计划、各种贸易项目等,忙得人焦头烂额。 柏诺特就非常忙碌,但每晚还会坚持来行宫学校,哪怕有时天都已亮了。 他不敢不来,因为我最近在和精灵王通信。是精灵王写信给我的,里面还附有安蕾娅的几句问候语。我自然会回信,询问女儿最近如何了,有多高了,又有多重了,精灵王自是会在下一封信里回复。 精灵王也会写其他内容,比如问我在东境过得怎么样,还觉得东境不是很旺我,毕竟我在那里坐了几年牢。看到这样的内容,我会哑然失笑。 “我很好奇精灵王是如何看上你的?”柏诺特问过我,“还把你的避子药换了,让你给他生一个孩子。” “避子药被换了?”我震惊地问,“是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柏诺特慵慵懒懒、悠悠闲闲地道,“精灵王想要一个混血孩子,而异能女是最好的选择。” “他为什么想要一个混血孩子?” “那你只能去问他了,当然,你应该没机会去问。” 天气越来越冷,雪花越来越大。因为住在城郊行宫,我便有机会去城内。常常穿着厚厚的棉袍,裹着厚厚的狐毛大衣,步行在厚厚的雪地上。马车只停在城门口便走了,我让车夫离开的,到点再来接。 既然入了城,何必坐在马车上,那还不如待在家里。 海洛和一个便衣侍卫跟在我身后。我本不想让他们跟着我,可若不让跟,柏诺特不会让t我出门。 奢华餐厅内,今夜竟然灯火通明,往日过了六时便不再营业的。我好奇地走了进去,衣香鬓影,美酒佳肴,舞曲歌谣,跳舞的女郎们转一个又一个圈,似乎正在开PARTY 。 餐厅的大主管和服务员都认得我,与我打过了招呼,便忙去了。石柱背后的冷清角落里,一个华服贵气的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在喝酒。他的头发,在璀璨的灯火下焕发着银色光彩。 而我,正是被他的银发所吸引。银发,是东境皇族直系血统的象征。 当我走近,竟惊异地发现,这个银发男人居然是柏诺特的亲父,阿穆尔王。 阿穆尔王抬下巴看见了我,也有些意外,许是喝醉了,竟不让我行礼,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有些意外,还是坐了下来。 石柱后,灯火背处,他与柏诺特几分相似的面容,被投下一抹浅淡阴影。 这抹阴影遮住了他的额头与眉毛,却没遮住熠熠闪光的冷蓝眼睛。 “您怎么会在这儿?”我率先问。 “偶尔得出来走走,否则会憋得发疯。”他向后指了指正在跳舞与喝酒的人群,“还得有他们掩护,否则来一个人就会对我行一下礼,和宫里没什么区别。” 见我不说话,他忽然冒出一句惊人的话:“听说,你认识柏诺特的母亲精灵女王?” “认识。”我回答。 “怎么认识的?” “如果我说在梦里,您相信吗?”——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 ,预收藏我的新文《动物庄园》,我会尽快上传一些新章的,么么哒~~感谢大家~~ 也希望大家能支持我的旧文《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 第193章 他蓦地大笑, 笑得不可遏止,来了一句:“相信。像她这样的不切实际女人,只能在梦里认识另一个女人。”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她心思深沉, 性情内敛, 很少说话, 如果你想套她的话,她会立刻敏锐察觉, 回复你两个字走开。你说这样的女人, 是不是世间罕有?又有谁愿意与她成为朋友?她极其冷漠,又极少话, 怎可能拥有朋友?只能在梦里了。” 我声音微微颤抖,“她是我见过的最善心、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又蓦然大笑, “我的天啊,你是爱上她了吗?”他大笑着靠近我耳际,又低语:“她长得是真漂亮,冷漠也是真,爱上她你注定痛苦一辈子。” “你爱上了她, 你痛苦了一辈子?”我反问。 他笑得喘不过气来,边笑边道:“怎么可能?我没爱她,我只是想操,把她虚伪的面具都操下来,看她在欲望巅峰能不能保持冷漠?” 他又放低声音,压着我的耳垂,“结果,我失望了,她□□上最高峰的时候,还是保持着冷漠,眼里闪过对我的不屑,让我怒了,操得更厉害,直到把她顶得哭出声。也就是那一次,她怀上了柏诺特。我憎恨这个儿子,觉得是她找来的帮手,想一起对付我的。” 我惊惧厌恶,一动不动。他继续压低声音说着:“他们母子若是真联手,你说还会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东境的王位我不一定能拿到,娶了个异族女子;精灵王国的王位也拿不到,因为我是异族的。所以,她必须死,她不死我出不了头。但她的财富多香啊,香到足以摞倒任何一座王国。帮我把她的钱搞到手,我分你一部分东境权势,让你睡上更多美男,不一定比柏诺特英俊,但睡技一定比他好。” 大笑喧闹声突然传来,伴着酒气与烤肉的香味,冲缓他话语里带来的冲击力。他的冷蓝眼睛在暗夜闪闪发光,这场喧闹的PARTY让他的贪婪无所遁形。 火光、水晶光在旋转,转到他锋利俊美、棱角分明的脸上。 当年,精灵女王看上他的美貌,只是想要一个儿子。 选中他,不过是选中一个与外貌相似的儿子。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精灵女王与他结合的原因。 他笑着站起身,扔掉手中精美酒瓶,转着圈转到了舞池中央,与那群衣着暴露的女郎,抱着跳着,还大唱着我听不懂的歌。他是真的醉了,成为他难得的放纵时刻,也是真的醉了,才给我讲那些疯狂的话。 出了奢华餐厅,我刚坐上马车,一道瘦削的高挑身影就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竟是内蕾王后。 璀璨的灯火照在她淡漠深沉的脸上。她在餐厅前的台阶上站了一会儿,身影是那么孤冷,眼神那么漠然。 我怔了好一会儿。 “我继母多年前就与我父亲分房了,”行宫学校的房间里,柏诺特懒洋洋地对我说着,“从前两人是战友关系,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可我父亲当上君王十多年后,形势又发生了变化。我继母的父亲,杜兰家族的家主,一个实力强悍的男人,家族中没有第二个男人比得上他。自他死后,杜兰家族开始走下坡路。我继母为了给家族铺路,拼命扶植亲弟弟和几个侄子,引起了我父亲的不满。” 我有些明白了,“你父亲害怕杜兰家族因此起来了,害怕外戚专权?” 柏诺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是的。我父亲忌惮杜兰家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东境的第二家族,传说继母的父亲之死也与我父亲有关。继母的父亲是突然猝死的,有秘密传言说是我父亲下的慢性毒药。” “没准真是她下的。”我淡淡道。 柏诺特只是一笑,又道:“我那瘫痪的义父一直站在我继母那边,为的是防止我父亲家族独大。他和我继母的家族都是大家族,都怕被我父亲家族吞掉。我被我父亲冷落甩在一边时,是我义父把我带回约德家族抚养,也是为了培养一个能与我父亲抗衡的、带有王室直系血脉的王子。如果这个王子又能与他的女儿结婚,哪怕是义女,那我们生下的孩子就具有了约德家族的血统,他再捧这个孩子上位,他就能成为东境的掌权者。所以,我义父被人们称为造王者。” “你们都知道他的意图?”我问。 “人都不是傻子,时间一长就知道了。”他笑着说,“加上我长大后没真的和他一条心,他就渐渐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和我继母的家族联合。” “太复杂了,”我摇着头,“你们这些人实在太复杂。” 他拥住了我,吻着我的脸,“你不用想太多,只要我对你不复杂即可。” 那晚阿穆尔王的醉酒仿佛只是一个梦。梦醒后,一切如常。我再次在王宫看到阿穆尔王时,他神色镇静、严肃犀利,见到我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眼神淡淡,就像不认识一般。 只是我听说自那晚后,阿穆尔王几乎未出过宫。听说是内蕾王后大为不满,认为王醉酒有违王室礼仪,将奢华餐厅封了三个月,直到第四个月她气消才解封。 冰雪已经融化,春光明媚,草长莺飞,到了东境可以狩猎的时节。这个季节的狩猎,要求较高,不能射杀怀孕或幼小的动物,所以就对贵族们的要求较高,一是得有辨识力,二是得有高超的射猎技巧。 春季的第一场狩猎,规模比较宏大,可能是为了抬高我的身价,彰显我的地位,柏诺特特地带上了我。 我其实不大爱参与这种打打杀杀的活动,虽不是积极的动物保护分子,但也看不惯动物们惊慌失措、四处逃蹿的样子。所谓眼不见为净,如果无法改变他们狩猎的习俗,那么我至少可以不去。 可柏诺特强调,这是春季的第一场,我必须得去。被他软磨硬泡几天后,我勉强答应了。 长长的号角吹响,身穿骑装的贵族们,哄地一下快马加鞭冲进森林,我目瞪口呆。我才刚学会骑马,当然不可能跑这么快,仅向前了几步。 “你这样一天也逮不到几只猎物。”柏诺特蹙眉看着我。 “你不用管我,你跟他们去吧。”我也蹙着眉,“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柏诺特当然不肯离开,可跟着我晃荡一个小时后,还是忍不住快马加鞭往森林深处去了,“我去去就回!” 森林里春光灿烂,绿意一片,不时传来鸟叫,我不禁看入了迷。我很少到森林、河流这样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宫里或城内。即便是在北境、西境和南境,也很少到大自然t中去,见到这样的美景,自是着了迷。 河水的潺潺声隐约传来,我策马而去,几个侍卫紧跟着我。 清澈的水流在阳光下发亮,我跳下马,刚捧起一簇水,想要洗下脸,嗖地一声响,从河对岸传来,一只矫健的棕褐色、长满缠枝鹿角的鹿,撒开四腿,飞快地想要避开从后袭击来的两只金箭,可其中一支还是不偏不倚正中它的后颈,它瞬间倒地,还抽动了几下。 我看呆了,这一幕堪称惊心动魄。 一匹白色骏马极快奔来,另一匹黑色骏马却更快,马背上的两个骑装男子,都伸手快速地抢夺射杀在地的鹿。 黑马主人抢赢了,夺在手上得意地看向白马主人,“老规矩,谁先抢到就谁得。” 白马主人耸了耸肩,“您想要就拿去吧。” 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黑马主人略为不爽,可还是忍住了,大笑道:“你下次动作快点吧,小弟弟。” 此刻我已看清黑马主人是艾凡赫王太子,桀骜不驯的表情,嚣张跋扈的态度,白马主人则是银色短发德森,最小的弟弟,一脸笑容,看不出情绪。 我和几个侍卫已避在了丛林深处,加上隔着一条河,他们看不到我们。 白马主人德森并未被艾凡赫惹怒,反而笑着说:“好,下次一定快!” 当晚,狩猎庆功宴上,一只油亮鲜香的烤鹿被呈到了内蕾王后面前。内蕾王后叉起一片薄薄烤鹿片,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忽然吐出,取过手帕掩着嘴,“哎,我这还是吃不惯鹿肉,这腥膻味太重了。” 可谁都知道这放在王后面前的烤鹿肉哪会有腥膻味呢?早被有经验的厨师处理过百八十回了。 艾凡赫王太子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德森王子立刻让人把鹿肉撤了下去。 内蕾王后一边喝着水一边道:“这肉还是好肉,重新烤一下端上来吧。” 但实际上整个晚上我没再见过鹿肉。 柏诺特的一直是副淡漠表情,阿穆尔王则一直和美女调笑,似是压根没注意到此事。 “王后有些偏袒你弟弟对吗?”宴会结束后,我问柏诺特。 “所有母亲都喜欢最小的那个。”柏诺特暧昧不明地笑着,“包括你。你一定也会喜欢你最小的那个,那是我们的孩子。” ——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 第194章 “你扯远了, 孩子还离我们远得很。” 一直以来我都在喝避子药,不想再轻易就与男人有孩子。我负不起责。养孩子的责任重大。 “你没有像精灵王那样换了我的避子药吧?”我问。 柏诺特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卑鄙。” 隔天晚上,我正在哄亚丝明睡觉,给她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可亚丝明硬是不肯睡,睁大着眼睛,玩着手指。 正当我皱着眉头给她讲第五个故事时,海洛悄无无息地进来,低声说道:“出大事了,内蕾王后的寝宫闹得不可开交。” “发生什么事了?” 亚丝明睁着好奇眼睛看着我们,我将一只布娃娃放进她手中。 “王后的贴身侍女在后花园埋一只盒子,被君王的侍卫发现。” “盒子?什么意思?”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死婴!赶到内蕾王后寝宫时,我赫然看到了扔在地上的盒子,一个面色青白的死婴,动也不动地躺在里面。看大小,最多出生才几天。 我冲过去,本还想给婴儿做人工呼吸,却被海洛及其他侍女立刻拦住。 “夫人, 他已经死去多时了。”海洛说道。 寝宫已乱作一团,内蕾王后正在哭闹,“说了不是我的,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 阿穆尔王一脸冷笑, 歪坐在靠背椅上, 弹了弹雪茄烟灰。 一个侍女跪在地上,也哭得脂粉都化了,“是我的是我的,陛下,这是我和情人的孩子,我只是很害怕……”应是王后的贴身侍女,可没人理她,她一个人跪着,哭得不成样子。 柏诺特和几个面生的王子站在边上,冷漠不语。几个王公大臣则站在阿穆尔王身后,偶尔私语。 内蕾王后身后站着几名贵妇,不时劝慰着王后。 德森王子匆匆赶到,冲跪到阿穆尔王面前,“父王,这一定是场误会,母后决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阿穆尔王冷笑更厉害,德森王子一巴掌扇到跪地侍女脸上,“贱人,是哪个指使你陷害王后的?” 侍女哭倒在地上,哪里说得出话来? 海洛在我耳边低语,我已明白事情来去脉。侍女在后花园埋这只装有死婴的盒子,被阿穆尔王的侍卫抓个正着。死婴与王后长相有几分相似,加上刚长出的头发是银色的,阿穆尔王便断定这个死婴是王后的。 侍女已哭晕过去,王后仍大哭着说有人陷害她。 这种王室丑闻,不管是真是假,其实很容易压下去的。但偏偏阿穆尔王的侍卫发现的时候,几位王公大臣正好路过,还是颇有份量的几位大臣,阿穆尔王不得不“半公开”审理。 几位王公大臣开始出面,平和地问了王后几个问题,比如侍女与她平时关系如何,这个侍女是否贪财等。 阿穆尔王朝我和几个贵妇望了一眼,侍女主管便把我们恭恭敬敬地请出去了。此时已涉及到王后隐私,我们再不方便留到这儿。 天快亮时,柏诺特回到我的寝间,我正在睡觉。他爬上了我的床,搂住了我,均匀的鼻息扑到我脸上。我不一会儿便醒了。 “王后怎么样了?”我低问。 “她?还能怎么样?君王认定她有罪,她便是有罪。” “她真有罪吗?”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她一直以来都是有罪的。” 我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我以为这事会压下来,就像没写进历史书的诸多丑闻一样,被有权有势的人压得无影无踪,谁料却愈演愈烈。 王后的情夫暴露出来,坐实了死婴之事。王后和情夫秘密约会,约在宫外。阿穆尔王收到秘密线报,赶到现场,把他们抓了个正着。其实他们也没有做什么事,只是秘密交换最近发生之事,并聊该如何应对,阿穆尔王便出现了。他极其震惊外加非常生气,因为情夫居然是约德家族已经失势的、阿卜杜的义子约利。 约利被打入地牢,王后被软禁。杜兰家族的人出现,开始与阿穆尔王谈判。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大里说,王后不守妇道,生下私生子,还弄死了他,埋下死婴,还有违天伦与道德,实在不够格做一国之后。往小里说,哪个贵族不风流,哪国王后没有情夫,区别只在于有没有被发觉。现在既然被发觉了,只能尽量往下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保住王室颜面。 但阿穆尔王哪咽得下这口气,一是没面子,二是与王后有多年积怨,趁此机会还不是想整死她。 可哪有这么容易,她背后的杜兰家族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只是因着此事已传来,王后的王冠恐怕保不住了。杜兰家族与阿穆尔王谈拢的条件便是,推上另一个杜兰家族的女孩当王后,无论如何后位必须是杜兰家族的。 考虑到杜兰家族的影响力,阿穆尔王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阿穆尔王开启了他的第二春,或者说第三春了。 他和一个年轻漂亮、身材匀称的女孩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春风得意,好不快哉!女孩怯怯生生,他仰首大笑,极是快活。 据说新婚之夜他把女孩整得死去活来,女孩连连求饶都逃不过。 天亮后侍女们小心翼翼地进入房内,却见女孩口吐白沫地倒在地板上,君王在床上呼呼大睡,美梦正酣。 我听后不寒而栗,侍女们却习以为常,不以为意,包括海洛。海洛说:“君王以前睡死了几个情妇,这个是王后,还算手下留情了。” 另一个侍女道:“君王喜欢玩鞭子,用鞭子把女人抽得半死不活,再用正在燃烧的蜡烛滴烛油滴到女人胸口。” 另一个侍女笑道:“有时滴到那里。” 哪里?就是那个地方。女人最私隐的地方。 简直毛骨悚然。侍女们却谈笑风生。 海洛见我脸色不对,连忙把我哄走。 “这在贵族间很常见,女人只是玩乐的工具而已。”阳光下,花园里,我蹲在地上修剪花枝,伊阿妮在我身边说着话。 我特地把伊阿妮拉来,不是跟她关系特别好,而是除她外,我不认识其他熟识贵族圈子的人。就算认识,她们不见得会对我说实话,伊阿妮算是心直口快、没太多心机的一个人了。 t “听说您把柏诺特王子在床上抓了个正着?”伊阿妮嘻嘻笑着,“没有必要,这在贵族男人看来,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柏诺特王子一定被您搞懵了。” “你熟悉这种圈子里的聚会吗?”我一边剪着玫瑰花枝一边问。 “当然。”伊阿妮笑着,“怎会不熟悉?我经常被邀请参加。” 见我望了她一眼,她笑道:“我长得还算不错,也是贵族身份,曾从财阀家族死里逃生,具备传奇色彩,还放得开,像我这样的可不多。” “带我去。” 我来这里,虽是身不由己,可也有几分是期待的,因为与柏诺特的感情。可现在,这份感情让我起了怀疑。我待在东境是否还有意义,他是否值得我一直待在这里,以一个情妇的身份。 首席情妇的身份让许多女人羡慕,甚至争得头破血流,但却令我觉得尴尬。是的,我喜欢柏诺特,爱他、迷恋他,像所有女人一样为他着迷。可是……我也说不上来可是,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内心的不舒服、不自在。 我觉得,我可能在哪些地方做错了、想错了,总之有点不对劲。我得自己去寻找答案,也许站在另一角度去看柏诺特能找到。 从一家外墙斑驳、爬满绿藤的老贵族房子,穿过仅铺着灰黑地毯的客厅,来到迷宫似的走道,推开一扇厚厚的门,悠扬的音乐、华丽的布椅、昏暗的枝形吊灯还有无数光身美女扑面而来。 女人全部都没有穿衣服,扬着长发和翘臀,在室内一扭一扭地走着,纤腰和蜜桃臀尤为引人注目。 男人们仅垮下系着浴袍,搂着美女,喝着美酒,吹着牛皮,哈哈大笑。 还有一些男女正在肆无忌惮地接吻、抚摸和调笑。 我扮作了男人,那种少数穿着全身浴袍的男人,系着头巾,将长发全塞在里面。伊阿妮自是扮作我的女伴,光着身子走在我旁边,不时大笑,才能让我俩看起来不那么“古怪”。 “古怪”在这里的意思是,不那么正人君子。 “柏诺特王子据说今晚会来,”伊阿妮笑着低声对我道,“和他的老婆约在这里。” “约这里?”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里实在不像老公约老婆见面的地方。 “他老婆定的地方,”伊阿妮笑道,“暧昧柔情,俊男美女,欲望横流,容易激起老夫老妻的激情。” 原来,如此。 “平平常常的房间实在太无聊,哪有这里能让男人兴奋?”伊阿妮笑得合不拢嘴,“他老婆是个聪明人,要么就是请教了高人了。” 我四处张望着,“他们在哪里?” “你要捉他和他老婆的奸?别开玩笑了。”伊阿妮笑着拿起桌上一杯闪闪发亮的蓝色鸡尾酒。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肌肉发达、宽胸窄腰、系着半身浴袍的男人正对着伊阿妮挤眉弄眼,显然是她的熟人。伊阿妮举酒冲他一笑,对我说道:“我去去就来。” 伊阿妮一走近那男人,那男人就抱住她啃了起来。我转过脸,又起身,离开了。 “查出了一点眉目,应该与柏诺特王子有关。”一道极低声音忽然引起我的注意,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我定在原地。 我此刻正在一截楼梯的下方,我的上方是二楼,应该有两个男人在低声说话。 “柏诺特王子派人秘密给艾凡赫王太子留下线索,王后的侍女偷溜去了后花园,拿着盒……” 声音最后变得极低,我完全听不到,便从另一侧快速走开,一转眼,便看到了柏诺特和他的老婆。柏诺特仅系着腰身浴袍,诺拉王妃披着半透明披肩,内里三点式,极为性感。 诺拉王妃坐在柏诺特的大腿上,食指划过他的脸,笑盈盈地,他一脸暧昧,似笑非笑,一只手抬起她的精致下巴,一只手环着她的腰。 我正准备过去,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我,“相信我,不要去。” 我惊了一下,顺着这只手看到了它的主人,竟是奢华餐厅曾专门来接待我的那位贵族夫人。 “一个男人若同时具备钱权、帅和专一,这样的男人必是骗子。”贵夫人笑着将我拉到了走廊,“可柏诺特殿下不是骗子。早听说您爱捉奸了,没必要。” 我愣了一下,才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我舅舅开的,我平时帮他打理一下,”她冲我挤了挤眼,“有薪资拿的,不白干。” 难怪会拉我出来,原是怕我闹事。 “与您也算是有缘了,请您喝点什么。”她把我拉入一间侧厅,烛台正亮,点满五十根蜡烛,地毯一尘不染,桌上还有点心和红茶,“来吧,这是我平时招待贵客的地方。” 她极擅言谈,东拉西扯,竟拉着我聊了好一会儿。 出门离开的时候,柏诺特的马车居然在门口等我。我也不惧怕,大大方方地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195章 “你可以要求一个男人有钱, 也可以要求他长得帅,还可以要求他专一,但不能要求他三点全都具备, 否则就是骗子。”我说道, “你觉得呢?” “人无完美。”他淡淡说。 “我也不是完美的。”我靠在车厢软座, “我蠢、我傻、我笨,一直以来也改不了。” 他微笑了起来, “你终于发觉了。” 我看着他笑, “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子,突遇神秘的城堡和英俊的王子,一定会沦陷。不怪她傻,只能怪人性,而人性一定是软弱的。” “你想说什么呢?”他好奇地问。 “王子是一定会娶公主的, 再不济也要与名媛、高级妓女为伍,普通女孩子最终只能沦为炮灰而已。” “你可不是普通女子。” “我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 他笑了笑,想吻上我的唇,被我一掌推开。他的笑容凝住。 自这晚起,我不再与他同房睡。我单独睡一间房、一张床。 偶尔住在行宫, 不知情的阿雅会开玩笑, “姐现在不怕王子偷吃了?现在回头去抓,没准能在床上抓到两个女人呢?” 我笑得前翻后仰,“那是我的罪过了, 本来玩得正开心。” 海洛不断朝阿雅使眼色,阿雅却没看到,仍笑着,“男人就喜欢搞这些,姐想开点就好。” 我笑得更厉害, “那是的,或许我也应该找两个,学学他。” 阿雅仍是笑,“还真听说过有贵妇这样做,只是很隐蔽的。” 海洛连咳几下,阿雅察觉不对劲,笑容一下消失,噤住嘴。 我拍拍阿雅,笑着道:“是个好主意。” 我在行宫连住了半个月,破天荒,头一次。我下意识地回避回王宫,不想见到不想见的人。 可这个人来接我了。他坐在马车里,马车一直停在行宫门口,直到我上车为止。 若不是怕行宫的人为难,我不会上车。 “你对我的惩罚够了吧?我今晚可以回你的房间?”他问我。 “什么惩罚?”我只是笑。 “你够了吧?那晚我只是跟我妻子在一起,不是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是我错了,不该跟有妇之夫在一起。”我笑道,“但我做情妇也是被迫的,一开始就是你强拉的。” “你敢说你不满意我?” “满意,就是太满意了,才放任自己陷入欲望深渊。” “那就不要说被迫了,”他温柔地道,“我们是两厢情愿,不会分开。” 我确实迷恋他的脸、他的身体。刚做他情妇时,与他白天在一起,夜晚也在一起,一刻都不愿分离。白天做,晚上也做,吃饭时在饭桌上还要做,我根本无法抗拒这个王子的魅力,我愿意在他的眼睛、身体里沉沦下去,一辈子都醒不来。 可嫉妒,还有占有欲唤醒了我,让我不得不面对他心中不止有我一个人的事实。 我抚摸上他英俊绝色的脸,迷恋地道:“你这张脸,实在太美了,如果可能,我真希望永远沉沦下去。” “那就永远沉沦。” 我吻上他绝美的艳红唇瓣,“我和你之间,从现在开始只有性。” 既是情妇,那就是情妇和情夫的关系。 分不开的话,那就享受它。 只用身体,不用感情。 我们虽然又睡在了一起,但不过夜。我用一根长棍子把他赶出了房间,而前一秒我们还鸳鸯交颈,大汗淋漓。 他愤怒至极,却毫无办法。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光着身子赶了出去。 白天我们有时也做,也接吻,但做完后我扭t头就走,不作一丝留恋。 “承认欲望,接受欲望,然后腻了,再离开。”我对海洛说。 “可会有腻的那一天吗?”海洛说,“欲望永无止境。” “但一种欲望会转化为另一种欲望,原来的欲望可能会消失。” 我承认我迷恋他的男色,迷恋与他做。 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的印迹,有我们的游戏,还有我的狂欢和尖叫。 我在午夜和白天都尖叫过,扯着嗓子,抠抓他的冰洁雪白肌肤,像野猫一样,抓出一道道血红印痕,在血腥味与他的喘息与狂叫中,达到欲望的最巅峰。 浴池、花园、私人走道、露台,全都疯狂过、翻滚过和纠缠过,我把他亲得全身红点,让他一次又一次狂叫,让我大笑。 “我喜欢你,但只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我的指尖掐入他的肉里。 “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又一次吻上我的唇,此次白天又做到黑夜,黑夜又到午夜。 连续两个月后,我们的节奏才慢了下来。不是别的,而是我累了,身体受不了。男人在这方面劲头大,女人真承受不住,甚至要开始喝补药了。 我消耗过度,气血不足,白天精神不够,睡上也睡不好,只能找医师开点养气补血的药。 杜兰家族的春季舞会上,诺拉王妃用嫉妒的眼神盯着我。她也不说话,只与一个女伴站在石柱旁,傲慢的神色,极是冰冷。 “王子每日只与首席情妇在一起,王妃很生气。” 离我不远的两个女人窃窃私语,恰恰飘我耳里。应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为的是挑起女人间的战争,好看热闹。 但我装作没看到诺拉王妃的神情,也没听到两个女人说话,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蔬果沙拉。 “听说你很狂,对付男人方面很有一套,”一道懒洋洋的,还有几分桀骜不驯的声音传来,一袭华服贵袍的艾凡赫王太子坐到了我身边。 “来,干一杯!”艾凡赫王太子举起酒杯,“你对男人有一套,我对女人有一套。” 我大笑,与他碰了这杯。 “我对女人真有一套,”一仰而尽,他放下酒杯,笑得放肆露骨,“一夜御几女,都舍不得下我的床。” “厉害!”我也一仰而尽。 他眯着眼看我,“你的酒量不错啊。” “刚学会没多久。”应是天生的酒量好。 “什么时候你也上我的床试试?看看谁的功力的强,我的还是柏诺特的?” “一定是您的,不用试。”我笑着回应。 “嗯,太敷衍了,”他不满地凑近我,“还是得试试,我也试试你这个首席情妇的。”他随之大笑,又道:“他以前的首席情妇,我试过几个,名不副实。但你是精灵王、北境大首相还有阿基亚的大首相睡过的女人,肯定有独到之处。” “您过奖了,真没独到之处,一般般吧。”我说。 “哦,那他们为什么这么迷你?北境大首相一直想与你联系上,甚至还把信塞进给女儿的信里,却被柏诺特截胡撕掉,哈!”他大笑,又边笑边道:“阿基亚的大首相最近还要亲自来东境参加四境贸易会。” 我一下怔住,“是真的吗?” “真的,”他迷着醉眼看我,笑嘻嘻的,“你不信我?!” “信,怎会不信?”我边敷衍着边四处张望,忽然瞥见银色短发德森正站在诺拉王妃身旁,微笑着交谈碰杯。 德森也看到了我,冲我挤了下眼睛,我微笑了一下。 “我这个弟弟对女人也有一套,”艾凡赫王太子大笑道,“把周围值钱的女人都睡遍了。” “如果睡可以达到一切目的,我弟弟的弟弟大概会被磨穿。” 这种尺度的话,大概只有艾凡赫王太子说得出。 “他讨每个值钱女人的欢心,包括我们的母亲。”艾凡赫王太子双眼醉醺醺,“母后偏心他,哈哈,天晓得是什么原因,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发生什么都正常。” “殿下,您醉了!”身后的老侍从忽然开口,“我扶您先去歇下。” “我没醉!”艾凡赫王太子一巴掌打侍从脸上,“谁说我醉了?!哈哈,本来就不是亲生母亲……” 可被扇了巴掌的侍从还是扬了扬手,叫来两个侍卫,几人合力将他拉走,艾凡赫王太子又是叫又是打,吸引周围一圈人的注意。 老侍从叹气又摇头,“您还说您没醉?舞会一开始您就喝了三瓶了,现在又喝了几杯。” 王太子被架走后,我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我内心却波涛汹涌。 之前零散的一切突然组装起来了—— 在伊阿妮带我去的私密聚会,听到的那句:“柏诺特王子派人秘密给艾凡赫王太子留下线索,王后的侍女偷溜去了后花园,拿着盒……” 联系刚才那句“偏心弟弟”“不是亲生母亲”,我悚然大惊。 王后生下私生子并弄死,放进盒里埋进花园,不知为何被柏诺特知道,秘密告知了艾凡赫,艾凡赫再假借别人的手告知了君王,将正在埋盒子的侍女抓个正着。结果便是王后被剥头衔,被软禁,原本备受宠爱的德森王子失势。 我已经听说德森王子连续两个月都不能参加御前会议了。 从上次吃鹿肉事件可以看出,内蕾王后偏心德森王子,艾凡赫王太子极为忌惮,可能害怕德森王子夺走王太子之位,就先下手为强,除掉德森王子背后的靠山,哪怕这个靠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而柏诺特,一直对这个曾经残害生母的女人不满,有机会当然会利用矛盾,置其于死地。 至于阿穆尔王,此时正需打压杜兰家族,防止外戚专权,自然会助添一分火力。 内蕾王后的倒台,其实是几方力量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196章 本来我还想不到这一层的, 可那句“不是亲生母亲”引起了我的怀疑。艾凡赫王太子既然怀疑内蕾王后与德森王子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也就会怀疑内蕾王后会不会因为过于宠爱德森王子,而剥夺自己的王太子身份。 所以艾凡赫必会下手, 只要有机会。 半个月后, 四境贸易大会开始, 阿基亚的大首相阿提斯在第一天就到了,但我没见到。 我被柏诺特下令禁止参加, 且不准出王宫。四境贸易大会是在王宫外的最大商贸会馆开展。 我连行宫学校都不能去,行宫学校的管理人员白天便带着资料来与我一起办公,晚上再回去。 我知道这是柏诺特坚决不让我见阿提斯, 我的所谓前夫,生怕我们旧情复燃。我只觉得好笑,哪来的旧情?一开始就是基于利用价值上的婚姻。 隔了几天, 听说雅妮公主也到了,但柏诺特也不让我见雅妮公主。 处理完了行宫学校的事,我闲得无聊,听海洛说起四境贸易的盛况。海洛也是听来的,“听说阿提斯首相的情妇非常漂亮, 那张脸非常精致。” “雅妮公主呢?” “雅妮公主的情夫的身材非常好, 又健壮又有肌肉,一些男人都看得直流口水。” 我笑出了声,“你们都喜欢关注这些?” “大家都是这样,不是讨论谁的情妇长得好看,就是讨论哪个公主的情夫又帅又有肉。” 海洛叽叽喳喳地说着,我也当作八卦听。 吃过晚饭,我照例回书房看下书,才坐下一会儿, 忽觉有异,竟看到阿提斯站在我面前。 我差点儿没有认出,太久没见。深灰色长发束在脑后,长长刘海斜在边上,露出深刻凹陷的五官,一双深灰色眼睛深邃幽远。 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矜贵倨傲,只是多了些成熟沧桑。 “嗨!”我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没问,他肯定有他的办法。 “我一直想向你当面解释,”他说,“我当年同意和你离婚的原因。” “不用解释,我都懂。” 当初,狄雅若与他谈条件,若他和我离婚,她所有王城需要的食盐和铁就都从他那里买入。他同意了。 如果是我,我也会同意。小岛国刚建立,人力物力缺乏,精灵密境虎虎视眈,我需要钱,也需要与其他王国打好关系。 男女情长算什么?算个屁。 更何况,我和他还没什么感情。 “对不起。”他真诚地向我道歉,“让t你当初受到了伤害。” “没受到多少,如果是我,也会答应。” “抱歉,”他温柔地道,“我一直在想用什么方法能弥补你。” “给钱吧。” 他愣了一下,“你现在需要钱吗?” “不是现在,总有天需要。或者给别的资源也行,我现在还说不好,总之到时候再说吧,你记得你今天的承诺便行。”我毫不客气。 “好。”他微微笑着。 四境贸易大会进行了一个月,我就被关了一个月。这场大会很热闹,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每天都有不同的贸易达成。听说柏诺特发了点小财,签下了十来张订单,艾凡赫王太子的签单更多,是柏诺特的三倍。因为他是东境的王太子,任何人都想和他打好关系。王太子手中的资源也更多,旁人也更信任。 闭会那天,我终于被放了出来。有场盛大的闭会盛典,之后还有高级宴会。柏诺特带着我一同参加。 诺拉王妃也在。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她一袭玫瑰红晚礼服,裙尾上镶满闪亮珍珠,明艳照人,神彩奕奕,看我就像看玩物,眼神玩味。 这一个月来,她始终陪在柏诺特身侧,为他迎来送往,打点各种社交。 柏诺特也看到了她的眼神,柔声安慰了我一会儿,“她就是这样,你别在意。” “你可以过去,让她别这样看着我。”我淡淡一笑。 “你越这样说,她就越得意,觉得她能影响你。”柏诺特也笑。 “她始终是正妻,天然就占上风。”我说。 “你别这样说,正妻拥有的一切你都有。” “唯独没有名份。” “这个东西不重要。” 我只是一笑。与其说是没有名份,不如说是没有身份。一个没有身份的女人,怎可能成为有名望的妻子?我若是王子,也不会娶一个对我没有帮助的女人。有权有势的男人的婚姻名额,可是很珍贵的,它意味着更强大的利益联盟。 音乐响起,第一支舞开始,柏诺特不得不过去邀请诺拉王妃,这是上流圈的规矩,第一支舞必须和正妻或未婚妻跳。 我和另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分散在舞池旁,一看就是情妇。我哑然失笑。 盛装打扮的雅妮公主握着酒杯来到我身边,仰首大笑,“没想到昔日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的女人,现在也只能做情妇站边上,我心理平衡多了,原本觉得自己混得稀烂,被继母控制得严严实实。” 几年不见,雅妮公主“老”多了,妆容依旧浓烈精美,眼神犀利成熟很多。 “你是指我混得不好?”我笑道,“我混得很好,除了名份,什么都有。” “你以为你很好,其实你不好。”雅妮公主笑得花颜乱颤,“只是情妇,哪天男人没钱了,想讨好正妻时,就会让你滚蛋。” “真有那天我也不怕。”我淡淡道。 “是哦,没准你找到下家了。”雅妮公主晃动酒杯,看向不远处的阿提斯,“是他吗?也只能找他了。” “曼伯亚和精灵王呢?” “曼伯亚现在被北境局势弄得焦头烂额,要的是极具人力财力的女人,你显然不是。”雅妮公主咯咯笑,“精灵王也许有可能,但也不是太高,他和新婚妻子的感情很好,哦,他又结婚了,原来的妻子难产死了。” “是吗?” 舞曲过半,柏诺特和诺拉王妃旋转起舞,不时与他人交换舞伴,我忽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每晚和柏诺特在一起,还很亲密,连为一体,密不可分,可现在还是有种距离很远的感觉。 “能请您跳舞吗?虽然只有半支舞了。”德森王子洋溢笑意的声音传来。 雅妮公主大笑,眼神尽是暧昧,我则淡笑着接受了德森伸过来的手。 我不大会跳,完全是德森在带着我。 “如果我向您求婚,您会答应吗?”德森忽然在旋转时低问我。 我微微一惊,又笑:“真的假的?” “真的。” “你们上流圈声色犬马,男欢女爱,都是在逢场作戏,我怎可能相信你?” “真的,我今晚就可以拿出我的诚意——带您去见我的父王,请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看着他漂亮的冰蓝眼睛,我喃喃着:“异能女在哪边,转机就在哪边,德森王子,您是遇到难题了吗?” “没有。” 但我知道,他在撒谎。 “我只有对别人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别人才会娶我或捧我做首席情妇,或二夫人。”比如曼伯亚。 “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娶您做正妻。”他说。 “天上掉下一个馅饼的同时,地上就会出现一个陷阱,抱歉,我拒绝。”我笑笑,停下了舞步。 我可不愿做别人的垫脚石,让别人踮在上面往上走。我以前做过了太多,却没一个好结果。 我帮精灵王夺位,帮瘫痪的他恢复正常;我帮阿提斯、达依奥逃出生天,还发掘财富矿洞,帮建岛国;还帮曼伯亚夺回北境大权,助他歼灭政敌;还帮狄雅若、阿特丽斯夺到大王城女王之位,还帮过雅妮公主,对了,不是帮,是雅妮公主用我作为交换条件,从曼伯亚那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可我得到了什么? 对了,还有柏诺特,我助他逃出黑城堡,助他在蛮荒之地站稳脚跟,助他击退父亲宠爱的私生子,还为他挡过箭,可我最终又得到什么,一个首席情妇之位? “您应该帮助我。”德森忽然说,“我知道您帮助过很多人,可您漏掉了一个我。” “漏掉?什么意思?!”我只是笑,转身就要走。他却拦住了我,“您真的漏掉了我。金脚链是曼伯亚,银脚链是狄雅若,铜脚链是海亚,锡脚链是拿西亚,铅脚链是雅妮公主,您还漏掉了一个铁脚链,那就是我!” 我惊呆了,震惊在原地。 “我很小时候就被送到黑城堡,因为我母亲。我母亲是内蕾王后的表妹,内蕾王后需要一个内应,随时向她汇报柏诺特王子的情况。我母亲说,内蕾王后承诺,如果我能平安归来,她就收我为义子,享受与其他王子同等的地位与财富。” 舞曲这时结束了,柏诺特远远地向我走来。德森加快了语速,“我知道您想回自己的世界,只是一直找不到方法。您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您的任务没有完成,也许您来这儿是有使命的,您得把这项使命完成,才能回到自己世界,从此不用两边跑。”——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预收藏《动物庄园》哦~~ 同时能看下我其他小说《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 ~~ 《我的女友是天才》即将完结~~ 第197章 说完他就立刻离开了。几秒后, 柏诺特出现在我眼前。 他向我微笑着,要邀请我跳第二支舞。我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抱歉,我有点累了。” “你是生气了吗?我刚才只是按规矩和诺拉跳舞。” “不, 我是真的累了。”我说。 “那我陪你回房。”他轻抚我的脸, “好像瘦了,我先陪你吃晚餐吧。” 我再次回绝, “真不用了。” 他有些生气, 但未明显表露,“好吧, 我晚点来找你,但你一定要吃晚餐。” 我没理他,转身走了。 —— 我其实很少理东境宫廷的事,也几乎没有留意其他几国的形势,因为我觉得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一个异地女,过段日子拍拍屁股就走了,管那么多干吗?可现在德森求婚之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是什么使他有了狗急跳墙的感觉,向我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求婚?我的异能又能帮到他什么? 一番打探后,我才知道东境王位之争已经白热化多年了。柏诺特才是长子,可一直被边缘化,不但长子地位不被承认,还被刻意打压,若非他自己会捞钱,还娶了个有钱老婆,早被轰出宫廷了。艾凡赫是王太子,但地位不稳,因为他是次子。各国都是长子继承制,次子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东境的贵族其实私下都有意见,可不敢轻易反对。因为君王的莫斯特家族和王后的杜兰家族超级强大,阿卜杜公爵的t约德家族态度暧昧不明,贵族们没有了支撑,都不愿轻易出头。 另外柏诺特是混血,混血能否继承东境的王位,宗法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多少让一些高级贵族感到不适,因为谁都希望血统纯正的人继承王位。艾凡赫虽是次子,但拥有两大家族的高贵血统,还是君王弃掉精灵女王后与东境高贵女人的头生子,某种程度上也可说是长子。所以当君王选艾凡赫为王太子时,这些高级贵族没有反对。而一旦他们不反对,加上两大家族的力捧,其他贵族便不敢说什么了。 艾凡赫当上王太子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长子继承制一旦被打破,其他儿子就蠢蠢欲动,觉得自己也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看不见的暗战后,活下来的王子只有三位,婚生子。分别是柏诺特王子,艾凡赫王太子和德森小王子。其他王子不是被艾凡赫王太子干掉了,就是招惹柏诺特王子,被柏诺特王子干掉,或是死于德森小王子天真纯美的笑容中。 德森小王子看似单纯无害,实则极有手腕。他牢牢把控自己义母——内蕾王后的心,利用内蕾王后扫除了一个又一个对手,自己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看完了重金买来的情报,我陷入沉思。看来,德森是想利用我夺王位。可德森难道不知我和柏诺特关系匪浅吗?我们不是单纯的情人关系,还是生死之交,多次生死共赴,我不会轻易背叛柏诺特。 深夜,我约见了德森。柏诺特不在,他每个月必有一天与妻子在一起。我让德森买通我周围的监视,秘密约见。 “你知道我和柏诺特的感情多深吗?为何还是向我求婚?”我问。 “多深的感情都会因利益分化。”德森志在必得地说。 我笑了笑,“这么有把握?” “您或许对他感情很深,但他对你未必,或者说一个男人如果只有情爱,没有名与利,他便无法在这片大陆立足。” “你的意思是?” “生存是首位,柏诺特王子不可能把跟您的情爱放在前面。” “可我为什么要跟你?我跟他和跟你又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不一直跟着他呢?” “上次我告诉过您,您还差一个人没有相帮,这个人便是我,您只有帮了我,才有可能离开这片大陆,这是原因一。”德森微微一笑,才接着说:“原因二,跟着我,您不会有太多痛苦与纠结,因为您不太爱我,您可以更好地做自己;原因三,柏诺特王子随时可能抛弃您,但我不会。柏诺特王子虽然经营多年,但他在东境的地位仍是不牢固的,一旦有更好利益,他会抛弃您,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但我不一样,我背后有杜兰家族,我的义母早已助我控制大半个杜兰家族。我和你还有更紧密的利益连接。” 我含笑着,“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只有帮了你,才可能离开这片大陆?另外,我和你有什么紧密的利益连接?” 德森拿出了一只陈旧的木盒子,打开破旧盒盖,只见里面放一张泛黄纸笺,“这是放在西境王室那本神秘书下面的一张纸笺,您当年拼了命也要得到的那本神秘书,其实功效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大,真正起作用的是这张放在神秘书下面的纸笺。您当年触碰神秘书,启动能量后便立刻回了自己世界,没看到这只纸笺,当然,刺伤您的西境王后也没看到,是王后的侍女看到了。这个侍女当时就把这只盒子塞进怀里,带了出去。” 我震惊一小会儿,才问道:“然后呢?” “然后这只木盒被侍女高价卖给一位贵族,又辗转落到了我手中,我才知道了您的秘密。”德森将这张泛黄纸笺拿出来,“这张纸笺上写着当年西境王来回多次的秘密,您看到的那本神秘书却是本无字书。这张纸笺我可以送给您,您拿回去慢慢看。” “至于您的另一个问题,”他又道,“我与您有什么紧密的利益链接?经过我多番研究,我发现您是真正的造王者,经您努力后,即使对方不是真正的王,也是幕后的王。我需要您的帮助,即使当不了真正的王,也拥有这个国家的实权,即使不能拥有全部实权,也能拥有一部分。您说我和您有什么利益链接呢?有了您,我才有了真正的帮手。我决不会抛弃您,势弃您,就意味着抛弃权力与好运,也意味着把拥有权力的机会让给别人。” 这人是有心机,可心机得明明白白,全都敞开给我看。 “我还没有想好。”我说。 “您是舍不得柏诺特王子?他确实是一个让女人割舍不下的男人,多少女人为他死去活来。我们如果结婚,您与他私下往来,我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愣住了,“是吗?” 他微笑着,“他是一个很难让女人放弃的男人,要舍掉他,那太难了,我何必做这种让人为难事呢?” 我整个呆住。 “您考虑一下吧,与我结婚,您不但有机会重回自己世界,还能拥有一个贵重的身份,做正妻不比做情妇风光吗?万一回不了自己世界,您也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我没吱声,默然站了一会儿。 离开时,我背对着他,他笑道:“我长得其实也不差,身材也极好,床上能力更是不错,您要是愿意,跟我先大战几个回合,看我是否合格?” 我没理他,径自走了。 隔晚我和柏诺特大战三个回合,累得瘫倒在床上。他亲吻我的潮湿发丝,我吻过他的唇瓣,整个人还趴在他身上,恋恋不舍,他真是一个让人轻易不愿舍弃的男人啊。 “你和你老婆前几晚做过了没有?”我咬住他的耳垂问他。 他慵懒一笑,“你何必问这些让人伤心的问题呢?” “好,我不问。”我乖巧地又咬了口他的耳垂。 又隔几日,我约见了德森。 “我和他轻易不能分手,”我说,“你有办法让我们分手?” “你舍得和他分手?”德森调侃着问我。 “正是因为舍不得,才需要外部的力量。”我不想和他分手,但心里明白,我现在的爱情就像吃罂粟花上了瘾,明知道有毒还要一头往下栽,只会越陷越深。我不想和他有太深的感情,我输不起、赔不起、玩不起。 男人总是能轻易抽身,女人总不能。 我不想有天死在我的爱情上。 “一个男人想分手,必然是因为利益受损。”德森轻笑着,“你就花他的钱吧,使劲地花,花到他受损。另外就是他老婆感到危机了,就会想办法赶走你。” “他老婆怎样才能感到危机?” 这并不容易,他有过很多情妇,其中还有倾国之色,也没让他老婆有危机感。 “我这里有一种药,吃下后会有假孕症状,然后你借此找柏诺特王子要更多东西,让他找贵人做证明签协议,给你们孩子婚生子的待遇,还要想办法给孩子公爵头衔、王子头衔等,你贪得无厌,他老婆会烦躁、会不安。” 我照做了。拼命花钱。我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肆意挥霍过。我在现代是个穷学生,租便宜的公寓,吃便宜的学生餐,穿廉价的裙子,用二手的电器,从未想过我有天也能这样花钱。 在珠宝店里大肆购物,差点把店搬空,还找几个知名珠宝商订购天价首饰。 在服装店里试整天衣服,每件昂贵的都穿过,还找几个著名的裁缝订制高级衣裳。 在奢华餐厅、高价浴池大肆消费,还经常在高级会所举办社交舞会,各种费用我一力承担。 “你最近是怎么了?”柏诺特在夜半温柔地问我。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我的文《动物庄园》哈~~ 也看下我其他的文《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还有《我的女友是天才》即将完结,么么哒~~ 第198章 “我可能怀孕了,需要花钱购物买安全感,还需要多点朋友。”我赤光光的胳膊搂住他脖子,“你不会舍不得吧?我看你以前的首席情妇,陷害我的那个,风光得不得了,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怎么在我身上t就舍不得投入了?” “怎么会?我是怕你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突然间这么反常。”柏诺特吻住我的脸,唇瓣微微抖动,似是有些激动, “明天我找医师给你看看,看是不是怀孕了,如果是,你以后要注意你的身体。” 第二天一清早,我还没起床,年迈的医师就和几个年轻医女提着医药进来了。我躺在床上,老医师指挥着医女给我做检查,还问了我几个问题,包括月事。我谎称已经迟来好多天了。 不一会儿, 我被确认了怀孕。 柏诺特欣喜若狂,我则趁机提出了德森说的那些要求。柏诺特几乎不带犹豫就同意了,我还愣了一下。 “你的计谋可能不能成功。”我对德森说, “我还得想办法怎么收场。” 德森只是笑笑, 并未说话。 仅过了半个月,柏诺特抱着我翻云覆雨后,忽然在我耳边轻语:“我们暂时分开一小段时间,就一小段时间,我会很快来找你。” 我气喘吁吁,娇喘不已,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分开一小段时间?” “暂时住到宫外,离都城略近的一座王城,那里有我买的一栋漂亮宅子,你会喜欢的。” “你说什么?!”我有点清醒了,“你要我搬走?” “很快就能回来,只住一小段时间,而且你不是觉得王宫不自由吗,在那里你是绝对的女主人。” “你什么意思?!”我心跳漏了半拍。 “我的意思,我们对外是分手,但实际不会分。” 我呆住了,德森真的预料对了吗?男人真的是完完全全的现实动物? 我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是完全地抓,抠出了几条血红印子,“你说什么,你要跟我分手?” “我会来找你,你别担心。”他竭力解释。 “为什么?!”我逼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和我分手?!” 他微叹了一下,才回答道:“诺拉听说你怀孕,我还要给你孩子婚生子的待遇,有些慌了。我有时候财务有些紧张,是诺拉在资助我。她求我跟你分手,孩子可以有婚生子待遇,但你不能在我身边,我本不答应,她说她有两处秘密矿洞,可以转给我,我最近确实需要钱。四境贸易会后,我手中有不少订单,可这些订单需要我先付出成本,而这成本不低。” “如果,”我慢慢地说,“你将你这些订单转出去一部分呢,也许成本就没那么高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温柔地注视我,“你听我说,我们只是短暂地分开一小阵子,我不会离开你。” 我内心涌起了无法言喻的悲哀。 我是恋爱脑,诺拉也是。只有他不是。 或许德森是对的,与他结婚对我更有利。一是我有机会离开大陆,回到自己的世界,可能以后也不用两边跑;二是就算回不去,我至少有个贵重的身份。我怎样都是不亏的,除了,不能与柏诺特在一起。 德森还说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和柏诺特约会他不会管。可到了那时,味儿都变了,怎还可能秘密约会? “你要么,就真分手,要么,就不要分。”我缓缓地说。 “我们只是分开一小阵子。”他解释。 “不,要么就真分,没有假分。” “不要任性,”他蹙着眉头,“只是权宜之计。” 我大笑了起来,“那么,你是打算骗你老婆两座矿,骗过来以后再把我接回去?” “我会与她谈判,也会有她满意的条件。”他平静地道,“我不会骗女人,不想骗你,也不会骗她。” “是啊,你渣得明明白白。”我笑道。 他猛地把我紧紧拥入怀里,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我对每个女人都渣,唯独对你不会。” 我只是冷笑,“你要分手就分,只是你的分手定义和我的不一样。” 他僵了一下,又温柔地道:“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三天后,他在我们的寝间正式宣布了我们分手。我站在寝间外,侍女们正在清理我的行李,一只又一只行李箱放在我的脚前。箱里装满了柏诺特送给我的高级衣服、昂贵首饰、精美摆设品还有一些值钱小玩意儿,还有十几张面值不菲的银票。 凭心而论,他给我的分手费不菲。除了把曾经送我的东西全给我以外,还额外给了我银票。 而在这片大陆上,权贵们通常的做法是,收回曾赠予的金银首饰和值钱玩意儿,再另付面值不菲的银票。 “我还会再赠一栋豪宅给你,你和孩子会住在那里很幸福。”他柔声对我道。 我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你从前送我的离西境不远的王城还是我的吗?” “还是你的,只是你多年不在那边,没有建立,管理不了那边的贵族和事务,所以管理权暂时在我这边。”他说。 “那说穿了,王城还是你的?”我冷笑。 “是的。”他说道,“但你还是拥有所有权,只是没有实权。”他温柔地注视我,“我不希望你去那边王城,或许有天孩子大了,你可以过去,并拥有实权。” 我又笑了笑,“我不一定非去那儿不可,我现在有钱,哪儿都可以去。” “抱歉,你不能出东境。”他的眼神更温柔,“都城也不可以。” “我们已分手,你还要管着我?”我啼笑皆非。 “你现在有我的孩子,你哪儿都不能去。” 我大笑一声,命令侍女们拎起我的行李,转身扬长而去。 一路出宫,所遇之人无不对我流露同情、嘲讽、兴灾乐祸、喜笑颜开的神色,各种表情都有。 隔天午夜,睡眼惺忪的我一袭盛装,和德森一起站在阿穆尔王的面前。我是夜半被德森从柏诺特赠送的豪宅里弄醒,偷偷带过来的。这座豪宅在城郊半山上,我夜半出发,临天亮才秘密到达王宫。 阿穆尔王应早被德森说服同意婚事,但望向我的眼神仍似笑非笑,充满玩味。看得出他对我是不屑一顾的,但又想整他的大儿子一把,也许还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便同意了我和德森的婚事。 我们站在王宫内神庙的祭坛前,签下了婚书,阿穆尔王也签上了名字,婚书即时生效。 阿穆尔王打着哈欠离开,我坐在祭坛下面的地垫上发呆,德森则小声吩咐下面的人做些什么。 当神庙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我笑道:“你在忙什么?” “一个王子的婚礼总不能太寒酸。”他也笑道,“总得吩咐下面的人去筹备一下。” “需要我支援你两个钱吗?柏诺特还给了我些银票。” “不用了,我改天缺钱时再找你借。”他笑得俊美如玫瑰,倒是半点不客气。 天色大亮,当德森牵着我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出神庙,与一些前来做祷告的虔诚的贵妇们相遇时,德森含笑告诉了她们,我们已签婚书。 刺眼的阳光照在贵妇们惊得圆睁的眼睛上。 我们还没回到德森的寝间,只是站在行宫的台阶下,就看到了柏诺特手持一柄利剑,冷冷地看着我们。 德森微笑着上前寒暄,他理都不理,看我的眼神仿佛杀父仇人。 我只是笑了笑,客气地邀请他参加我们晚上的婚宴。 “你别告诉我,你怀的我们的孩子是假的?”柏诺特的声音像冰,使人听了如坠冰窟。 我打着哈哈,笑着,“这个,这个,医师总有弄错的时候。” “您不应该问我们,哥哥。”德森极其冷静地说,“您应该问问您的医师。” 铮的一声响,柏诺特利剑出鞘,直接指着德森的脖子。德森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空气一下紧张凝滞,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几秒后,我站到了德森面前,冷冷道:“明明是你先提分手的,你想怎样?!既想要你妻子的钱,又想要我的人,会不会太贪了?你甩了我,我就不能再另外找个男人?” 他冰蓝的眼睛如冰山,散发的寒气可以把我冰冻。 我毫不畏惧地回盯着他。 “不要让人瞧不起。”我冷冷地、缓慢地说。 一群盔甲卫兵忽然从远处飞快地奔回来,重重脚步声之后,把柏诺特包围,同时传来艾凡赫王太子的大笑,“哎,父王叫我来救火,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原来是争风吃醋。” 艾凡赫王太子大笑着走近,“我说柏诺特,你这是输不起?可别不如女人,你情妇在你提分手时可没大吵大闹呢。” 柏诺特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也许提前找到了下家,可你也没亏呀,”艾凡赫王太子阴阳怪气地道,“我听说你还发了笔横财。” “行了行了,” t见柏诺特的脸色更难看,似乎要把我们都灭掉,艾凡赫王太子哈哈大笑,“你一王子跟一女人和弟弟计较什么呢?!” 言下之意,王室的脸面更重要。 随着柏诺特脸色难看得堪比最黑的乌云,众卫的呼吸声齐齐变得紧张。 我也紧张起来,刚才还那么紧张,可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柏诺特还从来没叫我这么害怕过。 艾凡赫王太子和德森的脸色也变了。 十几秒后,柏诺特的脸色渐渐变缓,但眼神冰冷至极。当地一声,他甩下利剑,极深地盯了我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我的新文《动物庄园》~~请大家支持予鼓励~~ 也请大家看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哦,么么哒~~另外,《我的女友是天才》即将完结,也请大家来瞅瞅,嘿嘿~~ 第199章 傍晚婚宴如期举行,德森的小行宫热闹非凡,光鲜亮丽的贵族来来往往,四处飘着酒香和肉香。 漂亮的九层结婚蛋糕立在大厅最高处, 嫩白和微粉、微黄、微蓝奶油娇柔新鲜, 精美玫瑰一簇簇在奶油上盛开, 令人垂涎欲滴。 切蛋糕的时候,柏诺特来了。我本以为他不会来, 可他还是来了。 我切蛋糕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大厅热闹的气氛也凝滞了一下。 德森却含笑着与柏诺特打招呼,不过几秒工夫,热闹恢复如常。 我勉强切完一块蛋糕,将蛋糕刀递给德森。德森又切完一块,便拥着我走下了台阶。 我们来到柏诺特面前,柏诺特并不说话, 只是把玩手中酒杯。 “哥哥,感谢您来参婚礼!”德森真诚地说。 柏诺特却不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们之间还没完呢。” 面对这种威胁,我有点气恼, 扭过头不看他。 德森纹丝不乱, 微笑道:“有空时哥哥可来坐坐,我也想多与您聊聊天。” 柏诺特笑得古怪,居然回应了一个字:“好。” 德森带着我离开,又带我入了舞池,我们连跳了两支舞。刚停下,又有贵族邀请我跳舞,之后又有人邀,我就这样跳了半个晚上。 我其实是故意的。我不想与柏诺特再打交道, 便暗中命令海洛找人邀请我跳舞,我不想停下来,以免他来找我碴。 临近婚宴结束,最后一支舞曲响起时,柏诺特突然走向我,一把推开正要邀我入舞池的贵族,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一支我们来跳如何?” 我正要拒绝,却被他一把拉入舞池。 “我告诉你,你别想摆脱我。”他恶狠狠地对我说。 我冷笑,“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你先提出的。” “我告诉过你,我们只是暂时分开。” “我也告诉过你,你对分手的定义和我的不一样。我自然按我的来。” “你可以报复我,狠狠地报复我,但你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我没有报复你,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我也是愿意跟你分手的。我嫁给德森,是我愿意的。” 他愤怒地盯着我,非常愤怒,“我不会接受和你分手的。” 这人是疯了吧,明明分手是他提出的,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模样。 “我是接受和你分手的。”我大笑,又低声道:“今晚还要和德森做iii爱。” 他从我眼里看到了我想享受另一个男人爱抚的神情。 他蓦地大笑,说道:“我从未想过你居然是个□□。” “那你们所有男人都是荡男。”我有些恼怒,“早就不知睡了多少个女人了,我还是合法睡。” 他怒极,猛然推开我,我踉跄两下,差点摔倒,此时舞曲还未完。 这晚,德森并未回我们的新房。海洛一脸尴尬地说他的首席情妇突然发烧,还烧得很严重,紧紧抱着德森,不让他离开。 “他的首席情妇是谁?”我睡着精美性感睡袍,坐在空空的床上问。 “首相的一位私生女。”海洛还补上了一句,“和柏诺特王子以前的情妇是同一位父亲。” 临天亮,德森才匆匆回到房间。我睡意朦胧,他隔被拥住我,低声道:“我们都知道这是个阴谋,对吗?” 我翻身过来,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只是不知安慰的是他,还是安慰的我自己。 我们都疲惫至极,拥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晚,德森又被他的另一位情妇缠住了。情妇哭哭啼啼,非要他留下,他不肯,情妇居然跟他打了一架,闹得不可开交。他回房时,整个人憔悴不堪,情绪也不佳,我们自然什么都没做。 第三晚,德森被几个贵族小伙拉去参加舞会,那种见不得光、不能在高雅宴厅举行的地下舞会。疯狂了整整一个晚上,回来后,他就像被榨干了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我哭笑不得。柏诺特怕不是有病吧,想出这些鬼点子整人。德森也是,明明知道是他哥哥的阴谋,还上赶着做这些事。 他大概知道他哥哥很生气,便故意迎合,为的是让他哥哥消消气。 “你们王室中人真心不容易啊。”我坐在床边,对着德森叹道,“像柏诺特这样的,得千方百计谋生存,王太子这样,得拼命保地位,你这样,得上下都打点好,才能混得如鱼得水,再来寻机会向上走。” 德森平躺床上,微笑看着我,“要是女人都像你这样善解人意多好。” 我大笑,“千万别这么说,你的情妇们早已给足了情绪价值,我的善解人意算老几?” 能做情妇,还是做这种聪明伶俐王子的情妇,必是有两把刷子的,提供情绪价值,只是最基本的。 第四晚,我和德森作为新婚夫妇,必得拜见阿穆尔王和王后。新王后几日不见,居然憔悴很多,眉眼都极为无力,全身上下还被裹得严严实实,我从隐露一点肉的蕾丝手套,看到了隐约的青紫、紫红疤痕。 我们跪在地垫上,恭恭敬敬地请安,阿穆尔王仍叼着他的那根雪茄,对我们爱搭不理,新王后只是勉强动动嘴角,似是笑了笑。 请安过后,还得参加阿穆尔王所属的莫斯特家族的舞会。在舞会上,我看到了德森的首席情妇。她应是刻意打扮过,整个人闪光耀眼,就像行走的珠宝架子,全身上下无不戴满漂亮精美的珠宝。远远看到我,露出挑衅的微笑。 我还看到了柏诺特的新首席情妇。没想到仅隔几天,他就找到了新欢。他们亲密地拥在一起,她吻上他的眼睛,抚摸着他的脖子,整个身体粘在他身上,就像八爪鱼般。 他的手则从她的纤腰滑动,慢慢滑至她的翘臀,捏入手心,幻化成各种形状。 我淡淡笑了笑,随着德森走向那个珠宝架子情妇。 “蓝娜王妃,叫我丽达。”珠宝架子情妇的性格倒是很开朗,一手挽住德森胳膊,一手挽住了我,“今天有种酒很好喝,我带你尝尝。” 丽达就这样挽着我们,来到长长的白桌布餐桌前,侍从早已倒好了酒,恭敬送到我们手上。 我小啜一口,“确实不错。” “我选的不会错。”丽达语带双关,暧昧地看向德森,喝下一口酒,直接对着他的嘴喂了过去,两人竟直接接吻起来。 太会撩了!我感慨,一时间拿着酒杯,看他们接吻看得发呆。 我也由此知道了我和真正情妇的实力千差万别。不是长相,不是身份,不是后台,当然这些也是差距,但真正的差距在于会撩、会闷骚、会吻,在床上肯定也还有其他秘诀。 看了一会儿,我有些尴尬,因为有些人正看着我,饶有兴致地,想知道我会如何争风吃醋。 我笑笑,直接拉了位小帅哥,和他步入了舞池。 小帅哥不是银发,浅黄色的短平头,一袭考究黑袍,十分贵气。因他离我最近,我才把他拉来跳舞。 正好是一支集体舞。我俩跳得十分开心,蹦蹦跳跳,不时拉着手转圈。 一曲终了,我意犹未尽,笑着靠在他肩头问:“小帅哥,你跳得不错,你是谁?” “安卡拉,柏诺特王子最大的私生子。” 我惊住了,震惊地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两个头的英俊少年。 “你多大了?” “下半年就满十三了。” “你的母亲是?” “一位财阀的私生女。”他含蓄地说。 “安卡拉!”柏诺特的华美冰凉声音从身后传来,t我们同时回头。 “你现在回去睡觉!”柏诺特冷冷地道。 安卡拉对他父亲行了下礼,便立刻离开了。 “怎么?你算计不了他父亲,就开始算计儿子?”柏诺特来到我面前冷嘲热讽。 “我没有算计,”我解释道,“只是他刚好在旁边。” 柏诺特只是冷笑。我突然无法再和他交谈下去,按了按太阳xue,转身欲离开,他却横身拦住,“不许走!” “你让开!”我声音更冷,“你没权力拦住我。” 他的声音却忽然软化,“你不许生我的气。”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冰冷而平淡。 “我不会让开!”他说,“也不会为你的幸福让路,除非是我们的幸福。” “您有病吧?”我丢下这句,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万幸他没有追上来。 这晚德森没有回行宫,我也懒得问他去哪里了,一个人半夜泡在温泉池里,吃着水果,看着书,乐得逍遥。 觉得有点困意了,才放下书,从水中起来。 洗漱完毕,擦干长发,我回到大床上,打了个哈欠。海洛为我放下床幔,忽然道:“其实今晚柏诺特王子准备气您的,才故意和情妇亲密。可当他看到您与安卡拉大人说话,心知不妙,立刻过来,本想向您解释,但您的冷淡使他忍不住又口出恶言。” “哦?”我愣了一下。 “他本想向您解释,安卡拉大人是他在和您认识之前生下的孩子,去黑城堡那一年,他的一位情妇怀上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收了柏诺特的钱吗?” 海洛突然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我没有收钱,但我的情人收了他下属的钱,所以我才传下话。” 我微叹口气,“你去吧。” 海洛哭哭啼啼,跪着不肯起来,直到我说“我不会责怪你”,她才抹着眼泪站起了身。我又叹口气。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动物庄园》,也看下我的其他小说,么么哒~~~ 第200章 第二日下午, 我去了趟行宫学校,本想把所有工作事务移交一下,大管事却说我仍然是这所学校的主管人, “柏诺特王子并没有把学校收回, 您仍然是这所学校的负责人。” “他拿回去吧, ”我说,“从今天开始, 我不再是。” 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结束,就真正结束,我不想再与他暧昧不清。 我不顾大管事的劝阻, 仍把所有工作移交出去。离开前,我问阿雅:“你愿意跟我回王宫吗?” 一直惴惴不安的阿雅破涕为笑,“我以为您不要我了呢。”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阿雅虽然小笨,还有点轴,但对我真的是真心真意。 阿雅迅速清理了行李,与我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闹市,转过一条街口,突然停下, “怎么了?”原本打瞌睡的我被惊醒。 “柏诺特王子的马车挡在前面了。”车夫有些慌乱地回答。 我下了马车, 柏诺特已经站在车前等待,一袭贵气雪白袍子,冷白皮肤, 冰蓝眼睛, 银色长发如瀑布撒落肩头,如绝美冰雕像般。 “您能移一下马车吗?”我平静地问。 “不能。”他干脆了当地拒绝了我。 “可您这样让我的马车没法走。”我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只能调头了,可调头会有点麻烦, 因为这个转口并不大。 “我就是让你走不了。” 这有点一语双关,我假装没听懂,走到车夫前吩咐调头,就要上车,他却更快一步拉住我的手腕。 冰凉的冷意顺着他的手指传递我的肘腕,我也觉得发冷。 “放手!”我更冷地道。 “我永远不会放手。” 我拼命挣扎,他骨节有力的手指却是纹丝不动。 “抱歉我不能娶你为妻,但在我心中,你与正妻一样重要。” “没关系,自有男人愿意娶我。” 他冷白的脸孔更苍白,“你一定要让我伤心和痛苦对吗?” “一个人很难拿到他需要所有的东西,权势和情感,只能选一样。”我说道,“无论选哪一样,都值得理解。” 他猛地大笑,笑声之大,惊扰了所有从街口路过的人。他的侍卫们开始戒严,不让任何路人从这里路过。 “从现在开始,”笑完后,他一字一句有力地道,“我们正式分手。” 我的身心忽然僵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反应。 照理早就应该对他死心。 可这一刻我还是有种泪如泉涌的感觉,虽然没有泪如泉涌,我在拼命克制。 我想说好,可开口仿佛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想离开,脚下也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移动不了。 他冰蓝的眼睛透着雪光,冰冻了我的全部。 连血液也凝成了冻块。 阿雅这个有点轴的女孩,这刻却突然不轴了,连滚带爬地跳下马车,将我拉了过来,粗声粗气道:“分手就分手,姐我们走。” 我被阿雅迅速拉上了马车,眼泪开始疯狂落下,僵直地坐着,泪水从脖子落到衣襟,全部浸湿。 从冰人一下成了泪人。 阿雅吓得不再说话,也僵直地坐着。 回到行宫,隔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下了马车。 这晚开始,不知为何德森的情妇不再缠着德森,德森开始每晚回寝间。我懒得搭理他。经过这段日子折腾,我对他有些祛魅,觉得这人不过如此。 他对我刻意讨好,小心奉承,还拿出不少珠宝首饰,我却是爱理不理,还因不堪其扰,躲进了另一间小房间。 “谁让你新婚那几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让我很没面子,现在我不想给你面子。” 他无言以对。 我坐在小房间的书桌前,暗暗盘算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本不是这里的人,早晚回现代,无须介入这里的任何纷争,除了东境的,北境的、西境的、南境的还有精灵密境的,我都无须介入,关我屁事。 接下来我会暗暗考量德森需要我做什么,满足他的某个心愿是否能帮助我回到现代,且以后不再回来。 有机会我想再看看德森得到的那张泛黄纸笺,压在神秘书下面的。 清晨,我和德森坐在一起吃早餐。早餐很丰富,核桃面包,黄油面包,蔬果沙拉,牛奶饼干,烤鱼,还有红茶、牛奶和果汁。我吃了很多,几乎未停过,直到真的吃饱才放下刀叉。 德森笑道:“看来你已经恢复了。” 他似乎对我和柏诺特之间的事了如指掌。 我笑了笑,用纸巾擦了擦手后才道:“你以前说得挺有道理,多深的感情都会因利益分化。” 他的笑容更浓,“你明白就好。”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我微怔,“不知道?” “没人知道局势会怎么发展,下几步又应怎样应对。” 我疑心他有个计划,但不会轻易告诉我,我对他来说是外人,或者说除了他自己外,所有人都是外人。 吃过早餐,我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看着小亚丝明与侍女们玩捉迷藏。小亚丝明躲藏在玫瑰丛里,被一个小侍女找到了,她扁着嘴哭了起来,小侍女连忙哄她,她却伸手就打小侍女,小侍女也不回避,居然伸出脸任她打。她刚开打时,我还没在意,可她不停地打,打得小侍女的脸微微肿起。 我立刻站起,一把拉住小亚丝明的手,怒道:“怎么能这么打?” 小亚丝明觉得受到了委屈,哇地一下哭起来,小侍女慌乱道:“殿下,不痛的不痛的。” 另外几个侍女也连忙道:“殿下,不打紧的,只是小孩子间玩闹。” “是啊,不过是小孩子一时收不住手。” 小亚丝明一下不哭了,又伸手朝小侍女的脸打去,还笑着:“打,打!” 我怒不可遏,再次一把抓住小亚丝明的手,“要是你再乱打人,我也这样打你。” 小亚丝明再次大哭起来,这次哭得厉害,侍女们怎么哄也哄不住,最年长的一位看了看我,连忙把她抱走了。 “我要父亲,我要父亲!”小亚丝明趴在侍女肩头,还在冲我大哭叫嚣。 我气得就要冲过去,阿雅和海洛连忙将我拦住。海洛劝道:“哪家贵族小姐不是这样长大,她打得又不凶。” “小姐还小,您不要动气!”阿雅也在劝。 我被劝回了t房间,还在气,胸口不断起伏。 “算了,”海洛端来一杯热红茶,“听说密境的精灵王的女儿还得训练杀人呢。”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问,“是真的吗?” “我也只是听说的,”海洛连忙道,“不知是真是假。精灵王的所有孩子小时候都要接受特殊训练,其中就包括……”“杀人”二字她没敢再说出口。 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与挫败。 我没能同时接回两个女儿教养,精灵王也不会把女儿给我,他会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教养。 晚餐时,德森或是听说了花园里发生的事,又见我没吃多少,笑着道:“小孩子调皮,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晚饭都吃不下了吗?”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无所谓。”我冷言冷语。 德森大笑,“我私生子们的侍女们,一个月其码要抬出去五六个。” “什么意思?!”我微惊。 “就是这个意思。”德森含蓄道。 “到底什么意思?!”我追问。 “侍女、侍从本来就是供主人们取闹的。”德森仍然含蓄。 临睡前沐浴,我才从海洛那里得知,所谓抬出,是指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伤痕、不醒人事后被抬出去医治。 “都是私生子们打的?”我惊问。 “有时是私生女。”海洛叹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打?” “有时是无聊,有时是心情不好,有时是被别人打了,然后把气发在他们身上。” 见我震惊,海洛说道:“别说主人与仆从之间,就是私生子与婚生子们之间也经常发生打闹。没后台或身体弱一点的私生子女会被实力强悍的私生子女打,婚生子也会打私生子女,打死了都不用偿命,所以一般情况下私生子女都是绕着婚生子走,除非这个私生子女特别受父亲喜爱。” 我叹着气,海洛又道:“婚生子女之间要好一点,但那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也是斗得厉害,就像柏诺特王子、艾凡赫王太子和德森王子这样。他们三个还是胜利者,斗败的王子不是被流放就是疯了、死了。” “那公主呢?为什么我来东境都没看到一个公主?”我忍不住多问。 “公主哪能活得下去?”海洛为我拿起浴巾,“除了南境,东境、西境和北境都没几个公主。东境王只有私生女,且都不受宠,全都嫁给臣子们了,婚生子公主以前有两个,都是内蕾王后生的,一个没活到成年,病死了,还有一个活到成年,但被丈夫气死了,当然这个丈夫也受到了惩罚。有人说这是东境王的阴谋,为了得到这个丈夫家族手中世代垄断的铜矿,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女儿死后,丈夫被认为是杀人凶手,被判绞刑,家族衰落,铜矿就落入了东境王手中。” “那北境和西境呢?”我不寒而栗。 “北境没有公主,君王还小,西境也没有公主,西境王只爱男人,早年生的两个儿子体弱,成婚后一直没子嗣。” 我连连叹气,再未说话。 隔日,我把亚丝明叫来,决定亲自教导她—— 作者有话说:大家预收藏我的《动物庄园》哦~~同时看下我的其他作品,么么哒~~《 》 200-210 第201章 “从今日开始,你有两个钟头的时间跟着我学习。” 亚丝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保姆却说道:“蓝娜王妃,这不合规定,母亲不可以亲自教导私生女。” “在这里, 我就是规矩。”我淡淡道。 保姆见我神情严肃,意志坚决,不敢再说什么。 亚丝明还小, 我就先从不乱打人教起, 她若乱打人,我就乱打她, 她哇哇大哭,逃向保姆,我就让保姆出去, 她明白没有依靠的时候,就不得不听我的指令。我告诉她:“你不可以乱打人,也不可以让人乱打你。” 我先是和一个侍女示范,何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乱打人, 别人也不乱打我。别人无故欺负我, 我必反击。 示范了几次后,我开始和亚丝明演练,这对她而言就像游戏一样, 她开始有些抗拒, 后来玩得津津有味,再后来便弄明白了规则。 我偶尔暗中观察她和侍女们玩耍,一旦再出现乱打人,我会立即出现, 用她打别人的方法打她,她大哭,我则说:“乱打人是不对的,一旦我发现,我就会打你。” 这样的事连着发生几次后,她有了明显好转,想打人之时手顿了顿,又想了想,就把小手放了下来。 保姆对我有些埋怨,私下对人说我不懂贵族的规矩,哪有让主人不教训仆从的,以后会被恶仆欺负。我听后不悦,让侍女主管有意隔绝保姆和亚丝明,让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少。 我后来还让海洛找来一个身材不错的侍卫,让他拖住保姆的时间。 果然,自此后保姆和亚丝明待一起的时间少多了,保姆忙着约会和打扮,哪顾得上亚丝明。 我请来专业的礼仪老师和文法老师,给亚丝明上上午的课,下午以运动为主,比如骑马、射箭、游泳。 “但我知道,即使给她上这样的课,还不见得能帮到她。”我对海洛说,“想当初我做伊阿妮的家庭教师,伊阿妮又学进去了多少?” “贵族小姐重要的不是学到书本上的东西,而是社交。”海洛说道,“宫廷中最受欢迎的贵族小姐最擅长社交,哪怕父母条件不怎么样,也能挑到一个好夫婿。” 我不置可否,“难道她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挑个好夫婿?” “她可以挑个好夫婿后再像男人那样去搞事业,好夫婿是个很好的跳板。”海洛嘻笑道。 “我们条件已经很好了,”我不以为然,“亚丝明的父亲是北境大首相,我们不需要女婿做跳板。” “靠山山会倒,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嘛。”海洛仍笑着,“但最重要的是,亚丝明小姐要是擅长社交,能选到心仪的丈夫,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不错的嘛。” 我想了想,没吱声。 擅长社交确实也是一种能力,倒不是为了挑个好丈夫。 我开始带亚丝明参加贵妇们茶话会,那里往往有很多小孩。贵妇们在一起喝茶聊天,小孩们一起玩玩具和游戏。 可参加了一段时间后,这起社交活动宣告失败。贵妇们的小孩实在太凶悍,亚丝明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经常受欺负,不是被抢玩具,就是被推倒在地,还会有小孩打她,她哇哇大哭。侍女们也没有办法,虽然一直围绕在她身边,但其他小孩伸手打、抢、推时,侍女们不敢还手,最多只敢抱着亚丝明逃走,但一些凶悍的小孩还会追着打。 我很生气,大声叫嚷这些小孩的母亲是谁时,几位贵妇掩嘴优雅笑,“不过是小孩的玩闹罢了,蓝娜王妃何必太认真?” “是啊,小孩子们小时候受点挫折要好些,省得长大后遇到一点事就大惊小怪。” “我女儿小时候也经常被打,现在可厉害了,都是磨练出来的。” 前几次我忍了,后来有次看到亚丝明被一个大女孩伸腿跌倒在地,正在撞在桌前,额头被撞出血,我忍无可忍,冲了过去,可大女孩的母亲更快,将大女孩立刻拉走,几个高大的侍女拦着我,我愤怒地要求大女孩非得道歉,可大女孩母亲鼻孔朝天,冷嗤一声,“不过一私生女,还想要我女儿道歉?” 我抓起一只花瓶朝她扔去,她明明避过,却又故意装作吓得跌倒,还大声哭喊:“杀人了!” 花瓶砰地一声碎落在地,她的哭声,大女孩的哭声还有亚丝明的哭声,全都混杂在一起,现场乱作一团。 深夜,我坐在亚丝明床头,看着早已熟睡的她,抚摸额头包扎好的纱布,微微叹息。 海洛劝我早点睡,我缓缓起身,走向对面的自己房间。 “德森王子还有柏诺特王子的私生子女,平时是怎么练习社交的?”我问。 “他们有专门的社交聚会,”海洛道,“每个孩子都有专门的两个侍女看着,不让他们打闹、扯皮,万一有谁打起来了,就会有专门的侍从把先打人的孩子带出去。孩子们的母亲都不让待在那里,防止护短。” “你跟我说说他们的私生子女平时又是怎么学习的?” 海洛为我推开了房门,说t起他们有公课也有私课,公课是由共同的老师来教,在一间较大的石厅里,一起学习文法、数学和其他国家的语言,私课就是由各自的私人教师在教,比如财务、管家、跳舞、礼仪等,根据各自的需求来定。 “德森王子和柏诺特王子每年都花了不少钱投到私生子女的教育上,”海洛啧啧道,“很多贵族都很惊叹,这要是以后有了婚生子,他们会在婚生子的教育上花多少钱啊。” “这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多花点钱在教育上不是应该的吗?”我说。 “那可不一定,很多贵族都舍不得花钱呢,把自己的私生子或私生女随便塞入一个学校就行了。”海洛边说边为我拉下了床幔,“不是您管理的那家行宫学校,那家行宫学校是为中低等贵族的私生子女准备的,还有高一级的行宫学校,便是为高等贵族的私生子女准备的,当然,各种费用也贵得多,但已经比公课和私课便宜了。” 我失笑出声,“不管在哪里,学费还真的都是贵的。” 我指的是在现代世界学费也不便宜,多少学生为学费愁白了头,原来在异世也一样,但海洛却听成了另一层意思,“是啊,在其他国家也是贵的,北境、南境和西境的学费据说也不便宜,但学习这种事,历来只有贵族才折腾得起,费用肯定是高的。” 不知不觉中,夏季到来了。夏季多雨,闷热之时雨水唰唰,落了满地。 我沉寂了下来,不参加任何活动。除了茶话会外,也不去任何舞会了。我懒得去。这里的一切关我什么事,争名夺利又关我屁事,我现在只是静待机遇离开而已。 我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亚丝明身上,其他的事,基本都没管。 德森经常在讨好我,为我定制漂亮的衣服和珠宝,可我仍没怎么理他。他在新婚期间体现出来的权衡利弊,让我只觉索然无味。 原本他神秘漂亮的面孔、苍白魅惑的肌肤还有高雅矜贵的气质,颇有些吸引我,可他被利益牵着鼻子走的样子,又让我觉得这人不过如此,吸引的点全都无影无踪。 日子久了,德森被我弄得也有些不高兴。某日醉酒后,靠在安乐椅舒适的靠背上,对其他贵族大肆说:“她有什么了不起,还真以为是哪国的后裔公主不成?得要男人给她□□丫子?” 其他贵族哈哈大笑,有贵族笑道:“她这么嚣张,还不是您与柏诺特王子给她的底气。” 德森不悦,醉醺醺地道:“若不是看在她以前有几分本事的份儿上,谁会理她?至于柏诺特,我的那位哥哥早就没有理她了,现在恐怕正抱着几位美女在睡觉呢。” 贵族们再次大笑,“柏诺特王子最近频繁参加各种舞会,夜夜春宵啊。” “他和艾凡赫王太子据说还参加那种私人选美比赛,选中了不少美女哦。” “柏诺特王子喜欢大屁股的,艾凡赫王太子喜欢大iii胸的。” 不知怎的,本来是德森骂我坏话的,结果一下聊歪了。 我是从阿雅口中听到的。阿雅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八卦以及听别人八卦。她个子矮小,又惯会偷听,因此总能打探到别人打探不到的消息。当然,别人可能也能打探到,但不一定会告诉我,可阿雅是一定会告诉我。 阿雅有时也会溜到一些舞会或贵族酒会去凑热闹,这次便是她凑热闹时偷听到的。 “姐,听说柏诺特王子最近狂得很,跟几个选美小姐睡觉。”阿雅对我说,“首席情妇都拴不住他。” “又有几个女人能拴得住男人?”我刚哄完亚丝明睡觉,有些疲累。 “他和艾凡赫王太子昨天还因为抢女人打了一架。” “是吗?他可真够无聊的。” “柏诺特王子被艾凡赫王太子打中了额头,要跟艾凡赫王太子拼命,被德森王子拦住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阿雅耸了耸肩,一脸遗憾。 “要不打听下?”我打趣道。 “好。”阿雅一溜烟飞跑开。 可还没等阿雅打听到,我就听到了一则惊人的消息:艾凡赫王太子死了!死于多人运动!晚上狂风暴雨,室内也是狂风暴雨,早上雨过天晴,室内却传出了惊骇狂叫:“来人啊,快来人啊,王太子死了!” 几个光屁股的、抖着胸脯的女人尖叫着冲出来,“来人,快来人!” 还有尖厉的、起伏不断的哭声。 侍卫们一冲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王太子赤光光的身体倒在床上,脸色惨白,死人般的白,嘴唇青紫得可怕,一丝呼吸也无。阳光照在他依然睁着的眼睛上,透着惨厉的死光…… —— 作者有话说:请预收藏《动物庄园》,也请看下我的其他小说,谢谢~~ 第202章 王太子死了!阿雅娜王妃哭得死去活来。听说她抓住柏诺特的衣领,尖叫着哭泣:“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把他带到那种地方,他怎么会死?!” 几个侍从连忙要拉开她, “王妃, 您冷静点!”“快放开,快放开!” 好不容易拉开了她,她仍跺脚嚎哭着:“柏诺特王子,即使你想要我丈夫的继承人之位,也不能这样害人啊!” 柏诺特变了脸色。他被她疯狂拉扯时也没变脸色, 现在却变了脸色,冷冷道:“您别搞错了,是您丈夫把我拉过来的, 不是我把他拉过去的。” 她仍尖厉地哭着:“他以前从不玩这么多人的,不是你带的是谁带的?” 柏诺特冷笑得更厉害,“这么多美女可都是他选的。” 她仍重复着哭着:“他以前从不玩这样的……” 歇斯底里中,她被众多侍女侍从带走。柏诺特也被带走了,被阿穆尔王派来的盔甲卫兵。 事情发生时,柏诺特和王太子在同一间房内。王太子和众女在床上翻天覆地、胡来胡去,柏诺特和两个女人在地上昏天地暗。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 骑在柏诺特身上的女人吓得掉了下来,正好落在被柏诺特压在身下女人的头上,女人痛得大叫,床上另外几个女人的惊呼声也响起,女人们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了惊人效果,门外的侍女和侍卫们都被惊动,破门而入…… 事故既与柏诺特有关,柏诺特自会被带走调查。 “他被关了两天就被放了出来,”阿雅将打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我,“很多贵族都不满,认为君王对这个混血王子太过宽容。” 我一边喝着蔬菜粥,一边看一本闲书,并不接话。 海洛忍不住说道:“这下可好了,柏诺特王子经营多年的良好形象全都被毁了。他本来运作多年,多方打点,才在贵族圈站稳了脚跟。现在王太子一死,贵族们对他颇有怨言,这些努力都白废了。” 阿雅却嘻嘻笑起来,“可这样一来,德森王子不就有上位机会了吗?这对我们有利。” 我将粥碗猛地一放,阿雅吓得噤了声,海洛慌忙将她拉到了身后。 “这种事情不要随便乱说,现在正是敏感时候。”我淡淡道。 她俩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艾凡赫王太子葬礼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不像一个举行葬礼的日子,反像一个欢庆的日子。 所有人都穿着黑衣,排着队站在大殿内,或沉默,或哭泣,或哀嚎。王太子的棺材放在大殿正前方,阿穆尔王和新后分别站棺材两边。两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远远看去,就像棺材两旁的两团黑影。 被软禁的内蕾前王后被放出来了,被两个人高马大侍女扶着站在送葬队伍的第一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一袭黑袍的柏诺特出现时,内蕾前王后差点儿就要扑上去把他撕了,若不是侍女们把她拦住的话。 葬礼很快就开始了,祭师冗长的祷词后,棺材被八个壮汉抬着向外走,送葬队伍缓缓跟走在后。 阳光很刺眼、很热,走了不大一会儿,浑身冒汗,可离王室墓园还很远。渐渐地,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了,有女人有男人,全都是中暑。我真怕我也倒下,因为从后背到后胸,也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德森的首席情妇倒下了,德森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到一旁的随行马车上,随后两人一直没出来。 我这时多么希望我也晕倒,这样能躺在阴凉的马车里。可无奈我一直睁眼挺着t ,一直没倒地。 我本想装晕,可穿过大街小巷时,围观过来的人群几大圈,里三层外三层,我不好意思晕倒。 就这样来到了城外,终于可以坐上马车了。马车行过了颠簸的山路,又淌过了一条河,进入了王室墓园。 冗长的仪式后,棺材下葬,内蕾前王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几乎要扑到她儿子的棺盖上,与此同时,电闪雷鸣戏剧地发生了。或许是刚才太热,现在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被淋成的落汤鸡的贵族们却是不敢动,因为葬礼还没结束。 我也打起了喷嚏,还咳了好几下,一道浑厚华美的声音在我身后突然响起,“你回马车上去吧,没人会注意到你。” 我蓦地僵住,竟是柏诺特。 抬眼看向德森,他正在竭力安慰哭得快背过气的内蕾前王后。 我没吱声,假装没听到。 “不要太责怪我,这事与我无关。”他在我身后说着,“真与我无关。” 我仍没吱声。 “我其实大半时间在睡觉。” 雨水哗哗地落在地上,也落在我们身上,我几乎听不清他的声音了,只能隐隐听到他在说什么。 我在想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最好不要回应,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葬礼结束,我跟随人们回了王宫。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没听说柏诺特受了什么惩罚,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发生。 直到这日,进入的初秋的这一日,阿穆尔王宣布新后怀孕。众贵族惊异无比,这不亚于一颗深水炸弹投入水中。 朝中格局即将再变! 原本柏诺特、艾凡赫和德森三人角逐王位,现在,又有新势力加入。 我琢磨着,阿穆尔王应该对这三位侯选人都是不满意的。柏诺特是精灵混血,艾凡赫没有展现出卓绝的才能,德森不是正牌王后之子,只是义子,虽也拥有正牌王子的名份。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重新结婚,再生一个或几个正牌王子。那么现在,阿穆尔王对这三个儿子便是打压,没准此次艾凡赫之死便是阿穆尔王策划的,我被这想法吓了一大跳,再怎么样艾凡赫也是亲儿子,他怎么会干掉亲儿子? 可想想又有可能。阿穆王尔除了对这三个儿子都不满意外,也很忌惮这些儿子背后的家族,内蕾前王后的杜兰家族是仅次于阿穆尔王的莫斯特家族的第二大家族,阿穆尔王忌惮外戚上位的话,必然会打压杜兰家族,又怎么会让艾凡赫王太子继位呢? 至于德森王子,是内蕾前王后的义子,背后也是杜兰家族,阿穆尔王应该也不想让他上位,虽然面上很宠他。 而柏诺特,那就不用说了,其母因阿穆尔王而死,与阿穆尔王之间仇怨颇深。阿穆尔王一直想干掉他,只是没干掉。既然干不掉,那就利用,之后利用他干掉了其他儿子,可能是阿穆尔王不满意不喜欢的儿子。 但我还有一个疑问,这个新加入的势力,也就是新后怀上的儿子,也是杜兰家族的啊,新后也是杜兰家族的女儿,阿穆尔王是想布上一个什么新局呢? 又过了两日,阿穆尔王正式宣布了艾凡赫王太子的死因调查——纯属意外!当日参与房中事的女人们全部被处以极刑,柏诺特王子被罚十年税金,以都城的顶格税金来算。 贵族们纷纷低笑,这次柏诺特王子算是破财了。十年税金,还是按顶格来算,他起码得上缴一百万金。 风波过后,王宫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或者说表面平静,但暗流涌动。 王太子的遗孀,阿雅娜王妃离开王宫的那天,哭得梨花带雨,双目红肿。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搬上马车,据说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车队也不长,离去时看起来有一点凄凉。 短暂的秋季过后,便是初冬。入冬没几天,天空飘起了小雪,迎接阿穆尔王的生日。 东境的贵族不是每年过生日,而是逢十过一次,阿穆尔王今年五十岁。对他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年纪,不仅稳控整个东境,还能夜夜搂着美女入睡。 他的现任王后,如今有孕在身,自是不便服伺。但即便是无孕,明眼人都知道,王后也只有挨打的份儿。阿穆尔王最喜欢用皮鞭甩美女,然后看她们哭着求饶,他心里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畅快感。 他生日这天,整座大殿被装典得精美华丽,光亮的金色马赛克地砖,漂亮精致的金色桌布,精美的白色瓷器,璀璨光华的水晶灯,还有殿壁上闪闪发光的金银色珠宝,金碧辉煌,磅薄大气。 我是踏着那发光的嵌水晶阶梯,和其他贵族一起步入这大殿的,纵然已经很熟悉这座大殿,可还是在进入的刹那迷了下眼,实在太亮了、太美了。 当别人都入座时,我还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时,已被海洛带到一个座席坐下,忽见阿穆尔王一身华丽金衣,坐在金光闪闪的宝座,搂着几个身穿“比基尼”的美女,乐得合不拢嘴。这是每个男人梦想的场景吧,美女、美酒、王冠、宝座,现在可能又铲除了潜在的“敌人儿子”,阿穆尔王这一生,算是没白活吧? 我震了一下,我怎么想到这个点了呢?敌人儿子?可不就是敌人么,虽然是儿子。他们是东境第二大家族的血脉,也是阿穆尔王的家族的最大竞争者,阿穆尔王若让他们上位,无形中就是在给自己的家族树敌。或许他一直没真正杀掉柏诺特的原因,便是要用柏诺特来干掉杜兰家族的人。用一个敌人去干掉另一个敌人,想想都爽。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阿穆尔王为什么不娶他自己的家族,莫斯特家族的女人呢?省得老担心其他家族壮大。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动物庄园》啊,也看看我其他的小说哦,么么哒~~ 第203章 “蓝娜王妃, 君王陛下想与您聊聊。”一位侍女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温柔得体地说。 穿过拥挤的人群,我走到阿穆尔王的宝座旁。阿穆尔王一边往一个美女嘴里灌酒, 一边笑嘻嘻地道:“萨尔伽王想见见你, 你意下如何?” 我怔了一下, 才想起萨尔伽王就是精灵王。 “他为什么想见我?”我问。 “我哪里知道?!”阿穆尔王嘲讽地道,“不知道他们都看上你什么,我两个儿子也对你神魂颠倒。” “他想怎么见我?” “他没在信里说, 只是先问问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见女儿。” 阿穆尔王大笑,“只见女儿恐怕是不行的, 要见就是父女俩一块儿见。” “您希望我见还是不见?”我问。 “当然见,”阿穆尔王大笑着道,“可以谈谈生意。他们的马匹是整个大陆的最壮的。” “怎么见?是他们到东境来?” “萨尔伽王是不会轻易出密境的, 估计是会与你约一处风景不错的海岛。在那里你们约会一下,没准还能再怀上一个儿子。”阿穆尔王哈哈大笑。 “您说笑了,”我淡淡道,“我已经嫁给了您儿子,怎还能与其他男人怀上儿子?” 阿穆尔王笑得透不过气来, “你们的婚姻比我当初和精灵女王的婚姻还不靠谱, 迟早玩完。” “怎么会?”我处变不惊地道,“我很珍惜这段婚姻的。” “有多珍惜?”阿穆尔王饶有兴致问我,“每晚趴我儿子下面, 演奏乐器或手工劳动?守住他不爬到别的女人身上?” 我不大愿意与他聊这种话题, 岔开了,“精灵女王当初有可能嫁给别人吗?组成牢固的婚姻?” 阿穆尔王又笑了起来,“她身边都是歪瓜裂枣,没一个有我长得帅。相识没几天, 就向我求婚了。” “她对您是一见钟情?” “没错。” 阿穆尔王见我再不出声,笑道:“怎么,你觉得不是?” “我只是觉得女王身边的不一定都是歪瓜裂枣,”我慢慢地说,“女王长得那么漂亮,萨尔伽王也异常俊美,不亚于柏诺特王子,女王身边一定有长得漂亮的吧?” 阿穆尔王忽然不说话了,紧眯着眼盯着我,又道:“你和女王是认识在先吗?比我跟女王认识还早?” 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阿穆尔王想必早已调查过我了,如今只是确认一下。 “她获得王位真的是靠你获得的吗?”阿穆尔王眯着眼问我。 “应该不是吧,”我说,“她那么t聪明,怎么可能依靠我获得?” “我一直觉得她心思漂浮不定,老让人抓不住。”阿穆尔王把脸凑近了我,“不会是把心给了你吧?如果真是这样,你不是把母子两人都玩弄于股掌中?” “怎么可能?我有这种魅力吗?”我坦坦荡荡地说。 阿穆尔王大笑,不否定也不顺着我的话去讽刺,只是大笑。 “父王,母后身子不适,似是有些动了胎气。”柏诺特的声音突然在宝座下方响起。 “她能保住就保住,保不住就拉倒。”阿穆尔王叫着,然而说归说,他还是站起身,满脸不耐烦,朝殿门口走去。 “我并不希望你去见萨尔伽王。”当我走下宝座台阶,柏诺特在我身后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我冷冷道。 “我会想办法阻饶。”他淡淡说道,“省得你们旧情复燃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 上一次,他在马车前对我说,我们是真正分手了。 但这一次,舞会上,他又清楚地道:“我悔了。” 这才隔几天?我依旧冷冷,“感谢厚爱,但我已经和您弟弟结婚了。” “我弟弟不会真正爱上你,但我可以。” “他爱不爱无所谓,不劳您操心。” 甩下他,我快步离开。 这晚,我听说阿穆王尔王又返回舞会,和一群衣着暴露舞女们跳起了集体舞, HAPPY了整个晚上。 清晨,王后流产。阿穆尔王正在和几个女人巫山云雨,收到消息后直骂晦气,披上外袍,拿起裤子上的腰带,冲进王后寝间,甩起腰带就是一阵好打。可怜的王后被打得嗷嗷叫,从床上逃到床下,却依然逃不过君王的皮腰带。 “你是不是以前也流产过?否则怎么保不住孩子?” “臭婊子,再跑我打死你!” 君王凶神恶煞,无人敢拦。王后又是哭又是喊,仍无法制止他的鞭打。 最后王后居然从敞开的窗子跳了下去,众人惊呼,却见王后掉落在了德森王子的怀中。德森王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倒在地,两人都重重摔在地上…… 临近正午,德森才回。我问王后怎么样了,他叹着气说没事,只是受伤较重,以后生育较难,君王已在考虑离婚另娶。 “你们父亲为什么不娶莫斯特家族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杜兰家族的女孩似乎没有好运。 “没多少适合的,不是年龄过大就是过小,只有几个勉强适合。” “为什么不娶那几个?” 德森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莫斯特家族很奇怪,族内男女通婚,生下的子女不是体弱多病便是早夭,活到成年的又不够聪明,还有几个痴傻。久而久之,莫斯特家族的人丁就不兴旺了。家族内现在只有少数人通婚,这少数人生下的子女仍是体弱多病,活到成年的又低智。大多数人只敢与其他家族通婚。父王年轻时有过几个本家族的情妇,可情妇生下的私生子女也是这种情况,所以在正式婚娶时压根没考虑本家族的人。” 这其中可能涉及近亲结婚及基因遗传病的问题,我想。 “接下来,我父王可能会与约德家族的人通婚。”德森说,“前次与我母后离婚后,他迫于杜兰家族的压力,再娶杜兰家族的女人,现在,他可以另娶其他家族的女人了。” “也许这正是他把这个王后打流产的目的。”我说。 “极可能。” “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在你的帮助下离开啊?去我来的地方。”我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 “我其实也不知道,也许是需要机缘吧。” “我有点担心,你的父王会把我送给萨尔伽王。” “哦,这事啊,”德森笑了起来,“我父王还在考虑,你放心,就算他同意你去见萨尔伽王,我也会为你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让萨尔伽王把你抢走的。” 我只是笑,不说话。 “怎么,你不信?”德森颇为不满。 “你看中利益,当然,每个人都看中利益。所以我担心你为了谋利将我卖给萨尔伽王,而离开了你这个引子,我就难以离开大陆了。” “你便是我现在重要的利益。”德森微笑着。 “那是的。”我回应。 我发现利益婚姻其实也不错,双方各取所需。至于男欢女爱,不需要婚姻也能有。 德森现在每晚都与情妇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是与首席情妇,偶尔与其他情妇在一起。我则落了个清静。 我晚上在书房教亚丝明认字或玩一些简单的小游戏,她睡着后我独自看闲书,看累了便沐浴泡温泉,之后便睡了。 有时也会收到一些舞会的邀请帖,可除了莫斯特、杜兰和约德三个家族的外,其他的一概不参加。因为我比较懒,除非必要,一般晚上懒得出门。 白天的话,我倒是经常出宫逛街,大手笔地买东西,狐裘、皮毛大衣、珍珠项链、宝石戒指、翡翠烛台、水晶镜框、红宝石化妆盒,还会定制高级衣裙,去高级餐厅吃饭,常常包场,也去高级贵族会所喝下午茶,包下最贵的包间,很多贵族都私底下说我贪慕虚荣,还有好事的贵妇们问我:“德森王子给您的零花钱是不是特别多?” 我含笑着回应:“柏诺特王子给的分手费还没花完呢。” 贵妇们又道:“您就不留点存下来吗?也许哪天需要用钱呢。” “像您这样花,德森王子养得起吗?” 我笑着回答:“等到用钱的那天再说吧。” “既然娶了我,哪有养不起的?若真养不起,我也不会嫁给他。” 贵妇们啧叹着离开,纷纷传言我骨子里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没准柏诺特王子当初就是因为她花钱如流水才甩了她。 “再娶十个诺拉王妃这样的女人,柏诺特王子也不一定供得起。” “瞧她说起柏诺特王子分手费的那模样儿,真以为这钱永远花不完吗?” “德森王子迟早会甩了她,会像柏诺特王子一样嫌她花钱太多。” 流言传到我耳里,我只是笑笑,没为此多说一个字。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也堵不住她们的嘴巴。 我为什么不花德森、柏诺特的钱呢?给了我我不花吗?存下来干吗呢,我回到现代又不能用。 当然,可以存下来作不时之需。但实际上,我已秘密存了一部分。可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这个心思。 我就想对外塑造一个贪得无厌、花钱如流水的形象,让人以为我是个好对付的、无脑又无趣的人。 太过于高大上,对于异世无根基的我来说,不见得安全。 美好、高洁、神圣不可侵犯,只会想让人破坏。 圣女,让所有人忍不住想侵犯;荡iii妇,会让所谓正经男避而远之;贪慕虚荣的女人,会让舍不得花钱的男人躲得远远的。 而男人,大部分都是舍不得花钱的,尤其是花大钱—— 作者有话说:一定一定预收藏《动物庄园》哦,也看下我其他的小说~~ 第204章 柏诺特最近似乎缺钱花,和老婆的感情特别好,早晚都与她在一起。有贵妇嘻笑着问我感受,我笑说感情好挺好。 又有贵妇说:“幸而您现在跟了德森王子, 要不柏诺特王子还养不活您。” “是啊,幸而跟了德森王子。”我顺着说。 贵妇们一阵大笑。 “哈, 柏诺特王子最近几项贸易都亏了,南境闹天灾, 一直在下雨, 盐、海鲜和蔬果都没法交货,南境女王破罐子破摔, 一分钱都不赔,可怜柏诺特王子之前还交了一半订金,现在血本无归。” “北境的内乱现在愈发严重, 原本交给柏诺特王子修的一条直道项目也被迫停止,柏诺特王子还往里面投了不少钱呢,现在也亏了。” “您要是现在还跟着柏诺特王子,就不能买漂亮衣服和名贵珠宝了哦。” 在贵妇们的叽叽喳喳中,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她们大概是专为取笑我而来。 步履加快,绕过两个走廊转口,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与我擦肩而过,向我行礼,我正要再往前走时,听得她在我身后低声道:“北境大首相想要接回您,想问下您的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端着水盆离开了。 回到书房,我便看到了曼伯亚寄来的信。拆开快速看了一遍, 大致是想念女儿,打算近期把她接回去。 联想刚刚贵妇们说起北境内乱愈发严重,我怀疑曼伯亚是想把我接回t去平息内乱。 我在吃晚餐时玩笑似的说起这封信,“或许过段日子会我送亚丝明回北境,她的父亲挺想念她的。” 德森笑笑,放下刀叉,“亚丝明可以随时回去,你不行。” 我也笑,“我们已经结婚,你还怕我不回来?” “是的。”他居然点点头。 “你想多了。” “你和北境大首相的婚约在北境是被承认的。” 所以,他担心。 我笑道:“我和你的婚约是全大陆都承认,和曼伯亚的婚约只在北境被承认,傻子都知道选谁了。” “北境大首相只是想利用你,你是异能女,也许有办法帮他平息内乱。但利用完后,你在北境过得未必有东境好。”德森浅笑,“大首相有几个相好的,背景也颇深,你在那里恐怕不好过。” 过了两日,我还在想着如何回复曼伯亚时,阿穆尔王把我叫到了议事殿,“萨尔伽王的请求,我已经同意了。” 我微微一惊,“您是指我跟他在一处海岛见面?” “是的,就在东境海域边境的一处海岛,那里原本被鱼人占据,鱼人凶残、狡诈,加上海岛还时不时会沉入海底,所以我们一直没能征服海岛。但前两天在萨尔伽王的帮助下,鱼人已经被我们全部赶走,海岛从此归属我和萨尔伽王,我们一人一半。所以,你在那里和萨尔伽王见面,不必担心会被萨尔伽王带走,我们也有一半的驻扎军队。” “他为什么要见我?”我忍不住又问这个问题。 “谁知道?也许是你们女儿想见你,他会带女儿一块儿来。” 这事传开后,据说柏诺特公开在晨议会上反对我去见萨尔伽王,并说萨尔伽王极可能会带走我,到时令东境蒙羞。一部分贵族赞同柏诺特,另一部分贵族站在阿穆尔王这边,德森默然无语。 就在两边争论不休的第三天,北境发来了战帖,由曼伯亚亲自书写,若我不能回北境或执意与精灵密境的萨尔伽王见面,他将发起北境与东境的边境之战,到时火烧王城、生灵涂炭,他将在所不惜。 举国震惊。曼伯亚竟为我发起了争夺之战,贵族们议论纷纷。 “他这是有多看重异能女?!” “或者说他是不想东境与精灵密境联盟?” “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就在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又一件狗血之事发生了:德森和被阿穆尔王打得跳楼的妻子捉奸在床。两人躲在花园的杂物房里,本是一个极隐蔽的地方,也被另一对玩婚外情的贵族看中,这两人准备好好翻云覆雨一番,没料开门的瞬间,看到另一对男女正斗得热火朝天,正是德森和阿穆尔王的现任妻子。 德森惊骇停手,阿穆尔王的妻子还舍不得放开,搂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差点把他窒息了。 这事闹得很大,我窘得连门都出不了。君王儿子偷情偷到继母头上了,这到哪里都是丑闻。我停止所有社交活动,除了日常在小行宫的花园散步外,几乎闭门不出。 德森被关到监狱里,一日只有一餐,短短几天据说就瘦了不少。 王后也被关到监狱,另一所。君王亲审了几回,把她打得皮开肉绽。 “你不会以为我真喜欢你吧?!”据说王后头一次表现出了硬骨头,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怒斥君王,“没人会喜欢一个毒打女人为乐的男人,要不是家族逼着我嫁你,我死都不会嫁!” 君王怒不可遏,要不是被人拦着,早把王后撕成了碎片。 “听说德森王子那次接住了跳楼的王后,又安慰了她几回,他们就好上了。”阿雅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我,“我还听到一个秘密传闻,德森王子喜欢那种有母性光辉的熟女,所以王后这种类型的,正好是他的菜。” “是吗?”那照理我也应该是他的菜才对,可为什么我觉得德森对我不是那么着迷呢? 阿雅出去后,海洛在我身边低声道:“德森王子被传与前任王后也有暧昧关系,他应该习惯于靠君王身边女人得好处,否则他一个义子很难获得君王宠爱。” 这倒是的。貌美王子不止他一个,贴心王子不止他一个,聪明王子也不止他一个,他生母还不是君王的正牌女人,想要上位何其难,唯有剑走偏锋。 只是这剑锋,走得也太偏了点,搞了一个就算了,还搞了两个。 君王这下气得觉都睡不着,愤怒之下决心应战——北境挑起的边境之战。 他大剌剌地说北境大首相为我挑起战争是借口,实际是不想让东境与精灵密境合作,决不能让居心叵测的人得逞。 盛怒之下的君王,无人敢劝,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东境与北境之战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动物庄园》哦,也请看看我的其他小说~~ 第205章 起先三天东境占了上风,第四天北境开始占上风,战败的消息不断传回都城。阿穆尔王气得牙痒痒,又派出了两位得力的将军出征,同时加派两万兵马。 “若不是君王的私生子都死光了, 这会儿就是派私生子们去了, 可惜了这立功的机会。” “立功的机会现在给了高级贵族的次子们,高级贵族们可高兴了。君王私生子们斗来斗去, 现在便宜了他们儿子。” 据说得胜归来的话,战利品会有三分之一归这些打赢的将军们,如果能得到土地,那就赚发了。以前这些都是归君王的私生子们,现在高级贵族们终于有了机会。 “听说罗希当初得了不少财宝和土地啊,东境那会儿四处打仗,不但有边境之战,还有争夺矿产之战。” “罗希战死杀场后,财产都归了谁啊?” 贵族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传说活着的正牌王子们都有份儿,柏诺特王子拿到了大头。”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听得正起劲儿,一道浑厚磁性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正在聊天的两个贵族也吓了一跳,他们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刻溜走了。 我则站原地——想走,但走不了。 柏诺特正立在我面前, 像一堵高墙, 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原本正在这条走廊偷听别人讲话,这条走廊是许多侍从和侍卫汇报战况经过的地方,因此每天都有不少贵族立在这儿等消息,我也经常侯在这儿, 除了打探战况外,还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打探战况。”我勉强答了柏诺特一句。 “是打探我的坏话吧?”柏诺特似笑非笑地看我。 “怎么会?!”我嘻哈着想要绕过他,从另一边离开,但他又立刻挡住另一边。 “这个,麻烦让一下,”我极客气地笑着,“我准备回去了。” “我最近心情不好,带我去花园走走?”他居然大剌剌说出这句话。 走廊上的贵族们都若有若无地看向我们,我有些不自在,“这不方便吧?” 老公被抓到牢里了,还是因桃色事故,现在我又跟一个男人去散步,想想就觉得头大。 “怎么会不方便?”柏诺特笑得狡黠,“你身边没男人陪才会不方便,一些好色之徒没准会溜到你房间一亲芳泽,有我在的话他们不敢。” “您想多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不会?前段时间就是因为王后怀孕,父王没有去她房间,才惹出了大事故。”柏诺特颇具深意地说,“女人的房间是不能空着的。” “我的房间不会出事。”我趁他不备,想从边上再溜出去,但再次被他拦住。 我有点生气了,“柏诺特王子,请你让开!” “不让!”他却是一脸委屈,“你不陪我散步,我就不让。” 眼看瞥过来的贵族越来越多,还有几个贵妇正低头私笑,我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反正去了花园还可以再开溜。 昨晚刚下过了雪,花园里一片银装,枝头的白雪和草坪上的积雪,都绽放动人的美感。 踩在厚厚的雪地上,柏诺特率先开了口,“若你去见萨尔伽王,我必随同。” 怎么说起这个了?我笑道:“那多谢了。” 他也笑起来,“在此之前希望你能怀孕,怀上我的孩子,就不至见了你的女儿后舍不得离开。” 我大笑,“我要怀也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啊,要怀上我丈夫的孩子。” “你们只是利益婚姻。”他眨巴着眼说。 “你也是利益婚姻。”我说。 “是,”他直率地道,“所以我的生活需要你。” “但t我的生活不需要你。” “你的生活会需要我的。”他温柔道。 “等你离婚那天再说吧,你会离婚吗?还有,你有钱吗?你养得活我吗?听说你最近缺钱花,你那点钱别说养情妇了,看能不能养活自己吧。” 他微微色变,又道:“我最近是缺钱,但还是能养活你。” “就你那点钱,我呸!”我毫不犹豫地鄙视,“我压根看不上,还不如跟萨尔王呢,他有钱些。我去过几次他的宝库,差点儿把我眼睛都闪瞎了。” “你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眼里只有钱。”他微微愠怒,“他的宝库又没送给你,你只能看不能拿。” 我怒,“他宝库那么多珍宝,随便送我几样我就发了,总比你有钱。” “我不会一直没钱。”他竭力解释。 “关我屁事。”我有点不耐烦了,“你以后有钱了也与我无关,你有那么多情妇要养,分到我头上又能有多少?” “不会少分,你得最多。” “我不会再做情妇,你离婚了再来找我商议吧。”我甩头就走,早不耐烦了。 他没有拦住我,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也气得不轻。 这晚我例行探监,与德森在牢里聊了一会儿。我只是告诉他战况和目前宫里的情况。他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我们不能说敏感话题,几个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父王最终会如何处置我?”德森轻问。 “还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王后怎么样了?” 我很意外,没想到他还会关心王后,遇到这种情况男人只会屁滚尿流,吓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提都不敢提这人,他却明目张胆地问起她。 “她每晚都会审刑,君王对她用刑。” 看着他又沉默的脸,我又道:“但你放心,她暂时还没死,君王应该不会想要她这么快死。” 回到自己寝间时,我脚步有些沉重。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有些同情德森和王后。 踏进屋内,蓦地有些奇怪。烛台上的几十根蜡烛像往常一样点燃着,深紫色的床幔拖曳在地,也和往常一样,所有窗帘都拉着,房内一片幽静,都和往常一样,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快步走到床前,拉开床幔,一个赤光光、八块腹肌、腰腹健壮的裸iii男正在我床上,笑盈盈看着我。 银色长发瀑布般落在他壮硕胸肌、腹肌上,透出魅人诱惑,火辣荷尔蒙,肉香爆棚。 “柏诺特,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勃然大怒。 “自荐枕席而已。”他笑嘻嘻地,“我说过,你的房间不能空着。” “滚出去,”我骂道,“你不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吗?” 他扬声大笑,笑声不止,“我要是不上你的床才不道德。” 我抄起一根点烛台的火折子就朝他打去,他只是微微闪避,就捉住了我手腕,我只觉一麻,火折子便落在了床上,被他扔到床外。 我还被他压在了身体下,他身体的火热传到我身上,引发阵阵躁热,我双腿拼命挣扎,想要踢打,却怎么也踢不动。 “你不要动,”他喘着粗气道,“你越动我越想,忍不住就把你iii操了。” “你敢!”我尖锐地叫着。 “为什么不敢?真到了那份儿上,我忍不住。” “我去告君王!”我叫道。 他大笑,笑得整个壮硕身子抖动,抖得我的身体更热,一直红到我的耳朵根子。 “君王现在巴不得你被别人上,你丈夫上了他的老婆,他就巴不得你被别人上。” 难怪他这么色胆包天!我瞬间大怒,又是尖叫又是死命扯咬,终于使得他放开我。 但他没有下床,喘着气在我身旁道:“我不想迫你,但也不想离开你。” 我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你看你把我害成了什么样子,我有好多年都没这样自己解决过了。”他埋怨道。 “以前有谁帮你?怎么帮?”我懒懒问。 “我不敢说。”他乖巧地道,“说了你会骂我。” “用嘴还是手?还是别的什么?” “都有。”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可别指望我这样帮你。” “不指望。”他更乖巧。 第二天清晨,柏诺特出我房门时,似乎没人惊讶。守在我门口的两个侍女面色如常,接着清理床单和端着水盆的侍女走了进来,也面色如常地换床单和服伺我洗脸。 这夜后,他经常出现在我床上。我让海洛严加看管我的房门,海洛却无比为难,“实在拦不住,”她说,“他把眼睛一瞪,我们就吓懵了。” 完全没办法,我一弱女子拦不住这样的登徒子。 我试着帮他挑选新情妇,邀请几个符合他口味的贵妇和贵族小姐来我的小行宫喝下午茶,会笑、会撩、风情万种、大屁股,便是符合他口味的女人。 我专挑一个他可能过来的日子,还将下午茶的时间延后一点,我们散场时的傍晚,他正好过来。 贵妇和小姐们露出娇羞或撩人的神情,他只是一笑。 有个贵妇离开时还用屁股蹭了下他的手。他佯装一无所知。 我感叹,“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真正不解风情的人是你。”他故作委屈。 我转过身不理会,“我干吗要对你风情?我丈夫在牢里,外面还在打仗。” 此时战役愈演愈烈。有时东境胜,有时北境胜。北境还在内乱,谁也不知北境大首相是怎样想的。我再没收到过他的信。 我和萨尔伽王的会面也是一拖再拖。北境大首相已经明确表示不愿我与萨尔伽王会面,不管是怕我们旧情复燃,还是担心东境与精灵密境结盟,他已经用战争来证明。阿穆尔王多少还是有点投鼠忌器。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我的新文《动物庄园》,也请看看其他小说哈~~ 第206章 “你和你丈夫的婚姻持续不了多久,至于打仗,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柏诺特微笑着,想伸手抱住我,被我立即避开, “至少我的婚姻现在还在持续,打仗是因我而起,我怎能不关心?” “你的婚姻你现在不用管, ”他蹙着眉, “打仗名义上是因你,实际还是夺利,也是北境内战的外化。” 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把他推出了房门,“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你离开我的房间。” 他笑笑,倒是退了几步,“我晚点再来找你,这会儿需要开一个会。” 他来只是为了跟我吃下午茶,没想到我给摆了一个鸿门宴, 安排了一个“相亲”, 走时有些意兴阑珊。我懒得理会他。 晚餐时我没见到他,陪亚丝明玩了一会儿,我去沐浴, 泡在温泉中, 不知谁给我递了一张字条,就夹在干毛巾里。 “寻找机会出城。曼伯亚。” 这……我将字条撕得碎,又浸在水中,让其随着水流涌入下水道,消失不见。 “不知是真是假,”我喃喃着,“万一是个不怀好意的骗子写的呢。” 战势越来越凶猛,隔三岔五便回报败仗或胜仗,败仗居多,胜仗甚少,阿穆尔王的脸色日渐阴沉,在这种时候,他居然又开起了“公审大会”,要公开审理德森王子和王后的案件。 所有人都很惊讶,杜兰家族更是暴跳如雷。谁遇到这种丑事都是遮着掩着,阿穆尔王倒好,居然要公开审理,这是嫌丑丢得不够大? 也许阿穆尔王就是要杜兰家族没脸,要他们没法再塞女人过来。阿穆尔王搞的是“突然袭击”,让贵族们都来不及阻止。他半夜将德森王子和王后押到议事殿,只告知了几个大贵族,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来了十几二十多个贵族,不少家族中的女人都来了,哪怕挤站殿外,还要隔着门偷听。 收到消息时我正在睡觉,被海洛和阿雅急急从梦中推醒,匆匆梳洗,披上外衣,就赶往了议事殿。 我被挡在了殿门外,听着一众贵妇叽叽喳喳,却因着焦急,什么都没听进去。 殿门开了,一袭黑袍的柏诺特出现,看着我皱起了眉头,竟众目睽睽之下脱下外袍,披在我身上。叽喳声一下停止,我只觉尴尬,想脱下外袍,却被柏诺特拉入了殿内,门一下又关上,将海洛、阿雅和贵妇们都挡在了外面。 我仍想要脱下,被柏诺特按住了手,“就算你脱下,我还是会给你再穿上,你穿得太少,容易感冒,现在半夜。” 阿穆尔王的声音远远传来t,“你们认罪吗?” 此时正在公审,我不欲与柏诺特争执,便放弃了脱外袍。 “我不认罪,父王,是王后引诱我的。”德森的声音执地有声传来,“那夜,她命侍女转告我,说有秘密之事要告知我。出于谨慎,我带上了两个随从,但到了花园的杂物房,她要求我必须谴走两个随从,才会告知。我谴走两个随从后,她突然脱光衣服,朝我扑过来。父王,我也是普通男人,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朝我扑过来,我哪里受得了,便着了她的道。” 一阵尖锐的女人笑声冲天而起,那是王后的笑。王后的笑声刺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德森王子,反正我必死无疑。” 德森声音依旧镇定,“母后,我只是据实直说。” “好一个据实直说,”王后笑得愈发刺耳,“那你送我的金银珠宝又算什么?” 德森神色不变,“母亲,我命人送来之时,已经说明,这是儿子代为补偿父王对您的不公。” “狗屁!你的侍从当时说是你的礼物,这不仅是对一个王后的抚慰,还是对一个坚强女人的欣赏。” 众贵族哗然。 “我从未说过。”德森矢口否认。 我已站到了他们不远处,看到王后尖锐地笑着:“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怎么说我都是一样地死。” 德森仍面无表情,转向宝座上的阿穆尔王,“请父王明查,我真是一时不慎,掉到了坑里。” 阿穆尔王古怪地笑道:“把证人们都带上来。” 一群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男女被带了上来,其中有德森的侍从、王后的侍女还有看花园的守门人、走廊做卫生的老妈子和当时正在花园的几个园丁、杂役。 他们又是哭又是喊,表明他们地位低下,虽看到了王后设下陷阱,却不敢出手相帮,生怕遭到报复。 两个玩婚外情的贵族,当时发现偷情的直接证人也表示,看起来是王后缠住了德森王子,“王后光着身子抱着德森王子,死不松手。” “德森王子看起来像是被迫,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可脖子被王后搂得太死,挣脱不开。” 众贵族再次哗然。 阿穆尔却是笑得更加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后的刺笑和眼泪已经停止,漠然地看着一切,德森表情仍与刚才差不多,没太多变化。 待证人们讲完,阿穆尔王问德森:“你进去了没有?” 德森愣了一下,不知他问的什么。 “我问你进入了她的身体没有?”阿穆尔王抬高了声音,“插入没有?” 贵族们偷笑,交头接耳,我觉得这问得粗俗,皱起了眉。 德森一下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请父王恕罪!” “进去了没有?”阿穆尔王再次抬高声音,“我问你话呢。” 德森窘迫万分,迫不得已说了三个字:“进去了。” 阿穆尔王挥了下手,高嚷着:“把那女人的衣服脱了。”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几个侍女麻利地脱下了王后的衣裙。灿黄明亮的水晶灯下,王后伤痕累累的雪白身体惊心触目,几乎无一完整皮肤,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王后的腰腹上居然还戴着一个贞操带,是的,一个由铁打造的精巧贞操带,像内裤一样被穿在身上。 “我问你,你怎么进去?”阿穆尔王悠悠地问道,又看向一帮作证的人,“你们确定都看到王后光着身子?” 这帮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全身吓得发抖,德森的脸更是惨白得可怕。 “德森,你怎么进去的?”阿穆尔王慢悠悠地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镀金钥匙,“开锁工具在我这里,没有这个,王后的裤子轻易脱不下来。” 德森颤抖着嘴唇,闭上了眼,说不出任何话。 我刹时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德森的阴谋,报复德森曾经与前王后通奸。阿穆尔王没有在前王后当权时下手,而是在前王后下台后下手,就是为了让德森的罪名更重。只是通奸,德森还是可以把自己摘出去,说自己被女人引诱,一时控制不住,才犯了全大陆男人都爱犯的错。 在这片大陆,通奸对男人而言,只是一桩桃色新闻,受严惩的永远是女人,男人的惩罚可大可小,以德森在东境的名望与地位来说,很难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哪怕他上的是继母,也可以把错都推到继母身上,都是继母勾引的。贵族们还都会为他求情,求君王放过——实际上也是为他们自己求情,要是哪天犯了差不多类型的错,也可以被轻轻放过。 阿穆尔王正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才用了这个方法。他应该是与王后商议好了的——王后装作被诬陷成功,引诱德森斩钉截铁说进去了,他的计谋才能成功。 想起前段日子阿穆尔王“严刑拷打”王后,想必是在说服王后构陷德森吧。而王后,也许原本还无法完全下定决心,直到看到德森在议事殿上的反应,才狠下心来了一场表演。 果然,阿穆尔王此时悠悠地朝王后看了过去,笑道:“我说吧,他一定会把所有错都推到你身上,你当时还不相信,天真!” 王后像德森一样闭上了眼,嘴唇和身体都颤抖得厉害。 这场闹剧在众贵族措手不及中落下了帷幕,阿穆尔王还趁热打铁地对这二人都下达了惩罚。王后虽没与德森通奸,但与男人秘密约会,终究不守妇道,此次公审还不得不脱衣以证清白,影响了声誉,君王将不日与她正式离婚,将其退回家族,所有嫁妆不予退回。德森构陷继母,道德败坏,天理不容,令个人和王室都蒙羞,极大侮辱了贵族尊严,被判没收全部个人财产,并流放十年,这十年内一次都不得回都城。 可以说,这样的惩罚相当严重了。阿穆尔王是往重刑判,他也是这样把他的儿子们一个个干掉,以免他们觊觎他的王位,在他还没有下位之前就把他干掉。 他只需要一个儿子就可以了。一个他将来满意的儿子,可能现在还没有出生。 德森被押出去的时候,若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哀求。 我默然站在原地,装作没看见。 德森他娶我,就是为了我能在关键时刻帮他。可现在,我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能帮他。 真无法确认。 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小行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以为遭劫了。所有值钱的摆设,包括原先昂贵和地毯和窗帘,全都被扯下来,被一帮身强体壮的侍从扛走了。 “抱歉,蓝娜王妃。”一位侍女头领彬彬有礼对我说道,“君王命令,要没收德森王子的全部财产。” 几个钟头后,我站在空空的小行宫,一时说不出话来。走道空了,寝间空了,餐室空了,会客室也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 “我希望你不要太见怪,”午夜,阿穆尔王把我叫过去,“德森贪财得很,这些东西以前都是他骗过去的,骗我的,或骗其他贵族的。我们现在,只是拿回来。” 我嗯嗯两下,装作毫不在意。 “我看对了,你不是那种贪财的女人。”阿穆尔王笑了,“你也没有看中德森,只是为了获得一个正妻的身份才嫁给他。只有他愿意娶你为妻。” 我再次嗯嗯点头,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多管。你的王妃身份,仍然保留,和以前没有多大区别。他的财产没有了,但你可以用你的王妃身份去搞点钱,从男人那里或其他什么地方,都搞得到钱。”阿穆尔王笑得极为慈祥,就好像他是一个天生慈祥的人一样。 我仍是乖巧模样,又点着头,“嗯,我会努力。” “你的事,我不会再多管,这王室的事,你最好避开。”阿穆尔王的笑容极为动人,“我这真是为你好。” 说穿了,他就是怕我用异能女身份搞出什么妖蛾子来,所以明里暗里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他也不会轻易对付我。 “如果你的举止符合王室规范,我也许会归还部分财产给你,让你过得像一个体面的王妃。”他说。 “谢谢!”我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动物庄园》,万分感激~~ 第207章 清晨, 下起倾盆大雨。从议事殿回来,我就没有入睡过。独坐窗前,小啜一杯热茶, 独坐了很久。 午后,刚吃完午饭,我正t准备午睡,听说王后就要被赶出宫。 “刚刚签了离婚书, ”海洛说道, “两手空空,穿着一件侍女服就要出宫了。” “一分钱没有?”我问。 “哪有钱, ”海洛叹道,“她的全部嫁妆被没收,家族也不认她, 没人给她钱。” 阿雅插嘴道:“姐,我们给她点钱吧,要是你不方便,我拿点自己的私房钱。” “别。”我连忙阻止,“这节骨眼上, 你不要节外生枝。” 现在正是敏感时候, 收起圣母心吧。君王不会容许任何人帮她,她让君王失了面子。 雨在两个钟头前早已停了,我和一群贵族站在通往王宫侧门的花园路口,沉默地看着遍体鳞伤、摇摇晃晃离开的王后。淡淡阳光照在她雪白的侍女服上,带着几分惨白和凄凉。 “君王接下来娶谁?” “听说看中了约德家族的女人。” “哈,听说阿卜杜快不行了?” “所以约德家族开始慌着把年轻女人推上君王的床?” “君王也有意选约德家族,连着两个杜兰家族的女人都让他丢了面子。” 贵族们哄笑起来,还不怀好意地看向就要走出花园的可怜王后。 连着两个王后都与王子通奸,可不是让君王颜面尽失? 这个王子也是命运难测,许多人猜测会死于非命。流放在外,会有很多这种机会。 几个贵族忽然发现了我,笑得更开心了,笑声吸引更多目光朝我投来,我低着头离开了。 没有直接回行宫,转去了监狱。我隔着坚固肮脏栅栏看望德森,德森衣着破烂、满脸污垢。 “救我!”他用眼神说着这两个字。 狱卒们虎视眈眈,他没办法说出来,只能道:“我什么时候离开东境?” “三天后。”这是我从海洛那里听来的。 三天后,他就要被送往那蛮荒之地。他眼底露出恐惧的神情。他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从来没有离开东境王宫生活过,现在却要去那苦寒的蛮荒之地,他能不怕吗? “救我!”他再次用眼神说。 我无可奈何地望着他,我真没什么办法,我只是个弱女子。 三天后,天还没亮,德森就押上了前往蛮荒之地的马车。我还在睡梦中,没人通知我。醒来时马车已走远。 “是故意的。”阿雅愤愤不平地说,“连我们都没收到消息,君王肯定是不想你去送他。” 海洛急忙让她小声点,“现在正值敏感时候,千万不要说君王坏话。” 房门突然被敲响,不待我出声,房门直接被推开,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女径直而入,领头的一个说:“抱歉,蓝娜王妃,您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准备,半个钟头后,请您即刻离开这座行宫。” “那我去哪儿?”我惊怒交加。 “您如果有自己的房子,可以住进自己的房子。如果没有,也可以住进王宫里废弃的无人住的屋子。您可以去负责内务的主管那里查看,有哪些房屋空置。” 我就这样被赶了出去。德森被流放,我没资格再住王子行宫。 我呆坐在高靠背椅上,海洛和阿雅急急地收拾一些衣物。侍女们双目睁得大大的,生怕我们带走一件原本属于行宫的财物。 我存有一点私房钱,放在一条裙子的口袋里。看着那条裙子被阿雅放入箱中,我暗暗松了口气。 带着海洛和阿雅走到行宫门口,与另一帮侍女不期而遇。领头的瘦子对我恭恭敬敬说道:“殿下,柏诺特王子邀请您住到他的行宫。” 我停顿了两秒,走了。 海洛和阿雅拎着行李箱,紧紧跟着我到了王宫侧门。海洛说道:“殿下,我们要不要先去内务主管那儿问一下?” “不用了,我们不住王宫。” 身上有点小钱,撑一小段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走出王宫侧门,看到不远处的一队巡卫,想起还在打仗,我失笑道:“这君王真有意思,明明还为我去不去跟精灵王见面的问题在打仗,另一面又把我赶出王宫。” “王宫的规矩向来严格。”海洛叹着气,“王子被流放,未育的王妃是不能留在行宫的,您要是有孩子,还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里面。” “那我能离开东境吗?” “恐怕不能。北境现在正为您在打仗,阿穆尔王不可能让您离开东境,恐怕连都城都不能出。” 走到城门口,果然如此,我被拦住了。我又好气又好笑,“既把我赶出,又不留给我点钱,现在又不能让我出去,这里的人真有意思。” 反正就得依着他们的规矩来,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您会有王室补贴的,这是规矩。”海洛安慰我道,“只是不是很多。” “还有补贴?”我的精神一下子来了,“多少?” “按级别来的,您应该是每月三百金币。” “早说嘛,”我重重舒了口气,“我还以为被净身出户了。” 海洛和阿雅面面相觑,没能听懂我的话。 我的腰杆子一下子直起来了,立马带着她俩去城内房子中介那里,花了大半天看房子,选来选去,最后定了一套贵族区的老房子,老破小吧,但是便宜。 正要签约时,手被按住了。 柏诺特一脸不悦地看着我,“你要住这种房子?”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是的。” “我在都城还有房子,你喜欢哪一套便可以住哪一套。” “抱歉,我既不会住你的行宫,也不会住你的任何房子。” “你为了那可笑的尊严,值得吗?让自己受罪。”柏诺特嘲弄道。 我没理他,推开他的手,正要签,他又说道:“我可以重新聘用你做那间行宫学校的主管吗?付工资的,包吃住。” 我冷然地在租房协议上签下我自己的名字,“和你分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想再与你有牵扯。” 至于之前他半夜爬上我的床的事,是我没得选,我没办法拒。 “你这么清高,大概是没受穷过吧?”他冷笑。 “我一直都在打工,”我指的是在现代,“你大概还没打工过吧?” “你在都城很难找到工作的。” “不用你操心。” 我带着海洛和阿雅,当晚住进了那栋老破小,是整个贵族区最老最小的一栋, 100金币一个月,也是最便宜。半夜风呼呼地吹,从破损的窗子和破门的门缝里吹进来,我们挤在破旧的地毯上一夜没睡。后来还是阿雅爬起来给老壁炉生火,屋子暖和一点,我们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天亮后,我联系了整修房子的工人们,花了一部分私房钱将整栋房子粉刷了一遍,又把门窗全部都换了。至于家具,向别人打听后,淘了些二手的沙发、床、地毯和桌椅。 勉强安顿下来,我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便听说东境又打了败仗的消息。海洛通过她在宫里的内线得知阿穆尔王的脸色特别难看,我只是冷笑,“打赢打输都不关我的事。” 傍晚,柏诺特到访,我不让他进门,他硬是挤进来了。他讨好地笑着,对我说着话,“我本来想命人送一些东西给你,比如新床单、新家具之类的,但是一想到你的脾气,又觉得算了,省得你更生气。” “你明白就好了。”我没声好气。 “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我们好歹也是老朋友了。”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走。” “你不用想着去找工作,王妃是不能到外面工作的,除非是为王室工作,但你又不肯接受我行宫学校的职位,那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我宁可在家里坐着,也不会去你那里工作。” “随便你了,”他含笑着,“钱不够花的话可不要把自己委屈了,不用向我开口,会定期有人送钱来,你只需要接受就好。” “你是用什么身份来给我送钱呢?”我斜睨着他。难怪阿穆尔王说我有地方搞钱,从男人或其他什么渠道。 “你喜欢我用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直接把他赶了出去,“我真快饿死时再来找你,你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这晚又下起了倾盆大雨,风还很大,幸而重新装了门窗。海洛和阿雅累极,早早睡了。我独坐在铺着新地毯的客厅,拔弄着老壁炉里的火。 呼地一声响,风把窗户吹开了,我起身关上,一封信却嗖地一下飞入了室内。 我连忙拾起,拆开,竟是德森当初给我看的放在神秘之书下的那张泛黄的纸。 他曾说过,我回现代的真正关键在这张纸上。我当时曾反复看了下这张纸,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写着:“生命的循环,命运的循环。” 为什么现在又将这张t纸交给了我?是德森给我的?他希望我帮我,可我不知怎么帮他,他就暗中命人把这纸交给了我,希望我能从中发现点什么。 可我万一真发现了点什么,也是与回现代有关,也救不了他。他应该明白这一点。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也请预收藏新文《动物庄园》哦~~ 第208章 我拿这张纸研究了一晚上。 反反复复地察看, 还拿在火上烤,还洒点水在上面,冷水、热水都洒过, 可这张纸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反应。 窗帘上泛起了白光, 一夜过去,我整晚未眠。 不知是真对这纸感兴趣, 还是焦思过度。 敲门声轻轻响了, 我感到诧异,天刚亮这是谁来了。 打开门,身穿黑色连帽长衣的柏诺特出现。外面还下着小雨,风也很大,看他这样还走了一段路,全身上下都是湿的。这才隔了多久,他又来找我。 “请我进去坐坐行吗?”他一脸祈求,“你看我都被雨淋湿了。” “你是故意淋湿的吧?为的是能进我家。” “哪有人会故意把自己淋湿?”他满眼委屈,“路上马车坏了,我走路淋雨过来的。” 我对他的“马车坏了”存疑, 但还是把他放了进来。原因无它, 已有几个探头探脑的领居凑过头,还有几家的灯亮了。我不想成为八卦的中心。 进入小客厅,柏诺特含笑着脱掉连衣长帽,仅着一袭灰蓝绣金线长袍,随我坐在老壁炉旁。 “你这儿不错,我都想住进来了。”他笑道。 “别,我这儿地方小,容不下您这位贵客。” “呦,说话这么客气了,”他大笑,“难得啊。” 我别过脸,有些不悦,“我平时说话很差吗?” “怎么会?”他含笑着靠近我,“虽然不算温柔,可我很喜欢。” 我连忙离远了点,坐到了边上一张摇椅上,“你这么早来干吗?”他跟着我坐到了边上的另一张靠背椅上,“想你了,就来看你,”他双眼眨也不眨地看我,“我睡不着。若不是怕吓着你,我半夜就来了。” 现在天也才刚亮,窗帘上泛的光也只是比刚亮了一些。 “那你现在见到了,马上就会走了吧?”我说。 “你真是无情。”他又起身走到我身边,“我才到就要赶我走,外面的雨还下着呢。” “那关我什么事,你自己要来的,大不了借把伞给你了。”我转过身,不想见他,他又凑到我面前,不快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如果我说是,会怎样?” “我会很高兴,”他笑着,“说明你对我有爱,有爱就会有讨厌,否则哪来的讨厌?” 我啼笑皆非,“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海洛和阿雅端着红茶和点心进来,小心地放到桌上。 “你走吧,我要吃早餐了。”我说。 “我一大早赶来,不请我吃早餐?”他仍笑嘻嘻的。 “我可请不起,我现在正缺钱呢。” “我付钱。” “你付钱我也不愿,”我说着就要把他推出去,“走吧,现在我丈夫不在身边,不要瓜田李下。” 他显然没明白“瓜田李下”的意思,仍笑着和我挤在一张桌前。海洛和阿雅此时已出去了。他落落大方地喝着红茶,温柔地笑看我。 外面的雨更大了,似乎也不大好赶他走。我不作声,默默喝茶吃点心,吃完时,他已坐在沙发上翻看他的公文。 海洛和阿雅进来收拾餐具,我慢慢走到他跟前,“雨虽然有点大,但你坐在马车里,也不会淋到多少。” “我只是想看看你、陪陪你,我真怕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他微笑。 “可是你在这里,我不方便做我的事。” “你要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出去找工作。” 他大笑,“我说了,你找不到的,且我定期会派人送钱来,你决不会缺钱用。” “谁稀罕你的钱!”我声音一下变冷。 “不要赌气,更不要和钱赌气。”他含笑着想撩我的发丝,被我打掉手,“钱其实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还能买回你的尊严。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拒绝钱。” 这也许是他的肺腑之言。一直以来,他都缺钱用。甚至为了钱,身边贵妻贵妾都没断过。 你很难评价这样的男人。如果我说鄙夷他,会不会又显得我很清高?无钱寸步难行,我骂他为钱不知脸耻,他也可骂我没吃过穷的苦,才能这样高高在上。 人各有命。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坐到一边看起了书。他也不再说话,翻看自己的公文。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醒来时沙发上空空的,他已经离开,外面的雨仍在下着。 这雨连着下三天,才有了放晴的迹象。这三天我都被困在屋里,反复研究那张泛黄的纸。雨停,阿雅出去买菜,回来时跟我说起战事。 “北境输了,精灵密境开始出兵相助东境,连赢了两场。”阿雅喜滋滋地说道。 “关我什么事。”我淡淡道。 既然天晴,就外出走走。路过昔日买买买的店铺,我的脚步加快了些。然而还是避免不了碰见一些熟人。曾经殷勤服务的店员们看到我,露出习惯性的微笑,还是奔出来与我打招呼,我敷衍两句就想赶紧离开,可总有人总是热情过度,非要把我拉进店内试戴新款。 在戴了两款新到的珍珠项链和宝石戒指后,我便取下准备离开。 “您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浓妆艳抹的店员殷勤道,“柏诺特王子已经打过招呼了,您的账单都是由他支付。” 我顿了一下,回道:“我的丈夫给我留了钱。”说完快步离开。 回到贵族老屋,我问阿雅:“这几天买菜、购置日用品花了多少钱?” 阿雅突然吱吱唔唔,“这个、这个老板说是先记账。” “买菜也是先记账?” “是的。” “那你今天去把这些账清了。” 阿雅这才苦着脸道:“这几天只要我们出去买东西,别人都不要钱,说是会有人为我们支付。我起先不肯,但别人死活不收,我硬是把钱放那儿了,他们还追过来硬塞过来。” “是谁为我们支付?” “柏诺特王子。” 我坐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现在能怎么办?他用这种近乎强迫的方法,强迫我接受他的好意,我没有拒绝他的能力。 现在别人又会怎样看待我和他的关系?在别人眼里,我们现在是复合了吧? 真搞笑,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可不想再跟这个男人牵扯不清。 五天后,我还在睡梦中,被海洛急急推醒,“殿下,大消息,北境突然撤兵了。” “啊,为什么?!” “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这事儿呢。” 我们匆匆到了街上,满街都是庆祝胜利的欢呼声。这场仗打了几个月,劳民伤财,每家都要出战争税,现在打胜了,自是家家户户庆祝。 一辆华丽的黑色马车突然停在我面前,王宫出行主管出现在我面前,“殿下,君王陛下现在传您入宫。” 两个钟头后,我站在熟悉的大殿内,听到阿穆尔王说起要安排我与萨尔伽王见面的事,我自是乖巧应承。 见面订在三天后,我将乘坐海船前往海岛应约。 前脚踏进贵族老屋,后脚柏诺特就跟了进来,我什至来不及关门。 “我会和你一同前往。”柏诺特一手环住我的腰际,一手关上了门。 “怎么,你还怕我跟萨尔伽王跑了?” “是的。”他居然一口承认。 “我和你早就分手了。” “是的。” “那你就不要跟着我。” “你会同意我们再在一起。”他温柔地说,我甩开他一直环在我腰际的手,“不可能。” “你一直在生我的气,但你总有天会明白我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大笑,“吃软饭的苦衷?靠老婆的钱度过难关,还是靠老婆的钱养情妇?你幸而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否则还真骗不到女人的钱。”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无用、只靠女人的人?” “是,你不仅靠女人,还想软饭硬吃。简单说就是用了女人的钱还不想承认。” 他死死瞪着我,我反瞪着他,毫不示弱。 砰地一声,他甩门离去,关门声极重,海洛和阿雅都吓得直抽气,我则瘫坐在了沙发上,全身力气抽空了似的。 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在春日暖阳中,我登上了前往海岛的海船。海船不t大,但足以安放我们一行人。在船舱看到柏诺特时,我颇为震惊。我以为他不会来,没想到来了,来得还很早,我们还在港口磨蹭时,他就已到了舱内。 很快开船。我坐到了海船的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海面的风景,十来只海鸥在天空盘旋来去。 柏诺特也来到了甲板上,离我不太远,正与船长说着话。话说,我俩一直没说话,自从上了船后。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 远远地,天空忽然出现一只黑色飞鹰,飞得极快,一下冲向了柏诺特。我心一惊,却见柏诺特迅速从那鹰嘴里抽出一纸信笺,飞鹰又极快地飞走了。他看着信,露出嘲弄的神情,用我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哈,原来北境是为这个打仗,我原以为北境大首相真是为了女人呢。” 他用调侃的语气告诉船长,南境趁着北境和东境打仗,在东境边境的一片土地挖了条地道,将前段日子在边境外不远的地方,发现的一座银矿全都秘密转移到了南境。南境承诺会分一部分给北境,北境便利用打仗转移了东境的注意力。 “那座银矿虽在南境境内,可离东境实在太近,为防东境来抢,南境竟想出这种法子。”柏诺特放声大笑,笑得我面色微白。 我一下子就沦为了一个大笑话!—— 作者有话说:我现在想尽力收尾了,应该快尾声了。 第209章 傍晚, 海船靠近一座荒凉的海岛。此时天色较暗,海岛上先到的人已点起了火把,星星点点, 竟遍布半座海岛。 “看来萨尔伽王已经在岛上扎营了, ”柏诺特对一个侍卫兵说道, “你等会儿先带人扎营,离他们的帐篷越远越好。” “是。” 我一直坐在船边一角, 默不作声。 不多时海船靠岸,萨尔伽王的军队已在岸边等候。天已经快全黑了,四周全是火把光。明亮的火光下,萨尔伽王一袭黑色军服,披着黑色长披风,站在队伍最前方端。他的四周,全是手持武器的精灵盔甲卫兵。 萨尔伽王金色的、冰川深处隐藏的深邃眼睛,映衬着火光,透出惊心动魄的美,金色的柔顺卷发几乎落地,泛着金子般的晕黄光芒。 “很久不见!”他微笑看着我, “来吧,我们的女儿在等你。” 他向我伸出冷白修长的手,金色妖娆指甲晶莹透亮,我下意识地就要握上,却被柏诺特截住,只见柏诺特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含笑对上萨尔伽王,“好,我们这就去。” 萨尔伽王只是淡笑,并未接话。他走在前面,我和柏诺特走在后面。走了不大一会儿,忽然听见小女孩的银铃般笑声,萨尔伽王微抬声音:“安蕾娅!” 只觉一阵疾速的旋风飘来,一个白色长蓬蓬裙、梳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半透明星星披肩的小女孩冲过来,“父王!” 萨尔伽王一把抱起她,带着宠溺的笑,“来,过来见见你母亲。” 小女孩把目光转向我,好奇、探询。 “父王,我已经有母亲了。”小女孩嘟起了嘴,“有好几个母亲,不需要更多了。” 我有些难堪,还有点无地自容——她出生没多久,王廷动乱,我就不得不把她交给萨尔伽王。 “她们都不是生你的母亲,只有她才是。”萨尔伽王微笑着解释。 小女孩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嘴唇也紧抿着,不说一字。 “好了,下来给你母亲问声好吧。”萨尔伽王把她放下来,她又拉着萨尔伽王的衣角,仍不说话。 “怎么了?”萨尔伽王温和地问她。 “父王,我的母亲已经够多了。”她说。 火光照在她稚嫩软萌的小脸上,眼睛圆圆的,皮肤光泽剔透,小胳膊小腿更是圆润可爱,神情却严肃认真。 “这话是谁教你的?”萨尔伽王笑着,语气却透出一丝严厉。 她低头不语,松开她父王的衣角,突然看向我,行了个标准礼,“您好,母亲!” 我向前走了两步,对她笑了一笑,“你好,安蕾娅。我不是想从你母亲们手中抢走你,只是想见见你。” 安蕾娅眼神奇异,并不说话。这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却有着深沉的眼神。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开智很早,这是我对她最深的印象。 她还使我想起了阿特丽斯,狄雅若的女儿,也是这样早熟和深沉。 海岛的夜风寒凉而冷彻,燃起熊熊篝火,我们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桌上摆满了萨尔伽王派人提前准备的晚餐,红酒炖牛肉、芦笋虾仁、柠檬香煎三文鱼、番茄土豆泥、牛油果鸡肉沙拉、蔬果沙拉和一篮刚烤好不久的面包,还有红酒、柠檬汁和橙汁,还有清水。 不得不说,这样的准备很周到了。 晚餐吃得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说话。吃完后,我和安蕾娅坐在一顶帐篷里说话。我手中拿着一本书,问她:“你认识东境的文字吗?”她摇了摇头,“父王说,我得先学会我们精灵族的文字。” “如果你以后想学东境的文字,我可以教你。” “东西南北境的文字我都会学,但不会是你教我,我会有最好的老师。” 她的言论把我惊呆了,没想到一个小女孩有这样的傲气和想法。 “是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学得很好。”我说。 “你相不相信我都能学得很好。”她说。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 “父王说,让我对你客气点,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对不对?”她嘻笑了起来。 我本想点头,可不知怎的脖子僵住,完全动不了。 “你不用觉得难过,觉得我跟你不亲,可是你从来没在我的身边,我当然跟你不亲。”她嘻笑着。 “是的,抱歉。”我的鼻子酸涩极了,“我向你道歉,当时内廷动乱,四面危机,我不得不把你交给你的父王,是我无能,我承认。我向你郑重道歉,但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或是为了减轻我自己的负罪。我只是觉得,我必须说上这一句道歉,让你明白,我对你是愧疚的,我是有错的,且这种错不是能被轻易原谅。” 她愣住了。 就在这时帐篷门被掀开,脱掉披风的萨尔伽王走了进来,“安蕾娅,你的睡觉时间到了。” 安蕾娅向我们行了下礼,像个小大人般,就离开了。 “我其实一直想让你回来,但最近你才出现。”萨尔伽王对我微笑,“这次想让你跟我回密境,似乎很难。” “我不会去密境的。”我直率说道。 “为什么?”萨尔伽王坐到松软厚实的地毯上,“我不会亏待你,你就算是我情妇,也是最风光的情妇。” 我也坐到了舒适的地毯上,“是这样的,我做情妇已经做腻了,觉得做正妻比较好。虽然我丈夫现在被流放,但我还是有名份的。” “我觉得柏诺特王子似乎也希望你做他的情妇。” 我笑了一笑,“为什么你们都不愿娶我做正妻呢?” 萨尔伽王淡笑着,“做正妻需要有雄厚的嫁妆,甚至需要一个王国陪嫁,你有吗?” “我可以做实力差一点的男人的正妻,就不需要那么多嫁妆,因为男人也出不起那么多彩礼。” “这是你选择阿穆尔王小儿子的原因?” “是他选择了我。他觉得我是异能女,很值。” “所以,你们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你与你正妻的联姻是不是也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萨尔伽王蓦然笑出了声,“我第一次发觉你有这么好的口才。” 我含笑着,“那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 “我很想了解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居然脱掉了军外套,露出壮硕的胸膛肌肉,“只是你很少给我机会。” “你……”我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脱掉军外套后又脱掉军裤,赤条条、光秃秃站在我面前,“你是不是觉得安蕾娅与你不亲?也许我们应该再生一个孩子,然后把他留在你身边长大,他一定会成为你最亲的孩子。” 我闭上了眼睛,“你们男人为什么老想着这些?” “想哪些?”他笑得诡谲。 “想性。” “那当然。”他居然一口承认,“喜欢这个有错吗?” “你身边的性应该不少,就不要缠上我了。” “来,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我不敢睁开,“改变什么主意?” “你睁开就知道了。” 我睁开了,呆呆地。 他t完美硕健的身体,毫无顾忌地光裸。极富弹性的肌肉,迷人性感的三角肌,紧实平滑的小腹,修长壮实的大长腿,简直太迷人了,让人喷鼻血。 帐篷内的光线昏暗,但他的冷白雪肌熠熠闪光,白得发亮,让人微微眩晕。 性感与清美的结合,让人迷惑。 简直美得不像人间真实。 他猛地半跪我面前,仿佛天使降落在了凡尘。一把拥住了我,强壮的臂膀铁圈一般箍住我身体,我喘不过气来,微微张嘴,他便覆住了我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穿过牙齿,袭遍我全身。 舌头是凉的,吻却是热的。我被他疯狂地吻着,吻得滚落到地。他用力蹭着我的双腿,想要分开,我死活不让,拼命阻拦。 他的吻愈发热烈,让我也开始狂热。 我们吻作了一团,分不开,包括我的腿。 最后,他没能成功,一股古怪的黏液沾染我的胳膊、双腿还有搂住他后颈的手指。 他气喘吁吁,很生气,却没有办法。 我双腿又盘住他的腰际,笑得前翻后仰。 帐篷外突然传来喧闹吵打声,柏诺特的吼声猛然出现,又是打斗声,帐篷外的精灵卫兵似乎拼命在护卫,死也不让外人闯入。 萨尔伽穿上军装,上装和下装都穿上了,又给我拉好扯乱的衣裙,柏诺特就闯了进来,几个精灵卫兵还跟在后面,全身上下都在流血。 柏诺特狠狠地怒瞪萨尔伽,萨尔加只是笑了笑,便出去了。 我独坐地毯,似笑非笑地看着柏诺特。 柏诺特又怒瞪了我一眼,又甩门出去了。 听说他俩打了半个晚上,直到双方筋疲力尽。 海上升起太阳的半边脸,我坐在敞开的帐篷内,看着这海上日出。清晨的风带着咸湿味飘来,特有的海边气味。 刚收到消息,今早便要离开。柏诺特已打点好一切,只待上海船——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收藏我的《动物庄园》~~也请看下其他小说~~ 第210章 远远地,我看到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个小丫头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丫头一身华丽蓬蓬裙,长发辫梳得整整齐齐, 看到我, 露出贵族小姐特有的矜持笑容, “母亲,父王要我陪你吃早餐, 说你今早就要走了。” “好。”我笑道。 我们坐在海滩上的桌子旁吃早餐。早餐很简单,但煎蛋喷香,牛乳新鲜,蔬果沙拉也很美味。安雷娅吃得很斯文,很有仪态,相反我这个母亲倒有点粗俗了,好像怎么用刀叉都不及她优雅。她应是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的。 “母亲,父王问我能有什么方法把你留下来?”安蕾娅喝完牛乳,说道。 “这个……并不由我决定。”我叹气道。 我基本没有人身自由,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 “您的意思是,暴力夺抢可以?” 我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暴力夺抢容易,直接抢就可以了,可您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是想和哪个男人在一起?” 我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你的父王要你这么问的吗?” “他有这个意思。” “你还小。”我说道,“不应介入太多大人的事情。” “您只需要回答我就行, 母亲。” 我默然无语。 小安蕾娅笑了, “父王有点担心我,担心我将来长大后像您一样,万一引来几个男人窥伺,会不会把精灵密境闹得天翻地覆?” “你对我是什么评价呢?安蕾娅。” “您并不是一个坏女人, 可并不适合我们这里。我看到您就觉得您和父王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没有太多的心机,但是正因为如此,您不适合这里。” “你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您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您的。” “我不想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他们都太自私。” “母亲,无私的男人在这里活不下下去,我相信您那里也是自私的男人居多。” 安蕾娅开始回答我的问题,“我对您只有一个建议,要活,就好好地活,要死,现在就去死。” 我惊呆了。她却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起身离去了。 太阳升得老高了,海船扬帆起航。我站在甲板上,对着安蕾娅远远地挥手告别。安蕾娅与众侍女在一起,就像一团越来越模糊的白色影子,渐渐消失。 海浪急促地翻滚,海鸥在天空鸣叫,阳光撒满了半个海面。隔了很久,我才坐了下来。 柏诺特在与一个下属交谈,谈完后走到我身边,“你要不要回舱内休息一下?” “这不才起床吗?” “你昨晚没怎么睡吧?” “好吧,我现在去睡一下。”我转头就走,其实并不想睡,但懒于跟他多扯。 可才走了两步,轰地一声响,我还没反应过来,整条船被流弹击得歪倒一半,船头又砰地一声响,海船居然被一分为二,我尖叫着掉入了海里。 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海水,整个人不断往下沉,慌乱之际手脚胡乱舞动,沉得更厉害,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猛然搂住了我腰际,一只硕壮健实的大长腿顶住我的臀部,把我向上托了一下,又用另一只手托住我的颈部,带着我向上浮,不过几秒钟,我就浮出了水面,重重吸了几口气,总算可以呼吸。 浓郁的硝烟味弥漫海面,炮弹声不断传来,还不时传来刀剑交接声。两截断掉的海船仍浮在海面,未落入海的卫兵们正与一群戴着青铜面具的壮汉们奋力搏击。 柏诺特把我安放在海船隐匿一角,我的双手扒在甲板上,不断喘气。 “你坚持一下,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他安慰我。 “是萨尔伽王攻击我们?” “不是。”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应是北境。”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从刺客的身手。” 两截断船上的人都斗得厉害,透过硝烟迷蒙的薄雾,可看到他们战作一团的身影。柏诺特一直紧紧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不远处,又出现了一条船,船上桅杆飘扬白色旗帜,竟是精灵密境。柏诺特暗骂了一句什么,又立刻把我带到一处更隐密的船角,应是他刚刚发现的。 可这处更隐密的船角,也没能藏住我多久。我们很快被发现,几个精灵卫兵冲我们杀了过来,柏诺特不得不跳出来应战。他带着我在断掉的半截海船上与他们奋战,斗得异常激烈,连砍两个精灵卫兵,可又有更多精灵卫兵围了上来。 北境的青铜面具刺客发现了我们,也冲了过来,混乱之中,三方都打作一团。 我的手被柏诺特的一只手紧紧拉着,一刻都未放松过。 血腥味开始蔓延,浓郁而刺鼻,死伤越来越多。激烈打斗中,我连恐惧都忘记了,只能跟着柏诺特盲目转动。 我早前藏在胸前的泛黄纸,写着“生命的循环,命运的循环”的那张纸,隐隐发热,我却未察觉。 柏诺特此时已受伤,伤还很重,两条胳膊都在流血,右肩也流了很多血,援兵却还未到。 他拼命护着我,生怕我受伤。 几次刀剑砍来,差点砍中我,却被他直接伸手或身体去挡。 “你也要护着自己,千万别受伤。”他急速地跟我说,“你受伤就容易不见。” 他指的是我回现代。 一个高大的、蒙着面的刺客突然朝我们袭来,力道极大,柏诺特迅速反应,挡下了极重的一剑,他拉着我的手不由得一松。 我也被这力道弄得趔趄几步,与他微微分开。高大刺客趁着这间隙,猛然把我一扯,我整个身体向刺客倒去。柏诺特就要拉住我的手,几个刺客从侧面涌出,刀光剑影,重重袭来,柏诺特不得不全力应付。 这个瞬间,我被高大刺客拽住右手,又被拦腰抱起,跳向了向他迅速驶来的一条小船。柏诺特又极快向我们冲来,但这条小船更快,几乎闪电之速离开了这断开的半截船,柏诺特直接跳下了船,但更多的刺客也跳了下来,把他团团围住…… 我们就这样阻隔开。小船极快地向前方驶去,硝烟迷雾中,又有几条小船出现,保驾护航一般,护着这条小船飞一般向前。 不远处的天空,突然出现一群黑色飞鸟,上面骑坐着卫兵。从盔甲颜色分辩,是东境的卫兵。援兵到了,柏诺特很快摆脱了围攻的刺客,跳上一只飞鸟,极快地朝我所在的小船冲来。 不过一会儿,便停留在了小t船的上空,他猛然跳了下来,就要抓住我,却被横出的一剑挡住。他和那个高大刺客激烈打斗起来,我则被船上另外两个刺客牢牢控制住。 血花四溅,血腥浓郁,鲜血不断溅在我和两个刺客身上。他们两个动作极快,身手极活,我根本看不清他们怎么打。 小船东倒西歪,几次差点整个覆倒海面,但都惊险地回了过来。 大片的血腥味还引来了鲨鱼。大片的鲨鱼群将所有船只包围,迅速向我们靠拢。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吓得失声尖叫。他们的打斗略停了一秒,又接着猛打。两人几次都要抓住我,都被另一人猛力拦截。 控制我的两个刺客微微发抖,似乎也为这激烈打斗惊骇。 鲨鱼开始进攻船只,我们的船摇晃更加厉害,已有不少人从其他船只惊恐叫着掉下,我是被两个刺客牢牢按住,才没有掉落。 这两个人还在打斗,连天空的鸟儿都开始沙哑地惊叫——被进攻力强的鲨鱼吓得惊叫。 突然,我只觉眼前一花,这只鸟儿极低地冲飞而来,尖锐的嘴喙刺瞎了两个刺客的眼,我摆脱桎梏,猛地跳上鸟背,柏诺特的速度也极快,我连眼都没眨一眼,他就翻身也上了鸟背,一只手抱住我,另一只手还在与那个高大刺客打斗,嗖地一下,飞鸟极快地冲上高空,冷风呼呼而来,长发被吹得落了满脸,刺得我的眼睛痛极,不得不闭上眼…… 飞鸟带着我们飞上远处的另一条船后,我才发现柏诺特受了极重的伤,全身上下无一完整,全在流血,沾染我全身全是鲜血。 海船甲板上,我紧紧抱着他,突然哭了…… 当天晚上,我们乘着这条海船抵达东境的港口。港口已有一大堆卫兵在等待,还有马车和医师。 他被抬上马车上的时候,紧紧拉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告诉他,现在是要把他带回王宫医治,不用担心。 但他仍不肯放开。 卫兵统领让我和他一起回王宫,我不愿意,准备强行掰开他的手指,让他们把他带回去,他却忽然极低地、虚弱地道:“把我带到你的房子,贵族区。” 我无奈,只得同意。 之后他昏迷了三天三夜,反复发烧,医师说是受了严重感染的缘故。我和一众医女守在床边,轮流为他换冰袋、擦身和喂药。我中途睡过去了好几次,醒来时他仍在昏迷,焦灼万分。 第四天午夜,他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说要喝水。一个医女连忙给他喂水,他喝了一口,又开始唤我的名字:“蓝……娜。” “我在这儿。”我连忙道。 “水。” 我接过医女手中的水杯,小心地给他喂着,真难伺候,还非得我来喂。 他喝了几口,沉沉睡去。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没有几个小时前那么热了,微微松了口气。 他此后又醒来好几回,不是要我喂水,就是在我耳旁低声说“爱你”。我窘得脸色泛红。他的声音虽小,可守侯在旁的医女们都能听清。 她们面无表情,我却觉尴尬。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会努力的~~也请大家支持其他书~~~《我的女友是天才》已经结文,我觉得蛮好看哈,特别是中间部分。超级性感的男主角。《 》 210-220 第211章 诺拉王妃来过几次,脸色并不好看。每逢她来时,我会立时避开。诺拉王妃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我怀疑是医女中有内奸,将这里的情况都报告给了她,包括他对我说的情话,否则她的脸色怎会这样难看。 我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为自己还是她感到悲哀。我们为同一个男人成敌,一辈子成敌,或许永远无法改变了。 十天后, 柏诺特的伤势明显好转,我开始赶人。 “你应该回到你们的王宫去。”我简单地说。 “我伤还没有好。”他可怜兮兮地说。 “你回王宫去养。” “我是为救你而受伤, 难道你就不应该照顾我吗?” “我不要你救,真被精灵王或曼伯亚带走了也没关系。精灵密境风景很好,北境也不错。” “精灵密境虽然风景好, 但与世隔绝,闷死人。北境虽有雪景,但冷得要死,还是我们东境好吧。”他笑嘻嘻的。 “我觉得还不错。” 这时医女们小心翼翼地敲响房门,准备进来给他换药。我不得不噤了嘴。我们的谈判没有结果。 回到书房, 我倒坐在靠背椅上, 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决意赖在这里了。 发了一会儿呆,我开始清理书架上的书,这是从王宫带出来的, 一直没时间整理。 右手无意中碰到一张滚烫无比的纸——竟是那张泛黄的纸。那天从海上逃回,卧房被柏诺特占用,我在书房换衣服,随手就将这张纸放书架上。 竟然这么烫了!我十分惊讶。那日放在胸前口袋,便觉微微发热,没想到十日后竟烫得不能触摸。 我隔着袖子把这纸拈起,仔细观察着,隐隐出现一个地形图,在“生命的循环,命运的循环”这行字下。 “那天柏诺特的血溅了我一身。”我喃喃道。 难道是他的血起了作用?金银铜铁锡脚链的主人的血?集齐他们的血,这张地图也许就会清晰展现? 许是嗑睡送来了枕头,第二天上午,我便收到了雅妮公主的拜访函。我连忙把她迎进来,还热情客气地送上了水果和茶点。 雅妮公主颇为惊异,“我还以为你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呢,没想到还买得起这些?” “您说哪里话,”我陪笑着,“我是正儿八经的王妃,每个月有300金的补贴呢。” “那不就是打发要饭的吗? 300金都不够我买几件衣服了。”雅妮公主皱着眉着看我送上的昂贵水果和点心,“哎,我都不好意思吃你这里的东西了,生怕把你吃穷了。” 一旁的侍女都蹙起了眉,我却神色不变,还笑嘻嘻的,“吃不穷吃不穷,我这儿还有个病人,也没把我吃穷。” “哦,对哦,”雅妮公主薄薄的两片嘴唇如刀子般,“你找了你旧情人做冤大头,也是我一时糊涂了,竟忘了有些女人总有办法活得很好。” 我微有尴尬,连忙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削起了苹果,“您远到是客,先吃个苹果吧。” “哎,不了,我先去看看你的旧情人。我还不错吧,”雅妮公主高傲地笑着,“刚到东境就想着看你们。” “先吃个苹果,歇会儿,您刚到,”我慌忙要拉她坐下,“省得说我招待不周。” 她厌恶地扯回袖子,似乎极其反感别人拉她。 我手一缩,一不留神,水果刀竟将她手背划了一下,砰地一声,水果刀落在地上。 划伤还颇深,鲜血一下涌出。 我惊呼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掏出手帕替她拭血,侍女们也慌乱地去拿药箱。 她看着我们忙乱,唇角翻出一抹冷笑,“你这是看我不顺眼,故意让我放放血?” “没、没有,怎么可能?” “你装的样子太可笑。”她怒了,甩开我的手,指着一个侍女道:“你,带我去柏诺特王子的房间。” 我把染血手帕往口袋里一塞,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柏诺特床前,雅妮公主展示了她的伤口,柏诺特允诺赔她一条蓝宝石项链,价值两千金,她才止了埋怨。 事后,柏诺特笑着问我:“你是不是想整一下她,所以让她放了点血?” “怎么会?!”我矢口否认。 柏诺特笑而不语。 我又问他什么时候走,他立刻左右而言它,“雅妮公主说明天还会来看我,但应该不会再为难你。” “我问你什么时候回王宫?” “这段时间的天气都不大好,会下雨,雨水打湿伤口,不容易好。” “你坐马车里不会被淋湿。” “总有上下马车的时候。” “你还真是脆弱不堪,稍微淋一点雨伤口就好不了。” “我这次受了重伤。”他又可怜兮兮地道。 我懒得跟他多扯,转身就去了书房。刚一关上房门,就立刻拿出染血手帕,覆在那张泛黄的纸上。 本来今天热度已经下去的纸,又瞬间滚烫起来。 仅几条模糊线条的地图似乎清晰了些,还多了几条线条。 我抚摸着又热起来的黄纸,心想另外几个人的血要怎么搞呢? 金脚链是曼伯亚,银脚链是狄雅若,铜脚链海亚,铁脚链是德森,锡脚链是拿西亚,铅脚链是雅妮。 每个t人的血都不是那么好搞。 咦,柏诺特不是任何一条脚链,但血也能起作用,可能是同在黑城堡的缘故吧。说起来,柏诺特还是当时的“核心内容”——献给恶灵的美少年祭品,其他人都是来为他守灵的。 轰隆一声,惊雷乍响,大雨唰唰地落下,打在玻璃窗上砰砰作响。天气真的不大好,一下下雨了。 我坐在窗前给德森写信,说我想他了,要他寄几条有他气味的手帕来,要他随身携带的、染血的还有沾汗的等等,有多少条寄多少条。 当然,我只要染血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要他寄不同类型的。 第二天一大早,雅妮公主挽着诺拉王妃大摇大摆地来了。我恭恭敬敬在门口相迎,雅妮公主似笑非笑,“希望我们没打扰你,现在太早了。” “怎么会?!”我依旧陪笑,“公主能来,蓬荜生辉。” 诺拉王妃在一旁笑得古怪,雅妮公主歪着头看我,“你可真会说话,我都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柏诺特忽然直接迎出,我们都被吓了一大跳。 他被两个高壮的侍女搀扶着,艰难地走入厅内,诺拉王妃连忙迎上去,想要替换其中一位侍女,他却摆了摆手,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你们还没有吃早餐吧?”他竟然像男主人似的,招呼她们一起吃。 早餐很快就摆满了餐桌。这栋贵族老房子比较小,餐厅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诺拉王妃和雅妮公主显然不习惯,吃早餐没吃多少。 柏诺特显得很温柔体贴,诺拉王妃的目光投向哪里,他就会主动为她拿食物,有时是面包,有时是果酱,有时是白开水。 很多男人都喜欢靠女人上位,特别是美貌聪明的男人。没办法,底子太薄,没人相助,起势太难。在这世上,除了恋爱脑对象,没人会帮助自己。 婚姻,有时既是女人的向上之路,也是男人的向上之路。 雅妮公主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装作没看到。 女人显然容易被打动。早餐还没吃完,诺拉王妃原本望向柏诺特有些哀怨的眼神,变得温柔含情。 可他心里若真有她,应该早已回到她身边了。 但她不会这么想。她想的是,他心里还是有她的,若不是那个女人采用了什么手段,他必不会一直在这里。 当然,也许是男人心里另有成算,有什么谋划才待在这里的。 诺拉王妃看我的眼神隐藏些许嘲弄,柏诺特极少看向我,我一副局外人的模样——淡定吃早餐,吃完后又淡定坐着,并不说话,眼神也不乱蹿。 都起身时,我才来了一句:“诺拉王妃,您今天带王子一起回去吧?” “外面在下雨。”竟是雅妮公主抢先说了一句。 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竟无比贴合柏诺特的心思。 “我有伞,可以护送王子上马车。”我还补充了一句,“我自己不打伞,只为他打着,保证一滴雨都不会溅到他身上。” 诺拉王妃不说话,但颇为期待地看着柏诺特。 妻子盼望丈夫回家时的那种期待。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为她,也为自己。我和她都是不为丈夫喜爱的女人,丈夫总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男人总愿意和情人在一起,而不是妻子。 “回去吧。”我突然有些不耐烦,大步走到厅前的大门口,打开了门,“雨已经小了。” 雅妮公主和诺拉王妃目瞪口呆,这简直是赶客了。 “你们两个,”我对适才扶柏诺特进来的两个高壮侍女说,“把王子扶到马车上去,我来打伞。” 柏诺特脸上带着一抹愠色,坐着不动,两个高壮侍女走到近前,但畏畏缩缩,不敢扶。 “好了好了,”雅妮公主反应过来了,“我们只是看看他伤势如何,看完了就走了。”她挽起诺拉王妃,亲热地说:“趁着雨变小,我们去逛逛如何,我昨天看中了一条钻石项链,你帮我把把关,看钻石够不够纯?” 诺拉王妃看了柏诺特几眼,忽然嫣然一笑,“那去看看。” 随着关门声响,房子恢复了宁静。我站在门廊,顿了一会儿,准备回书房,但被柏诺特拦住。 “她是正妻,我在外要给她应有的体面。”他说的是适才早餐殷勤伺候的事—— 作者有话说:抱歉更晚了,因为一些琐事,拱手道歉~~ 第212章 “我有比你更好的选择。”我丢下这一句,又要往前走,再次被拦住。 他冷冷地道:“北境大首相、精灵王全都有正妻,你更好的选择是什么?” “我是德森王子的妻子啊。”我说道。 “德森有情妇。” “谁娶我是正妻, 谁就是我更好的选择。” “那只是虚名, 你可以得到更实惠的东西。” 他是在劝我做情妇。 “够了,我们已经拉扯好几年了,为了当正妻还是情妇。我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也许会少点钱,但我能过得很好。” “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异常冷酷。 我高扬声调,“我们,早已,分手了啊。你为什么还不清醒、还不明白、还不懂?当你提出分手的那天,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你只是在和我闹脾气。” “你把我求尊严、求名份、求体面的需求,只看作闹脾气,你从来没有真正在乎我的感受。你在乎的只是你的体面、你的利益和你的需求,你太自私了。” 他死死地盯住我, 我毫不畏惧地盯回去。 他慢慢说道:“我们贵族圈里的感情、婚姻并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婚姻和感情有时不是一回事。婚姻是利益联盟,感情是感情,是另一回事。” 我冷冷道:“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我回到房间, 倒头在床就闭上了眼,原本只是想眯一下,没想到睡到了下午。 近期太累了,海岛纷战、照顾病人和争闹吵架,把我弄得身心俱疲。 醒来时室内昏暗,海洛已点起了烛灯。我看着精美繁复花纹的灯罩子,出了神。 “柏诺特王子已离开了。”海洛低声道,“午饭后就收拾了点东西,和侍卫、随从们离开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我怔了一下。 “没有。” “没有绝交信或分手信?”我又问。 “怎么可能?”海洛失笑出声。 “怎么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与您分手?”海洛低笑,“只是这两天与您闹得有点僵,他避下风头罢了。” “怎么可能?”现在换我说这话了。 海洛再不说话,而是吩咐门外的侍女将晚餐经拿进来,“您先吃点东西吧,这天气容易病,吃饱了才能健健康康的。”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德森的密信——一张染有血迹的手帕,和一条染有汗渍的毛巾。我将毛巾扔到一边,将泛黄的纸放在手帕上。不一会儿,纸上的地图再次变得清晰,线条又变得多了起来。 果然如此,要染上金银铜铁锡铅锁链主人的血,才有可能出现完整地图。 该如何拿到其他人的血呢?我陷入了沉思。 临天亮,我给阿特丽斯写了一封信,大意是一直没有联系,甚是想念,如果可能,是否能寄一条染有她血迹的手帕过来。我还提到,我对她和她的母亲有帮助之恩,这条手帕就当作报恩吧。 “我不计较过去你对我做的那些事,现在只请求,你把救命之恩给我。至于这条手帕的用途,你不用担心,不会拿来做一些坏事。我以人格担保。” 我把这封信交给阿雅,要她秘密寄出去,以她的名义。阿雅拿着信,匆匆而出。 我不知道的是,半个钟头后,这封信便落在了柏诺特手中。 柏诺特拿着信,眉头紧锁。 “殿下,听说昨天半夜德森王子还派人送东西给了蓝娜夫人。”密探小心翼翼地说。 “送的什么?” “不清楚,但应该与蓝娜夫人之前写给他的密信有关。那封信送得极快,由德森王子留在都城的密探送出,我们没能拦截到。” “把这封信寄出去,”柏诺特将信甩在密探手中,“务必送到阿特丽斯手上,再看看阿特丽斯给她送什么了。” “是。” 炎热的夏季到来了,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眼花,白日尽量待在室内。我没接到阿特丽斯的回信,却收到了曼伯亚的来信。信上说,北境的内乱差不多快平息了,他打算亲自来接亚丝明回去,届时希望与我见上一面。 “曼伯亚也向阿穆尔王寄t了拜访帖。”海洛说道。 “他这次利用我打了场好仗。”我把信扔到地上,“阿穆尔王也被他摆了一道,会同意他入境吗?” “已经同意了。”海洛将信拾起,放到桌上,“阿穆尔王向来只看重利益,曼伯亚大人的到来有可能带来贸易订单,他当然欢迎。” “算了,不管了,”我披上外套,“我现在进宫接亚丝明。” 我被赶出王宫,可亚丝明作为贵客,仍可以住在王宫。我本想把她接出来,可阿穆尔王以安全为由,并不同意,只让我隔三岔五地接她过去住几天。 可我刚打开门,门就被推开了,炎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披着黑色丝薄外披风的柏诺特站在门口,手中竟牵着小小的亚丝明。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堆侍卫、几个侍女和保姆。 “她的父亲即将接她回国,”柏诺特笑着说,“我就直接把她带出宫了,与你多相处几日。” 我一把抱住小亚丝明,却是未理柏诺特。 小亚丝明娇憨地喊着母亲,我狠狠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把她抱起入内,却见大包小包的行李也跟着一道入内,“这都是亚丝明的东西?”我疑惑。 “还有我的。”柏诺特乖巧地道。 “她的可以进来,你的,拿出去!”我下意识地就制止。 “别这样,”柏诺特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竟还“哀求”小亚丝明,“你刚才答应叔叔什么,不是要和叔叔一起住、一起玩吗?” “你……”我气急败坏,“你别教坏小孩子。” “我要和叔叔一起住,”在我怀里的小亚丝明竟踢着小腿道,“母亲,我和叔叔在一起。” “我们和他住一起不方便。”我竭力向她解释。 可小亚丝明不依不饶,哭闹不止,“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叔叔住一起。” “不行。” “我要,我非要!” 小亚丝明边哭边踢着小腿,我一时手足无措。 柏诺特含笑着从我手中接过亚丝明,抱着她径自入屋,“好,小宝贝,叔叔陪你一起玩。” “嘢!”小亚丝明竟立刻转悲为喜,欢呼起来。 看着小亚丝欢欣雀跃的样子,我一时没狠下心再开赶。 只是我仍阻止侍卫把柏诺特的行李拿进来,柏诺特在厅内大笑,“无所谓,反正我上回只是带走了一小部分东西,大部分衣物和用品仍在你这里。” 我脸色铁青,他大概早算计好了。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烈女怕缠郎。 夜里,小亚丝明早早睡了,许是白天玩累,晚上睡得特别香。 我给小亚丝明轻轻摇着扇子,柏诺特则依偎我坐着,赶都不赶不走。 “我们也生一个女儿吧。”柏诺特附在我耳垂,温柔低声。 “和你老婆生去。”我冷冷道。 “我要和你生。” 我怕吵醒小亚丝明,起身离开,他紧跟在后。 “你听着,我非你们圈内人,”我边走边道,“你就不要用圈内那一套来说服我了。” “我管你圈内人圈外人,我喜欢的人是你就行了。”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的腰,蹭着我的脸,“我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行。” “喂,你放开我!你要不要脸?” “不要脸。”他居然理直气壮地说。 我重重踩了他一脚,他不痛呼也不叫嚣,而是把我身体抱得更紧,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要脸的话,怎么可能追得到女人?!” “尽管脸皮再厚一点!” “我脸皮只对你厚,对其他人比纸还薄。” 我怒不可竭,踢打得更厉害,他猛地把我拦腰抱起,我惊呼,他大笑,“我就是喜欢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有病啊!” 他把我抱回了房间,放在床上。我原本打算他如果非礼,我非以死相逼不可,没想到他却为我拉上床幔,大笑着离开了。 算他识相! 一周后,曼伯亚就到达了东境。我万分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当海洛匆忙奔进客厅,告诉我这事时,我还愣了好几秒。 “王宫今晚会举行欢迎宴会,阿穆尔王邀请您参加。”海洛拿出了刚收到的邀请帖。 我翻开邀请帖,看着上面的我的名字,“他打算待多久?” “不清楚。” 王宫夜宴这天,我早早穿衣打扮,戴上不多的首饰,天还没黑就来到王宫。宴会厅灯火通明、璀璨闪光,来得早的贵族们已在把酒高声谈笑。 我被带到王座下面的一张地垫上,那里已摆着一张矮桌,铺着深红的桌布,上面摆着美酒、水果和烤肉。 刚坐下没多久,柏诺特就出现了。我怀疑他是知道我来了,所以也迅速赶来。 他刚一走进,就对我微笑着,笑容美得绚烂。 —— 作者有话说:还请大家也看看我其他的作品,《我的女友是天才》已经结文,反响还不错哦~~~ 第213章 他就那样大剌剌走过来, 坐到我身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其他人似乎也觉得我们坐在一起“理所当然”,没露出惊异的表情。 所有人都默认了我和他的关系——情人关系。没人觉得不应该。为利结婚, 再找个喜欢的当情人。 我一眼都没看向身边男人,只是握着一杯酒,浅抿了好几口。这对我而言已是“破天荒”,我从前是滴酒不沾。 阿穆尔王来了, 身边两个妖娆艳美的女子, 像蛇一样黏滑在他身上。他哈哈大笑,很享受这种簇拥。 阿穆尔王其实是很帅的, 灯火闪耀在他五官,和柏诺特相似的五官,但透不出美感, 而是自私与恶毒发酵后的油腻感。 岁月是公平的。年轻时的好样貌,会随着岁月流逝显出皮相内的真实骨相。 我又看向柏诺特,精致深邃的五官,无人能敌的幽蓝眼睛,美得天怒人怨。又想起他年老时的样子。说实话, 已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愤怒的恐慌眼神,惧怕失去时间与恋人的样子。 柏诺特猛地抱住了我,我吓了一跳,硬是挣脱不开。 “不要这么看着我, ”他说,“你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离开我。” 我没理他。他把我拥得更紧,“我们生个孩子,或许这样才能把你留下。” 或许他那个时候已经预感,我们终将会分开,还会分开很久。 莫名的恐惧,把他抓得紧紧。 “北境首相曼伯亚大人到!”侍从官的高呼驱散了这种恐惧,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宴厅大门。 一袭华贵雪白袍子的曼伯亚,被一众卫兵和侍女环拥而入。卫兵们站到了门口,侍女们则跟随曼伯亚慢行步入。 阿穆尔王笑着站起,算是对曼伯亚隆重地迎接了。 曼伯亚径自来到王座前,也含笑着行礼,被安排坐到了王座旁。 整个过程,曼伯亚都没有看向我。 几年未见,他瘦了很多,脸形、手臂、身形,都比以前瘦了一圈。但他的穿扮比以前华丽了很多,脖子、胸前、手腕、足踝都戴满了宝石项链、水晶手链、翡翠手镯,十指戴上好几枚戒指,耳朵上戴着的海洋水晶耳环,亮晶晶的,绚蓝发光,煞是好看。 他比以前更贵气了,气场非凡,蓝色的长发绝美柔顺,每根发丝都透着贵气,连精美绝伦的五官都被比了下去。 贵族男女们的目光惊艳、崇拜、痴迷,还有垂涎三尺的感觉。 我懒洋洋看了几眼后,又收回眼光,小抿两口酒,吃上两颗葡萄。 音乐响起,舞会正式开始。华丽的裙摆在火光与音乐中绚烂成花,摇曳旋转,让人头晕,还有些眩目。 曼伯亚穿过一众垂涎的眼光,来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调笑道:“我能和我女儿的母亲跳支舞吗?” 金戒指、钻戒、蓝宝石戒指在他的食指、无名指和中指上发光。 修长的手指,珠宝闪光,犹如他眼睛里的光。 我握住了他的手,柏诺特原本想阻止,但还是作罢。 眩晕的音乐与火光中,我被他带着转圈,他问我:“我能带你回家吗?”这个家,指的是北境。 “你带得走吗?”我反问他。 他无法从防守重重、大批卫兵的东境都城带走我。 他笑了一下,“带不带得走,要看你的决心。” “跟你走,我有什么好处?”我也笑了一下。 “跟我走,你至少是北境首相的正妻,留在这儿,你只是一个流放王子的老婆和一个不受宠王子的情妇。” “算了吧,我在哪儿都一样。我只在北境是你老婆,在别的地方还不是成了情妇。”我懒懒地说。 t 他笑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作为一个出生时不是贵族的人来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贵族。即使被贵族收了,也只能成为贵族的情妇或情夫。 像我这样偶然当上正妻的人,仍很难被他们真正承认。 “有件礼物送给你。”一个转身之际,他整个身体正好挡住我,一封微厚的信塞进了我的胸口。 我有些恼怒,这种塞胸口的行为不压于一种冒犯,可他下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怒火,“阿特丽斯的。” 不一会儿,这支舞便结束了。正值邀请新的舞伴之际,人潮颇乱,我趁乱离开了宴厅。 匆匆回头之际,看到柏诺特被一群贵族女人包围,脚步迈得更快。 回到贵族老房子,我坐在书房里迅速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纸片,和一条染血的手帕。 “姐姐,我很高兴你会与我主动联系,我一直以为你很恨我。虽然我不知你为什么找我要这样的手帕,但出于你曾经对我和母亲的帮助,我还是决定给予你。姐姐,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个异能女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你来这里是干吗的呢?和男人们谈恋爱,顺便生儿育女吗?那这样一来,你和我们这里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我们这里的男人为什么要追着你跑? “我很讨厌你,姐姐,非常讨厌。你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除了跟男人你追我赶,没别的事可干。可就你这种女人,凭什么又被男人追着跑?” 我把这张纸放在烛灯上,烧成了灰烬。再轻轻一吹,灰飞烟灭。 又把染血手帕放在泛黄地图纸上,地图比之前又清晰了一点,又多了几条线条,与之前断掉的线路连了起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为谈恋爱而来的。但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是真的,也许我真该做些什么。 在现代我的任务是完成学业,找份工作或创业,反正得养活自己。在异世我暂时衣食无忧,就得实现梦想之类的。可我的梦想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居然成了一个没有梦想的人。 我彻夜未睡。也许我的梦想是回家吧,我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过上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生活,做一个普通的人。在这里,我做不了普通人,更做不了人上人。我处在普通人和人上人的夹缝之间,过着夹生生活,烦恼不堪、纠结痛苦,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痛苦一点都不无辜。一个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的人,活该痛苦。 阿特丽斯的信使我明白,人总得为自己做点什么事。 ——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收藏我的新文《动物庄园》哦~~ 第214章 第二天上午,曼伯亚来访。他前脚进门,柏诺特后脚就进来了。两人面对面坐着,我坐在另一侧。我们几乎没说什么话,倒是柏诺特问了几句北国风光之类的。 曼伯亚笑嘻嘻地回答, 偶尔还会说上几句类似“北境再冷, 总比黑城堡暖一点”的话,都能在黑城堡过上几年, 还不能在北境好好过?何况北境还是他的地盘。 “你躺在黑塔里享福时, 我们都关在笼子里受苦。这种苦都受过了,再不惧怕任何苦。”曼伯亚笑嘻嘻地, 丝毫看不出当年受苦留下的痕迹。 “什么享福?”柏诺特也笑着,“像死人一样躺着就是享福?” “你和你未婚妻从塔里逃走时,就没想过给旁边的女孩搭把手,带着她一起逃,还是我抓住了她,否则就会被坍塌的塔楼压死。”曼伯亚又笑着看向我。 “那是因为当时只能救一人,而且我以为是当时的未婚妻救了我,我以为她是打扫的。”柏诺特的笑容很勉强, 显然曼伯亚戳中了他的短。 曼伯亚大笑, “哈哈,你这么说,也不怕她生气?把一个救你命的误认为打扫的?” 说实话,我并不生气。我当时确实是打扫的,穿的衣服也是打扫的衣服,蓬头垢面也像是打扫的标配。 一个打扫的女清洁工救了黑塔里的王子,演绎了一个古怪的故事。 女清洁工没能攀龙附凤成功,王子也并未助她上青云。 王子只愿她做的情妇, 没名没份,但愿给钱。能力范围内能给就给,但超出了范围,抱歉,给不了。 我笑出了声。那还真不如跟精灵王,好歹人家是一国之王。反正都是做情妇,不如跟个大老板。 柏诺特不知道我为什么笑,蹙眉看了看我。曼伯亚却是笑得古怪,似是看出了我心思。 小亚丝明这时冲了进来,一下扑进曼伯亚的怀里,“父亲!父亲!” “我的小宝贝!” 曼伯亚一把将她抱起,又举过了头顶,抱着她转了几圈。她兴奋地大叫,笑得咯咯响。 两人玩了好一会儿,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乐不可开支。 “父亲,你来接我回家吗?”小亚丝明脆生生地问。 “是的。” “那母亲呢?母亲跟我们回家吗?” 曼伯亚笑着看我,“你母亲想回去吗?” 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柏诺特,“那要看你叔叔同不同意。” 我明明不是柏诺特的老婆,却偏偏要经过他的同意,也是荒谬!但我确实做不了主,我的房子前后左右都被柏诺特控制,日夜都有卫兵守候。我的人身自由,都在柏诺特掌控中。阿穆尔王管不了,也不想管,不关他利益的事他一向不会管。所以,我就落在了柏诺特的手中。 柏诺特微笑着,“走什么?留这儿不好吗?” 小亚丝明一下扑到柏诺特面前,“叔叔,父亲要带我们回去,我们要回去。” 柏诺特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脸蛋,“你母亲是另一位王子的妻子,不能轻易离开东境。” 小亚丝明露出失望的神情,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她还是小孩子,哪里会逻辑地组织语言? 柏诺特招了招手,门外的保姆立刻进来,哄着抱起小亚丝明,说要带她去吃茶点。 曼伯亚含笑看向我,“你与女儿再待两天,两天后我就会带她回北境。” 我靠在沙发上,懒得搭理他。 隔了一会儿,他许是觉得没意思,就要起身离开。 “走什么,再喝杯茶。”我顺势就拿起桌上的茶壶,正要倒上一杯,一不小心手一滑,茶壶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块碎片。 我愣了一下,连忙去拾,柏诺特急忙阻止,可我的手还是被碎片划了一下,鲜血涌出。 “让侍女们来收拾就可以了。”柏诺特不悦道。 “我以为只是几块碎片,没关系的。”我随意拾起了一块,“你看,就这块,一点都不尖锐,谁料会伤人。” 我先是拿给柏诺特,又拿给曼伯亚看。曼伯亚皱起眉头,“柏诺特王子,你也太抠门了吧,多请几个侍女过来吧,她都沦落到要做打扫的份儿上了。” “两个就够了,人多手杂。”我笑着要扔掉碎块,却一不留神就要划过曼伯亚的脸,曼伯亚眼明手快,一下子用手一挡,嗤啦一声,划过他的手背。 柏诺特大笑,前翻后仰,显然认为我是故意的。 我确实也是故意的,还连忙掏出手帕去擦拭他手背涌出的血。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手太笨,没想到把你划伤了。” 曼伯亚却反手拿过了我手中的碎块,扔得远远的,“你没再受伤就好。” 我怔了一下。 他微笑看着我。 柏诺特立刻上前,把我拉到一边,“你先去包扎一下。” 海洛和阿雅不知从哪儿冒出,急忙拥着我,把我带出了客厅。 书房里,我用染血手帕覆在泛黄纸上,地图更清晰了点,又多了一些线条与之前的断点连接。 “还差两个人的,”我看着地图喃喃着,“海亚的、拿西亚的血该怎么搞呢?” 曼伯亚的、德森的、雅妮的血都被我弄到了手,狄雅若不在了,但其女儿阿特丽斯的也被我弄到了手,连柏诺特的血我也被我弄到了,可还有两人的,离我老远,几乎搞不到啊。 阿特丽斯虽说和海亚离得近,但她不会帮我,海亚也不可能主动把血寄给我。 至于拿西亚,难度更大,他在精灵密境。 晚上,可能是受到了曼伯亚的刺激,柏诺特拼命也要与我同房。他全身脱光,朝我扑来, t吓得我尖叫。他很快就捉住了我,把我压在床上。 我痛骂着,可才骂两句,他就堵住我的唇,与我狂热接吻。 他边吻还在我耳垂边说:“你说你多久没和我亲热了?你难道就不想男人吗?” 他知道,我和德森结婚以后从没在一起过。 “都是你害的,”我被他堵着唇,艰难地骂道,“是你害德森不敢和我亲近。” 他大笑,微微放开我,又狠狠吻住我的脸,“他要是敢亲近你,我非把他的子孙都下了。” “你威胁过他?”我惊问。 “是。”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他又吻住我的唇,吻得我气喘吁吁,完全喘不过气。 “我和他是夫妻。” “我和你才是夫妻。” 清晨,我在微凉的轻风中醒来。全身光光的柏诺特睡在我身旁。我一动,他就醒了,吻上了我的脸庞。 我们疯狂了一整晚。我先是厮打他,接着又咬他,还拳打脚踢。他先是忍着我、让着我,后来忍无可忍,也抓、咬我,我俩不知怎的滚作一团、扭打一团,居然就在床上做了。 做得还很疯。 我又踢、又咬、又骂,他又亲、又吻、又抓。 我的身上都是他的抓痕,虽然抓得不深,但遍处红草莓。 他则全身是伤,脸上还有血印子。但他现在吻着我,爱怜地吻,像吻一只受伤的小兽。 吻着吻着,他又吻出了火。 我们交缠、混融,又滚作一团。 半个钟头后,喘息吼叫声才停止。 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我全身上下都是汗,湿漉漉的,粘答答地与他粘在一起。他抱着我,上下抚摸,摸着摸着,又摸出了火。 即使未关的窗子飘进来的风再凉,也吹不熄那再次燃起的火。 我全身更汗、更湿,与滑腻腻的他融合在一起。 我们仿佛永远都不能分开,一辈子。 午后,睡得正酣,房门突然被敲响,海洛急切的声音出现,“柏诺特王子,君王突遭袭击,现在重伤。” 我是跟着柏诺特一起到王宫的。我本犹豫要不要一同前来,可柏诺特坚持让我同来。他担心我出危险,现在有点乱。 阿穆尔王的寝宫一片哭声。御医、医女们忙得不可开交。阿穆尔王一直血流不止。 “内蕾王后,不,内蕾夫人突然从背后捅了君王一刀,君王回头,怒不可竭,就要抽出剑,可内蕾夫人的动作更快,又捅了君王五六刀,卫兵们冲过来时,君王已经血流不止了。”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对柏诺特禀报着。 “内蕾夫人呢?”柏诺特问。 “内蕾夫人当时拿着刀就要自残,被制止了,现在被关在地牢。” 浓郁的血腥味环绕鼻尖,欲呕作吐。我离开寝宫,去走廊上透口气时,还听到阿穆尔王痛苦地喊着:“操,宰了那女人,宰了她!” 居然还能喊得出声!看来伤势没那么重嘛。 侍女们端着血水盆进进出出,御医们忙得焦头烂额,贵族们还得提供情绪价值,才能稳得住阿穆尔王。 被四五个侍卫簇拥的曼伯亚匆匆而来,雪白衣袍如飞般,掠过我的衣角。他的一句低语也如飞般飘入我耳际,“这次,我会带你回去。” 我只觉得可笑,做梦吧他? ! 可没想到,就在隔日夜晚,整个宫廷形势就发生了变化。阿穆尔王病危,三大家族莫斯特家族、杜兰家族、约德家族蠢蠢欲动,混血大王子柏诺特的寝宫被包围,诺拉王后的核心家族成员被控制,我所住的贵族老房子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望着屋外的火光点点,我沉静了下来。 ——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看下我其他的小说哈~~~强推刚结文的《我的女友是天才》~~ 第215章 目前能继承王位的有两位实力王子,柏诺特和流放在外的德森。其他王子要么是实力不够,要么就是远离都城。德森虽被流放在外,但他有一股势分暗藏在都城。他可是内蕾王后昔日最爱的养子,实力总是非同一般,何况他本来就是个攻于心计的人,早已在为某日争夺作好了准备。就算不能争到最大的利,也会力保自己不会吃亏。 但如果就此说王位争夺战是柏诺特和德森之间的,也不尽然。三大贵族也不是吃素的,会全力阻止柏诺特和德森上位。柏诺特是精灵女王的儿子,血统不纯;德森虽是内蕾王后和阿穆尔王的养子,还签过合法文书,与王子们同等身份,也拥有王子头衔,但其生母是内蕾王后的表妹,不属家族内的直系血统,身份不够高。 在这种情况下,三大家族会想着推出自己家族的侯选人——通常是早年君王与家族女人生下的私生子,再选出一个联盟家族的女儿,与这个私生子结婚,生下的第一个儿子便会被立为君王。 在这个君王诞生以前,宫廷被三大家族组成的议会把控。三大家族就能在东境横着走了。 但这属于绕个弯子立继承人的办法,会遭到一部分贵族的抵制。三大家族垄断东境,会造成斗争多、流血多,国内政治经济不稳,国力下降,贵族们的家族利益也可能被侵占。 所以柏诺特、德森和三大家族在争夺王位时,都各有利弊。 他们之中谁的实力最强, 谁能获得最多贵族的拥护,谁就能得到王位。 现在来看,三大家族占了上风。我的房子、柏诺特的寝宫和整个王宫,都被三大家族控制。 “奇怪了,”我喃喃着,“德森不是说他控制了大部分杜兰家族了吗?” 天就快亮了,屋外的火光点点随着日光渐亮,慢慢变暗。我打开了房门,坐在了门廊的门槛上,默默看着包围房子的大批卫兵。 我是否需要“变”成一缕白色幽魂,像在北境救曼伯亚那样,把柏诺特也救出,砍掉闹事者的头颅,成功上位? 没必要。 此一时彼一时。 曼伯亚当时的障碍只是那个闹事的将军。将军挟制新君,控制内廷,身边多是盲目跟随的贵族们,因此曼伯亚“反叛”,砍掉将军头颅,救出新君,是正义之举,能轻易获得大部分贵族的支持。 可现在柏诺特是夺位。夺位就意味着一场实力争夺战。 让他凭实力去争夺,德森也一样。有能者居之。 一辆豪华黑色马车驶来,我缓缓站起身,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曼伯亚。曼伯亚对我微微一笑,走到近前,“我来看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我也微微一笑,“不意外,也不惊喜。” 早在他说要带我回去时,我就猜到他会闹什么妖蛾子了。 在卫兵们的目视下,他旁若无人地走进了我的屋子。无人阻挡,显然是可以与我接触的“外国人”。 “我今天晚上便会回北境。”门关上后,他直言道:“若你愿意跟随,我有办法。” “跟你或跟他,没有太大区别。”我走到沙发前,懒懒地懒靠。 “那你只能赌一把了,”他居然也不勉强,“赌我和他的运势。我的运势好,你跟他就亏了,他的运势好,你跟我就亏了。” “我不想赌。”我慵懒地道,“你就算控制了全北境,我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柏诺特就算夺得了王位,王后的位置也轮不到我。不管哪个运势好,都跟我没有太多的关系。” 换而言之,现在柏诺特的夺位跟我也没太大的关系。好处总轮不到我,我何必操这么多心?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跟我回北境。”他说。 “我有什么好处呢?你许我正妻之位?你或许会说我是你的二夫人,我们的婚约在北境是承认的,可一出了北境,我仍是情妇。就像亚丝明一样,她在北境是公主,可来了东境,就被人认为是私生女。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现在已经结了婚,是正大光明地结婚,跟了你就算私奔,名声尽毁,对我没一分钱的好处。” “你怎么这么现实?你是个女人,应该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有爱情。” “你为什么不为爱情不顾一切?你一个男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还能成为这片大陆上的美谈,男人的痴情可是稀罕物。难道你对我没有爱情吗?或者说爱得不足以对我不顾一切?” 他噎了一下,极为不满,“男人需要承担的很多,不能做到不顾一切,会被人认为没有责任感t。” “可女人也需要名声啊,为了一个不愿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名声尽毁,值得吗?”我怒视着他,“私奔啊,可不是小事。我原本好好待在这里,王子正妻,每个月王室补贴,衣食无忧,还有名份,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窄路上逼?” “柏诺特也不会娶你。”他怒瞪着我。 “他不娶我,可我也没有损失,我仍可以体面地生活在这里。” “我告诉你,柏诺特极缺钱,还缺人,他不会放弃诺拉王妃。如果他真的上位,诺拉王妃不会放过你,她不会放任一个极受丈夫宠爱的女人损害她的颜面。” “跟了你我就安全了吗?一样的。你的情妇们也不会放过我。” “怎么可能?我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你,可诺拉王妃不一样,她是正妻,柏诺特会竭力维护正妻的利益和颜面。” “我有说过一定要和柏诺特在一起吗?我好好地做德森的妻子,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 他笑极而怒,“你太天真,实在太天真!” “你走吧。”我迅速走到厅门前,拉开大门,“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愤怒地走过我身边,“你会后悔的。” “你放心,我就是要饭也不会后悔……”话未说完,他突然转身,我连他表情都没看清,只见他伸手劈来,我眼一花,只觉脖子右侧传来一阵剧痛,“你……” “来人,快去找医师,蓝娜王妃突然晕倒了!”他急急高扬的声音,是我晕倒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倾盆大雨,狂风急作。当我醒来时,头发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身上的衣袍呼呼吹起,整个人被抱在一个人怀里,头顶上还有人撑着把雨伞。 但还是不断有雨点落在脸上,凉凉的,因此我醒了。 “嘘!别说话。”曼伯亚的声音飘入我耳际。 我迷迷糊糊的,狂风不断袭来,我眯着眼,不敢睁开。 咚咚咚,似是上楼梯的声音传来,咦,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风更大了,我整个人缩成一团,曼伯亚把我抱得更紧,走得更快。 “大人,可以开船了吗?”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即刻。”—— 作者有话说:推荐我的作品《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我的女友是天才》~~ 第216章 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实在是太困了,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皮子超重,根本睁不开。 也不知睡了多久,本来中途醒了一回,可只觉得身下的床摇荡起伏,轻轻颠簸,挺舒服的,翻个身,又睡着了。 终于醒过来了,四周一片陌生。简陋的墙纸, 简陋的桌椅,还有我身下简陋的木板床。 我瞬间清醒,跳下床,一打开门,与拿着一条毯子的海洛迎面相碰。 “殿下,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海洛急忙把我又拉回床边,“再靠靠,您晕睡了那么久,不能立刻下床的。”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头依然有些昏。 “曼伯亚大人的船上。”海洛为我盖上了毯子,“过两天就要进北境了,这风就凉了。” “怎么会在他的船上?”我揉着太阳xue,这男的也是个不省心的。 “他那天说您晕倒了,要请医师。我们匆匆把医师和医女请来,结果他把其中一个医女打晕,乔装成您躺在床上,又把您扮成医女,几人扶着出去,说有个医女见血晕倒了,谎称您栽倒在地上时头撞桌子了。后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给您补上了通行证,顺利地把您带上了船,离开了东境。” 海洛说得轻轻松松,可我知道这过程做下来并不容易,天晓得曼伯亚在背后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 “你和阿雅都跟着一起出来了?”我又问。 “阿雅没出来,曼伯亚大人说只能带出来一个,阿雅自愿留在老房子里,我就收拾了点东西,扮成医女,混了出去。” 一阵寒风吹来,船窗被吹开,海洛连忙关上,又出去为我拿点吃的去了。 我立刻翻身下了床,拖出床下的行李箱,找到了我那张泛黄的纸,贴放在了胸前口袋。海洛很聪明,知道哪些东西对我很重要,都一股脑地放到了我的行李箱里。 过了一会儿,小亚丝明冲了进来,扑进我怀里,曼伯亚跟在后面。 我只与小亚丝明玩了会儿,说了会儿话,根本没理曼伯亚。曼伯亚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又过了会儿,我明显累了,曼伯亚带着小亚丝明出去了。我躺在床上,又睡着了,一天就过去了。 休整了好几天,我的精神、体力才慢慢恢复。我埋怨地问曼伯亚:“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猛药?” 如果只是在贵族老房子被他击晕,后劲根本没这么猛。 他一副愧疚的样子,“船上风浪大,我怕你吓着,所以给你喂了点安神的汤药。” 我似笑非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他所谓的船上的风浪大可不是真的风浪大,而是指追兵追得猛,而我一旦清醒,可能还会跟他闹,为避免两头夹击,他干脆给我下了昏睡药,让我一直睡觉,这样他好全力应对追兵。 追兵现在应是被清除了,他便停了我的昏睡药,我就很快清醒过来。 “这药有副作吗?”我按着仍有些隐隐作疼的头。 “没有没有,”他连忙道,“我哪敢给你下有副作用的药啊。” 我没吱声,指着门口,让他出去。他居然乖乖地出去了,屁都没敢放。 隔天中午,就要入北境,我还特地换上了微厚的外套,打算看下从海口入境的北境风光,听海洛说,这是去年北境新开拓的一条海上航线。往日入北境都是坐火车。 可刚走出船舱,天摇地晃,整条大船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上了,轰地一响,又似乎被火炮击中了,我整个人坐倒在地,接着便听到了一阵厮杀声。 无数海水从被击穿的船身涌出,又似有“无数天兵天将”从天而降,我吓懵了,连滚带爬地就要向另一头逃去。 可才逃没几步,就碰上了一伙黑衣蒙面人,我尖叫着转身又要逃,可一个蒙面人冲上来,用一块带香味的手帕死死捂住我口鼻,仅三四秒我就失去了知觉…… 悠悠转醒,我已在另一条船上。 我不敢出声,瘫倒在船头一角。这是一条小船,只容得下四五个人。除了我,人人都是黑衣蒙面人。 他们虎背熊腰,个个块头大,虎视眈眈看着我,我连动都不敢动。 这条船体积小,海面行驶很快,再加上蒙衣蒙面人极熟悉这片海域,不过三四个钟头,就顺风驶入一片新的海域。我之所以知道这是片新的海域,是因为海水的颜色变了,由深蓝变为深绿。 隔了不多时,我有点困了,倚在船头竟睡着了。醒来时,海面一片漆黑,只有船头的油灯像鬼火一样闪烁着。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黑衣蒙面人到底是谁,可内心已然平静下来,便乖巧地坐在一侧。 我被分了两片干面包,大概是晚餐,吃完了后便看着漆黑的海面,呆呆地。 看了半个晚上的海,我又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天色微明,四周仍是一片海茫茫。 只是海的颜色已然由深绿变深红。 我心下骇然,以为是精灵王把我掳走了,要是再次进入精灵密境,我还不知道逃不逃得出。 又过了一会儿,小船又驶入一片绿海。这种绿,是清澈的、明亮的绿,近薄荷绿的那种,闪闪发亮,仿佛海底深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一片紫色红色花丛出现了,小船开始在花丛中穿行。我急跳的心忽然沉降下来,明白了掳我的人是谁。 海船穿过了花丛,来到一片空白海域时,一阵阵微暖的南风从海面吹来,小船朝着南风的方向快速驶去,南风越吹越大,吹得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小船也几乎快吹翻,手忙脚乱地抓住船舷时,一道极长的、奇异的符咒从最高大的黑衣蒙面人嘴里念出,念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镀金钥匙,朝绿海中间的一处漩涡扔去,惊天动地的海啸般卷浪声,扑天般传来,狂风卷着海浪,疯狂袭来,我正要惊呼,就被这股巨浪卷进了漩涡…… 这一觉,我睡得很久,睡得都不想醒来。 或许是我自己不想醒来,睡得很沉很沉。 直到几只手指挠痒似的在我脸上挠来挠去,我才忍不住醒了过来。 一道爽朗磁性的男人大笑传来,“我就知道你已经醒了。” 绚烂的晨t光里,他金黄的短发流露金子般光芒,金黄的眼瞳也透出诡谲的金光。 “达依奥!”我惊得坐起。 “你还记得我啊,不错不错,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凹陷深刻,浅金色长眉变成了深金色,瞳孔的颜色也比以前深得多。 他成熟多了,这是我的第一个感受。当然,也过了很多年了。 “怎么,认不出来了?”他调侃地笑问。 “哦,不。”我连忙下了床,站着面对他,“是你们把我掳来的?” “这用得着问吗?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傻!”他大笑,“搞不懂你怎么睡几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的,他们怎么看得上你?” 我一脸不悦,但他并不在乎,边笑边道:“难怪你混了这么多年,只能混到一个流放王子的正妻。” 我不说话了,坐到一旁的沙发椅上。 他大笑着来到我身边,也坐下,“怎么,这就生气了?”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掳来?”我又问。 他嘻笑着,“不想说,但你总会知道的。” “还能有什么理由呢?”我淡淡道,“是缺钱花了吧?” 这应是我对他们的最大价值。昔日我助他们找到了岛上隐藏的矿洞,他们发了大财,并靠这些钱财招兵买马,与精灵密境干了好几场保卫战,成功保住了自己这一脉。还依靠钱财与几个国家建立了利益联盟,稳固了自己的外方安全。 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未找过我,显然是我对他们的作用不大。现在突然把我掳来,一定是与钱有关。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达依奥的眉头蹙得紧紧的,“你说话这么不好听,实在不讨男人的欢心。” 我笑了,“我为什么要讨男人的欢心?男人怎么不讨我的欢心?” 达依奥也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毒舌。好了,不说了,我只是过来看一看你,顺便邀你参加晚上的婚礼。” 不等我发问,他直接道:“不是我的婚礼,是我叔父的女儿的婚礼。”他还补充一句,“哦,也就是你前夫,与你还有点关系。” 阿提斯的女儿?都大到可以结婚了? 看着我惊异的神情,他又笑,“结婚的是大女儿,满了十四岁,又来了四年月经,在我们这里就可以结婚了。” 晚上,海岛宫殿灯火通明,庭院里满是篝火堆,处处摆放了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美味佳肴也摆了满桌,美酒、美食香味扑了满鼻。 欢快音乐洋溢着草坪,穿着鲜艳的女孩们唱歌跳舞,一群族人围着她们起哄,几乎把气氛掀上了天。 我看到了新娘。当她被十几个穿扮华丽的侍女们簇拥出来时,嘈杂的人声与喧闹的音乐暂停了一会儿。她正是我当年见过一次的小女孩,当时还依偎在她父亲的怀里,现在已经长大了。 她个子很高,不像十四岁女孩,倒像十八岁,比我起码高出一个头。 音乐再次响起,人们忽然欢呼起来,华丽红色长袍的阿提斯出现了,先是看向我,朝我微微一笑,才走向自己的新娘女儿。 他比我上次看到时要憔悴多了,虽然深灰色长发束在脑后,精明干练的模样,但整体精气神是往下的。 看来,他们真的是遇到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看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我的女友是天才》和《全世界男神都和我恋爱》~~蛮好看的哈~~ 第217章 他牵住自己的女儿新娘,微笑着走向更艳红衣袍的年轻新郎,交到了新郎手中,随后站到了一旁。 年迈的白袍祭司开始主持婚礼,嘴里念念叨叨,一群女孩叫笑着往新郎新娘身上撒花瓣,音乐更欢乐了,众人笑作了一团。 祭司的祝福新人之后,新郎和新娘被簇拥到了宴桌旁,给桌旁的一众长辈敬酒。阿提斯也坐在其中。达依奥则在正位,戴着王冠,笑嘻嘻的,新娘首先就是给他敬酒。 我挤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 觉得无聊,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才坐了一小会儿,阿提斯忽然出现,坐在了我身侧。 我握着一只酒杯,笑笑, “说吧,你费这么大力气找我干吗?” 阿提斯也很直率,笑着道:“这里是精灵女王的安葬处,你总能获得一些灵感。” “哪些灵感?”我笑问。 “比如又能找到这海岛上的一些秘密等。” “发财的秘密?”我大笑,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你就为了这个把我掳来?我不一定帮得了你。” 不远处,一个衣着性感、身穿薄纱的美女正握着酒杯,微带警觉地看着我。 我笑问他,“这是你的新情妇。” “你认识她,见过的。”阿提斯回答。 篝火明亮的光芒照在美女脸上, 精致细腻,简直堪比AI。我想起来了,是在精灵密境见过,她像美人鱼在一只“鱼缸”游泳,供贵人们挑选。 “精灵王还是把她送给了你?”我记得他当时是拒绝的。 “我和她现在都有两个儿子了,当然,是私生子。” 我大笑,“你们男人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上了她当时为什么不要,还假惺惺地拒绝?” “我当时真不想要,”他认真地说,“我怕你生气。” “可后来你还是要了,还生了两个儿子。”我笑道,“你们男人真虚伪。” “要怎样才不虚伪?是当时就要了,哪怕会惹你生气?” “不,是硬塞过来也不要,更不与她生下儿子。” “这恐怕有点做不到,”他诚实地说,“女人一旦脱掉衣服,男人就很难拒绝,尤其是漂亮女人。” “哦,是她勾引你的?不是你自己主动的?” 他忽然噎了一下,才道:“不是她主动脱的,我当时有点醉了。” “所以就半推半就?”我有些意兴阑珊,“好了,行了,别解释了,好累。” 懒得跟这些人虚与伪蛇,我把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我累了,回去睡觉了。” “希望你今晚做个好梦,像以前一样梦到精灵女王。”他微笑说。 “我也希望。”我干笑了两声,离桌而去。 我刚走开,就见那AI美女立即到了阿提斯身边,还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笑得迷醉,似乎在昭示主权。 我又笑了一下,便朝庭院外的长廊走去。回到自己房间,我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纯棉睡衣,边擦着长发边走进卧房,可猛地一顿,睁大了眼。 一个全身光光、八块腹肌、结实肩头腰身的金发美男正在我床前。 “我说,现在该轮到我了吧?”他笑嘻嘻地问。 我这才回过神,惊呼:“达依奥,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他大剌剌地、光着身子走到我面前,高我一个半头的身高,让我很有压迫力。 “你经历了萨尔伽王、曼伯亚、柏诺特,经历了好几个男人,现在该轮到我了吧?”他说,“我们早该在一起,但那时我才十七岁,刚逃难到这里,又被逼着结婚,一时顾不上。” 我猛然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颇有不悦,“笑什么,来,把衣服脱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来脱。”说着就要扯我的睡衣,我打掉他的手,退后着大笑道:“你开什么玩笑?!你在我眼里,根本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什么孩子?!你看看我,这么雄壮,你把我当成孩子?!”他极为不快,指着自己,“我都二十几,快三十了,还是孩子?” “好吧,抱歉,我不该那样说。”我连忙笑道。 “那,现在可以了吧?!”他又向我走近两步,“你不用担心会有孩子,喝避子药或生下来都可以,我绝对养得活我们的私生子。” 我大笑,“你想多了,我根本没打算跟你。” “可是我想,我想这个想了很多年了,我早就应该把你拉在身体下,好好捅一番,把你捅穿了。”他毫无忌惮地说着,几乎与我面贴面。 我急忙退后,他竟强力拉回我,还把我紧紧抱住,这男女间的身体差距令我有些发热,想躲开,硬是躲不开。 “抱着我,”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起来,“我需要你抱着我。” 我狠狠踢了他一脚,他痛呼一声,趁他没反应过来,我又猛踢一脚,踢到他的小腹,把他一脚踢开,他痛呼连连,虽没倒在地上,但也踉跄好几步,“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练出来的。”我说。 我说的是实话,我虽在东境没怎么运动,但偶尔会练下沙包。东境的王宫t有专门的运动场。 最后他的兴致被破坏,悻悻地出去了。光着身子甩门,还丢下一句话:“你一点都不懂男欢女爱的乐趣。” 什么乐趣? !我冷笑着反锁上门,不就是够刺激、够禁忌吗?我还真不鸟这些。 清晨,我被女人们的尖叫和哭声惊醒。迷糊打开窗户,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话说这座海岛宫殿的格局真有意思,是一座超大院子的结构,是在第一批落难族人建造的宫殿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可能是为了省人力物力,最高只有二楼。整座宫殿也不大,因此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穿睡衣的女人追打着一个光身子的女人,拳手脚踢、扯头发,几个侍女冲过来,拼命拉开她们,可她们又扯在一起猛打,穿睡衣的力气极大,将光身的压在身下,左右开弓扇巴掌,光身女人尖叫着大哭,睡衣女人抽打得更用力,看那身形,几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 终于,来了更多侍女,还有侍卫,这次终于把她们分开了。睡衣女人是被一个身强体壮的侍卫抱着拖开的,她声嘶力竭地在喊些什么,我隔得远听不清,隐约能听到“婊子”“爬床货”“下面太痒了”。我隐约猜到了什么。 一个人坐在小房间里吃早餐,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侍女:“早上这么吵,是发什么事了吗?” 侍女倒是未隐瞒,直率地告诉我:“爱丽夫人今早发现她的丈夫居然与雅黛小姐睡在了一起。” “爱丽夫人是?” “爱丽夫人和雅黛小姐都是阿提斯大人的女儿,爱丽夫人便是昨晚结婚的新娘子。” 我惊呆了,这……同时也想起来了,多年前阿提斯向我介绍过她的两个女儿,爱丽和雅黛,都是私生女。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 “听说雅黛小姐早已和昨晚的新郎相爱,但阿提斯大人还是把爱丽夫人嫁了过去,雅黛小姐心中不服气,便趁爱丽夫人晨起沐浴、换衣之际,与新郎睡到一起去了。”侍女仍然直率。 没作任何掩饰,意味着这事已经传开,掩饰已没有意义。 吃过早餐,阿提斯居然来了。身穿一袭黑色骑装,披着黑色披风,一副外出的穿扮。 我有些意外。一早上出了狗血事,他居然还来找我,不处理这事吗? “我想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海岛王国,阿基亚,你离开了好几年,还不知道这里的变化吧?”他微笑着。 “好,去看看。”我没有拒绝,笑着回答。 我们骑坐在七彩飞鸟上,身后是一大批骑着七彩飞鸟的卫兵。风呼呼地吹,把我头发和外衣都吹得七零八落。飞过一两座山头后,七彩飞鸟下落,那里停着一辆漂亮结实的黑色马车。 我们又上了黑色马车。马车驶入一座热闹的村镇,低矮房子连片,偶尔也有漂亮的大房子,带着庭院和平台。道路并不平坦,坑洼不平,马车颇有些颠簸,但不严重。 紧挨着道路的,是一间间店铺,虽不算多,但也撑起了这路面的烟火。有卖糕点的、卖锅碗的、卖布匹的、卖衣服鞋子的,人们售卖叫唤、讨价还价的声音不时传来。 “我们刚来海岛时,一片荒芜,仅用了几年时间,就变成了繁华的市集,这并不容易。”阿提斯说道,“村镇后面,还有大片的农田、果园、养殖场,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王国的人口,也比刚来时扩充了三倍,很多人都是后来我们从精灵密境接过来的,冒了很大的风险,路上还死了很多人,但还是有一半人顺利到达了海岛。” “你很能干!”我得承认。 “能得到你夸奖,我很高兴。”他说。 马车继续向前,又驶过了一片房屋还有一座小型广场、喷泉,这格局还与精灵密境的村镇有些像。看来,家国情怀还是难忘。 驶出村镇的时候,阿提斯又说道:“蓝娜,是你让我们族人起死回生,原本仓惶出逃,如丧家之犬,都不知道明日的路在何方,是你带着我们来到这片海岛,重建了家园,还发现了两处矿洞,给我们带来了巨额的财富,才能有力量与精灵密境抗衡,并建起对外关系,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我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光口头上说感谢有什么用,也不见什么实际行动。我漂泊在外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出手相助过。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们阿基亚的王后,嫁给我侄子。”他一下语出惊人,“也可以嫁给我,做拥有实权的大首相夫人,我还没有结婚,自和你离婚后。” 我干笑了两声,说道:“这就是你们报答?” “你希望我们有什么报答?”他反问我。 “说实话,我不相信你们这里的男人,哪个都不信,全都心怀鬼胎。”我说,“我玩不过你们的心思,也不想玩。” “那你愿意接受我们怎样的帮助,才肯继续帮助我们?”他问。 言下之意便是你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能再给我们几座矿洞? 我嘻笑着道:“我是个很传统的人,嫁了人就不想变了,我现在还有丈夫呢。这样吧,你把我流放的丈夫找回来,和我生活在一起吧。另外我还需要拿西亚和海亚的染血手帕。但就算你们做到了这两件事,我还是不一定能帮到你们,上一次只是幸运。” 他怔了怔,“也许,这一次也可以有幸运。” 我大笑,“你以为大笔钱财那么容易从天上掉下来?我早告诉你了,女王不会再来找我。” 他紧紧看着我,似乎想看出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想清楚了,即使你做到了我需要的,我仍不一定能给你所需要的。”—— 作者有话说:《我的女友是天才》已改名为《我的天才女友》,欢迎大家看看~~~ 第218章 这晚海岛天气突变,刮起了大风。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吹开了紧闭的窗子,两个侍女手忙脚乱地为我关上,还为我生起了壁炉里的火。 海岛日夜温差较大, 白天还艳阳高照, 晚上就可能冷若寒冰, 还会卷起大风大雨。 屋子里刚暖和起来,就隐约听两个侍女在门外的八卦声。 这里与东境、北境的王宫不一样。东境和北境的管教极严, 是不可能出现侍女们在主人门外八卦的声音。但海岛王国不一样。许是刚建不过几年, 各类规矩都不是很严。 “爱丽夫人哭得可伤心了,被阿提斯大人拉去关禁闭。” “明明是雅黛小姐破坏了她的新婚之夜,为什么雅黛小姐没有受罚?” “因为爱丽夫人把雅黛小姐追打到了外面,闹得不可开交,阿提斯大人觉得她太丢脸。” 阿提斯其实还是挺忙的,白天同我“虚与伪蛇”,说尽好话,想要我的异能去挖宝,晚上还得回来处理家务事,一般人早就崩了,他却处理得有条不紊,白天时一点都看不出任何烦躁。 我打了个哈欠,靠着壁炉边居然睡着了。 清晨,我在细碎的雨滴声中醒来。再睡不着,便打着伞去了精灵女王的墓前。 精灵女王的墓被清理得很好, 周围一点杂草都没有,还种上了一圈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小花不浓艳,但自有一番清丽。 “他们都以为你还会再出现,给他们以指点。”站在她的墓碑前,我低低道:“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呢?你已经给他们够多了。” 带着咸湿味的海风再次吹过我的脸庞,长发落了满肩。 随后风越来越大,大到我的伞都抵不住,便回了王宫。 阿提斯已在我的房间等我。 “我答应你的要求,”他说,“把你的丈夫德森带过来,同时想办法弄到拿西亚和海亚的血。你说的染血手帕,是指染有他们的血的手帕吧?” 我诧异万分,他居然答应了,还是在我说出我不一定能帮得到他们的情况下。 “是的,”我说,“是指染有他们血迹的手帕。” “好,我会尽力做到。” “为什么?”我问他,“你为什么会答应?” “你曾经也帮过我们大忙啊,”他微笑着说,“我们一直没有回报。你所提的要求,比你曾付出的,含金量要低得多,说起来是我们赚了。” t 我注视着他,几秒后才回复道:“你明白就好。” 他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显然我没有流露出他想要的感激涕零。 十天后,浑身是伤、灰头土脸的德森被几个卫兵带到了我房间,我吓了一大路。 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德森救过来了。我以为其码一个月。 “我隔壁有间空屋,那里清静,适合养伤。”我还不打算和德森同住一房,一边扶住德森,一边说道:“多叫两个细心的侍女来。” 德森虚弱地一笑,看出我的想法,但也不多说什么。 德森受伤很严重,躺在床上,脸色极白。我正要离去,他却拉住我的手,低声道:“谢谢你,要不是这次你找人救我,我就死在流放之地了。” 我惊住了,“这么严重?” “我中了毒,我父王想借机除掉我。”他低低地、轻轻地、极虚弱地,“我自以为很聪明,一直在防着我的两个兄弟。艾凡赫死了,我便防着柏诺特,却做梦也没想到,想致我于死地的是我的父王。” “别想那么多了,先好好养伤吧。”我叹着气说,没问他父王为什么要致他于死地,有什么好问的呢,王室的事全都是狗血。 “异能女在哪边,转机就在哪边,果然我选妻子选对了,只有你救了我。”他仍紧紧拉着我的手,“当初有多少人笑我,娶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妻子,还是个平民,可我仍坚持自己的决定。” 我当然知道他承受的压力,连柏诺特都不敢娶我,他却坚持娶了我。 “先休息吧,”我拍了拍他的手,“你一路上也累了。” 他这才缓缓放开了我的手,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门外走道上,一袭黑袍的阿提斯看着我,“他的伤势很重,还中了毒,情况不容乐观。” “阿穆尔王为什么要毒杀他?”我问。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英俊王子变成了这样,是人都于心不忍。 “阿穆尔王不喜欢他现在的所有儿子,觉得他们都想弑父上位,所以更乐意看他们自相残杀。可艾凡赫王太子死后,柏诺特和德森突然不自相残杀,私生子们都老老实实的,没什么实力,阿穆尔王就急了,你们不动手,就只好我动手。流放的儿子更好欺负,就先从他下手了。” 我叹了口气,“也可能是他不是阿穆尔王的亲生儿子,所以就能狠下心。” “应该说他签过文书,身份等同亲儿子,所以阿穆尔王不会放心。”阿提斯说道。 这天晚上又是狂风大作,风雨交加,隔壁房间传来咳嗽声,我不放心,一晚上过去看几次,确认壁炉的火没熄后,才回房间休息。 天明后,见他好了很多,我便又去了精灵女王的坟墓。不知为何,我很喜欢这个地方,站在墓碑前,心中会有久违的宁静感。 我依旧记得那个雨中为我打伞的女孩,还记得她牵住我的手,带着我游入海底深处。 我在墓前站了很久,直到清晨的雨滴把我头发都浸湿,才缓缓离去。 这个世界太可怕。男女欲望横流,姐妹夺夫,情妇情夫多如牛毛,还有父弑子、兄弟残杀,我实在不愿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也许现代世界也是如此,但我在那里的生活很单纯,不接触这些事,就没那么多事。在这里我被卷入权力旋涡,不得不面对一切。 回到王宫,已近正午,雨过天晴。阿提斯邀请我参加他们每月一次的家庭聚会。坐在铺着红色方格桌布的长桌上,我才发现阿提斯已经有五六个情妇了。地位高的情妇坐在桌子后方,地位低的情妇站在阿提斯身后,个个年轻貌美,身材苗条,穿扮精致。 AI美女坐在阿提斯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昭示她不同寻常的地位。 达依奥坐在正位,七八个情妇排排队,全站在他身后。 达依奥看到我,笑着拍拍身边座位,示意我坐过来。 我本不愿过来,可两三个侍女突然出现,硬是将我簇拥过去。 刚坐定,达依奥和阿提斯的一群私生子女便来了,母亲地位高的,坐在桌旁,母亲地位低的,只能站在他们母亲的椅子后。 爱丽和雅黛都坐着。爱丽是刚结婚的那个新娘子,深灰色的头发,雅黛是和新郎偷情的那个女儿,深棕色的头发。两人各坐一边,谁也不理谁。 爱丽的丈夫也出现了,年轻俊秀的一个男子,一脸讪讪,抖抖索索地坐在爱丽身边,爱丽爱搭不理。 阿提斯仿佛没看到这一切,含笑着宣布家宴开始。 各种美味佳肴端上来,还有不同颜色的美酒,沁人的酒香和食物香很快充满饭厅,气氛也明显变得舒缓。 我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只吃了几片面包,有些坐立难安。这是他们的家宴,我来干什么? “等会儿还有家庭舞会,会有其他贵族参加,我希望你也能参加。”达依奥对我说。 “这……我丈夫还病着,我等会儿想去看看他。”我说。 “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达依奥大笑,“你看不看都一样。” 我还要拒绝,阿提斯却突然开口,微笑着,“你来吧,你不来的话就不热闹了,我们阿基亚已经很久没有客人到来了。” 我还想拒绝,达依奥却抢先一步道:“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哈哈!” 我一时无语。 “你丈夫有什么好看的呢,”达依奥低声对我道,“我真巴不得他死了,这样你好改嫁。” 我没接话。 舞会比起家宴,完全是两样,所有人都放开了。达依奥和阿提斯的情妇们全换上妖娆性感的薄纱长裙,兴奋地在舞池中跳集体舞。私生子女们则兴致勃勃地喝酒谈天,还与贵族们的女儿、儿子搂搂抱抱,空气中都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达依奥已被情妇们拉去跳舞,在一群女人中跳得极HIGH,一边跳一边高笑,成为全场的焦点。 “柏诺特正在与我谈判,”我看得正入神时,一旁的阿提斯忽然道,“提出给我一座他的私人王城,把你还给他。” “哦?你答应了没呢?”我问。 “你猜?” “肯定没答应。”我在他眼里是“财源”,他怎可能答应? “我舍不得你,怎么可能答应?”阿提斯温柔地道。 我大笑,“在你眼里,我是矿源,可比一座王城值钱,他如果拿十座王城来,可能你会考虑。” “他拿一万座王城来,我可能会考虑。”阿提斯笑着道,“在我眼中,你是无价之宝。” “是吗?”我冷笑。 “嫁给我比嫁给他好,”他指向舞池中的达依奥,“我比他更懂心疼女人。” “这个我相信,你比他成熟些,但他比你纯真些,对女人自然也真一些。”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够真诚?” 我望着他笑了,“你老奸巨滑一些,但若不老奸巨滑,怎能坐上现在的位置?”还是几个族的领头人物。 他倚向我,眼中染着奇异的神色,“我很高兴你对我的评价,但我想告诉你,我对你也很真。” 我笑了笑,指了指舞池中的几个情妇,“你们玩得开心的时候,我如果打进来,把所有女人的头发都扯光,还把你的兄弟也给卸了,你还对我很真吗?” “你现在就卸吧?”他突然说,还一把拉起我的手,“快,现在就卸。” 我惊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把我的手放在他的上面,“快点把它拧下来,我等不及了。” 我就要抽回手,他又反手把我的手握住,目光投向小腹,“看到什么没有,它英姿勃发,等着你卸掉。” 我猛然大笑,怎么止都不止不住。 “我看你情妇还不够多,”我大笑着道,“要找一群情妇,把你折磨得躺平,你才能老老实实。” 男人嘛,再多女人都不够,只恨不够新鲜不够刺激。 没尝过的狗屎,都是香的。 我大笑着离开宴厅,临走前还把他那儿狠狠拧了一把,还像拧陀螺那样转了一下,他痛呼大叫,我再次大笑, t捧腹大笑,所有人都看过来。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也看我的完结文《我的天才女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 ~~~ 第219章 一夜过后, 德森的病情加重。王宫所有医师都围绕在他身边,尝试十几种汤药,还有好几种外敷的草药, 折腾到傍晚, 他的病情才稳定下来, 呼吸也变得顺畅。 “谢谢你,蓝娜。”医师们都离开后,德森虚弱地说道:“没有你,整个王宫的医师怎么可能过来看我?” 我用热毛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还有脖子、胸口的血渍, 他全身上下几乎都受伤了。 “你父王对你真狠。”我叹口气,“把你伤成这样子。” “不光是他,”德森的声音更虚弱, “也有柏诺特和几个私生子的手笔,还有以前的政敌,他们不可能容忍我活着。” “你以前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我叹道。 “我们从出生起就得罪了人,从出生就是一种原罪。”他的声音微不可闻,“我们注定会挡兄弟的路, 我们都是彼此的敌人。” 我为他擦完了冷汗, “你先歇息一会儿吧,别想太多了。” 他也是累了,折腾了一天, 缓缓闭上了眼。 走到门外, 我竟看到达依奥斜靠在一旁等我。他一袭深红的袍子,金黄短发在走廊火光下闪闪发亮。 “没想到你还是个对丈夫不离不弃的人,”达依奥懒洋洋地说,“我以前看错你了, 以为你是个四处勾搭的。” “哦,你从哪里看出我四处勾搭?”我往前走,他跟在后面。 “你的男人很多,没结婚前。”他笑着道,“柏诺特、萨尔伽、曼伯亚还有我叔父。” “这也叫很多?比你情妇的数量少吧。” “女人哪能跟男人比?”他大笑,“女人容易染病,男人不容易;女人会生孩子,男人不会,万一女人生个不是自己的孩子,男人岂不是要替他人养孩子?” “所以你就觉得,男人有多个情妇不叫错,女人有多个情夫就该死?” “我不想跟你吵,”他忽然上前两步,与我并排,“我想说的是,我以前可能是为异能女的异能想娶你,但现在,我想为你娶你。” “哦,什么意思?” “不是因为你是异能女,而是因为你是你,我才想与你在一起。” “是因为我救了德森吗?” “是的,你是一个真心对丈夫的女人。” 我停下脚步,大笑,“你觉得我又是贤妻良母了吗?你想多了。我从来就不是。” “我觉得是就行。”说着他竟然把我抵在走廊墙壁,狠狠吻了下来。我猝不及防,被他吻了个正着。 他粗大的舌头探进我唇内,死命挑起我的舌尖,我躲不过去,硬是被他纠缠。我们的舌尖猛搅在一起,交换着呼吸和口水,他的气味扑天盖地而来,我呼吸不过来。 他用力扶着我的腰,双膝顶着我的臀部,让我不至软倒下去。我被他吻得完全无力,毫无招架、还手的余地。 他把我狠狠压在墙壁,吻得疯狂、肆意,喘着粗气,就要受不了。 此时正值午夜,走廊空无一人。他硬是脱掉我的长裙,他的裤子也不知何时已松…… 一夜过去,我们都没停止,一直到中午,我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躺在了自己房间,睁开眼,有短暂的迷茫,猛地清醒,连忙坐起身,被单落下,身上微凉,才惊觉自己光光的。 将床头的睡衣套在身上,我下了床,进入洗漱间洗脸。对镜看着自己蓬头乱发,想起了昨夜的疯狂。 这该怎么办?以后怎么面对达依奥?一时控制不住,与他发生了这种关系。我捂住了脸,实在不想面对。 洗了个快速澡,我换上一条干净长棉裙,将乱发梳理好,便去看望德森。 我怀疑德森一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们在走廊发生的声音那么大,他不可能没听到,但他看着我,微微笑着,并不说这些,而是说他今天的状态好了一些,伤口也没昨天那么疼了,呼吸也好了很多。 我又用热毛巾为他擦了下脸,温和地道:“好些了就好。” 他也温和地看着我,淡淡笑着。 就要离开时,他忽然对我说:“我有过好多情妇,我风光的时候,个个都对我,可我流放的时候,一个都没来送我。你还记得丽达吗?我曾经很宠爱的一个情妇。”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一个出席晚宴时穿扮得珠宝架子的情妇,浑身上下都是名贵首饰,可见德森有多宠她。 “我以为她会来,可她也没来。”德森缓缓地说着,“我有利用价值时,她千方百计讨好我,我没利用价值,她避如蛇蝎。” “世事不都如此吗?”我淡淡道。 “但我们热恋时,我以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他慢慢看向我,“所以,你记住,一旦利益变化时,你谁都不能相信,哪怕是曾与你耳鬓厮磨的情人。” 他是想告诉我什么吗?我蹙眉想问,但一道侍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蓝娜王妃,陛下邀您一起去吃晚餐。” 我起身,又安慰了德森两句才离开。 推开房门,这才发现达依奥竟然守在门外。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跟随着出来的侍女快速离开,达依奥则懒洋洋地拥住了我的腰,我皱着眉头想要挣脱,他却反手揽得更紧。 “我不想进去,我怕我忍不住打他,因为他是你丈夫。”他说。 “那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有点不悦,“昨天晚上,你别不认账啊。”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往前走,他搂着我的腰,丝毫不肯放。 “过去的只是昨晚,还有今晚、明晚,无数个夜晚。”他说。 “我不想成为你情妇的一员。”我说。 “我可以娶你。” “我有丈夫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跟你丈夫睡过,”他附着我的耳际说道:“他新婚之夜就抛下你跟情妇在一起,随后又跟不同情妇鬼混,你还管他做什么?” “我的事你不要管,”我冷然道,“我跟我丈夫之间的事也不用你管。” 他的面孔冷了下来,搂着我腰际的手松开。 “你真当我们之间只是一夜情?” 我看着他,回答:“是的。” 他生气,转头快步离开,把我一人丢在空荡的走廊。 我独自在房间吃晚餐,吃完后又独自一人去了精灵女王的坟墓。这还是我第一次晚上去她的坟墓。晚上很静,尤其她的墓前更静,我默默站在她墓前,纷乱的心绪变得有些平静。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心绪不宁时,来到这里,总能找回一些宁静。 回去的路上,我一个人慢慢地走着,忽然感觉背后有人,猛地转身,居然看见阿提斯。他一身黑袍,披着黑色披风,也不知跟在我身后多久了。 “你一直跟着我?”我诧异地问。 他含笑着点点头。 “你跟着我干吗?”我问。 “你一个人去墓地干吗?这么晚了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这是你们的海岛。再说了,你可以派侍卫跟着我,不用亲自跟来。”我又问:“你是找我有事吗?” “我只想跟着你。”他含笑说。 我再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他跟在我身边,陪我走过了庭院、走廊和阶梯,最后来到了我房间的门口。 “我很高兴你没答应达依奥的请求,与他做长期的情人。”他忽然说。 “他是向我求婚,可不是要求做长期的情人。”我说。 他笑笑,“他娶妻没那么容易的,要经过各族长辈们重重审核,在那之前只能做长期情人。” “你来找我t就是说这事吗?”我问。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还是很关心你的,希望你还能考虑一下我。” 我惊呆了,他对我温柔一笑,就离开了。 “他们为什么想找我?”坐在房里的壁炉前,我拔弄着燃烧的柴枝,自言自语着,“我还是造王者吗?至少没有把德森造成功啊。” “为了情情爱爱?那更不可能了。”我伸了个懒腰,“他们都有丰富的女人资源,谈情说爱从不缺人,都是情场老手。” 就这样纠结地想着,到午夜都还没睡。午夜刚过,忽然收到阿提斯传来的消息,侍女知道我没睡,进来禀告:“殿下,刚收到消息,阿穆尔王暴毙,东境乱成了一锅粥。” 暴毙?为什么是暴毙?他此前不是早就身受重伤了吗?要死也是重伤不治而死啊? 侍女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听说他之前的刀伤已经治得差不多了,但旧疾又复发了,头痛、胸痛的旧疾,两天前夜半突发,突然就死了。” 两天前的消息,今天夜半传到海岛,应该是最快的速度了。 很快,我听说阿提斯迅速召开会议,紧急商讨东境可能面临的情况,以及对阿基亚的影响。 “目前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是柏诺特,但他是混血,可能会遭到高等贵族的抵制。”阿提斯在会后对我说,“德森现在奄奄一息,且不是阿穆尔王亲生子,继承王位的可能性不大。至于其他私生子,倒有可能被一些高等贵族利用来生子,然后捧子上位。” “还有几个私生子活着?”我问。 “五个在都城做采购、财务、教习和王宫内务,三个被流放在蛮荒之地。”阿提斯清清楚楚。 “这八个人的命恐怕都保不住。”以我对柏诺特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现在正值敏感时期,他应该不会做这种违逆人伦的事情。”阿提斯蹙起了眉头。 可他这话说了不到三天,东境就传来消息。柏诺特一夜之间干掉了五个在都城的私生子,还把他们的后代也杀得精光,另外三个被流放的也被砍掉了脑袋,流放地的房子全都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对外还称三个私生子死于火灾—— 作者有话说:大家看看我的已完结小说《冰与火之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我的天才女友》,很好看哦~~ 另外也请大家收藏下新文《动物庄园》,收藏过500,我必更,说话算话~~ 另外今天有隐藏的福利哦,大家去老家问,不知道老家在哪里,可以评论区发问。 第220章 消息传到海岛的当晚,阿提斯如临大敌,再次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柏诺特要是真的上位,会对阿基亚产生什么影响,原有的政治协议、贸易协议还有其他联盟协议是否还有效,商讨了整整一个晚上。 达依奥也在其中,但听说他有时打瞌睡, 有时心不在焉, 有时还会走到会议室外抽根雪茄,而阿提斯则是寸步不离会议室, 连厕所都没去过。 我怀疑达依奥是不是被阿提斯刻意养成这样子的,吊儿郎当,缺少责任心,对什么都不在意。 如果达依奥不是这个样子,阿提斯怎可能独揽大权? 清晨第一缕浅光照进来,我睁开了双眼,坐起半身,惊讶地发现居然下雪了。雪花簌簌地飘落,将窗外的绿树、草丛裹上一层银装。 刚梳洗完, 侍女便进来说首相大人邀请我吃早餐。穿过冰冷的砖瓦走廊,踏过庭院的松软雪地,我来到被烤得暖烘烘的餐厅。 长桌旁只坐着阿提斯一个人,我愣了一下。往日他邀请我吃早餐,桌旁坐满了人,他的情妇、私生子女都在其中,有时达依奥也会来。 “你有事找我说吗?”我坐了下来。 “先吃点东西吧。”他递给了我一片面包。 我毫不客气地接过,吃了起来。又吃了两片苹果切片, 喝了半杯果汁后,阿提斯才又开口说话:“我接到了萨尔伽王的信。” “哦,他在信中说什么?”我放下果汁杯。 “他说如果我愿意把你让给他的话,他可以开放西边的一条小海域,我们就可以同西境做贸易了。” 我笑了起来,“我也不知是哪里好,为什么你们都想要我?” “你是异能女啊,”阿提斯意味深长地说,“你助柏诺特从黑城堡醒来,又助他度过了蛮荒之地的艰苦生活,还帮曼伯亚夺回大首相的位置,还帮狄雅若和阿特丽斯稳固了西境大王城,曾经还帮我们逃离精灵密境。如今还能救回德森,如果没有你,我是不会出手。” 我笑看他,“那么,你打算如何回应萨尔伽王?” “那要看你了,”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若愿嫁给我,我就不答应他,你若不愿,我就答应了。” “反正我总得对你们有点利用价值,对不对?”不知为何,我的鼻子忽然有点酸,老是被利用来利用去,我只是个工具。 “你不要难过,一个人身上有被利用的价值,不是坏事。”他说,“一个人若没有利用价值,随时会死掉、被抛弃。若你一开始没有显露你的价值,柏若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一个男人爱你,不会像达依奥说的那样,仅仅因为你是你。” “说够了没有,”我猛地站起,“你愿意把我送出去就送,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我冲出了餐厅。 第二天便传出了要把我送给萨尔伽王的消息,达依奥听说后冲进了阿提斯的书房,逼着他改变主意,阿提斯自然不肯,达依奥居然与他打了一架。 两人从房内打到房外,在走廊上打作一团,又打到庭院里,在雪地里又打得凶狠,拉都拉不开,最后是一队侍卫兵都冲过来了,强行把他俩分开,这才勉强停打。 两人鼻青脸肿,身上挂满彩。达依奥叫嚣着:“若你把她送走,就从我的尸首上踩过去!” 闻知消息时,我正在给德森送饭。德森在房内听到了我跟侍女说话,我进来后,给他喂粥,他没急着吃,而是虚弱地笑问我:“在我死后,你是会嫁给阿提斯还是达依奥?” 我失笑道:“谁都不会嫁,阿提斯要把我送给精灵王。” “他不会把你送给精灵王的,”德森仍虚弱地笑着,“他只是想看下你的反应,还有精灵王的反应,还有其他贵族的反应。他的最终目标是娶你。” 我震惊地说:“你怎会这样想?”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他们阿基亚因你而起,若想继续生存下去,必也需要你。好不容易瞅准机缘抓住你,怎肯让你轻易离开?” “那我应该怎样做?”我叹问。 “谈判吧,既然他真心想娶你,就与他谈判,要名,要利,要实权,你要保障自己的利益。” 我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要的。” “你傻啊。”他咳嗽了几声,又继续道:“这是你在这里立足的好机会。我知道你是异世人,可是你既然现在这里,就要生活得好,还要活得体面。你帮了他们那么多,就是要点也是应该的,不要什么都不要,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傻子,还会觉得你好糊弄,把你当作一件趁手的工具。” 我端着粥碗的手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下了很大的雪,我独站走廊边上看飘落的雪花。雪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偶尔几只飞鸟掠过,留下浅浅的雪上痕迹。 看了一会儿,我回头,不料却看见阿提斯。 他一身体面的黑色袍子,但鼻青脸肿,一双眼睛更是肿得像大熊猫眼睛似的,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他有些不满,“达依奥比我还要惨。” “好,比你还要惨。”我说着转过身,朝房间走去,他紧跟着我,“你想好了没有,嫁不嫁给我?” 我又回头看他,“嫁给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他笑意盈盈,“看来你听进了德森的话,懂得与我谈条件了。” “你偷听我们谈话?”我有些不悦。 “只听到了一点点,”他连忙道,“真的只有一点点。” 我继续朝前走,不想搭理他,他却紧跟在后,絮絮叨叨没完,“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t ,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去跟我丈夫谈吧。”我拐了个弯,又走向了德森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五一期间请个假,我也过个劳动节吧,么么大家,祝你大家节日快乐~~看下我其他小说哈~~《 》 220-230 第221章 他们谈了整整一天,从早上到晚上。走廊的夜灯点起,昏黄的光芒摇曳,撒落了一地。我席地而坐,坐在走廊房门前。等得无聊时,会数着地上的光圈,一圈、两圈、三圈……他们怎么还没谈完?德森有那么多力气与阿提斯谈吗?怎么从前没发觉阿提斯有那么多话呢? 侍女们不断端来晚饭、点心与果汁、热水,我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侍女们又为我送来了一条柔软的厚地垫和靠垫,让我坐得更舒服点。 刚把靠垫放在背后,达依奥就出现了。他仅着一件薄薄的红长袍,脸色难看苍白,光圈落在他的眼睛里,有种触目惊心的戾气。 “你真的在考虑与阿提斯结婚?”他说, “居然一直在房门口等结果?”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在这里等着了。”我懒洋洋地回答。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他恨恨地,压低着声音质问。 我愣怔一下,“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我没出息、被压制, 不敢与叔叔作对, 胆小怯弱,没勇气做一个真正的君王?” 我骇然地盯住他,“你在说什么?得了失心疯吧?!” 我不想他再说下去, 被有心人听到, 他恐怕再难有安稳日子。我迅速站起,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扭头就走。 他却猛地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 “你说, 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才不愿选择我?” 我欲哭无泪,这哪儿跟哪儿啊,你要是真想跟我讨论就不要在我房门口讨论,被你叔叔听到了,你还有命在吗? “我问你,是不是这样的?”他咄咄逼问。 我有气无力地回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双眼喷出火,“你怎会听不懂?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我有什么好,你娶我能得什么好处?我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权,甚至也不够年轻漂亮,你为什么要娶我呢?你随便找个女的都比我强。” 他眼中怒火更旺,正要说话,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阿提斯略为疲惫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蓝娜,德森王子想与你聊聊。” 说罢他转身离开,就像没看到达依奥一般。 我呆愣一下,连忙进房,把门关上的瞬间看到达依奥仍愤愤不平的脸。 “蓝娜,我已经为你答应了阿提斯的求婚。”病床上的德森虚弱地对我说,“条件有五:第一,他必须娶你为正妻;第二,他必须把他每年赚的个人收入的一半都交给你;第三,他名下的资产必须划出三分之一,划到你的名下;第四,没有你的同意,他不能有首席情妇;第五,你生的孩子拥有第一继承权。”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那你呢,你能得到什么呢?” 他苦心筹谋,拖着病体与人谈判,竟全是为我筹谋? “我命都快没了,还能要什么?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东境的王位了。我不是为你筹谋,即使没有我,你若提出这些要求,阿提斯也会答应,只是由我来谈,会顺利一些。我只是要还你的人情债。没有你,我早死了。在阿提斯的人来救我前两天,我奄奄一息,与死人已没有太大差别。被救到这里,我又能多活几个月。” “你不要这么说,你还能活很久。”我的声音哽噎起来。 他虚弱地笑笑,“说来奇怪,我不是一个太懂感恩的人,但第一次,我不想辜负你。你不够好,真的不够好,哪方面都够不上做我的妻子,可我还是愿意娶你,为了你的造王者名号。娶了你后,我很惊讶,原来你的外表和你的内心是一致的,纯粹,自然,坦率,胸襟磊落。我从未遇过你这样的人,至少在东境的王宫里没有的。”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破涕为笑。 他笑得更弱,“你以坦率、磊落对我,所以我也以坦率、磊落对你,至少回报了你的救命之恩。”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又哭了。 “这只是举手之劳,”他勉强撑起力气笑道,“我只是说说话,就还了你的债,何况大多时候,我没有说话,是在等待阿提斯的回答。而阿提斯大多时候也是沉默的,在思考是否答应我的要求。” “你别说了,休息会儿吧,”眼见他的脸色越发惨白,我连忙说道,还递来一杯桌上的温水,“先喝点水。” 他喝上一小口,闭上了眼,靠着枕头再不说话。 这日过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每日照顾他,给他喂药,擦汗,给他讲笑话,有时还给他按摩,舒缓下每日躺在床上的背部疼痛。 他起先还能对我说下话,回应我的笑话,后来话越来越少,对我的笑话也没了反应。 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闭着眼,脸色白若透明,嘴唇干枯灰暗,精气神一直在往下走。 偶尔深夜他忽然醒来,对着地毯上打地铺的我说道:“谢谢你,让我顺利度过了最后一段时间,让我死得没那么惨。” 我哑然失笑,“你胡说些什么啊?” 他的声音又弱又小,“是真的。我曾以为我最后的下场会死得很惨,比如被剁碎,被砍头,被烧死。” 我毛骨悚然,“你别乱想了。” “真的,很多王室中人就是这样死的,我算幸运的了。” 我走近病床为他盖上有些脱落的被子,“别想太多了,好好养身体,你还可以活很久。” 他想仰头大笑,却虚弱地抬不起头,只能干笑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啊?我又怎会碰上你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我最好的结局莫过于被妻子毒死,或是被背叛的情妇一剑刺穿胸口。” 他又想大笑,却怎么也使不出力,便成了连连咳嗽,我急忙拍打着他的背部,还为他端来了一杯热水。 他边笑边咳嗽边望着我,“我做梦也没想到,是被老婆伺候着舒服死的。” 我也笑了起来,“你这么会说话,又这么帅,要是能一直活着,不知要迷倒多少女人。” “可不是,我一直以为我会操上几百个几千个女人才会心满意足地死去。” 我大笑,一记“爆栗”敲在他头上,“你也不怕染病?你们男人真是死性不改,死前还想着这个?” “可不是,”他也笑,虚弱地笑,“男人至死都会想着这个,最后是能不能的问题。” 我们大笑了半个晚上,直至他累极睡去。这时天色已明,淡淡微光照入,地毯上隐现微亮,而蜡烛已全部熄灭。 东境的消息每隔几天就会传来,已经乱作一团。柏诺特原本已经占据优势,可没料到阿穆尔王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柏诺特的两个大伯集结起来叛乱,他们联合部分高等贵族,对柏诺特发起了攻击,柏诺特被迫退出都城。 “现在我们都在等着,等着他们两败俱伤。”阿提斯微笑着在餐桌上对我说道。 “那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不以为然。 “对柏诺特,我们有一套方案,对他的大伯们,我们有另一套方案。这两套方案都是为了我们阿基亚的利益。” “哦?哪套对你们更有利呢?” 此时餐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知从何时起,我们两人经常在一起吃饭,早饭或晚饭,其他人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阿提斯笑着看我,“你到时就知道了。”居然向我卖了一个关子。好吧,如他这般狡猾的人,自是不会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般把他们的计划都告诉我,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就在我愣怔的时刻,他把一份文件递给了我,“签吧。” “这是……”我好奇地接过,看到了最上面的“阿基亚契约书”几个字,紧接着又看到了下面的条文。 ——与德森之前对我说的结婚的几个条件一模一样:娶我为正妻;每年上交个人收入的一半;分我三分之一资产;没我的同意,他不会有首席情妇;我生的孩子是他的第一继承人。 “我已经签好名了,”他嘻笑着对我说,“现在该你了。” 他将一支笔放进了我手中,我的手微微颤抖,不知为何签不下去了。 他皱了皱眉,“你该不会反悔了吧t ?我虽与德森是口头协定,但也不代表可以随时反悔的。” “我不签会如何?”我问。 他的眉头缓缓松开,眼神却变得幽邃深暗,流露出一种“你绝对不可以后悔”的凌厉。 “你会杀了我?”我开玩笑似的问。 “那倒不会,我舍不得。”他慢慢地说,“但是,你会很惨。” “有多惨?”我又问。 “比如,被我操得流血。我会恨你,很恨你,恨你欺骗我的感情。” 我大笑,“哎,只是个玩笑,那么认真干吗?”说着便签上了我的名字,龙飞凤舞,尤为潦草。 晚饭后,我坐在德森的床前,给他喂药,心有余悸地说了这事。 “唉,我其实不该签字的,我总觉得有点害怕。” 德森缓缓笑笑,用低得几近听不清的声音回答我:“你总是这样,害怕无法掌控的事情,所以才会一直拒绝我的哥哥柏诺特,还有曼伯亚、精灵王对吗?” 我愣了愣,“也许。” “他们的世界,你总感觉离你太远。你觉得你不懂他们,他们也不懂你。你不大愿意为此费心思,你害怕做什么都没有用。” 我呆住了,他居然一针见血。 “这是你最大的缺点。”他笑着咳嗽了起来,连咳了好几下,我又是给他拍背,又是给他喂水,他才勉强止咳,仍是笑着,极其虚弱地说:“你对自己没信心,对他人没信心,却又没有勇气改变。”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权贵的世界我不懂,我害怕我搞不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还没试就先投降了。当然,许是因为你想活,你害怕试了、败了,你就死了。” 我害怕我能力不够,害怕露短,害怕承受不起惨败的后果。 “所以,你其实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他极慢极缓地说道。 我羞愧地低下头,没敢说话—— 作者有话说:大家久等了,我回来了~~~么么大家~~~ 第222章 雪连续下了两天, 德森的咳嗽变得严重了,几乎不能开口说话,只要说上几个字, 咳嗽就会变得猛烈。 我连着守了他两夜,头脑变得昏昏沉沉,被强制要求回房休息。 迷迷糊糊中,我睡了两个小时,忽然听到门外嘈杂,说是德森快不行了。我一个激灵,立刻清醒,几乎是滚落下床,披上外套,连滚带爬地冲出房外。德森的房间已经兵荒马乱,几个老医师围着病床转,几个医女忙出忙着写药方、端热水盆或捧着针灸盒站在一旁。 我帮不上忙,只能站到门口,焦急地踮脚看着。 “我也不希望他死了,”达依奥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身旁, “他一死, 我的叔父就会立刻和你签婚书。说不定婚书现在就已放在房里了,只等他一断气,就会送到你面前来。” 我现在没心情与他说话, 把脚踮得又高了些。 达依奥似乎在笑, “如果不是知道你和他也是利益联姻,我差点以为你们的感情很深呢。” 听着这话,我的脚尖放了下来,转脸看向他, “我和德森是有几分感情的。” “哦,几分?” “男女之间不止只有爱情,”我说道,“还有友情、战友情、亲情等等。” 达依奥大笑,“你把这话说给我叔父听听,看他赞不赞同,我就没见过他与哪个女人发展出过友情还有亲情,当然,我也没有。” 他笑嘻嘻地靠近我,“每个女人靠近我们时,想的都是如何上我们或勾引我们。” “她们勾引的不是你们,而是权势、地位、金钱和美妙的身体。” “那多好,人没有欲望不能活。” 他的话音刚落,房内传来了德森剧烈的咳嗽,我没再理他,冲进了房内……而他,没有跟进来,不知何时离开了。 这一晚德森咳嗽了整晚,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医师跟我说,要做好心理准备,他随时可能离开。 我深深地叹气,毫无办法。 过了两日,雪下得更大,海岛王宫忽然张灯结彩起来。侍女、侍从们里里外外地忙碌,将走道铺上簇新的红地毯,对破损的墙面修补粉刷,重新修缮屋顶,还用心打扫、整理庭院,精心修剪花枝,走道的纸皮宫灯也全换新的了。 我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找到阿提斯,“我丈夫还没死,你这是要和我结婚吗?” “先举行婚礼再签婚书也无妨。”他含笑对我说。 我冷眼看着他,转身就走,“我不想和无赖说话。” 他拦住了我,温和地道:“只是想确认我们的关系。” “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我冷冷道。 “是的。”他居然点点头,见我一脸不屑,解释道:“夜长梦多,拖的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多。” 他只差没说出“谁叫你丈夫还不死,我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话了。 我鄙夷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他竟然又点点头,“对你,我一向没有安全感。” 我直接走掉了。 第二天,雪下得尤其大,厚厚的一层,没有屋檐遮盖的房门口据说都被堵住了。许是雪太大,大家都做不了什么事,便将婚礼安排在这天举行。 我没有选择权,只能乖乖地穿上雪白的精灵族婚礼服,披上火红的精美纱巾,纱巾很长,从头顶一直覆盖到裙角,形成一条长长的拖尾。 这已是我第二次和阿提斯结婚了,服饰、首饰还有妆容,都比上次隆重得多。 光是穿衣,都穿了半个小时,随后戴上闪闪发亮的钻石额饰、红宝石项链、祖母绿胸针、蓝宝石水滴耳环、翡翠镯子、紫水晶手链、黄金足圈。我本不想脚上戴个圈,可侍女们说这是结婚必戴的,意喻从此把我套住,新郎就不会担心我会跑。我啼笑皆非,最后还是戴上了。 之后化妆也花了很久,从修眉、画眉到扑粉底、化眼影到涂口红等,足足花了两三个小时,就在我极不耐烦时,终于完成了。 此时已是傍晚,据说是他们族里的吉时,我被侍女们环拥着走出房间时,侍女头领还在笑嘻嘻地说时间刚好,一切顺利。 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力气搭理她,面无表情地向前走。 我在化妆时很想吃午饭,可侍女们不让我吃,说会让小肚子鼓起来,穿新娘装就不好看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侍女们只勉强让我吃了两片面包,喝了半杯果汁,现在早饿了。我的脚步虚浮,只能在侍女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 婚礼是在庭院里举行,我站在一身炫丽火红新郎装的阿提斯身边,听着面前老祭师絮絮叨叨的声音,忍住了想打哈欠的冲动。 一刻钟后,老祭师终于讲完,我也终于打了一个哈欠,当然,是背着众人的。 “你饿了吧?”阿提斯笑问我,直接把我交给了一个侍女,“把夫人带到房里去歇一会儿。” “是。” 我被带到了一间临时准备的休息房,里面的长桌上摆满了食物,还有一张舒适的靠背椅。 吃饱喝足后,我躺在靠背椅上眯起了眼。 不知什么时候,许是半夜,我被叫醒,被告知还得完成最后一个程序,和新郎喝交杯酒。我诧异,“上次怎么没这个程序?” “上次我们才刚到海岛,一切从简,只完成关键仪式就可以了。” 就这样,我又被带到庭院与新郎倌喝交杯酒。喝完后终于被带到了新房。新房很大,一切都是崭新的,床单、床幔、地毯、窗帘,从里到外都透着喜庆的气息。 脱下繁琐的礼服、火红的纱巾,又洗去了厚厚的粉底,穿上睡衣的我终于轻松了,不顾侍女们的劝阻,直接倒在床上睡觉了,这一睡还睡到了天明。 清晨,我在微熹的晨光中醒来,身体微微一动,腰身上的一只手却把我箍紧。我怔了一下,这才看到赤着上身、仅着宽松睡裤的阿提斯。 你别说,阿提斯的肌肉可真是蓬勃啊,我只能用得上蓬勃这个词。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胸前肌肉鼓鼓的,小腹肌肉也微鼓,还极为紧致,那里还有一条线延至结实腰身,形成一个性感股沟,这身材,简直了。话说,他穿衣服时怎么没觉得身材这么好。 当然,我接触过的其他男人的身材也很不错,可凭心而论,没有一个有他这样的漂亮肌肉,鼓鼓的,极蓬勃,又不夸张,胸腹腰身比例好得夸张,性感、妖娆,又充满力t与美,简直是造物主的神作。 不得不承认,这男的确实有结几回婚的资本。 本想再欣赏欣赏,可急促的敲门声打乱了一切,“夫人,不,大人,德森王子病危。” 一切绮丽猛地消散,我用力推开环绕我腰身的手,以最快速度冲下了床,冲出门外。 —— 作者有话说: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也看下我别的小说~~ 第223章 德森的房间已经人仰马翻, 医师、医女们忙得不停,德森急促的呼吸和咳嗽不断传来,我被拦在了门外。 “夫人,房里正乱着,您让医师们好好给德森王子治病吧。”一道柔软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 认出了她。她不是阿提斯任何一个私生子女的母亲,但我见过她。在上次与阿提斯结婚后的一个梦里, 她与阿提斯翻云覆雨, 娇羞软语,哄得阿提斯宠爱连连。 她当时应是阿提斯最宠的情妇, 不知现在是不是。 她见我打量她,露出了一个和气的微笑,“夫人应该见过我, 我们一起围桌吃过几次早餐。” 我没有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即使在东境王宫里,我都很少和情妇们说话。 她见我不理,脸上流露出微妙的嘲弄。 疾风伴着急促的脚步,阿提斯匆匆赶来,他是先单独会见主治医师,才赶了过来,所以比我晚了几步。 “他今天应该能挺过去,你放心。”阿提斯温和地对我说, 又拉起我的手, “先去吃早餐吧。”完全无视一旁美艳的情妇。 情妇跟着我们到了餐厅,那里已围坐了一圈人,达依奥和他的情妇们也在。看到我,达依奥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你很快就要解脱了, ”他说,“那个流亡的丈夫一死,你就卸了重担,能理直气壮地这片海岛上耀武扬威了。” “您想多了,”我说,“我从未这么想过。” 他大笑,“从未这么想?怎么可能?” 阿提斯打断了我们的交谈,“我们今天可以聊一下德森王子的后事应该怎么办?是按东境的仪式呢还是按我们阿基亚的仪式?”他看向我,“你知道的,我们这片大陆的风俗,在哪里出生便是哪里人,在哪里死亡便按哪里的丧仪,但我仍想征求下你的意见,也听听他人的想法。” 不等我开口,达依奥大笑道:“她能有什么想法,三记闷棍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我没理他,倒是其他情妇和几个胆大的私生子女在讨论到底按哪边的丧仪来较好。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我才开口:“也许可以问问一些德高望重的贵族?” 阿提斯说道:“这属于家庭私事,家庭内部讨论便可以。” 换而言之,德森的级别还不够高,不属高等贵族开会讨论的范围。 是啊,一个流亡王子,还不是东境王亲生的,哪够得上德高望重老贵族来头疼。 “那就按照东境的丧仪来吧。”我说,“我现在还是德森的妻子,可以做这个决定吧?” 阿提斯微笑起来,“这个决定应是由我下,但你的决定有时便是我的决定。” 餐桌安静下来,达依奥再次似笑非笑看着我们,忽然站起,伸了个大懒腰,“我吃饱了,你们接着吃啊。”说着竟搂着两个妖艳的情妇大摇大摆地离开。 午后,我坐在德森的房间时,为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壁炉里的柴火正好,烧得不冷又不热,照理不应该流这么多汗啊。我叹着气为他不断擦着,这只能证明他的身体越来越虚,真撑不了多久了。 我感到难过,却又无法多帮他点什么。 一个钟头后,两个侍女来与我“接班”,要求我回房休息一会儿,说是阿提斯大人要求的。我只得起身,回房去睡午觉。 午觉醒来,漫天雪飞,房内变冷,还未下床,便听到:德森王子已经病逝了,半个钟头前。 “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我强忍悲痛。 “阿提斯大人说您太累了,想让您多休息一下。再说王子走都已经走了,您即使被提前叫醒也无济于事啊。” 我推开侍女,连睡衣都顾不得换,就冲进了德森的房里。 德森的身体刚刚被包裹好,从头到脚都被裹上层层白布,没一点皮肤露在外面,就连脸、头发都被裹得严严实实。 我想冲过去,扒开他脸上的白布,看他最后一眼,却被人强行抱开,竟是阿提斯。 “你冷静一点,他已经走了,让他走得安心点。”他说。 “你滚开!”我嚎哭出声,“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我不想你太难过。”他直截了当地说,“悲伤过度对你身体不好。” “我不要你管,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我哭得更厉害,又是尖叫又是踢打,想要挣脱他,却无济于事。 房间内没人在哭,只除了我。也是,德森不是他们这里的人,他们怎么会为他难过?难过的人只有我。我哭得越发伤心,我们一开始是政治婚姻,可他待我不薄,还在最后阶段为我谋划,我怎能不为他难过? 我哭得极厉害,甚至上气不接下气,还挣扎着厉害,极想扑过去见德森最后一面,最后是阿提斯一掌切在我后颈,我才止了哭声,晕了过去。 雪停的那天,恰是德森的葬礼。按照东境的习俗,我一身黑,坐在棺木旁,默然地看着走过来行礼的贵族们。 其实他们与德森都不熟,是看在阿提斯的面上才走走过场。但这样,至少让葬礼不冷清,德森生前可是很爱热闹的,三天两头就会去舞会。在这点上,我还是很感激阿提斯的。 正午,我披上厚厚的长外套,跟走在抬棺木的侍从们身后,走出了海岛王宫。海岛王宫西侧门的一处山崖上,正葬着精灵女王,德森的墓被安排在不远处。 正式下葬后,我们开始回宫。我是坐马车回宫的,因为阿提斯说很快就有暴风雪,得快点回去。拉马车的是族人们驯服的野马,速度颇快,拉得又很稳。当马车停在阿提斯的寝宫前时,我刚刚签完婚书。 这是阿提斯带上马车的,他微笑着将婚书摊在我面前,“现在轮到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你真有那么喜欢我吗?”我拿起笔,似作不经意地问,“还是喜欢我可能带来的利益?” “都有。”他竟是毫不避讳地回答。 我微微笑着,一笔一划地极慢地写着我的名字,他缓缓地道:“你不用害怕,我会对你很好的,哪怕我们之间只有利益。” 我抬头,笑靥如花,“没关系,你对我不好也不打紧,何必去勉强一个原本就不会爱的男人去爱呢?” 就这样,我签完了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大家一定也要看我其他的小说哈,我其实蛮喜欢的,讲真。 第224章 日子开始波澜不惊地过去了,貌似不见起伏的日子,或许暗流隐动。我表面上是个不管事的首相夫人,实则留意着各种动向。 东境那边的内乱越来越乱,各路人马,各路利益,竞争已趋白热化。柏诺特已经受到几次袭击,据说挂彩还很严重,这便是他暂时还顾不上与阿提斯夺我的原因。精灵王那边似乎也出了点乱子,与几大家族出现了利益分歧,海外贸易的出现,几大家族都想获得垄断资源,流血伤人事件自是不少。 北境暂时风平浪静,在一时争闹不休的内乱结束以后,曼伯亚似乎在“休养生息”,暗暗谋划着什么,据说与南境新发现的一处矿井有关。北境与南境的关系微妙,曼伯亚和雅妮公主的关系很好,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可雅妮公主又深受其继母的控制,在很多事上又不得不偏向南境,导致与曼伯亚关系愈加复杂。 西境下台的米达安王瘫痪很久, 朝政被其王后掌控大半, 王后的新王夫海亚只是个摆设,另一小部分朝政掌握在权势贵族手上。 但海亚也并非全无依仗。他与前妻阿特丽斯的关系却不知何时好了起来,有了阿特丽斯女王——这个西境最大独立王城女王的支持,米达安王的王后不敢明面上针对海亚,也不敢下毒或暗杀什么的让海亚上西天。 雪终于停了,连下了半个多月,一停居然开始融化。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气温迅速地回到零度以上,厚厚t的积雪融化成水,落了庭院一地。 我站在庭院的灰白阶梯上,静静地看着侍女扫着雪水。原本准备出宫去扫墓,没想到庭院积水过多,淌过不易,只得作罢。 看了一会儿,我往回走,迎头便碰上了阿提斯。 “你怎么在这里?”我诧异,这个点他不应该去巡视各个矿洞、矿井吗? “四处的积水都太深,待水退了再出去。” 他忽然把某物放在我手中,“幸不辱使命,拿到了它。” 我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染血的手帕,“这是?” “只拿到了海亚的,没拿到拿西亚的。”他微笑道,“拿西亚比较精明,想拿到他的不容易。海亚嘛,你知道的,就蠢些,找个肉弹美女就可以成功,只是肉弹美女需要时间混进去,才花了这么久。” “谢谢。”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我几乎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虽说海亚有点蠢,容易成功一点,但让他破血拿到手帕也不容易,只一声谢谢哪够?”他委屈地说。 我怔了一下,“那你想怎么样?” 忽然领悟过来,脸微涨红,“你可别太过份啊。” 他大笑,“你想多了,不是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只要你一个吻就可以了。” 我自是不同意,涨红着脸道:“以后有机会再谢谢你吧。” 他再次大笑。 晚餐时,他和AI美女贴坐在一起。确切地说,是AI美女贴过来的,但他也没拒绝。 AI美女是当初精灵密境“大鱼缸”里最出众的一个美女,五官精致细腻得堪比AI ,所以我习惯叫她AI 。 AI美女现在已成功获得最受宠地位,搂着阿提斯不放手,其他情妇都不敢有任何意见,包括曾与我说过一次话的那个美艳情妇。美艳情妇曾在我的梦中与阿提斯极为亲密,现在却已退居二线。 她默默地坐在阿提斯身旁,不敢主动去撩。 AI美女极是嚣张,自是不会容忍任何“抢男人”的行为。 看着她落寞的眼神,我忽然站起,抬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AI美女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其他情妇也都惊了。 “滚下来!”我冷冷地说,“有我这个正牌夫人在,你算什么东西!” AI美女又惊又怒,看向了阿提斯,阿提斯却是面无表情。 “从今天开始,你们哪个敢在我面前勾引男人,哪个就给我滚出王宫!”我冷声道。 情妇们全都看着阿提斯,没一个理我。 AI美女仍然死死搂着阿提斯脖子,一动也不动。 抓起桌上一只水杯,就要朝AI美女泼过去,却被阿提斯更快地制止。 他紧握住了我的水杯。 水花溅落,落在我们的手上。 “好了,”阿提斯温和地说,“你们就按夫人说的去做。” AI美女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 我的脸有些僵硬。 猛地,也起身,走到桌前的最后一个位置坐下,离阿提斯远远的。 众情妇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等阿提斯开口,我就再次冷冷地道:“你娶我是把我当个工具还是摆设呢?若真如此,我以后就什么话都不会多说。但你若把我当作夫人,其他人就得服管。” 阿提斯居然微笑了起来,“你说得有理。” 他扬了下手,两个虎背熊腰的剽悍卫兵走了进来,“把玛妮琳夫人赶出王宫,可以带走随身衣物,其他的一概不准带出。” “是。” AI美女的脸色大变,猛奔到阿提斯面前,抱着他哭了起来,“大人,您不可以这样对我,您不能这样狠心!” 阿提斯冷冷地甩开她,“对夫人的命令置若罔闻,你就滚出去吧!” “我不敢了,再不敢了。”AI美女大哭,又扑过去要抱住他,却被他再次甩开。 两个卫兵立刻上前,将她拖出了餐厅。 拖出前,她愤恨地盯着我,眼神如淬了毒的刀子般。 我居然打了一个小小的寒战。 阿提斯蹙起了眉,“把她的眼睛挖了。” 尖锐的嚎哭再次传来,她尖声哭叫着:“不要啊,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她就这样被拖了出去,可尖锐哭嚎久久回荡,整个餐厅气氛僵硬、惊悚。 最后,她的眼睛没挖,我向阿提斯求情。 阿提斯玩味地看着我,“你确定?” “没必要。”我说,“她没犯太大的错。” “她一旦得势或有机会,必会报复,你的眼睛不但会被挖,四肢也会砍。” “怎么会?这次是我救了她。” “可她也因你被赶出王宫,她不会感激你,她只会觉得她眼睛没被挖是应该的,你去死也是应该的。” “算了,”我仍道,“为这个就卸掉别人一双眼,太过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含笑着道,“谁让你是我新娶的妻子呢,我总得讨新娶的妻子的欢心。” 第二日清晨,阿提斯天没亮就起身去巡视,我躲在卫生间内将那张泛黄的纸覆在海亚染血的手帕上。 清晰了,更清晰了,地图的线条一条条清晰可见,只差最后一处接口了,只要这处接口连上,整幅地图就完整了。 想了想,我将一部分地图画下来,然后来去了阅览室。 阅览室有整理典籍资料的族人,我拿出这部分地图问她:“您知道这是哪儿吗?” 她仔细看着,露出迷茫的表情,“不大清楚。” 见我露出失望的眼神,她又道:“阅览室还有一位老族人,几乎看过我们这里所有的书,也许他知道。”她还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外祖父。” 这位外祖父的面相却并不老,或许他们这里的人结婚比较早吧。他也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我不清楚,也许我们这里有个人会清楚。” “是谁?”我问。 “我的母亲。” 很快,我又见到了这位外祖父的母亲。这位老母亲已经老态龙钟了,脸上布满皱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早听说我们的首相大人娶妻了,便是这位夫人吧?”老母亲笑着道,“看着就一副亲近人的相。” 老母亲推着鼻子上的老花眼镜,笑着对我说:“您一脸福相,就是不知首相大人能承多少福。” 我失笑道:“怎么会?首相大人也是一脸福相一身福。” 老母亲只是笑着,并不说话,接过了我递来的地图,笑道:“这个地方啊,我好像见过,你这地图不完整是不是?” 我点点头,“另一半不见了。” 老母亲嘻笑着看着我,“只有一半的话,不好说是哪里啊。” “您看着觉得是哪里?”我焦急问。 老母亲仍然嘻笑着看着我,“这个啊,我得想想,我晚点告诉您。” 我有些失望,可没办法,只能离开了。 午夜,我一直睡不着,睁着眼睛,直到阿提斯回房。我用被子把自己卷到边上,他笑了起来,俯身问我:“你是因老管事不肯告诉你地图的事睡不着觉?” 我有些郁闷,掀开了被子,坐起半身,“是不是我做什么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 “不一定,”他靠在我身边的床头,“除非下属觉得这事很奇怪,一般的鸡毛蒜皮的事没人对我说。” “哦,在你们眼里,什么是鸡毛蒜皮的事?” “比如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斗嘴,或者一些日常的小事。” 我打了个哈欠,“行了,我要睡了,你到沙发椅上去睡吧。” 他委屈地看着我,却只得抱起床上的铺盖,睡到了沙发椅。 ——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支持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冰与火之恋》和《我的天才女友》哈~~如果心脏够强壮,又爱梦幻,可以看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么么哒~~ 第225章 清晨, 我醒来。不知为何,最近觉越来越少,醒得很早。 我坐在窗前,看着沿着屋檐落下的雪水。 积雪还未完全融化,一点一点地落下,就像下雨一样,映着清晨的阳光,总有种奇异的感觉。 一件雪白狐毛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我回头,看到了身穿黑袍的阿提斯。他含笑着为我系上领扣。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问。他一般都比我起得早,天不亮就起身去健身。 “你发呆的时候。” “你进来干吗?”我又问。 “想叫醒你吃早餐,没想到你已经醒了。” 我们并肩走入了狭长的走道,两旁屋檐的雪水如雨水般唰落, 就像那种微型小瀑t布一样。 “这雪化得真快!”我感慨道。 “那是因为这片岛上的春天快来了,”他微笑道,“要是德森王子还能再坚持一段日子,就能看到庭院里马上要开的花儿了。” 我没说话。他突然道:“你今天愿意跟我一起去矿洞巡视吗?” “为什么突然要带我去?”我好奇地问。 “只是觉得你很久没有去了,也许有兴趣去看看。” 我答应了。早饭后,他带着我坐上了一辆被十几只彩色飞鸟拉的精巧马车。据他说,马车是用极轻便的材料做的,不会过多增加鸟儿的负担。我们坐在马车里,看着彩色飞鸟轻轻松松地在马车前后左右拉着。 “制作这样的马车, 主要是为了避风。”他说, “直接骑在飞鸟上,一些女人和体弱的老人受不了。” “那是的。”我回答。 只是他们这里没有飞马,便训练了彩色飞鸟来拉车。彩色飞鸟里又选择了雄性的,那种“身强力壮”的, 拉车自是不成问题。 “一般这种马车坐几个人?”我问 “两个或三个,四个就会降低速度。” 交谈之间,我们很快到达了第一个矿洞,也是当时我在精灵女王指引下发现的那个。几年不见,这里已大变样。训练有素的工人们在挖矿,还不时有巡卫来来往往。挖出来的矿石或珍贵海产被整整齐齐放在一边,有专人看守。 我们入洞的时候,一路都有人行礼、让路。 我咋舌不已,“修得这样好了,做成专业的了,难怪你可以靠这些发财了。” “过奖!”他抿唇含笑。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洞内四处火光熠熠,亮如白昼。 “你当初逃走的那条地洞,已经被封了。”他忽然道。 我愣了一下。 “所以,你就不要想着再想怎么逃跑了。”他温柔地注视着我,“也不要想用别的方法逃跑,我不会再让你逃跑成功。” “你是在警告我吗?”我淡淡地问。 “我只是不想失去妻子。” 我们开始走入第二个矿洞,这是在当初发现第一个矿洞后,继续发掘,成功发掘出来的。这个矿洞以珍珠为主,到处是那种海贝壳,洞顶、洞底、洞壁,一不留神脚下也会踩到几枚。还四处可见土坑,坑下全是泥土与海水,积满了这种海贝壳。据说这个矿洞以前被海水覆盖,水下微小海生物疯狂生长,恰是海贝壳最喜欢的食物,因此海贝壳也疯狂繁衍,珍珠产量高,质量也极好。 我小心翼翼地走,尽量不再踩到海贝壳。 明亮的火把光下,放眼密密麻麻一大片,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会受不了。 我又看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你们这里又不会有外人来,”洞外,清新的海风吹来,我深呼吸一口后才说道:“为什么把矿洞安全看得那么紧?” “人是最不可测的,即使不会有外人来,可还有内部的人。内部的人作乱更可怕。”他说。 我笑了起来,“总在揣度人心,你累不累?” “不揣度不行,”他哀叹一声,“我的家族就指望我了。” 接着他对我说了他的故事。他说他出身一个极大的家族,身份极显赫,离君王之位也仅几步之遥。但他们家族的老祖宗发过誓,决不抢夺王位,决不当君王,家族的后代子孙也严格遵循这条祖训,因此得了历代君王的信任,权臣地位也愈发稳固。 他曾以为会永远守在精灵密境,就像他们家族的前代家主一样。但没想到一朝生变,为保住原君王的性命,他会带领几大家族浴血出逃,来到这片秘密海岛,从此与精灵密境分道扬镳。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他说。 “你后悔吗?”我问他,“追随达依奥,而不是萨尔伽王。” “怎可能后悔?我们家族只追随原配王后生下的君王,至死不渝。” 回王宫的路上,我们坐在马车里,即使门窗紧闭,冷风仍呼呼地扑来,吹得衣袖飘起,发丝乱飞。 “如果我不是异能女的话,你会娶我吗?” 这样一个身世显赫,又喜揣度人心的男人,会真心娶我吗? 他微笑,诚实地回答了我:“不会。” “我是我们家族的大家主,我们家族即使在精灵密境也是能呼风唤雨,我不可能随便娶妻。” 他似是看出了我不高兴,含笑道:“这正好证明了你的价值,不是吗?” 我淡淡道:“我的价值不需要靠嫁什么样的男人来实现。” “但却从侧面证明了,不是吗?” 我没理他,他又淡淡微笑——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哦~~ 第226章 回到王宫, 意外地听说精灵王来了封信,邀请达依奥前去商议东境事变后,精灵海域的通商贸易相关协议。 “这种事情达依奥是不会出面的, 一般是由我代往。”阿提斯说道,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我笑起, “你不怕我被精灵王抢走吗?” “那是公海,”阿提斯笑道, “靠近西境的边境,多双眼睛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他不敢随便抢人的。” 见我不说话, 他又道:“抢人对他没好处,以后就没人敢信他,他的声誉一落千丈, 贸易再做不起来。” 就这样,前往公海商谈的行程敲定。达依奥得知我愿去后,居然闹着也要去。 阿提斯严辞拒绝,达依奥十分不甘,又闹了好几天, 直到我们出发这天还在闹。 阿提斯严辞拒绝, 表示为了君王的安全,绝对不可以出海岛。 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冷冷海风吹拂我的脸,我的长发被包裹在厚长纱巾里,长裙狂飞乱舞。阿提斯仍在与达依奥商谈,达依奥一脸不服气,显然并不同意。但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抬起头,无奈沮丧地看着我。 我笑了,他以为他跟着来,我会和他“旧情”复燃吗?怎么可能?阿提斯不会让他有任何靠近我的机会。 船开了,阿提斯站在我身边,对达依奥挥着手。达依奥冷冷地看着我们,一动不动。 “达依奥很听你的话嘛。”我说。 “你真这样觉得?”阿提斯笑问。 “难道不是?”我反问,“他一直当你如父亲一样,惟命是从。” 阿提斯大笑,“你太天真!” 我不满地看着他,觉得他有点低估我的智商。 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滑动,“你就一直这样子,多好!懂的越多,你就会越烦恼。” 我扭过脸,再没搭理他。听不懂他的话,但也懒得问。 两三天后,海船抵达了公海。精灵王的坚固黑色大船早已在等待。踏入宽敞华丽的船厅,精灵王一袭雪白绣金线袍子,额头上、脖子上、臂肘上、手腕上、十指上包括足踝上都戴满了晶莹光灿的珠宝,钻石额饰、红宝石项链、黄金镶钻臂圈、水晶手链、黄金足圈,金灿灿,光亮亮,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神祇,矜贵神秘,高不可攀。 相比他,我和阿提斯只是高等贵族的穿着,贵气的袍子加漂亮的首饰,没多少特别。 但阿提斯微微一笑,并不显局促,带着我微微行礼,大方坐到了他下首的位置上。 “很久不见,陛下光彩更甚了。”阿提斯微笑道。 “哪里,我倒是觉得首相大人更精神了,是不是刚新婚不久的缘故?”精灵王含笑回应。 阿提斯只是笑,“过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海上天气,阿提斯就要转入正题,精灵王却笑道:“你们刚到不久,连水都没喝上两口,不若先一起用晚饭,再谈也不迟。” 我们又转入饭厅,那里已摆放满满一桌好菜好酒。刚坐下来,精灵王便要与阿提斯碰杯,“尝一下我们密境最好的葡萄酒,二十年酒酿,你以前在密境也很少喝的。” 阿提斯淡笑着,微微浅抿,“果然好酒。”他说道。 精灵王又看向我,也举起了杯,“你也尝一口?” “抱歉,我从不喝酒。”我只是端起了白开水,与他碰杯。 他大笑,“不喝酒的习惯好,我最讨厌女人喝得醉醺醺,满身酒臭。” 我们三人都坐下。他坐在桌首,我和阿提斯紧挨着他的下座。他忽然看着我道:“要是知道你会来,我会把我们女儿也带来的。” “无妨,”我说,“以后会有机会见面。t” 他温柔地笑着,“肯定会有机会,还会有很多。” 阿提斯蹙眉,似乎不喜欢我说太多话,与他谈起了东境内乱对他们两国的影响,他听着,却眼神不定,有些心不在焉。 我正觉奇怪,忽然他站起,来到我身边,手中的酒杯晃荡,似乎有些醉了,明明只喝了一杯酒,“其实我还蛮想你的,觉得你很特别,”又看向阿提斯,“让你妻子做我情妇如何?我不会亏了你。” 阿提斯淡淡一笑,也站起,把我挡在了身后,“您喝醉了,不若我们等会儿再聊?” 我忖度着是否需要开口缓和几句,突然眼前一花,一柄雪亮的匕首划过了阿提斯的脖子,一个血红冷酷的圈,一只戴着闪光戒指的纤手又迅速收回,下一秒,阿提斯的脖子喷出鲜血,喷了我一脸,脑袋落了下来,从前向后落,正好落在我的裙身上。 我尖叫起来,不敢相信地尖叫,脑子一片空白、茫然,喉咙深处发出的恐惧,让我拒绝承认发生了什么事。 阿提斯的卫兵们冲了进来,大惊失色后,与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精灵王的卫兵们打了起来,激烈的打斗,血腥味四溢,恐怖的死亡气息。 我抱着阿提斯的头,仍不敢相信地尖叫,整个人已滑坐地上。直到一个卫兵迅速拎起了我,那是阿提斯的卫兵头领,我才略微清醒,跟着他一起逃出了饭厅。 甲板上已是一团糟,阿提斯已做了充分的防范,带足了卫兵,可仍抵不过精灵王的卫兵,四处躺着的是阿提斯的卫兵,不断被打入大海的也是阿提斯的卫兵,被狂乱利剑追逐着的也是阿提斯的卫兵,我们已明显处于下风。 不过一个眨眼,带我逃跑的卫兵头领的脑袋被削掉,我再被喷一身血,我尖叫着逃离,原本一直在裙兜里的阿提斯头颅也落在了地上,可我无暇去拾捡,几个精灵王卫兵朝我冲来,我尖叫着逃离。 慌不择路,我爬上船橼,竟双手一撑,直接跳下了大海。 冰冷海水立刻包围了我,耳鼻喉全被死亡的冰冷灌入,差点丧失了意识。 十几个卫兵同时跳入了海水,向我游来,其中一个刚抓住我的手臂,又一拔卫兵却冒了出来,与抓住我的卫兵们激烈打了起来。 海下扬起一阵血雾,血腥气伴着咸湿海水,再度涌入我的耳鼻喉。我就快窒息,再不露出海面,可能窒息而亡。 危急时刻,一个可能是头头的卫兵抓住了我,我也不知道是哪边的,他把我带游向另一个方向,还迅速往上游,几乎是刚冒出海面,我就重重深呼吸一口,随后便晕了过去…… —— 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才悠悠地醒过来。 一道嗤声冷笑传来,“我还以为你会就此死过去,死了也好,省得烦恼地活着。” 我勉强转头看过去,竟看到了阿特丽斯。 我差点儿认不出。她比以前成熟得多,也更瘦了。她以前就瘦,瘦瘦的小脸,瘦瘦的下巴,现在比以前还瘦了一圈,小脸巴掌大,下巴削尖得像刀子般,加上瘦削的鹰勾鼻子,更是增添了几分残忍。 她的眼睛锐利异常,比那巫婆的眼睛还要锋锐、老成、深沉,像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而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若不是看在你曾帮过我和母亲的份儿上,我要还你一份人情,我是不会救你的。”她冷冷地道。 “谢谢!”我低低地道,异常低调。 “不用谢我,还不知道逃不逃得过精灵王的追杀,不过我们已经快到西境的边境了。” 我这才惊觉自己在一条微微晃动的船上,身下的床正随着船的摆动也在轻动。 “我接到密报,精灵王要取你丈夫和你的性命,正巧你们密谈的公海与西境边境不大远,我就过来一趟了。” “谢谢!”我是真心地谢谢。 “精灵王其实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杀你。”阿特丽斯愈加冰冷地说道,“所以你才有了片刻的逃生机会。” “他最后还是决定杀是吗?”我低低地问。 “我不知道,反正我最后是救出了你。” 阿特丽斯看着我的眼睛,极冷淡道:“他早就想杀你了,他曾在几国领袖密会上,提到过得不到的不如杀掉,指的就是你。” 我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我曾经救过他,他就是这样回报救命恩人吗?” 阿特丽斯仰头大笑,“你又不愿跟着他,你的能力还可能帮助其他男人,他当然要把你宰了,你当男人是圣人还是什么?” 她边笑边道:“一个普通男人还可能顾念救命之恩,一个权力顶端的男人你就别想了。” “他为什么要杀阿提斯?”我的眼泪落了下来,大颗大颗落在枕头上。 她笑得喘不过气来,“他们本来就是死敌啊,对了,要是没有达依奥王的帮助,阿提斯可能还杀不了。听说阿提斯本来不想来的,因为觉得东境新的掌权人还没有选出来,但被达依奥王说服。” 我哭出了声,埋进枕头里,让哭声变小一些。 一张纸笺忽然递到了我面前,她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签了它,把柏诺特送你的王城转到我名下。” 我的哭声止住了,愕然地望着她,“你救我,不是为了救命之恩?” 她有些不耐烦了,又往我面前递近了些,“快点,说了救命之恩只是用来哄人的。” 难不成说是为了王城才救她?那精灵王非得赶过来把这王城也分走一半不可。 所谓利益,见者有份——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看看我其他作品哈~~更多留言、营养液、票票砸过来哈~~ 第227章 西境的风不像秘密海岛的风带着特有的咸湿气味,而是带着沙漠的气味,每一阵风都带着一粒沙,炎热的季候风的感觉。 我站在王城城堡顶端的阳台上,迎着炎热的风,想象过数次自己从上往下跳的感觉。 有可能像失去双翅的鸟, 悲惨地坠落,也有可能像风, 风过了无痕, 死了像白死,毫无存在感。 我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可能四肢断裂,可能脑袋裂成烂瓜,反正地上会鲜血横流, 我面目可憎。 那日,我最终签下了那份转让王城的契约书。我若不签,阿特丽斯立马会把我扔出船外。 剑抵我的脖子,我不得不服软。 签下了契约书后,海船行驶得飞快,很快就要抵达西境边界。精灵王的船队忽然赶上来了,与阿特丽斯的卫队展开了一番恶战。紧急时刻,阿特丽斯带着我登上了一条小船,在十几个身强力壮猛士帮助下顺利离开。我们的小船射箭般驶入西境的边界,冲入界内不过一刻钟,海船上的战斗就停止了。精灵王知道我们成功逃脱,只得打道回府。 我被软禁在西境大王城内的城堡里,每日吃穿住行无不有人监督。连上厕所门外都有人守着。 阿特丽斯嘻笑着,“异能女又如何?不过是一群男人把她捧高了,其实是个废物。” 偶尔有兴致时,阿特丽斯会把我叫到社交舞会上,对一些贵族大肆嘲弄我。 我只当作没听到,浅浅抿着果汁,并不说话。 有的贵族曲意奉承,顺着阿特丽斯的话说:“可不是,异能女不过是一些人捧出来的。” 有的贵族朗声大笑,“女王您何必太关注她,自己过得开心即可!” 还有的贵族笑道:“异能女哪能跟您相比?” 只有极少贵族不说话,一副懒得在意的模样。 我暗暗记下了这些极少贵族的名字。 舞会欢歌艳舞,音乐高涨,阿特丽斯在王座上笑得花枝乱颤,三四个美男围拥着她,不断讨好。 过了午夜,一群身材极好、肌肉勃发、窄腰翘臀的美男脱光了衣服,在阿特丽斯面前齐齐跳舞,又是抬腿,又是弯腰,阿特丽斯笑得前翻后仰。 实在辣眼睛,我忍不住申请离去,阿特丽斯玩得正高兴,懒得搭理我,扬手一挥,我便忙不叠地离开了。 过了两天,海亚居然来了。几年不见,他居然还长高了,豆芽菜似的身材变得壮实了,微润的圆脸比他以前尖嘴猴腮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他哈哈大笑,“我早说你应该嫁给我吧,你现在简直混得一塌糊涂。” 我并不说话,闭着眼睛躺在一张摇椅上。 阳光下,庭t院里,海亚笑得合不拢嘴,“做寡妇的滋味还不错吧?哈,你一连做了两次寡妇,滋味一定好极了。” 我仍闭眼不吱声。 “现在全大陆的人说你晦气,才死了一个丈夫,又死一个!” “说起来幸好你没嫁给我,否则我不也死了?!” 肆意嘲笑一番,海亚大摇大摆地离开。 深夜,万籁俱静。我一直坐在床上,厚厚床幔环绕着床,把我整个包围。直至快天亮,我才缓缓下了床。 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我知道有人在暗中跟着我,我走向走廊深处的洗浴间。阿特丽斯没给我带浴室的房间,我只能步行过去。 进入浴间,关上房门,这时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迅速将过长睡衣弄到腰间,打了个结,就翻过了窗户。 窗外也有守卫,但我看到举着火把的巡卫队走过,才开始攀翻。 翻过后,我跳入一处极大温泉。 曾经在这座城堡住过一段时间,得知这里原本是一座山头,布满大大小小的露天温泉,部分温泉的水流是相连的,比如这处。 我跳入水中,极快地游着。当初狄雅若打下这座王城时,就带着我到城堡里里外外参观了个遍,讲述房间与温泉之间的秘密,几间带温泉的房间与泉眼是隐秘相连,可以通过游过几弯温泉,溜到这间房间。 “因此一些贵妇和情夫就利用这个偷情,”狄雅若当初对我笑嘻嘻地道,“比如我的母亲和他的情夫。我是决计不会住这种房间,免得被偷袭了。” 海亚如今正好住在其中一间里。 天快亮了,浅白薄光照在华贵精美的床幔上,光着全身的海亚呼呼大睡,四肢呈一个大字,好不舒适。 突然,他只觉得颈部划过一缕尖锐的疼痛,一下疼醒了。 “别动,更别说话,否则你的脑袋就搬家。”熟悉的清澈女人声音传来。 “操,死女人,你跑我房间来干吗?”他被捂住的嘴艰难吐出一句。 锐利小刀往下一划,几缕鲜血从脖子溢出,剧痛让他再说不出话。 “你听好了,你让莱特亚联系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有办法要你的命。” 他连忙点点头。冰冷小刀挪开。 当这个纤瘦身影从床上迅速消失,他骂了一句:“操!吓死老子了,下次再来,非搞死你这女人不可!” 仅过一天,莱特亚就联系了我,看来海亚有几分本事。也是,能活得还不错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傻白甜? 莱特亚是午夜来到我房间的。我睡得并不安稳,他一出现我床头,我就醒了。 “你找我?”他冷淡地问。 我迅速坐起半身,“你来得好快!” “有事?” “我有意夺回我的王城,并把阿特丽斯的独立王城也夺过来。” 他发出了嗤笑,“哦,你有这本事?” “有没有不知道,但总得试一下。”黑暗中,我看着他不甚分明的脸,“我虽不清楚你现在西境过得怎么样,但西境的王位,你也许想过搏一搏。” “娶那个婊子?然后上位?” 我知道“那个婊子”指的是米达安王的王后,谁娶了她,谁就可能是下任君王。 如今海亚是她的丈夫,但不是正式的。那是她为面上的贵族荣誉——米达安王杀死了她所有的兄弟姐妹,才要利用与海亚的关系,与米达安王划清界限,另外在米达安王瘫痪后,她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来取得西境高等贵族的支持,这个支撑就是与米达安王有直系血缘关系的海亚。她和她的家族要获得幕后执政权,就必须有这个人物。 此外她和米达安王没有离婚,否则她怎可能拥有首相的任免权,并将首相,这个摄政王的位置留给她家族的大表兄。只有王后,才有任免权。 她和海亚签的婚书是承诺婚书,意思是她承诺一定会嫁给海亚,海亚也承诺一定会娶她,婚书一定会在米达安王死后生效。 就像我和曼伯亚的“二夫人婚书”一样,承诺婚书也只在西境生效,但这已经足够了,对他们来说。 “你想娶她吗?”我问,“或者说,你希望不依靠娶她也能夺得王位?” 他冷冷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留给海亚?” “你比他更适合当西境的君王。” 真实想法是,海亚这个人底线极低,我不想与他合作。 “你有把握?”他问。 “我是异能女。” 他直直注视着我,并不接话。 很久以后,久到我以为他都不会回答我了,他才说了一句:“我愿意相信你,不是因为你是异能女,而是你没有真的害过谁。当然,也有那么一点才能。”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228章 熙熙攘攘的破败火车站,一如继往地挤满了衣着褴褛的平民和奴隶。 空气里充满了酸腐、恶臭、腐败的气味。 当破旧的蒸汽火车时站刹那,所有人哄地一下冲挤上火车,你争我抢,推推耸耸,踩脚谩骂,乱作一团。 挤进车门的,攀进车窗的, 爬上车顶的, 踩上车身边缘,紧紧贴住车厢连接处的, 都是成功挤上火车的。 没挤上的,全都在火车下面破口大骂,或跑来跑去寻找上车机会, 或对几个攀在车身的人拳打脚踢,试图把他们打下来,自己再攀上去。 “还是和以前一样,”身穿黑色连帽长衣,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我喃喃道, “堪比印度火车啊, 不过,也好。” 扬起手,我对不远处同样一身黑色连帽长衣的莱特亚比了个手势, 意思是可以行动了。 不过几秒,一群肩扛大包、身形灵活的小个子男人挤进了火车。车内原本就有他们的人,将其他人推开,顺利让他们进入。 他们训练有素地、速度极快地将大包内的干面包发给平民和奴隶。平民和奴隶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拿起就啃,啃了几口,没料到啃出一张纸来,纸上没字,这些底层人也不识字,上面有简略的画,一个戴着帽子的人正在分发面包,地点是在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座山上。 机灵的人一下就看懂了,等会儿还有人发面包,不那么机灵的问了下旁人,也秒懂了含义。 可会有这么好的事么,天上掉面包? 有人觉得可能是阴谋,或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有人却没多想,天上掉的,干吗不去拿?还有几个胆儿大的,拉着发面包的小个子问:“兄弟,等会儿真有人发面包?”“有。”小个子重重点头。 大半夜过去,天还没有亮,火车到站,一大群人哄地下了火车。在有心人的指引下,居然全都摇摇晃晃、连蹦带跳、百米冲刺跑的奔向不远处的一座山。 当人们分散到达山腰时,一群黑衣人正在给先到的人分发面包,领到面包的人便可进山洞。 洞内正在进行一场激情四溢的演讲。演讲者显然深谙底层平民的需求,慷慨激昂地大声嚷道:“我们需要的只是一杯干净的水、一只最普通面粉做成的面包、一张铺着床单和被褥的床,可就连这些,上层的人物都不愿给我们。他们压低我们的薪水,让我们和我们的孩子挨饿。我们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没有住的,我们的孩子生了病,也没有钱买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我们辛辛苦苦、日夜劳作为的是什么?连基本的生存和孩子们的命都保不住……” 台下传来了数十平民的叫好声,显然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演讲者继续说着:“更可怕的是,当我们濒临绝境时,不得不卖掉我们的孩换取面包,甚至卖掉我们的女人去换一日三餐……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连基本的需求都不给我们?为什么害得我们妻离子散?!” 不少男人抹起了眼泪,一些女人和老太婆甚至叫了起来:“是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辛苦还是赚不到钱?” “为什么还要卖掉我们?” 避站角落里的我又作了个手势,立马又有一群男人高声起哄:“我们要反抗,要争取我们应有的权利!” “凭什么这些贵族可以高高在上,我们却被打压劳累?” “凭什么?!” 不同阶层的人,思维方式是不同的。底层人没文化,缺少足够的信息和思维训练,就容易对人对事进行一个敌我划分、善恶对立,使他们容易被煽动。简单来说,就是他们需要的是t一个情绪出口,而不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最后我还采取了利益法。凡是愿意参加这种集会的,必得一个面包。第二次来,再加一个面包;第三次来,在前两次基础上,再加一个面包;第四次来,除了三个面包,还能得一件衣服;第五次来,除了面包和一件衣服,还能再得一件衣服;坚持来一个月,还可额外得一小袋钱。 “坚持三个月,就差不多了。”我对莱特亚说道,“到时你自然知道怎么做了。” 能坚持三个月来参加集会的人,必是死忠。将他们集中起来,再煽动做什么就容易了。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莱特亚说道,“但只有暴民暴动是不够的。” “三个月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哪些贵族是可以收买的,哪些是可以说服转变立场的,哪些是可以直接……干掉的。”我说,“这些都是你的任务。” 莱特亚:“那你的呢?就是策划这起暴民暴动?” 我:“借兵。我会说服北境借兵给我们。” 莱特亚:“你要真能做成,我真得高看你一眼了。北境的大首相现在极抠门,谁都别想从他身上占一分便宜。” 我:“我没把握,只是一试,若不成也没办法,但我没更好的路走了。” 莱特亚:“做好我和你同归于尽的准备,一旦败了,我和你基本没活路。” 我:“若一直被禁闭着,活着跟死了也没多少分别。” 我现在被阿特丽斯看得很死,基本没有出门的机会,连去庭院都不被允许,只能待在房间里。 这几天是因为她外出,我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莱特亚找了个声音、身形、头发颜色都一样的女人替代我,我才能溜出来。 侍女们一般不进我的房间,一日三餐只放在门口,偶尔在门外问候几句,或将门悄悄打开一点,确认我在房内就会离开。 阿特丽斯不让任何侍女与我接近,连近一点身都不行。 这恰恰给了我溜出的机会。 当晚我就回了独立大王城,神不知鬼不觉溜回了房间。接下来的事,无论是底层暴动还是收买贵族、干掉贵族,都是莱特亚的事。莱特亚的目标是西境君王,费神费力是理所应当的。 睡到第二天,刚醒来就听说阿特丽斯回城的事。侍女在门外说道:“请您即刻梳洗,女王已经回城。” 我不由得暗自庆幸,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 粗犷宽阔的大石厅里,阿特丽斯已经换下了出行的衣袍,穿上一条华丽亮橙色的袍裙,胸口开得很低,差点掉出来。 一个白净清秀的小美男半蹲着,小心翼翼为她修剪脚指甲,另一个身材壮硕、肌肉勃发的大美男为她温柔按揉双肩。 “东境分裂为了三块,”阿特丽斯懒洋洋地靠在王座上,伸手拈起一个侍女盘中的葡萄,“一块归你的旧情人柏诺特,另一块归保守派贵族,也就是阿穆尔王家族和前王后的杜兰家族的联合势力,还有一块归约德家族和几个大家族。柏诺特虽有钱,但军事实力不足,被赶到了远离都城的王城,但好处是他对接东境的其他王城容易,收服了东境其码一半的王城。阿穆尔王的家族和杜兰家族占据了都城,和都城附近的几座王城;剩下的王城都被约德家族及其联合势力占领。哈哈,”她笑道,“看来柏诺特很快就能接你回东境了,我趁机要点好处哈。” 我坐在她下方的软垫上,“他为什么要接我回东境?我和他早已分手了。” 阿特丽斯哈哈大笑,“你们之间的你追我逃,是我们眼里的笑话啊。前几天我跟雅妮公主还聊到了这个呢,说起你们的关系恐怕要到柏诺特有天折腾不动了才能停止。知道我说的折腾不动是什么意思吗?就是男人在女人身上动不起来了,哈哈!” 她兴致勃勃地说起她和南境、北境贵族是如何八卦我们的,我这才得知原来前几天是她和南境、北境贵族开大会,商议如何应对分裂的东境,就像阿提斯当初紧急召集会议商议如何对待东境一样。 “对了,听说阿基亚的达依奥已经独掌大权了。”阿特丽斯笑道,小啜了一口侍女递来的红酒,“阿提斯要是不死,他还没这个机会呢。” “怎么会?”我说道,“阿提斯一直对达依奥很好,几乎把他当作亲儿子看待。” 阿特丽斯大笑,随手将酒杯扔到了侍女身上,侍女吓得后退,她笑得更张扬,“达依奥真是阿提斯的亲儿子就好了,阿提斯也不至死得那么快。” 这句话中有话,我愣了一下。 阿特丽斯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再不说话。 这晚阿特丽斯举行了一场小小的社交舞会,和贵族们在大石厅里狂欢。我则趁着上厕所的工夫,偷偷在厕所隔间里写好给曼伯亚的字条,再偷偷塞给莱特亚的暗卫。 我被看得很紧,几乎没有自由时间,只有趁着舞会狂欢,借着拉屎的机会才能与外界联系。 “哈哈,这几日怎么这么好运?!” 刚从厕所出来,就听到阿特丽斯尖笑着道:“米达安王病重?!这家伙终于快死了!瘫了这么多年就是不死,跟个老妖怪似的。” 她兴奋地拉着两个美男奔入了舞池,勾肩搭背地跳起了舞。她一会儿亲这个,一会儿亲那个,一会儿还让这两个美男也啵一下,笑得直不起腰来。 舞曲欢悦,贵族们欢腾,阿特丽斯狂笑,兴奋地转圈跳舞,笑声传遍了整个石厅。 我默坐在一角,不与任何人说话,当然,也没人来找我。 我仿若不存在一般,成了舞会里的透明人。 第二天一早和阿特丽斯吃早餐时,我提出想见米达安王一面。 “总是相识一场,现在他病危,总得去看看吧。”我说。 “哦?!”阿特丽斯抿唇笑着,“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虽说我与他没有什么友好的关系,但总是老熟人了。”我说,“现在他病成这样子,于情于理都应该见上一面。” 阿特丽斯的目光流转着,“虽说我不大相信你的话,但你跟他见面,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她考虑了一会儿,竟答应了我的请求。她也许是想听听我会对米达安王说什么,也许是想见见米达安王的王后,因为前几日的大会上米达安王的王后不知何故没有出席。 —— 作者有话说:久等了~~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写长评有红包~~ 第229章 一个起大风的日子, 我们坐上了皇家专用火车,前往西境都城。一路竟出奇地顺利,一天半便到达了都城。 都城也大风四起, 沙子扬得都睁不开眼。下了火车, 又立刻上了马车, 才不致被沙子迷了眼。 进入王宫的时候,我们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差点连眼睛都得遮, 路都走不动。 住这样的地方,绝对对西境是真爱。从小住这里, 住惯了,舍不得离开。 西境一年有两个月是起大风的日子,三天两头便刮大风, 还有两个月是雨季,雨哗哗啦啦地下,下得没完没了,就像雅妮公主最初嫁来西境的天气一样。 除此之外,便是阳光毒辣的旱季。西境边缘地带便是长年旱季, 由此形成了一大片沙漠。 西境也会下雪, 但只限于西境中心地带。 步入王宫内殿,头巾、披肩终于取下,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米达安王王后一身盛装, 笑盈盈地向我们走来, 迎我们入座。 短暂的寒暄,吃了点茶点后,米达安王王后略带歉意地说,前段时间米达安王病危, 她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无法出席几国大会。 “哎,又没什么大事,”阿特丽斯笑道,“就是几个没事做的人闲聊而已。” 米达安王王后叹道:“东境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对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本来也急,可米达安王病情恶化,我又不能不顾丈夫,实在分身乏术。” 阿特丽斯依旧笑着:“米达安王身体底子好,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至于东境,也不是我们管得了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米达安王王后笑了一笑,“说的也是。” 两人谈笑风生,把我晾在一边。米达安王王后似乎完全忘了当初往我脖子捅一刀的事,偶尔与我对视嫣然一笑,就像这事全没发生过。 聊了一会儿,阿特丽斯打了个哈欠,米达安王王后歉意地道:“也是我疏忽了,你们远t道而来,应先休息休息。” “没事,聊聊挺好。”阿特丽斯笑着站起了身,“但也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我们被安排到了两间豪华单间,我的在走廊这一头,阿特丽斯的在走廊那一头。米达安王王后亲自把我们送到了房门口,她先送阿特丽斯,后送我。房间门口,我以为她会对我说声抱歉,关于以前捅我刀子的事,但她只字不提,只是含笑着愿我睡个好觉。我没理她,直接推门而入。 倒在床上,我闭上了眼,睡醒时已是午夜。 在莱特亚暗卫的帮助下,我顺利见到了米达安王。见到的一瞬间,我差点不敢相信,这个形容枯槁、形销骨立,瘦得脱了形的老男人就是米达安王。尤记得他当年戴上黄金王冠,披上深红天鹅绒外披肩意气风发的样子。 感觉到异样,米达安王费力地睁开眼,看到我的刹那,怔了一下,才颤颤巍巍地说道:“是你啊。” “是我。”我说。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叹气道,“我原以为你会一直风光下去。” “我也以为。”他努力笑了起来,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的孙子就没想过帮帮你吗?”我问。 米达安王有两个儿子,一个得怪病死了,一个疯了,但这个疯儿子还有一个儿子。 “孙子?”他笑着,“孙子早已被控制住,且胆小得要死,能帮我?帮屁!”说着又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道:“若你是我女儿或老婆多好。” “不会有太大区别,”我说道,“我若是你女儿或老婆,也恨你恨得要死,就像你的王后一样。” “我的王后是个妓女,”他说,“还和我是死对头,但你不一样。若你是我老婆,你就算再恨我,我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我不出声。 他又笑了起来,桀桀地笑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借兵,然后推翻你老婆。” 他笑着,“你准备让哪个上位?海亚?不会吧?” “莱特亚,你觉得好吗?” “莱特亚?那个和我抢男宠的?”他猛地呛了起来,呛得直咳,不停地咳,脸涨得通红。 我连忙上前拍拍他的背,还倒了杯水,放到他手中,可他咳得无法喝,我只得又把水杯放到他唇边,喂给他喝。 他喝了一点点,还是咳,但比刚刚好了一点。 我又给他拍着背,还在肺经的地方不断按摩,他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我,“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瘫痪以来。” “是吗?” “我咳得厉害时,从没人递来一杯水,也没有人像你这样帮我按摩我。”他感叹地说道。 “这是小事,”我说道,“你不用感恩戴德。” 他极有深意地看着我,“小事也得有人做。” 我笑了起来,“你要感恩就感恩吧。” “一个人落到我这个地步时,才知道有人帮倒一杯水都很重要。”他继续感叹着,“我以为我今晚又会像过去的每晚一样,咳得恨不能死去。” “你歇会儿吧,”我又倒了杯水放到他手上,“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我确实会好好考虑。”他将水杯一仰而尽,又说道:“但不是为了你这杯水,而是我心中的恨。” 自这晚后,我经常偷偷溜到他房间,询问他考虑得怎么样,当然,也会帮他按摩背部,缓解他的咳嗽。 我会一点点按摩手法,每次能按得他稍舒适一点。 从他口中,我得知原来他的王后、莱特亚都和他昔日的男宠,也就是三座海岛的那个美艳男奴混到了一起。我还曾在精灵密境严刑拷打过他。 “他们都爱他,包括我。”米达安王边咳嗽边道,“所以即使曾经怀疑他已和我王后搞到了一起,但我仍骗自己,这是没有的事。” “现在他和谁在一起呢?”我问。 “他有两个情人,一个是我的王后,一个是莱特亚。当然,莱特亚是秘密的,王后并不知道,她以为这两人早断了。她亲自下过对莱特亚的诛杀令,以为莱特亚早逃得远远的,不敢回来,可哪知莱特亚一直在与男宠秘密联系。”他的咳嗽终于止住。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又问。 “是这个男宠告诉我的。”他的嘴角泛起不可捉摸的笑,“所有得志的人都喜欢在我面前炫耀,炫耀当初那个被我踩在我脚底下的人过得有多好。” 大风的日子快结束了,而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男宠,时隔多年后。 果然是能把君王、王后和造反分子都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 多年过去,他依然年轻,依然美艳,依然壮硕。 硕壮的身体,肌肉蓬勃的手臂,性感倒三角盆骨,紧致刀刻般腹肌,深刻魅惑的人鱼线直入腹沟,结实挺立的翘屁,迷人得快要死掉。 还有精致美艳的眉眼,浅浅的脆玻璃般蓝眼,魅人直挺的高鼻,火焰般烈日红唇,简直是梦里、画里都没见过的绝世美男。 几年没见,他眼神更魅,荷尔蒙爆棚。 从前是个青头涩小子,现在是个成熟美男。 米达安王王后一见到他,就一下拥住,还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阿特丽斯的眼睛也眯了起来,斜靠在软椅,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我,在最初的惊艳后,安静地喝着茶,再无反应。 美是美,不过是个祸国妲己,我何必凑这个热闹。 “帕里亚前几日为我办事去了,今日才回,给两位美女请安晚了,可别见怪哦。”米达安王王后掩嘴笑,“千万别看上他了,他只属我一人。” 用玩笑的语气透出似有若无的警告。 “殿下说笑了,怎么可能?”阿特丽斯笑着拿起一杯红酒,“这样一位绝色,我可消受不起。” 晚上,西境王宫举行了小型的社交舞会,为庆祝男宠顺利归来,听说他此前是为西境和南境间新修一条铁轨去谈判,没想到谈得还不错,达成了米达安王王后的预期目标。 看来还有几分本事。突然想起男宠从前在精灵密境死不开口的情景,精灵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撬不开他的嘴,也是个狠人。 王座上,米达安王王后坐在美貌男宠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深度热吻。软座上的阿特丽斯身边则环绕着几个美男,各个公狗腰翘屁,性感得让女人发颤。 阿特丽斯大笑着,偶尔瞥向米达安王王后,与男宠的眼神不期而遇。 米达安王王后则用手指玩弄着男宠胸肌,眼神宠溺,丝毫未注意男宠与人互动。 舞曲变得欢快,贵族们纷纷下场跳舞。米达安王王后和男宠也在舞池中畅跳起来,米达安王王后笑得咯咯直响,男宠眼神深情,几乎把人融化。 阿特丽斯也在与一个美男跳舞,与贵族们一起转着圈,转着转着,不知怎么的与男宠转到了一起,与男宠搂着转起圈来,米达安王王后搂着阿特丽斯的美男,仰头大笑。 最后这四人竟牵着手,一起跳起舞来。跳得欢快极了,高笑转圈,从这头转到那头,贵族们纷纷避让,他们的笑声越来越放纵…… 第二天我起床不久,便听说了这四人在一张床上醒来的事——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继续支持哦~~~ 第230章 “现在他们正在一起吃早餐。”莱特亚的暗卫说道。 玩得可真花, 我心想。 这时房门被敲响,侍女在门外说王后邀请我吃早餐,我已经梳洗完毕,便直接开门随她去了餐厅。 餐桌上只有三人。米达安王王后和阿特丽斯笑得正欢, 男宠一袭雪白薄袍, 倚坐在一旁,深蓝短卷发衬映玻璃窗外的阳光, 闪闪发亮。 阿特丽斯昨晚的男伴不见踪影, 估计是身份太低,不适宜一起吃早餐。 “我们一直都很遗憾你昨晚没与我们一起。”米达安王王后嘻嘻笑着,指的应该是床上。 “我昨晚不适,先睡了。”我编了个蹩脚的借口。 “我今天一早收到了曼伯亚的来信。”阿特丽斯喝了口牛奶,说道:“问我能否接走你。” “哦。”我淡淡应一声。 “你希望回北境还是在我这边?”阿特丽斯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都差不多了。”我打着哈哈。 “差不多?差得可远了。”米达安王王后忽然说道, “看在我欠你两刀的份儿上,给你个建议。北境内廷目前极乱,几派贵族作乱。为了巩固势力,曼伯亚多了好几个情妇,不是权臣的老婆, 就是有钱有势的寡t妇, 像你这样的老白花,恐怕应付不来。” 我心中不悦。在她们眼里,女人二十几就是老白花了。 米达安王王后笑得灿烂, “我还收到小道消息, 曼伯亚的正妻似乎病了,但病情被曼伯亚瞒得死死的,万一她挂了,曼伯亚可能会娶雅妮公主, 与南境联姻。” “怎么也不可能娶你作正妻。”阿特丽斯也笑道,“太不划算。” 我能提供的太少,没钱又没权。 “阿提斯娶你,是因为他再找不到有钱有权的女人,他已结了好几次婚,条件好的初婚女人不会愿意嫁。”阿特丽斯说道。 我拿起一杯牛奶,只喝着,不说话。 这日又是大风,吃过早餐,行走在四面封闭的走廊,却仍能感到冷风从砖墙缝隙透进来。 走过庭院之前,先用大方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才迎着大风走了过去。 走过一半,裹着绮丽大长巾的男宠从我身边行过,他身边好几名带刀护卫,但他还是擦身而过的瞬间,极低声说道:“我可以娶你,莱特亚也可以娶你。” 和一对GAY生活,做同妻?我愣了一下,想大笑,但忍住了。 当天午夜,我睡得正香,被侍女推醒,“醒醒,蓝娜夫人,米达安王病危。” 内宫大乱,走廊上、拐角处、庭院里、房间与房间之间都站满了卫兵,空气中凝着紧张、杀气的氛围,能进宫的贵族们全都挤站在大殿,惴惴不安地等待。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偶有交头接耳,居然是颤着说话。 米达安王的床边已围满了人,医师们满头大汗,紧急为他针灸,试图让他多活一会儿,多保持点力气,但显然是白废力气,米达安王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我站在曳地床幔外,看着米达安王王后用手帕拭着眼睛,哽咽得说不出话,阿特丽斯在她身边,一脸沉痛。 上流社会的表演总是有几分可笑!米达安王猛烈咳嗽时丢给她们的眼神,全是讽刺和嘲弄。 弥留的最后时刻,房内的所有贵族包括米达安王王后和阿特丽斯都一拥而上,趴在米达安王床边“痛哭”。 我原本是站着不动的,不知被谁重重推了几下,便跌在了米达安王的床下,恰巧是在他半垂的手肘下。 “再见,再见!”米达安王发出了垂死的声音。 随着突然的嚎叫痛哭,米达安王闭上眼,阖然长逝。房内哭天喊地,捶胸顿足,嚎哭一片。 我跌坐在地上,手心捏着米达安王死前最后一刻塞给我的纸条。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下,所有人都在为葬礼忙碌。我躲在卫生间,摊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幅简单的画。画的是庭院,最茂密花株下的几层泥土里,有一枚军令牌。 出殡前的最后一刻,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抬棺材上,我迅速奔进庭院,在暗卫的掩护下,拿到了那枚军令牌,与军令牌一起的还有一卷纸轴,上面清晰地写了这支军队在何方,几个军头首领又是谁,还写明了:谁拥有这只令牌,就是这支军队的最高头领。 我虽曾有过希翼,但没想到米达安王真的把军队给了我。这应该是他的一支私军,一直隐藏在远离都城的王城里,以备不时之需。 大风狂沙中,急急赶回来的我混进了送葬队伍中,挤在中间,思绪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当贵族们在他坟前痛哭时,我也默默鞠了下躬。 他再坏,杀了再多的人,甚至包括兄弟姐妹,但他仍把这支军队给了我,便是有恩。虽然我不清楚他给我的原因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为了感谢按摩。 或许是为了推翻老婆吧,我想,他最后阶段被害得那样惨,是人都不可能忍下去。 三日后的深夜,莱特亚出现,显然是知道米达安王之死会带来一些不可测变动,特地过来与我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我把军令牌给他看时,他惊住了,“米达安王竟把他最强大的私军给了你?” “这是他最强大的私军?” “是的,你看到军令牌上的曼陀罗兰花没有?米达安王爱花,所有军团都以花命名,曼陀罗兰花是米达安王最喜欢的花,也是他最高等级私军的标志。” “哦。”我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震憾。给了这么重的礼,怕是要用什么回报吧? 莱特亚盯着我,不再说话。 葬礼过后,阿特丽斯带着我回了独立大王城。我再次开始了被软禁的生活。除了一日三餐,我几乎不出门,连去庭院都需要被批准。 半个月后,西境边境传来了发现新矿井的消息。这个矿井的位置很尴尬,处在独立大王城附属小城边缘、西境边缘和北境边缘交叉接壤之处。 曼伯亚自然二话不说,就要开战,抢夺矿井。 米达安王王后原本与海亚的婚礼在即,闻此二话不说,推迟婚礼,准备迎战。 阿特丽斯作为利益方之一,聪明地采取坐山观虎斗。但战斗打响后,作战的两方不愿看到阿特丽斯太清闲,将战火烧到了附属小城,虽未打进城内,但三天两头城前烧杀掳虐,让阿特丽斯头疼不已,不得已将派出一支军队守卫小城,特殊情况下还会参与战斗。 什么是特殊情况?阿特丽斯避而不谈。我估计是到抢夺矿井的关键时刻。 “我也想过三方刮分利益,”阿特丽斯说道,“可是怎么刮呢?三方平分还是按实力分?谁都不想平分,谁都想得大头。”阿特丽斯哎叹一声,“这样一来,只能看谁的军队厉害了。” “曼伯亚最近缺钱花,很缺。”阿特丽斯看着默不作声的我,“他的军队估计跟那饿虎似的。” 阿特丽斯笑了起来,喝完手中的红酒。 “要不我试试?”我这才开口,“我随军队一起去看看,也许他看在我的面上,可以放弃部分利益?” 阿特丽斯大笑,“天真!你是想看看自己的魅力有多大?!” 我不置可否,“也许呢。” 阿特丽斯若有所思地看我,“也许我可以让你过去看看,不是为了证明你的魅力有多大,而是为了证明你的魅力有多差。” 我淡然地看着她,她有些被激怒,“好,你就跟过去看看!我们都来看看!”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被她赶去跟上了军队——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为我加油哦~~也看下我其他的书,么么哒~~再提醒一下,长评送红包,么么~~《 》 230-240 第231章 天色阴暗, 大风刮得每个人嘴里都是沙子。刚从马车下来,我的头巾就被大风狠狠刮走。 迎面的风沙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还好立刻被带进小城城头避风处。 今日城外三公里处正好有场战斗。那里离矿井不远, 仅两公里。北境的军队和西境的军队正打得不可开交。 风沙滚滚,尘雾阵阵,厮杀嚎喊,刀剑相击,即使三公里外,也听得惊心动魄。 看了一会儿,我便称头痛,顶着风往王宫走去,刻意忽略随同前来的阿特丽斯侍女头领蔑视的眼神。 不过是看了一会儿战斗,便受不住了, 真是脆弱。 阿特丽斯琐事较多,没有同来,只派了她最信任的侍女头领随我前来。 进入王宫临时准备的简陋房间,我谎称要睡一会儿,一路太累了,侍女头领什么也没说便出去了,当然,会命令两个卫兵和两个侍女守在我门口。 刚入夜,莱特亚的暗卫来到我面前, 说了刚才那场战斗的结果, 北境败了,西境胜了,估计会再隔几天再战。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走, 现在。” 然后将与我发色、身形一模一样的替身女子留在房内。 不过两个钟头,在暗卫们的帮助下,我乘坐秘密马车来到柏诺特送我的那座王城。从小城到这儿的距离是最近的,这也是我激怒阿特丽斯来到战场的原因之一。 王城的小门开了,一个满脸胡子、弯腰驼背的大管事早已在那里等待。 “军队的全部将军都说服了没有?”我问。 “还有一半。” “还有一半?” “是的,总共十位将军,到目前为止只策反成功五位,抱歉,夫人。” 见我不说话,驼背大管事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现在再去劝劝,也许有转机。那五位中已有两位似乎已经心动,只是还没有下定最后决心。” “不用,直接全部干掉。”我说着t将一包毒药放在他手上,“想办法撒进他们酒里或水里。如果没有成功,直接一刀捅。” 驼背大管事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如果用刀捅失败了呢?” “直接炸!”我又将一小包火药放在他手上。 只准成功。 王城我必夺回来。 今夜便是最好时机。我亲临此地,又收服了王城三大管事——用重金收买,以高位许诺,还能出其不意抢到军权,是最好的夺回之机。 这驼背大管事最是贪财,我几乎用尽莱特亚给我的所有财宝才收服了他,并让他来说服另外两个大管事。他们这三大管事早对阿特丽斯不满,自接管我的王城后,阿特丽斯每年收重税,他们的油水极少。现在有机会得财宝,拿回实权,求之不得。 “那……城主呢?”驼背大管事又心地问。 由阿特丽斯的亲信担任的城主,也是现在这个王城权力最高的人。 我又拿出了三小包火药,“一包放大殿,一包放庭院,一包放王宫门口,然后高喊口号,我上次信里告诉你的。最后生擒城主。” 午夜渐渐过去,这次我仍选择天亮前,就像多年前帮阿特丽斯夺回独立大王城一样,只选天亮前。 ——所有人最懈怠、睡得最沉的时候。 轰地一声巨响,炸响了黎明前的宁静,又是轰地一声,传来了人们的惨叫,又是轰地一声,更多的惨叫和哭嚎掀起,还有人们惊慌的尖叫和来回奔跑的脚步声。 大群盔甲卫兵从一个极不起眼的地道冲了出来,用力挥着刀剑,气势汹汹地杀进了王宫。 这条地道是极秘密的,只画在王宫地图上,而那张地图,只有我见过,尔后烧了。 地道连通城外的一条河下,我便让驻守城外的王城军队秘密潜入,其将军已被我收买,沉入河底进入秘道,成功游入王宫。 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哭喊震天,王宫血流成河,侍女侍从还有王宫卫兵全都慌乱作一团,向宫门外疯狂冲涌、逃蹿,随之追来的便是疯狂卫兵…… 此时的阿特丽斯应该收到了消息,有飞鸟传书,又离独立大王城不远,但她无暇顾及。 因为同一时间,暴i民i运动大爆发。无数暴民冲向独立大王城,向阿特丽斯讨要面包、讨要水喝、讨要人权,他们疯了般用石子砸门,用长树桩撞门,一大群身手灵巧地还攀着绳子向城头爬去。 阿特丽斯应接不暇,哪里顾得上我。 我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些暴民真的攀爬上了城头,翻进了城内,躲过刀林剑雨,成功冲到了城门,与几个卫兵厮杀一番后,竟抽开了门栓,打开了城门,轰地一下,暴民们如洪水般涌入。 我起先只想暴民们拖住阿特丽斯,让她无暇顾及我夺王城,没想到运气竟这般好,连她的大王城都被攻破了。 莱特亚的私军也随之冲入,与大王城的守军厮打起来。 阿特丽斯的主要军团有三支,一支已被派往边境,守卫小城,并预备与北境、西境争夺矿井,另一支则正好被派往城外十公里的地方集训,还有一支则驻守大王城。这三支的实力都很强悍。 暴民们早已提前拿到了地图,极顺地冲入了王宫。从来没有见过奢华大殿的他们惊呆了,疯狂般地烧打抢掠,拼了命的疯抢,抢不了甚至一把火烧掉。 阿特丽斯的一半守军冲了进来,另一半则留在外面与暴民、莱特亚的私兵厮打。 暴民们虽凶残,却不是训练有素的守军的对手,不到一个钟头便被打倒在地或直接生擒。 但就在这时,全身血迹的帕里亚用剑抵着阿特丽斯的脖子走了出来,王宫守军们顿时呆了,“放下你们的武器。”帕里亚恶狠狠地说。这个昔日的男宠一反往日的媚宠妖娆,气势汹汹,狠戾无比。 阿特丽斯脸部扭曲,卷成一团,看不出什么表情。 守军们不得不将刀剑丢在地上,仍有力气的暴民和莱特亚私兵们一哄而上,几乎瞬间将他们控制。 又听得殿外汹涌的嘶喊打斗声传来,竟是米达安王王后的一支军团进来了,像病毒迅速散开,浸入王宫的重要地盘,以强势的力量控制了整个战局。 阿特丽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拖曳着染满鲜血长裙,娉婷而入的米达安王王后,米达安王王后嫣然一笑,“这不怪我,要怪就怪他们提出的条件太诱人。” 他们,也就是我和莱特亚提出的条件:将离矿井最近的那座王城送给她,并将独立大王城应得的那份矿井份额也赠送,另外还赠送北境的一百份贸易订单——原本与阿特丽斯签的,但现在我们转让。 帕里亚发挥他的绝世美男魅力,在床上说服了米达安王王后。 与此同时,我所在的王城已大获全胜。王城的城主,阿特丽斯的亲信被一群卫兵绑上了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掉了头颅。 当他的头颅掉落城头,原本还在抵抗的卫兵们纷纷扔下刀剑,弃械投降。 阿特丽斯被关进了监狱,在我全速回到了大王城后,被一群卫兵押送了过来。因她是女王,卫兵们仍对她恭恭敬敬,小心谨慎地跟走她四周,不敢动半分粗。 “你满意了吗?”阿特丽斯凶神恶煞地问我。 “你不也这样对我吗?”我反问。 “你准备杀了我吗?”她牙缝里逼出几个字。 “不。”我说。 “那准备怎么对付我?” “我还没想好。”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会比我更惨!”她恶狠狠地说。 莱特亚蹙眉,扬了扬手,卫兵们围拢上来,又把她带了出去。 “今天不适宜与她叙旧。”莱特亚说道。 她被带出去后,我也走了出去,竟看到了米达安王王后。我以为她已经离开大王城,她笑盈盈地看着我:“没想到你傍上了莱特亚,我们西境的王子。” “不要用傍这个字眼。”我说道。 她耸了耸肩,“随便吧,反正你又找到了一个帮手,不知你是怎么找到的,你对男人可真有办法。要不是我知道他只喜欢男人,我差点以为你的床技真像传说中的炉火纯青,迷倒了一个又一个。” 我有点不高兴,正准备怼回去,她却立刻转移了目标,小跑着奔向阿特丽斯的方向,“女王殿下,等一下!” 阿特丽斯头也不回,仍向前走着。 “哎呀,等一下,这么大的气性干什么?!”米达安王王后微喘追上,笑道:“我想问问你……” 话未说完——当我们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下半句时,她忽然抬起手腕,一柄尖锐的匕首从袖中滑出,下一秒,便用力割了一圈阿特丽斯的脖子,鲜血喷出,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完全没防备,完全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她居然敢这样做! 手法还相当熟悉——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力度,当初割开了我的脖子,血涌如注。 我还没回神,阿特丽斯哼都没哼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以某种方式获得了成功,下次可能还会采取同样的方式,再次获得成功。 米达安王王后再次成功了。 她看着我惨白的脸,笑嘻嘻地道:“她可是我们的纯血贵族,纯血贵族的下场都差不多的。” 原本围住阿特丽斯的卫兵们纷纷又围住了她,哐当响的拔刀剑声中,她笑着,不过不是朝我,而是莱特亚,“我是王后,你懂规矩的。” 莱特亚表情阴晴不定,深沉泛黑——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继续追文哦,我也会努力的~~~ 第232章 遍地死尸,一地狼籍,仍有不少侍女偷着躲着哭,此时已距屠杀后两个小时。 米达安王王后已离开。我独自坐在宫室的屋顶上。我不敢待在房间, 害怕有人会破门而入, 把我抓起来带走。 浓浓的血腥味,走来走去的盔甲卫兵,还有隐隐的哭声,都充斥着一种不安感。 只有待在屋顶, 从高处俯瞰,纵观全场, 我才有一点安全感。 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拖走,侍从们拖着水管将一地鲜血冲洗,又看着侍女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宫室,看着几个胆战心惊,走路都抖着双脚的工匠扛着工具过来,小心翼翼t地蹲在台阶上修补宫门和宫墙。 我呆了很久。 直到,一个小侍女怯生生地在我背后说道:“殿下,曼伯亚大首相来了, 莱特亚殿下请您过去。” 我的称呼从“夫人”转变为“殿下”, 我怔了一下。 缓缓起身,转过身,我跟着小侍女下了屋顶。 已经收拾好的一间宽大内室里,铺上了簇新的宫廷红地毯,摆上了昂贵的桌椅,舒适柔软的新沙发不知从哪里搬出来的,整整齐齐地放在长窗一侧,两个衣着整洁、不带一丝血迹的高贵男人正坐在上面谈笑风生。 我坐到他们对面,一个侍女立刻倒上一杯香气扑鼻的红茶,又奉上刚做好的茶点。我捧着红茶,并不说话。 “我们在商议阿特丽斯女王的葬礼,也在商议……”曼伯亚话锋一转,笑道:“你的登基礼。” 是啊,阿特丽斯一旦逝去,女王可不就轮到了我? 我却没半点兴奋,有的只是空虚与惘然。 见我没反应,莱特亚说道:“你的意思怎样?除了对登基礼的要求,以后还有什么打算。曼伯亚大人很想知道,你随后是否会和他回北境?” 我缓缓笑了起来,“既然能当女王,为何要去北境当二夫人?” 曼伯亚也笑,“可不能这样说,当女王真没有当我的二夫人舒服。”他认真地道:“真的,王城战后重建,头痛的事儿可不少,还要与其他国家打关系,光是整理贸易订单,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我一异能女不惧怕这些。”我定定地看着他。 曼伯亚大笑,“好,有志气。” 他站起了身,对莱特亚说道:“阿特丽斯女王的事晚上再说,我现在去歇一会儿。”又看向我,“我两天两夜都没睡了,昨晚还赶了一晚上的路,生怕你出事。” 见我不接话,便笑笑,朝门口走去,正要打开大门时,我开口了:“你真的关心我吗?真关心的话,怎么没在精灵王追杀我的时候出现?怎么没在阿特丽斯软禁我的时候出现?怎么没在我攻城的时候出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你才出现。” 曼伯亚转过身,依然微笑,“我真的为你做了一些事,否则仅凭暴民就能把阿特丽斯的王宫攻下?没有我的军队,你们成功不了。” “你不是我在北境的丈夫吗?难道不应该为我做这些?你身为一个丈夫,为妻子做的远远不够。” “那你呢?你身为一个妻子,又为丈夫做了多少?” “你既从未给过我作为北境首相妻子的荣耀、地位、财富和权力,我又为什么要为你这个丈夫付出一切?” 曼伯亚仍然笑着,“你又何曾给过我这个机会?你总是逃来跑去,总不待在北境。更何况,”他的笑容慢慢变浅,“首相夫人的荣耀是要靠自己的努力获取的,不是说结婚就可以自动获得。” “如果说首相夫人都要靠努力才能获得荣耀,我为何不把努力放在做一个真正的女王上面?” 做女王的收益要大得多,做二夫人再光鲜,也只是一个妾,充其量一个贵妾。 “你会是一个真正的女王吗?你最多只是一个王城的女王,比起北境的首相夫人差远了。” “就算是一个王城的女王,也比受男人的管辖、颐指气使要好得多。” “我有管辖你,对你颐指气使吗?”曼伯亚被我惹怒了,他走到我面前说:“我一直对你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惹了你,你呢,你在意过我的喜怒哀乐吗?” 我:“在意你喜怒哀乐的人太多了,还抢着、争着在意你,我何必去讨这个没趣。” “好,好。”曼伯亚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头甩门离去。 内室一下安静起来。我坐在沙发上,腰板直直的,没有半点弯身。 回房间的时候,莱特亚走在我身后,说道:“曼伯亚确实是帮了我们,包括这次矿井事件。没有矿井,”他说道,“是我写信求助他,他帮我造出的一个噱头,连米达安王王后都瞒着。然后他故意发兵与西境争战,瞒过了阿特丽斯,让她调出了她的一支主力军队,让城内防守空虚,我们才有机会趁虚而入。尔后他又调出一支军队助我们攻城。” “那谢谢他了。”我继续往前走着。 莱特亚似乎笑笑,再不说话,在下一处拐弯口与我分道扬镳。 曼伯亚所说的“光是贸易订单就够我喝一壶的”真不是假的。坐在书房里,我惊讶地看着遍地的箱子,里面装满了贸易订单还有其他协议。虽还没举行正式登基礼,但这里的人已提前把我当女王看待,把归女王管理的事务统统移交过来。 还有堆积成山的书信和公文。真的是堆积成山,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就像一座小山。 我坐在一大堆箱子里和“山脚”下,翻开一张张订单和协议、书信和公文,足足看了两三个小时。 下午我召来几个主管和大管事,要他们发布一则招聘启事。 “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只要没有犯罪记录,不限男女、年龄、家族,哪怕七老八十了还是个底层人,一样也可以报名。”我让书记官记下,“但要考试,先笔试,后面试,我会亲自出试卷。” “是否需要限定为贵族,”一位主管看着一地的箱子和堆积如山的公文、信件,看出了我是想招募助手,“只有贵族才识字。” “也许也有识几个字的平民呢。”我说,“不需限定为贵族,任何人都可以。” “是。” 我用半个晚上的时间编写了笔试试卷,总共出了五大问题。 一,介绍一下你自己,你的家庭、子女、你的性格和个人经历等。 二,你怎样看待东西南北境?请详细说说。 三,你怎样看待贵族和平民? 四,你怎样看待男人和女人? 五,你成长过程中最令你难忘的一件事是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入房间,我几乎一夜未睡,拉开窗帘,仰起脸,沐浴在阳光下。 大风终于停了,西境起风的日子就要过去了,接下来,似乎是一路的阳光灿烂。 招聘启事正式发布,仅一天就有一百人报名,几乎所有的王宫底层宫人都报了名,抱着碰一碰运气的想法。 我不禁感叹就算王宫流血事件多,仍挡不住下层人想往上爬的冲动。 流血冲突可怕,可饿死、穷死、苦死、一辈子或几辈子停留在底层更可怕。 其实我是幸运的,几乎没在底层多停留过。 三天后,报名人数高达两百多人,包括宫外的人。第四天上午,笔试正式进行,中午我收到了几乎全部试卷,实考人数一百多,还有些人弃考。有主管问几个弃考的人原因,弃考的人不好意思回答,实因为不识字,当时是一时冲动报的名。 第五天,我在书房改了一天的试卷,第六天,阿特丽斯的葬礼。 绵绵小雨中,八个身强力壮的卫兵扛起了棺材,大群的贵族围走在旁,嘤嘤嗡嗡的哭声不断传来,营造着一种悲伤的气氛。 行走一个钟头左右,来到皇家墓地。 我站在贵族们中间,看着一群壮汉们在掘坑,将一个长方形的土坑很快掘好。棺材慢慢地放入,哭声更大了。 棺材被完全放好后,新土覆上,又开始安墓碑。 葬礼临近尾声,气氛开始有些变了。有些男女贵族偷偷地望向我,不时交头接耳。嘲弄、好奇、不安、古怪各种眼神都有,全落在我身上。 我装作没看到,一脸忧伤地看着墓碑。 说实话,阿特丽斯死了我是真悲伤,相识多年,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离开。我和她之间恩仇相接,关系极其复杂。 真像是某作家在他的武侠小说里描述对一个仇人的感受一样:“你活着,我难受;你死了,我伤心。” 曼伯亚在我的不远处站着,身形笔直。话说自那日吵架以后,我们一直没见过面。 回宫的路上,所有贵族都是步行。曼伯亚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身边,压低声音:“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理他。 “不要想着过河拆桥,利用完了我,就把我甩一边。”曼伯亚小声道。 我仍没说话。 “你不要以为你真能坐稳女王的位置,你不是纯血贵族,王城的贵族们不会拥护你。” 我还是没有说话。 他也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陪伴着走到王宫。 进入书房,我坐在书桌旁,直截了当问:“怎么,我t从了你的话,你就可以保我坐稳女王的位置?” “恐怕也有些难。”他含笑看着一地的箱子和堆积如山的公文。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但你若有北境作后盾,你的实权仍是稳的。” “什么意思?” “你可以将王位让给一位德高望重的贵族,比如阿特丽斯的一位亲侄子。你可以认他为义子,自己作为摄政母亲隐匿在身后,但实权在你手中。这样既能解决王位的纯血问题,又能解决你想拥有实权的问题。” —— 作者有话说:“你活着,我难受;你死了,我伤心。”——这句话出自著名作家古龙的武侠小说《绝代双骄》。 第233章 “我考虑一下吧。”我说。 他笑了笑, 再未说话。 第二日,在王宫内廷依旧一片混乱中,我正式公布了复试名单。我花了一个晚上将全部试卷看完,二十个人入围,我将于当天下午面试,再挑十个人进入最后的面试。 “我只打算选两个或三个人。”走在走廊上,我对莱特亚说道, “多了容易起是非。” 莱特亚笑了笑, “有人的地方才有是非,人少也会有。” “但总会少一些。”我说。 不远处, 一个华袍小少年被华服侍从们簇拥而来,我怔了一下,停在了走廊拐角。 他们很快走近, 华袍小少年对我们微微弯身,莱特亚淡道:“这是独立王城城主、财务大臣、沙伊大公爵的儿子安德鲁。” 华袍小少年瘦瘦高高,棕红色长发束在脑后,露出清俊的五官。 “你好!”我淡笑着,客客气气说道。 华袍小少年内敛含蓄, 只是笑笑, 便退到一边,十分有礼貌。 我和莱特亚继续往前走,莱特亚笑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才猛然意识到他便是昨天曼伯亚对我提的阿特丽斯的亲侄子。 脚步顿住, 我本想回头, 可忍住了。我不想让他人认为我对他感兴趣。 “他这么大了,你们硬要把我和他凑成一对母子?”我微颤道。 “年龄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利益是否一致。” 下午,我面试入围者们有些心不在焉,连着两次都忘了对方在说什么,不得不临时取消面试,改天进行。 “难道我就这样要被人控制一辈子?”独自坐在上次坐的屋顶上,我喃喃自语着,“婚姻被控制,也许生死也会被控制。” 我一向是被人挟制着结婚。和狄雅若结婚,和曼伯亚结婚,和德森结婚,还有和阿提斯的两次结婚,哪一次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我居然结了这么多次婚!仰首躺在屋顶上,我长叹一声。 要被人挟制一辈子吗? 躺到落日,我回了书房,开始清理入围者们的档案,又翻看了不少王城的资料,看到了半夜。 眯睡了几个小时,人还迷迷糊糊,忽然惊觉门被闯开,猛地睁开眼,刚坐起半身,侍女隔着床幔颤颤抖抖地说着:“殿下,莱特亚殿下和沙伊大公爵城主想与您聊聊。” 在这片大陆上女人只是工具,哪怕是打了胜仗的女人。 我穿着睡袍,披着薄纱外衣,来到了睡房外的会客室。 莱特亚和一个身穿华丽灰袍的大胡子壮年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前桌上放着一纸协议。 “呦,这么大阵仗,是要逼宫吗?” 我笑着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签下这个。”莱特亚也笑了起来,又看向华丽灰袍大胡子,“对了,这位是沙伊大公爵,我们这次攻城的主要功臣。” 我惊觉我极少与王城高层来往,甚至有很多人连面也没见过。 我如今这么被动,也是活该!可有时不是我不愿,而是有人刻意将我与他们隔绝。他们无法来见我,我也无法见他们。要求见我,得先经过莱特亚。 “这是什么?”我拿起了协议。 “认亲协议。”莱特亚说道,“你自愿认沙伊大公爵的长子安德鲁伯爵为义子。”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仍笑着。 “你也可以不签。”莱特亚淡淡道。 “但你的地位会不保,”灰袍大胡子按捺不住似的说道,“性命也可能有危险。我们大王城还从未有过非纯血贵族能继承王位的事。你不是我们王城的人,更没有贵族的血统,没人会服你。” 我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我说过我要继承王位,当你们的女王吗?” 气氛顿时一凝,瞬间沉默。 莱特亚和灰袍大胡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也是清楚的,一个外来的,即使攻进王城,控制了整个王宫,也不可能继承王位。 我离开了我自己的房间,穿着睡袍,披着外纱。 仍旧坐在屋顶上,天蒙蒙亮,阵阵清冷的风吹过,我却并不觉得冷。 一个小时过后,屋顶下有侍女喊我吃早餐,我拒绝了,说不饿。 又过了一会儿,曼伯亚出现在我身旁,我懒得理他,他却嘻嘻哈哈地对我说话:“我说,你干吗跟自己较劲呢?做不成女王还可以跟我回北境啊。” “我敢保证,你虽不是第一夫人,但权力堪比第一夫人。” “你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把谁赶出去,包括……第一夫人。” 我扯唇撇笑,“听说你的第一夫人病得很重,你还打算把雅妮公主娶过来。” “那是谣传,谁在造我的谣?”他立马赌咒发誓,“没有的事。” 我若有若无地笑着,“你也只是把我当作工具。我有时候很好奇,你们男人有感情吗?还是眼里只有利益和欲望。男人爱钱、贪钱、爱权、贪权,对女人更多的是占有、是欲望,而不是爱。男人真有感情吗?我觉得是没有的。” 他也笑,“女人也爱钱、贪钱、爱权、贪权,对男人也有占有的欲望,女人也真的有感情?你觉得米达安王王后有没有?告诉你一个秘密,米达安王是被这个王后毒死的,女人心难道就不毒吗?” “是吗?”我半信半疑。 “真的,光是瘫痪他死不了,他被下了慢性毒药。” 我站起了身,脚麻了,差点摔倒,曼伯亚连忙扶住我。 “我决定回王城去,柏诺特送我的王城。”我说道,“在那里,我至少是个实权者吧。” 曼伯亚扶着我,笑了笑。 “你看柏诺特对我多好,送我实在的东西,你要真对我好,不若也送我一座王城?”我笑道。 “会送给你,但不是现在。”他含笑道。 我大笑,用手指刮了刮他的脸,“你这个小滑头,不,老滑头。”——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支持哈~~~需要大家的支持~~ 第234章 午后, 我开始主持面试。早饭、午饭都没吃的我精神奕奕,一连面试了十个。没碰到特别满意的,有些沮丧。 我经常问到他们的问题是:“你的优点是什么,用三个词来形容。”“你怎样看待女人当政?” 他们的回答五花八门:“我的优点是耐心、细致、聪明。”“我的优点是勇敢、口才好、会揣磨。”“我觉得能当政的女人都是特别厉害的女人。”“女人能当政特别幸运。”“当政的女人得有多聪明才能当政。” 都不是我满意的答案。 这时最后一个孩子走进来, 她莫约十四五岁, 我起先以为是男孩,因为是平头, 肩膀窄窄的, 看起来就像个小男孩。直到她开口,传出的却是柔润暗沉的女人声: “我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唯一觉得自己好的便是随机应变。女人当政是一种错误,但这种错误却是男人造成的。如果不是男人太坏、太无用,女人又怎可能当政?这片大陆是以男人为主,男人有这么大的优势都没好好利用,能怪女人吗?只能怪男人无用。” 我笑了起来,“你的观点很有趣。” “我说的不仅仅是观点,是事实。”她掷地有声地说。 我突然非常喜欢她,喜欢她的坦率还有坚毅的眼神。 “你是贵族吗?”我问。 “不,我的父亲是商人。”她坦率地回答, “我家原是做木材生意的,后来父亲运货去南境被匪盗砍死了,家产被两个大伯瓜分,母亲改嫁,我和弟弟寄居在外婆家。外婆前年病逝,母亲五年前就难产死了,弟弟四个月前与人在街上起冲突被打死了。” 我颇为震惊,这样一个小女孩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你先回去吧, 有t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她很利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留恋,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离去。 第二天,我通知了她和另外两个女孩、两个男孩参加二面。 我原本打算选十个人参加二面的,没想到只选了五个人。 “我不会成为这里的女王,跟着我,你们的上升机会有限,另外还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薪水嘛,就按照一般管事的薪水来发,如遇特殊情况,还可能停发。”我说道,“我们之间是种双向选择,我选择你们,你们也可选择我,大家都是自由选择。” 五个孩子面面相觑。 最后五个都愿意留下,出乎我的意料。 其中一个这样解释:“现在经常战乱,能有地方收容我们都算不错了,何况收容我们的还是王宫。” “感谢你们的看重。”我说。 但最后我还是只选了两个,一个是那个穿扮像男孩子的女孩,一个是一个温柔沉静的男孩。 对于剩下的三个,我只能说抱歉了。 我立刻给这两个孩子派活儿干,整理所有的贸易订单和信件,还有公文,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再按内容分类,“还必须手写一份清单,将所有订单名称、时间和内容简要地列出来,要一目了然。”我说。 他们刚开干,米达安王王后的侍女便过来了,说米达安王王后想见我,“王后殿下刚到,正在庭院里休息呢。”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的余光照亮整座庭院。米达安王王后正靠坐在一张躺椅上,旁边有个侍女拿着羽毛扇正在给她扇风。大风季节过去,天气确实是热了起来。 “我听到个小道消息,”米达安王王后慵懒地抬脸看我,“大王城里的贵族们准备拥护莱特亚上位。” 我嗤笑出声,“哦?他又不是大王城的纯血贵族,怎么上位?” 莱特亚虽是上上任西境王的亲儿子,可与大王城的直系血脉没有任何关系。 “你笨啊,和王城大贵族的女儿结婚不就可以了,他们生下的后代铁定是下任大王城主。” 见我呆站着不动,米达安王王后笑道:“我是为你担心啊,他们结婚后,这儿还有你站的位置吗?” “你有什么建议吗?”我问。 “没,”米达安王王后摊开双手,“你自个儿想啰。” 独自走在走廊里,我只觉得头痛。几位端着水盆的侍女与我擦肩而过,我的手中被塞入一张字条,是米达安王王后写的。 “与我合作,干掉莱特亚。” 我拒绝了,遥遥地对一位回头看我的侍女摇摇头。我没那么傻,干掉莱特亚,让米达安王王后再无后顾之忧,目前莱特亚是唯一可能与她抢夺西境的人。 坐在书房里,看着两个助手忙来忙去,我发呆很久。小女孩忍不住问我:“您在想什么?” 我却是莞尔一笑,“你知道什么叫置死地而后生吗?” 两天后的午夜,盛大的婚礼在王宫宴厅举行。没人的婚礼会在午夜举行,但这对新人的就会。 我被人从床上叫起,迷迷糊糊地穿过几条走廊,打着哈欠来到宴厅。 宴厅已是热闹非凡,乐鼓声差点震破耳膜。 新郎莱特亚火红盛装,新娘同样一身火红,并肩坐在宴厅最高处。 米达安王王后和一众高等贵族聚坐一起,笑得咯吱直响。 我显然来晚了,祭司祝福新人已错过,只赶上了婚宴。 莱特亚的情人帕里亚正在和一群舞女跳着舞,不见丝毫悲伤。帕里亚裸着肌肉上半身,穿着性感半截灯笼白裤,在舞池中央欢快地跳着舞。一群性感漂亮的女孩里,他最醒目,用通俗的话来说,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美女都没他的身材抢眼,那胸膛块垒肌肉,优美结实腰身,挺翘魅惑的臀部,甩动摇晃,扭动旋转,再加长腿劈叉,那力度那性感,激起女人尖叫、惊呼、高笑。 “绝色妖姬!”我对身旁一位贵妇说道。 贵妇连连点头,忽看清我是谁,笑容收住,慌忙离开了。我大笑。 一曲跳完,掌声如雷。又有新的舞曲开始,是社交舞,贵族们纷纷入舞池。 帕里亚忽然将手伸向了我,邀我跳舞,我大笑着随他入舞池,跟着跳舞步、旋转、转圈,不时与这个抱一下,那个拥一下,笑得花枝乱颤。 ——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我哦~~~ 第235章 甚至还与沙伊大公爵和他的儿子安德鲁跳了一下, 原本还想再与他们跳下,可他们看清了是我,立刻转向其他舞伴。 我笑得停不下来, 又与别人搂搂跳跳。 几秒后,帕里亚紧搂着我的腰,不让我与别人跳。 我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帕里亚脆玻璃般蓝眼睛极认真看我, “还真舍不得我。” 我再次大笑, 手指刮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尖,“你是用这种伎量搞定身边一圈男的女的吗?” “不。”他的蓝眼睛深澈透明, “他们只要我的身体,但你不一样。” “我见过美男。”我的指尖停留在他的烈焰红唇,言下之意是不要色i诱我。 “我没想过色i诱你, ”他的唇齿猛然含住我的指尖,“异能女可不是能色i诱成功的。” 暖暖的、痒痒的还有丝丝麻麻的感觉传至我的牙齿、舌尖,顺着喉道沿至我的胸口和小腹。 他齿尖的力度惊人的撩。 我有些招架不住,面上仍惊人的平静,“哦,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是真心。”他的脆玻璃蓝眼睛幽深明澈, 蓝得让人溺毙。 他吞掉我整只手指,柔软温热的舌头含滑着指腹,我有种整个身体即将失控的感觉。 我整个还湿了,那种暧昧的湿。 我的天啊, 绝色妖姬就是绝色妖姬,除了美还有其他天赋。 这口饭真该他吃。 我喘息着退后两步,与他物理隔绝,“我要不是异能女,还真享不到这福。” 他微微笑着,笑容魅惑。 “是真的,”我说,“我在我老家也就是一底层平民,别说美男了,就是渣男也没几个动过我的脑筋。” 因为我身上没有可利用的价值。 “享男人福就和享女人福一样,都是稀缺的。”我边说边微微扬起了手,“我其实不喜欢滥杀无辜,真的,当我的手放下之际,你若能逃到门外,就能死里逃生。” 我扬手笑着又转起圈,挥扬双手,笑着叫着,然后放下了手—— 那一瞬间,我看到刚奔到宴厅外的帕里亚,与此同时,大门猛地被关上了。 莱特亚原本正与新娘低头调笑,听到声音迅速抬头,猛然惊起。 却见米达安王王后撩起裙摆,迅速冲到舞池的最高处——在舞池最密集的地方,高叫:“给我射,一个不留。” 无数利箭如雨般射了出来,而我更快避到暗处,几个伪装侍从脱掉外衣,露出坚硬铠甲为我挡箭。 但其他贵族们就没这么好运了,支支利箭如催命符,直射向他们的头部、脸部、身体,血沫横飞,惨叫、惊呼此起彼伏。又有无数气势汹汹的黑衣刺客出现,挥起大刀,一刀一个,凄厉惨叫从来没有停止过。 莱特亚带着新娘东躲西藏,夺过一把大刀后与黑衣刺客拼了好几把,寡不抵众下竟把新娘推了出去,新娘尖叫着,在几把大刀下被砍成了碎片。 莱特亚转身欲逃,却被一个黑衣刺客从后袭击,一刀下去,身首分了家。 沙伊大公爵也夺到一把刀,试图与他的儿子杀出重围,拼命朝门口跑去,可没跑几步,就被重重包围,乱刀之中,他和其子全倒在了血泊里。 米达安王王后在数十护卫的护拥下,高笑着站在台阶上,“干得好!” 一地的贵族尸体,一地的鲜血,惨不忍睹,却是最好的权力春i药。 米达安王王后笑得天花乱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莱特亚不死,她的西境实权受威胁;沙伊大公爵不死,独立大王城她不一定能得到。只有他们都死,她才有梦想实现的一天——既统治西境,又吞掉独立大王城。 但她没有注意到,我早前将一只白鸽偷偷放出窗户,白鸽腿上绑着字条,极快飞向天空。 米达安王王后笑着看向我,“你还是有点用,你的私兵真不错。” “私兵?我的私兵一直在城外。”我一脸惊愕。 米达安王王后的笑容顿收,“扯下面罩。”她命令黑衣刺客们。 黑衣刺客齐齐取下面罩,竟是随同米达安王王后前来的禁军。我认识那个禁t军头领,每次都随同米达安王王后前来。 米达安王王后脸色大变,狠戾目光射向我,“你换了刺客?” “您在说什么?”我被她表情惊吓后退,“什么刺客?不都是您的手下吗?” 宴厅大门轰地被撞开了,一群贵族带着大批护卫闯了进来,全都重重吸了口气。为首的白胡子老贵族一脸震惊,满眼不可思议,抬起手颤抖指着米达安王王后,“你、你……我敬你是西境王后,从来都是客客气气,没想到你……” 又一位老贵族指着她怒道:“你杀了我们的阿特丽斯女王,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没想到你又来了场大屠杀。” 忽然两个老贵族还冲了出来,抱着沙伊大公爵和其子安德鲁痛哭,“我的侄子,你怎么死得这么惨?!” “我的小侄孙……你才十三岁!” 又有老贵族冲向新娘的尸体,哭得昏天暗地,一个字都说不出,竟一下晕了过去。 贵族们全都愤怒了,但更多的还是害怕。 “天,要是我们也来参婚礼,不也……” “我的天!” 来的全是独立大王城年迈但德高望重的老贵族。他们按王城习惯,不参加新郎是别国人的本地婚礼,没想到会逃过一劫,现在个个额头冒汗,双腿直颤。 米达安王王后脸色惨白,直直地盯着我,猛地朝我扑过来,若非我面前的侍卫反应快,我已被她撕成了碎片。 “是你,是你,是你陷害了我!”她厉声尖叫着。 我吓哭了起来,不断后退,“救命,救命……” 仅隔半个钟头,米达安王王后就被送上了绞刑架。 这是老贵族们商量的结果,他们怕夜长梦多,西境的人会赶过来救米达安王王后,便迅速将尖厉哭喊、满嘴谩骂的王后拖上绞刑架。 “一、二、三,行刑!”咔吱一下,米达安王王后还来不及尖叫,就被粗绳勒紧了脖子…… 我没去观看,而是坐在宴厅外的台阶上发呆。 黎明的朝光下,浓重血腥味环绕鼻尖,是不是也是权力的味道? 权力的味道是血腥的、残酷的,与这种味道一模一样。 老贵族们伤害不了我,定不了我的罪。 一,黑衣刺客、箭手全是米达安王王后的手下。 二,我身边的护卫是莱特亚的暗卫,原本就是近身保护我的,不是我提前准备好,护我安危的。 三,我和莱特亚是盟友,没必要杀他,杀他还损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米达安王王后和莱特亚是对头关系,莱特亚来日壮大,必将威胁米达安王王后的西境实权,米达安王王后设局杀他理所当然。 五,我还是这场屠杀的报信者,没我的白鸽报信,老贵族们来不了这么快,自然也不能这么快报了仇。 怎么算,这场屠杀都与我无关,老贵族无法把这笔账算我头上。即使有的贵族怀疑,也没有证据拿我。 就这样,我干掉了和别人一起谋算我的莱特亚,还有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的米达安王王后。 还是用的阳谋。 米达安王王后杀死了莱特亚还有想取我代之的沙伊大公爵父子,米达安王王后又被愤怒的贵族们杀死。 从头到尾,我都没亲自动手。 血腥都染在别人的手上。 米达安王王后被绞死的消息刚传到西境,海亚当晚就举行了登基典礼。偌大西境,再无一人比他更有资格登上王位。他可是先王的直系血脉。 他才是此事的大赢家。 他笑开了花,亲自写信给我,笑言自己的好运。 我只是笑,谁知道是好运还是噩运呢? 当晚我也做了一件大事。身着盛装站在大殿内,在白袍祭司前签下了两份重要协议。 一份是婚约协议,我的女儿亚丝明和独立大王城的新城主之子的婚约,新城主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大贵族,沙伊大贵族死了后就属他的身份最贵重。他唯一活着的儿子目前五岁,约定和我的女儿在成年后完婚。 一份是任命书,我被最高贵的贵族们投票选为独立大王城的第一任首相,还是女首相。在我女儿和她的未婚夫正式结婚前,将代管大王城所有职责,实权正式落入了我的手中。 曼伯亚也一身盛装站在我身旁。作为亚丝明的父亲,他也得在婚约协议上签字。 他眼底藏不住光,闪闪熠熠。 女儿虽是北境的公主,在其他国家却是不被承认的,只能嫁给北境的权贵。如今有机会做独立大王城的王后,已是最高价值的高嫁。 签字仪式结束,曼伯亚伴着我走在风光鲜妍的庭院,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 他指是血色婚礼。 “能叫上你吗?你和我不是一条心。” 他那时和莱特亚是一起的,莱特亚能攻城成功也是他俩利益一致的结果。虽不知道莱特亚给了他多少好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获利不少。 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绝不是像他口头上说的,是为了我。 怎么可能?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其作小说也点点,么么哒~~~ 第236章 所有的一切, 都是我运用现有的资源,筹谋成功的。 我给出了莱特亚的暗卫们高于现在两倍的薪资,让他们全心跟着我。 我假装在走廊摇头拒绝米达安王王后的要求,因为知道有人暗中监视着我,随后暗中与米达安王王后联系,策划了这场血色婚礼。 米达安王王后的卫兵进不来,我便提出让我的私兵充当刺杀主力,实则让我自己王城的那个驼背大管事疏通搞王宫排水管的领头,让米达安王王后的禁军乔装打扮成修水管的进来。我对禁军头儿说道,是米达安王王后让我转达命令的,并拿出了米达安王王后随身戴的珍珠项链。禁军头儿这才相信了我的话。 这条项链是白妮为我偷出来的。白妮和伊桑假装在我的书房整理贸易订单和各种公文,实则是溜出去为我传递消息和做些小动作。当然,书房里留下了两个与他们身形极为相似的侍女在忙碌。 我调来我的私兵在大王城旁守候,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比如莱特亚未死或血色婚礼未成功,就冲进王宫,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反正我要不来实权就死定了,干脆与他们同归于尽。 所谓认个义子,完全就是想把我赶下台的缓兵之计。大王城是我助力夺回来的,莱特亚不好把我一下搞死,便想一点点削弱我的势力,利用义子上位,剥夺我继承的实力。如果有心捧我上位,怎么会先捧义子做君王,把我赶到幕后? 所谓幕后实权,更是噱头。好不容易赶下去了, 怎还会捧起? 米达安王王后想干掉莱特亚,我也想干掉莱特亚,我们当然一拍即合。但我会借用她的刀杀人,再杀她。莱特亚我要杀,米达安王王后我也不想留。莱特亚死后,米达安王王后必不会留我,她还要吞并大王城呢。 我也是幸运,居然成功了。 当晚,在我的批准下,沙伊大公爵的家族离开大王城,前往另一小王城定居。第二天清早,我还没醒来,侍女紧急来报:“沙伊大公爵全家族的人都被灭了。” 我猛地清醒大半,掀开床幔,“怎么被灭的?” “沙漠里遇上强盗,被杀得一干二净,财物也全都抢光了。” 宽阔清冷的简陋石头走廊上,我加快步伐走着,白妮和伊桑紧跟在我身后。白妮是那个看起来像男孩子的平头女孩,伊桑是那个斯文温和的男孩子。 白妮离我更近,低声道:“听说与您女儿未婚夫的父亲,史萨克大公爵有关。” 史萨克大公爵是在沙伊大公爵死后迅速崛起的,没想到胆子会这么大。 我原本还想保留沙伊大公爵一脉,用以制衡大王城其他贵族,没想到…… 进入议事厅,史萨克大公爵正站在众贵族中间,言之凿、义愤填膺地说要抓住那伙强盗,为沙伊大公爵全家报仇,我只觉得好笑,但面上不动声色、装聋作哑,一副糊涂相。 我不想这么虚伪,可我没办法。 其他贵族似乎也是如此,明明个个精明,在史萨克大公爵看不到的角度冷笑、嘲弄,却面上附和着、应和着。 看到我,贵族们纷纷行礼。我装模作样地派史萨克大公爵立即去剿灭强盗,史萨克大公爵连忙领命。 坐在首相席上,我t又宣布了即将在王城开办学校,鼓励平民入学,建立严苛选拔制度的消息。贵族们不等听完,纷纷表示反对。在他们眼里,这不亚于平民崛起,他们是容不得任何人来分利益蛋糕的。 我立刻道:“我们大王城一向被人虎视眈眈,随时会被他国入侵,首当其冲的便是西境。我们应该不拘一格选拔人才,让他们也为保卫大王城出一分力。” 反对声更厉害了,若非有十来个卫兵在我周围,贵族们早冲过来打我了。 我又提出建两所学校,一所贵族学校,一所平民学校,两所学校学生的出路不同,贵族们的反对声才略低一点。 我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份建校计划书,有的贵族在看,有的贵族扔到一旁,我含笑着道:“我是有感于大陆的平民文盲率太高,才决定给我们王城建学校。你们想啊,若只有我们大王城舍得花钱给平民建学校,我们平民的识字率最高,王城将来也一定建得更好,其他国家都不敢欺负我们。” 这话有的贵族听进去了,有的贵族没有,仍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我,我也不生气,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儿才停止。 会议散后,我去了庭院散步,白妮忍不住问我:“您为什么非要建免费的平民学校呢?” 在一个平民商人之女看来,这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白妮说:“我父亲活着时说,平民愚昧,不好教。” “总有聪明的。”我笑道。 我的目的是为了选出真正有才干的孩子,给他们官做,改变朝政被贵族垄断的局面,也是为了真正保护我自己。 我心里清楚,我和贵族们始终不是一条心,只有建立自己的势力,才有可能突围。 曼伯亚要离开了,离开前我找他买了两支私军,代价是一座小铜矿。他嘻笑着:“便宜卖给你了。” 我嗤笑着:“那多谢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笔买卖是不赚也不赔,售价刚刚好。 但我仍然感谢他,因为他没占我便宜,好歹是用合理的价格卖给我的。在这片大陆上,很多男人同女人做生意铁定会压价的,特别是女人背后没有男人的话。 曼伯亚刚走,海亚就来了,我怀疑他是踩着点来的,避免跟曼伯亚碰上面。两个实权者碰面,如果没有好的交易可谈,就会有点尴尬。谈不上要打关系,因为曼伯亚向来瞧不上海亚,海亚也不鸟曼伯亚。 “我们可以合作,”海亚说道,“你帮我巩固我西境的位置,我保你大王城首相的位置。” “可以啊,”我说,“你留个军令牌给我,我可以随时调动你在附近王城的军队。” “那你怎么帮我?”海亚笑嘻嘻地问。 “独立大王城的实力不差,”我也嘻笑着,“你若有危机感了,可以知会一声,我们可以兵临城下。” “好!”海亚笑道,“那我们签个协议?” “协议有用吗?万一你有天撕毁怎么办?” “有用,如果协议那么容易被撕毁,这大陆上就没人会签协议了。” “说的也有理,”我歪着脑袋看着他,“好吧。” 为表诚意,海亚还以一个十分优惠的价格跟我又签了棉麻、香料和煤炭的贸易订单——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支持哦~~~ 第237章 海亚刚走, 柏诺特又来了,我还真是忙不停。 柏诺特来的那一天,我正在庭院给花丛浇水。那天很早我就被热醒了,睡不着,干脆起身给花浇水。 他出现在阳光下,清晨的阳光不那么明亮,可仍然炎热,这便是西境近沙漠的天气。 他的妖娆蓝眸闪着光,与阳光交融,隐泛金光,有种独特的美。 银发全束在脑后,靡丽的五官全露了出来。 当他的银蓝袍子靠我时,我还没有发觉,手中的水壶正洒过一株开得娇艳的鲜花,随后,他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我拿洒水壶的手。 我吓一大跳,惊住了,洒水壶落在地上,咚咚咚,水溅了满地。 “你怎么来了?!”我大惊,“你没递邀请帖怎么进王城的?” “被我们王城的大管事带进来的。” 他指的应是他送我王城的那个驼背大管事。大管事还没离开,留在这里为我处理一些杂事, 没想到却替他开了后门。 我笑了起来, “以后我得告诉他,一定得要先递帖才能进。” 他眨巴着眼,“规矩是得有,但我是例外。” 我们坐在王宫顶层宽大石头露台上吃早餐。露台上的多根石柱子爬满了绿藤和新结的紫绿葡萄, 映衬初晨的闪耀阳光,闪动诱人的光泽。 煎蛋卷、夹肉三明治、牛角包、牛乳、茶和白开水,我自觉很丰盛了,吃得蛮开心,柏诺特却眉头微蹙,“你都是大王城的实权人了,只吃这些吗?” “这些很好啊,”我反驳,“你要觉得不好回你的都城吃早饭。” 柏诺特笑了,“我的意思是,怎么没有蔬菜和水果,你最爱吃的。” 我扑哧笑出声:“这里是西境,你还想有蔬菜和水果?” 蔬果自然是有的,但很昂贵。东境常见的苹果、梨、橙、猕猴桃、青菜、芹菜等,这里是不生长的。只有最普通的葡萄、西瓜、黄瓜、洋葱、芦笋等,但产量不大,还很昂贵。为倡行简约生活方式,我一般吃早饭时不会吃蔬果,最多中餐或晚餐时吃,或下午茶时吃上一份小黄瓜加肉的三明治。 “但我今天早上可以为你摘点葡萄。”我招呼着侍女拿大剪刀剪点下来,又道:“你要是再晚点来,就可以吃上西瓜了。” 他长叹一口气,“跟我回东境可好,这里生活太艰辛了。” 我只是笑,“怎么会?!” 他叹着气道:“若不是蔬果路上容易坏,我就派人给你送点来了。”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把他拉到了书房,铺开了大王城的地图,指着几条线对他说:“你看,这边是你们东境,我们在另一头,若我们之间修一条直道,不就可以缩短两境之间的距离,开展蔬果贸易了吗?” 直道便相当于我们现代的高速公路,一条直线直达目的地。 他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你看这条线是我们两境之间最短的线,我们就在这里修如何?”我又说。 他这才开口:“你知道修一条路要花多少钱吗?而且这条线路看起来短,最好修,但实则困难重重,中间有几座小山还有两条河,还有一大片荆棘丛,路非常难走,我们一般从东境过来都不走这条,这一路上也没有人住,补给什么也很麻烦。” “很少有人走过的路,那更好了。”我立刻道,“我们不用给原住民付搬迁费、安家费之类的,成本很低了。” 他笑了起来,“好吧,说说你的计划。”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钱、人。 我给他讲了下现代的高速公路样子,又讲了便利的交通对贸易的发展,最后才谈到了钱。 我提到了自己的不容易,刚上位没多久,手里没多少钱,但一旦这条直道修起来了,会很快回本,我可以把我的那一份大头给他,我只收回成本即可。 他笑道:“你这是空手套白狼?说白了,就是要我出大头?” 我腼腆地笑起来,“我的处境,你很清楚。” “也不是不可以,”他含笑道,“只是我能得到什么?仅得到这条直道修起来后的利润?” “你想要什么?”我问。 “你和我签一个协议,首席情妇协议,正式官方的那种。”他微笑着,“十年约,中途不能反悔。” “首席情妇协议?我从未听说过。”我冷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人签,但在东境有这种协议的。通常是高等贵族男人或王室男人希望首席情妇一心一意跟自己,不再婚配。” “那为什么没人签?” “因为有首席情妇的男人的地位通常很高,还很有财权,他们并不担心女人会离开自己,即使离开了,他们也不在乎,因为选择多得是。但我不一样,我确实担心你会离开我。” “签协议也不能完全保证啊。” “但总是一个保证,总比不签好。” 我看着他,“我先考虑一下。” 说来也巧,这天晚上我收到了海亚的求婚书。海亚还另外附了一封信,说我现在的地位t岌岌可危,即使女儿与大贵族联姻了,也极有可能某天被赶下来。 “你始终是个外来人,又是个女人,所有贵族都不会服你。他们暂时臣服,只是缓兵之计。若和我结婚,我们将是强强联合。我用我西境的实力保你平安,你用你的大王城作靠山,我们将是最具实力的一对夫妻。 “若你惧怕我会吞掉独立大王城,我们可在婚前签署一项协议,证明我绝不会染指你的任何财产和王城,会请最德高望重的老贵族作见证。” 海亚这是怕自己保不住王位,想请我这样一个后盾来保他平安。 我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把求婚书递给了柏诺特,得意洋洋地道:“看吧,我的行情是不是还不错?” 柏诺特微笑着看了一下求婚书,放在边上,“他长得太丑了,没我长得帅。” “哎,美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有诚意。”我笑着拿回了求婚书,“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婚,娶我作正式妻子呢?” 他难得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但我心存奢望,总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什么?你的苦衷?” “没错。”他微叹道,“你也知道,东境现在分裂成几片,要想立足不容易,我的妻子只能是对稳固势力有帮助的女人,我以为你是明白的。” “我明白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说道,“但我原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不会把权势、财富凌驾于婚娶之上,但事实证明,我高看了你。” “海亚不也一样吗?他娶你只是为了巩固西境的政权。独立大王城是极少数能在大陆独立的王城,除了西境,其他国家都没有这样的王城。他若娶了你,便是向贵族们证明,他有机会一统西境。” “可你要我一个大王城首相做一个首席情妇,我心有不甘啊。”我靠近他,字字有力,“明明可以靠实力吃饭,却偏要依附一个男人,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发誓,我不会亏待你,待你就像待正妻一样,给你的只会多不会少。甚至走到外面,你比正妻还风光。我们的孩子,也会拿到我最多的财产。若是儿子,我还会想尽办法给他最尊贵的头衔,若是女儿,我会让她风光大嫁,她想嫁谁就嫁谁,我保她一生平安。你还需要什么承诺,我能做到就一定会做到!” 我本想大笑,却一下哭了起来。他有些慌了,将纸巾递给我,还到我身边,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多么想答应你,你对我描述了一幅多么美好的光景,儿子、女儿我们都有,还很幸福。”我哭着道,“不缺钱,也不缺权,还有强有力的父亲保护,我是多么想答应你,只为这样的幸福。” 他紧紧搂着我,将我搂得更紧,“那你答应就可以了,你是答应了吗?” 我挣脱开,用了最大的力,“我是多么想答应,”我流着眼泪,“可是一想到我的儿子女儿全是私生子,我就答应不下来。” “我可以出一纸协议,让最有威望的贵族作证明,他们与婚生子拥有同样的地位与头衔。”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娶我为正妻呢?”我哭着问,“为什么就不愿放弃你的那些利益呢?” “我也想放弃,可我一旦放弃,我和跟随我的人,极可能死路一条。” 他深深地看着我,“东境的权力斗争,最是残酷。” 我的眼泪再次流下,流得更多。 当天晚上,我便正式拒绝了他的求婚,还有海亚的。我是当着议事厅所有贵族的面拒绝的。 我说:“今天,我要正式拒绝两份求婚,一份是来自东境尊贵的柏诺特王子的,一份是来自西境海亚王的。柏诺特王子请求我做他的首席情妇,并签十年协议,恕我不能同意,把自己尊贵的首相地位降至做人情妇的地步,哪怕是做王子的情妇;至于海亚王的求婚,我深表遗憾,为保持大王城的独立与自主,所有贵族的尊严与地位,我不得不拒绝这份求婚。” 贵族们愣了一下,随后窃窃私语。他们显然早就收到了有关求婚的消息,早就私下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眼神各种复杂、嘲弄、嘻笑、意味深长。 最后突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还有贵族大声高笑:“好样的!” “保我大王城独立自由!” 当晚柏诺特就离开了大王城。离开之前,他问我:“你就这么在意正妻的头衔?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面上的东西?你就这么虚荣吗?” “我就是这么虚荣。我不需要一纸协议来证明我与正妻有同等的地位,我要正妻的那些尊严、名誉、财富全都直接属于我。” 三天后,我给南境的雅妮公主发去了求婚信。半个月后,雅妮公主回信,同意了。就这样,我截了曼伯亚的胡,娶到了雅妮公主——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支持哦~~么么~~ 第238章 雅妮公主嫁过来的那天, 举城欢庆。 我们按流程走完了婚仪,随后同住一间房。她睡床上,我睡柔软的长形安乐椅,就这样过了一晚。 从第二晚开始, 她睡她的, 我睡我的。我们各自落个清静。 雅妮公主亲自为自己挑了一间睡房,还按自己的风格装修了一番, 我则睡原来的房间。 明知我们之间是利益联姻,我还是忍不住问雅妮公主:“你为什么会答应这门婚事?” 她专心致志地修剪脚趾甲,头也不抬地回我:“因为你是女的。” 这是多年前柏诺特和曼伯亚都想要我做他们情妇,而我选择雅妮公主,雅妮公主问我为什么时,我的回答——因为你是女的。 现在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 我疑心她在南境遇到什么难处了,嫁给我则是一个突破点。 但我没多问,问了她也不会回答我。 夏季的午后,一切懒洋洋的。我睡过午觉,慵懒地靠在庭院露台的躺椅上。这里可是一块宝地,大理石砌成的简陋露台, 却因露台旁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享尽了荫凉。 微风缓缓吹过,带来了庭院里的花香,不远处还能看到一大片野花丛。不是什么名贵花,就是野花。这种野花在西境随处可见,可因迷人的极淡香被阿特丽斯所喜欢,种植到了这里。 我也喜欢。这种香迷人极了,还很淡很淡,令人回味悠远。 我就这样在躺椅上, 躺了一下午。 我平日很少这样慵懒,通常从早忙到晚。可我这样已忙了十天了,实在忍不住想休息一下。 白妮送来了夹小黄瓜和火腿的三明治,还有沁香浓郁的红茶,以及几块巧克力糖和刚摘下来的紫葡萄。 这在现代人看来极普通的下午茶,在这里却是难得的奢侈食物。 西境常年少雨,物资匮乏,食物种类较少。 吃完了三明治、巧克力糖和紫葡萄,我慢悠悠地喝着红茶,忽又觉得有些困了,喊来白妮收拾餐具,便又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淡淡的金红光落在露台上,星星点点。淡淡的浓郁香气传来——为什么淡淡的又是浓郁的?因为香气本身是淡的,但因隔得近,这种香气又异常清晰,又显得有些浓郁。 扭头看去,一身雪袍的帕里亚正往露台上放花瓶,而花瓶里插满了他刚采摘的野花,粉的、黄的一片,赏心悦目。 “你以前就是这样讨女王欢心的吗?”我问。 “女王也喜欢这些花,但我从未为她摘过。”帕里亚微笑看向我,渐淡的夕阳光落在他精美浓丽五官上。 “哦?你这是第一次为人摘?” “是的,为你,首相大人。”他毫不掩饰对我的讨好,亮晶晶的眼睛在夕阳光里,闪动而美好。 “难怪你能讨这么多人喜欢。”我笑着坐起了半身,“流水的掌权者,铁打的你。” 他来到我身边,将一杯热茶递给了我,我欣然接受。 “你过奖了。”他淡淡道。 我抿了口热茶,笑笑再未说话。 “首相大人,我能否也成为你的助手?”他忽然问。 “你?”我一下被茶呛到,咳嗽两下,他忙为我拍背,“不要太激动,不要太激动。t” 我大笑,将茶杯放到桌上,“说吧,你为什么想成为我的助手?” “我希望我的能力也能被看见。” “你的能力以前不也被看见了吗?” “不,没有。我以前的身体被看见。” 我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不记恨我?我以前在精灵王那儿严刑拷打过你。” “如果要记恨,那要记恨的人就太多了,我就会在纠结中出不来,那实在太痛苦了。” 他的晶亮眼睛里含着笑意,“何况你的严刑拷打相比其他人的酷刑,已不足挂齿。” “我考虑一下吧。” 隔天我让他协助做些普通的杂事,“我还想好是否让你做我的助手,但你可以先做一些我身边的小事。” “遵命!”他竟正规正矩行了个军礼,我笑出了声。 说实话,对他的感受,我十分复杂。杀了他吧,他又没犯什么错,从来没有真的害过我;不杀他,可他与前任西境王、大王城城主都关系密切,我和他还有过小过结。 我也不十分了解他。以情人为谋生职业的人,底线都不会太高,但你要说他是坏人,也不是。 算了,不滥杀无辜了,没意思。日后我要真被他暗算了,只能说我是自找的,谁让我识人不明,政治能力不强。 我开始把雅妮公主拉到书房,将西境和南境的地图都摊开,对她讲了我想开条通商直道的梦想,雅妮公主居然十分赞同,与柏诺特的态度截然相反。 或许是因为南境与西境有相似的困境。南境的雨水虽多,但土地并不肥沃,蔬果收成向来不好,前两年还犯过涝灾,国力大为下降。 一旦直道开通,两国进行蔬果贸易,将大为改观。 雅妮公主:“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头脑和魄力,以前也有王者和贵族提过,但终因成本太高不了了之。没想到你的想法更具体,连怎么修路都计划好了,以前他们想到修路时只是提出一个大致的构想。” 现代社会有现成的样板,我当然知道这条路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这么说你是完全赞同了?” 雅妮公主:“是的,但还有一个问题,钱从哪儿来?我这边是没有钱的,你那边肯定也没钱,怎么修?” 我:“借吧。” 雅妮公主:“找谁借?谁又肯借给我们?别国巴不得我们南境衰落,又怎肯借给我们?” 我:“给高利息。” 雅妮公主:“给多高?” 我:“百分之十的利息,或者更高,百分之十三。” 雅妮公主:“你疯了?万一直道的钱赚不回来,你赔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我:“总得放手一搏,否则大王城永远不可能兴旺。” 雅妮公主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是百分之十三,可能我继母愿意借给你。” 我说:“海亚那边应该也有戏。”那货一直指着我罩着他,应该会同意借钱,何况还有利息。 我们开始借钱。雅妮公主顺利从继母那儿借到了钱,百分之十三的利息。我从海亚那儿也借到了一部分,百分之十的利息。海亚得知雅妮公主的继母可拿到百分之十三的利息后,埋怨说他要受到群臣的指责了。 我只得回信道:“将来直道修起来,你们需要用的话,我可以少收点过路费。” 海亚这才闭嘴。 有了这两处借到的钱,我们立刻开始开工。宜早不宜迟,尽则生变。独立大王城的贵族们则持观望态度,反正钱又不用他们出,乐得一旁看热闹。 我亲自绘制了直道地图,当然,绘的时候还请能工巧匠在旁指导,以防别人看不懂我的图。我请教了最能干的地质师,询问走哪条线路最近最快,还搞清楚了这一路可能遇到的困难,猛兽、大片密林等。 我下令将密林烧毁——这是反环保的,但我没办法,王城要发展,只能牺牲一部分生态。密林烧了一个月才烧得干净,野兽们跑得无影无踪。 “它们应该是跑到了离这里三公里的森林里。”帕里亚说道。 “那里的森林我不会再动。”我说,“否则它们就没家了。” 帕里亚大笑,“那一带的森林有两片,放心,它们肯定有家的。” 帕里亚还主动请缨为我监督直道的工程。我考虑了一下,拒绝了。这项工程太重要了,还不能把它交给不够信任的人。 前一个月,我亲自监督这项工程,头顶烈日在工地观看包工头和工人们劳作,皮肤被晒得红一块黑一块,晚上用凉水敷都觉得剧痛。 一个月后回到大王城,整个人被晒成煤炭,还瘦了一圈,雅妮公主笑得前翻后仰。第二个月,我派了对修路最有经验的贵族和驼背大管事一同去监督。第三个月,我又亲自前往,还带上了白妮和伊桑,回去时我把他们留下了。第四个月,我才派帕里亚前去学习监督。 “大约两年能修成。”我对雅妮公主说道,“是个漫长的工程。” “希望能顺利吧,”雅妮公主涂着指甲油道,“你的大王城与我们南境边境还不算太远,否则何止两年,三年都不一定修得下来。要是你当初和柏诺特商量成了,就要花上四年以上了。” 东境和独立大王城之间最近的距离,也比与南境的距离远得多。自然,成本也高得多,所以当初柏诺特不大愿意,这可是个大工程。 我还开始了平民学校的选址,每天都乔装打扮往城内跑。这样跑了两个月后,选定了城郊一处被废弃的大仓库。那里最安静,且最便宜,仓库前还有一大片空地。 我把仓库买下来,又修高了一层,然后全面装修。按现代校舍来建肯定不可能,只能简单地刷墙、安漂亮窗户、铺水泥地板、修缮屋顶和破损处等。我还购置了结实的桌椅和耐用的烛灯,及一些高高大大的书架。 校舍再简陋,也不能少了图书室——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哦~~ 第239章 平民学校修得很快,六个月就完工了。平坦的操场,环行的跑道,还有秋千、小池塘。校舍共分两层,虽不大,但干净整洁,窗明几净,桌椅整整齐齐地排列放置,透出一种静谧、向学的气氛。 图书室的书都是我选购的, 也是参考了这里贵族子弟常读的书,满满当当地摆满了书架。 坐在图书室的地板上, 我有种惘然如梦的感觉。 这一切真的都是我的吗?还是我梦中所求却一直求不到的? 来异世这么多年,我深刻感觉到,从一个平凡女孩蜕变到卓越是多么容易,纵然我一直是被推着、逼着往前走。可逼着逼着、推着推着,我竟然真的变得优秀。 我不再是那个唯唯喏喏、亦步亦趋跟着美男背后走的人。我内心蕴积了力量。 恋爱不再主导着我,我亦不会被美男所惑。 数次生死边缘、背叛、暗杀逼着我只能往上走。往下,只有死。 又过了一个月,老师、管理人员全都到齐, 我开始招生。报名的人数并不多, 尽管学杂费全免,且学校还管饭。 在这片物资匮乏、普遍贫困的大陆里,读书并不是那么重要。打工挣钱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得不发布强制命令,要求家中有七八岁的孩子必须来校面试,否则将加税,校园里这才挤满了来报名的孩子。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报名孩子的人数远远多于能招生的人数,不得不进行筛选。 这与现代社会是一样的。好的教育为什么不能大量招收,就是因为资源缺乏。 我只能进行考试。孩子们分成几批进入考场,我会问他们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家里是干嘛的,喜欢父亲还是母亲,平时喜欢干什么,通过他们的口才、反应和思维来打个分。 接着会把他们带进教室,让他们试听一节课,就是很简单的识字课,来考察他们的课堂表现——是否坐得住,是否能听讲及回答问题来打分。 最后一轮考试便是考察他们的运动能力,不是简单地考跑步等,而是通过团体运动来考他们是否具备团队合作精神,比如现代学校常见的两人三足竞跑、拔河和简单的足球比赛。 我亲自向他们示范如何踢足球和打篮球,如何抢球、t守门、踢前锋、后卫等。 我将裙角打个结,露出里面特制的宽大裙裤,在操场上踢球奔跑,还找来几个卫兵作辅助。我一边跑一向他们大声示意应该怎么做,满头大汗。 示范两遍后,几个机灵的男孩已经明白,他们冲上操场抢踢足球,很快“上手”。 这就跟玩儿似的,孩子们非常兴奋,操场很快沸腾起来。 连在一旁观摩的贵族大人们也有些跃跃欲试,很感兴趣。 我这时又萌发了一个“军校”的想法。如果我能做成自己的军校,就能培养只忠于自己的军官,还能给这些平民孩子一个出路。 在这片大陆,武力值尤其重要。有了超强的军队后备,我才能在这里立足。 可是创办军校,一定会被阻止。贵族们是不会允许我明目张胆地强大自己势力的。 我陷入了沉思。 很快,平民学校放榜,共有六十名学生将进入学校,报名人数是近两百。其中男孩五十名,女孩十名。女孩全是商人的孩子,靠体力谋生的平民家的一个也没有。 在这里连男孩都很难得到读书识字机会,何况女孩。 在确认录取名单前,学校工作人员会分成十组,分别对孩子们家访,确认孩子一定会入学,才确认名单。原本我们的录取名额是一百名,可有五十名放弃,其中绝大多数是女孩,怎么劝说也不愿来读,只能放弃。 我后来又看了下大王城的户籍名单,怀疑还有很多女孩压根没来报名,哪怕有强制加税的压力,也不让女孩有读书机会。他们是真心觉得女孩读书没有用。 我长叹一口气,这实在没有办法了,在这里只能是这样了。我只能尊重这一点了。 夜晚的王宫灯火通明,墙上的火炬熠熠闪亮,漂亮精美的枝形吊灯,将大厅照得如白昼一般。 贵族们跳舞的袍裙辉映着火光,晶晶发亮,耀得人眼都要花了。 又是社交舞会,我坐在角落独自喝酒。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爱上了这里的红酒。我以前极少喝酒的,可发现喝酒能减压,就时常会在舞会来一杯。 最多一杯。我一杯能喝上一个小时,每次只抿一点点。 “恭喜你的学校顺利开学了。”帕里亚握着酒杯坐到我身旁嘻笑。 “谢谢!”我向他举了下酒杯。 “接下来的直道工程你准备怎么办?是亲自干还是分给几个大贵族?”他喝着红酒,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可我知道他是受托而来。 直道是个赚钱的工程,是人都想在里面捞一笔。别的不说,光是采购各种材料吃的回扣,就够贵族们发上笔小财了。 “分给采购大臣、财务大臣、内务大臣和外事大臣的家族吧。”我说。 “分给四个家族?”他有些惊讶。 一般工程只分给一或两个家族,但我却分给了四个家族,为的便是“相互制衡”。 这四个家族中,采购大臣这边最具优势,长期以来的工作上聚拢的资源会令他如鱼得水。但其他三个家族不会让他得来这么容易。一旦他多拿,他们就会少拿。试问谁愿意利益受损呢? 另外这四个家族的关系也不是很好,采购大臣家族和财务大臣家族还是对头,瓜分起利益来肯定是分毫不让。 这四个家族互相扯利、闹起纷争,直道工程反而就稳了。 他们谁也不愿让对方多得利,就会想方设法找对方的碴,对方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多贪,就有利于直道工程。 “这个工程至少两年,工期过长,一两个家族恐怕搞不定。”我说,“再加两个家族,多个帮手嘛。我们这边的天气又不是很好,也很容易生病,人多的话可顶上,不至延误工程。” 帕里亚笑了笑,“首相可真是聪明绝顶。” “我聪明吗?我从来不算聪明。”我笑着将酒杯放到杯上,“我最不懂人情事故了,这对我而言实在太难。但这个工程对我又很重要,要是败了,我这个首相可能就下台了。你说,我能不谨慎吗?多派两个家族,多点帮手,我也心安一点。” 帕里亚微笑着,“我在这里也待了几年,不得不提醒您,您这做法不合这儿的规矩。” “规矩是可以改的。”我一派天真的笑容,“不符合实际需求就得改,不是吗?” 帕里亚再次笑笑,再未说话。 这个消息当晚就传开了,我收到暗卫消息,这四个家族极为不满,我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的御前会议,闹开了锅。众贵族纷纷指责我不懂规矩,一介女流更是不懂治理王城。 听他们吵吵闹闹好一阵,我才扬起手,让他们安静下来。 “好吧,是我失误了,应该服从你们的规矩。”我说道,“可这四个家族我都很满意,我一个都不想放弃怎么办?这样吧,你们从这四个家族中选两个家族来管工程。” 这下又炸开了锅。四个家族吵吵嚷嚷,都觉得自家应当选。其他贵族按各自站队也开始激烈讨论,吵闹半天都没有结果。 谁都不愿退出,开玩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半个小时后仍没有结果。我站起了身,“你们继续讨论,晚点把结果给我。” 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谁都不肯退让。 最后,我还是宣布由这四个家族共同管理直道,当然,我还会隔段时间抽查管理,“严查贪污受贿、玩忽职守。”我说道。 厅内一片静谧,一些贵族脸上出现玩味表情。不贪污受贿不可能,但现在由四个家族管理,贪污受贿的尺度有多大,就看相互制衡的力度有多大了,它们之间成反比。 这事搞定后,又是一场舞会。我避在角落里喝酒,看着另一角落雅妮公主和两个美男调情。 他们同坐一张椅子,互相喂酒,暧昧高笑,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雅妮公主还几次瞥向正在和一位贵族夫人跳舞的帕里亚,帕里亚察觉了,朝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雅妮公主仰头笑得更开心了。 一舞结束,雅妮公主朝帕里亚扑了过去,拉着他跳一曲,两人在欢快的音乐中搂搂抱抱,笑得不可自已。雅妮公主的手还极有技巧向下移,慢慢地,移到了他性感挺翘的屁股上。 我摇了摇手中的红酒,微微含笑着。 “夫人,要不我去提醒下他们?”一直在我身旁的白妮忍不住道。 “提醒什么?随他们去吧。”我慢悠悠地喝完了红酒,喝了快一个小时也该喝完了。 我缓慢起身,在白妮的陪伴下出了宴厅。我的酒量不是那么好,一般喝完一杯就有点微醺。 进入房间,我都懒得换衣就倒在床上。刚闭眼一分钟,就觉得有异样,猛地睁眼,竟看到一道高大硕壮的身影立在我床前。 我惊得起身,看着他一件件脱掉衣服,露出肌肉块垒的胸膛和优雅紧实的小腹。 “你……帕里亚,你干吗?”我有点舌头打结。 帕里亚也不说话,微笑着,忽然拿出一柄雪亮匕首,朝自己腕上一割,鲜血滴落下来,正好滴在他手中的一张试纸上。 “看到没有,不会变色,我很干净。”他的笑容迷人得可怕,“想请你享用。” 他的笑容是魔鬼的笑容,有着致命的诱惑。 ——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哦~~也看看其他小说~~ 第240章 天蒙蒙亮, 我从凌乱的床上起身,壮硕诱人的裸身美男从后拥住了我,“我还以为你会像公主一样, 日上三竿才起来。” “我也想, 可我不敢。”我回头对他甜甜一笑, “我怕起晚了耽误正事,会被杀头的。” “怎么会?”美男哑然失笑。 怎么不会?这次误了一样正事,下次就会再误一样,下下次还会再误,我就会一错再错,可不就有杀头的风险么?但我没有解释,只是对他再次嫣然一笑,披上薄纱外披风下床, “你该走了。” 他满脸委屈,“没想到你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 我大笑,“不会不会,怎么会?我认你,一直都认你。” 他也笑, 再没说话。 一地撕碎的衣物、掀翻的被单,无不展示着昨夜的狂欢。 我没能抵挡住诱惑,与他来了场天雷地火。 话说这个王城最受欢迎的美男真不是盖的,功力一流, 那温暖潮湿的舌头能把人弄得死去活来。 我差点以为自t己要死在床上了。 能活到天亮是一种奇迹。 乖乖,真让人受不了,我拼命嘶叫,狂叫得声音都不像自己,直至失控地抱着他狂吻,恨不能将他撕碎。 身疲力竭才倒在床上,连说“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他才放过了我。 柔和的晨风从半开的落地玻璃窗飘了进来,吹散了房内靡丽诱人的气味。他抱着刚穿上衣袍的我不松手。 我刮着他精致漂亮的脸,“小伙子,你的功力可不是盖的,难怪这么受欢迎!” 他细锐的齿尖咬着我的脖颈,含混不清的暧昧呼吸飘入,“因为你,才能激发我的原动力。” 我们一起吃早餐,一起散步走廊和庭院,每个人都知道了他是我的新情人。 最漂亮性感的情人永远只属于夺权胜利者。 而这个胜利者,男女不限。 穿过庭院,来到议事厅前,我们才分开。我进入厅内开会,他则去狩猎场做他的日常运动。 喧闹的议事厅里,我展开了西境这片的大地图,对高等贵族们说了我的“远交近攻”策略。 “对于离得远的王城和部落,我们采取友好外交策略,送礼送美女;对于近的,我们则直接进攻。” 有贵族提出疑议:“打仗和送礼都很花钱的,这钱谁出?” 我淡淡一笑,“谁出都可以,王城是大家的。” 这下把贵族们整懵了,谁出都可以是什么意思? “我们大王城独立并不容易,整片大陆只此一家,其他王城都被王国吞并了。如果我们想要继续独立,就必须恐固实力。若实力渐衰,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巩固实力,扩大版图便是一条路。当然,你们也可以只贪图眼前小利,把钱袋子捂得紧紧的,一分不出,待亡城之时,整个家族的财产都流入外人之手。” 有贵族又冷笑:“你少吓唬我们!我们王城能独立到今天,靠的就是我们的实力,我们实力哪差了?” “就是,你只是想让我们掏钱罢了!”又有贵族附和。 还有贵族大笑,“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呢。” 我右手一挥,侍卫们搬出了厚厚一摞卷轴,放到了会议桌上,堆满一桌。 “这是这片大陆上王国、王城和部落的兴衰史,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清理出来的。你们可以读一下,哪座王城不是曾经盛极一时,后被王国吞并,还有曾经极为强悍的部落,首领和子民都极其剽悍,后来不是被王城就是被王国吞掉。他们曾经都像你们一样盲目自信,轻视外敌,最后都丢了性命或沦为了阶下囚。” 又有贵族愤怒不堪,“这大陆上的事儿我们不比你清楚?不用你在这里指手划脚。” “就是,你哪儿来的?先不说你是异能女,就算你是本地女,这行兵打仗的事儿也不是你说了算。” 简单来说,就是这儿还有不少德高望重老贵族呢,大事儿轮不到你拍板。 贵族们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矛头全指向了我,我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地坐着听着,甚至有个贵族手指头指到我额头了,我也没有生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此次会议没有结果。散会后,我找来了暗卫。暗卫原先都是莱特亚的人,后被我收买。我用高价收了他们的忠心。 “你们去查下这几个人的心腹、情妇或情夫。”我指了指会议记录上的几个名字。 几天后我收到了反馈,迅速采取行动。高价或为他们解决麻烦的方式让老贵族们的心腹、情妇或情夫给他们吹枕头风,让他们对我的计划松口。 约半个月后,老贵族们的语气明显缓和,在晨间会议的时候不再尖酸刻薄。我知道时机已到,说道:“我知道大家担心的是钱的问题,行兵打仗花费巨大,但我即将推出一项惠民政策。”我边说边示意侍女们发下一张张纸,“上面记录的是我们大王城监狱的在押犯人人数,既有平民,也有贵族,其中贵族的人数也不少,我的政策便是允许贵族和平民通过缴纳罚款来免除刑罚,当足额缴纳后,当天便可以出狱。这笔罚款将会全部用于我们大王城。” 大王城从成立至今几百年,刑法向来严苛,不少人被关押在里面,且刑期较长,一般是三年起步,上不封顶,使得监狱里关满了人,隔段时间就得清理一下,将轻罪犯人关到牛棚或马棚里去。 “这会助长犯人的气焰,”有贵族叫嚷道,“万一他们出来后又犯罪怎么办?” “出来后犯罪就再抓进去。”我说,“罚五倍款才能再出来,再出来再犯罪,罚十倍。出不了罚金就在里面待着,出得了就把钱献给王城。” 议事殿厅罕见的沉默,几个老贵族窃窃私语。有个老贵族忽然问:“那这罚金归谁管?” “可以像直道管理一样,归几个家族共同管理,隔段时间我会和另外几个家族来查账,共同确保罚金无误。”我淡淡道。 老贵族们互相看了一眼,有几个眼露精光。再严密的监管系统,也会有漏洞。他们总有办法捞点出来。 如果捞得不多,我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但捞得多了,我就会出手夺回。 “首相大人,请允许我们考虑一下。”一个老贵族慢吞吞地说。 “如此大事,自是应该多考虑。”我说道。 两天后的议事厅,我采用计名投票的方式,来对罚金政策进行表决——几乎全票通过。 罚金政策正式启动,短期内募集到了不少银钱。我迅速将钱转入另一小金库。趁这帮贵族还未想到用什么方法贪污,我得赶紧把这笔钱收好了,以免耽误我的“远交近攻”。 ——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我哦~~票票、留言、看我的书都可以,么么哒~~《 》 240-250 第241章 三天后, 大王城军队就迅速向离我们最近的几大部落发起了进攻。我知道要快,这是我从以往的战斗经验学来的。 半夜时分,战火点燃, 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尸横遍野,一地血腥,厮杀与哭嚎,震破了夜空。 卫兵头领战前问我:“是全部诛杀还是……?” “尽量不杀平民, 特别是妇女和幼儿。”我说。 卫兵头领迟疑道:“刀剑无眼, 恐怕难免。” “我说的是尽量。” 卫兵头领领命而去。 一直杀到天亮都还未结束,壮汉们几乎都被杀尽, 以为战斗快结束,不料又有一群壮汉从不远处冲了出来,那是他们部落外出打猎归来的族民, 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终于在天色大亮之时结束了战斗。 “我这为了王城私利,涂炭生灵,是错还是对?”我问身边的帕里亚。 帕里亚与我一同出战,一身暗银盔甲, 衬得身躯如高大山脉般。 “您认为是对就是对, 是错就是错。”他说。 我凝望着他沾染血迹的精致面孔,“你的求生欲太强了。” “我真是这样想的。” 战斗全部结束,卫兵们在我的命令下迅速整队重新分派工作,将这几个部落的领地边界迅速钉上木桩,并高挂大王城的战旗,以示这片领地已被我们占领。 接下来我并未像其他人所想那样继续向前攻打,而是全力建起高墙——在这片原属于几大部落的领地界内,帕里亚深感不解, “为什么不继续进攻而是劳民伤财?” “他们已有防备了。”我含蓄地道。 经此一战,其他大部落和小王城必起了警惕,抱团取暖,相互联合,抵御我们军队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我想轻松取胜不大可能。与其跟他们硬碰硬,不如先把精力用在基建上。 高墙用了两个月修好,墙内修成小村庄的形式。我还按照小王城的风格,加修了小喷泉广场、集市、店铺,还修建了一所小学校,虽然极小,但总比没有的好。几大部落中还活着老弱病残、妇女儿童排队登记名字,发放通行证,只要表现良好,以后不会为难他们。 我还为他们重新分派房屋,按一家几口的人数来分,还分给他们店铺,并允许只要做本份的良民,前三年会免税。他们露出震惊的神色,我则让一个管事给他们念下需要遵守的各种规则。 只要有饭吃、有屋住,良民不会轻易造反,哪怕此前有刻骨的仇恨。 当然,为防死灰复燃,我加强了这座新建的小王城的军事管理,内外都有t成群的卫队。 半年后,小王城终于踏上正轨,一切井井有条。那所小学校虽然只招了十来个学生,但比我预想中好——我原以为一个都没有。老师一共只有三个,还是我找人好说歹说,给了极好福利和薪资,从大王城挖过来的。更要命的是,他们水平据说一般,但没有办法了,总比没人过来的要好。 “夫人,现在隐有消息,其他部落和小王城暗中购买兵马,以防我们大王城开战。”狭小书房里,驼背大管事对我低声道。 这个驼背大管事半年前就在我身边办事了,我是见他办事能干、跑腿也能干,便把他留在了身边,当然,薪资比他在柏诺特送我的那座王城里的管事职位高。 “他们不是半年前就开始防了吗?”我问。 “是的,可他们见夫人一直在建小王城,就放松了一阵子,现在小王城修得差不多了,他们又开始招兵买马。” “好的,我知道了。” “夫人,”我以为他要出去时,他又开口了,“还有消息,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不知夫人是否想听?” “哦,什么消息?” “东境的柏诺特王公开娶二夫人了,号称与正牌夫人的权益差不多。二夫人是南境女王的私生女,这怕不是要与南境联盟的势头?” “东境的另外两个王怎么看?” 自上任东境王阿穆尔王挂了后,东境分裂成三块,除了柏诺特,还有阿穆尔王家族和前王后的杜兰家族联合势力,约德家族和几个大家族的联合势力,这三大势力都不容小觑,其中柏诺特的实力最弱,只能远离都城,屈居偏远之地,但他四处拉联盟,与达依奥王那边形成联盟后,实力增加不少。 “另外两个王持观望态度,似乎也有与权贵之女结二道亲的打算。阿穆尔王家族势力那边听说正与精灵王积极联系,想娶他的私生女。” “娶得到吗?” “这不好说,且消息还无法确认真假。” 说来也怪,这日刚与驼背管事聊到了精灵王,晚上就收到了精灵王的来信,大意是很想念我,不知近况如何,许多未联系,想与我见见面聊聊天。我哑然失笑,将信丢给帕里亚,“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也许对你余情未了。”帕里亚边说着边脱下上衣,宽阔强壮的肌肉胸膛,透出令人迷醉的荷尔蒙。 我坐在转椅上大笑,“是吗?他曾经打算杀了我的。”在杀阿提斯的那条船上。 “那是曾经,也许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又脱掉了长袍裤,露出结实有力的大长腿,还有挺翘圆实的臀部,还有正对着我脸的……弹跳着的…… 某物。 我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起身后退了一步,恰好跌在了床边,“谁知道……他改变主意了没有?” “他让我很有危机感,”光着的帕里亚逼近,“他可是有个难得的大帅哥。” “我见过大帅哥,”我的呼吸更急促,“多大的帅哥都见过。” “我的帅哥大吗?” 我说不出话来,呼吸过急,心跳过快,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大笑出声,“你让我怎么回答?” “你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我若回答是,你肯定觉得我太花,因为见过太多帅哥才有比较;我若回答不是,你肯定更生气,因为嫌你不够大。” 他也大笑,直接覆在了我身上,压着我喘息,“不,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你见过那么多帅哥,还是选择了我。” 我笑得呼吸发颤,“是的,我还是选择了你的大帅哥。” 又一场天雷地火,实际上最近我们夜夜笙笙歌,HIGH到了顶级顶级的天堂。 我从不知道原来可以快乐到这个地步,这都是我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他极其有经验,极其小心,极其体贴,我每一次颤动,他都知道我的需求在哪里。 难怪每个男女当权者都爱他。 他确实有他的资本,从外貌到身体,到智商再到情商,简直了。 HIGH到云端高处,我搂着他的脖子,就像一个昏君,喘息着,“帅哥,我愿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愿意为你发动战争。” 这一刻,我是真心实意的,真的。 隔日清早,我在书房里写回信:“好吧,你来吧,顺便带上女儿,我挺想念安蕾亚的。” 与其记仇,不如想想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我还有一些旧文,《妖精王的新娘》《情倾嗜血魅兽》《妖精国的奇幻爱情历险》,你们若感兴趣的可以看看,直接搜即可,若实在找不到,再来找我。找我也很简单,看这本书的文案,开头即是。 第242章 一个月后, 天气转凉之际,精灵王竟真的携带女儿到了西境。虽然早作好了准备,可真看到他们的那一刻, 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精灵王不知这几年怎么保养的,气色比以前更好了。以前面色略嫌苍白,现在则是红润泛着光泽,一双眼睛闪亮如名贵宝石,唇色自然粉泽发光,淡金色长发飘然垂落,如昨夜璀璨的星光。 他牵着安蕾亚的右手,尖锐长指甲透着妖娆靡丽,涂满了金色蔻丹。 安蕾亚略微警惕地看着我,或者说,她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 她看起来八九岁,眼神却成熟得像个小大人,与你对视时,你的心会不由自主跳一下——她的眼神太具深邃力了。 或许她的外貌有几分像我,但内在一定像她父亲。 她的父亲的眼神和她一样的深沉、幽暗、沉静。 “很久不见!”精灵王对我微笑着,又对安蕾亚说道:“怎么不叫母亲?” 安蕾亚这才勉强低声道:“母亲。” 她是不情愿的。对我这个母亲, 她心怀怨恨。我一直不在她身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我一下握住了安蕾亚的手,力度很大, 她没法反抗, “来,到这边来,西境这边有种小饼干,很好吃, 你尝尝。” 我把安蕾亚拉到了桌边,将小块小饼干放到她嘴里。她看了眼精灵王,精灵王对她点了点头,她才肯咀嚼起来。 我们在一片大露台上,四周都是爬满葡萄藤的石柱子,还有一个漂亮的秋千。围坐的桌上摆满刚摘的葡萄、苹果和黄瓜,还有一些刚做好的甜点如蛋挞、切片面包和小饼干,当然也少不了红茶和薄荷美酒。 这是一个慵懒的下午,我和精灵王随意聊着,但我的注意力在安蕾亚身上。但安蕾亚显然不想跟我讲话,她经常把目光转移到别处,不与我对视,偶尔她还会跑到秋千上玩一会儿。 精灵王只是看着我们笑,也不多说什么。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下午茶快要结束时,精灵王突然道:“我在这儿只能待十天左右,最多半个月。” 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嗯”了一声。 精灵王长期生活在密境,不太适应外界的生活,通常不会久待。 “你可考虑与我再生一个孩子,”精灵王微笑着,“我愿意把三座海岛给这个孩子,这样你的首相位置便无忧。” 我愣了几秒,笑道:“您开什么玩笑,我一个都养不过来,还再生一个?” “那是你从前颠沛流离,没办法养孩子,现在你在一个地方定居,养孩子很方便。” “养孩子要承担很大的责任,我承不起。” 我如实说,看向秋千上荡得正欢的安蕾亚,“养孩子真的是很难。” “一点都不难。”精灵王笑道。 “你男的你当然不觉得难,只要留个种就可以了,但女的不同,做不好母亲,要被很多人骂,还要被子女记恨。” 精灵王大笑,“你想多了!” 我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他当然无所谓,反正生孩子时受苦的不是他,带孩子的也不是他,他只用享受孩子长大后的成果即可。 “你为什么想和我有一个孩子?”我问。 “因为你是一个很特别的母亲。” 他微笑更妖娆,“我会每年给你大笔抚养费,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抚养更好,我们一起住在密境。大王城我找人代你管,保你首相位置无忧。” “你最好在梦里和我有个孩子吧,”我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您远道而来,不若早点休息吧。” 说完都未看他脸色,直接离开。 接下来三天,我带精灵王和安蕾亚参观大王城和刚修建完的小王城。在参观完了街道、店铺、集t市和学校后,精灵王含笑问:“我能问下你为什么对学校这么感兴趣吗?” “平民的文化素养提高,对提高大王城实力有帮助。”我说。 精灵王却是微笑摇摇头,“愚民才是最好的政策。” “那是你们所谓人上人的自私心理。” “人生来便有高低之分,聪明与愚钝也是天生,你让那愚钝之人接受教育,他们未见得完全学得懂,一知半解之下便易于被人煽动,于稳定不利。” 我沉默了下来,后问道:“你学到的这些东西,是学校教给你的还是最有学识的贵族们教给你的?” “我们没有学校,精灵密境只有传承。” “什么传承?” 精灵王没有回答我,而是看向安蕾亚,“安蕾亚,你对你母亲说下平时是怎样学习的。” 安蕾亚向来畏惧她的父亲,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早上五时起床,五时半读书,六时吃早餐,六时半去猎场运动,八时开始上课。” “去哪里上课呢?”我问。 “每天会有不同的贵妇人来教我,有的教精灵语,有的教东西南北境语言,有的教数学,这些都是上午的课程,下午会有绘画、唱歌、舞蹈、骑马、射箭等课程。晚上必须早睡,基本吃过晚餐、沐浴,再读点书就睡了。” “你们有学校吗?” 安蕾亚摇头,“那是密境外的最普通贵族才会去读的地方,我们密境内最普通的贵族都不会去。” 我看向精灵王,笑道:“有钱就是好啊。” 精灵王也笑,“你不是见过我的几个宝库吗?你不用发愁我们的孩子没钱养。” “怎么又说起孩子了呢?”我笑。他可真会绕,绕了一会儿就把话题又转到生孩子这边。 他淡淡笑着,再未说话。 我其实不是很了解精灵王,即使做过他的近身侍女。他总是很难让人亲近,与人总是隔着一层什么。 第一次见他,他就隐藏在长长的窗帘后,让人既看不见他完全瘫痪的身体,也看不见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 再见他,遍地死尸之中,坐在轮椅上的他深不可测,全身不能动弹,却叫人直起敬畏之心。 在他手下打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差错。 背着他逃难时,也不敢对他有丝毫怠慢。 他夺权成功那会儿,我很怕他会杀了我,因为我见过他最不堪的一面。 他后来没杀,我却有种时刻要被杀的危机感,所以才会出逃。 对于这种鬼神莫测的煞神,我只想敬而远之。 夜晚,我坐在安蕾亚的床前,给她念故事书。她显然不喜欢听,闭着眼睛佯装睡觉,但我知道没睡着。 为了引起她的兴趣,我给她讲了我在黑城堡救出那帮乌鸦公主的故事,还有背着她父王逃难,并帮父王恢复健康之身的故事。 她这才睁开了眼睛,像小大人似的评价:“难怪东境的柏诺特王、北境的曼伯亚首相对你另眼相看,南境的雅妮老公主也愿和你结婚,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忍住笑,“你似乎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 “听过一点,听得不全。”她说着又闭上了眼。 就在我要离开时,她忽然又睁眼说道:“难怪我是私生女,但其他人对我很好,与对其他私生女不一样。” “哪些人对你很好?” “教我的老师,还有身边的侍女和父王的情妇。他们对父王的私生子女比较冷淡,但对我比较客气,原来我的母亲是父王的救命恩人。” “王后对你好吗?” “王后不能与私生子女太接近,我们只能在节日舞会时见到她。” 说完后,她有些困了,又闭了上眼。我给她盖好了被子,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天光大亮,御前晨会结束后,我走入庭院。一袭白袍的精灵王已坐在桌前等我吃早餐。 桌子摆放在玫瑰花丛旁,阳光落在精灵王身上,淡淡金发闪亮如黄金,就像一幅唯美的画卷。 他看见我,微微一笑。 “等很久了吗?”我问。 “等多久都值得。”他一语双关地回答。 “安蕾亚呢?”前两天早餐时都能看到她,今天却不见踪影。 “她今天得把落下的功课赶上,前段时间都几乎没读书。” “你是个负责任的父亲。”我感叹道。不管她是真读书还是假读书,还是她父亲想与我说话,故意把她支开,她父亲至少还记得她的功课,提醒她应该读书。 而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管过她。 他笑容明艳,“谢谢!我相信如果有你有机会,你也是个好母亲。” 我浅浅一笑,没有搭话,而是问出了一直想问出的话:“你当初杀阿提斯时,也一并想杀掉我吗?” 我以为的遮掩、回避、左右而言它都没有,他直截了当地回答:“是。” 我僵在座位。 “你就不怕安蕾亚将来会报杀母之仇?”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 “不怕。”他回答,“她的母亲未养过她,与她并无感情。她的一切,包括身份、地位、权势,全来自她的父亲,甚至将来的丈夫亦是看在她的君王父亲面上,不敢欺负她,她怎会为了母亲去杀父亲?” “人来人往,皆为利往。”我低低着,又问:“达依奥找你算账没?” ——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哦~~ 第243章 “他为什么要找我算账?”他笑得云淡风轻, “阿提斯一天不死,他一天不能亲政。” “你们是合谋杀他?”我有点不敢面对真相。 “答案重要吗?”他技巧性地回答,“是或不是都不能改变些什么。” “你真残忍!”我感叹。 “他可是个祸患, ”他轻描淡写地道, “他若不死,我总记着。” 就因为总记着,让你心烦,所以你就要杀了他?我的双腿颤抖起来。 终于我勉强站起身, “抱歉,身体不适, 我先回去休息了。” 这是一起精心谋划的凶杀案,而我却未发觉。 精灵王早就准备杀阿提斯,阿提斯应该也知道,只是未料到这次真的会死。出发前,随行的族兵不少,还有不少亲信跟随,阿提斯应是作了充分防御。可问题就出在亲信上。精灵王动手砍掉阿提斯头颅瞬间,阿提斯的亲信没一个反应过来。当时在场五个亲信,五个啊…… 临行前, 达依奥拼命也要去,还和阿提斯大吵好几次。现在想来更像一场表演,正因为“拼命”, 才显得这次是真的去商贸谈判的。阿提斯毫无怀疑, 按常规防御出行,对精灵王的突然出刀没有任何防备。 “我要是真跟你在一起,除非脖子上的头不想要了。”我喃喃着,独自泡在浴池里。 我挺惜命的, 又胆小,一直比较小心,所以活到现在。 “早知你是个好杀人的,就不能有任何幻想。”泡了一会儿,我嫌热,裹着浴巾坐到了池边,仅两只脚浸泡水中。 “那种幻想霸道总裁为灰姑娘舍弃利益的女人大概率会被吞掉。”我的嘴角泛起笑,“还是有价值的才会被吞,没价值的……早被扔进垃圾箱了。” 起身后,我披上了薄纱外袍,问外面侍女,“叫帕里亚大人过来吧。” 侍女却是吱唔起来,“大人、大人不在。” “他去哪儿了?”话说我确实有两天没看到他了。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大人不在王城。” “他去哪儿了?” “不清楚。” 我唤来暗卫,暗卫立刻去查。不过一刻钟便传来消息:“帕里亚大人两天前被精灵王的卫兵头领请出了王城,要他等精灵王走了才能回来。” “那他去哪儿了?” “夫人新修建的小王城里。” “精灵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未经我允许,实在有些越界了,我心里有气。 “据说精灵王不想看到夫人的任何情人,会影响心情。” 太霸道了!我很生气。 但当我再见精灵王的时候,没法表露出来。因为他正光溜溜地靠在我的床上,我目瞪口呆。 又来了! “这……您这以后能不能打个招呼啊?”我先开了口。 他笑:“打了招呼还能上来吗?” “您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说。 “听说你今天很生气,”他懒洋洋地起了身,光身来到我面前,“我想让你消消气。” “我不生气,一点都不。”我连忙道。 “我赶走了你的情人,总得弥补一下。”他微笑着,“就把我自己赔给你好了。” “不用了。”我不禁t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真不用。” “你在担心你的脑袋?”他更靠近我,俯身吻住我的脖子,含混着,“不用担心,我早没了那念头,否则精灵王要追杀一个人,岂能容她活到现在?” 他细碎的齿尖磨过我的脖子,酥酥麻麻,仿若电流,我全身颤栗,禁不住抓住他硕壮的胳膊。他的皮肤很光、很滑,我有些握不住。他猛地将我抱起,抱到了床上,覆在我身上。 我身体再次颤抖,这次抖得更厉害。 分不清是因为他的吻,还是我内心深处的害怕。 他顺着我的脖子往上吻,覆住了我的唇。 与我深吻到了一起。 吻着吻着,我渐渐失控。 终于,还是抵不住人性深处的欲望。 与他纠缠在了一起。 暖的,湿的,潮汐般起伏不定。 汹涌澎湃,升而落,落又升。 是放纵,亦是劫难。 “欲望让人发狂。”这是我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 精灵王正睡在我身边,或许早已醒来,听到这话便睁开了眼,拥住了我。 “和你在一起,真是一种幸福。”他柔声道。 我笑笑,便推开他,起了身。 穿上外袍后,光着身子的他已在我身后,又拥住了我,拥得很紧,几近把我嵌入他的身体里,“你好香啊,是真香,比我们密境里的最昂贵香水还要香。” 我大笑回头,指腹按在他的唇上,“精灵王什么时候也会说情话了?” 素来形象便是冷冷冰冰,不苟言笑,开口也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怎肯像现在这样一说便是长句,还情意脉脉。 “我从来不说的,”他道,“但与你分开后,就开始学着说了。”还特地补充了一句:“想讨你喜欢。”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精灵王说的话,愣了好一会儿。 他大笑,边笑边吻住我零乱的头发。 自这天开始,我们在约会,在王宫走廊的角落,在庭院密密的花丛,在温泉池水的深处,在屋顶宽敞的平台,人人都在说,我们可能要结婚了,要生孩子了,我要跟着精灵王回密境了,我听了只是大笑。 深夜,寂静的黑,猛然被激烈的炮轰声打破。明明只是远远传来的声音,静夜里却听来惊心动魄。 精灵王比我先惊醒,他迅速披上外袍,站到窗前,拉开落地玻璃窗。隐隐约约,听见炮轰声和惨烈的鬼哭狼嚎。 有卫兵在门外紧急禀报:“夫人,舍洛亚王城被成功围攻,一切顺利!” 精灵王色变,一双电目射向我。 我微笑,淡定回道:“好,有什么消息继续回报。” “是。” 舍洛亚王城离我新修建的小王城约四十公里,是一个由多个流浪部族和原王城王公贵族组成的一个破旧王城。每个人都以为,我短期内不会继续攻克王城,而是倾心力于新王城的修建,或者与精灵王浓情蜜意,但没想到我一边修王城一边与精灵王约会,一边暗地里进攻邻近王城,继续“远交近攻”计划。 “你是在利用我吗?”精灵王问,“利用和我约会作幌子,进攻别的王城?” “是的。”我诚实地回答了他,“就是利用了您。” 精灵王冷冷地看着我,“你会喜欢被人利用吗?” 我淡然回答:“不喜欢。您多次暗害我,包括换了我的避子药让我生孩子,在杀阿提斯时想杀我,我也不喜欢。” 精灵王忽然笑了,“你既然一直记仇,为何同我上床?” “你是美男,不上白不上,我没亏。”——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哈~~也请看下我其他的小说~~还有旧文,也蛮不错,么么哒~~ 第244章 何况还是绝色美男。 精灵王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就要推门而出时,他来了一句:“我们那里最大胆的女子都不敢像你这么说话。” 我推门继续,他又补充一句:“包括妓女。” 我笑了笑, 回头:“那是您在密境待的时间太久了, 没见过世面。” 在私人餐室吃早餐时, 听说我房间的柜子垮了。 “就是用来放装饰小摆件的柜子。”侍女恭恭敬敬地道。 “被精灵王弄垮的?” “是的。” 我喝了一小口红茶,才道:“我不是小气的人。”我不会找他赔的。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与精灵王见面,坐着飞马车去了刚攻下的王城。那里一团乱,需要我去整顿下后方。刚下马车,就看见了一身华贵雪袍的帕里亚,站在耀眼的阳光下,笑容绚烂,大帅哥一枚。 “你怎么在这里?”我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我的首相大人,所以就提前过来等你。”他笑得甜美。 “等我干吗?”下了马车,我被一众卫兵簇拥,帕里亚与我并肩而行,微笑, “想你了,不可以来见你?” “可以。”我也笑。 “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你与精灵王浓情蜜意,早把我忘了。”他颇为委屈。 “怎么会?!”我刮着他的俊脸, “你比他帅多了。” “其他方面也比他帅吗?”他问得暧昧。 “哪里都比他帅。”我就像渣男哄女人似的柔声道, “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比他帅,他连你的脚丫子都比不上。” 他猛地大笑,笑得不可遏止, “你说话可真好听,我越来越喜欢听你说话。” “你喜欢就好。”我往他脸上啵了一下,“我的大帅哥。” 我们说着柔情蜜语,围绕我们的卫兵却仿若未听到般,表情严肃地继续向前走着。他们全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壮汉,照理见了这场景少不得面红耳赤,却个个面色如常。不是他们无欲无求,而是前方有更重要的事。 我们的笑谈也停了下来。 站在王城的正广场,所有的俘虏都被绑押在这里,男女老少,全都面如土色,或惊恐或惶然或仇恨,或倒地或半跪或平躺,一片混乱,一片狼籍。 “夫人,是全杀还是派作劳工?”卫兵头领询问道。 “是平民还是贵族?”我问。 “有平民也有普通贵族,王城平民占多数,部落平民占少数。普通贵族多是王城的,部落里只有高等贵族,如今已和王城的高等贵族都打入监狱。” 我陷入了沉思。 帕里亚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我。 “杀戮有罪,可不杀的话,留下隐患,他们会想着卷土重来,这要我如何是好?”我叹道。 “夫人,杀吧。”卫兵头领道,“他们若不死,改天死的就是我们。” 我沉吟一会儿,便走上了广场的高处,高声道:“我给大家一次生的机会,继续做这座王城的子民,但只能暂居王城外。三年后,若你们不反叛、不作乱,便可进入王城居住,成为良民,你们可否愿意?” 这是我给他们一次生的机会,如若不珍惜,第二次再被抓到,便只有死。 广场骚动,有的坚决不同意,有的立刻下跪谢恩,有的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把那些坚决不同意的抓起来,立即处决,那些下跪谢恩的,立刻拉去登记名册,分发帐篷,住到城外;那些左右为难的,给他们一晚上时间考虑。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下跪谢恩和左右为难的,哪天可能会反叛你,来个里应外合,重新夺回王城?”帕里亚慢悠悠说道。 “想过,可我愿意赌一把,只是不想杀戮太深。” 我已攻下两座王城,死伤无数,杀戮已深,不想太深。 “哦,你准备用什么办法呢?” 我笑着反问:“你有什么建议呢?” 帕里亚温柔含笑:“我哪能给你什么建议,只是想听听你的高见。” 我笑着回答:“人吃饱了以后就会想玩,不想打仗。” 实际上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听懂。 当大多数老百姓有饭吃的时候,就不会想着造反。这是我想到的解决方式——只有全力搞起经济,有钱赚,有饭吃,老百姓安居乐业,王城就不会动乱。 当然,也不排除少数极端份子非跟你杠到底。那我到时就不客气了,已经给你留了条生路,你偏要走死路,我就是杀了你,老天爷也会原谅我——因为我这属于自卫。 处理完王城事宜,包括关押在简陋王宫监狱里的高等贵族——基本全被杀,已过去三天。精灵王就快回去了,飞鸟传书问我何时与他道别,我便回去了。 帕里亚没有同行,他很“懂事”地选择留在简陋王宫,说要帮我扫尾。 回到大王城王宫,一路快步t来到庭院,这是精灵王最喜欢等我的地方,却没看到人影,问了侍女才知他在温泉池洗浴。 进入温泉池的石柱厅,我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衣、内裙、底裤,将扎起的长发散落满肩,光着身子走入圆形温泉池。让人意外的是,池中居然有两个人。 那个白得发光的是精灵王,那个肌肉硕健的是——拿西亚。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我,我差点就要扯过石柱上的纱帘遮住身体,但忍住了,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笑问道:“你们俩怎么约在一块儿洗澡呢,让我吓了一大跳。” 精灵王看着我蹙起了眉,又看了眼拿西亚,拿西亚正要起身,我已毫不顾忌,赤光光地走入了温泉池,“好久不见,拿西亚。” 拿西亚只能硬着头皮跟我打招呼。他是光着的,没人喜欢被不大熟悉的人看光。 精灵王冷冷地看着我,“你最好闭上眼,他才敢从水里出来。” 我笑得欢快,“我都不怕他看我了,你还会怕我看他?” 精灵王的声音更冷,“你最好现在闭上眼。” “好吧。”眼见精灵王真的要生气了,我顺从地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精灵王稍适缓和的声音传来,“他走了。”我缓缓地睁开眼,嫣然一笑,“说吧,在我来之前你们玩过几场了?” “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精灵王的声音又变冷了。 “那怎么约在一块儿洗澡啊?” “他是带护卫军迎我回密境的,有些事需要与我密谈。我正好在温泉池,就让他过来了。” “在书房不能谈吗,要在温泉?” “你又不是我妻子或情妇,是以什么身份在质问我?” 我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奇,真的。” 他靠近了我,结实的双臂圈住了我的腰,力道大得我差点有种腰折了的感觉,“喂,轻点。” 他的呼吸热辣滚烫,直扑我的耳唇,“你让我们再做一次,我就回答你。”——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都看看我的其他作品哈~~~ 第245章 我笑了笑, 推开他,拍了拍手掌,几个曼妙美貌的年轻女子依次走入, 边走边脱掉外衣、内衣, 白光光地站在池边。她们的身材, 性感得让人不敢看,哪怕女人看了也会脸红心跳。 “你知道的, 我刚打了一场仗, 有几个部落被我们打翻,”我说, “还有几个部落主动投降,这便是投降部落献过来的美女,你看看, 有没有看上的?她们的身材、脸蛋都比我的漂亮。” 说着我还捏捏小肚子上的肉,“我已生两个孩子,又不减肥,身材臃肿不堪,不适合伺候贵人,上次已经占了你的便宜了,这次不好意思占了。” 他却是又靠了过来,蹭着我,微喘着气, “我就是想让你占我的便宜。” 和他光光身体贴在一起, 我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你最好走开一点。” “不,不走开。” 我俩吻到了一起,他吻着我的嘴唇,力度很大,死活不放嘴。我被他吻得、压得差点倒入水中,是他一手托住我的臀部才没有向下倒。 我挥了挥手,池边美女们齐齐跳入水中,围攻了他,我被顺利挤开,他被美女们覆盖而上,雪白纤细胳膊就像会吃人的枝干一样,将他的头发、脖子、锁骨、胸膛全都围住、吞没,我放声大笑,就要爬上池沿之际,却被身后一股巨大力道拉了下来,我措手不及,尖叫一声,落入水中…… 清晨的第一缕风袭入窗缝,我醒了过来。 精灵王躺在我身边。他不着一物,硕健秀美的身材很吸引人。我才刚睁开眼,他的一只壮硕胳膊就伸了过来,将我牢牢圈住。 “也许你这次愿望能达成。”我说。 他闭着眼,含糊地问我:“什么愿望?” “想要一个孩子的愿望。” “那就看我的运气好不好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喝避子药。” 我笑出声,“也许你偷偷摸摸换了我的药,让你偷袭成功。” 他睁开了眼,含笑回答:“这种事只能做一次,多了就不灵了。” 我笑着坐起了身,用外袍将光光身体裹住,“昨晚开心吗?” “开心,当我突破重重阻碍,将你拉下水时。” “你搞偷袭,坏得很。” “你搞外援,也坏得很。” 我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那些美女让你不满意吗?不过也是,你们密境的美女真是要漂亮得多。” “有时男人在意的不是美女有多漂亮,而是够不够味儿。” 这日我和他算是你侬我侬地过了大半天,吃饭、散步、洗澡都在一起,直到傍晚才分开。他去他的临时书房处理政事,我则四处晃悠,美名其曰休息一下,忙碌好几天了。 转角遇到拿西亚。 他看到我,有些尴尬,有些回避,大概还记得昨日温泉池里的“坦诚相见”。 “这么巧!”我微笑着走向他,“一起吃晚餐?” “不了。”他连忙拒绝。 “一起来吧,说起来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他拗不过我,只得一同去吃晚餐。晚餐很简单,一盘烤肉、一份蔬果沙拉和一份鱼汤。 “别看只有三样菜,可鱼在西境算是稀罕物,很贵的。”我说道。 “感谢夫人款待。”拿西亚客客气气地说。 我眯眼笑着看他:“你以前也是黑城堡的公主,当看到我这个劳工每日为你们劳碌时,有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当王城主人?” “没有想过。”拿西亚诚实地回答。 我当时的身份实在太低了,低到不会引起他的重视。 “说起来只有曼伯亚对我最好。”我说道,“只有他记得救我,而你们都慌着逃命去了。” 他笑得亲切,“只有愚者才老记得过去,智者总会向前看,我相信夫人是智者。” “做愚者对我有好处时,我就做愚者;做智者对我有好处,我就做智者。” 他淡淡笑着,喝下一小口鱼汤,站起身,“夫人的盛情款待我已受过了,待会儿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往外走,可没走两步就僵住了。 一柄尖锐雪亮的匕首已贴上他的脖子,“不要动。”我说道,“我这个人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你当年把我当盗马贼捉住,把我扔进密境,为的是帮助你的主人摆脱困境。后来困境摆脱了,又过河拆桥,帮着你的老公主要置我于死地,你说这个仇我该不该报?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报?”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你们个个都拿我当工具,用完了后就丢掉,我早就忍你们很久了。”我用匕首在他的脖子上滑来滑去,“你们看我脾气好,又无还手之力,就拼命欺负我是吧?” “夫人,您误会了。”他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我当时没得选。” “你没得选就要我的命?!凭什么!”我越说越气,狠狠用匕首往他脖子上划了一下,鲜血涌出,他明显缩了一下。 “蓝娜!”精灵王的冷静声音突然出现我身后,“住手!” 我却用匕首又往拿西亚脖子上划了一刀,这一次狠狠地、用力地,拿西亚甚至忍不住哼了一声。 精灵王迅速过来,夺过我的匕首,却是淡淡道:“不要太过份了!” 我失声笑道:“那他当初要我的命就不过份?!对了,当初你也对你姐姐想杀我的行为置之不理,你也是凶手之一。” “别多想了,”精灵王温柔地说,“我们现在都是与你站到一起。” 我似是恍然初醒,“是哦,现在你们不再是我的敌人,我应该把以前都忘掉。” 随手拿起桌上的餐巾,胡乱往拿西亚脖子上抹着,“对不起哦,我给你擦擦。” 猛擦两下血迹,痛得拿西亚连连后退。 精灵王立刻制止,捉住我的手,“够了!” 我笑道:“帮他擦血也不行啊,要怎样做才不会惹了你的心肝宝贝?” 精灵王冷下了脸,直接转身就离开,拿西亚连忙跟在身后。 书房里,我坐在转椅上听着暗卫的禀报。 “拿西亚大人回了自己房间包扎伤口,跟护卫们说,这个女人已经变态了,大概过得一直不好,一个男人也没捞到,护卫们只是笑。精灵王没与他一起,在临时书房里,继续处理公事。”暗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挥了挥手,“知道了,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 “是。” 暗卫离开后,我拿出那条沾满拿西亚血迹的餐巾,覆在那张地图纸上。 在我的屏息中,一张完整的地图终于出现了,我几乎兴奋t尖叫,但强忍住了,还搜罗出书房里所有地图,与这张地图比对。 但比对了很久,始终比对不上。 “奇怪了,这到底是哪里?真的是回现代的路吗?真的回了就不用再来了吗?”我喃喃着。 两天后,精灵王就要离开。我恳求能不能把安蕾亚多留几天,原以为精灵王会拒绝,没想到他同意了。 倒是安蕾亚有些不情愿,看到精灵王同意后,小嘴撇到了一边。但她不敢违逆父亲,只是默默地接受。 精灵王微笑道:“我之所以愿意把她留下,一是不想她真成为没有母亲的人,二是不想你认为我太强势。” “谢谢!”我由衷地道,是真的感谢他。 精灵王离开了,拿西亚也跟着走了,脖子上还裹着浸着血迹的纱布,与他俊俏的五官相映衬,竟然有几分滑稽。 他们走后,我立刻给曼伯亚写信,希望他把亚丝明送来,让她们姐妹能有相处的时间。 把信发出去,我去了安蕾亚房间,给她讲睡前故事。讲完后,又提起了亚丝明。 “你还有个妹妹,她是你这世上唯一一个与你是同一个母亲的亲人,你们应该好好相处。” 安蕾亚不说话,还用被子蒙住头。 我暗暗叹口气,替她掖好了被子,就出去了。 亚丝明在半个月后来到了大王城,仍是和保姆一块儿来的,她才四岁多一点。可能是小,亚丝明一看到我就扑了过来,嘴里念叨着母亲,我把她紧紧拥抱在怀里,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安蕾亚冷冷地在一旁看着。 我又抱住了安蕾亚,不顾安蕾亚的微微挣扎,把她和亚丝明抱在一起。 隔了几分钟,我才松开,一手牵着一个娃,把她们带到餐室吃东西。 亚丝明吃得很开心,边吃边说起路上的见闻。小女孩的语言发展很快,虽然不能精准描述,还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安蕾亚则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着松饼,喝着牛乳。 吃完东西,两个小女孩有些困了,我便带她们去睡觉。还没到房间,亚丝明已经在保姆怀里睡着了,保姆将她直接抱回房间。我则陪着安蕾亚到另一间房的小床上,还给她讲了一个小故事,她才睡着。 一番折腾下来,我有些累瘫的感觉,陪娃可真不容易,还是在有保姆、侍女的帮忙的情况下。 之后我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给女儿们制订学习计划——她们会有私教给上专门课程,又要去贵族学校上课。私教会助她们学得更专业,贵族学校则帮她们发展社交能力。 写完了计划表,我想了想,又加上了每周必去一次平民学校学习的计划。需要拓展她们的生活圈,看到平时生活圈以外的东西,也许有助于她们的认知与格局。 当然也只是暂定。如果日后出现了安全问题,这个计划就得搁置——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 第246章 安顿好女儿后, 我以为可以歇几天,没想到两座王城就发生了暴动。新打下来的王城原本根基就薄,逃出的旧贵族结集人马, 卷土重来, 像我当初攻城一样半夜发起攻击, 掀了个天翻地覆。 我半夜被紧急叫醒,轻推开两个挨着我睡觉的女儿,飞快出了寝间。 紧急会议,从半夜一直开到天明,确认了带队将军是谁,行军计划和作战计划,我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出了会议室。 两个女儿已经去上学,我独自坐在餐室吃早餐,还未吃完居然就睡着了。 靠在高背软椅上眯了一个小时,自己醒来,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正在打仗的王城。飞马车经过两个女儿的贵族学校,我特意停了下来,与女儿们告别, 才又踏上行程。 接下来是几场硬仗。我三天三夜没合眼,密切注意战况。尸山血海,嚎叫冲天,战争的惨烈无法用语言形容。有时半夜战火硝烟都直冲夜空,半边天际都被染红。 战争在半个月后结束,我们得益于早有准备,大获全胜。 旧贵族叛乱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们早在王城附近布下重重军队,攻击来袭时, 迅猛而强有力地作了反击,加上调配得当、战术有效,很快就占据了优势,军队势气大增,很快就击败了旧贵族私军。 旧贵族头目们被吊在了高高的城墙上,心肝肺被挖,身上肉被一片片割下来,惨不忍睹。 我本不想这么做,可几位头领将军坚持,并称不这么做就无法起到威慑作用,旧贵族们会卷土重来,到时死人只会更多。 我只能答应。 战争过后,两座王城一片血腥,血腥味仿佛几公里外都闻得到。王城再次重建,金钱出现大的缺口。我请贵族们募捐,贵族们心不甘情不愿,勉勉强强才从兜里掏出两个钱,根本不够。 我请雅妮公主捐些出来,雅妮公主却说连半个子儿都没有,“我的贸易项目全都亏了,还倒欠东境和北境一些钱,实在拿不出了。” “能动用你的陪嫁吗?”我试探性地问。 “陪嫁是我最后的守护,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你别打这个主意。” 我只得放弃。 左思右想几天后,我给达依奥写信。我说我和阿提斯签过一项协议,阿提斯名下三分之一的资产归我所有,现在我急需用钱,请他把这笔钱交给我。 这项协议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族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也签字当过证明人,如果达依奥在意自己的羽毛——君王的声誉的话,他会把这笔钱给我。 只是我把这笔钱用于王城的建设是否值当,是个问题。 我真会在这里待很久吗?我把自己当王城一份子,王城会把我当成他们的一份子吗?我无私付出这么多是否值得? 算了,计较这些没用,我现在急需钱,没钱在这里立不了足,贵族们极可能谋划把我推翻。 给达依奥的信寄出去后,我力排众议、雷厉风行地执行一项新的决议。那就是鼓励西境的非王室富商迁入我们大王城或新王城,税金仅收正常的四成,并可以持续三年。这项决议一出,众贵族纷纷反对,认为吃亏太多,我双手一摊,“那你们出重新翻修王城的费用,或者有更好的筹钱办法。” 贵族们一听又让他们出钱,气势立马焉了一半。 最后这项决议通过,贵族们用冷笑、嘲弄、讥讽的眼光看我,他们在等着看我笑话——这项决议除了让大王城亏损外,没有其他的用处。 “新富商进城后,马上举行各种舞会,隔三岔五就举办一次。”我对驼背大管事说,“你现在就去提前准备。” 驼背大管事领命,正要离开,又被我叫住,“将舞会举办成女孩子喜欢的形式,越招女孩喜欢越好。” 驼背大管事眯起了眼,“夫人这是想要……” “尽量让年轻英俊或年富力强的富商参加,”我含笑道,“并给所有未婚贵族女孩发邀请帖。” “是。” 鼓励富商迁入大王城,除了带入大量财富外,还能促进与本地贵族通婚,成为新贵,打破原贵族圈层的垄断。 我需要钱,也需要新生力量的拥护。 我还开始暗暗策划在两座新王城附近另修“高速公路”和河道,方便军队从水陆两边快速抵达战场。 两座新王城是我打下来的,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被旧贵族攻破,所以必须得加强防御,可怎么修、经费怎么弄全都是问题。 我冥思苦想,计划书做了一版又一版,却始终不满意。 西境入冬,雪花飘落,随着第一批富商迁入大王城,第一场社交舞会也开始。虽然富商人数不是很多,只有五六家,但社交舞会还是举办得有声有色。宴厅内所有蜡烛都点燃,照得如白昼,美酒美食应有尽有,在我的暗暗指挥下,聪慧机灵的侍女“引诱”未婚的贵族小姐上台来玩各种游戏,吸引了年轻英俊的富商儿子或侄子的视线。 到了跳舞环节,这些富商儿子或侄子争着邀请贵族小姐跳舞,音乐逐渐变得暧昧、轻柔,蜡烛光也熄掉三分之一,舞池变成了你亲我爱场所。舞曲尚未结束,几个贵族小姐竟被带到了石柱子后,与年轻英俊男人们拥吻爱抚。 我还眼尖注意到,几个年纪大的富商居然也找了几个年轻贵族小姐喝酒调笑,心中暗暗叫苦。这恐怕要搞出婚外恋,我揉了揉太阳xue ,可我已顾不了t那么多了。 算了,也许就算没有这场舞会,这几个还是会在外面找的。我的渠道只是方便了他们,但只能算“果”,不能算“因”,“因”在他们自己身上。没有这场舞会,也会有其他场所。 气氛越来越暧昧,越来越火热,看不下去了,我逃遁离开。 三个月后,我接到了第一份婚礼通知,一位低贵小姐将带球嫁给刚迁入的富商,不是富商的儿子,而是富商。富商四十岁,把十六岁的年轻小姐哄得团团转,哭着闹着要嫁给他,不惜带着几个姐妹冲到富商家,逼迫富商原配太太让位下台。 原配太太已与富商生下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自是不肯下台。可低贵小姐步步紧逼,甚至以自杀相威胁,差点在富商家门口酿出血案,迫于无奈,原配太太只得拿了一笔赡养费,签了离婚书离开。 一个子女也没带走,因为大陆的规矩,离婚女子是不能带走孩子的,孩子都是男方的。 赡养费也不多,因为低贵小姐的哭喊大闹,还有她家父母的威胁,富商也不敢多给。而原配的父母早已病逝,家族凋落,也无人给她作主,只得黯然离开。 我得知后,几天都睡不好,唉声叹气。 “这不关你的事,”帕里亚笑道,“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 “若没有我的这场舞会……”我叹道。 “还是会发生。”帕里亚说道。 “送她一套房子吧,”我说,“她现在住在哪儿,就在哪儿送她一套房子,要有前后i庭院和温泉池,房子的每年管理费我来出。” “我劝你最好不要,”帕里亚说道,“否则就会打了王城贵族的脸。在世人眼里,年轻的贵族小姐抢走平民女的丈夫是理所应当的,你为平民女出头,就是与贵族为敌,而你现在还不能与贵族闹翻,至少在明面上。” 在这片大陆上,再有钱的富商也是平民,富商的原配太太也是平民。贵族和平民都是天生的。 我:“哦,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帕里亚:“不若给她介绍个丈夫吧,这个可以秘密进行,这个丈夫的房子有前后i庭院和温泉池,便算圆了你的愿望。” 我:“好,就按你说的办。” 帕里亚看着我,深深地,“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就是心软。这个弱点总有天会致你于死地。” “有什么方法可以改进吗?”我问。 “这事你撒手不管,就是改进的第一步。” 我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我不是心软,是不想罪孽太重。” 帕里亚再次笑了,忽然吻上了我的脸,“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心软女政客。” 又过半个月,我收到达依奥来信,他居然同意了把阿提斯的三分之一财产交给我。 “看来阿提斯真是达依奥杀的。”帕里亚微笑着道。 “是的。”若不是他主谋,他不会轻易把财产交给我。可能族里有些高层也知道这事,他必须表明他的“愧疚”态度,才可能获得高层的一点谅解。我和阿提斯有合法婚约协议,又有最德高望重的长辈签字证明,他兑现是理所应当的。 “财政危机终于解决了一点。”我长吁一口气。 帕里亚只是笑看我,“我发觉你好伟大,既不是大王城的人,又与大王城的贵族不是一条心,却拿出自己的钱去建设王城。” “我没得选。”我叹道。 “我明白。”帕里亚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的手紧紧牵在了一起。我忽然发现他目前竟然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有很多事只对他说,很多情绪也只对他表露。 这是危机还是什么,我不知道。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快完结了~~~ 第247章 这日后我和帕里亚住进了同一间房间, 每晚都在一起。 我不清楚我和他之间有没有爱情,只知道我目前离不开他。 我需要一个人晚上与我依偎在一起,与我谈心, 与我喝酒, 有时还能与我看日出。 我们站在睡房的露台上,迎着清冷的晨风,看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那个时候,空气是静止的,四周是宁静的,所有烦恼都丢弃得一干二净。 就这样看着,看着红日升上高空,万丈光芒将大地照亮。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段时间,可风云纷争又起。 上半夜还与帕里亚缠绵悱恻,天鹅交颈,交融欢快,下半夜就被急雨般的敲门声敲碎爱欲交缠的梦。 寂静的夜里格外触目惊心。 他不得不抽身而出,我披上外袍就奔下床, 开门, 侍女满头大汗,惊慌道:“夫人,贵族们就要进攻, 赶紧出逃!”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四处张望,“什么出逃?!” 如果真有危险,暗卫为何不来通知我?我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侍女忽然面露恐惧,直看向我身后。 我未及回头, 帕里亚温柔的声音就传来,“她算忠心的了,肯冒险来通知你。” 下一秒,一股鲜血喷我一脸,侍女的脑袋从脖子上被削掉,滚落我脚边。 我缓缓回头,光着身子的帕里亚拿着一柄剑,鲜血一滴滴滑落。 “为什么?”我问。 “你一个女人为何要争强好胜呢?”他说,“这片大陆是男人的,女人终会被赶下台,何况还是一个外来的女人。” “我就算被赶下台,这王位也轮不到你啊。”我说。 他只是笑笑,抿唇不语。 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我回转身,看到大群盔甲卫兵快步而来,还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银铁盔甲的蓝发蓝胡男人,竟是史萨克大公爵。 史萨克大公爵大步迈近,忽然将自己披风扯下,给帕里亚披上。 我瞬间明白。 帕里亚与史萨克大公爵十指交叉相握,淡淡望着我。 数十支长剑指向我。 我淡然一笑,“对付一个女人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史萨克大公爵不说话,帕里亚倒是回了一句:“需要。” 对恃十秒后,史萨克大公爵扬手一挥,“把她押去大广场,即刻处决。” 天还未亮,天际深处已出现隐隐约润,这是往常我与帕里亚看日出的时辰。 现在我却被绑在一根大木桩子上。 卫兵们敲锣打鼓喊着平民们出来看首相被处决,大王城的丧钟敲响,一声又一声,这是准备给大人物开启丧葬的节奏。 广场很快人头攒动,挤满平民,除了西边的一片空地上挤满了贵族们的马车外。 “一,二,三!”似是有哪位贵族在高喊着。 “三”刚落,一柄大刀就冲我砍来,噗嗤一下,我连痛感都来不及,眼前一片血雾,天旋地转,眼睛随着头颅一同落到地上,听力尚未失却,听到了人群发出惊恐的高呼…… 太阳此时升到高空,金红色光线照亮血场。往常这时是我和帕里亚依偎指红日的时候,现在却血溅三尺。 人群再次响起呼声,是我最后的意识。 “妖女已除!” “妖女已除!” 我猛地睁开眼,迅速坐起半身,汗水涔涔,不断滚落。 天还未亮,床幔静静地垂落,烛光隐隐透入。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帕里亚立即也坐起身,随意抚下我额头,惊异问:“怎么满头大汗?” 我掀开床幔,迅速看向沙漏,暗松口气。 “你怎么了?!”帕里亚光身下床问我。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看日出了。”我拉开曳地窗帘,“看到那边的红光了吗?像不像血?” “血?!” 我转身微笑看他,“是的,太阳升起来后,一地的红光,一地的血。” 他却再不说话。 眼睛瞪得直直的。 身子僵硬。 他的心脏被插入一柄尖锐水果刀。 我松手,他重重倒在地上。 哼都没哼一声。 甚至都来不及问为什么。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眼泪涌出,却没时间伤感,抽回他胸口的刀,我披上他的黑色外袍,从窗口隐秘翻出…… 半个钟头后,爆发了惊天政变。 史萨克大公爵的府邸被刺客闯入。乔装成舞女的大首相心腹白妮和伊桑,迅速混进厨房,将大桶油撒了一地,点燃火焰,轰地一下,燃遍整个厨房。众人忙着救火时,白妮和伊桑又冲进堆放杂物的仓库,一人一桶油,将仓库点燃。 整个大公爵府陷入混乱。史萨克大公爵偏偏又不在,无人指挥,所有人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救火效率极低。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蛰伏在王宫内的史萨克大公爵抬头望天,才惊觉家中出t事。 “为何没及时通知我?”史萨克大公爵惊问刚赶来的暗卫。 暗卫浑身是伤,鲜血淋漓,实际已回答了大公爵。 “我们前后已有十人赶来,全被诛杀。” “那你为什么能活着?”多疑的大公爵问。 嗖嗖嗖,突然,一百多支毒箭朝他们齐齐射来,躲藏在草丛中的刺客全都射死,大公爵大惊,就要抬腿逃出,可刚转身就被一刀砍中了胸膛。 手持大刀的正是赶来通风报信的暗卫。 “这就是我为什么能赶来的原因。” 这个蒙着面的暗卫不是大公爵的暗卫。 史萨克大公爵捂着流血胸膛,踉跄倒退几步,终于倒在地上…… 远远地,拿着望远镜的我,站在隐秘的高处,冷冷地看着一切,挥了挥手,“私军现在进城。” “是。”一个将军领命。 在我的脚下,我的四面,也有数十具尸首,全都是我的暗卫——被史萨克大公爵提前买通的暗卫,被我一口气全都诛杀。秘密召来,趁其不备,射出毒箭,一个不留。 背叛了我的人,须付出代价。 第一缕晨光冲破厚厚云层,照亮天际时,我从曼伯亚那里买的两队私军,拿着我的入城通行证,如潮水涌入城内,协同已被我控制的禁军,迅速包围史萨克大公爵府和王宫,大半贵族被“打”得束手无措,全都躲在自己家里,半个头都不敢冒。 史萨克大公爵全家被俘,男的当场被杀,女的全被关进监狱,小孩子也全被关进监狱。我不想这么残忍,可我没有办法。 我不狠,就会有人对我狠,还要我身首分离—— 作者有话说:大家如果对我的旧文感兴趣的话,可以找我要,《妖精王的新娘》《情倾噬血魅兽》等,《冰与火之恋》也有未删节原版文,如果你的订阅达到百分之九十,也可以找我要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怎么要?大家看看我的文案,关注第一句话哦,么么~~嘿嘿~~~ 第248章 广场中央,史萨克大公爵家的直系男家属全都被绑在木桩上。一声令下,刽子手们挥起大刀,准确无误地砍向男家属们的脖颈……围观众人发出了惊呼,还有女人们发出恐惧尖叫。 粘稠的鲜血缓缓流动着,浸满整片广场。 太阳正好升上高空, 金色的阳光,金色的血海。 与梦中的场景相同。 只是, 被砍的换了人。 “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雅妮公主走到我身边,咯咯地笑着,“我们都小看了,所有人。” 我静静地看着她。 雅妮公主笑道:“我半夜被侍女叫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没想到穿好衣服就变天了。” “你是不是收到过消息?”我缓缓问。 “什么消息?!”雅妮公主一脸懵, “我能收到什么消息?” “史萨克大公爵的计划周密,但参与兵变的卫兵众多,肯定会有消息漏在你手上。” “哎呀,要是有消息漏给我,为什么没漏给你?” “因为被你拦截了。” 雅妮公主愣了愣,大笑道:“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我拦截?我疯了吗?” “因为你和你的继母计划等我死后, 迅速掌管整个大王城。史萨克公爵你没放在眼里,因为你相信凭借南境的军力,一定能把史萨克大公爵干掉。” 我就觉得奇怪,这么大的计划,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里面一定有人搞鬼。我抓住几个线人后,严刑拷打,从其中一人嘴里撬出了雅妮公主。 但仅这人的证词,不足以证明雅妮公主有罪。 雅妮公主可以再拿“证据”, 证明是这人陷害她。 我现在仅仅只有套套她的话,泄泄我的愤而已。 雅妮公主果然不承认,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被人蒙蔽了,在这节骨眼上,你的敌人太多了,而我是你的盟友,干掉了我,就断掉了你的一条手臂。”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应该上当。”我说道,“善后的事宜就交给你了,你我是盟友,我应该相信你。” 雅妮公主微微色变,但只是一瞬,又笑颜逐开,“没问题,交给我吧。” 善后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不少贵族对我颇有怨言,要想平息他们怒火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雅妮公主为打消我的疑虑,就必须得把这事做好。 回到王宫,已过午后。我身心俱疲,靠在摇椅里,慢慢地吃着干面包。 “母亲,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帕里亚背叛了你?”安蕾亚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坐在我对面的一张软椅上。 这张椅子对她来说太高,她是撑着双手坐上去,还摇晃了下双腿。 “我做了一个梦。”我微笑着,又吃了口干面包。 “大家都说你是异能女,异能就是你的梦吗?” “有时是我的梦。” “这个梦是侯因斯家族的女儿给你的吗?” 我怔了一下。 “还记得吗?”安蕾亚说道,“你的精灵女王是侯因斯家族的女儿。” “记得。”我说。 “呶,拿着,这是伊美拉阿姨叫我给你的。”安蕾亚从口袋里捞出一幅小绣像递给了我。 我惊讶地接过。这幅小绣像是绣在一块真丝手帕上的,非常漂亮,非常逼真,仿佛能从手帕上走下来一样。 “听伊美拉阿姨说,你一直想要侯因斯家族的精灵女王画像,可一直要不到。她想办法从这个家族的大夫人手中拿到了这幅绣像,请求我带给你。” “她是怎么要到的?” “用钱啊。” “她哪来的钱?”这幅绣像应该价值不低,伊美拉以前是女奴,跟着照顾安蕾亚后只是个保姆,哪来的钱? 安蕾亚像个小大人似的笑了,笑中有暧昧,“她是我父王的妾,还一度较受宠,我父王赏赐过一些珠宝首饰,这些首饰就是钱啊。” “妾?”我惊住了。 “是啊,多年前伊美拉姨抱着我回密境时,父王很失落,因为没能带回你。他多次向伊美拉姨问起关于你的事,时间一长,他们就不知怎么在一起。伊美拉姨还怀上一个孩子,父王因此纳她为妾,但这个孩子后来流掉了。” 不知怎的,我有些虚脱,“你父王从来没对我说起过伊美拉。” “他怎么会对你说起她?”安蕾亚惊异道,“女人都小气,包括你,母亲。万一你知道了昔日女奴跟你睡同一个男人,你非生气不可。” “你现在就不怕我生气?” “我欠伊美拉姨一个人情,要还给她,就答应了把精灵女王绣像给你。” 我的手指触碰着细腻精美的绣像,冰凉舒软的滑意沁入肌肤,淡笑了起来。转交礼物,更像是一种炫耀。炫耀昔日女奴成为王的心尖宠。 “你知道她为何向你炫耀吗?”安蕾亚绝顶聪明,竟像小大人一样问我。 “为何?!” “因为她又怀孕了。” “她怀孕关我什么事?” “她希望生下一个儿子,母凭子贵做王妃。但她知道,只要你在,她是不可能成为王妃的,哪怕生下儿子。父王会顾忌你的颜面还有感受,不会将一个昔日你身边的侍女封为王妃。只有你离开,她才有可能。她对我说,你之前一直想拿到侯因斯家族女儿的画像,又总是想离开,也许这幅画像能帮到你。” 伊美拉真的很聪明,能凭借些微细节,猜出某些事实。 当然,她若不聪明,又怎可能拿下精灵王?在等级森严的精灵密境,一个女奴想成为妾都不是那么容易。 她对我炫耀更像是一种面上功夫,做给别人看的——能让安蕾亚平安带绣像给我,实际是想让我早点走。安蕾亚直接点出了这点。 “你很聪明,比伊美拉还要聪明。”我来到安蕾亚身后,为她梳起有些凌乱的头发,“你能猜测到这一切,说明你比伊美拉聪明得多。她已是个大人,你还是个小孩。从明天起,你跟在我身边,做我的近身侍女,当然,不是做侍女的那些事,而是跟在我身边,观察所有的事。” 这里的孩子都早熟,像安蕾亚这样早熟的聪明孩子,更需要磨练。 这晚我带着绣像入睡。实际上我并没有睡着,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忽然间,精灵女王一袭白纱长裙,快步向我走来,一把拉起我,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她t走。 “你怎么来了?”我问。 “想你了,就来见你。” “你不是说你不会来见我了吗?” “我又想你了。” 她蓦地回头,我俩对视。她的眼睛,一如继往地美丽清澈,清澈得不见底,像深潭,又像不可测的大海。 我被深深地吸引,站定原地。 “你现在很危险,所以我来找你。”她说,“来,跟我来,不要停下。”—— 作者有话说:大家继续支持哦,么么哒~~ 第249章 她拉着我奔跑起来,我们跑过幽深的走廊、叶绿花暗的庭院和阴冷的行宫,来到了冰冷黑暗的议事厅。 她点燃烛台,“那天, 这里有一场会议。” 她话音刚落,原本无人的会议厅突然出现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围着长桌子低声嘀咕什么。 烛光里他们的面容都非常清晰。有史萨克大公爵、史萨克大公爵的长子,史萨克大公爵的女婿等, 反正就是一帮贵族。 “必须得马上杀了她!”史萨克大公爵恶狠狠地道。 “可她能力很强, 背后还有靠山。”史萨克大公爵的长子说道,“不能轻举妄动!” 有人大笑起来, 那是史萨克大公爵的女婿,“你恐怕是舍不得她女儿未婚夫这个身份吧,一旦她死了, 你就当不了大王城的城主了。” “别胡说!”史萨克大公爵长子拍桌子,“她背后有东境柏诺特、北境曼伯亚,精灵密境可能也为她出头,万一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你想多了。”一个老头阴森森地说,这个老头是史萨克大公爵的老丈人, “她既然已经死了, 这几个男人又怎可能为她出头?死都死了,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此话也有道理,贵族们有过短暂的沉默。 “杀了吧, 还是杀了吧。”有人提议。 其他人纷纷附和。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有谋略、有冲劲, 还不怕死,背后还有靠山。 她若真站稳脚跟,他们必被连根拔起。 我悚然地看着烛光里的这群人——全是大王城的顶级贵族。 他们全都反对我。 表面是史萨克大公爵要杀我,实际是桩集体谋杀案。 我一步步后退。 我知道他们恨我, 可不知恨到了这个地步。 我没有大王城的贵族血缘,可我为大王城付出了无数心血,出钱、出力,拿出命去拼。 可他们还是要杀我! 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泡影,全化为泡沫。 一只冰凉的手把我握在掌心,那是精灵女王的手。 我正要抬头看她,画面突然一转。 富丽堂皇的大厅,柔和美丽的水晶灯光照在我身上,纳税大户富商和贵族们恭敬站两旁,我刚宣布舞会开始,他们突然齐齐向我扑来,手里的尖刀、匕首全扎在我身上,我的暗卫们冲出来保护我,却抵挡不住近百人的攻击。是的,连侍女、侍从们都冲出来杀我,疯了一样扑在我身上,举刀猛刺,哪怕暗卫的刀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对我也丝毫不手软。 我被扎成了一个血窟窿,粘稠鲜血从身体下扩散—— 人群不知何时散开了,我身边还有数十男女的尸体,鲜红赤血流遍了整座大厅。 “不要害怕,”精灵女王温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耳边,“你的勇气会让你战胜所有。” 我猛地醒来,天已蒙蒙亮。 额头、脸庞、嘴角、头发、全身都是汗。 我坐起了半身,手心紧紧握着的是精灵女王绣像。 “下个月第一场夏季舞会即将举行,财务大臣、采购大臣、内务大臣等大臣想与您开个小会,商量这个舞会的预算。” 吃早餐时,白妮恭恭敬敬地在桌旁禀报。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这日我没处理任何政务,靠在大理石露台的大摇椅上,看着长满密密绿叶的葡萄藤。 雅妮公主不知何时来了,还带来了一盘漂亮的西瓜。 “话说西境的西瓜真不错啊,南境的西瓜这个时候还没变红呢,你们的就可以吃了。”她笑嘻嘻地,叉了一块到口中,“味道还不错。” “要来一块吗?”她嘻笑着说,“放心,没毒。” “你们赢不了,”我突然说道,“赢了我,还是赢不了大王城的贵族。” 她愣了一下,又面色如常,“你在说什么呀?”又将一块叉进嘴里。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谋杀案,史萨克大公爵只是其中的一员。”我缓缓地道。 “哦,那是谁主导的呢?”她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饶有兴致问。 我没回答,而是淡淡道:“反正你们赢不了,就算我死了,最大的硕果也不该你们得。” “哦?!”她的兴致更浓了,“说说看。” “不仅得不到最大的硕果,我死后,借款也还不了。”我微笑着,“高达百分之十三的利息,没几个贵族想认账。他们会把债推到我头上,都是我借的,就应由我还。我死了还有两个女儿,让两个女儿的父亲还。可这两个父亲不会做冤大头,又没和我结婚,不是正式的夫妻,凭什么还?你们女王的借款从此打水漂。” 雅妮公主懒洋洋地靠在躺椅,又叉起一块西瓜,“少吓唬我了。” 我笑着站起,“是啊,我只是在吓唬,千万别放心上。”飘然而去。 我知道,我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疑虑。 寂静的深夜,忽然想起了看过的言情小说。每当女主角有难的时候,总会有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或霸总来拯救。可我每次遇到困境,都是自己单打独斗。偶尔有人拯救,也是出于利益交换,不是为了我。 我救过好几个王子。 柏诺特、曼伯亚、精灵王、达依奥和阿提斯,他们都是我救的,但我需要被救时,却没一个人无条件地来救我。 底层灰姑娘总是被人瞧不上的,除非真能让他们得到利益。 我提起笔,想给柏诺特、曼伯亚、精灵王或达依奥写信,我现在是生死攸关之际,不知他们是否肯帮我。 可提笔又放下。 我开不了口。 我的尊严、骄傲、矜持和自卑使我开不了口。 我坐在地毯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月色,又一个无眠之夜。 天亮,清晨,我坐在餐桌前和两个女儿一起吃早餐,突然犯恶心呕吐,将吃下的面包全吐了出来。 御医们匆匆赶来,一番检查过后宣称我怀孕了。 我懵了,几分钟都回不过神。 从日子来算,应该是精灵王初到不久怀上的。 “至少两个月。”御医斩钉截铁地说。 两个月前,正是精灵王与我翻云覆雨时。 “我一直在喝避子药,怎么会怀上?”我问御医。 “避子药不是每次都有效的。”御医恭敬回答。 精灵王实在太强大了!我感叹。和柏诺特、曼伯亚、达依奥、帕里亚都没怀上,独独和他怀上了,同是喝避子药的情况下。 雅妮公主得知后大笑,“看来你还是和他最有缘。” 我没理她。 “我一直以为你的真命天子是柏诺特。”雅妮公主嘻笑。 “他们都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我淡道,“没一个靠得住。” 雅妮公主大笑,“男人嘛,不都如此?” 我仰头长叹,怎会如此霉运?又是生死攸关,又是怀上了孩子。 但也许有一个好处,我能名正言顺地写信给精灵王,让他多给我寄点钱来或派点兵,也许能派上用场。 说做就做,我开始给精灵王写信,写得很短、很直接——我怀孕了,你的,给我寄点钱或派点兵。 信寄出去了,我倒在了床上。 我不知道的是,另一头的精灵王在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已提前知道我怀孕的事。他坐在偌大的御书房里,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久等了~~ 第250章 十二天后, 我收到了精灵王的回信,他表示会派一队护卫队来保护我,在我收到这封信时, 护卫队已经上路好几天了。与这封信同时送来的, 还有十箱金银珠宝。 送信和财宝来的信使说道:“王希望您能回密境居住。” 我笑着把信搁在桌上, “我走不开。” 信使微笑道:“您在密境也可以处理西境的事宜,我们还可以t派能干的人为您在西境主持事务, 不会误了您的事。” “那我为什么要去密境?还不如在西境处理。”我说。 “密境更安全一些。”信使含蓄地说道, “西境这边,不稳定的因素较多。” 精灵王应该在西境安了不少探子,或有什么消息渠道,对我的处境竟然十分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我说着便打发信使下去。 离开时, 信使颇为失望。 当晚,我为信使们举行了欢迎晚宴,一方面是感谢他们不辞辛苦送信和珠宝箱,另一方面也是向那些心怀叵测的贵族们昭示,我背后是有人的。 晚宴热闹非凡, 觥筹交错, 信使们坐在一块儿喝酒,他们小心翼翼地用试毒针试了没毒后,才喝了下去。贵族们不断过来敬酒、搭话, 他们也含笑以对。 一派和平、和谐的景象。 我突然想, 也许集体谋杀不会发生,我怀孕,精灵王介入,形势发生了变化, 结果也会发生变化。 可这一念头刚放下,我的全身肌肉忽然紧张起来。 我四下张望,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仍和刚才一样。 我的心沉静下来。我相信自远古以来遗留在人体内对危险反映的直觉仍然存在,因此一定有什么在发生。 哪怕表面什么都没有。 我的目光投向贵族。他,他,还有他,还有她。 仍没有任何异常。 我站起身,可下一秒,变故就突然发生了。发生得极突然,我什至没来得及眨一下眼。 一群光鲜亮丽的贵族朝我冲来——与我梦境中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刚刚还在喝酒谈天的信使们捂着胸口,露出痛苦神色,口吐鲜血,纷纷倒地。 我迅速朝宴厅窗口跑去——宴厅大门已被猛然关上。 边跑边拉出隐藏胸口的哨子,用力吹响。 那晚噩梦后,我便将这只哨子一直藏戴在身。 我和暗卫们约好,一旦我吹响哨子,他们就分为两队,一队前来救我,另一队赶紧召集私军前来。 哨音极其尖锐,直达厅外,暗卫们一定能收到信号。 然而,当我翻窗而逃,熟练地踩着坚韧的爬山虎,一直逃到一楼,暗卫和救兵们也没出现。 贵族们再次出现一楼,向我冲涌而来,拿着匕首还有水果刀。 我弯腰从小腿拔出一枚炸火药弹——同哨子一样,一直暗藏在我身上,扯掉引线,用力朝他们一扔,轰地一声响,贵族们被炸倒,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硝烟弥漫,我冲出重围,边奔跑边吹响哨子,尖锐的哨音一声高过一声,但暗卫和私兵却仍未出现。 四面八方,突然出现大群卫兵,全都朝我冲来。 靠,他们想好了各种方案,包括我逃走的话,下一步会做什么。 眼看卫兵离我越来越近,大颗汗珠从我额角落下来,我急切四处看,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 汗水和泪水一起流下来。我竟然急得哭了。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暗卫和私兵一起背叛了我。 卫兵们将我团团围住之际,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群身形矫健的黑衣蒙面人就像从天而降,猛然冲入重围,厮杀惨叫、刀剑相击瞬间,我被几个黑衣蒙面护出了包围圈——我还是懵的,发生得太快。 大批卫兵飞快冲来,我们跑得更快。我被一个黑衣蒙面背在背上,丝毫不减速,但追兵们却离得越来越近。 不过几秒,竟追上。 又是一轮血腥厮杀。 十来个黑衣蒙面护着背着我的那个人,拼尽全力,试图冲出重围,可怎么也冲不出去。 眼看追兵越集越多,凶猛如虎,黑衣蒙面人就快抵挡不住。 我再次绝望之际,忽然看到亚丝明的奶妈在几个黑衣蒙面的保护下,穿越“火线”,极快地接近我们。 还来不及诧异,奶妈交给黑衣蒙面人某物,黑衣蒙面人朝我用力扔出,我反应极快,高高伸手,险险接住。 东西颇重,差点就落到地上。 ——竟是一只锃亮的金色竖琴! ——曼伯亚曾经用过的那只。 ——用来召唤怨灵。 我不会弹竖琴,急中生智,立即拔动琴弦,但嘴里哼出熟记于心的旋律——曼伯亚曾奏出来的曲子——在北境突出重围时我也用过。 竖琴积聚了怨灵的力量,起到辅助作用。 当初在北境我是将精灵族将军们的眼睛积到一起,点火燃起,再哼出这首召唤的曲子,才能成功。 现在我只能拔动琴弦,释放怨灵能量,同时哼曲。 乱弹急弹,曲子哼得越来越快,在黑衣蒙面人被杀得只有五六人时,不知何方刮来一阵强劲冷风,一股浓郁白雾迅速覆盖过来。 “杀他们,穿铠甲的,一个不留!”我的嘴上和心里同时叫了起来。 极快地,白雾大面积地扑向追兵,追兵们愣了几秒,忽然被击倒,凄厉的惨叫,恐怖的嘶吼,幸存的人都畏惧起来,纷纷后退,撒腿就跑。 白雾却不放过他们,奋起猛追,又是一阵惨烈嚎叫响起。 我一边哼着曲子一边乱弹竖琴,还示意背着我的黑衣蒙面人向前跑,其他黑衣蒙面也迅速跟上。 还有一团白雾紧紧护住我们。 黑衣蒙面人带着我逃向宫门外。 宫外有人接应,一辆密不透风的黑色马车藏在不远处隐蔽的山坳,我们出来后,马车立刻奔来,将我接上,白妮竟在车内等我。黑衣蒙面人全都骑上了马,随同马车一起出来的三匹马,两人一匹,迅速逃离。 马车一路飞奔,速度之快让我中途吐了好几次。把头伸出窗外,艰难地吐着。 中途换了几次马车,拐弯抹角地隐藏式奔着。 又换了船。 最后到了结界限制力弱的地方,居然看到了伊桑,还有十几只大飞鸟。大部分飞鸟身上都骑坐着一个黑衣蒙面。伊桑迅速让我骑上一只飞鸟,他和白妮、黑上了另外一只。 飞鸟刚展翅飞起,就见大批的西境卫兵冲来,朝我们猛烈射箭。我的肩膀、胳膊、大腿上各中一支,飞鸟的尾巴也中了一支,若非逃得快,我们铁定被射下来。 飞鸟拼命飞,我的血不停地流,用两只手紧紧捂住伤口,可血还是不断涌出来。 就在我以为血会流干之际,一声尖锐哨音响起,飞鸟终于开始下落,速度极缓,看来它也累极。 它的尾巴受了伤,幸而伤口不大,在滴血,但滴得不多。 我们落在一艘平平无奇的黑色海船上,四面是茫茫大海。 我瘫倒在地甲板上,白妮和伊桑慌忙扶住我,我低声道:“谢谢。”便晕了过去。 血流过多,我昏睡了多天。 在此期间我们进入南境——是雅妮公主救了我,我万分惊讶。我们从一条极隐蔽航线进入南境的,大海直通南境王宫内的花园。虚弱的我被白妮扶下船,走上被海水浸没一半的大理石台阶,抬头仰望这座类奥斯曼帝国时期的恢宏建筑。 多年前离开时,我是伴嫁侍女,战战兢兢,如今负伤归来,还是战战兢兢。 一时感慨万千。 雅妮公主和她的继母已在御书房等我。 软弱无力的我瘫倒在舒软靠椅上。 “本来应该让你好好歇息的,可得与你说些事。”雅妮公主说道。 “什么事?”我虚弱地问。白妮喂我喝了几口热可可,温暖的甜腻感滑入唇内,才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西境的大贵族向我们发了信,精灵王也发了秘密信函,都是要求我们交出你。” 我叹道:“都是想逼死我吗?” “精灵王不是,”雅妮公主的继母温柔地笑着,“是想把你接过去待产。” 扑哧一声,我笑出了声。 雅妮公主奇怪地望着我,“他是真的想接你去待产,好好地生下孩子。” “好,你们决定吧,我现在伤得厉害,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我说着就歪倒起身,摇摇晃晃出了门。 她们其实已经决定了,又何必问我? 我一连睡了三天,第四天的清晨,我醒得很早,淡淡的阳光暖洋洋照在我身上。 窗帘一直没拉上,这是我要求的。或明或暗的光线透进来,我才能有活着的感觉。 阳光照在床褥上,暖意传到我的身体,我才感到我是有温度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让大家久等了,请继续支持! !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哦! ! !么么大家~~《 》 250-260 第251章 半个钟头后,白t妮小心地推门进来,看到我醒了,吓了一大跳,笑着道:“夫人今天起这么早啊。” “嗯, 我们去花园走走。” 明媚灿烂的花园, 玫瑰竞相开放,南境永远是夏天。 我们刚在花丛小径走了一会儿,就碰见了衣着华丽的老太婆。她比几年前老多了,脸上的皱纹更深,头发全白了,竟有点像画报上的圣诞老人,只差没有白胡子。 她坐在木制轮椅上,一个侍女正推着她欣赏玫瑰花,还有两个侍女抢着跟她说笑话。 她看到了我,嘴角咧开,笑得乐呵,“呦,今天能下地儿走了啊。我去看过你一次, 你睡得正香呢。” 我笑了笑, “伤一直没好。” “今天好些了吗?”她问。 “好多了。” 一阵寒暄后,她的三个侍女悄悄地离开,白妮不知何时也离开了。 华丽老太婆开始进入正题, “你去精灵王那里待产还好些,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你们交换了什么资源吗?”我问。 华丽老太婆笑得甜美,“瞧你说的,真难听,这叫互惠互利, 你若不懂这个道理,就会永远被别人牵鼻子走。” 不等我说什么,她嘻嘻笑着,“我们研究你很久了,有时候精明,有时候傻乎乎的,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被人玩过后还以为遇到了真爱。” 我噎了一下,才道:“谢谢评价。” “难道不是吗?”她笑得欢,“说你聪明吧,你又不是很聪明,说你笨吧,又不是很笨,但时运在你身上是真的,你每次都能化险为痍,怎么杀都杀不死。前阵子雅妮发信过来,说你又没死成,米达安王王后想算计你,反害了自己。我就对我女儿说,算了,别杀她了,她身上有时运,杀不死的,不如与她合作,也许能得到更多。” 见我不说话,她又慢条斯理地道:“可我女儿不同意,身为南境的女王,她不信什么时运,只信阴谋诡计。但我活了大半辈子,真信时运这种东西,这东西有时也叫机缘,便力劝她与你合作,她半信半疑。我怕她与你为敌,为她招来祸端,就说把你交换利益算了,她才同意救你一命。” 我身子僵了一下,“你们早知这场谋杀?” “这不叫谋杀,”她字字有力地道,“叫夺回自己王城的统治权。你一个外来的,怎能做王城的王呢?” “我只是大首相,不是王。” “那有什么区别,实权在你身上。” “我帮他们做了不少事,创办学校,扩展领土,还赶走过曾经占据王城的西境王。” 她只是望着我摇头。 我又道:“我的女儿还能与他们的人订婚,可以诞下这里人的后代……” 她打断了我的话,“可是你的身份太低了啊,你做首席情妇没问题,你做普通贵族的正妻也没问题,甚至你做王宫总管或高官也没问题,但你想做一国的王、大首相和顶级贵族的正妻,就是痴心妄想了。” 我的脸色刷变白。 “血缘、出身,都是你无法改变的,也是顶级贵族最注重的东西。你可以是女的,但必须是纯血。” 我僵直身体,再说不出话来。 她望着我笑笑,“你的伤还没好,先回去歇着吧。” 她的三个侍女鬼魅般出现,争先恐后地为她推轮椅和打扇。 眼见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玫瑰花丛,我突然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场谋杀的?又拿我与精灵王交换了什么利益?” 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却见她扬了扬手,轮椅停下来,转了个半圈,她正对着我。 “这场谋杀雅妮知道一点点,因为大贵族想知道你是否会参加晚宴,多少会从雅妮那里打听消息,雅妮便猜出了几分。前次雅妮害你差点被史萨克大公爵杀掉,怕你记恨,问我们这次该不该帮你,我说帮吧,但我女儿,雅妮的继母不同意,觉得不值得,为一个注定不可能成为大王城真正的王的女人,得罪大王城的顶级贵族,但我说也不能得罪你啊,前次雅妮害了你,我们总得还掉这笔债,万一哪天你又翻身了,我们哪还有底气与你合作?但雅妮的继母还是不同意,我说别忘了她还欠你一笔修直道的钱呢,百分之十三的利息啊,你找谁要?大王城的顶级贵族给你啊?” 她打了个哈欠,矜持地用手帕捂住嘴,“年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出来一会儿就累了,得回去歇歇了。” 侍女们聪明地把她的轮椅又转了回去,往前慢慢推走,她的声音清晰地飘来,“但只要你活着,从几个男人那里要点过来,就能还她的利息了,至于本金,你一翻身,就能要回来了。雅妮继母是个财迷,听了这话,便觉有理,决定救你一命。 “至于我们和精灵王交换了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我本想追问,可又觉得她不会再说什么,便放弃。 救我一命等于“还上次的害命债”加“我不死就能还直道钱”和“与精灵王交换利益”,南境女王真是稳赚不赔。 三天后的午夜,我还在睡梦中就被人背上了一辆马车,一路的颠簸让我醒了,醒来后没多久,马车停在了港口,我被一群黑衣护卫护送到一艘海船上。 白妮和伊桑也是全身黑衣,紧紧跟着我。 海船就要开了,雅妮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岸边。 我坐在甲板上,冲她挥着手,声音不高不低,“这次来去匆忙,没能好好参观你们王宫,实在遗憾。” 雅妮公主甜美一笑,“总有机会,我的伴侣。” 我这才想起我和她还是签婚书的关系,哑然一笑。 海船一路行驶了十几天,终于进入精灵密境的地界。这一路黑衣人们极其谨慎,白天很少航行,停在秘密的海面。晚上则整夜航行。驶入公海后,他们对海域极其熟悉,依靠指南针和地图,准确知道哪几处秘密停泊地点,哪几处是秘密海道,据说已甩掉几次跟踪了。 踏上岸,茂密的绿色丛林,争奇斗艳开着的野花,还有天空密麻的七彩飞鸟,构成了一幅幅唯美油画。 我上了白色飞马拉的黑色马车,白妮和伊桑各骑上一匹飞马。 半个钟头后,抵达了王宫。 没有任何贵人迎接,我被一群侍女迎进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墙壁没有嵌珠宝,没有太多眼花缭乱的装饰物,很符合我的风格。 放下长长的厚重床幔,我睡着了。 半夜醒来,身边躺着一个白得闪闪发光的美男子。 我笑了起来,他睁开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刚来,没多久。” “您这样睡在我身边,我可不习惯。” “睡久了就习惯了。” “您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哦,为什么?!” “伴君如伴虎,我当然压力大。” “习惯了就好。” 我笑笑,不再说话,而是起身去了浴室。刚进入浴池,他居然也跟了过来。 白色浴巾从他紧致结实的身体滑落,他缓缓进入水中。 我们没有说话,但他紧紧挨着我。我装作无意地去另一侧,他又会跟过来。 我起身,他也起身。 我坐在露台,他也坐在露台。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几个钟头后一起看日出。 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把全身染成金色。 我问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里?” “不为什么,只是想与你在一起。” “我见过你最不堪的一面,你不想杀我了吗?” “不想了。” 自这日起,我便住在了这座行宫。我被禁止出这座行宫一步,第一次想走出去时,被卫兵们毫不留情阻拦。 不但我不能出去,其他人也不能进来。 除非被精灵王特批。 只有罗安每月会为我送珠宝、衣服、鞋等物,能出入一次。 我打开珠宝匣,拿起漂亮的珍珠项链,戴在脖子上,问罗安:“好看吗?” 罗安却答非所问:“您再忍一下,王说两个月后安蕾娅小姐可以过来看您。” “为什么要两个月?” “确认您身边没有不安全的人,需要一段时间。” “我会害我女儿不成?” “不是,是担心您的安全,王怕有人把您劫走,要是安蕾娅小姐也在这里,您把她一起带走了, t就再也不会回密境了。” 我笑了起来,“怎么会担心这种奇怪的事情?” “王是真的担心这些事,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认真过。”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了?” 罗安再不说话,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安蕾娅是我在逃到南境后,被精灵王接走,亚丝明也被曼伯亚接走。她们虽是私生女,但父亲都极有权势,西境大贵族们不敢不放。 —— 作者有话说:我还有本小说《情倾魅兽》,被认为是很上头的一本书,要是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我要,怎么找,看我文案的第一句。 第252章 我的生活奇异般平静下来。 每天上午天不亮就起来, 在庭院里散步和看日出。中午吃过简单的午饭,睡个午觉,醒来后在书房看书, 能消磨一个下午。晚上在温泉池、在庭院、在行宫顶层的露台, DIY做晚饭或小食, 有时还会做饮品,比如玫瑰露、豆浆、酒酿之类。 精灵王隔三岔五就过来,通常是半夜。和我睡一张床,睡眼朦胧中,我看到这个男人脱去衣物,脱个干净,然后拥着我,在我耳边说着低低的精灵语。我听不清,也听不懂,似乎是很难的精灵语。 在这近似安眠曲的精灵语中我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他已不在。他是个很勤快的君王。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安蕾亚出现在我的行宫。她看见我,表情不是很欣喜, 没有母女重逢的喜悦。 “母亲, 你让我成了王宫里的笑话?” “怎么说?!” “大家都以为你会成整个西境的王,至少是实权幕后型的,结果别说夺西境了, 你连大王城的大贵族都没搞定。” “好吧, 我承认我很失败。”我摊了摊手。 “我对你很失望,我原本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异能女啊,应是能翻云覆雨的。” “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说,“我惨败。” 她哼了两声,坐在安乐椅上,气呼呼的。 白妮端着两杯热可可走入,她喝了两口,略微平了情绪,才又道:“你这次像丧家犬一样逃走,真便宜了那些大王城的贵族,现在他们成立了一个议会,专门管理王城。你打下的那两座王城的税金,也全被他们分了,个个都发了大财,除了你。” “直道还在修吗?学校还在开办吗?”我问。 “你还关心这个?”她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想想怎么卷土重来吧。” “傻B”二字就差脱口而出了。 我摸摸并不显怀的肚子,“操心那些干嘛,我是异能女,也许有天就不见了,所有权势、财富都成空。” “可你还有女儿啊,”她嚷了起来,“本来就是私生女,再没有权势父母,就坐着等死吗?” “你还有父亲啊。” “父王又不止我一个女儿!”她几乎声嘶力竭起来,“还有王后的女儿、王妃的女儿,还有情妇的女儿。” “哦,王后生女儿了?”我捕捉到一个信息。 “年初刚生的。”她不耐烦地瞪着我,叫着,“你到底有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冷笑,“你要是想要权势、财富,自己挣去,不要逼着我。” 她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第一次甩冷脸给她,气得将可可杯摔在地上,气呼呼地走了。 从她嘴里,我第一次得到了许多信息,当然,也知道这些信息是精灵王愿意透露给我的,若她说些不该说的话,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制止。 散步在庭院,四面的墙很高,试图将我与外界隔绝。 真的隔绝了吗?我的嘴角微翘。 午夜,精灵王在我耳边轻语:“不要为安蕾亚的那些话生气。” “我没生气啊,她是我女儿,我怎会生她的气?” “那你气不气我把你关起来?” 我转身看向他,“不气,你是为了保护我。王城的大贵族生怕我卷土重来,一定会对我展开追杀,但你保护了我。” 他略微惊异,还有不信,“你真有这么懂事?” “我一向很懂事。”我甜蜜乖巧地笑。 他也笑了,也是温柔甜美的,“你懂事就好。” 只是眼底深处,有一抹深沉。 那晚我们做了。他很温柔,生怕弄痛了我,也怕影响孩子,从后面进去的。 他的技巧很高超迷人,齿尖和舌尖撩得人欲死欲活。 这是他瘫痪时练就的超凡入境的本领。 说实话,我挺享受的。因为他实在太出色了。 自那以后,我们经常这样交流,还交流得很彻底,有时甚至到了天亮。 我有时开玩笑似的问他:“你以前在轮椅上是这样解决的吗?你的手指和舌头简直太厉害,还有牙齿。” 他的笑容能把我融化,“我的手脚都不能动,手指头功夫是后来练就的。” “那就是你的牙齿和舌头在帮你?” “没错。” 见我有些崇拜地看着他,他亲密拥住我,“我失败过无数次,烦躁时把侍女的脖子咬出血,把她们的嘴唇咬破,还把她们的鼻子咬掉。” 明明残忍至极,却无比温柔地说出来,仿佛甜蜜的情话。 “后来怎么练成了呢?”我慢慢地问。 “练得多了,就练成了。”他温柔地对我说,“我讨厌那些用怜悯目光看着我的女人,哪怕只是无意中露出一点,我就忍不住把她们的喉咙咬断。” “你真可怕。”我说。 “我以前是个怪物,披着一张美男皮,无数女人上当,却前仆后继。” “她们都是自愿的还是你要求的?” “都有。”他轻柔地摩蹭我的脖子和胸前锁骨,“我十四岁那年,我父王还活着,叫了一群美女来教我,他不知道,那时我并不感到兴奋,只感到恐惧。那群女人就像饿狼一样,你争我抢地扑过来,把我吓得滚落床下。她们又笑着把我从床下拖出来,骑在我身上,一个下去了,一个又上来,我精疲力竭,差点死在那间房间。” “真是可怕。”我说道。 “是啊,说是论J也不为过。” “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事会发生一个男孩身上,你母亲呢,你母亲怎么不帮你?” “我母后以这事自豪,在她看来,一个男孩子连这种能力都不具备,是不配做君王的。” “那女孩子呢?女孩子也要经历你这种可怕的事情吗?”我的心脏猛然跳动,生怕我的女儿将来也会遇到这种事。 “恰恰相反,贵族家的女孩子被看得很紧,出嫁前都不让和男人单独在一间房间,在外面花园散步也不行,和自家兄弟也不行,必得有长辈在场。” 天渐渐亮了,朦胧白光透过窗帘撒了进来。 他赤光光地下了床,微拉开窗帘,“又过了一年,我中了毒,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毒越来越深,我越来越惨,到最后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连刀都拿不动。” 他回头看向了我,“我有那方面欲望的时候,简直比死还痛苦,我的姐姐叫几个侍女来帮我,用各种方法都无法让我释放,我痛苦地咬她们的脖子、眼睛、鼻子、嘴唇,把她们咬得血淋淋。自那以后,我就经常咬,偶尔会用舌尖,就这样,练得越来越熟。”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微笑着披上光滑丝润的白袍,赤着发光的白脚往外走,“你再睡会儿吧,昨晚辛苦了。” 自这日以后,他对我的监管似有所放松,我可以在行宫外面走一会儿了,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对我来说已足够。 或许是这样的沟通,让他放松下来,对我也多了些许信任。 我的肚子慢慢变大,怠倦的时间越来越长,可睡得再多,总有醒来的时候。闲着无聊,我开始研究各种菜式。我喜吃的烧烤、小炒、熬汤等,这里的人都不爱做,我就亲自动手。虽有东境的厨子,但我觉得他做得不够好,不如我自己亲手做的带劲。 精灵王从来不吃我做的这些食物,生来就在精灵密境的他,习惯凉拌、蒸煮这样的食物,口味还很淡,食物里几乎尝不出盐味。 安蕾亚倒是能偶尔吃点我的东西,比如炸薯条、烤羊肉串、番茄蛋汤这类食物,我几乎没有加盐,加上是小孩子,所以能吃。我后来又制作了番茄酱,蘸着薯条吃,她吃得更多了。 这里的番茄特别好,用密境的水土养成,特别清新特别可口,做成酱后更好吃了。 精灵王偶尔尝了一回,居然觉得也不错,问我能不能把做酱的方法传给这里的厨子,我说没问题,您对我那么好,我传个做酱的方法t算什么。 他笑了,“你要是真乖巧该多好。” “我有多不乖巧?”我一边说着一边乖巧地拥住他,还解开了他的扣子,抱住他性感结实胸膛,把他撩倒在床上…… 就快生产之际,肚子已隆得老高,精灵王居然允许我参加王宫的舞会了。 我提早到了,只有两三个贵族在场,他们都惊讶地看着我。我向他们笑笑,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就是为了避免过多注目,我特地很早到来。 夹肉三明治、香肠、煎鹅肝、牛排、水果拼盘、蔬果沙拉等不断被端上宴厅正中的长桌。 白妮为我取了几份食物,我毫不顾忌地吃了起来。孕妇嘛,总不能饿着孩子。 贵族们渐渐变多,眼尖的看见我,立刻拉住旁人窃窃私语,几人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我装作没看到。 隔了会儿,来的贵族更多了,人一多,注意力就会被分散,他们之间也需要互相社交,我慢慢被忽视——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听说柏诺特王子的大儿子就要结婚了,娶的是东境一个大财团的女儿。” “什么大儿子?私生子而已。他和诺拉王妃的儿子才刚满两岁。” 两个衣着华贵的老贵妇摇着扇子经过,八卦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竖着耳朵听到了。 我的坐处比较暗,若不是刚进宴厅注意到我的话,进入之后几乎很难看到我。两个老贵妇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过。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外界的消息。在此之前,我的世界几近封闭——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支持~~ 第253章 长长的号角吹起, 精灵王来了,贵族们全都弯身行礼,我也站起, 微微弯腰。 精灵王头戴王冠,一袭金银丝线白色长袍,外披金色披肩,脖子上的三层钻石珍珠项链闪闪发光。挽着他胳膊的是雍荣华美的王后,王后长发披肩,也戴着王冠,也是一袭金银丝线白色长袍,五层珍珠项链照亮她的脸,比以前憔悴多了,但仍精致艳丽。 这两人都眼尖, 一眼就看到了我,极有默契地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的腰弯得更厉害了。 “哎呀,站很久了吧,快过来坐坐。”王后松开精灵王的胳膊,就像老熟人似的挽起我, “来吧, 很久没见了,我挺想你的。” 她挽着我走在精灵王身后,一众视线随我们一起走。 就这样走到王座, 我被安排坐在精灵王的右侧, 王后坐左侧。 一众妾和情妇坐在下方。我还看到了伊美拉,坐在小妾位置的末位。她一袭墨绿长发披肩,露肩背白色晚礼服,银色大耳环和金色项链,非常漂亮。 我和她目光碰撞。我朝她笑了笑,还举了下酒杯。 她表情恬静,只是淡淡笑笑。 “我以为您会生气,”白妮小声对我说道,“我听说她曾是您身边的女奴。” “这是她本事。”我小啜一口酒。 君王啊,不亚于一头富得流油的金猪,哪个不想上去啃两口?啃到了就是富贵、权势到手,哪个不跃跃欲试,只要有机会。 精灵王耳尖,似乎听到我们说话,微微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展颜一笑,拿起金制酒壶,往他杯里倒酒,“您辛苦了!” “你真没生气?”精灵王含笑问我。 “我经历过一些,便明白了一点事。在这世上,有能者居之,包括正妻位、小妾位和情妇位。” “哦,什么样的人是能者呢?” “那就看权者需要的是什么了。需要的是解语花,能提供情绪价值的便是能者;需要的是谋士,聪明绝顶的就是能者;需要的是八面玲珑者,擅社交的便是能者;需要的是靠山,顶级家族的后代便是能者;需要的是愉悦欲望者,顶级身材的美女便是能者。” 精灵王还未出声,王后却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觉得我是哪种能者?” “您是以上的所有能者,所以才能当上王后。”我说道。 王后娇笑,十分开心,边笑边递给我一串明艳艳的紫色葡萄,“你这么会逗人开心,难怪王这么喜欢你了。” 我笑着接过,“谢谢殿下。” 精灵王慵懒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音乐响起了,第一支舞,他竟然要邀请我。我连忙拒绝,还指了指自己肚子,“不能跳,真不能跳。” “没关系的。”他温柔笑道。 我慌了,第一支舞应邀王后,连连摇头,“不了,您的心意我领了。” 他笑着将我拉起,微微用力,“大王城的掌权者怎么这么胆小了?” 我欲哭无泪,“这哪儿跟哪儿啊,我真不能跳。” 他却已把我拥入舞池,柔声低语:“我很幸福,能和我孩子的母亲一起跳。” “您的孩子多了……”忽然觉得言多必失,忙止住后半截。 他却似未听到一样,含笑盈盈,“你放心,不会跳得太用力。” “王后不会生气吧?”我叹道。 “她不是小气的人。” “女人都小气。” “那你呢?”他忽然问,“你也小气吗?” 这句话的涵义大了,也许指伊美拉,也许指其他,我没敢回答。 “回答我。”他竟逼问。 我讪笑两下,“您何必要问得这么清楚呢?” “哦,怎么说?” “人生难得糊涂嘛,该糊涂就得糊涂。” “你说得对,该糊涂就得糊涂,所以我刻意不在意你以前的那些男人。但从你再次踏入密境的那刻起,就不能再与他们来往。” 我又笑了,“您开什么玩笑?!我哪有什么男人,都是谣传。” 他大笑,笑得很开心,“王后说得很对,你真的很会逗人开心。” 我也笑——我和渣男一样,只要没被捉在床上,就打死也不承认。 开玩笑,我要保命啊! 一舞结束,他又邀王后跳舞,我立刻溜到一角落休息。 谁料刚坐下,伊美拉就带着一个华贵白色长裙、棕色卷发披肩的美貌少女走了过来。 “夫人,她是侯因斯家族的女儿。”伊美拉直接说道。 我愣了愣,打量起这个美貌少女,眉宇之间竟真有几分与精灵女王相似。 少女好奇地望着我,眼神灵动。 “侯因斯家前段时间才派了两个女儿陪侍,怎么现在又要派一个了吗?” 嘻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竟看到一张熟面孔,埃丽诺。埃丽诺曾是精灵王年少时的未婚妻,后来精灵王瘫痪失势,她被安排嫁给了别人。精灵王崛起,她借助我又回到了精灵王身边。 我又愣了一下,啥意思? ! 埃丽诺笑着站在我身边,“各大家族都希望自家女儿能获得王的青睐。” 我瞬时明白。伊美拉特地向我引荐这个少女,希望有机会给精灵王陪睡。选中侯因斯家族的女儿,除了知道我对这个家族有兴趣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利益牵扯。 伊美拉也微笑,“她只是想认识蓝娜夫人。” “蓝娜夫人您好,早就听说您是西境的实权人了,我一直都很想认识您。”美貌少女声音悦耳动听,泉水叮咚一般。 “你的声音太好听了,有这样的好声音,比我当实权人还要幸运。” 美貌少女被我话羞红了脸,笑得更美。 我也对她笑了一笑,又转向埃丽诺,“夫人,许久不见,您比之前更美了。” 埃丽诺一把挽住我胳膊,“走,我们去那边坐坐,给我讲讲西境的风光。” 将美貌少女和伊美拉都抛下,可我们也没走两步,就被两个侍女拦住,“夫人,王说您不能站太久,需要回座休息了。” 我看了眼舞池,精灵王和王后仍在翩翩起舞,估计是之前就命令过了。 我对埃丽诺指了指自己肚子,“下回聊。”又回头对伊美拉和美貌少女笑了笑。 精灵王和王后回到王座,不过一会儿,王后又被大臣邀请跳舞,精灵王却连接拒绝两位情妇和贵妇。 “你该不是为了陪我而不跳吧?”我嘻笑着。 “你明白就好。”精灵王温柔看向我。 “你不需要这样……” 可话还没讲完,就被精灵王打断,“我原本想下令让所有人都不得与你说话,除非得到我允许,在我确认安全以前,但我改变了主意,我不想你觉得太过禁锢。” “我就知道你对我是好的。”我也温柔地道。 “我怎能不对你防备?”他说,“一个托举了几个执政者上位的女人,还以一己之力控制了整个大王城,数次逃出生天,以惊人的勇气和力量扭转形势,所有看不你不顺眼的人都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呆了,“我真有这么强?” 他不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强。 我只知道我每一步t都是如履薄冰,一步步被逼着向前。 他望着我微笑,并不应答。 这晚他乐此不疲,怎么也不肯停下,大床一晚响个不停,床幔全都被我激动的手用力扯下。 简直无法控制!根本无法控制! 这个王实在是太强。 “听说你要介绍个侯因斯家族的女儿给我,你真不怕我被抢走?”他喘息极厉害。 “你抢不走的,你的心会在我身上。”我喘息得更厉害。 “哦,你这么肯定?”他喘粗气咬住我的脖子。 我绞住他的修长双腿,他松嘴又把我死死按住。 “我就这么肯定,”我喘息急促,“一个女人身上若总有冒险和不安份因子,你的心就永远在她身上。” 他哼了一声,整个人与我彻底交流。 天亮时,我们还未停下,就在我以为会做到中午时,一股剧痛自我腹中升起,我尖叫着推开他,痛得不能自已,“我要生了!” 一刻钟后,走廊上忙作一团,来来往往的侍女、仆从都差点撞到一起。 痛苦的呻吟声和尖叫声不时从前方房间里传来。 精灵王按照王室规矩必须离开,王后也不能探望,只有对生产有经验的高级别贵妇和女医师能在场。 侍女们都只能把热水盆、热毛巾等物放在外间,由医女们来取。 午后,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响起,医女们发出了惊喜的呼声,“是个女儿!” 有的贵妇同样惊喜,有的贵妇却在叹息,“要是儿子多好,母亲就翻身了。” 婴儿啼哭个不停,有贵妇温柔地拍打哄睡。 过一会儿,房内又慌乱起来,“还有一个!” “居然是双胞胎!” 产妇的呻吟和尖叫再次传出,侍女们再次慌乱进出,医女们个个满头大汗。 这次很快,约半个小时,又一个女婴出生。 原本睡着的女婴被这个女婴的啼哭吵醒,又哭了起来,婴儿们的哭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虽然是女儿,可王宫举行了三天三夜的庆祝舞会。 整个密境放假三天,与民同乐—— 作者有话说:《情倾魅兽》被认为是我文笔很不错的一本,想象力尤其丰富,《妖精王的新娘》则是为我带来很多粉丝的一本,是最虐最受欢迎的一本之一。想看的话来找我,看我文案的第一句。 第254章 或许是受到了精心照顾,我身体恢复很快,生产半个月便能出门散步了。双胞胎大多数时间都与保姆、奶妈待在一起,怕我累着了。我要求亲自给女儿喂奶,却被无情拒绝。 “我们的王室规矩是不让高贵的母亲喂奶的, 都是由奶妈喂。”一位贵妇说道。 “喂奶很耗气血的, 您养好身体最重要。”另一位贵妇也劝道。 但我不同意,坚决要求亲自奶孩子。精灵王被我闹得没办法, 只得同意我每天可以喂上一个钟头。 “一个孩子一个钟头, 那就是两个钟头。”我说。 “好。”他勉强答应。 可我只喂了一个月,不知怎的就没有奶了, 只得又把孩子交给了奶妈。 “您以前的身体损耗就大,生产更是加重了这种损耗,没奶是正常的事情,您以后好好保养身体就行了。”医女检查后这样劝我。 我叹口气。此前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丧家犬一般,大概是这个让我耗了气血。 白妮也说:“您之前拼命逃亡,孩子没流掉都是幸运的了,现在只是没奶而已。” 我又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看着奶妈喂奶。 一个月后的一天夜晚, 精灵王再次与我睡到了一起。迷糊中我被他吻醒,吻得上头了又纠缠在一起,从白天到黑夜, 从黑夜到白天, 他不知疲倦。他说很久都没有与我在一起,非要做个够本,我说才一个月了,他说很久很久了。 我们就这样玩了三天。 休了两天后, 又玩了两天。 周而复始。 双胞女儿满两个月时,我又出现了呕吐、反胃的现象,御医诊断,我再次怀孕。 一直照顾我的医女笑道:“夫人,恭喜,从没有哪位夫人像您这样这么快又怀上了。” 我呆住了。 精灵王出现时,我和他吵了一架。我骂他太过无耻,几次都换掉我的避子药,他说他只换过一次,后来没换,我会怀上是因为避子药对我无效。我骂他放屁,为什么我跟别人时没怀上,却跟他怀上了呢。 他怒不可竭,“你不是说你没别的男人吗?” “那还不是哄你这个傻缺的?!” 他很愤怒,差点一个巴掌就扇过来,实际上手已经扇过来了,但离我的脸只有一丁点距离时硬是停住。 我感觉到了凌厉的劲风,丝毫不怕,反而更加生气,甩手就摔了一只花瓶,“你还不如打下来算了,你以为我稀罕你停下?!” 没准这一巴掌还能把我扇回现代。 他甩身离去。 之后一个月,我们再未见面。我落了个清静。 我在房间里逗女儿,满月的两个小女婴伸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萌极了。 “精灵王这一个月在王后和所有情妇、小妾那里轮了个遍。”白妮说道。 “那挺好的,雨露均沾。” 撒满阳光的大落地窗前,我沉思起来。 “王今天派人来说,”白妮犹豫了一下,似是硬着头皮说道,“如您不向他道歉,您两个女儿的满月宴就不举行了。” “哦,这有什么门道吗?” “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损失,但会被王族的人看不起。” “安蕾亚不也没举行满月宴吗?她出生时跟我一起在西境。” “举行了的,侍女总管告诉我,即便缺席也可以举行,安蕾亚小姐的满月宴是在王族内部举行庆祝会的。” “他是在威胁我,”我冷冷道,“我不会受这种威胁的。” “您何必拿女儿们的名声赌气呢?”白妮劝我。 我抱着小女儿站起,来回走动哄着,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你告诉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白妮无奈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止住,终是出去了。 下午,午睡醒来,两个女儿也醒了,我推着放两个婴儿的婴儿车在庭院散步。落日绚烂的红光落在她们稚嫩的小脸庞上,可爱极了。 罗安出现了。他劝我:“与王作对,您很不明智。” “我不在意他来不来找我。” 罗安叹气,“如果没有精灵王的一点情意,您断不可能活到现在。精灵族的高层贵族一致同意不让您活着,精灵王以前也没想过让您活着,后来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怆然道:“为什么都想我死?” 西境大王城的人不想我活着,精灵密境的人也如此,南境的人对我虎视眈眈,东境的人也许也想我死。我是他们的杀父仇人吗? 罗安说:“您如此能干,扶持了几个权贵上位,他们怕您又将扶植谁,或者把某地又弄得大乱,于精灵密境不利,加上您的异血统,精灵王当时对您暧昧不明的态度,高层贵族们当然不愿意您活着。” 见我不说话,罗安又道:“您帮本该上断头台的阿提斯逃出生天,又将早就该死的达依奥王扶上新国的王位,还努力将西境大王城做大,造成新的战斗局面,高层贵族们能不忌惮您吗?” “因为能干,我就该死吗?”我问。 罗安回答:“一个不是天生贵族的人,搅起数次大乱,会引起很多人恐慌和愤怒。” 很多人,便是指的利益相关的人。 我深深地叹息,一次,两次,三次,终是叹道:“好吧,我愿意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在生死面前,面子顶个屁用。 罗安已经很委婉地告诉我,若精灵王真生气了,我的命保不住。 第二天清早,当侍女告诉我,精灵王已出现在行宫门口了。我口脸不洗,披着散发,穿着睡衣,赤着双足,慌慌张张奔到行宫门前,一见那抹飘逸若仙的白袍人影,哭喊着扑了过去,“王,您可来了啊,可把我想死了!” 一把抱住他的腰,半蹲在地上,哭得不成样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该骂您,不该啊。” 我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蹭他一身,侍女们过来拉扯,硬是拉不开。 我死死抱住精灵王,死活不肯松手,“您要是不肯原谅,我就不松手。王,我错了,我错了,您要是再不肯原谅,我就会害相思病,病死了!” 我哭得天崩地裂,凄惨无比,就跟那死了爹一样。 猛地,精灵王爆笑的声音传来,却是从我前方传来。 我定睛一看,我居然抱住的是王后——王后正无奈地看t着我。 她比精灵王只矮一点,又是同样的白袍及地,头发束在脑后,远远看去,竟被我看成了精灵王。 真正的精灵王比她略后一点出现,正好瞧见了刚才一幕。 精灵王笑得前仰后合,开心极了。 一刻钟后,梳洗干净的我讪讪地站在精灵王和王后面前,给王后道歉,也给精灵王道歉。 王后倒未计较刚才的事,温和地道:“我只是来看看孩子,她们都满月了,我还没来看过几次。” 我给王后奉上一杯热茶,王后微笑着接过。 我又给精灵王奉上一杯热茶,精灵王接过后温柔道:“你今天起得早,等会儿歇息下。” 我含笑应是。 他们又跟小女婴逗玩了一会儿,便并肩离去了。 我目送着他们,心里道:“老板和老板娘,走好!” 我这员工不容易,得生孩子,得提供情绪价值,还得跟老板上床。但其实也不亏,我的命保住了,对方还是美男,一流技术,我真不亏。 除了生孩子。我望着我的小女儿叹气,又望向自己肚子。我负不起责,是真心不想生。 当晚,精灵王与我火热,我们交流得难舍难分。 我抱住他宽阔的胸膛,把脸深深埋入。 就这样在一起睡着。 我却做了另外一个梦。 梦里出现了另一个美男。 银发的,白肤的,如第一次相见时那样年轻美貌。 他的衣服一件件脱落,落在脚边,全身赤光光地站在我面前。 宽阔结实的紧实胸肌,性感迷人的三角肌,刻着奇怪图腾的凹凸肌肉长臂。 “都说异能女花得很,你看我是否可行?”柏诺特的沙哑声音透着浓浓欲望。 我转身就逃,“神经病!你们男的睡的女的还多些。” 他比我更快,反手就把我抓了回来,扔在了床上。 毫不客气猛烈压了下来…… 醒来时精灵王与我又缠绕在一起。 “你实在太性感了,梦中居然又弄水了床单,还有我的脸。”他温柔低语。 我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紧紧贴住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我四个孩子的母亲,我离不开你。”他又闷哼一声,与我缠到了天光大亮。 “我说您有时还是得悠着点,就一点。”精灵王离开后,白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脸色说道:“你还怀着孩子呢。” “我知道。”我说道,“精灵王也知道。” 我泡在浴池的水中,白妮看着我身上的瘀痕,微皱起了眉头。 “精灵王平时和其他女人是怎样的?”我问白妮,“也是这么猛吗?” 白妮笑道:“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这些女人不像您这样容易受孕。” 我叹了口气,“我真想像她们那样不易受孕。” 当日傍晚,我突然见红,正逗两个小女婴玩时,小腹一阵绞痛,鲜红的血一滴滴地落在洁白镶金线的地毯上—— 作者有话说:向大家推荐我其他的小说《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我的天才女友》《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我超级超级喜欢啊~~欢迎你们来看~~本章还有福利,懂的都懂,来找就来看我文案第一句。 第255章 房间乱作一团,御医和医女们匆匆赶来。忙碌了几个钟头,御医才抹着额头的汗,对一直守在床幔边的精灵王说道:“孩子保住了,但请王以后不要让夫人过于劳累,最好不要劳累。” 言下之意, 精灵王不要与我同房。 “夫人的身体原本就有些弱,又刚刚诞下双胞胎, 还未完全恢复就又怀上一胎, 风险较大。”御医见精灵王脸色不对,忙又解释。 精灵王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温柔而用力地抱住了我。 自这日起,他再未与我同房过,直至我生产。 我凌晨发作, 午后生下一个漂亮的小男婴。 全王宫欢庆! 我才知这竟是精灵王的第一个儿子,活着的。 他以前也有过儿子,可全都夭折,有的病死,有的死于意外。无一活过五岁。 这一个儿子,不知能活多久。但至少,现在是活着的。 他和精灵王长得很像,也像我。头发、肤色、眼睛都像精灵王,脸形、眉形、神态却像我。 他的满月庆宴比双胞胎姐姐的要隆重得多, 食物和酒高上一个等级, 所有高级贵族都来了,还庆祝了四天四夜。一般满月庆典最多三天。 安蕾亚尤其兴奋,从他出生起,就经常来看他,围着他转个不停。 “母亲,我一定会保护他,保护他平安长大。” 而当两个妹妹出生时,她却没有如此兴奋。 她尤为喜欢这个弟弟,抱他、亲他,跟他说话,逗他一起玩耍。 我正在哄睡两个小女婴,微皱眉头,“安蕾亚,你就不能看看你的妹妹们?” 她撇了撇嘴,“妹妹有什么好看的,我有几个妹妹。” 她指的是其他私生女还有王后生的一个女儿。 伊美拉流产后生下的也是女儿。 “母亲,我喜欢弟弟。”她亲着小男婴的额头说,“谢谢你生下了一个弟弟,我终于有依靠了。” 我愣了愣。依靠?依靠的不是父母吗? 后来才知道,在精灵密境,或者说在整片大陆,有兄弟的女孩比没兄弟的女孩在生活上包括婚嫁方面有底气得多。 因为权力、爵位、财产的继承都首要考虑男孩。 我慢慢冷了下来,慢慢道:“你可不要像玛西公主一样,对弟弟的爱护过了头。” 玛西公主便是老公主。 安蕾亚的眉头皱了起来,“谁像她啊,母亲,你真不该把她与我相比,她都快变态了。” “她怎么了?”我问。 “你该去问问父王,多谈点心还能增加你们的感情,再给我添一个弟弟。” 我语塞。安蕾亚比普通女孩要成熟得多,我竟接不上话。 “玛西公主怎么了?”午夜,我忍不住问精灵王,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怎么突然问起她?” “嗯,偶尔想到的。” 精灵王微微一笑,“你不要操心这些,好好保养你的身体。” 我生儿子时费了好大的力,曾短暂大出血,至今身体未完全恢复。精灵王都不敢与我同房,只是同榻而眠。 “我能知道大王城现在怎样了吗?”我又换了一个话题。 “不能。”精灵王干脆地拒绝了我,“我不希望你想着那里。” 我有些沮丧,精灵王柔声道:“我是真心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和我正式结婚吗?” 我惊问:“王妃?!” “嗯,我还有一个侧妻名额,地位仅次于王后,我想你会喜欢。” 我狐疑地看着他。我知道就算是侧妻名额,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哦,你愿意?你的臣子们愿意?你的贵族们愿意?”我问。 他大笑,“你都为我生了四个孩子了,他们怎会不愿意?” 我翻了个身,咕哝着:“我已经结过婚了。” 虽然这个在精灵王眼中算不了什么,可我还是忍不住说上这一句。 清晨,精灵王已经离开,我独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落地窗都开着,柔和晨风不断拂入。 身边貌似空无一人,但我知道有数十双眼睛看着。 开玩笑,一不留神异能女就跑了,怎会没人看着? 我把玩着烛台上的蜡烛,拔动着火芯,看着蜡油一点点融化,滴在烛台里。 我一直在玩这个,因为无聊。 又过了一会儿,隔门传来隐隐的婴儿哭声。 我的几个孩子醒了。我便披上薄薄外袍,起身去看望他们。 最近每天早上都如此。他们住在对面的豪华房间里,五个侍女,四个保姆,一个医女,随时待命。 中午我吃过午饭——一块夹肉三明治,一碗鸽子汤,一碟蔬果沙拉,一只苹果后,小睡了一会儿,又照例推着婴儿车在庭院散步。 我推着双胞胎女儿的,白妮推着小儿子的,伊桑和几个侍卫远远跟着,保姆和侍女们近距离跟着。 最近的天气很好,行宫外一些不知名的花儿都开了,我忍不住推着婴儿车走到了外面,但不能走很远,仅走一小段路后,侍卫长便把我拦住,我只得依依不舍往回走。 “就快下雪了,”白妮忽然道,“王宫会举行年终庆典。” “这么快年终了啊。”我感叹。 我居然在密境待了快两年了。 两个月后,年终舞会盛大举行。我站在一袭金袍的精灵王身t后,看着他举起黄金权杖,高声宣称又是一个丰收年,王国富强,武力强大,百姓安居乐业,精灵族将继续繁衍生息,延绵不绝。 贵族们欢呼雀跃,偌大宴厅的天花板几乎被掀翻。 盛装的精灵王和王后走在前方,我一袭闪光珍珠粉白礼服,乖顺跟走在后。我的身后是四个孩子,安蕾亚穿着华美雪白长裙,裙尾拖在地面半米多远,双胞胎女婴和小儿子被华丽长裙的保姆们抱在怀里。 他们的身后,便是精灵王的妾、情妇;妾和情妇们的身后,是和精灵王有着长期关系但未明确情妇身份的贵族女子;她们的身后,便是几个私生女。 王后的女儿本来也要来的,可因受了风寒,只能待在房里养病。 当我们各自坐下,精灵王微扬金色权杖,圣洁的音乐响起,舞会正式开始,宴厅热闹起来。 我看着金色权杖,有些发呆。曾几何时,我也有一枚金色权杖。 第一支舞,是精灵王和王后领舞,跳了一会儿,贵族们便纷纷入了舞池,华贵的衣袍全都在庞大吊灯下闪着耀眼光泽。 侯因斯家族的女儿忽然走到我面前,便是上次伊美拉介绍给我的那个女孩。 华贵米黄长裙,棕色卷发披肩,一双眼睛灵动发光。 她拿着一只翡翠绿酒壶,“蓝娜夫人,这是用最好的米酿造的酒,一年最多做百斤,您尝尝。” 莹白透亮的酒水倒入我杯中,我浅抿一口,“嗯,还真不错。”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需要再来一杯吗?但最多只能两杯哦,否则会醉。” 我喝完这杯后又喝了一杯。 从金线缝制的小口袋里,我取出一枚绣像,“喝了你们的东西,不好意思再拿你们的东西,就物归原主好了。” 她惊讶地看着这枚绣像,“是我的外姑母吗?早听说这枚绣像送给一位贵人了,原来是您啊。” 贵人应是伊美拉,但我没吱声,而是笑着递给她,“拿着吧。” 眼角余光隐约看见伊美拉微变的脸色。 我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附近的男女都悄悄注视着我。 我在这里没有隐私。 无论是在私人行宫,还是在王宫舞会。 “你了解这位外姑母吗?”我问。 “知道一点。”她笑着道,“她长得非常非常漂亮,还非常聪明,所以王位最后落到了她头上。” 我打趣问:“她漂亮还是精灵王漂亮?” “这……”她一下张口结舌,“都漂亮。” “好好收着吧。”我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掌心的绣像,“我喜欢你的这位外……” “姑母”二字还未说出来,我的嘴角突然溢出一缕鲜红的血,鼻子也不断淌下鲜血,众人惊呼,白妮飞快将一块洁白手帕迅速按住我的鼻子,不过数秒,手帕全部染红。 众人再次惊呼,我的三个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安蕾亚惊惧交加,一位贵妇紧紧抱住她,不让她靠近。 在我口吐鲜血倒地之前,看到已奔至眼前的精灵王…… —— 借假死逃脱,是一着烂棋。 精灵王根本不相信我死了,把我放在行宫房间的床上,派重兵守卫。 我不能睁眼,不能动弹,不能呼吸,但能清楚地听到外界动静。 侯因斯家的女儿和伊美拉全被关进监狱,不管她们怎么喊冤枉。 离我最近的几个贵妇也被关进监狱,不管她们哭得怎样无辜。 精灵王还在我床边安放了三张婴儿床,“他们每天都会吵你,看你肯不肯醒来。” 三个婴儿轮流哭闹,双胞胎还好一点,大一些,哭的时间没那么长,哭了一会儿后就自己玩玩具了,小儿子则没完没了地哭,揪动我的心,可我无法动弹。 保姆们只会在小儿子哭得喘不过气来才会出现。 简直是过于残忍! 可我没办法抗议——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支持,请继续支持~~ 第256章 精灵王时常坐在我床头,抚摸我的额头、眼睛、嘴唇还有头发,轻轻地说:“你真的是太狠心了,就这样丢下你的孩子、你的丈夫!” “你为什么老想着其他男人呢?我不把你关起来行吗?不把你关起来,你铁定会跟别的男人跑。” “就算不跟别的男人跑,大王城的那些权贵会放过你吗?你为什么不为你的安全着想?” “你可知道这两年来, 那些权贵的追杀有多狠,甚至混进了密境。若非我看得严, 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他的声音渐渐飘远,我渐渐睡着。 再次“醒来”时,或者说意识恢复时, 精灵女王已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吃惊地看着她,她微笑着看着我,并拉起了我的手。 “也许是绣像的作用, 也许是侯因斯家族的人的作用,我竟然又来到了身边。”她把我拉起了身,“可见王者也会说话不算数,原本说过不再相见,可世事难料。”她用另一只手掩嘴笑了起来。 我们“飘”出了行宫, 行走王宫的每一个角落。 “我还没有真正逛过我的王宫。”女王笑道, “从早忙到晚,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我们飘过了大小房间。居住在王宫的贵族生活各异。有的酣然入睡,有的通宵写公文,有的失眠坐窗前,有的搂着同异性翻云翻雨。 “精灵王族其实不反对内部通ii奸。”女王看着一对光光男女含笑道,“因为那可以诞下更多的后代,哪怕是私生子,也能保证种族的延绵不绝。” “什么叫内部?”我含蓄地略去了另外两字。 “高等贵族只能与高等贵族, 低等贵族只能与低等贵族在一起,有时也允许逾越,高等贵族与低等贵族在一起,但不许和平民在一起。” “那精灵王为什么能将女奴伊美拉纳为小妾?” “因为那个女奴也是出身贵族。她的父母是三座海岛的奴隶,但父母的父母不是。伊美拉的爷奶和外公外婆,均是低贵,后来犯了事,后代全被贬为奴隶。” 女王微笑看着我,“伊美拉为什么那么聪明?是因为祖上不错啊。愚昧狭隘的奴隶是生不出聪慧灵巧的后代。就算真生出了,也是极少,少到不是每个君王都能碰到。” 因为向上的渠道永远是千难万难,山路十八弯,一个毫无资源的奴隶极难爬过去。 “像伊美拉这样的女奴,由于祖上是贵族的缘故,比较容易打入贵族圈子,哪怕只是做贵族家的奴隶,也赢得了机会。一般的奴隶极难进贵族家,贵族家的奴隶都是世代相传,一代奴隶生下下一代奴隶,世代为贵族服务。” “你其实是幸运的。”女王温柔地看着我,“你遇到了我,身上有了异大陆的气息,便被柏诺特的灵魂找到,将你带到这里,你无须攀爬,便能来到大陆最英俊的王子身边,继而认识更多的王子。” “是啊,我走了捷径。”我喃喃道。 最辛苦危险的捷径。 “精灵王从未遇见过你这样的女子。”女王又笑了起来,“不是很聪明,也不是很勇敢,只是被危机一次次推动着往前走,但倔强和极具冒险精神的性格,令你一次次化险为夷。你身上有不确定的神秘因素,令他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何况你还是他的幸运女神,助他恢复健康,夺回王位,没有你,他铁定死,没有翻身机会。” “我该如何离开?永远离开?”我突然问。 “你真想离开吗?”女王反问,“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可遇不到这么多好玩的事、好玩的人。” “我怕我坚持不住,应付不来,”我哭丧着脸,“太烧脑了。” “你不是拼齐了归家地图吗?有了它,你可以顺利回家。但终有天,你自己又会回来。” “怎么会?”我不相信。 “怎么不会?”她温柔地按住我肩膀,却穿过了虚空,“这里有你的恋人、你的丈夫还有孩子。” 我哑然失笑,我都不知道我的恋人、丈夫是谁了。 称作P友、育儿搭子还差不多。 “我会醒过来吗?”我们又回到了行宫。 精灵王正合衣睡在我身旁,三个婴孩也睡着了,保姆们坐在外间的长椅上打瞌睡。 “给我下毒的人又是谁?”我又问。 “谁最想你,就是谁。”女王回答,“至于你会不会醒来,下毒的那个人最清楚。” 谁最想我?我不知道。 想我这个人不可能,应该是我带来t的利。 难道是海亚?他一个人搞不定西境,需要找个同盟。 又过了两天,我还是未醒来。贵族们拼命劝精灵王,让我入土为安或火葬都可以,但不能这样每天跟尸体睡觉。 精灵王沉默良久,贵族们都认为他会答应的时候,他却是开口道:“今晚就举行封妃仪式,和蓝娜夫人。” 众贵族震惊,接着拼命阻拦,却改变不了精灵王的决定。 深夜,封妃仪式举行,虽是一个小型的,可该到的贵族都到了,该到的祭师也到了。 精灵王站在我的身边,我已换上一件纯白的婚礼服,黑发也洗过了,撒落在胸前,衬得脸色越发惨白。 几个侍女往我身上撒着玫瑰花瓣,我能闻到玫瑰花的清香,淡淡的、甜甜的,散发着婚礼的甜蜜味道。 祭师开始主持仪式。我坐起了身,坐在我自己身上,但没人能看到我。 精灵王也是一袭纯白的婚礼服,淡淡的微曲金发飘落到后脚跟,飘出若仙若神的感觉。 他拿起婚书,妖娆的金色指甲在璀璨吊灯下鲜艳夺目。 他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温柔拿起我的一只手,往我的食指上涂抹红色印泥,然后按在了婚书上。 这时贵族们也许应该欢呼,仪式完成。但没一个贵族欢呼,他们近乎沉痛地看着我们,看着他们的精灵王和一个死人结了婚——把珍贵的王妃名额给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死人。 又看着精灵王半跪在我面前,吻了吻我的惨白脸庞。 “明天大陆的几个知名医师会来,让他们看看王妃。”似是安慰贵族们,精灵王说道,然后抱起我,走向了厅外。 ——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我哦,亲亲们~~也请你们看看我其他小说,么么哒~~ 第257章 又过了一天, 老公主玛西来了。或许这是婚礼程序,第二天所有直系亲属都会过来与新人聚会。老公主只是其中一个。 我坐在床边,惊讶地看着老公主瘫得更厉害了。 她以前已经全瘫,连脑袋都只能歪着,但好歹整个人能用带子绑定在轮椅上,还能“坐”在轮椅上出行。现在,她连轮椅都坐不了,只能瘫在一张担床上,由几个壮汉抬了进来。 她用厌恶、嫉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看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 她很快被抬出去了。 我忍不住跟了出去,几个壮汉走路很快,抬着床一下不见了踪影。 两个站在走廊上的年轻贵妇低声八卦: “听说她最近玩男人越发厉害了,进不去也要逼着男人。” “那怎么搞?” “让一个男人扇另一个男人巴掌, 不停地扇,直到男人能搞为止。男人们都被扇成了猪头。” 两个贵妇低低笑了起来。 “她这两天又看中了一个新男人,一个刚来站岗的,肌肉还可以。” “肌肉有多好?” “大大的,颤颤的, 手感特别好。” “那可惜了。” 两个贵妇露出惋惜的眼神, 还有欲求不得的妒恨。 我正听得入神,精灵王出来了。我转身一看是他,吓了一大跳,忽然想起他看不到我,才松了口气。 两个贵妇连忙恭身行礼,极快避开。精灵王宛若未见般径直而出,紧跟在后的还有原本在房内的一群贵族。 他们步履匆匆,极快消失在走廊。 我有些好奇,两个贵妇更是好奇,抓住随后而出的一群贵妇中的一个,“发生什么事了?” 贵妇极低声回应:“反叛分子又发生了暴动,叫嚷着要达依奥王归来,达依奥王又添了一个儿子,加上私生子,已经有三个儿子了。” 旁边又有贵妇叹气,“王原本也有几个儿子,可惜都没能活过五岁。” “异能女虽生下一下儿子,却是异血统。”一个年老贵妇也连声叹气。 “达依奥王的三个儿子都是本族女生下的。”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贵妇道。 长吁短叹中,贵妇们迅速出了行宫。 我也跟了出去。无身无形的我终于第一次出了王宫,飘在昔日繁华的小镇里,看到了乱成一团的街道。 反叛军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军装,煽动着民众,举行着游行。他们高举着横幅,扬着写满标语的旗帜,高嚷着要萨尔伽王下台。 精灵王的军队冲涌而来,举着火枪,大肆开火,反叛军也有火枪,也对着开火,炮火声、尖叫声、哭喊声,与浓郁的硝烟弥漫散开,袭卷了所有大街小巷,平民们四散奔逃,有不少逃散过程中倒在地上。 两军对战开火,最受伤害的便是普通平民。 轰隆的火枪声中,我飞快奔向一个抱着孩子跌倒的母亲,可就在要碰到孩子时,我突然就消失了。 我感觉到自己的消失,眼前的人与物瞬间不见。 我似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无边的痛楚如潮涌来,我生生忍受几秒后便晕了过去…… ———— 这一觉睡了很久。 我差点以为永远都不会醒。 睡得很沉、很熟。 如果死亡是这种感觉,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我会失去更多——明媚的太阳,新鲜的空气,温柔的风,还有爱和不爱的人。 于是我吓醒了。 身子猛地颤动一下。 我听到匆忙的脚步,还有低低的呼声,似乎在叫唤医师。 不多时,又一阵奇异的脚步声出现。说奇异,是因为当这个脚步声出现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原本嘈杂的端水声、拧毛巾声、拉床幔声还有跑来跑去的声音,全都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屏住呼吸声。 一只厚实温暖的手掌抚过我的脸庞,顺着我额头、眼睛摸到我的鼻子、嘴唇,粗砺的掌心摩挲来回,我被摸得痒痒的,开始我还强忍着,最后实在忍不住打起了喷嚏,还用力转过脸,避开这只讨厌的手掌。 低低的浑厚笑声传来,又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睁开眼睛好吗?” 我缓缓睁开眼睛——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因为好奇。 柏诺特的精致脸庞落入我眼帘,明显憔悴很多的精致脸庞。眼旁有很重的眼袋,眼下有很深的瘀青,仿佛几夜都没睡觉了,胡子也没刮,乱七八糟的一堆胡渣,我不禁笑了起来,本想开口取笑,可猛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别急,”柏诺特连忙道,“你已经晕迷很久,现在不能说话是正常。等养几天,喝几天粥,你就会好起来。” 我点点头。柏诺特便用小勺子给我喂水,我喝了一小会儿,便觉得累了,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醒了吃,吃了睡,日子过得特无聊,幸而力气渐渐恢复。 半个月后,我终于能下床,这才发觉我竟是在地下。确切地说,是在深藏地下的一座土宫殿内。 这……柏诺特也太会藏了吧,是怕我被人抢走,才修了这座宫殿吗?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得恋爱脑多彻底才相信一个被赶到偏远之地的男人会花人力物力为一个女人修建宫殿? 这座地下土宫殿原本就存在,是这片偏远苦寒之地的封主修的,历经几代封主,已经比较完善了,该有的都有,行宫、庭院、议事厅、宴厅、大厨房、水井、杂院、练兵广场,应有尽有。 离地下宫殿不远,还有一座地下村庄,原来居住的是本村村民,后来一场瘟疫,村民全死了,这座村庄就给卫兵们住了,成了一座军营。 “那现在的村民住哪儿呢?”我问。 “他们住上面。”柏诺特回答。 “上面的天气很差,为什么他们会愿意住上面?” “你怎么知道上面的天气很差?” “连着几代封主都在修建地下宫殿,说明上面一定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首当其冲的便是天气了。” “你真聪明,宝贝。”柏诺特温柔地望着我微笑,“上面的天气的确很差。” 我们来到了地面。坐着那种物理力学原理上下拉扯的“电梯”,来到了地面。 地面一片荒凉,几乎寸草不生,一眼望不到头的光秃秃的黄黑干土地。刺骨的风从我们脸庞刮过,几乎遮得严严实实的我还是感到了刀割过般的痛。 “晚上会下冰雹或暴雨,或起很大的风,连那种坚实木头做的房子都可以刮走。”柏诺特在我耳边道。 风声太猛,他不在我耳边说话的话,我根本听不到。 “那些村民为什么还会选择住在上面呢?他们不怕被风刮走吗?”我也对着他的耳朵问道。 “那场瘟疫死的人太多,他们怕了,死活不肯住地下。他们住不远处山里t的石头房子里。石头房子凿得深的话,不惧怕风。” 见我不再说话,他又对着我的耳旁说:“我们是不是又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你和我住在苦寒之地的情景。” 我冷冷地对着他耳朵道:“不一样,那次不用住地下,这次更糟。” 回到地下,他温柔地对我道:“你先忍几年,我一定会重回都城,我不会一直让你过苦日子的。” “你为什么要把我从精灵王那里掳走呢?我在那儿过得好好的,四个孩子也在那儿。”我冷若冰霜。 他含笑:“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若你想念你其他的孩子,待我们回到都城,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接来。” “这种遥远的承诺,你还是不要许下的好。”我打了个哈欠,赶他出房门,就要睡觉。 我的身体还未恢复,每日很容易累,一天睡几次。 他似是不愿意,卡在门里就是不肯出去,“我就在你床边守着,什么都不会做。” “你不忙吗?你不是要杀回都城吗,我的穷王子,赶快去办公吧。” 听到“穷王子”三个字,他似是不悦,“你放心,我会养活你,还会养得很好。” “你先养活你老婆孩子吧,还有一堆私生子等着吃饭呢。”说着我把他硬推出门,把门猛地关上了。 —— 作者有话说:亲们,也看下我其他小说哈,一定支持我哦~ 第258章 柏诺特现在很穷, 各方面都省吃俭用。他把主要经费都花在了练兵和招兵上,平时只能吃最简单的饭菜,跟当时在流放地吃的差不多。 我感到很好奇,所谓由奢入俭难。柏诺特多年来都在都城度过,老婆情人都在都城出生长大,孩子就不用说,从小锦衣玉食,怎么吃得了这种苦? 不着痕迹地打听,才知道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私房钱改善伙食,王子管不着,难怪…… “抱歉,让你受苦了。”柏诺特显然已知我打听的事。 “你为什么要把我掳来?我在精灵密境过得好好的。” “我不想你再和精灵王生下第五胎。” “那又关你什么事,我和你早已分手了。” 他忽然抱住我, 紧紧地,“我舍不得你,当初说分手只是气话,气你和德森结婚。” 我挣脱了他,淡道:“我可不是气话。” 他忽然半跪了下来, 抱住我的腰, “我现在向你求婚好不好,请求你做我的第二位妻子,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 还会给你应有的地位和体面。” “哪来的第二位妻子, 又在说屁话?”我似笑非笑,“你们东境可没有第二位妻子的这种说法,除了正妻,撑死便是首席情妇了。” “若我做了东境王, 规矩便由我定。” 我猛地喷笑,“若我中了五百万,送你一栋别墅哈。”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把他强推出门,“行了行了,你去忙吧,你不是要做东境王吗,只是嘴上说说可做不了。” 门关上后,我盯着正在燃烧的蜡烛,陷入了沉思。 过了小半月,我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见过了柏诺特的老婆、情妇和孩子。诺拉王妃和情妇们穿着比以前朴实得多,头发也全束在脑后,全都一副持家模样,孩子们老老实实地跟在母亲们身旁,对我微行过礼,算作打招呼。 情妇们也对我微微点头,只有诺拉王妃,微笑着站定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行礼。 出于礼节,我只对她点了点头。她微蹙眉,是不满意的,但忍住了。 她含笑对我道:“我们以后也算一家人了,彼此都应有尊重。” 我淡淡微笑:“是啊,尊重是彼此之间的。” 她继续笑道:“在我们东境,情妇是需要向正妻行礼的。” 我说:“我不是情妇,我跟精灵王是签了婚书的,是精灵族正儿八经的王妃。我还有个妻子,是南境的雅妮公主,我们都是正经签了婚书的。” 她噎住。 情妇们发出低低的笑声。 晚上,柏诺特对我温和地说:“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能对诺拉客气一些吗?” “我一直都很客气。”我坐在壁炉前烤火,昨晚就开始下雪了,地下的温度也明显变冷。 “你见到她能行下礼吗?只用微微弯腰就可以。” “不行。” “那点点头?” 我抬头看向柏诺特,微笑起来,“你见过哪个王者向下属点头哈腰的?我再不济,也是西境大王城的大首相,还是精灵族的王妃。” 见他不说话,我又笑盈盈道:“你又给了我什么?金银珠宝、权势地位还是……一个情妇的名份?” “权势地位是我靠自己挣的,王妃名份是精灵王给的,你能给我什么?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给过,相反你这条命还是我救的,不管是在黑城堡还是曾经的流放之地。”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眉皱得紧紧,拳头也攥得极紧,终于甩门而去。 第二天一清早,他来到我房间,极客气地道:“既然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也不想你跟着我受苦,那么……”他停了一会儿,似是极艰难地,才说道:“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我惊讶,从床边站起,“你说话当真?” 他淡道:“你走吧。” 我极快速度地收拾了一下,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匆匆乘坐“电梯”来到地面。 地面狂风呼啸,大雪纷纷,天地间一片白茫,我瞬间就迷失了方向。 裹得厚厚的我无法向前行走一步。 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还下起了漫天大雪,我走得出去吗? 我退后两步,不料却碰到了另一个厚重高大身影,柏诺特居然跟我走出来了,正站在我身后。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 “想知道你能走多远。” “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那你走吧。” 我咬咬牙,迈开步子在厚厚的雪地里走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得艰难,但我极努力,边走还边辩认方向。 柏诺特一直跟在我后面,我走多远,他就走了多远。 我回头,喊道:“你不要跟着我了。” 他没理我,继续跟着我走。 风雪愈发大了,目光所及全是密密的雪花,耳边呼呼的风声,眼睛就快睁不开了,全身也越来越冷,双腿开始发麻。 我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劲儿接着走,一个不留神,居然摔在了雪地里,极其艰难地要爬起,另一个身影比我快,将我抱起,我穿得这么多、这么厚重,我都不知他是怎么把我抱起的。 “跟我回去好吗,我的大首相。”他温柔地在我耳边说。 我想说不,可惊讶地发现我的喉咙也被冻住,压根开不了口,想摇摇头,脖子也冻僵,居然动弹不得。 “你连一步也走不了了,跟我回家吧。” 一辆高轮马车鬼魅般出现在我们身旁,他把我抱上了马车。 温暖润泽的地下温泉里,我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脖子也慢慢能动了。他赤光光地在我身边,为我擦拭着脸、脖子、锁骨,再接着往下,全身擦了个遍。又紧紧地抱着我,一刻都不松手。 终于能说话了,我缓缓推开他,“行了。” 现在又有些热了,我坐在温泉池的边沿,一双脚仍浸没水中。 他坐在我身边,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另一只为我撩顺凌乱的长长湿发。 “我喜欢异能女,她脾气再古怪我都喜欢。”他无比温柔道。 “你不是说要放我走吗?” “是的,但你走不了。” “你早预料到了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正是因为知道你走不了,我才敢要你走。你把我气着了,我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也有想对你冷言冷语的时候,可又怕你真生我的气,就干脆让你走,但我知道你走不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道:“我有晚梦见了你,就使出浑身解数讨你的欢心,想把你在床上伺候得好好的,怕你真跟了精灵王,结果我自己反而沦陷。” “我不想听这个,”我想推开他,他反而把我抱得更紧,“我想你很久了,我怕你再给精灵王生孩子,便不惜人力物力也要把你带到我身边。” 是啊,我就觉得奇怪,他已经穷成了这样子,怎么把我掳出来的?原来是不惜人力物力。 “那你把我掳出来,花光了钱,再靠什么杀回都城呢?”我问。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宝贝。”他抚摸着我的脸,“钱还可以再赚,但你不能再待在精灵王身边,你跟他的牵连越来越深,就是对t我的凌迟。” 说着他吻上了我的唇,我试图反抗,却没他力气大,他一把扯掉了我的浴巾,赤光光压在了我身上…… 这一战便是天雷地火,我本没那么大心思的,被他勾战得体无完肤,大汗淋漓,连说话都说不出来,数次想叫他停下,却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醒来时,我瘫软无力,他躺在我身边。看了眼身旁的沙漏,我知道一夜已过去。 我起身披上外袍,他随我起身,也披上外袍。 “我爱你,蓝娜,你不要抛弃我。”他从身后抱住我,“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 “多赚点钱吧。”我淡道,“不为我,也为你自己的家、老婆、情妇。” “我要你,蓝娜,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你再虚荣我也能满足。” 我愣了一下,这话似乎什么时候听过,一时想不起来。 “我可不虚荣,压根没花你什么钱。”我冷淡道,“给我最多钱的是我前夫阿提斯,把他财产的三分之一都给我了。” 只是我用错了地方,用在西境大王城扩建上,用在一堆白眼狼身上。 “我以后会给你更多的钱。”他说。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等我以后发达了,也给你建一座大宫殿啊。”——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哦,亲们,千万不要放弃此文~~ 第259章 又过了三天, 柏诺特为我的到来举行了一个小宴会,也是为了把我正式介绍给他的家人。 小宴会十分热闹,诺拉王妃和他的情妇们都来了,她们齐坐一角,貌似笑盈盈,眼底却冷淡。我这个外来的,只与柏诺特坐一起。几个核心的贵族也来了,半围坐柏诺特,不时与他低声说些什么。 还有些贵族与贵妇翩翩起舞,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我独自品酒, 酒香微浓,味道居然不错。看来这里生活虽艰苦,美酒却没少, 是为了犒劳辛苦劳作的男人们吧。 喝了一会儿,柏诺特打发走围坐的几个贵族,依偎在我身边,“抱歉,刚冷落你了。” 我只是喝着酒笑, “抱歉什么,你的女人们更受冷落。” 果然,他抬眼望去,诺拉王妃和情妇们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一个人很辛苦吧?”我说, “先别谈钱难赚,屎难吃,这么一家子人难养活,就算在身体上,你也顾不了这么多人。难不成一群女人一起上,把你床上来个五马分尸?” 我大笑,喝完了手中的半杯酒。 他蹙眉,“你说话能不能文雅点?” “我可不是什么贵族出身,天生的平民,我说话就是这样子。”我似乎真有点醉了,“你们这儿是贵族配贵族,平民配平民,你找我玩玩儿还可以,这就是你的贵族们并不坚决抵制我的原因。” 又不娶我为正妻,只是做情妇,贵族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给我一点时间。”他温柔地道,顺手夺走我的酒杯,“你有点醉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我眯着醉眼看他,笑得很开心,“其实我也不亏,你长得很帅,身材又好,床技又是一流,还是王子身份,让我倒贴钱我也愿意。” 我大笑,“想想身子就酥了,还用得着你连哄带骗,你只用对我笑一下,我就愿意……和你做任何事。” 他也笑了起来,“真是这样就好了,我每次都得连哄带骗。” 我用手指划过他的脸,眼睛、鼻尖、嘴唇,“这么漂亮的脸,谁看了都喜欢,包括我,还有那些女人。” 我瞥了过去,笑得更开心,“她们明明心里有气,明明有不满,明明嫉妒得快发狂了,可只要一见到你这张脸,就什么气都消了。” “你也是这样吗?一见到我气就消了。”他握住我划动的手,紧握在手心。 “真的,我的软饭王。”我嘻笑着蹭上他身体,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他的身子已经僵了。 “你不要以为我没脾气,”他的声音蓦然变冷,“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一次。” 我的嘴唇贴上他的耳朵,轻轻地吸吮,“等我以后发了大财,包养你啊,你实在太帅太可人,我愿意和你睡一辈子。” “包养就不用了,我有钱。”他冷冷道,“睡还可以。” “你愿意和我睡是我的荣幸,我这辈子赚大发了。”我大笑着吻上他的嘴唇,当众把手伸进他的衣袍,对他又摸又亲,竟要当众与他亲热,所有贵族都望了过去,低笑,窃窃私语,兴味盎然。 “你醉了。”他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把我抱回了房间。 刚被放下,我就扑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床上,疯了般与他翻云覆雨,也是第一次把一个男人折腾得连床都下不了。 我都不记得一晚上几次了,只记得我发疯般亲吻他、抱他、蹭他,把他的嘴唇都亲肿了。 但他穿衣起身时,我又赏了他一巴掌。 他愤怒而不解地瞪着我。 “对男人就得这样,给一颗糖再加一鞭子。”我懒洋洋且挑衅地看他。 他捂着脸,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转头就走了。 我猜他一定是想骂我。 懒得猜他会怎么骂我,倒头睡在了床上。 或许那个时候的我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预感到我们最终会分离、会闹翻,会分开很久很久。 所以那晚才会那样疯狂,那样不顾一切,仿佛想将一切力气都用尽。 宴会过后,我对柏诺特很冷淡,他再来找我,我始终懒洋洋的。 他感到诧异,还觉得委屈,“那晚我既没骂你,也没对你怎么样,还顺着你来,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我不是说了吗?对男人一颗糖一鞭子,现在是我使鞭子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想再说话。 “可你的鞭子已经使了好几天了,现在应该给我一颗糖了吧?”他搂住我的肩膀,极其温柔地道。 我没理他。他又温柔地蹭上我的脸,来回磨蹭,“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我猛地转身摸上他的脸,“我喜欢的只是你的这张脸。” “我很荣幸。”他微笑着道。 我把他紧紧抱着,搂入自己的胸怀,紧紧的,“我们就这样睡吧,挺好的。” “异能女突然心情低落,让王子很着急,将所有伺候的侍女们都关起来,一个个地由主管询问,但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多年后,一个老侍女在回忆当初地下宫殿发生的事情,对一群围坐的小侍女说道:“异能女脾性古怪,喜怒难测,占有欲强,但极少向外表露半分。男人不知她怎想的,女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到底是怎想的?”一个小侍女迫不及待问。 “还能怎想?无非是王子只有她一个女人该多好,可那是不可能的。王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和她结婚。既使王子不缺钱,也不会和她结婚,因为她的身份实在太低了,何况王子当时还缺钱。异能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机会。异能女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不再抱有希望。” “那异能女还不如死心塌地跟精灵王算了。”另一个小侍女说道。 “可异能女不爱精灵王,她怕精灵王,怎可能爱他?一个男人或许会因为怕一个女人而爱上这个女人,但女人永远不会。不过精灵王给了她名分是真的,你们还小,还未意识到在我们男权大陆,名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柏诺特王子难道意识不到名分对异能女的重要性吗?”又有小侍女忍不住问。 “他当然知道,但他觉得自己能给她一个正妻拥有的所有东西,除了名分,他觉得也够了。可他不知道,像异能女这样心气高的女子,怎可能愿意一直做一个男人的情妇,诺拉王妃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从来没有对异能女下手。诺拉王妃残害过王子的数位情妇,却没对异能女动过手,一是有前车之鉴,有动过手的情妇因此惨死,二是她知道异能女绝对会主动离开。一个能打下大王城,捧数个男人上位的女人,绝无可能一直做一个男人的情妇。”老侍女说道。 小侍女又不解问:“诺拉王妃既然知道这点,王子为什么不知道呢?” 老侍女笑道:“王子知道,但他一直逃避,根本不会想这事。再者他知道异能女迷恋自己容貌,不会轻易离开他。就算偶尔t离开了,他找到她,她还是会和他在一起。” 小侍女们连连感叹:“他真是把她吃死了。” “可不是。”老侍女也感叹。 谁都不是完美的,包括我。我被柏诺特一缠,就缠得什么都忘了,忘了生他有老婆、情妇的气。 他很会哄我开心,床上和床下都会哄,我就忘了逼婚的事了。是的,我有时会对他逼婚,逼着他娶我,可他一番柔情蜜意,又哄得我将这事丢到九宵云外。 我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至少会有一段日子像这样,但没想到被精灵王的火力进攻捣毁了。 那晚我正在睡梦中。白天下了场大雪,极寒天气,导致地下也很冷,我睡得很早,壁炉里的火很旺,我睡得很熟。 我梦见了精灵女王,她一袭白长裙,在前面奔跑,我正要喊她,她却忽然回头,对我作出了一个嘘的手势。我一下噤声。 远远跟在她后面,左弯右绕,来到了一座紧闭的宫室前。精灵女王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里面有一张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把弄着一本书。 我跟着精灵女王走近,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五官深刻,眉眼凹陷,唇瓣殷红,我惊得捂住嘴。 怎么会这么像? !类似美剧吸血鬼罗伯特帕丁森的英俊五官,一点点像海亚,颇似米达安王,与沃斯顿最相似。 沃斯顿,便是现代世界里的那个“霸道总裁”,多尔夫人的外孙,而多尔夫人的爷爷便是那个穿越到现代世界的西境王。 我几乎敢肯定,沃斯顿便是眼前这男人的孙子又孙子辈。 他没看到我们,或者说,他看不到我们,正来回把弄那本书,自言自语:“我得给我的后代子孙留下点什么,既留钱又得留生路。” 这是一个天才型的男人。我看到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写了几个字:“生命的循环,命运的循环。”然后把纸放到了这本书的下面—— 作者有话说:亲们也看下我其他的小说啊~~~ 第260章 他是用自己的血写的, 还低低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符咒。 念完后,他又喃喃道:“这是一段逃生决,我寻遍所有知名祭师, 与他们研究穿越这片大陆的符咒, 耗费我半生, 才终于研究出这一段符咒。虽然我不能肯定它能百分百地起作用,但一定能带你逃离这片生死之地。”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几次翻看这本书下的泛黄纸。 “这可不是一张普通的纸, ”他越看越满意, “是我高价从一个云游祭师那里换来的,原本是精灵族里活了两百年的神牛身上的牛皮,神牛死后被火葬,这个云游祭师偷偷买通一个精灵族人,得到了这张牛皮。云游祭师用特殊的方法将这张皮进行火烤、水浸、锤打,加入一些珍贵的动植物提取物,最后将隐藏在牛皮深处的一种细菌提炼了出来。” “我能知道细菌这个词,还得感谢在现代世界的经历,云游祭师不知道这种微生物叫细菌,只知道将这种会发绿光的极小虫子聚集在玻璃瓶,再加以炼制,就可以炼出超凡的魔法力量。” 他的眼睛里射出兴奋诡异的光,“我潜心研究多年,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又研究出一段符咒。这段符咒有几段是我从精灵族偷出来的,这是一段极机密的符咒,只有历任君王或女王在五十岁以后才会被祭师用机密方法告知。随后,君王或女王侯选人会被在任的王者用符咒分散到不同时间缝隙历验磨难,历难归来且最有机缘的那个会成为王者。我几乎用尽我私人宝库所有财宝才拿到其中几段,加以改造,再加上云游祭师提炼出来的有着超凡力量的细菌,一定可以回到现代。” 他越说越兴奋,几乎就要手舞足蹈了,“也许我能在现代与大陆之间来回穿梭,我可以把现代的一些好东西搬运到大陆来,比如枪、炮、子弹、食物、面料,我就能发大财,还可以一统整片大陆。” 他甚至笑倒在王座上,“大陆的火枪就是我发明的,我只是将现代世界的手枪、机关枪略加改造,做出了一个简易版的,帮我夺到了西境的大部分王城。可恶的是这东西的制作不算复杂,很快被人仿制成功,使我最后没能夺到大王城及其附属小城。但没关系,我很快就能成功,我要他们都对我俯首称臣。我何止要成为西境之王,我要成为大陆之王。” 笑完后,他又翻看放王座底部的书,“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万一有人想盗我的宝贝怎么办,我得搞个障眼法才行。” 接下来,我看到他召集来了重要大臣和贵族,告诉他们他有本珍贵的书,这本书记载了一些奇特的事,他准备把这本书放进地下珍宝库,并把珍宝库附加上一层力量强大的结界,除了君王和王后外,谁都进不去。 “当然,除了异世人。”他低低地说,大臣和贵族们都听不见,“可会有异世人来这里吗?” 大臣和贵族们对这本书并不感兴趣,更关注珍宝库里有多贵重的珍宝,以致于君王要把一本书作为噱头,掩藏珍宝库里真正珍贵的东西。 可君王已经下了强大的结界,他们没办法溜进去寻找一番。 当晚,君王又来到珍宝库,珍而重之地又将书取出,在书的扉页写上:“生命的神秘,在于循环;时间的诡谲,亦在于循环。循环之于循环,卷出一层又一层的神秘空间。欲渡空间,在于物质的奥秘。” “如果以后真有人翻看这本书,不知是否能看懂。”君王感叹,罢了,不想了,他写的这些,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凭着一股直觉在写。 生命的意义,不就在于循环吗?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循环之于循环,也许生命就会跳到另一层空间,继续神秘的循环。 当然,这行字只是个障眼法,这本书也只是个障眼法,除了这行字外,书中一片空白。 他把真正的秘密藏到了这本书的下面,忍不住又把这张泛黄的纸拿出来欣赏。 可就在这时,一直暗中窥视的恶精灵跳出来,要抢夺这张泛黄纸。恶精灵消息灵通,得知西境王有样珍宝藏在珍宝库,早想抢夺,如今出现,岂有放过之理? 西境王大惊失色,拔出一直暗藏小腿肚的长匕首,与恶精灵恶战起来。 西境王不知恶精灵是怎样穿过魔法结界的,或许恶精灵是这片大陆最早出现的精灵,魔法力量之强,不是西境王的结界所能阻挡。 一番恶斗之后,西境王和恶精灵都受了重伤。巨大的打斗声把卫兵们引来,可他们进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到精疲力竭的西境王依旧与恶精灵猛拼。 最终恶精灵王受不住了,可能也是担心宝库门前卫兵越来越多,待会儿逃不出去,最后猛撕下泛黄纸的一角逃走了。 这撕下的一角的魔法力量竟被恶精灵后来弄到沉睡的美少年王子柏诺特身上。 恶精灵伸出黑色的利爪,带着狞笑,想与美少年王子成就好事。美少年王子惊醒,与恶精灵缠斗,这张撕下的碎纸片飘出,美少年王子眼明手快,抢夺在手,恶精灵疯般欲夺回,美少年王子干脆一口吞进肚子里,两人再次缠斗…… 接着,美少年王子凭借着碎纸片的魔法力量,在长久沉睡后魂魄来到现代世界。 回忆一幕幕冲击我大脑: ——我蹲在街角的垃圾箱旁捞出几张被扔的画纸,看到第六页是空白的,第七页是空白的,第八页,还是空白的,一道奇异的磁性少年声音飘至我耳边,“最后几页得由你来猜,猜中有奖。” 我发了疯般地逃走。 ——我打开装着美少年王子蜡像的玻璃罩,微小的黑塔像蘑菇一样从地上变高变大,直冲云宵,美少年王子也苏醒,站在塔窗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是了,他那时以为我是做洒扫的。 ——美少年王子被流放到蛮荒之地,我们换身,颇有交情。 他对我说:“我的身体被禁锢,但神魂偶尔可以游荡,穿到t不知名的空间。对你们来说我可能是一束微弱的电磁波,我存在但你们看不到,只有碰上与我磁场吻合的人才能听到我的声音。 “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有人可以被我的磁场操控画出那些画,有人还像你一样来到黑城堡,但最后只有你唤醒了我。我的能量可以影响某些对磁场敏感的人,带着他们穿越时间空间的漏洞或者说缝隙来到我们的大陆,但无法影响他们的言行。 “你能成功,可能是因为恐惧。极度的恐惧能激活人的最大潜能,无意中领会到解救方法。你是遇到我的人中最胆小的一个,几乎被吓破胆。” 西境王的魔法力量加上王子自身的精灵族血脉力量,再加上我本身的能量与磁场,促成了我与异世的这场缘分。 最后的几页空白漫画,由我来猜,又怎可能猜出什么结果,不可能有结果,因为一切还没发生。 由命运来猜,由变幻无常来书写,才是正确的答案。 狂妄的笑声又把我拉回西境王所在的珍宝库。恶精灵撕碎了一角泛黄纸,他愤怒无比,却是大笑,“你只是撕毁一小角,不知道这张纸的奥妙之处在哪里。” 他冷笑着将泛黄纸对着珍宝库的财宝发出的光,“这张纸里还隐藏着一张地图,这是一张特殊的地图,源自精灵族的符咒,用数千年的心血研究出来的,专供王者侯选者去历验的通道,又聚集了我的魔法能量,便能开启通往异世的通道。 “但如何能开启地图,则需要因缘。”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一下,“也许恶精灵那里的魔法能。它们原本与精灵族是一家,可品性恶劣,极致的坏,被驱逐出了精灵族,自成一族。它们的力量虽比精灵族弱一些,可也只有它们能冲破精灵族的魔法禁锢,勘破其中的秘密。” 他虽盗得了精灵族的符咒,却不知如何用。从猛然偷袭的恶精灵那里获得启发,他决定深入恶精灵的死亡之地去看看。 可还没等出发,某日他刚从珍宝库出来,一群儿子冲了出来,是的,一群儿子,将他砍了个稀把烂。 他迟迟不立诸君,又长寿,独霸王位很久了,有的儿子都做爷爷,眼看就要入土了,却老等不到梦想中的王冠。 他的实力又很强,不知哪儿学来的一身本领,制火枪、火炮,还有政治谋略,把一干人等驯得服服帖帖。 儿子们服的只是表面,心里是不服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绝地大屠杀。他再厉害,总不能三头六臂对付他们,大家一起上,把他来个千刀万剐,再一把火烧了,他总不可能活过来吧? 就这样,他被砍成碎片,碎了一地。 在神圣的歌声中,这些碎片又被聚集在一起,燃烧成了火红的焰光。这是场盛大的葬礼,死得惨烈,但葬礼的规模不能小。 轰隆的声响中,战炮打响,新一轮争夺王位战又开始。 又是轰隆—— 火炮声不断,我以为是睡梦中,可身体被人不断推耸,我猛地惊醒。 “夫人,快醒来,精灵王打过来了,殿下让您即刻退到安全地带。”—— 作者有话说:继续支持我别的小说哦,亲亲们~~~《 》 260-270 第261章 转移到另一处地底空间, 必须先出地面。 “有一条正在修的连接两处地下行宫的通道,还没修好,”领头侍女边跑边给我解释, “只能委屈您从炮火中穿过去了。” 轰隆隆的炮火声中, 一片浓郁硝烟味的白雾, 加上天地白雪茫茫,几乎看不清眼前景物。我连摔几次, 都被侍女们赶快扶起来。 “柏诺特王子呢?”我喘着气问。 “他正好在诺拉王妃身边,带着王妃和几个孩子从另一条路过去。” 眼看就要到达另一条地下行宫的入口,一群白色盔甲的卫兵突然袭击,我身边的卫兵几乎全部都打倒,侍女们尖叫着逃蹿,也被无情的刀剑一一击杀。我被五六个卫兵包围,被领头卫兵“请”着往前走。 我胆颤心惊,一走一滑,走得极慢,领头卫兵居然不催。 一道尖锐的鸟鸣猛然响起,一群庞大的七彩飞鸟直冲而来。最大的一只冲到了我几步远的地方, 我的长发和衣裙全被气流冲得飞起。 被“请”上飞鸟, 我的心跳仍止不住跳。 我既不想跟柏诺特,也不想跟精灵王,可我的命运却似乎不在我手中。 飞鸟带着我飞了一会儿,柏诺特便带着军团追了上来。他们骑上专门训练过的飞鹰身上,射箭般向我们冲来。 骑在飞鸟身上的精灵卫兵早有准备,拿出长弓长剑,与柏诺特的卫兵厮杀起来。柏诺特的飞鹰拼命想靠近我,却怎么也靠不近。一支精灵卫兵紧紧围住我,护着我的飞鸟飞快飞行。 柏诺特挥起长剑,与精灵卫兵厮杀。 无数厉风无数鲜血溅落我身上,我趴在飞鸟背上,头都不敢抬。 正在这时,头朝下的我看到下面的云急速变化。风很大,雪也很大,无数云朵急速移动,碰撞又散开,一次又一次,很快形成了一片地图状。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直了身体,动也不动地看着下方。 真的,就是地图——泛黄纸上的地图。我原以为画的是这片大陆的地形,没想到竟是天然形成的图案。 世事真的是太奇妙,太诡谲,超出人类思维的范围。 数次碰撞,地图共现两次。 第三次出现,我看到拿到拿西亚的血后最后出现的那片地带微微突起,若有所想,心随意动,对飞鸟指了指方向,站直了身子。 柏诺特的剑突然停了下来,嗤地一声,一个精灵卫兵的长剑穿破了他肩头,鲜血横流,几个黑甲卫兵冲过来保护他,他却冲着我大叫:“别动!你不要动!” 飞鸟飞近,我朝着地图微微突起的地方,纵身一跳,速度极快…… 刀声、剑声、柏诺特的呼喊声,仿佛瞬间都消失—— 一切都消失。 ———— 这一切,我回去得很彻底,连续几年都没与异世扯上关系。 甚至梦里都没梦见过。 从社区大学毕业后,我在本地找到一份工作,一家幼教园的老师,实习期过后又工作了一年,便觉无趣,打点行装回国了。 我没再找工作,在家躺了半年后,自己开了间小店,卖些女孩子喜欢的小饰物,线上线下都有店,赚得不多也不少,刚够自己生活。 很长时间里我不在状态,很难全身心投入赚钱。时常恍惚,时常迷糊,时常迷茫,常觉得生活很无趣,与过去所有朋友都不来往,微信已注销,企鹅早已不用,唯有店里的一部电话而已——为了与买家和供货商联系,才装的一部电话。 这种状态到三年后才好转。我开始可以与人打交道,与父母固定时间联系,但与过去的人仍无联系。 城堡小侍女给我微信多次留言,打多次电话,微博留言,我从来不理会。表姐也以各种渠道联系我,还向我父母打探我的居住地址,都被拒绝。我的地址都没告诉我父母,理由是我真的想静一静。 三年后,我才走出来。异世的那段经历实在太震憾,我需要多一点时间。 回归常规生活,我的心境慢慢平和。 闲瑕时,我会望着窗外的云彩发呆——与异世的云似乎是一模一样的。我们生活在平行世界,只是我在这一块儿,他们在那一块儿。 他们也许会想我怎么样了,就像我偶尔在想他们怎么样了。 算了哦,想那么干嘛。 只是偶尔在看到一群小朋友出幼儿园或放学时,叽叽喳喳说话的样子,就想起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真不该生孩子的,我根本负不起这个责,只是我当时没办法。 庆幸他们的爹有权有势,他们不至颠沛流离。 我对孩子有着深深的愧疚,这或许是我无法再在幼儿园工作的原因之一。看着幼小的孩童,我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情绪根本没法稳定。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过得波澜不惊。 沃斯顿来找过我。他有钱得多,因此很容易通过私家侦探查到我。他出现在我小店外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 邀请他进来坐,我还点了两杯外卖咖啡。 “t听说你是在医院醒来的?”他问。 “确切地说,应该是出现在医院。” 当时车祸现场很乱,有几个人都受伤了,我不见了,但因没有摄像头,警察没能确定到底有几个人失踪,国外的某些警察也没那么敬业,也没有细查。我父母发现我不见了,去警察局询问,国内国外来回跑多趟,也没询问出个什么。警察说我已是成年人,也许是不知跑哪儿去玩了,美国每年都有很多这样的年轻人失踪,几年后就出现了。 我父母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说法,还找了律师打官司,一打便是几年,直到我突然出现。 我是出现在医院里,身上还带着当初车祸的伤口。 医生护士当我是自己跑进来的,对我紧急处理后,又联系了我的父母。父母恰恰在美国,飞快赶来,陪我住了几天院后,把我领回了家。 我决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不管父母怎么问。 被逼问得急了,我只得说,我得了抑郁症,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自我疗伤。 他们听后便没再说什么,此后也极少逼问。 “你的父母也来找过我,还有城堡小侍女和你表姐,都没能问出什么。”沃斯顿说道,“我感到好奇的是,你回来后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们,还一直躲着我们?” “我身心俱疲,不想再提异世的事。”我说。 “现在,你好了吗?”沃斯顿小心翼翼地问。 “好多了。”我喝了口外卖咖啡,“否则现在坐在这里不能和你说话,即使你找来了,也只会把你关在门外。” 我们又随便聊了点生活上的日常琐事,他便告辞了。 一周后,我收到了一台全新的德龙全自动咖啡机,是他送的。我啼笑皆非地在微信上问他为什么送咖啡机给我,他说自己做更有情调,外卖送的都是速食。 我笑着回复:“我可没空洗咖啡机,外卖更方便。” “你这人真是毫无情调。”他调侃。 别看我们聊得这么欢,但彼此都没那个意思。一是我没这个心思,也没对他有多少感觉,二是他已经结婚,家里老婆一个,外头情人几个,还给他生了私生子,比起他的先祖,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解释是,“人长得帅,又有钱,没办法,她们都是自己扑过来的,挡都挡不住,躲都没地方躲。” 他的第一个情人是他的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他拿下似是顺理成章的事。第二个情人是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大学生,这个女大学生自己蹭了过来,非要和他在一起。第三个情人是他在商务合作上的伙伴,两人日久生情,对方也很有钱,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表示不用和她结婚,两人一起抚养孩子就行。 第四个情人是他在一家高档会所认识的,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前台接待,身世可怜,头脑聪明,他分不清对她是怜是爱,是欣赏还是同情,就这样走在一起了,她给他生了一个私生女。第五个情人是他在一次名流聚会中认识的,对方年轻漂亮,海归女博士,两人喝酒时就看对了眼,直接去酒店开了房,她生下了他第二个婚外儿子。 据说,他的女秘书最近也要生了,会是他的第四个私生子。 “你老婆没意见吗?”我问。 “她从小在富人圈子长大,见多了,已习以为常,只要我做好财产分割,不让私生子女们侵占她及她孩子们的财产就行。”他又补充道:“我和她是门当户对,她家和我家是世家。” 哦,那真是有钱人了,西境王及其现代老婆给他们后代子孙积累下不少财富。 “有钱男人都风流!”我笑了起来。 “有钱女人也一样。”他也笑,“只是女人容易被骗,再有钱的富婆和富家小姐都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 我深叹一口气,“女人的死xue啊。” 他经常过来与我聊天,向我探听异世的事情。有兴致时,我会向他多讲点我的事,无兴致时,随便聊几句就把他打发走了。 他老婆及情人曾以为我是他的下一个情人,几个情人都来闹过场子。我也不多说什么,有时报警,有时直接给他打电话,还在店里装了个摄像头,把他的情人们闹事的丑态或美态都录下来,再把视频甩给他。 “女人都不简单,不管是懂礼貌的还是不懂礼貌的。”我给他发消息,“管好你的后宫,我还要做生意呢,要不你就不要来了,省得给我找麻烦。” 他连连道歉。也不知他是怎么管理的,反正此后来闹得越来越少,直至绝迹。 —— 作者有话说:明日国庆,请允许我放个假,么么哒~~要是大家闲得无聊,不妨看看我的小说《冰与火之恋》《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我的天才女友》,么么~~也可以找我要以前的小说《情倾嗜血魅兽》《妖精王的新娘》等,怎么要看我文案的第一句,么么哒~~ 第262章 他似乎也知道我讨厌他——我确实讨厌他,风流遭人厌,他便来得少了。 我的房子终于清静下来了。 与城堡小侍女、表姐恢复了联系,但只在线上联系, 她们也没有到国内来找我的打算。千迢迢万迢迢, 成本太高。 一番热闹的寒暄后, 我把事先写好的经历分别复制粘贴给她们,算是一个交代。 我已累了不断地述说自己的故事, 真累。 之后, 很少与她们说话。她们似乎也知道我拒绝、回避、逃避的现状,也极配合地主动找我。 心情渐渐平稳, 我却开始看心理医生。 我需要有个倾诉的空间,我也不知道我的问题在哪里,只知道我经常情绪低落。 我有时可以睡一整天, 连续一周不出门,线下店交给小店员,自己只管线上。 心理医生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忘了是怎么回答的,也忘了问题是什么,但出来时心情好了很多。 垃圾情绪有了一个倾泄的出口。 偶尔, 我会给城堡小侍女发消息:“我真的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生活。” 城堡小侍女回复:“我也无法。” 这样的对话我们似乎曾有过,我忍不住再发一遍,她也再回我一遍。 经历波澜壮阔的生活后, 我很难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回归日常后,我也才发觉一个普通人想一跃而上到社会核心高层是多么难。 在异世浑然不觉与王子、公主来往是多么稀罕的事,回到现代才惊觉普通人与皇族中人的距离。我成了一个普通人,极普通的人,现代高层成了我无法碰触的山巅。 刚回现代时, 我极不适应。没有异世的那些熟面孔,我只觉自己身在孤岛。 异世生活虽凶险,离开却又不适应。 我头三年经常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回忆,严重失眠和神经衰弱,痛苦不堪,当时又不敢去看心理医生,生怕会忍不住透露异世经历,被当成妄想症患者。 好在头三年终于过去,时间渐渐冲淡我的痛苦与焦灼。 我开始接受我是一个普通人,开始适应普通的生活,也开始与城堡小侍女等人联系。 我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按自己的方式随心所欲地生活。 想吃饭就吃饭,不想吃饭就吃零食或喝粥,想睡觉就睡觉,不想睡觉就看书到天明。 过了一段不健康但自由的生活后,我又开始注重健康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些。 之后我把线上店卖了,拿着钱去学车,打算买一辆房车,自由旅行一段时间。 我和父母早已分开住。我已成年,且手里有钱,父母很少管我,我们如今定期通电话,隔段时间相聚吃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开着房车四处游走,没像一些网红那样起号拍视频,而是安静地去旅行。 “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深夜的房车停车场,我坐在车门前的踏梯上,双手托腮,心情舒畅。 半夜下雨,雨声很大,我却被敲车门声惊醒,不敢开门。直到车门外甜美柔和的女孩子声音传来,“我是来找母亲的,母亲,你在吗?” 我被这声音盅惑,起身开了门。 一个暗金色长直发女孩看着我笑,“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雨水不断落在她脸上、头发上、长裙上,全身都湿透了。 我忽然想起t遇见精灵女王的情景,也是一个下雨天,惊觉现在是在梦中。 暗金长发女孩看着我笑道:“母亲,你现在在梦中,我也只能走入你的梦里。”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嘴唇颤抖,认出了她是我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个。这两个女儿,一个是纯金发,一个暗金近黑的长发,像极我。 “我在历验,这是今年重启的历验方式,被禁很多年了,但突然重启,我才能见到你。” “你的其他姐妹还有弟弟呢?我能见到他们吗?”我慌忙问。 “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你,母亲,要凭机缘。” 她深深地望着我,微笑着,“母亲,我们已经很大了,父王也已老了。我们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惊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的长子已经很大了,马上就快结婚了。”她说,“我们都渴望在大陆见到你,人人都说你死了,跳下飞马摔死了,可我们不相信,父王也不相信。” 我的眼泪落下来,“对不起。” “母亲,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不。” 她把湿湿的手放在我脸上,居然有一丝凉意,我以为手穿过去只会是虚空。 “不回来也好。”她说。 “为什么?”我问。 她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突然间,她就消失了,我从梦中惊醒。 房车外大雨倾盆,雷电交加,我猛地坐起。 天刚亮,我就给沃斯顿和城堡小侍女分别发了消息,复制粘贴,说了这个梦境。没发给表姐,是因为我更喜欢与另外两人诉说。 沃斯顿和城堡小侍女立刻回了消息,不断地问“是真的吗”“再说说更详细的”。 我又详细解说了一番,两人仍轮番轰炸,直到我累了不想再说。 没过多久我又做了一个神奇的梦。梦里,我还是当年的那个青涩女孩,惶恐不安地站在置放黑塔的玻璃罩前。长发女人追来,我打翻玻璃罩,拿起黑塔,重重地扔向她们,发疯似的穿过了布满尸骨的地洞,冲到了洞外。 黑塔没有像以前那样放在空地上,不可能迅速“生长”,王子也没有醒来,我像没头苍蝇般横冲直撞,只想逃出去。 我逃到了恶灵被禁锢的地xue前,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活着的恶灵们用甜言蜜语蛊惑我,想要我把它们放出去。 我害怕,害怕极了。 它们长得很丑陋,尖尖的耳朵、鼓鼓的眼睛,矮塌的鼻子和极厚的嘴唇,背后还有双漆黑的翅膀。 它们见蛊惑不成,又开始谩骂、诅咒、恐吓我。 我惊吓过度,掉到了更深的地xue 。 无意中发现这是一座沉睡的火山,摸着微温的石壁,我看到了被压制的火红的熔液。 第一次看到冒出汩汩声的熔液,被一圈微蓝的半透明圆圈罩住。 我走近,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微蓝半透明圈无任何反应。 坐了下来,我好奇地看着冒着泡泡的溶液和半透明圈。 又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一直待这里会饿死,便决定向上爬出地xue。 恶灵不足为惧,反正它们出不了铁笼子。 手脚并用,踩着石壁上的凹凸,我艰难地向上爬。 一不小心,一脚踏空,我尖叫着掉了下来,正好掉在了半透明圈上。 瞬间半透明圈托着我往上浮,被压制的火红溶液随着向上升。 我几乎吓破了胆。 经过关押恶灵的铁笼子,恶灵们发出了尖厉凄厉的可怕叫声。 我捂住了耳朵,不敢听,也不敢看。 当半透明圈带着我冲出地xue时,恶灵们的尖叫变成了一曲可怕的哀歌,似在哀悼自己即将死去,四周的草木刹那枯萎,草叶一片片落下。 轰地一声响,我看见随之涌出的溶夜就像火红的柱子般疾速喷冲天空,大片白云被染红,天际变得暗红,四周火般炙热,仿佛世界末日。 我尖叫着从突然破裂的半透明圈坠落…… 从噩梦中醒来,我满头、满身都是汗,不得不洗澡换衣。 温热的喷头水淋下,任由无数水珠滑过我的脸庞和眼睛。 这应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如果我没唤醒王子又会怎样。 我没告诉城堡小侍女和沃斯顿这个梦,但把它写下来,锁在日记本里。 隔了两日,我又梦到了这段故事的后续—— 我和柏诺特、精灵王等分别相遇,但相遇并不代表相识。 我是柏诺特蛮荒之地的一个小兵,女扮男装,混在军队多年,最后在与雇佣兵打仗的过程中挂了,连柏诺特一面都没见过。身份相差太远,怎可能相见?就是见了也不认识。 随后因缘际会又来到异世,与精灵王相遇。我是精灵王的一个侍女,因被当作普通侍女,只能在大厅工作,在乱军冲入行宫时就被乱刀砍死,何谈之后能救精灵王? 再来到异世,我与曼伯亚相遇。在宫廷内乱中,我被叛军捉住像宰割小鸡一般丢了命。我和当初当厨娘的表姐一样,被塞入壁炉,听着房间里的各种声音,虚度了一年,终于回了现代。 这个梦也许是告诉我,如果没有遇见他们,我会怎样?我的故事会多么平淡多么平凡。 或,死得又有多快? 是要我看重这段经历吗? 我不知道。 “死得蛮快是真的。”我咬着笔头,坐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又写下了这个梦。 如果没有站在当权人身边,身为一个小人物,挂掉的机会很大。除非我做一个更普通的人,不进军队不进王宫,会不会好一点? 但看起来有点难,成为一个更普通的人。因为不允许女人工作,或者说工种很少,我能做的只有女工、女侍应生、侍女,女服务员、女营业员或女家庭教师都轮不到我,因为需要背景审查。而我如果不认识那些大人物或与大人物相关的人,我没办法通过。 我曾在被曼伯亚抛弃后,流落北境小镇,过得苦不堪言,差点就挂了。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63章 我曾在被曼伯亚抛弃后,流落北境小镇,过得苦不堪言,差点就挂了。 这经历我记忆犹新。 这片大陆上, 做普通人难, 做一个普通女人更难, 做一个想过得好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梦过异世,以为不会再梦见, 可有天晚上, 再次梦见了。 暗金发女儿坐在我面前,说道:“母亲, 我快走投无路了。” “怎么了?”我问。 “母亲,我的儿子为夺得更好的封地,毒杀了与他竞争的另一私生子,现在东窗事发,父王要严惩我的儿子。” “会怎么严惩呢?” “火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残害了另一人的生命,理应受到惩罚。” “母亲,他是我儿子啊,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失去了他要我以后怎么活啊?” “你为什么不好好教导他呢?” “我怎么没有好好教导?他虽是私生女之子,但我尽全力给他找来了最好的老师,吃穿用度方面也不比其他私生子女差,我怎么没有尽心?” 她见我不说话,又急切地道:“母亲,你得帮帮我。我既不像弟弟那样有婚生子的名头,又不像安蕾亚姐姐一样得父王宠爱,得到多一点封地,也不像艾雅姐姐那样靠婚生子身份得到有权势的丈夫,我什么都没有,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为什么没有得到婚生子身份?”虽没有明说,但艾雅应是比她早出生半小时的双胞姐姐,为什么艾雅能获得,她却不能获得? “母亲,”她的眼泪流下来,“按族里的规矩,我和艾雅都是私生女。你和父王举行了正式的婚仪,可只有你们结婚一年内生的孩子才是婚生子,弟弟便是名正言顺的婚生子,我和艾雅刚过了期限,可出于对异能女生儿子和昔年救王的感激,父王说服了臣子们,特赐艾雅婚生子的身份。” 我又沉默下来。 她的泪眼朦胧,“我是没办法了才来找您,母亲。” “我帮不了你,我无能为力。”我说。 她失望至极,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春去夏又来,随后几个月我再未梦见她。她的儿子杀了人,她极力为儿子脱罪,我能理解,但我不敢轻易答应什么,除了不知道如何帮之外,也清楚皇族纷乱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如果我知道如何帮,也真的帮了,焉知道不是害了她? 简言之,就是不知道前因后果,不敢轻易答应什么。 何况我知道她儿子不会死,精灵王怎会轻易让自己的儿子去死。 王者t也是有私心的,除非这个儿子真侵犯到了他的核心利益,他才会让他去死。 这只是杀死了另一个私生子,这个儿子应该还死不了。 精灵王的子嗣不多,仍活着的就会让他们活着。 刚立秋,我又梦到了暗金发女儿。这一次,她仍然愁容满面。 “母亲,我的儿子活了下来,在火刑的最后一刻,父王居然改变了主意,将他从火刑架上放了下来。可将他打入囚牢,无限期关禁。我为他四处奔走,可没人能帮到我们,包括弟弟、安蕾亚和艾雅,他已被囚三年了。”她的眉头紧蹙,“母亲,我该怎么办,眼看他越来越憔悴,身子越来越弱。” 思忖了一会儿,我开了口:“或许你可以去求求你父王,改囚禁为流放。你们为赎罪,可以离开精灵族。” 她诧异,“可离开精灵族,我们怎么生存呢?” “你们有手有脚,为什么无法生存?” “母亲,外面的日子很难,且精灵族树敌太多,恐怕难以生存。” 我淡淡一笑,“哪一种生存不是奋力拼搏?我当年还不是拼命活下来的,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能做到的,你们一大家子做不到?” 她突然朝我跪拜下来,我吓了一跳,要扶她起来,她却不肯,充满希翼的眼神看着我,“还请母亲指路!” 我用力把她扶站起来,“我有个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当初柏诺特王子送了我一座王城,在西境边上。后来我被西境的大贵族赶跑了,现在应被西境大贵族接管了,但王城的所属权还是我的。你们若是有办法,以帮母夺回王城的名义,发起进攻,夺回所属权,就有一个栖身之所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呢?”她想到更多的是如何从父亲手中得到资源,却未想过母亲这边还有一座城。 可她的眉头又很快蹙起,“可母亲,该如何夺回呢?我们消息闭塞,私军也只有几百人。” 我微微一笑,“我手中有一支线军,这是当初狄雅若女王送给我的新婚礼物,感谢我帮她夺回了大王城。我会教你与线军的联络方法,有了线军的帮助,你可以得到许多可靠的消息,还可以在线军帮助下购买雇佣兵。” 她的眼睛再次亮起,“母亲,这是真的吗?可您在大陆失踪多年,与线军也失去联络多年,线军还会听我们的话吗?” “我虽与线军失去联络多年,但线军仍能从我手中拿钱。”我说道。 当年狄雅若告诉我,只要谁长年累月一直给线军打钱,线军就会听谁的话,这是线军能一代代能生存的原因。 “我父王把线军送给我后,我从未断过给线军的供给,”狄雅若言之凿凿地对我说,“所以线军一直忠于我。我建议你最好也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一大笔钱,每个月定时定量地发钱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一直忠于你,哪怕你与他们失去联络,仍会忠于你。这是他们线军的规矩。” 她便是依靠这个规矩,在被关东境最严密的监狱后也能获取无数消息,后来一出狱就能与线军合作,迅速发起夺回大王城的大战。 我听她的话,也在地下钱庄存入大量的钱,让钱庄定时发钱给线军。为防机密泄露,我在不同的地下钱庄都存了钱。比如第一年由这个钱庄发钱,第二年由那个钱庄发钱,第三年又由另一个钱庄发钱,这样循环往复,我给线军发钱的秘密便不会轻易走漏。 当然,这些钱庄也是守口如瓶的主儿,本身就是为权贵服务,口风特别紧。 从前被精灵王软禁在密境的行宫时,我就与线军联系上了,原本暗中策划了一系列逃走计划,没想到还没实施就被柏诺特拐走了。 接着我教女儿联系线军的方法——一段符咒和一碗水,这段符咒让线军头领“投影”在水里,时长很短,但也能简明扼要说清。 “你之后需要搞钱,购买雇佣兵需要很多的钱。”我说道。 “我会想办法的。”女儿说道。 我相信她一定能想到办法,精灵族本身就很富裕,以她的身份搞钱应该不难。 自这晚后,我再未梦见她。 我又陷入平凡普通的百姓生活,但我不觉遗憾,也不觉枯燥。 王公贵族生活精彩而凶险,平民生活平淡且自洽。 我开着房车又旅行了两年后,终于回了自己家,开始重新策划自己的生活。 先是在两家礼品店打工,后来自己也开了线上礼品店。 我又过回了两年前的生活,独自经营,独自乐趣。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我为自己庆祝三十五岁生日。三十五岁,不容易啊。 就在这晚,我又梦回了异世。 我赤脚走在宽阔明亮的洁白地砖上,穿过了两边壁画的走廊,走过一根根灰白廊柱。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是漫无目的走着。 有人看见了我,忽然递给我一件华丽雪白外袍,“你把它送到前面尽头的房间吧。” 这是一个年迈的侍女,打扮得雍容华贵,花白长发绾成的圆髻,精致得体的妆容,佩戴首饰微微闪光,洁白长裙拖曳在地。 她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但我一时想不起来。 尽头的房间,几个守卫对我视而不见,或许是因为这个老侍女跟走在我身后。 她应是老资格侍女,我回头看了一眼,实在想不起她是谁。 房门从两边推开,贵丽奢华的房间出现眼前,华丽的吊灯,精美的壁纸,柔软的地毯,还有几个衣衫不整的女郎与我擦肩而过。 老侍女上前几步,接过我手中的华丽雪白外袍,恭身在床幔低垂的床前道:“陛下,请更衣。” 我怔愣几秒。 一个身材魁梧、满身腱子肉的银短发男人掀开床幔出现,我和他的目光对碰。或者说,他一瞬间就看到了我,我当然也看到了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光着身子僵站床前。 这是……柏诺特?看不出来多大,但从他额头深深的皱纹,眼角多条鱼尾纹,还有唇角的深纹和下巴的一圈络腮短胡子,可以看出年龄不小。 美男迟暮,美貌大不如从前,但高弹的胸膛肌肉和结实腹肌,和紧致挺翘的圆臀仍为他增色,他那双招牌美男蓝色眼睛,光亮与绚烂仍不减当年。 他大步走近了我,我下意识地后退。 “你留多久?还是像以前那样立刻就走?”他问我。 以前那样?应指的是和沃斯顿那次一起来到异世,遇到老年柏诺特的情景。 我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他粗糙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脸,“我曾有段时间认为你只是一个梦,若不是那么多人都见过你,我真以为你只是一个梦。” 粗糙指腹磨蹭感令我皱起了眉,退了一步。他跟着上前了一步,“你是恨我的,恨我不肯娶你,我有苦衷的。” “就这样吧。”我打掉了他仍在我脸上的手。 他微笑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多好。”——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支持~~也看下其他文文哈~~ 第264章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又退一步。 他又近一步, “所以,这次你占了上风。年轻的你配年老的我,占尽优势。” 我忍不住笑了, “为什么非要配你?我上哪儿找不到年轻的?” 他也笑, “你找不到。” “怎么可能?”我的嗤笑变冷笑。 “就算找到, 也只是一具年轻的尸体。”他微笑。 我冷笑着正要反驳,他微微扬手,老年侍女立刻将华丽雪白外袍披在他身上,他系上黄金钮扣说道:“还记得她吗?”指的是老年侍女,“珍夫人,曾在蛮荒之地服伺过我,后来在我离开后做了蛮荒地新领主的情妇,领主死了,她无儿无女,孤苦过了很多年。我突然有天想起了她,便把她召入了宫。” 原来是她,难怪我觉得这么眼熟。这么多年未见,我当然未想起来。 珍夫人又为他戴上黄金王冠, 他系好了黄金纽扣, “伺候我的十个侍女中有十个都勾引我,我早烦了,就想找个懂规矩的。” 他突然握紧我的手, “走,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私人金库。” 我几乎是被他强拉往前走,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我不去,我去看你的私人金库干吗?” “也许你看了后就不会想离开我, ”他t一边强有力地拉着我,一边温柔地说,“没有女人不会动心的。” 当金光灿烂的金币山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确实惊呆了。 我见过精灵王的几座宝库,却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高的“金山”。 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各种宝石还有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照得宝库亮如白昼。 “我说你一定会喜欢吧。”柏诺特含笑看着我。 我已回过神,“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柏诺特拉起我的手,将一枚沉重的黄金钥匙放在了我手心,“交给你保管如何?里面不见了什么东西,我也不会真的去查。” 我笑了起来,将钥匙推给他,“你自个儿收着吧,我担待不起。” 他仍含笑,“你不需要,你女儿需要啊。你女儿收复西境的王城,有你的手笔在里头吧?你不会以为收复成功就万事大吉了吧,事儿多着呢。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若没有我的私军,你女儿赢不了。但我不可能一直帮她,真正能帮到她的人是你。” “什么意思?”这里头蕴含的信息太多。 “你女儿来求过我,在大战前夕。”他靠近我,低声说道,“费尽艰辛见到我,哭着求我帮帮她,看在你的面上,我答应了。我本不欲与西境为敌,但她是你的女儿,走投无路,我无法不帮。” “当然,她很聪明,”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知道来求我,知道我和你的感情最深,我不会不出手。” “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有些焦急地问。 “有我的帮忙,怎可能不成功?靠她的废材儿子和女儿,永远都成功不了。”他望着我微笑。 “但你不要想着去投靠她,”他又说道,“她的麻烦事一大堆,你又何必再给她添麻烦?不如从我这里捞点钱,能多捞点就捞点,用来贴补她多好。” 我失笑出声,“你有病吧?照你这么说,我就算真跟你在一起,也只是为了你的钱,你愿意跟一个只看你的钱的女人在一起?” “只要是你,我就愿意,我还生怕你不爱钱,这样我就留不住你。”他猛地拥住我的腰际,“就答应我吧,留在我身边。” 他在我左耳边低低地、温柔地,“我们也生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喜欢。” 我正欲再骂,右耳边却突然响起刺耳的闹铃,铃!铃!铃! 我猛然在床上惊醒。 全身是汗,就像前几次那样。 我起身洗澡,洗了很久,心情才平复。 又继续自己的平静生活。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我再未梦回异世,梦见他,梦见任何人。 上次见到柏诺特,见到年老的他,对我冲击力较大。我得承认,我对年轻的他更有感觉。他变老了,虽然还是他,可那种感觉,似乎就变了。 也许这是常理,一个年轻的,很难对一个年纪大的产生什么要死要活的感情。 “其实你何必非与我在一起,”我喃喃自语,为自己做着咖啡,“你身为君王,年轻女孩一抓一大把,还争先恐后地爬上你的床,你又何必缠着我,还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要把他私人金库的钥匙交给我,还直言我可以随便拿,他不会在乎。 我笑了起来,坐到书桌前,时隔一年,终于写下了这个梦。 “我很难说清对柏诺特的感觉,好像有感觉又好像没感觉。他不再是从前的他,我也不是从前的我,或许,我们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最美好的结局。” 这晚,奇迹般的,我又梦见了他们。 没有亲身经历,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年迈的柏诺特和他年迈的王后,两人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接受臣子和贵族们的朝见。似乎是个重要的庆典,人们衣着华丽,神采飞扬。一群华衣小孩子们出现了,他们先是毕恭毕敬行礼,随后嘻笑着奔到王后宝座下,拥抱、亲吻王后。 是他们的孙子孙女或重孙子重孙女?我不确定。 年迈的王后欣慰地笑着,与他们玩耍。王后脸上布满皱纹,但仍看得出是当初那个高傲冷清的诺拉王妃。 年迈的柏诺特仍一脸严肃,孩子们不敢靠近他,却用崇拜敬畏的眼神偷偷看他,还有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壮着胆子给他敬酒,他居然接受了,孩子们露出喜悦的笑容。 柏诺特得到了他最好的结局。从一个落魄王子奋斗到高高在上的东境王,晚年时大权在握,财富满仓,子孙环绕,或许还有年轻美貌的情妇,一个男人梦想的一切,他似乎都得到。 画面忽然一转,我来到精灵密境。 精灵王过得似乎也不错,虽然不时与达依奥王发生战争。达依奥的实力已经起来,有足够的力量发起反攻。达依奥获得了部分老贵族家族的支持,许多老贵族劝精灵王,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密境的王位,何必还要再与达依奥争这争那呢? 是的,精灵王与达依奥不时发生战争的原因在于,他们所在的海域邻近,就会为开发新的贸易海道争得你死我活。 精灵王的子女不多,王后的孩子都死光了,妾的孩子只活了几个。伊美拉唯一的女儿也死了,过得并不好,在一众年轻美丽的妾和情妇间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 我看着已经年迈的精灵王,他的柔软金发也已染上白霜,落在也起了皱纹但仍然精美的五官上,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王者之美,凌厉感仍不减当年。 他的金色手指甲仍能反射太阳光,透出妖娆诡谲的美。 正当我观察精灵王的时候,没注意到一个女奴穿扮的女人缓缓走近我。她盯着我,突然开口,把我吓了一大跳,“我从未伤害过你,可君王却把加害你的罪名落到我头上,我从侯因斯家族的贵族小姐被贬女奴,至今仍是女奴,你得赔偿我、补偿我,把我失去的全都补回来。” 我想说“贬你的是君王,你怎么不去找君王”,可我发现我无法说话,开不了口。 她见我不说话,更气了,拿起手中扫帚就要打我,我转身就逃,她紧追在后——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追文,非常感谢~~ 第265章 她的速度极快,一下就追上我,还把扫帚朝我狠狠打来,我尖叫着摔倒在地,那一瞬,画面再次转移。 一个女人的尖叫盖过了我的尖叫。 我愣了一下。 一个身壮体壮、高大健硕的蓝发男人正追打一个瘦弱、蓬头乱发的女人。 旁边还有几个华丽长裙的年轻美女或拿羽毛扇遮脸, 或拿手帕掩嘴,或毫不掩饰地发出冷笑。 蓝发男人追上了女人, 把她按在光亮地板上猛打, 连扇几巴掌,又几拳头落在她的眼睛、鼻子、嘴唇上。 边打边骂:“下不出蛋来的娘儿们, 居然敢和奸夫私奔,老子不打死你!” 女人先是惨嚎着痛哭,随后哭声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鲜血从她脸上漫出来,年长一点的美女见不对劲,首先站了出来,“领主,算了, 再打就打死了。” 另有美女见状, 也装模作样地劝几句: “哎呀,大人,要真被打死了, 曼伯亚首相会不会来找你算账?” “虽说离得远, 万一传到首相大人的耳里不大好。” 蓝发男人一听打得更凶,又狠狠几拳打在女人的脸上,原本晕迷过去的女人居然痛哼几声。 又有美女高笑道:“开什么玩笑,首相还会管到这里来,他早把这个女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另一美女讥讽笑道:“可不是,前段时间都城舞会上传来消息,有人在首相面前提起了夫人,可首相完全不感兴趣,甚至不想听。” 第三个美女笑道:“异能女已死,她已经没有了价值。若不是硬塞给领主,领主还不想要呢。” 最开始相劝的年长美女这时走到蓝发男人旁边,说道:“领主,虽说私奔是丑闻,可夫人毕竟是曼伯亚首相的女儿,万一死在这里,首相为了面子必会找您算账,您又何苦与首相为敌呢?” 蓝发男人这才悻悻松了手,“把这个臭娘儿们关起来,一天只给一顿,死了就报都城是病死。” “是。”年长美女使了个眼色,门外的侍卫迅速进来,把晕死的t女人拖了出去。 是的,是拖,毫不怜悯地去拖,拖得走道灰白地砖一路血迹,触目惊心。 我紧跟在侍卫们身后,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是的,她不是我的女儿。” 可从这个女人被扔进牢房的刹那,惨白的日光照在她血迹斑斑的脸上,我已认出了她的五官轮廊,仍有她幼年的影子——与我几分相似,与曼伯亚几分相似,正是亚丝明。 我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我跪倒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粗糙干涸的皮肤,眼角深深的鱼尾纹,唇角混乱的皱纹,脖子略深的沟壑纵横,无不显示亚丝明年龄已经很大,且过得并不好。 我泪流满面。 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地牢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止住泪,看到一个身穿黑衣斗篷的女人拿着一只食盒,迅速溜了进来。 她轻轻推醒晕迷的亚丝明,“夫人,醒醒!” 亚丝明仍不醒,她拿起一瓶薄荷油,放在亚丝明鼻下,不一会儿才悠悠转醒。 “夫人,这里有一点粥,您将就着吃吧,我还带来了疗伤药,现在替您上药。”女人拿下了斗篷上的帽子,竟然是刚才那个年长美女。 “你、你为什么帮我?”亚丝明虚弱地问道。 年长美女一边迅速为她上药一边道:“您母亲对我母亲有恩,我现在是替我母亲报恩。” “什么恩情?”亚丝明惊讶万分。 “多年前在西境大王城,我母亲被她的前夫强行离婚,还被赶出大王城,在前夫新妻子的威胁下,所有亲朋好友都不敢帮我母亲,我母亲差点饿死。后来是您的母亲派人救了她,不仅给她提供了食物和住处,还安排她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我母亲才过上了一段安稳日子。后来您母亲失踪,西境大王城大变动,我母亲再次被离婚,但第二次结婚的男人看在您母亲的面上,给了她一笔谴散费。之后她流落北境一个边陲小镇,以谴散费为嫁妆,嫁了一个做小生意丧妻的鳏夫,便是我的父亲。” 年长美女有双巧手,谈话间便迅速为她在每个伤口敷上了药膏。 我想起来了,多年前我改革大王城,鼓励富商们进入王城从商,带来财富。有位富商夫人因一位贵族小姐插足,被逼离婚。我得知后心怀愧疚,便要求帕里亚为她找个好归宿,她应该就是这位年长美女的母亲。 没想到多年前一个无意间的善举,如今竟帮了我的女儿。 为亚丝明敷好伤口,年长美女又给亚丝明喂粥,亚丝明有些吃不下,年长美女劝道:“您多少吃点,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也许能等到您母亲回来。” 亚丝明却冷笑,“她不会回来了,她早已忘记了她还有女儿。” “怎么会?”年长美女依然在劝,“没有母亲是不惦记自己女儿的,她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 亚丝明却突然哭了,像小孩一样,“我多年前就盼着她回来,可她一直没有,我早已不抱有希望。” 年长美女拍打着她的背,仍劝着,“您先养好身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喂完了粥,年长美女就要离开,亚丝明突然抓住她的衣角,“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应是指与她私奔的那个人。 年长美女露出不忍神情,可还是告诉她:“您还没明白过来吗?这是一个局。您丈夫的情妇设的一个局。她买通侍卫长勾引您,诱您私奔,被领主抓个正着,欲置您于死地。侍卫长拿着大笔的钱,早已逃之夭夭。” 亚丝明嚎哭出声,牢外的看守听到了,冒出头忙催道:“快走,快走,你们动静太大了。” 年长美女立刻拿起食盒离开,还塞了一袋钱币给看守。 亚丝明趴在烂草堆里痛哭着,哭了很久,突然抬头,与我的眼神正对上。 她愣了一下——虽然看不到我,但我肯定她可能感觉到了什么,因为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她愣愣地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伸手去摸她伤痕累累的脸,即使她毫无知觉。 我深深地叹息,“虽说我没尽到母亲的责任,可你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不能自立自强呢?” 她听不到我说的话,眼神依然迷茫。 耳边的闹铃声突然大作,我再次从自己床上醒来。 天蒙蒙亮,我在窗边坐了很久很久。 两天后,我给沃斯顿打电话:“能再看看你外祖母的那本日记吗?” “为什么突然想看这本日记?这本现在可是我们家的宝贝。”沃斯顿说。 “我这里也有一本日记,可以与你的交换。”我指的是我写下自己梦的日记。 “关于异世的?” “是的。” 一周后,我收到了沃斯顿寄来的日记。当然,我也把我的日记本寄了过去。 翻开沃斯顿外祖母的日记,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内容,再次映入眼帘。 翻看一篇又一篇,感慨连连。怎么男人就能有那么好的运呢?在现代混得风声水起,娶富家女,做生意发大财,就算左拥右抱,老婆连半个屁都不敢放;回到异世还能当上王,大权在握,美女环绕,子孙继承权势与财富。对比我这个异能女,我似乎成了个失败者。 回到现代没能嫁富豪,回到异世没能当正房,女儿还要受欺压。 哪哪儿都不顺心。 我长叹一声。被赶出大王城,被追杀,被迫生孩子,被迫签下精灵王的婚书,更让人不长脸的是,昔日恋人到老都没想过娶我为正妻,而是打算用钱哄我再当情妇。我要是急需用钱也就罢了,也许会答应他,钱到了手再逃,可问题是,我只是在梦中遇见他,不需要他的钱,啐他一口沫子就算报了仇。 “操iii你妈!”我喃喃着,“做你一个糟老头子的情妇吗?老娘要找也要找个年轻的。” 他们都老了,柏诺特、精灵王都已显老态,曼伯亚、达依奥肯定也老了,和老头子谈恋爱?开什么玩笑,除非为了钱权。 “如果我真能再回到异世,我该怎么办?”我问自己。作为一个普通女子,政治上争权夺利已没太大空间,贵族的血缘壁垒已摆在那里,惨烈教训告诉我,这条路走不通。不是你做得好不好,而是你够不够资格。 我翻看日记,看了好几晚。 半个月后,我尝试参加一些培训班,还寻找付费实习,真心实意地去学习。 在大学的新闻系学习专业知识,前往报社、杂志社、出版公司、媒体网络等机构实践学习。 在知名的技术学院学习服装设计,并付费实习。 还飞往国外去学习兽医、齿科等专业知识。 之所以尝试不同种类的学科,是想知道自己适合哪种。 还与沃斯顿联系,能否去他家族名下的服装公司实习。也与城堡小侍女联系,讨教常青藤精英的学习法,及耶鲁大学图书馆的一些图书管理方法。 城堡小侍女惊讶,“你这是在学习上开了窍吗?” 城堡小侍女如今已经博士毕业,在一家咨询公司做高薪牛马。 我说:“我只是想找到适合我的行业与技能。” 城堡小侍女低声问我:“你是感觉你自己又要去异世了吗?” “没感觉,”我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作者有话说:大家看完我其他的小说哈,么么哒~~ 第266章 半年来, 我学各种东西学得如火如荼,半夜才睡,却不觉得累。 偶尔, 清晨我迷迷糊糊, 会发呆几分钟, 竟是难得的休闲。 这日我又发呆,迷糊中竟又睡着了,梦中见到了精灵女王。 她对我笑, “我有预感,要是你再回去, 你会过得不错。” “为什么?”我好奇。 “因为你不再执着对你来说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说道,“每个人适合的东西不一样。” “你是指从前夺城吗?”我叹道,“我并非刻意夺,而一步步被逼着往这条路走。” 她笑着,“被逼着走的这条路却被证实了走不通,你没有真的琢磨去做某些事。” “好吧,是我死脑筋,不变通。”我摊着手说道。 她温柔地看着我, “一直以来,我有预感,你和我们异世有缘。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我被恶灵压在角落,你用手电光照亮我们,我看到你明亮的眼睛,就有种特殊的感觉,我们仿佛一直都认识,或许前世,或许前前世t ,或许更久以前,我不知道,反正就有这种熟悉感。” “也许我们的前前世真的认识。”我说。 “谁知道呢。”她调皮地一笑。 她虚幻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我感到我的力量在变弱,你的力量却在变强。我或许真的要离开了,以后的日子你只能一个人走,你可以害怕,但不要让恐惧占领你的心。” “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可能会慢慢地消失,像所有魂灵一样,支撑我的异能越来越弱。你再次回到异世,只能靠你自己。我感到你的力量在变强,说明你与异世的连接变得更强。这实在是奇特,照理你往奇异地图上的提示点跳下后,与异世的能量会逐渐断绝,但你没有。” 精灵女王的声音越来越低,“可能是因为你的孩子,也可能是因为你的执念,还有男人们的执念。” 我猛地醒了过来——方才居然靠在床头睡着了。 三日后,我飞往沃斯顿所在的服装公司实习。刚出机场,背着旅行包的我就遇到了一场劫案。 一群戴着鬼怪面具的壮汉疯狂开着几辆车朝过马路的人群冲去。人群发出了惊呼、惨叫,我也是其中一员。 还没回过神,我连人带包就被撞飞……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我从漫天雪花中醒过来时,还以为自己仍在纽约机场——那儿也正好是冬天。 可当一辆辆马车从我身边经过时,我才惊觉又回到异世。看来我与异世是真的有缘了,走也走不掉。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待在这里吧。 旅行包仍在我背上,我拿出里面的瓶装水,一仰而尽,才开始上路。 经过一番打听,才知竟在北境的边陲小镇。我立刻打听亚丝明的情况。 “贵族的事儿我不清楚,”路边割草的大爷道,“远处有个小驿站,来往的客人多,也许有人知道。” 在大爷的帮助下,我拦了一辆过路的马车,车夫说可以在驿站停下,我便上了马车。当然,我没钱,将手腕上的银链子取下——这是我线上礼品店里最贵的一条链子,给了车夫,车夫掂了掂重量,这才让我上了车。 北境的冬天很冷,看这雪花大小,应临近深冬。车内摆放着暖炭,可冷空气不断从门缝、窗缝渗入。 一小时后,终于到了驿站。下车时,我的双腿差点僵得走不动路。 勉强走入店内,暖气袭来,店内有烧得旺旺的壁炉,大部分客人都围着壁炉坐着。 我也坐到了离壁炉最近的桌子。我身上仍穿着现代的大黑袄子,虽然款式与这里的有些不同,但乍一看就是件厚大衣,没有太出格,也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老板走了过来,问我是否要壶热茶与点心,我点点头,打开旅行包,将一只礼品盒拿出来,这是我原本准备送给城堡小侍女的礼物,里面装着一条珍珠项链,一千元购买的。 我问老板能不能充作驿站几天的生活费,老板用嘴咬了咬珍珠,说道:“最多三四天。”我同意了。 我住进了一间小房间,装修朴实,胜在暖和。一觉睡到清晨,我走到驿站大厅,老板娘正在给壁炉生火。 我打听起亚丝明。老板娘嘻嘻笑道:“这事在我们这儿不是秘密,领主成日与情妇在一起,早把首相的女儿赶出了家门。” “首相不管他的女儿吗?!”我问。 “首相有十个女儿,哪里顾得来。”女人就是喜欢八卦,老板娘讲得眉飞色舞,“首相的儿子也多,二十多个,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前些日子一个儿子当街杀了另一个儿子。” “是私生子还是婚生子?”我又问。 “哎哟,哪来那么多婚生子?男人通常不爱正妻,只和情妇厮混一起。” “首相和他的正妻有孩子吗?” “怎么可能?!你是别地来的吧,首相的正妻是个智障,怎可能和她有孩子?”老板娘咯咯笑着,非常愉悦。贵族们遭到不幸,比如不孕不育,是平民们乐见的事情。 老板娘又和我说了不少八卦,比如亚丝明被关在地牢几年了,领主丈夫不闻不问,就当这个妻子死了般。有天这个妻子居然逃了出去,领主派人追捕,竟没追到,久而久之,也就罢了。 “首相也没过问这个事?”我问。 “哎,问什么呢,首相压根就不知道,领主压着这消息,不让传出去。但这种事哪完全压得住,我们小镇上的还是知道了。” “小镇上的人都知道了,不就传开了吗?”我说。 “怎么可能?平民们的流言传不到位高权重的贵族耳里,隔着远呢。何况领主在都城也有人脉,不会让这事轻易传到首相耳里。再说了,首相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会管。” 既然亚丝明不在这里,我也不会在这里多待,可要到哪里找亚丝明呢? 隔天我整理旅行包,准备离开。下楼吃早餐,老板娘给我送牛奶时,神神秘秘地低声对我说:“听说领主的正妻抓到了,一直躲在小镇外的一个村庄里。” “她怎么不逃远点?”我惊诧。 “领主的人四面追捕,她怎么可能逃得远?”老板娘说着将牛奶放在桌上,“除了这座小镇,邻近的一座小镇和小镇外的两个村庄,都是领主的地盘,里里外外都布满了防卫,一个女人怎可能逃得出去?” 第三天,我听说亚丝明被强拉到奴隶营里做苦力。 “做苦力是其次,关键是贵族夫人的尊严扫地。”驿站里的客人也开始八卦。 老板娘端着酒瓶,蝴蝶般穿梭倒酒,“可不是,她还不是普通夫人,以前是个公主来着,现在却这么惨。” “听说她的母亲是异能女?”又有客人八卦,“异能女要是再出现就好了,就能帮到这个女儿了。” “哎,异能女失踪多少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能来救女儿?”老板娘笑着给这个客人倒了杯酒。 “也许异能女能突然出现呢,”老板倚在破旧的吧台插嘴道,“就像以前一样从天而降,然后把女儿救走了。” 老板娘扑哧笑,“恐怕这个被关进奴隶营的女儿都不做这个梦吧?”客人们哄笑。 夜半,我坐在窗前,暗念符咒。两个钟头后,一群飞鸟远远飞来,领头的一只直接飞进了我的房间。 这是很久以前我和柏诺特换身时,我学会的召唤鸟术,只是我很少用。 我骑上飞鸟,紧紧抱着鸟的脖子,被它带出了房间。刚飞出驿站,忽然想起我不知道奴隶营在哪里,连忙又飞回去。老板娘正在厅内壁炉旁打盹,我推醒她,“夫人,我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老板娘迷迷糊糊。 我只当她同意,把她强拉出驿站,强推上一只飞鸟,“抱紧它的脖子,就不会掉下来,并告诉它奴隶营怎么走。” 她吓醒了一半,“它听得懂我说的话?” “您用手势,指左边,它就会往左,指右边,它就会往右。”说着我骑上了另一只飞鸟,风声很大,我的声音更大,“您帮了我,我会报答您的。” “你为什么要去奴隶营?你、你是异能女?”老板娘惊得差点掉下巴。 我笑着向她点点头,她还来不及反应,飞鸟带她冲上天,强烈的失重感令她失声惊叫,幸而远离了地面,惊叫不是那么惊人,没有叫醒已经沉睡的驿站……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也请大家支持《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冰与火之恋》《我的天才女友》和《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 第267章 多年以后,早已扩建的驿站的老板娘仍津津乐道此事——这事已够她吹嘘一辈子。 “异能女当时就是看中了我身强力壮,飞到奴隶营后,我一巴掌扇掉两个护卫,她女儿当时正好没睡觉,听到动静,就像别的奴隶一样往帐子外看。我一眼就看到她,她的气质与别的奴隶就不一样,出色极了,高雅极了,肯定是异能女的女儿。我一把将她拉出来,带着她往前跑,帮她骑上了一只飞鸟。护卫们追了出来,我们飞上了高空,就这样逃了出来。” 老板娘讲得眉飞色舞。客人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有人发问:“你们只有两个人,奴隶营有护卫队,老板娘你就算打飞了两个,可还有不少啊,你们是怎么打败那么多护卫的?” “哎,半夜嘛,哪有那么多护卫敬忠职守,都在睡觉、睡女人或打牌,t谁会想到异能女会来,直到奴隶们发出了动静声,护卫们才被惊动,而那个时候异能女已带着女儿飞上了高空。” “异能女为什么不带着女儿直接飞向北境都城,找大首相算账呢?”又有客人问。 “我也问过异能女这个问题, ”老板娘嘻笑道,“异能女说女儿都被虐待成这样子,哪敢去找大首相,怕自己也会受到虐待,干脆直接逃出去算了。” 有客人也嘻嘻笑道:“异能女想多了,只有她一天有异能,大首相就一天都不会抛下她。” “那可不是,我当初也是这样说的。”老板娘连忙道,“可异能女说她已经没有异能了,现在又劫走了女儿,下了大首相的面子,大首相一定会把她杀了,就赶紧逃吧。” “她是怎么逃出北境的?”客人兴致勃勃地问道。 “这就多亏了我了,”老板娘自豪地笑道,“我们飞出小镇后落在地上,异能女问我知不知道有什么捷径可以出北境,我说飞鸟不能带你飞出去吗,我愿意指路,没有什么捷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陆路,我们平民都走这条路,一条是水路,需要火车穿行水下,通常是贵族们的路。 “异能女又问陆路有重兵防守吗,我说有,异能女叹气说飞鸟不可能带人飞太久,一个时辰已是极限,据她估计,一个时辰是出不了北境的。我说我有办法,她们可乔装成男人,挤在那种最大的公共马车里,沿途会经过一处防守,也许能混过去,快到边境时,可再召唤飞鸟,就能冲出北境了。 “异能女听后两眼放亮,决定用这个方案。她们三人——她女儿的女伴也跟着逃了出来,买了几件破旧的男人衣服,穿在身上,混上了公共马车,我还借了异能女一袋铜币,我当时身上只这点钱,被异能女用来付车资了。她们就这样逃到了北境,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老板娘一边示意小工给每张桌子都倒酒,一边笑嘻嘻地道:“大首相得知异能女出现,派出大批卫兵追捕,可也是巧了,也是异能女运气好,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刻钟,异能女就已经带着女儿飞走了。” 客人们唏嘘感叹,交头接耳。 “听说大首相并不想杀异能女,是想接她回都城。” “荣华富贵是逃不了的,异能女也是傻。” 这时又有一拔客人进了驿站,吵嚷要听异能女的故事,老板娘正拿着酒壶倒酒,豪气笑道:“明儿赶早,今儿的已经结束了。” 她靠着异能女的故事,已经收割一拔又一拔的客人,驿站赚了个满盆钵。 其实她说的故事有真有假,“一巴掌扇掉两个护卫”,真实情况是,我和她联合干掉了两个巡卫。我们一人捡了一根结实的树枝,从后面攻击,两个巡卫一下被打蒙了,正要反击,她又立即拿起石块,砸向他们脑袋,他们踉跄几下,恰恰脚下又有个防御用的陷阱,猛然掉了下去,直接晕掉了。 我们也不是坐公共马车逃走。即使穿扮成男人,还是看起来像女人,特别是亚丝明和那个年长美女,穿上男人衣服后,屁股还是明显往上翘。情急之下,老板娘想起她在附近有个熟人,是个拉板车拖货的。我们便借来这个熟人的板车,几人坐在上面,一匹漆黑壮马拉着我们,也算是跑得飞快吧。 大首相的军队也不是在我们飞上天空后一刻钟才赶到,而是一个钟头后才赶到,那时我们已冲出北境,进入无国公共地带,用老板娘找熟人借来的一袋铜币,坐上了公共马车,进入西境,又拼死挤上免费火车,下火车后又用剩下的铜币,坐上公共马车终于到了西境边界的王城。 一路用赶死赶命来形容,完全不夸张。 我也深刻体会到即时信息的重要。 在这片颇为落后的大陆上,消息的传递也落后。若大首相早一点得到我们的消息,我们没准就没机会逃走;若不是西境也是较晚得到我们的消息,我们也不一定能顺利逃到西境边界。我后来听说海亚也在抓我,但我逃得快。 我们的马车抵达王城附近驿站时,我的暗金发女儿昨日半夜刚收到消息——异能女出现,立刻联想到我会不会来找她,马上命人严查城外。不到一会儿,便找到了我们。 我被迎进了王城王宫。 王城也是大雪漫天,西境边界总是冷一些。王宫内的地龙烧得极旺,被暖意包围的刹那,我重重吐了口气。 “母亲,”暗金发女儿带着一个暗棕发瘦瘦大男孩和一个暗金发纤瘦小女孩来到我面前,“这是雅各和米娅,你的外孙子和外孙女。” 雅各个子很高,但身子板并不厚实,脸色也苍白,显在身体不是很好。米娅的脸圆些,体形也圆润,脸色虽也苍白,但比雅各看起来要好一些。 “雅各去年刚满十五岁,米娅还不到十岁。”她说。 我有些微惊。她以前说她的儿子杀死了精灵王的私生子,难道……是这个十五岁的儿子? 她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截了当说道:“是的,是这个儿子当初闯了祸。” 雅各和米娅都面无表情,似望着我又不似望着我。 我简单介绍了下亚丝明,便说累了,明日再聊。 我和亚丝明、年长美女与暗金发女儿简单用了下晚饭后,便去了已经整理好的房间休息。 这座王宫我曾经很熟悉,几十年未回,已经完全陌生。 暗金发女儿跟在我身边,看着侍女主管在前方带路,忽然说:“母亲,您还不知道我名字吧?” 我有些尴尬,她直接道:“奥萝拉。” 与女儿久别重逢,却没有意想中的喜悦,亚丝明的反应也是如此。 亚丝明在奴隶营见到我时,惊问:“你是谁?” “我是你的母亲。” 她不相信,直言我是骗子,要我滚开,老板娘在旁边插嘴,“不是你母亲的话,哪个女人能召唤飞鸟?这秘决都在男人手里,不是你母亲,能冒着危险来救你?” “我不会骗你。”我也说。 她勉强相信了我——为了逃离奴隶营。逃亡路上,她很少对我说话,大多数时候是年长美女从中传话,现在到了王城,她也只是对奥萝拉和侄子侄女简单客气后,便再未说话。 奥萝拉也没梦中的那般亲切,她不知道应怎样对我——过于亲切,太假;过于冷淡,又太无情。 所以房间门口,她对我说:“母亲,请原谅我的淡漠,我还不知怎样与您相处。” “没关系,你也先休息一下吧。”我说着关上了门。 我的女儿们都恨我、怨我,最小儿子也应一样,我没办法立刻扭转他们对我的态度,也许时间改变,也许。 一觉睡到了天亮。换上这里的长裙,披上微厚的披肩,我在侍女的带领下进了餐室。 所有人都齐了——奥萝拉、亚丝明、雅各和米娅,只差我一人。 我竟起得最晚。有些尴尬,我坐了下来。 “母亲,我刚刚收到了好几张拜访帖,东境柏诺特王的、西境海亚王的和北境大首相的,您想先见谁?”奥萝拉挥了挥手,一位侍女立刻端着放拜访帖的托盘来到我身旁。 “他们收到消息挺快的啊。”我感叹。 奥萝拉微笑,“收消息是比较快,但是北境大首相和柏诺特王、海亚王的拦截却快不起来,因为军队行路需要时间。” 这便是他们几人围追堵截没抓到我的原因。 “母亲,您若不愿跟他们走,一直留在王城,王城便是您的家。”奥萝拉说道。 我笑了起来,“谢谢!” 奥萝拉竟第一时间敏锐察觉到了我的需求。她很聪明,比我当年聪明得多,后来我才知晓她是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安蕾亚也很聪明、早熟,但远没她精明、老道。 也是,一个能为子扛下杀人罪、打下王城的女子岂能一般?还是在身处劣势、资源严重匮乏的情况下。 几日后,我见了海亚。西境与我们王城同在一片领土,关系紧密。考虑王城利益,我与海亚老朋友会面——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支持~~ 第268章 海亚比柏诺特、精灵王看起来年轻不少,剃了个光头,眼旁没那么多鱼尾纹,脸t上也光滑一些,裸露的手臂、小腿都刻满纹身,看起来还蛮有个性。但他发福了不少,加之个子不高,看起来圆滚滚的,像个老陀螺。 “呦,异能女,你这是吃了什么药啊,看起来这么年轻?”他大剌剌地叫道。 我没回答,只是笑着招呼他坐。 他倒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 拿起手边茶正要喝,又问:“你这个没毒吧?” “怎么会?”我笑盈盈地喝了口我手上的。 他还是放下杯子,笑嘻嘻道:“很久没见了,吃什么喝什么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聊什么。” “哦,你想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聊,天气,王城,战争,女人还有男人。”他的声音很是暧昧。 我又笑了, “您说笑了,大老远跑来只是为了聊这些?” “我们距离可不远,我就在你隔壁。”他忽然靠近我,声音变得更暧昧, “你随时叫,我随时来。” 我还是笑,将茶杯推至他跟前,“喝吧,没毒的。” “我说真的,”他朝我挤眉弄眼,“我们结婚吧!” 我大笑,“你孙子几个了?还想着要结婚?” “我没开玩笑哦,”他有点不快,“你看你拒绝见面的那几个,哪个不是想向你求婚来着?” “他们可不是求婚,是为了我能做他们情妇。” “你和精灵王签了婚约,算二老婆吧,但现在已是一纸空文。”海亚嘻嘻笑道,“你们签了婚约后一天也没在一起,持续十年,婚约便作废。但精灵王原本就不是为了给你名分才签婚约,而是为了把你的私生子扶正。他那时没有儿子,你生了一个,他欣喜若狂,拼了命也要把这个变成婚生子。” “他现在有几个儿子了?”我问。 “五个。”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加上你的。他为了要儿子,把以前王后休了一个,又娶了一个,生了一个。你跑了十年,他又娶了一个新王妃,又生了一个。还有两个私生子。” “那不少了啊。”我说。 “少了。”他拉长语气说这两个字,又说道:“我都有十个私生子了,柏诺特有十几个,曼伯亚也有十几个,他只有五个,是不是少了?” “是啊,少了。”我说。 “但我有优势,比起他们。”他又用暧昧语气说道,“我没有婚生子,也许你可以为我生一个。” 我笑道:“我哪有这福气啊!您的妻子一定要出身名门才可以。” “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我会讲究这个,但现在,我现在只想要异能女的后代。”他再次靠近我,我不着痕迹靠边一点。 “异能女的后代也不见得好,”我诚恳地道,“和其他人的后代没有区别。” “我年轻时就想和你结婚,现在也不例外。”他也貌似诚恳地说。 我笑出声,“配不上!年轻时就配不上您,现在老了越发配不上!” 接着又与他打了一番太极,他满脸不快地走了。 我冷冷地笑,我怎可能和一个家暴狂在一起?没旧事重提揭他老底都不错了。 我问奥萝拉死在他手里的情妇有多少,奥萝拉没直说,只是道:“哪个当权者不是满手血腥?” “他没当权时也血腥得不得了。”我冷道。 奥萝拉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转换话题道:“柏诺特王的拜访帖要不您准了吧?” “我不想见他。”我冷淡道。 “母亲,能夺回王城,柏诺特王的帮助很大,我不能拒绝他。” “那是你的事。”我更冷淡。 然而,我忽略了奥萝拉作为女政客“利”字当头的处事方式。当她叹着气离开,我以为她放弃,却在两天后见到了柏诺特。 他出现在花园里。我正在花园里散步,欣赏雪景,与他不期而遇。 他和梦中的一模一样。一样老,一样强壮,一样眼神。 我向左右看去,原本想找人驱赶,身边侍女却都消失了。 他猛地拥抱住我,力气极大,我根本挣脱不开。 接着吻上我,完全是强吻的节奏。 吻得那么深,那么烈,那么用力。 吻得我嘴唇发疼,头脑发昏。 身体也软了下来,他的臂弯强搂我的腰,让我无法向下沉。 “不要再走了。”他在我耳边轻语,低低地,沙哑地,暧昧地。 “我不能再失去你,”他竟然向我半膝跪下,“我向你求婚,求你答应我。” 我勉强站立,“你不是有妻子吗?” “我已与诺拉商议好,娶你做第二位妻子,你的权利与第一位妻子相等。” 我站立雪中,半晌没有说话,心中涌起无法言喻的悲伤。 “或许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我慢慢地、缓缓地说,“我只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种。” “你太偏执了,被你的条条框框束缚住,只要开心就好,又何必想太多,想太多你会不快乐的。” “这是你的情爱原则吗?欲望来了,先上了再说。” “这不是我的情爱原则,是普遍的情爱原则,爱,是不受束缚的,是控制不住的,你强行控制它,只会令自己痛苦。” “我宁可痛苦。” “你这是自讨苦吃。” “你管我呢。” “我怎能不管?你也会令我痛苦。” 我冷冷地看着我,“我和你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复合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结婚。 “为什么?因为仅只是娶你作第二位妻子?” “你对我是有诚意的,可这种诚意只限于不妨碍你利益的前提下。我想要的太多,这注定我们无法在一起。” “你对我的爱何尝不是在不妨碍你利益的前提下,特别是你内心的利益。” “既然我们的利益无法谈拢,那就算了,我们在多年前其实就已经算了。” 不等他再说话,我已经转身离去。 夜晚风很大,雪也很大,我坐在壁炉前给亚丝明、雅各和米娅讲我在现代的故事。 米娅睁大了眼睛,充满向往,“现代似乎听起来很好玩。” 雅各则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亚丝明一直面无表情。实际上,她从北境逃到这里一路上,一直都是这副表情。 “现代虽然好玩,但待久了也会无聊,相反这里的生活……”我冥思苦想了一下子,说道:“跌宕起伏。” “我不要跌宕起伏,我要那种女孩子能自由自在出门、尝试多种工作和在学校里读书的生活。”米娅向往地说道。 “那要看你的缘分了,”我笑道,“也许真有天能体验这种生活。” 夜色渐深,侍女过来请米娅去睡觉,米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米娅一走,偌大的起居室有些空荡,没有了米娅的声音,似乎还有些尴尬。 我让雅各、亚丝明也回去睡觉。 冷清的敞开式走廊,漫天风雪飘来,我裹紧身上的厚大衣,低着头走着。返回异世,没有臆想中的大团圆,相反亲情变得疏远。亚丝明一直对我很疏远,雅各很冷漠,米娅年纪小,稍微与我亲近点,奥萝拉对我则是客套式的热情。 我有些无奈,却无法。 我还有几个还未见面的孩子,恐怕对我也会冷淡。 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我身后跟走,我走快,他也走快,我走慢,他也走慢,我惊觉地回头。 柏诺特正在我身后,我诧异,我以为他早已离开王城,事实上奥萝拉也告诉我他已经离开。 柏诺特立即走近我,将他身上的黑狐大氅披在我身上。 我没说话。 他微笑着:“你看这条走廊像不像当年在蛮荒之地的走廊,那时你变成了我,在这条走廊上搂着我走。你的身体真的很弱,把我冷得直发抖,心里恨死你,恨你弱不禁风,我从未像这样怕冷过。我想你现在应该还像过去那样怕冷,不知这件大氅够不够?” 我没拒绝,径自往前走。因为我知道拒绝会让他更来劲儿。 他跟在我后面,仍笑着:“你总该说一声谢谢吧。” 我仍没理他。 “我本来已离开,可没走多远又不想走了,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走。我想再见见你,哪怕你拒绝我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想见你。 他加快两步,与我并行走,对我微笑,“你只是拒绝了我的求婚,但不能拒绝我的想法。” 我微蹙眉,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从今天起会住在这里,你赶都赶不走。” 我加快了脚步,他也加快了脚步,但比起我的焦躁,他走得从容,“你拒绝了我的求婚,但不能拒绝我的陪伴。我也许偶尔会离开,但不多时会再来。我不会再离开你。” 自这日起,他真的住在这里了。还住进我的对面房间,让我叫苦不叠。多少岁的t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他保持着他在东境的习惯,早起锻炼,很早,天还没亮,我这个点在睡觉,醒来后梳洗完毕吃早餐,刚坐到桌前,他就来了。他和我和我的孩子们吃早餐,一点都没有尴尬之感,从容,淡定,还有点威严感。 我能感到孩子们都很紧张,包括奥萝拉。奥萝拉明明是这里的主人,在他面前却有些战战兢兢。 亚丝明则是坐得端正、严谨,不出一丝差错,像面对自己的父亲般。 雅各和米娅则“逃”得远远的,不知何时坐到了餐桌的末尾,最不起眼的座位,似要将自己的关注度降到最低。 我冷笑着对柏诺特说:“你看你把孩子们吓成了什么样子。” 柏诺特用三根手指握住精致的酒杯,“不会啊,我已经很亲切了。” 我后来机会参与他们的家族聚会,惊异发现柏诺特只要一出现,整张大桌子的人都会变得如临大敌,立马坐得笔挺端直,不出一丝错,大气都不敢喘,桌子上方的空气因此都变得凝滞。 ——真正皇帝降临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写到这里我才突然有了爱情的感觉,你们呢? [裂开] 是真爱吗?还是欲望?我不知道。 第269章 很难形容再次见到柏诺特是什么感觉。 他老了, 老了很多,昔日美少年一去不复返。 他仍然是英俊的,五官爬上皱纹, 仍难掩年轻时的精致。 他的眼睛, 由浅蓝变为了深邃的蓝。毫无一丝杂色的蓝, 水洗般的蓝,剔透的蓝, 依旧未改变。 可他的眼角、唇角, 还有额头,全刻上岁月的痕迹。 我的心中还有没有爱, 我不知道。 他比他父亲同样苍老时看起来英俊得多,没有那种油腻轻浮感,完全深沉内敛, 心机不可测的感觉。 这种感觉,会让你失去掌控感。 对这个人、这段关系的掌控感。 你会觉得,你依赖他人,让你飘然天上,很怕摔落的感觉。 我和他曾年龄相近, 徒然现在拉远, 仿佛离得很远很远。 我心中是爱的,对曾经的他。 现在的他,对我是陌生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他忽然在走廊上问我。 已经吃过了早餐,我沿着走廊走向房间,他一直跟在我身后。 “是。”我回过头,坦率地承认。 “像父亲还是像爷爷?”他调侃着问我。 “父亲。”我回答。爷爷有些夸张了。 他笑了笑,大步走向我,又把身上大氅披在我身上, “我很喜欢这种年龄差距,让你不再有恐慌感。” “我哪有恐慌感?”我冷笑道。 “以前你总是忐忑不安,生怕抓不住我。”他微笑,“现在可好了,你比我小这么多,有压倒性优势。” 我转身不看他,接着往前走,他跟走我身旁。 “以前在蛮荒之地,我向你表白,你不肯接受,还逃回房间,把自己关起来,其实我是心疼的。”他说,“我表面吓唬你,说错过以后就再没机会了,其实是希望你勇敢一点,哪怕只是一段短暂的关系,只要你能勇敢面对,就会充满无限希望。但你一直胆小、逃避,不肯面对,我不知该如何劝解你,也选择了回避。” 他抱住了我,突然地,让我无法前行。 “我还是第一次被拒绝,第一次主动向女孩子告白却被拒绝,那个女孩子就是你。 他紧紧抱住我,“你看过写给我的情书,男的女的都有,被我全部弃之一旁。那些人我全不在乎,我只在乎这个把我从黑塔中救出来的人,那就是你。我现在还是被你拒绝,可我已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漫天大雪向我们覆来,可他把我紧紧抱着,连发抖的机会都不会有。 半个钟头后,我们坐在我房间的壁炉旁。我洗了个热水澡,他乖巧地坐在一旁,要为我擦拭长发。 我拒绝了,他强行,我瞪眼,他收回了手。 我用干毛巾擦拭潮湿的长发,“你该走了,你每天不忙吗?” “我每天都很忙,但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他说。 “可我有点忙啊,你待在这里我做不了事。”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不用你帮。” “我很能干的,”他讨好地笑着,“是真想帮你。” “我知道你很能干,比我能干得多,可有些事我只能自己处理。”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他眨巴着眼问我。他就是这样,生怕我溜走,不想因任何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叹了口气,怕了他了,“我想写信给精灵王,能不能和几个孩子见一面。” “我帮你写。”他立刻道。 “我是孩子的母亲,我写比较好。”我说。 “不行。”他坚持。 “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插手。” “那我得看着你写。”他说。 “为什么?” 他不回答,我悟到了什么,冷笑,“你还怕我给他写情书不成?” 他居然点点头,“是的。你不知道分寸,怕写的东西引起他的暇想,觉得你和他之间还有希望。” “你想多了。”我背过身不想看他,“你要是不出去,我哪天就偷跑出去,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这句起了作用,他无奈地站起身,只得离开。 我终于能静下心。先发呆半个小时,才开始给精灵王写。写得很简单,几句问好的话,再加上我的请求,然后完结。 又写了一封给曼伯亚,先写问候,再写责备——他没尽到父亲的责任,让亚丝明受尽折磨,还被丢到奴隶营做苦工,最后再让他弄到亚丝明的离婚书,并寄给我们。 写完后交给侍女主管,叫她发出去。 一刻钟后,这两封信落在正在看公文的柏诺特王手中。侍女主管恭敬地跪拜在地,身子微微发抖。 只见柏诺特王蹙着眉看完,“太客气了吧?” “用褪字膏把问候的话都去掉吧。”他淡道。 “是。” 又过一刻钟,这两封信落在奥萝拉女王的手中。她也蹙着眉看了一遍,“这写得也太不客气了吧,哎,把男人们都得罪光了。” 找来最会模仿字迹的侍女,简单加上一句短问候,才把信发了出去。 十天后,我收到了回信。两个男人的回信都收到了。精灵王说可以,他会立刻安排;曼伯亚则寄了一封离婚书给我,还写道:“她的丈夫已受到严惩,你现在是否可以接受我的拜访帖了?” 我回道:“当然可以。” 然后给两个男人都发了邀请贴——来一次“前夫会”好了,正好柏诺特也在,只是柏诺特是从前的情夫,另外两个男人才是“前夫”。 这段时间我没怎么理柏诺特,除了早餐和晚餐时见面,他中餐通常不与我们一起,那个点正是他处理刚到的公文的时间。 他下午想约我散步,被我拒绝几次后放弃。早餐后又约我散步,又被我拒绝。但此后我独自散步时总能碰到他,他显然掌握了我的时间。随机更换几次时间地点还是碰到他后,我放弃了不与他一起散步的可能。 “听说你想办什么报纸,是你们那儿的东西吗?”他小心地问。 我昨晚才给奥萝拉提起,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去了,这才清晨,我去餐室的路上。 “报纸在我们那儿早已被淘汰了,但在你们这儿,能成为最新的东西。”我说。 我仔细思考了在异世的几条路:政治军事已行不通;商业这里有富商们垄断,背后还有大贵族支撑,这条路我也走不通;办学校,教育也被贵族们垄断,他们不大愿意平民接受教育,只有被他们允许的平民才能接受教育,当然,我也可以反抗这种不公平制度,但平民们智识未开,恐怕就算反抗成功了,他们也不见得会领情。一句话,落后的经济支撑不起高阶学识,只有当经济水平提升,平民们有了需求,这条路才能开通。 那么,我还能走哪条路?那就是文化娱乐。文化娱乐在这里是贫乏的,贵族们除了舞会、戏剧、贵族沙龙外,几乎没别的娱乐,更别提是附带文化性质的娱乐,我便想到了办报纸。 既然会召鸟术,为何不利用这个资源,将资讯传遍四境?一份报纸上有严肃新闻,也有娱乐新闻,男人女人都能找到想要的。他们还能投稿,充分展现自己的才华,让别人有认识自己的机会,也是一种社交手段。 办报纸,肯t定不会被这里的人抵制。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做这个?”柏诺特听完我讲的报纸后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反问。 “你不缺钱的,”柏诺特笑道,“你女儿就算没钱,我也有钱,你肯定不是为了钱,那我就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 “闲得无聊行吗?” “行。”他笑道,“你想做什么都行,想夺回西境大王城都行。” 我曾经像丧家犬一样被大王城的大贵族们赶出去,据说现在大贵族们已经在精心备战,防止我打回去。 “哦,你怎么这么说?”我问。 “你懂我的意思,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包括复仇。”他说。 我两次都站在西境大王城的权力巅峰。一次是狄雅若死去,我成为实权幕后人;一次是阿特丽斯死后,我再次攀上权力巅峰。 可我能站立多久——每次都站得不久,我已经累了。 血统是我不能改变的事情,不如随它去吧。 “我没有仇人,”我说道,“有的只是过去的故事。” 据说这句话很快传了出去,传至大王城大贵族的耳朵里,他们还重重松了口气,虽没有完全相信,但已然放松不少。 沉湎过去没什么意思,我着眼的是更好的生活。 再说他们也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纯血王位,与我并没有私仇。如果我是他们,从小生活在这里,有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没准也会这样做——将外人赶下王位。 在这个生产力落后,依然有些原始的大陆里,有些东西是需要漫长时间才能改变的。强行介入,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就这样,我开始了紧锣密鼓地办报纸行动。 我亲自写策划案,从版头到版面,亲力亲为,从头设计到尾。这里的纸很昂贵,我绞尽脑汁地回想报社的便宜纸是怎么来的。我曾在报社实习过一段时间,还下过印刷厂、造纸厂,还读过一些专业书,略懂一些。 我走进了最近的大森林,寻找好久,终于找到与楮树、桑树很像的两种树,让护卫们把树皮刮下来装进麻袋,带回了王城——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看看我其他小说吧,订阅一下,求大家了~~么么大家~~ 第270章 我在王宫找到一处废弃的旧仓库,做成我的工作坊。召集能工巧匠,与他们商议如何降低造纸的成本,进行了好几次实验。最终,将大陆和现代的高成本工艺环节去掉,只留取能用最低成本进行的技艺,取长补短达到了最佳效果。 这一成果将极大压缩造纸成本,没准为将来铺开平民教育打开了大门。 接下来便是印制。这片大陆已有了印制技艺,只是成本很高。对于毕升的活字印刷,我只是从书本上见过,现代的印刷厂早已用大型机器。但我努力回忆着书本上的内容,一次次与工匠们进行实验,终于获得了成功。 或许是毕升的原理原本就不是很复杂,或许是工匠们很能干, 总之是成功了。 此时已过大半个月,曼伯亚已经来了,我的几个孩子也来了,精灵王没来。 盛大的接待晚宴上,盛装出席的安蕾亚对我说:“父王身体有点抱恙,不便前来。”接着为我介绍:“这是艾雅,这是以利亚。” 安蕾亚已经很大了,成熟的脸、成熟的眼睛,与儿时的她简直像两个人。神态、肢体语言老道得不可思议。她很擅长社交,还很擅长隐瞒自己真实想法。当然,她是美丽的,她长得很像精灵王,从五官到发色到神情都像,但她缺乏精灵皇族普遍的空灵气质,她的气质显得有些过于“入世”,也就是俗气。但比起真正世俗的人,她仍然气质飘然。 艾雅与精灵王也很像,精致的五官,金黄的眼瞳,金黄的头发,气质与精灵皇族的更接近,空灵若仙,极为优雅。但她身上还多点楚楚可怜气质,加上天真的眼神,一看就是圈养在深闺的皇家公主。 难以相信她和奥萝拉是一母双胎的姐妹。姐姐苦大仇深、深沉内敛,妹妹天真烂漫,娇柔可怜。两人年龄差仅是半小时。 以利亚很高很瘦,也是典型的精灵皇族的长相和气质。五官精致,气质空灵,远远看去就像精灵王。 比起安蕾亚和艾雅的热情打招呼,以利亚较冷漠,只是对我淡淡微笑和点头,维持对母亲的基本礼貌。 “母亲,听说你在办什么报纸?”宴桌上,安蕾亚好奇地问。 “是的。” “报纸是什么?”艾雅也好奇地问。 “一种传播最新消息的情报书。” “既然是情报,能随便传播吗?”艾雅又问。 “有的情报可以。”我回答。 正说着,曼伯亚来了,宴桌突然一静。他先是去见了亚丝明,才晚来了一点。曼伯亚一袭银灰色锦袍,气度不凡,即使双鬓斑白,下巴多了一圈花白短胡子,也不失他的美男气质。他的银白长发使他更美了,我不得不承认,居然使他多了几分精灵族的气质。 亚丝明身穿一袭雪白镶珍珠鱼尾长裙,恭敬跟在他身后。 我站起迎接,微笑,“欢迎!”奥萝拉、安蕾亚等也站起了身。 我首先拉起亚丝明的手,“来,坐这边吧。” 亚丝明站着不动,似有若无看了眼曼伯亚,曼伯亚近乎不见地点下头,她才跟着我入座。 “你不该直接带着女儿冲出北境。”曼伯亚一坐下,开口竟是指责。 我微微一笑,“不走等着挨打吗?” “你应先告诉我实情,我自会禀公处理。”曼伯亚说。 “你要是能禀公处理,你女儿怎么会流落到奴隶营?”我说。 两个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 奥萝拉连忙打圆场,含笑着拿起一瓶闪闪发光的紫色酒,“这是西境最好葡萄酿的葡萄酒,一百斤葡萄精挑细选,最多只酿一瓶。首相大人远道而来,为何不先尝尝?” 曼伯亚倒是挺配合地举起酒杯,“来一杯。” 一杯斟满,奥萝拉又给我倒了一杯。 气氛有所舒缓。安蕾亚聊起了一路所见的风土人情,奥萝拉顺利接话,将这些风土人情与西境边境的风景作比较,一时话题便扯开了。 半个钟头后,晚宴结束。我邀请孩子们一起喝茶。我们坐在起居室的壁炉旁,我向他们郑重道歉,这么多年来,我没在他们身旁,我感到深深的愧疚。 只有安蕾亚和奥萝拉接受了我的歉意,至少是面上的。她们说:“没关系。”“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其他孩子都不说话。 艾雅和以利亚沉默,亚丝明的眼睛望着飘雪的窗外。 “你们不愿原谅我吗?”我慢慢说。 安蕾亚笑道:“母亲别见怪,他们太久没见到母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奥萝拉也含笑:“也许两天后他们就好了。” “你们会在这儿待多久?有可能留下来吗?”我问。 安蕾亚回答:“三天。母亲,我们不适合这里,从小在精灵密境长大的孩子都不会适应这里,父王现在都很少出密境了。” “我是真心希望你们留下来。”我说。 安蕾亚微笑着摇摇头,“这里的空气太污浊,水也不够清澈,食物也糟糕。”她望向奥萝拉,“我都不知你是如何适应下来的。” “我就是想活,才能适应下来。”奥萝拉含蓄地说。 意思是,待在密境她只有死。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安蕾亚笑道,“你只要答应父王,终生在圣殿伺奉,你的儿女随你一起,父王就会免了你儿子的监禁。” 奥萝拉只是笑而不语。 “你们喜欢什么?”我又问艾雅和以利亚。 可他们仍不说话,安蕾亚笑,“这两个家伙在密境时话都很少,又是第一次出门,自是不肯说了。” “他们都结婚了吗?”我问。 “艾雅嫁给了采购大臣的次子,”安蕾亚说道:“以利亚已和财务大臣的小女儿订婚。” “那下回你们就可以带着丈夫、妻子和孩子一同过来了。”我笑道。 这次轮到安蕾亚笑而不语了,艾雅和以利亚仍然沉默。亚丝明也是从头到尾都未说话。 夜深,茶会结束。我刚走到走廊,就看到曼伯亚。他似乎已经等我很久了,华丽锦袍上已覆上一层薄薄雪花。 “你站这儿不冷吗?多久了?”我问。 “这么多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他答非所问。 “你希望我怎样回答呢?”我反问。 他嗤地一声冷t笑,“你要想也只会想柏诺特或几个孩子,不会想我。” 他走到我面前,与我贴得很近,“我搞不懂,当初在死亡之地,明明我才是救你的人,为什么你会爱上柏诺特?他长得很帅,可我也不差,你是看上了他什么?” “我有说过我爱上了他吗?”我问。 他又是嗤地冷笑,“你不用否认,所有人都知道。就算精灵王和你生了四个孩子,你爱的还是他。但至少你和精灵王还有四个孩子,牵扯不清,而我和你只有一个。” 这……他的意思是应该和多我生几个孩子吗? 我坐了下来——坐在没被飘雪覆盖的台阶上,并示意他坐下。他似是不习惯坐地上,犹豫了一下才坐下。 飘飞的小雪里,我对他讲了我和柏诺特换身的故事,在蛮荒之地经历的点点滴滴。我和柏诺特之间,不仅仅是救与被救的关系,还有共同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我救过他,可他也救过我多次,还为我挡过箭。 “原来真是这样。”他说道,“当初我就有过怀疑,觉得你们很古怪,但不能确定。” 他看向我,“当时带走地下农田时应该同时带走你的。” 我笑了起来,“是啊,当时应该带走我的。” 他突然站了起来,“累了,回去睡觉了。” 我诧异,他这反应我看不懂。 他说道:“亚丝明这次会随我一起回北境。” “她同意了?”我惊问。 “当然同意,北境是她的家,我还会再在那里给她找一个丈夫。” “她愿意吗?” “她为什么不愿意?”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来到亚丝明的房间,亚丝明还在睡觉,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我,吓了一跳。 “母亲,你怎么在这里?”她连忙坐起,披上床边的外袍。 “你父亲说你会随他一起回北境,还同意了他再给你找一个丈夫?” “为什么不同意?” “你刚从一个婚姻的牢笼里逃脱出来,就要立刻进入另一个牢笼?” “母亲,”她嘲讽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能同时吊着几个男人,不结婚也可以,反正这些男人都可以给你好处。” 我脸上的表情僵住。 “但我不行,我不想同时吊几个男人,把自己的名声都搞臭了,最后嫁不出去,像你一样。”她突然义正言辞,“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像一个好女人吗?难怪那么多贵族都瞧不起你,还害得我被前夫痛骂痛打。我的前夫时常骂我,你和你那逃走的母亲一个样儿,天生的贱命,给你首席情妇不做,王妃也不做,偏做男人没名没份的女人,连个正式的情妇都不算。说完他拼命打我,觉得我让他丢了面子,我边哭边求饶,可他不依不饶,非把我打得爬不起来为止。母亲,都是因为你,我才挨了这么多打,若你名声好一点或乖乖待在父亲身边,我哪会儿过得这么糟糕? “都是因为你,我从小被人冷嘲热讽,骂我有个不知廉耻的母亲,还说我母亲玩转多个权贵,名声早就臭了。我小时候还拼命反驳,不是的,我母亲不是这样的,可我多方查证后,才发现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你真的与多个男人在一起,没名没份,连个名正言顺的情妇都不算。精灵王终于跟你签了婚书,可你居然又跑了,一跑又是多年,丢下这么多儿女。母亲,你就是这样一个不顾脸面不顾儿女的人,我恨你,母亲,我早就恨你了,我没法不恨你,哪怕你这次救出了我,还帮我离了婚,可我还是恨你。” 我惊呆了,被骂得完全回不了嘴—— 作者有话说:亲们,也看看我其他的小说哈~~谢谢《 》 270-280 第271章 她穿好外袍,慢慢下了床,冷冷道:“我当然要跟父亲回去,跟着你在这里干吗呢?看着你没名没分地待在东境王身边吗?你不是他的情妇,不是他的妻子,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他的娼妓。你应该穿上普通衣服,在王城里走走,听听平民百姓都在说什么?听到了也许对你有好处,让你好好改改,怎么做一个好女人。” 就像父母对儿女有期待一样,儿女也对父母也有期待。我显然不能满足这个女儿的期待。 我踉跄着出了她的房间。 我把自己关起来。静静地、独自一人坐在图书室的单人私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侍女主管小心讨好的声音:“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不吃了。” 门外的声音停了一下,又道:“下午曼伯亚大人就带亚丝明夫人回去了, 您去送送吗?” “她会愿意见我吗?”我指的是亚丝明。 “您说哪里话,哪有女儿不想见母亲的?” 然而餐室里却不见亚丝明。只有艾雅和以利亚。艾雅说:“奥萝拉中午与两个臣子吃饭,安蕾亚昨晚参加通宵舞会,还没起床。” “通宵不睡觉,很伤身体的。”我叹气。 艾雅嘻笑, “母亲不用担心, 她喜欢这里的肌肉男,乐在其中。” 我有些尴尬,转换话题, “我们要不等一下,我派人去叫亚丝明。” 艾雅扭过脸不说话,以利亚慢慢地道:“柏诺特王几个钟头前骂曼伯亚首相教女无方,曼伯亚首相叫来亚丝明,也不知说了什么,亚丝明哭着跑回房间,一直没出来。” “我去看看。”我说着站起身,“柏诺特王什么时候回来的?” 为了跟几个子女相处,我特地把柏诺特“赶”了出去,要他去西境周边巡查几天再回来。 “我劝您最好不要去,她说了不想见任何人。”以利亚说道,“柏诺特王是今天早晨回来的。” 我还是想去看看,艾雅却轻柔地道:“母亲,我建议你不要过多地管女儿,都已经长大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的双腿僵住。 下午我送曼伯亚和亚丝明。他们两人都穿着厚厚的连帽长衣,连帽将脸和头发遮住大半。我看不清亚丝明的脸,何况她还紧紧地站在曼伯亚身后。那个当年小小的女孩,一步一步摇摇摆摆向我走来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转眼就已经这么大了,与我已无法像儿时那样亲密。 “我代亚丝明向你道歉,”曼伯亚微笑着对我道,“我已经知道她对你无礼的事。” “好好照顾她,说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我说。 曼伯亚笑得像只狐狸,老狐狸,“说道歉是没用的,错了就是错了,你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弥补。” “如何弥补?” “你真想弥补?”曼伯亚笑着反问,“若真想,可来北境与我们一叙,我们便能讨论出一个方法来。” “她不会去北境!”柏诺特冷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曼伯亚耸耸肩,还是对我笑道:“期待着你的到来。”他在众卫簇拥下上了马车,亚丝明紧紧跟随,都没多给我一个眼神。 看着他们的马车驶远,我转身对柏诺特说:“也许有天我会跟曼伯亚或精灵王结婚,如果他们肯娶我的话,我们之间有孩子。” “他们不会娶你,曼伯亚的正妻虽然是个智障,可家族实力一直很强,至今都是北境第一家族,他的首席情妇是北境第二家族最受宠爱的私生女,你没有位置。”柏诺特看了看漫天大雪的天空,将我拉进了宫室。 他说:“精灵王的王后是精灵族最有权势家族的最受宠女儿,王妃是新起的势力家族的长女,就连几个情妇都是出自世袭贵族之家,你说说你的优势在哪里。” “比嫁给你好,”我笑着道,“你有正妻有情妇,有十几个私生子,还有几个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也有,他们以后争遗产都要争好久。” “我最大的遗产可给你,只要你守得住。”他说。 “哦,是什么?” “我的私人宝库都给你,可好?” 我大笑,“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人。” 我已讲过很多次,我们的故事已成为过去。 他蹙眉,“你办你那什么报纸,还真需要我的钱,你女儿没多少钱,真有也舍不得给你。” “用了你的钱,就当是借你的,我会还你的。”我笑着用手指划过他的长满胡子的下巴。 “把你还给我就可以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再次大笑,“我都可以叫你爸爸、爷爷了。我们那里把父亲叫爸爸。” “你可以叫我爸爸,”他的呼吸更急促,“在t床上多叫几次,越叫我越高兴。” 我笑得不可遏止,“你真会玩,和多少美女这样玩过?真刺激!” “我们现在去刺激一下可好?”他暧昧地在我耳边低语。 粗重的呼吸弄痒我的耳垂,我将他往边上一推,“胡说八道什么,你要是按捺不住,我让奥萝拉给你找几个美女去。” “你可别说,”他忽然有些委屈,“来你这儿我连美女的头发都没沾过,都已经禁欲一个月了。” “那还好些,”我说道,“你老人家正好养生。” 他满脸不悦,“我可不老,要你试你又不试。” “我为什么要试,我找个年轻力壮的不好?看着也养眼。” 说实话,我现在无比理解为什么老头子也会找年轻漂亮的,没人会去找老太婆,最其码也是熟女。 “你千万不要去找。”他为我撩去脸庞的乱发,语气带着隐不可见的威胁。 “哈哈,我怕了你不成?”我笑着打掉他的手,他却紧握我的手,“我已经警告你了。” “你要是敢杀了我看上的人,我不会原谅你。” 他又抱住了我,抱得很紧,“你不会有看上的人,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他。 过了四五天,安蕾亚、艾雅和以利亚也离开了,柏诺特因私生子当街斗殴死了三个,重伤三个,还有个婚生子病重,不得不回了东境。王宫一下安静下来。 我紧锣密鼓地为报纸忙碌,连着忙了几个日夜,晕头转向,倒在床上睡了一大觉。醒来后不想工作,想起亚丝明的话,便换上平民的日常装,乔装出了王宫。 正是大白天,王城街上闲逛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工作。铁匠铺、裁缝铺、鞋铺、理发铺、点心铺、肉铺,四处都有店铺。我转悠了好一会儿,去点心铺买了糕点吃,食材粗劣,味道却不错,我吃完了一块,正要吃第二块,看到转角的巷口有几个流浪小儿正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把剩下的糕点都给了他们,一个大点的小孩居然问:“还有吗?” “没有了。”我摊开了手。 “你肯定还有。”这个小孩叫着,居然扑过来,在我身上乱抓,我吓得退后,小孩尖叫起来,“她身上有钱,我摸到了一只钱袋。” 这群小孩都朝我扑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钱袋已被抢走,小孩们抢到了立刻逃走。我追跑在后,“喂,站住!” 正追得急,和另一个急急跑着的人撞了个满怀,我被撞倒在地,他迅速朝前跑,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抓住他,快抓住他,他抢我的零钱。” 我连忙爬起,朝那个人追去,眼看只差一点,却怎么也追不上。 追进一个死巷子,那人突然回头,手中多了一把刀,朝我捅过来。我惊呼着退后,他凶神恶煞地扑过来,我尖叫着踢出一只腿,眼看他的刀就要捅我腿上,另一只紧实有力的长腿踢了过来,将他的刀、他的人一同踢倒在地,我惊魂未定。 正午阳光下,一张俊美、清俊、年轻的脸庞出现,少年挺拔、修长的身体极其有力,三两下居然就把那人打趴下。 他的浅棕色短卷发微汗湿,贴着天鹅白颈,微妙性感,有种让人眩晕的感觉。 那人动弹不得,他抢回了钱袋,扔给了追过来的女人,“姐姐,拿好了。” “他怎么办?”女人跑得气喘吁吁,喘着气问少年。 “能怎么办?这儿的巡卫又不管,打一顿算了。”少年说着又看向了我,向瘫倒在墙角的我走来,“姐姐,你没事吧?” “没。”我忙不叠地站起来。 “谢谢你了。”拿回钱袋的女人也向我走来。 “我又没帮上什么,”我连忙说,“是他找回的。” “他是我弟弟,”女人笑道,“刚从西境都城过来。” 我笑了一下正要离开,女人忽然道:“对了,你的钱袋刚刚是不是被那几个小孩抢了?我认识他们的父母,走,我帮你要回来。” 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我,走出了死巷子。少年一直跟着我们。穿过几条街道,我们来到一处搭满密密麻麻铁棚子、木棚子的地方,“王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我惊讶。 “你是外城来的吧?”女人热心地道,“这儿是我们王城的贫民窟,没钱住房子的都只能搭棚子住,稍微有点钱的可以搭铁棚子,没多少钱的只能搭木棚子,完全没钱的连棚子都没得住。抢你钱袋的那几个孩子都是住木棚子的。” 我有些惭愧,几次来这座王城,居然不知道还有这处贫民窟—— 作者有话说: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欢迎与我聊天,可看我文案第一句,再来CALL我。 第272章 女人走向几个搭着简陋木棚子,冲里面嚷嚷几句,几个大人和小孩很快出来,与女人对骂起来。 女人气得面红脖子粗, 却似乎骂不过他们。 我不敢过去, 这种场合我没优势。 少年突然走过去,什么也不说,直接将小腿上的匕首拔出,唰地一下扎在泥地上。这下,大人和小孩们安静起来。几秒后,一个小孩乖乖交出了钱袋,少年接过,走到我面前,扔过来, “姐,你的!” 我刚接住,忽看到这个小孩拔出少年刚扎在泥地的匕首,从背后朝少年狠狠捅过来,我一把推开少年,匕首就要捅上我胳膊,少年反应却极快,将我抱到一边,力气极大,真的是抱到一边,另一只长腿用力踢了过去,小孩连同匕首一起被踢飞,木棚子外的一个女人哭喊起来,朝小孩奔去。 我惊魂未定, 少年已把我放下。 “我们快走!”少年的姐姐连忙拉着我和少年飞快离开。 热闹的街口,我们已然安全。 “你来我们王城干吗的?”少年的姐姐好奇问我。 “嗯,我是受人之托,专门收集一些故事,比如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男女离婚或费尽磨难结婚,或谁受了什么冤枉在找人扯皮,或哪个戏剧团到这里演出,结果男演员或女演员与这里的人好上了,舍不得走了的这类新鲜事儿。”我说道。 “什么人需要这样的故事?”少年的姐姐笑道,“不过听起来挺有趣的。” 我笑笑,与他们告别,刚转过身,少年忽然在我身后道:“明天,你过来,我带你去找。” 我惊讶回头,“真的,”他说,“我知道如何探听有趣的故事。” 我笑得灿烂,“好,我们明天见!” 雪已经融化,王宫的地龙仍烧得旺。我坐在厚厚的地毯上,一边翻看交来的造纸印制样品,一边写下需要改进的批注。 “母亲,我劝你要慎交朋友。”奥萝拉不知何时坐到了我身旁,侍女端来了两杯热茶。 “哦,你派了多少人跟踪我?”虽在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忍不住问。 “我让他们尽量不影响你的生活,除非必要,生死关头,暗卫才会出手。”奥萝拉说,“每个大贵族出行都会有暗卫。” “我可不是什么大贵族。” “母亲又在说笑了,你是王城女王的母亲,怎可能不是?” “我一直觉得我是平民血统。” “你早已不是了。”奥萝拉叹道,“从父王拉着你的手在婚约上按下手印时。” 我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母亲,你不要随便和男孩交朋友,会死人的。” “不要随便杀人,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何须我亲自动手?”奥萝拉失笑道,“母亲,这个贫穷的少年美则美矣,可哪里赶得上父王和其他的王?你何必害人家?”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不过新认识了一两个朋友,你们就如临大敌。” “我只是忍不住来提醒你,免得你后悔。柏诺特王必不会容忍你身边出现美少年,他只有死。” 我将所有资料都放进旁边的包里,准备去图书室,“实际上我已警告过他,不要随便杀人。” 第二日,我没有去赴约,打发小侍女去通知一声,我有事不来了。小侍女回来告诉我,她过去时美少年还在那儿,离约定时间已过了半小时,她告诉美少年我不来时,美少年居然还问她,姐姐明天会来吗?小侍女说应该不会来,但说自己可以过来,说到这里小侍女忍不住笑道:“抱歉,夫人,他真的长得很帅,我忍不住约他。” “没关系t,”我笑道,“你们蛮适合的。” “可他拒绝了,直接走了。”小侍女耸了耸肩。 又过了一天,我乔装成男子,戴上假发套,穿上男人衣服,混进了小酒馆。此时半夜,小酒馆仍热闹喧哗。我混迹其中,探听可能的劲爆新闻。 “昨晚格德家的婆娘把格德和磨坊主的女儿堵床上,闹了个天翻地覆。” “伊拉前几日被剁掉了三根手指,赌博输一大笔钱,被高利贷的追上门。” “我邻居的小子偷东西,被逮个正着,被打个半死。”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新闻,我暗暗叹气,继续寻找。 又连钻了几个桌底,污语秽语连天,没一个有价值的新闻。 突然间,我被人从桌底拎了出来,“早注意到你小子了,钻来钻去的,不怀好意,说,你想干什么?”一个大嗓门冲着我吼。 “我刚也注意到了,这小子怪得很,躲人桌底干什么?” 几个大块头、大胡子把我团团围住,我吓得舌头打结,“我、我只是走错了地儿。” “走错了地儿?唬谁呢?” “大哥,教训他一顿!” 我慌得摆手,“我没恶意,真没恶意。” 周围已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看这年纪也不小了,还躲着做小孩偷听的事情啊。” “是要偷钱吧?” 几个大块头、大胡子一听偷钱,顿时慌了,连忙上下摸摸,生怕钱被我摸走了。钱仍在,他们隐约松口气。 酒馆的打手们也被惊动,走过来问:“什么事?” “这小子要偷钱!”不由分说就把我定了罪。 我又被打手们拎到了酒馆外,眼看就要被狠揍,我欲哭无泪,一拳头就要抡过来,突然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 大块头打手暴怒,却在看到来人时熄了半截火,“你……怎么在这儿?” “来送货的。”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响起,“这人我认识,不是偷钱的,真有谁的钱不见了,我来赔。” 我惊异地看去,竟是两天前的那个美少年。 他颀长瘦高的身材和俊美清俊的面孔,在酒馆高悬的挂灯下清晰而闪光。 “得,有你这话,我也不为难他。”打手竟放开了我,“记得了,下回别来酒馆捣乱。” 我慌忙站起,闪到一边。 打手们离开,美少年走到我面前,竟笑了起来,“姐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来这里送货?”我问。 “是的,我家是给人送酒的。” “是酿酒还是送酒?” “都有吧,所以经常跟酒馆打交道,没想到会碰到你。”美少年笑着道,“你前天怎么没来,是不想收集故事了吗?” 我一时语塞,又道:“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你看到了,这事会惊扰到别人,我自己做算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突然说道,“你一定可以找到满意的故事。” 他竟直接拉住我的手,带着我朝街角奔去。反应过来时,我已被他带跑过两个街角。 夜风里,少年的荷尔蒙散发奇异香味,停留我鼻尖,萦绕我全身。 他偶尔跑慢,怕我跟不上。我喘着气问:“你带我去哪儿?” “城门外,那里有商队。” 我们终于跑到城门前,他把我带到小侧门。他显然与城门守卫很熟,两人寒暄笑闹一会儿,他便塞给守卫一点钱,便带着我溜到了侧门外。 普通商队一般是不会进城内过夜,他们人多,住店会花不少钱,通常在城外搭帐篷过夜。点燃几处篝火,女人们架上几口小锅煮食物,男人们坐火堆旁吹牛喝酒,小孩子们四处笑闹。 美少年带我轮坐了几处火堆,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某贵族家的儿子在外与平民女儿相恋,平民女儿生下一子,贵族公子消失。平民女儿将私生子养到两岁,贵族公子又出现,原来他的父亲病逝,他分到了一笔遗产,终于可以将他们母子接回家。当然,不是贵族公子自己的家,而是他在外面买的一套房子,让母子俩住了进去。 贵族公子的妻子得知,跑过来大闹了一场。贵族公子自此将那母子护得更紧。妻子气病了,妻子的父母前来扯皮,并以贵族公子家的生意相要胁,贵族公子无奈地答应让那母子俩离开。当然,他给了母子俩一大笔钱。 母子俩哭着拿钱离开。谁料平民女后来极幸运,又遇上了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这是一个富商,四十出头,妻子已经病逝,他竟不顾身份差距,毅然娶平民女为妻,两人婚后生了两个儿子,生活得很幸福。 贵族公子得知,十分生气。因为他给平民女大笔钱,是不想平民女这么快结婚。愤怒之下,他去找平民女,平民女将当初给她的钱还给他。他生气地想要回儿子,平民女不肯给,两人因此扯上了官司。 回到王宫,我先派人去核实真假,然后写了一篇文章,标题就取作:“不是故事的故事!”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文末我点评:“人性的贪、嗔、痴、怨,在昔日伴侣变怨侣之际,展现得淋漓尽致。有时放手,彼此放过,才是对爱的最好的诠释。不是在一起便能幸福,而是分开后仍彼此惦念,真心对对方好,才能体会到幸福的感觉。” 核实的人回来,向我禀告,故事基本属实。我便放心地将稿子拿去做活字印刷。 —— 作者有话说:我经常性周五不更的,今天抢着更了一章,请大家支持~~~多多看我其他的小说哦~~你的支持才能形成对作者的动力~~ 第273章 隔天晚上, 我把这篇文章拿给美少年看。是他带我去找的素材,他有资格看。 “你认识字吗?”我问,他点头, 然后我把文章递给了他。 他看完后,惊讶地看着我, “你怎么能写得这么长,还写得这么好?” 在这片依然有些蒙昧的大陆上, 印刷出版物很少很昂贵, 平民识字率很低,贵族女子识字率也不算高, 更何况写文章了。 “长吗?一般般吧。”我说。 其实我还可以写得更长,考虑到印刷成本,我控制在了千字内。 “你是怎么识字的?你是贵族吗?”我好奇地问。 “我是一个贵族的私生子。”他含蓄地说。 原来如此,我说他的气质怎么好,又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原来基因就不错,从小的生活环境也不错。 “上次见到的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吗?”我又问。 “不, 她是我父亲的妹妹的女儿。”他又补充道:“我的生父是平民, 我的母亲是贵族小姐,生父两年前已经病逝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奈森。”他看着我的眼睛道。 “阿雅。”我只能用别人的名字。 “阿雅,你是贵族吗,否则怎么会识字?” “不, 我、我不是贵族也不是平民,”我说,“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他笑了起来,“不用解释, 我知道。”他大概率觉得我是私生女,才会说自己既不是贵族也不是平民。 这日后,他经常带我寻找素材。带我混进需要邀请帖才能进入的高级酒馆,躲在门后偷听贵族们嬉笑聊天;带我乔装成帮佣,在商会的大食堂“打工”,听商人们吹牛皮;带我混进有钱人的沙龙聚会,在拥挤的厅堂穿梭,听四面八方传来的八卦。 我们有被酒馆打手驱赶,被商会管家赶出门,被沙龙主人带家卫追赶上街的时候,初春寒冷的午夜,我们大笑着在空寂无人的街道奔跑,刺骨的风吹到我们脸庞和紧握出汗的双手上,却丝毫不觉寒冷。 薄冰未融,他能巧妙地带我绕开,避免我滑倒;错综复杂的街角巷口,他总能巧妙地穿梭来回。初春小雨的清晨,我的长发湿透,环绕紧贴脖颈,不知因为他的笑,还是长发缠绕,让我有点紧i窒。 我偶尔也会回报。城外借着商队的篝火,教他烤肉串,香味扑鼻,引来一波又一波的人。 他有时会跟着商队的人一起跳热舞,跳得还很好看,我一边拍掌一边笑得前翻后仰。 我还会教他调制奶茶,他似乎总学不会,洒得满地都是,我只得一遍一遍地教,直到看到商队的人暗示才明白,他早已学会,只是在耍弄我,我气得追打他一圈又一圈。 天色未明,他伴我走到街角路口,我便不肯让他再送。我说家里规矩很严,他不便送我回家。他眼里流露深深的失t望,但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回转身。 我又绕过几个街角,才慢吞吞地走向停留在僻静角落的马车,坐上回王宫。 白天我会补眠五六个小时,傍晚坐在图书室里写文章,有时会去印制厂,就这样一直忙碌到午夜。我会乔装出宫,与奈森相约去找素材。 这日夜深我刚忙完,正要出门,奥萝拉突然出现在门后。我望了她一眼,继续走我的路。 冷清的走道上,奥萝拉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母亲,过几日柏诺特王就会归来,您得收敛一下了。” “他回来我就不能收集素材了吗?!” “您可以找别人去办。您经常去的那几个地方,怎么打探消息的,我们的人现在也清楚了。” 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我的事你别管,不要过界。” “您和男人约会是小事,柏诺特王生气是大事,我们王城现在一半的开支都是柏诺特王在支付。” “你自己为何不想办法赚钱?!” “赚钱哪有那么容易,何况支撑一座王城。” “你既是王城的主人,就得想办法靠自己,别人总有天会跑。” 我继续往前走,奥萝拉的声音远远传来,“您的事,柏诺特王都知道,他之所以没动手,不过是看您的面上,您最好收敛些。” 我有些踌躇了,不知以后该不该与奈森见面。 城外商队的篝火旁,我一边听着商人们八卦,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听得奈森慢慢地问道:“我能知道你的家在哪儿,父亲是谁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些?!”我问。 “我母亲很久以前给我订了一门亲事,现在女孩已经长大,她家将过来谈婚事,但我更想娶你。”奈森的脸赧红,“我想跟你父亲谈谈,希望他能把你嫁给我。我母亲家族世代经商,但家族也有人与贵族联姻,也有贵族血统,整个家族实力比较强,我想你父亲会愿意把你嫁给我。” 我惊了一会儿,才说道:“结婚?!我们才认识没多久……而且你的家族实力既然较强,不大可能同意我们结婚。” “我会尽量说服我的母亲,万一她不同意,我仍愿意照顾你,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说得含蓄,但很清晰——不结婚也可以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结不了婚,你就会把我当情妇养着?!”我颤声问。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我把我挣的所有钱都交给你,我的妻子都得不到我的钱。” 我的鼻头发酸,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哭。 “我当私生女当够了,不想再生几个私生子。”我说道,“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我站了起来,立即离开。他急忙跟在后面,“告诉我,阿雅,你的父亲是谁,也许我们能结婚。” “我没有父亲。”我哭着转身看向他,“但我有几个孩子,我们是绝无可能结婚。” 他惊呆了,“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都是真的。”我哭着道,“我跟过好几个男人,每个男人都不想娶我,但跟我生了几个孩子。” “那让我来养你,”他突然朝我半膝跪下,“我来照顾你和你的孩子。”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不需要你养,不需要。” 他自己都看起来像个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孩子养? ! ! 他抱住我的腰——这是这几个月来我们最亲密的行为,“求你让我养你。” 我轻抚他的脸,突然哭着笑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找故事,我很高兴,我从未有过这么快乐的时光。” 我说的是实话。自来异世,我经历死亡之地、血腥叛乱、暴动、牢狱、颠沛流离、被囚、逃难,从未像这样轻松快乐过。 我甩开他,向前奔跑,跑得很快。他回过神,开始追我,我喘息着召来暗卫,让他们不着痕迹地拦住他,“不要让他知道我是谁,更不要让他看到我跑向哪里。” 我冲入城内,又跑过几个街角后,一辆低调的黑色马车停在我身边。我上了马车,嚎啕大哭。 夏天已经来临,夜晚变得温暖,但车内如寒冰,冷得我喘不过气来。 自这日起我不再出门。没日没夜在为我的报纸忙碌,填满每一间隙,不让自己有空想别的。 我有时通宵忙碌,生怕睡着后,会把我又带回那条空寂的街道,我们在夜风里奔跑大笑,醒来时我笑出了眼泪,埋在枕里浸湿枕巾。 我时常双眼红肿地工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还会发呆很久,直到侍女轻声提醒该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字数不多,聊表心意! 第274章 又过了段日子, 柏诺特回来了。我懒于和他说话,他似乎也很识趣,也不多逗我说话。他绝口不提美少年的事, 即使我们心知肚明。 但他总劝我多吃点东西多睡会儿觉, 我压根不理。 “我该如何让你快乐?”他问我。 我只顾埋头整理我的资料, 装作没听到。 他微叹着离开。 一个月后,我的报纸终于成形。我拿到了样刊。 《不是故事的故事》被我放在了不起眼的副刊——涉及到他人隐私,但都做了化名,并注明了“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头条被我放上了“异能女归来,王城重现光彩”。各国权贵都不好得罪,放上他们的新闻或八卦, 他们肯定有意见。我在头条深情并茂地写了异能女看到儿女们的激动,还附上了与儿女团聚的漫画——是我亲自画的。在学服装设计的时候,我学了一些画画的技巧。 次条新闻,我放上了“东境开通新海域,与阿基亚国进行深度贸易合作”。 第三条,我放上“西境引进新农作物,普通平民将受惠”。 第四条,我放上“西境边境王城将开发直道,有望与周边小王城与部落开展合作”。这条新闻是最新的,各国权贵还不知道的。 半个月前我决定开发直道,并写下策划书,奥萝拉看完后很激动,因为她感觉这是一条赚钱的好渠道。以前她听说过我在西境内的直道计划,但了解得不是很清楚——这条直道计划在我被赶出西境大王城后被搁置了。现在她看到了完整计划书,直觉将为她的王城带来惊人的变化。 后面几条新闻,我放上了在高级酒馆、商会和城外商队听来的八卦新闻。比如南境边境附近的多部落联合,开辟了一条商路,极大丰富了部落们的钱包;某家族的贵族父亲多年前在外风流,多年后私生子和私生女找上门,认亲场面一团乱;某富商被合作伙伴欺骗,导致破产,提着一把刀找上门,砍死合作伙伴,砍伤其家人等。 报纸内容不多,只有一张,正反面,与现代世界报纸同样大小。这是出于成本考虑,如以后做得好,会扩大版面。 我拿着样刊,吩咐印制管事准备大量印刷。 “这张报纸您打算卖多少钱一张?”印制管事问。 “免费。” “免费?”印制管事惊住了。 “是的,我们每两周都会发行一次,但前三个月都免费,踏上正轨后才考虑收费。就算收费,也不会太高,一份报纸收十枚铜币吧。” “这么低?”恰恰够造纸钱。 “我们首先是走量,量起来后,再考虑其他。” 待量起来后,才能靠广告赚钱。 我又开始翻看审判院的一些案件。看过样刊,感觉有冲击力有价值的新闻少了些,便决定从一些案件中挑选一下。 挑挑捡捡中,又过了一个礼拜,最后选定了两个案件。一个是“杀夫案”,王城的贵族小姐“杀死”贵族丈夫,贵族丈夫比她大三十岁,两人在楼梯上为琐事吵架,丈夫情绪激动,一不小心摔了下去,头正好撞在楼梯栏杆的一颗钉子上,一下子挂了。 最后贵族小姐被判在家闺训十年,且十年内不得改嫁,还被判处罚金两万金,所生的三个孩子全归丈夫家族所有,贵族小姐终身不得探望。 另一个案件是“借贷不还杀人案”。受害人和行凶者都是富商。受害者经营棉花生意,常年来往多国,能说会道,擅长与权贵打交道,赚了不少钱。行凶者是受害者的表弟,家中也富,但表弟不擅长经营,只依靠家财做放贷。 受害者为买货找行凶者借钱,因是亲戚,没签借贷合约。到还钱时期,受害者称最近周转不开,希望宽限一段时日。行凶者同意了。可这一宽限便是三年,受害者仍然不t还,甚至翻脸不承认有此借贷,两人吵闹,行凶者随手拿起水果刀,一刀捅死了受害者,最后被判入狱五年。 这起案子是明显的轻判,行凶者的家族塞了不少钱。但我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只是如实写下案件,不作任何评判。 再次调整版面和内容,再收到修改版样刊后,感觉比之前好看多了。一个是版面的美观度,一个是内容的冲击力。 每起新闻我都是按照现代的新闻行文来写,标题、导语、主体、背景、结语的标准结构,同时进行一点版面的视觉调整。 我随身带来的大旅行包里有专业的新闻书,我是一边参看专业书,一边结合这里的实际情况,考虑新闻尺度、本土观念等因素,修改多次才定稿。 我把这次修改的样刊拿给柏诺特、奥萝拉和雅各、米娅看。奥萝拉看完,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母亲,这真是你写的,全都是你写的?” 雅各反复看了多次,目露震惊。 米娅则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是故事的故事》,反复看了三遍,嘻笑道:“这故事真好看,奶奶,他们最后怎样了?还在打官司吗?” 听着别人叫自己奶奶,可真听不惯,我比她母亲都看起来年轻很多。我在现代社会悠闲度日,营养足够,不操心不着急,不带孩子,看起来最多二十四五岁。 奥萝拉一直殚精竭虑,为儿女操心,为权钱削尖脑袋,看起来比我老成、成熟得多,说句不好听,像我的阿姨。但她很漂亮,或者说精灵王的后代都漂亮,虽然她最不像精灵王,但精致的五官轮廓和雪白的皮肤仍带有精灵族的特征,一看便知精灵族的贵族。 我回答米娅:“这事儿还没有结果呢。” 柏诺特这时抬起头。他一抬起头,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原本奥萝拉还跟雅各低低说些什么。 “你的报纸内容以你们王城为主,以后也这样吗?”柏诺特问。 “看情况吧,”我说,“应该会慢慢写其他王国的事。” “你写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尺度。”他说,“但没太大问题。你这次选的案件就很好,都是经过公开审判且有定论的,没做任何评判,比较公正,哪怕东境最挑剔的贵族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应该算是夸奖了。他微笑道:“报纸的内容很好,很新奇,这些案件我也不知道,读来十分有趣。有些贵族的八卦也很有意思,你不写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些事。” 我笑了起来,“这些都是小事,待你们的接受能力变强,我再写些别的事。” “写哪些事呢?”他问。 “比如一些国家大事。”我笑道。 “我这边有件事你倒可以写,”他说道,“经我授权,你可以发表。” “哦,你说说。”我很感兴趣。 “东境即将和精灵密境合作,将密境的几种瓜果和茶叶引入东境,东境也会将金银饰品引入密境。这是密境首次与外界贸易合作,之前只是开通海域通行。” 柏诺特笑道:“这事还是秘密哦,目前各国都不知晓。” 我只是笑笑。 我知道他的用意。东境恢复完整版块才十多年——之前分裂成几块,柏诺特用十几年时间夺到王位,恢复完整。经济受到极大打击,他是利用这个机会向大陆的王国宣称,他们的经济正在稳定恢复中。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你也可以发布,东境原财务大臣因贪污受贿被罢免,现在新任财务大臣由东境第二家族的长子担任。”柏诺特笑道,“让你发布这个,是不想让原财务大臣利用自己的身份四处行骗。之前有个采购大臣被免,却仗着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消息,又骗了一些人,搞到钱后逃之夭夭。” “好的。”我用随身携带的记事本迅速记下。 这个新闻虽对东境有利,但对我的报纸也有利,核心官员的罢免与上任,也是重要新闻之一。 我再次调整版面与内容,按重要度重新排列,又设计出了一份样刊,这次只给柏诺特和奥萝拉看了。柏诺特点头,表示这是一份很好看的报纸。 奥萝拉惊异万分,“母亲,我从前怎么没听说你这么有才华?我只听说你的运气特别好,又有些冒失和勇气,才能一次次从凶险中逃离,但不知道你这么会写文章。我那天跟雅各说,我们王城正好有些农作物需要对外宣传,让一些富商或富农过来采买,你这报纸要是真做好了,得把这个放上去。” 我点头,“那是自然。” 我又做了一些文字修改和版面微调后,拿到最终成形的样刊。反复看了多次,确认没有问题,便开始批量印刷。同时联系各国最大的驿站,倒贴钱给驿站老板帮我免费发放报纸,还联系了各国专做对外宣传的贵族,也请他们帮忙发放报纸,当然,也有额外酬劳。此外,我还在不少王城租下便宜的空屋作为联络站,聘一两个专门的小工来整理和发放报纸。 这些事是我在搜集素材的时候就在做了,现在是确认流程的最后阶段。我的统筹能力让奥萝拉很惊讶,她以前以为我一直是个交际花类的无脑女人。因为我一直辗转不同的男人身边,却转不了正,不够聪明没多少能力,只是凭借运气爆表和异能女身份混得男人青睐。 —— 作者有话说:大家也看看我其他小说,拜托了~[让我康康] 第275章 又过了一个月,我的报纸终于发行!我站在宽大石彻露台上,看着无数只鸟儿叼着数千份报纸飞向四面八方。它们飞不了太远,但能飞到能力范围最远的驿站,驿站老板会取下鸟儿叼着的防水大布袋,将报纸取出一小部分,再将剩下的大部分交给专门跑固定线路的送货马车,马车便会将报纸送往沿途的王城,最后抵达都城,将最后一部分报纸交给专门的送报小工。 由于深谙发行流程——这里感谢沃斯顿的帮助,在他家族名下的服装公司实习时,认识一两个纸媒资深从业者,在他们的帮助下我能在纽约一家报社实习,在资深老师的带领下学会了发行,还亲自去观摩发行流程,才对流程熟谙于心,外加成立一个小团专门研究大陆地图,在主要王城及过路驿站,重要大部落附近及各国都城都成立了对接点,才最终使我的报纸顺利发行。 报纸取得了我难以想象的成功!我以为会失败——没人关注或遭到抵毁或抵制,但我没想到的是,报纸受到了极大的欢迎。王国的政治经济要闻,贵族间的狗血故事,还有富有争议的案件,戳中了人们的痛点和痒点,引起整片大陆的轰动。 当然,是受到中低等贵族和部分有文化的富商、平民的欢迎,高等贵族主要关注王国要闻, 对其他的不是特感兴趣。 就像我从前所预测的,这片大陆的娱乐项目很少,贵族们除了舞会和文化沙龙,再没有其他可以做的。现在多了一项文化与娱乐相结合的读物,获取成本还极低,自然受到了贵族和文化人的欢迎。 “现在整片大陆都在讨论你的报纸,我们王城一下出名了。”奥萝拉兴奋地对我说,“母亲,你成功了。” 我正在书房里紧锣密鼓地准备第二期报纸,边翻着案件边应道:“你把你要招商的农产品写一个方案出来,我再把它转化到报纸上。” 奥萝拉连忙和她儿子去商议了。 晚间吃饭的时候,米娅兴奋地说,她听说《不是故事的故事》的男人女人和解了。报纸出来后,他们的故事轰动大陆,许多贵族来充当和解人,最后男人放弃了抚养权,但有探视权。 “这么快就和解了啊?”我惊讶。 “是啊,我今天刚听说的,柏诺特陛下告诉我的。”米娅兴奋极了,“他们的故事传开后,当天就有贵族去他们家劝解了。” 奥萝拉忽然拿出一张烫金邀请帖,“母亲,海亚王邀请你参加他儿子的结婚典礼。海亚王只得这一个儿子,不知是早年玩得过多亏空了身体还是什么缘故。” “我可没空去。”我吃了口蔬果沙拉。 “他还邀请了柏诺特王,还有南境的雅妮公主,还有北境的财务大臣,原本邀请了大首相,但大首相忙于内乱,来不了。与其说是场婚礼,不如说是场贸易洽谈会,西境有意低价卖出去年滞销的农产品。” “那你去吧。” “邀请帖上没写t我的名字,”奥萝拉叹着气说,“只有你去,我才能去,作为随行人员。” 这就是海亚的狡猾之处了。他早料到了我不会来,便在邀请帖上只写我一人,奥萝拉想来的话就只能求着我一定来。 夏夜的风暖暖的,西境的婚宴一如多年前那样奢华。当宫廷侍从们推开门,高喊:“艾尔王城奥萝拉女王、蓝娜夫人到!” 所有目光都投来,几乎全部聚焦在戴着王冠女王身旁的女子身上。女子绾着优雅蝴蝶髻,戴着低调奢华的蓝宝石项链、海洋蓝水晶耳环、银蓝宝石手链和钻石别针,一袭象牙色叠层鱼形拖尾长裙,气质恬淡自然。 贵族们双眼放光,兴奋异常,窃窃私语,又听得侍从高喊:“东境柏诺特王到!” 柏诺特王头戴金冠,一袭纯黑军装,身形挺拔,健步如飞,就像堵高墙一样立在了象牙色鱼尾裙女子身旁。 女子显然对他这么快跟上不满,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竟朝她温柔笑笑,毫不在意。 柏诺特王年轻时大陆第一美男,即使年老了也不减年轻时的美貌,只是多了些沧桑、皱纹和阅历,显得老道、深沉,冰蓝眼睛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比起年轻时的光芒万丈,现在的他深邃沉郁,光芒全往内收,仿佛积压某股力量积压,能量无穷的感觉。 传说异能女仍是他的情妇,两人已复合。 只见柏诺特王突然紧握异能女的手,异能女怎么挣都挣脱不掉。 传说应该是真的了,贵族们低笑着私语,满眼暧昧。 我有些生气。我故意走在前面,就是不想和柏诺特并肩走入,别人一定会以为我是他的情妇。结果,他还是飞奔上来,趁着厅门开的刹那,站到了我身旁。 我和他还是并肩走入,幸而不是两人,是三人,奥萝拉站在我右边,我中间,他左边。 我们三人并行,王座上的盛装海亚哈哈大笑,“异能女,总算盼到你来了,恭喜了,你的报纸红遍大陆。”我又翻了个白眼。 海亚边笑边走下王位,先朝柏诺特点头寒暄两句,又冲我道:“异能女,知道你要来,特地为你请了位特殊的宾客,你见了一定会高兴的。” 海亚朝前一指,我看过去,刹那,僵住。 他站在人群里,看起来不起眼,却是我眼中的全部。俊美、精致、恬淡的五官,浅棕色卷发,深棕色眼睛,正是那个让我泪湿枕巾的美少年。 他一袭红白相间长袍,身姿挺拔,充满力量,贵气迷人,我从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少年。 我们已三个月没见面,再次相见,我的心脏仍突突地跳。他安静地注视我,什么反应都没有。 海亚笑道:“隐隐听说你找了个新相好,我本来不信,可见到他后,才发现传言可能是真的,这就是异能女喜欢的类型,哈哈!” 贵族们哄地一下大笑起来,柏诺特面无表情,奥萝拉满眼尴尬。 “他家在西境是普通贵族,整个家族都没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晚宴,但为了你异能女,我破例了,哈哈,”海亚大笑着道,“让你们见见面,柏诺特王管你管得很严吧?”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柏诺特居然不生气,含笑道:“管她确实管得严,一不留神就溜出去了,但懂得回来就好。” “柏诺特王也是大度。”海亚笑着,行礼请柏诺特上座,柏诺特牵着我的手,坐在了最高级别座位。 婚宴正式开始,海亚的儿子,一个瘦弱的中等个子年轻男人,身穿新郎礼服,拉着穿新娘服的娇小漂亮女孩子,向海亚跪下行礼,又朝众贵族躬身,便回到了座位。 音乐响起,美食和美酒陆续端上,贵族们也入了舞池翩翩起舞。 柏诺特问起雅妮公主,海亚说她路上遇到暴风雨,会晚来一两天。奥萝拉问起西境的农作物贸易,这话题一挑,北境的财务大臣的头也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我悄悄地起身,穿过密集的长袍长裙,来到我的美少年身后。几乎刚站定他身后,他就转过了身。 我向他微笑了一下,“你好,奈森。” 他望着我,并不说话。他瘦得惊人,原本微润的下巴变得尖尖的。 “抱歉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怕你不会愿意与我成为朋友。”我说。 他深深地,近乎贪婪地望了我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找了你很久,那晚,第二天接着找,第三天还在找,王城几乎被我找遍,我还找特殊渠道寻遍王城每个贵族家,都没找到你。直到,你的报纸发到了我手中,看到了那篇《不是故事的故事》,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异能女,还是王城女王的母亲。” “抱歉!”我的鼻头又有了发酸的感觉。 “你不用抱歉,是我该抱歉才对。你连君王的情妇都不做,何况做我的?我的请求,竟把你辱没了。” “别这么说。”我几乎要哭了。 “抱歉!”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更是不见一丝血色,“我说话伤害到了你吗?不要在意,我有时疯了。” 他的浅棕色眼眸,深深地看着我,仿佛怎么都看不够,深深地呼吸,深深地看,不想错过我脸上每一丝表情。 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他情不自禁伸手触碰,我立刻握住他的手,他反握住我的手,温暖的丝丝之感,透过掌心流传我心里,那刻我有想与他拥抱的错觉。 不知哪位贵妇路过我身边,低声说了句:“柏诺特王来了。” 我立马松开了他的手,抹去脸上的泪,微笑说道:“你和你的未婚妻结婚了吗?我应该送你一份结婚大礼,说起来我的报纸能成功发行,你也有一份功劳。” “不用,我不是诚心帮你,我只是想接近你,第一次看见你在巷口追小偷时,我就注意到你了。”他说,“你与这里的女孩有很大不同,气质独特,我一下就喜欢上你了。” 我的泪又流了下来。 柏诺特华丽冷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这里啊,不若陪我跳支舞?”—— 作者有话说:拜托大家也看看我别的小说哈~~ 第276章 “好。”我连眼泪都没擦就转身, 拉起柏诺特就走向舞池。 “若不是你没与他发生那种关系,他必活不到现在。”音乐中,舞池里, 柏诺特冷冷地说道。 “你不要信他说的话,他知道你是异能女后就更不想放手了。”他说, “他的家族其码得奋斗十几年才能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何况他还是家族里的私生子,地位更低,现在若攀上你,他就可以飞黄腾达,你若是他,你会怎么做?” “你为何说得这么难听?”我苦笑。 “只是提醒你,人心难测。” 我突然哭了, 哭得很伤心,他无奈地伸手抹去我的眼泪,“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爱哭。” 然后,他拥着我的腰际离开了舞池。 这天晚上西境下起了大雨。西境的雨较少, 但现在是夏季多雨的季节。 我坐在床下的柔软地毯上, 夜不能眠。 柏诺特一袭纯棉极软睡袍,坐在我身旁翻看公文。他不肯去别的房间,说在外面一定得在同一间房,我问为什么,他说得向他人显示我们的关系,“省得有人觊觎你,觉得你还单身。”他说。我懒得理他。实际上,我确实觉得我还单身。 天快亮了, 我居然坐了一晚,柏诺特也看了一晚的公文。 “你觉得我们适合吗?”我拉开了垂地窗帘,主动回答了,“我们很久前就是不适合的。很久前我们是身份差距,各种条件差距,我没一方面比得上你,你也是这么觉得,才把我吊着,既不肯结婚,又不肯放手,既觉得我各方面平平,又觉得我奇货可居,我在这段关系里一直很委屈,一直处于下风,所以并不愿真的接受你,你对我原本就是吊着的态度。 “现在,我们之间出现了年龄的差距。你变老,我还年轻,这样的差距不是任何权势、金钱可以改变的,你才有了那么一点恐慌。我们真的适合吗?我们从来不适合,放手吧,柏诺特,你和我都可以各自找到幸福。” “哦,你想和那个私生子在一起吗?”柏诺特冰冷地望向我,“我只是老了一点,但各方面条件碾压他。” 不等我说话,他又道:“那个t私生子上个月刚刚结婚了,你要和他在一起,只能再做情妇。当然,他也许可以为你离婚,但他要承受很大的家族压力,还要承受很大的金钱的压力。你女儿的王城开支他承得起吗?你的报纸运作他承得起吗?这些都是我在负担,一旦你与我分开,我会立马撤走所有资金。” “所以,你是用金钱来威胁我。”我慢慢地道。 “何止是钱。”他冷冷地道,“还有我的军队。一旦你们的王城没有了我的军队,随时可能被他国进攻。没有了我,你们王城风雨飘摇。” 我流下了泪,“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之间就只有男女关系吗?男女关系不在,你就翻脸无情?我对你是有恩情的,我把你救出了死亡之地,助你在蛮荒之地平复丧尸之乱,还帮你改造了整座城堡的下水管道,解决了不少问题,你凭借这种改造能力后来还赚了不少钱。” 我去过几座城堡和王宫,观察过他们的下水管道,发现明显的改造痕迹,改造后与现代的管道结构相似。虽从未问过,但我知道一定是有柏诺特的介入在里面。而柏诺特是绝无可能免费帮他们做这些事,必是收取了高额费用,否则他后来的回都城、夺王位的经费是从哪儿来,是凭空天下掉下来的财富?必有一部分是出自这里。 我拉开了所有窗帘,所有阳光都撒了进来,雨早已停了。 我望向柏诺特,“我从未与你计较过恩情、金钱,你现在却步步紧逼,是要逼死我吗?” 柏诺特走到我面前,“你现在是嫌我老吗?我不老,一点都不老。” 他说着脱掉柔软睡袍,不着一物站在我面前。汹涌的弹性胸肌,硕壮的紧致腰身,挺翘圆实的翘臀,修长结实的大长腿,堪称一流的男人身材。 “这些还不能让你满意吗?”他把他的伙伴弹跳我面前,我退倒在地。 “你不如试一试,”他说,“我不比年轻小伙子差,还更懂你。” 我转过脸,不看他和他的大伙伴,“你少说这种话。” 他竟半跪我面前,猛然抱住我。我挣脱不开。 “就试一次。”他哀求道。 “试完就分手?”我问。 “我想要的是复合,不是分手。”他的深蓝眼睛深不见底。 “大爷,这是不可能的。”我猛踢一脚,他没防备,一下被我逃离。 他的速度极快,在我拉开房门瞬间将我扑倒。我尖叫,他堵住我的唇,疯狂地吻起来。 我拼命捶打、踢打,死命咬他嘴唇,他却丝毫不放,还拼命和大伙伴蹭着我、刮着我。 他把我吻倒在地毯上,整个身体覆了上来。 一边吻我一边蹭我一边爱抚。 “放松一点。”他在我耳边呢喃。 我仍然挣扎,狂命咬他,想要让他放手,他却丝毫不放。 “我的女孩,我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从来没有变过。”他又吻上我的唇,吻得我头脑晕沉。 我的双手紧抓他的双肩,身体变得紧张。 他不断爱抚,热吻变得温柔,又吻上我的脖子,轻轻啮咬我的皮肤,我在他一紧一松地吻咬中,渐渐放松…… 当我清醒时,他仍没结束,我竟紧紧夹着他的腰。 “开心吗?”他问我。 我没回答他。 他把脸埋在我的胸前,贪婪地闻着我的气息。 “你何必祸害别人。”他在我胸口喃喃着,“他这么年轻,你要毁了他吗?他已经结婚,也许他妻子已经怀孕,你要他妻离子散?你若真离开我,精灵王和北境大首相必会出手,你觉得这个小少年能活命?再退一步,精灵王和北境大首相放弃了你,你觉得达依奥王会让他活着?达依奥王是个火爆性子,觉得与你有戏的话,会不管不顾地杀了他。别说你和达依奥王没暧昧,听说你们睡过一次。” 我没说话,实在不知说什么。 门外奥萝拉的侍女问我们什么时候起程时,我才惊觉已到正午了。 王宫门口,我们竟与雅妮公主不期而遇。原本一两天后才到的雅妮公主提前来了,从马车窗探出头,大声喊我的名字:“蓝娜!” 雅妮公主也老了,但比柏诺特还是年轻一些。她的头发据说已有些花白,但被她染成了橘红。她的眼角也有深深鱼尾纹,嘴角也有皱纹,身材还有点变形,微微有点小肚子,屁股也没以前那么好看了。但精心打磨的妆容和漂亮的衣饰、昂贵的首饰,仍使她十分漂亮。 下马车时,两个年轻瘦高小伙子殷勤搀扶她,她大笑,“我的两个小情人比你的新情人如何?” 我一时无语,柏诺特皱眉看着她。 她笑着向我走来,漂亮的蓬蓬裙一颤一动,十分迷人。 “我的天,你怎么还这么年轻!我真羡慕。”她用嫉妒眼神看着我。 “时间差异。”我笑道。 她若有深意地看向柏诺特,“这下,你占上风了,蓝娜。” 柏诺特笑了起来,“她一直是占上风。” 她笑得也开心,“哦,是吗?” 她挽住我的胳膊,“什么时候到南境玩玩?也许我们能聊一下你们的直道计划。” 西境大王城的直道计划早已搁置,现在我们王城的计划开启,她自然有兴趣。南境的农作物资源不好,常年从其他王国进口小麦、大麦等,一直都在想办法如何降低运输成本。 “到我们王城坐客或通信更实际些。”我直言道。我很难出远门,有柏诺特的阻拦——他不放心我去别国。 “好,那也不错。”她笑笑。 “你来西境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现在婚礼时间已过,我好奇问道。 “反正闲着也是没事,过来玩玩呗,也许会和海亚复婚?”她大笑。 我的眼睛一亮。 回到王城,我立刻写下了“雅妮公主疑与海亚王复婚”的新闻稿,又抽出我前段时间看中的两篇案件稿,一件是“苹果核杀妻案”,妻子被苹果核卡住咽喉至死,妻子家族疑是谋杀,但因证据不足,丈夫被判无罪;一件是“西境都城的当街杀人案”,这起案子在都城很有名,我写下来应该不算批露他国隐私,说起来这案子也简单,都城有名家族的长子将情妇的情夫当街杀掉,还是一剑削掉头颅,引发在场所有平民的恐慌,也导致都城夜晚戒严一个月。 同时拿出前几天写下的《不是故事的故事》的后续,写了男女主角最终和解的事。这事也是我派人到男女主角家确定属实后才写。 这几篇文章就凑成了一个大版面了。我起身叫来了侍女主管,叫她把占星主管的天气预报拿来给我看。这里的天气预测基本是依靠占星师,占星师的能力也很强,根据星象预测的正确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我把最近一周天气预报也写在了报纸上。当然,只写西境及周边的天气。 柏诺特还给了我条新闻,东境的知名大伯爵的几个情妇打架,还是在知名沙龙聚会上打起来,起因是大伯爵偏心,给新宠买了一栋漂亮房子,另外几个情妇十分眼红,故意在沙龙上找这个新宠的碴,结果打了起来,新宠的侍女也冲进来帮忙,抓脸、扯头发、扇巴掌、踢小肚子,现场一团糟。 “最后谁打赢了?”我在小本子上记着。 “新宠加上侍女只有两个,情妇有好几个,你说谁打赢了呢?”柏诺特反问。 “现场没有男人阻止?”我问,“现场肯定有男人吧?”—— 作者有话说:亲们继续支持哦,拜托大家看我其他小说,写作不易,很希望获得你们支持哦~~~今日有福利,可联系获取,看我文案第一句你就明白。 第277章 “当然有, 只是不敢管。” “为什么?” “因为情妇们太凶悍了,他们怕惹祸上身。” 我笑了起来,“幸而我不在东境, 否则也被你的情妇围起来打。” 柏诺特也笑, “那她们不敢的。” “为什么不敢?大伯爵的情妇们都这么凶悍,王的情妇不是更狠吗?都横着走路的。” “我只有一个能横着走路的情妇。”他微笑看着我,显然,指的是我。 我装作不知, “哦,真的吗?希望有天能见见,看看她长得什么样子。” 他大笑,“你每天都能见,只要照镜子。” “我可不是情妇, ”我笑着t对他道,“只是偶尔睡一觉的陪伴者。” 听到“睡觉”,他忍不住脱掉了外袍,又脱掉了裤子,极快, 我看呆了, 他用力抱住我,“你说得对,我们是睡觉的。” 我被他压在了柔软厚重地毯上, 不能动弹。 “等等!”我按住了他即将吻下来的唇, “我们人是不是太少了?” “哦,怎么说?”他被捂着嘴,有些不耐烦。 “我前面两次看到你,嗯, 从天而降时,你都是跟一群女的在床上,现在我们只有两人,会不会太枯燥了?” 他大笑着温柔用力拉开我的手,整个人覆了上来…… 几天后,我的第二期报纸再次发行。这一次,内容更丰富,普通的王国新闻就不说,比如南境北部遭天灾,六个月没下雨导致农作物受创,西境对外贸易借助王子婚礼如火如荼展开,北境大首相曼伯亚忙于内乱无法参加西境贸易会等常规新闻,还增加了不少贵族八卦,增加了趣味性。 “根据各地交来的反馈来看,这次报纸的反响也不错。”印制管事恭恭敬敬地对我说道。 看着印制管事瘦了一大圈,想着我也瘦了一圈,斟酌着是不是应该招点人进来,但这样一来,开支就会变大。 晚上坐在餐桌前,正想着如何开口,米娅十分兴奋地抢说道:“奶奶,那位大伯爵的情妇们打赢了吗?” “人多肯定打得赢啊。”我说着看了柏诺特一眼。 柏诺特淡淡笑笑。 奥萝拉开始说起修建直道的事,话里话外就是缺钱,柏诺特很豪爽地表示愿意承包部分。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说钱的事了,又找他要钱,岂不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昨天我还刚封了一个三千金的红包送给奈森作结婚礼物。我本想封五千金的,侍女主管劝我,一般高级贵族结婚,宾客也只送两三千金的红包,一个普通贵族的私生子结婚,送一千都绰绰有余。 可我想到的是奈森对我的帮助,没有他的帮助,我必收集不到那么多的好故事,更找不到那么多的渠道。 最后,送了三千金。管他收不收,反正送过去。这钱是从奥萝拉的账户里出的,而奥萝拉至少有一半的收入是来自柏诺特。 算了,不找柏诺特要钱了,自己去挣吧。辛苦一点,亲力亲为,待一切上道了,有广告了,自然有钱了。 就这样我又开始了努力工作,我真的很努力,很多事都是自己一人去干。文章我一个人写,版面我一个人排,发行统筹我一个人安排,最后还要看样片、校对、审核,忙得不可开交。每天一睁眼就是忙碌,晚上梦里还在忙,没一刻是闲着的。 我极累,累得每天都不想说话。但报纸运营确实是上道了,连着两个月反响都不错,这个月开始预订收费报纸了。 “目前共预订了五百份,”印制管事高兴地道,“已经不错了。” 是啊,总共才印了一千多份,能被预订五百份,真的是很好的成绩了。其他的五百多份就散卖吧。 奥萝拉和她的长子商议的是农产品招商广告刊登了两期,效果还行,有几个富商在接洽,应该有戏。 我将会在下期报纸上刊登招商广告,正式开始广告收费,希望能赚到钱吧。 明日又是新一期发行,我忙碌了一整晚,清晨昏倒在了书房,侍女主管为我端甜汤时发现我倒在了沙发上,慌得把托盘都摔落在地。 醒来时,柏诺特皱眉看着我,“你就不能把一些事务安排给别人吗?” 我扭过了头,“没合适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不缺钱。”我说。 他笑了起来,抚着我的长发,“还嘴硬。你女儿找我要钱可理直气壮了,你就不能学一下她?” “我脸皮没那么厚。”我忍不住又看向他。 “那学着厚一点,”他说,“否则自己吃亏。” “我愿意,不用你管。”我说。 他突然吻上了我的唇,吻得用力,让我透不过气,好不容易推开他,才喘了口气。 “我只是想试下你的嘴皮是不是真那么硬。”他笑道。 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他笑着看我,“也没那么硬嘛。” 一个钟头后,一张五万金的银票送到了我手中。与此同时,还有一只精巧的小箱子,里面有一枚黄金钥匙。 “这是什么?”我问柏诺特。 “我的私人宝库的钥匙,我说过会交给你保管。” 我把玩起这枚沉沉的钥匙,“难怪都抢着做君王的情妇,原来有这么大的好处。” “君王的情妇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特别是首席情妇。”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你的首席情妇?” “所有人不都这么认为吗?” 我叹口气,他是不可能离婚了,我只能是情妇,虽是首席,可是这与我对爱的初衷是不一样的。 但他怎可能离婚?他的王后陪他经历腥风血雨,十几年艰难的夺位历程,付出全部青春与资源,怎可以轻易下台?他的王后还曾极有钱,他在都城站稳脚跟和夺位,都多亏了她的钱。 “我说过,你可以做我的第二位妻子,我也向你求婚过,”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你现在是否同意了?” “再说吧。” 一旦我答应,我就得跟他回东境,放弃这里的一切。也许可以远程操控事业,但总比在王城里差些,随着时间的推移,报业可能全部被奥萝拉接管。可奥萝拉管得好吗?我怕最后会付之东流。 半个月后,我正式启动招新工作。不限年龄,不限性别,不限国别,首先需要通过笔试和面试。我精心设计了试卷和面试题目,通过者便可以参加我亲自主持的集体答辩会,将根据答辩者的表现来判定是否适合。 一晃一个月过去,初筛人选确定,共十二名,他们是从一百多人中脱颖而出,按分数从高到低选入的。 深秋的早晨,我裹着微厚的羊毛披肩,穿着象牙白镶蓝宝石长裙,在几名侍女的簇拥下走进王宫一层的偏厅。 我一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俊美清俊面孔,脚步一顿。 做梦也没想到能再见到他。 我们的世界太过遥远,再见面几乎不可能,但他现在却出现在我面前。 偏厅的大圆桌上围坐了三十名侯选者,前后都坐满人,见到我,齐齐起身行礼。 他向我微笑了一下,很美。 我强压突突的心跳,若无其事地坐下来。 我提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遇到信息源提供矛盾信息时,你会如何核实?” 每个候选者轮流回答,轮到他时,他说:“多方交叉验证,寻多位权威人士认证,权息源优先。” 我又问:“寻找信息过程中遇到拒绝或困难怎么办?” 他回答:“调整提问方式,建立信任后再沟通,或通过一个第三人、第四人间接沟通。” 我又问:“该如何平衡消息的真实性与时效性?” 他回答:“将准确性、真实性放在首位,多方信息来源进行反复验证,后续还可补充细节,力求公正、准确报道。” 我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每个问题他都回答得简洁、准确,明显比其他人优秀,印制管事都点头好几次。 现场答辩结束,我回到书房,查阅前面笔试和面试结果,他的成绩不高不低,排在中间。我有种感觉,他是故意考不太高,不引起人的注意,才能顺利进入最后决赛场。 否则以他决赛力压群雄的表现,不可能前面考试只考个中等。 他怕他的名字过于醒目,会被拒绝。 我确实也没注意到他,笔试名单和面试名单只是匆匆一瞥,答辩名单到了我的手中,也只是随意看一眼,三十个人的名字我没细看。 半个小时后印制管事将答辩分数放到我面前,这是由我、印制管事、发行管事三人共同打分的结果,毫无争议的,奈森排在第一。 我半夜问柏诺特:“你是否介意奈森为我工作?” 柏诺特刚脱下外袍,打开床幔,睡在了我身边。他长吁一口气,“我一直担心你会偷偷摸摸雇佣他,生怕我知道。” 原来他早已知道。 “也是我魔怔了。”我叹口气,“原来我比他大十八岁。”严格点,都可以算十九岁。 今天看他的简历,才知他才只有十七岁。我很久前问过他的年龄,他语焉不详,含糊不清,说不大不小,我猜他最多二十出头,他不肯正面回答我,只说比我略小一点。 今天才知他十七岁—— t—— 作者有话说:我想把这本书名改为《玩转异世大陆》,或许更符合主题一些,大家觉得呢?大家最近评论太少了,多评论一点好吗? 第278章 “他的新娘比他小一点,刚刚十六,小巧玲珑型。”柏诺特说。 我笑了起来,“你打听得蛮清楚嘛。” “比你清楚得多。”柏诺特也笑, “他前段时间与他母亲闹翻,已离开家族,独自谋生。他的妻子跟着他一起出了家族。” “他为什么会和他母亲闹翻?” “不知道,懒得打听。” 柏诺特微微笑着。我知道他没说实话,他肯定知道,只是不想告诉我,可我也懒得打听。 他现在既已出了家族, 独自谋生,肯定很需要这一份工作。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我把他放上了录取名单, 但为了避嫌,我把他安排在发行。发行就是专管报纸在各地售卖渠道,他应该适合与人打交道。多年为家族生意送酒,应该很熟悉社交的那套法则。 就这样,我最后录用了十名, 全部为男性。没办法, 入围的三十人都是男性。 他们实习了一阵子,在印制、信息来源部和发行轮换实习,两个月后正式踏上各自的岗位。 我开始变得轻松。 不再日夜忙碌, 不再深夜加班, 能悠闲地吃早餐和傍晚散步。 较有空闲时,我会翻出旅行包里新闻专业书,翻译成这里的文字,准备把它们印刷成书, 让工作人员都学习一下。 一个月后,我终于接到第一个广告,为西境一位贵族家的最小女儿征婚,广告费一千金,费用不高,但总算开了个头。 征婚广告的效果不错,第二个月这个贵族小姐就找到了如意郎君。之后广告渐多了起来,事务也变得忙碌,但单独成立一个广告部也不划算,便把广告对接业务划到了发行部。 年底,我召开员工晚宴——就是变相的团建,答谢宴。 这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奈森。他长高了许多,变黑了许多,也壮实了许多。 晚宴在王城最高级酒馆的庭院举行。飘着小雪的夜晚,燃烧的篝火,浓郁的烤肉香味,沁人的水果香和酒香,笼罩整片庭院上空。 员工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氛围轻松。 有的员工把孩子也带来了,小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扔雪球,打雪仗,别有一番风趣。 我挨个与员工敬酒,走到奈森面前,微笑道:“听你的主管说,你干得不错,加油!” “谢谢!”他也微笑着,与我碰杯。 “怎么不把妻子带过来?有孩子了吗?”我尽量轻松地与他聊天。 他却是道:“我和她早已分居,孩子明年出生。” “恭喜你了!”我忽略前半句。 “我只是完成家族繁衍子嗣的任务。” 我尴尬了一下,“有孩子挺好的。” “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否则我母亲会每天骂我自私。她终于怀孕,我想要离家,我母亲不允,我和她大吵一架,离开了家。” “这……会不会太冲动了?!”我小心翼翼地说。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做的每一项决定都不是冲动。” “你还小,”我劝道,“还是回家和母亲和好吧。” “我会有一个家,但不是和她们。” 我笑笑,又向他举了举酒杯,便去了另一个员工那里。 临别前,我和每一位员工道别,也和他。雪花飘过我的眼睛,我有点看不清他的脸,“好好努力,你真的很棒!” 他没说话,我就要上马车,却听得他在我身后用极低声音道:“你已经腻了我吗?” 我回转身,诚恳地道:“好好干!将来一家团圆!” 他却苦笑低声,“你的话像毒针一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人有时不要太贪,珍惜身边人才是重要。” 一个贵族家庭的私生子,突然间遇到了大名鼎鼎的异能女、女王的母亲、君王的受宠情妇,难免会起攀附心理。他的整个家族至少再得一代人的努力才能获得走进王宫宴厅的机会。 他急喘呼吸着,我感受他重重的呼吸声,似愤怒,似不甘,似委屈。 他还是个孩子,我对自己说。 日子过得飞快,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我主要做掌控全局的工作,实际操作的细节工作都层层下达。我基本只与最高级管事对接沟通、开会、下达决策及制订计划,一晃间,又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报业的进步很大,东西南北四境的国家要闻我基本掌握。我向四境的大贵族们保证,不会未经许可发布任何隐私新闻,不涉及任何王国机密,只发他们希望我发的新闻,四境大贵族们这才允许我继续发布他们的新闻。 至于贵族间的八卦狗血,我一般只发中下等阶层的,上等的偶尔发,但只发落魄上等贵族家的新闻。实权贵族我惹不起。 现代社会其实也如此。真正权贵的新闻被捂得严实。 我也得遵守这个规范,否则我的报业无法存活。 平民们的故事就容易发了,多以各种案件为主,激起大家对社会悲剧、人性道德、公平正义的讨论。 也会固定发一些学识方面的东西。比如各国地理风情、美食文化,也接受一些有才华贵族、富商或平民的投稿,多以散文、诗歌为主。 我还捧红了一个贵族女诗人。刊登了她的几首诗歌后,她一下在社交圈红了。原正只是低等贵族的她嫁了一个中等贵族,还是个青年才俊。一般低贵高嫁只能嫁给老头子或二婚三婚男。 奥萝拉笑言:“你应该找她要广告费,她靠你的报纸嫁到了好男人。” “我们的审稿是很严的,她的诗能发表是她很有才华。”我说,“要说广告费,你欠我更多。” 奥萝拉在我的报纸打了几次广告,收益不少,现在农贸品渠道已经打开,但一分钱广告费都没付过。 奥萝拉面露尴尬,我开始跟她谈广告费的事。最后以收亲情价,也就是普通广告费一半的价格谈拢。 我们报纸的发行能力比起一年前已突飞猛进。售卖渠道是以前的一两倍。在各大都城、王城、大部落的驻点扩张了不少,驻点还承担了一部分传递要闻及八卦的任务。报纸版面也因此扩大了一倍,内容更多,更丰富。 说起来,还要感谢奈森。各大驻点的扩张都是由奈森一手促成的。他亲自远赴各大都城、王城和大部落,与城主、重要管事、大主管多次艰难谈判,才能设驻点成功。之后他还会在本地待上一两个月,直到新人员熟悉业务为止。 他升职很快,职位仅次于发行部的最高管事,基本承担了大部分区域的发行工作。 我也是个不错的老板,他既这么能干,加薪是不能少的,另外还在王城内买了几套漂亮的房子,专门给高等级员工免费住。奈森是其中之一。 马上,奈森又要升职,升为发行的最高管事。原管事年龄颇大,前段时间又摔断了腿,其码得在家养几个月,已向我请辞。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便决定让奈森升为最高管事。 我们再次见面,是在王宫的会议室。离上次见面,已过一年半。我差点认不出他来了。他再次长高,高高壮壮,却又匀称,宽肩窄腰,胸肌极有张力,背肌充满力量,浓密的微卷发,迷人的浅色眼眸,阳光下撩得人睁不开眼。 他约二十岁,就已如此出众,将来不得了。 我们坐下来开会,他向我提交了所有发行区域的资料,我为他的统筹能力、计划能力和协调能力感到惊叹,称赞一番后号召其他管事向他学习。 会散,他问我:“我是不是在你心中已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笑,“你早已长大。” “那就好。”他说,“我用尽全部努力站到你身边,为的就是你这句话。” “为什么?”我愣了。 “我想站在你身边,让你觉得我已不是孩子,有能力保护你、爱你。” 我惊呆了,僵了几秒才回应:“你的孩子有两岁了吗?好好照顾家庭。” 他微笑着,“我的妻子已经改嫁,孩子跟她一起生活,我每月出抚养费。” 我说:“那我们也不适合,我比你大太多,可以做你的妈t,你还是好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我说的是实在话,他却笑得更艳,“那只是你觉得。” 午夜,我夜不能寐,不知是逃避什么,不停地翻看资料。 “我的生活已经够复杂了,不想更复杂。”我喃喃着。 过了一会儿,柏诺特带着夜风推门而入。 “听说你今天和你的小情人见面了?”他笑问。 “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合上了资料。 他脱掉绣金外袍,仅着柔软睡袍来到我面前,“知道你拒绝了他,我很高兴。” “你不要一天到晚监视我,这让我很烦。”我说。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没有刻意偷听你们的听话,你们并没有避着人。” 他拥住了我,温柔地,“过两天我要回东境,处理一些事情。” “哦,你的情妇们又打架了吗?” 听说他的情妇几个月前打过一次。我现在的信息渠道很多。他现在每个月回东境一次,每次待上半个月。回东境后,情妇们为抢夺他明争暗斗,在晚宴上斗嘴是常事,上次更是在花园里打了起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女扯都扯不开。 他笑得眼睫颤动,“没有,我惩罚了一圈人,她们哪里还敢?” 我把玩着他软软的耳朵,“做王就是好啊,一把年纪了还有女人抢得头破血流,她们到底是抢你呢还是抢钱抢权?” “都有。”他笑道,“我不差呢。我在你小情人这个年纪时,根本单身不起来,女人赶都赶不走。” “这我知道的。” 他还是个美少年时,颠倒众生,一大堆女人恨不得给他舔i脚底。 —— 作者有话说:看到了“知了”的留言,非常感谢,想出了一些书名,嗯,《误入黑暗异世,被多位大佬疯抢》《深渊蔷薇》听起来不错哦,但是否适合我还得再想想[让我康康] ,“和风曦曦”的《我不当首席情妇》,哈哈,很有意思,但有点雷人,囧。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我还没想好。现在又有个新想法,《我和所有的王都有cp感》《异世爱情故事》,你们觉得如何?发发你们的感想,嘿嘿~~或者你们又有新的想法了,快告诉我,哈哈~~ 取书名,写文案,是最难的,哭死! [裂开] 多留点言,让我知道你们关于书名的想法,或者对文文的想法,嘿嘿~~ 第279章 “上次那个打架, ”他拥着我靠在床头,“是为了争一块地。这块地原属于一个大家族,但这个大家族最近被抄了,通敌外国,贪污受贿,勾结的是阿基亚国的首相,以较低价格将原本高价的丝绸卖出去。这个大家族的家主你也认识,以前新婚之夜杀新娘的那个主谋,你就是被他扔进了监狱。被抄家后,大部分财产送入国库,小部分分发给被他陷害的苦主们,这块地就是其中之一。” “情妇们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得到这块地呢?”我笑问。 “因为这块地是后来才出现的,点财产清单时发现漏掉的一处资产,而之前的小部分财产已给苦主们分完,苦主也很满意,这块地就等于多出来的一份,就看君王给谁了。” “所以,她们就觉得自己可能有份?” “是的。” “那你打算给谁?没打算给王后吗?” “你要吗?你要是想要, 我就送给你。” “值多少钱?”我又笑问。 “大概三四十万金。” “那确实挺值钱的。” “你要吗?”他又问。 “废话, 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钱岂会拒绝?” 他大笑,“你要就送你。” “你对女人挺大方的。”我感慨, 王城一半的开销, 我的报业的大半开支全是他承担,现在又送我一块地。 “不大方行吗?”他吻着我的脸颊,“不大方你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我还能跟谁跑?”我大笑,“年纪一大把了。” “北境大首相和精灵王都等着接盘呢。”他笑道, “只是大首相这两年都很忙,顾不上,他快被老贵族们从首相位置上拉下来了,精灵王近年来身体不大好,不能随便出密境,这才没来找你。” “曼伯亚的情况这么危险吗?”我问。 “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的女人多半没有好下场。”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比如?” “我的母亲?” 我一时不知应不应该对他说精灵女王其实并没有爱上他的父亲,在我看来,精灵女王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但最后,我什么都没说。 一夜过后,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光洁地板上。床另一侧空空的,柏诺特早已起身。但我吃早餐时会碰到他,他特意会过来陪我吃早餐。 他的生活极有规律。早上很早就去锻炼,锻炼后洗完澡,就差不多是陪我吃早餐的时间。早餐后会翻看昨天半夜到的公文,有时会接见从东境过来的贵族。正午他会与一些人秘密会面,哪些人我不清楚,因为从未见过。他一般独自用中餐,因为讲求速度,吃完后会午休两小时,下午继续办公,晚上有时与我吃饭,有时参加一些贵族的晚宴,有时会去邻近的王城、部落的晚宴,有时也会去西境都城的晚宴。之后会再继续办公一会儿,半夜才会回我的卧室休息。 不得不说,所有成功人士都是精力旺盛的人。我一般吃过晚餐不过两三小时,就有点困了。几乎不参加什么晚宴,没这个精力,白天的工作量太大,感觉困了就直接去睡觉。 柏诺特午夜回来,有时把我弄醒,我极不耐烦,他拼命安抚,还说不用我费太大神,只用享受就好。可这种事哪里不费神,往往做到一半我就清醒了,他大喜,与我翻云覆雨更厉害。 有时我困得厉害,他叫不醒,只得耐心等到早上。清晨天还没亮就把我吻醒,吻得我全脸、全身都是口水,就像母猫吻幼猫一样。之后,我们大干一场。 “你和你的情妇们也是这样吗?”我偶尔问他。 “也是怎样?” “这样做。” “那你觉得应该怎样?” “我觉得你们应该更疯狂些。陷害我入狱的那个情妇,真的是风情万种,风骚多情,这种女的在床上一定很放得开,你肯定享受得很。” 他笑得停不下来。 “是这样的吗?”我又问。 “是这样的。”他回答我,“她在床上确实放得很开。” “所以你当时选她为首席情妇?” “不是,与她的资源有关,她的生父和养父都有钱。” “你是为了钱不惜一切啊。”我感叹。 “我那时确实需要钱。”他直言。 “不怕别人骂你吃软饭的?” “不怕。” 男人很难是恋爱脑,选个情妇都要权衡利弊。他生得一张好脸,还有好身材,和令女孩子迷恋的身份,使无数有钱有势的女人前仆后继。 说实话,他在死亡之地时的容貌,那个惊天动地的美少年,也令我当时迷恋不已。迷恋得都快疯了,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 经他授权,我把他情妇打架的事发在了报纸上,又引起了一波狗血八卦的讨论风潮。 人人都羡慕柏诺特王的艳福,从年轻时就艳遇不断,到老了都不消停。 米娅看着报纸笑,问我:“奶奶,你就没有吃醋过?” “有啊,可吃醋没用,他该玩的还是会玩。” “可你现在拴住了他,你看他在你身边待得最长。”米娅说。 “那又如何,不代表他身边没别的女人。” “他在你身边待的时间最长就行了,还肯为你花钱,已经是个好男人了。”米娅说。 我叹气,“你对男人的要求就这么低吗?” 米娅嘻嘻笑着,“男人对你的要求可不高。奶奶,你不是什么绝世美女,能找到这个绝世美男已经不错了。我就碰不到。上次在王宫看到你的一个管事,长得好帅,我跑过去勾搭,可他不理我。” “谁啊?”我给米娅倒了杯牛奶。 “你刚提上来的一个管事,以前没见过,上次是第一次进王宫。”米娅已经十七岁了,自是怀春的年龄。 “你和他的年龄其实蛮配的。”我说。 “可我母亲不会让我跟一个没权钱的男人结婚,只能做情人了,但他不理我。”米娅嘟着嘴,竟有些委屈。 “你还没结婚,就不要想什么情人了。”幸而奥萝t拉今天没过来吃早餐,哥哥雅各也不在,否则这谈话真尴尬。 “可他长得好馋人啊,我好想上他。”米娅竟大胆地说,我吓了一跳。 她丝毫不理我的表情,满脸陶醉地说着:“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当时真想把他衣服掀了,把自己塞进去。我特地打听过他,他结过一次婚,但长期不在家,妻子找了别的男人,两人就离了。他现在单身,几个女人都在追求他,我也想追求。” 我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离开。 也是凑巧,这天白天我碰到了他俩。我正好去印制厂巡查,去得很突然,因为想起有份资料要送去印制。印制厂与发行部是连在一起的。交完资料,我进敞开的仓库看看,刚一进去,就看见两个人在角落里接吻。 确实地说,是女的把男的按在墙角,用全部身体抵住男人,拼命磨蹭狂吻,男的被她强吻住嘴唇,有过短暂的失控。 印制管事咳嗽了几声,两人如梦初醒,连忙分开。 半露胸口的米娅慌张拉上衣裙,裤子被解掉一半的奈森迅速系好。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不该在这里。 回到王宫,我制定了一张规章制度表,要求在工作地点不得做工作以外的事情,也不能让与工作无关的人进入。 过了几日,例行会议召开。我若无其事,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像往常一样听完各大管事汇报,然后发布下个月的任务,还表扬了业绩突出的发行部,同时敦促拉广告的员工多找点广告,这个月的广告量有点下降。 “我愿意担负一部分广告的任务。”奈森突然说道。 “你的发行任务很重,”我说道,“额外承担的话,会增加不必要负担,也会影响发行的质量。” “不会影响,若影响你直接收回我的权责即可。” 广告管事这时也表示愿意让奈森来帮忙,确实缺少得力的帮手。 我犹豫一会儿,便同意了。 散会后,我独自走在狭窄走廊,偶然回头,居然看到奈森。他竟一直跟在我身后。 “有事吗?”我问他。 阳光穿过彩色窗子,落在他浅棕色眼眸,透着浅金。 “上次我……” “你的私事我不想管,”我立刻打断,“只要不在工作场所即可。” 他紧紧抿唇,再不说话。 又过了几天,米娅对我埋怨说,那个帅哥再不理她了,“我特地去找他,还买了很多礼物,结果连门都不让进,看门的还说什么这里不能进外人。” “我已经下了规定,工作场所不允许外人进入。”我说。 “我算什么外人嘛,我是自己人,奶奶,就让我进嘛。” “你不是工作人员。”我耐心地道,“你可以在门口等他,他总会出来的。” “我等他了,还等了好久,还叫侍女帮我等,他一出来就告诉我。结果,他人是等到了,但对我不理不睬,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搭理。” “也许他有相好了呢?” “前段日子是有个女人追求他,还是个富婆,一个富商的遗孀,可骚了,见男人就贴上去那种,可他连躲了好几回,最后女人干脆脱光衣服在床上等他,买通了锁匠,搞了把钥匙进去。听说他进去惊呆了,光着身子的女人扑过来,他没忍住,与她做了,事后却把女人赶出去,女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女人可生气了,叫了一帮打手来打他,他身手虽不错,可也被打个半死,他也很气,也找了一帮打手,要这个女人好看。女人见势不妙,主动求和,最后赔钱和解。” 我忍不住笑了,“还有这种事?”—— 作者有话说:看到亲们取的文名了,暂时还没有合适的,还有更多的想法吗,急需[让我康康] 也看我其他的小说了吗?期待中,打个卡,让我高兴一下,[笑哭] 第280章 “他现在重新换了一把锁,很巧妙的一把锁,很贵,一般人打不开。”米娅郁闷地道, “我本来也溜进去,可锁不好开,就算最好的锁匠也得花点工夫,我就放弃了。” “奶奶, 你说, 该如何迷住这种男人?!” “这个,我不知道。”我笑。 奥萝拉听说了女儿的荒唐事后,十分生气,直说要给米娅再安排相亲。儿女婚事一直是奥萝拉的心头大患。儿子雅各一直未婚,已经二十多岁了。奥萝拉给他安排了数次相亲,没一个看中,后来强行给他结了一门亲,他居然逃婚了。婚礼当天逃之夭夭,三个月后才归来。再没贵族肯把女儿嫁给这个浪荡子。 米娅也相亲好几次,可每次不是她看不上别人,就是别人看不上她。 这次,奥萝拉再次给女儿相一门亲,选在年底的王宫晚宴上。米娅穿扮得像个小公主,全身上下戴着昂贵首饰,闪闪光发,走到哪里就耀眼哪里。 米娅正和我说着话,奥萝拉带着两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走过来,“米娅,这是亚凡纳公爵,这是公爵的儿子阿瑞斯。” “他们是从西境都城过来的。”奥萝拉有暗暗强调的意思——这是都城过来的权贵。 我带着米娅起身问候。 “这位是蓝娜夫人?久仰了。”一道深沉有力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穿绚丽银长袍的男人出现,我惊了一下,桀骜不驯的深刻五官,眼神叛逆,极高的鼻梁极直,身形强硕,隔着衣袍都能感到强劲肌肉线条,能量场惊人,一看就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他的金黄睫毛浓密极长,藏匿深邃眼神,似不动声色打量我。 他身旁站着一枚小只——恕我只能叫他小只,和这个男人相比,弱太多了。个子也高,但身子板偏薄,一头浅黄短发,衬着偏白肤色,显得苍白,幸而眼睛明亮有神,否则就被完全比下去了。 “您好!”我客气地道。 米娅则行了下礼。 “母亲,你还没见过亚凡纳公爵吧?”奥萝拉掩嘴笑,“他一直在西境北部的几座王城里,一年只回都城两次,这次大概是打算长住了。” “米娅,这是他的大儿子阿瑞斯。”奥萝拉叫回眼神正在亚凡纳公爵身上打转的米娅。 “哦哦,你好。”米娅连忙道。 阿瑞斯腼腆地笑。 “你们年轻人应该认识一下,”奥萝拉将米娅的手放到阿瑞斯面前:“一起去跳舞吧。” 阿瑞斯和米娅去了舞池,亚凡纳公爵又淡笑道:“没想到蓝娜夫人这么年轻,我还以为她和柏诺特王一样大。” 奥萝拉张口结舌,我微笑,“是差不多大,只是因缘际会下我才看起来年轻。” “哦?!”他微扬金黄长睫,颇感兴趣,“能说说看吗?” “改天详聊,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我打了个太极,笑道:“现在是享受美酒的晚宴,您不妨先享受一下美酒,都是用最好的葡萄新酿的。” 他笑了下,眼神深沉莫测,“我喜欢陈酿。” 我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叫人给您准备陈酿。”说完就走了,离得远了,松了口气,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好强。 第二天清早,我听到米娅跟奥萝拉撒娇,“母亲,我想跟亚凡纳公爵结婚,他儿子呆头呆脑的。” 奥萝拉接过侍女递来的牛奶,冷道:“亚凡纳公爵可没表现出对你的兴趣。” “你又没问过他,你怎么知道?!” 奥萝拉冷笑,“多少贵族小姐和贵妇都看上过他,可他一个都没看中。” “那他儿子哪来的?”米娅好奇。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那是他的私生子。你是私生女,还指望嫁婚生子?”奥萝拉说道,“以你的条件,能嫁亚凡纳公爵的私生子就不错了,亚凡纳公爵蛮有钱的,但只有两个私生子,阿瑞斯以后肯定能分到不少。” 我觉得奥萝拉是掉钱眼里去了。当然,她现在身为王城女王,睁眼就是各项开支,当然最为钱头疼。 我此时已用完早餐,准备去印制厂看看,走前还听到米娅兴致勃勃问:“亚凡纳公爵一直没结婚吗?” “没有。” 在印制厂碰到奈森,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他静静地站在边上,眼神流动隐不可见的委屈。 与印制管事确认本月任务没有问题后,又检查了一下将发行的报纸,便离开了。 印制厂门口,奈森正t在等我。 “有事吗?”我问 “只是想见见你。”他微笑。 “好好找个姑娘结婚吧,”我温和地说,“我比你大好多,真要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待我老以后,你仍年轻,你就悔了。” 比如我和柏诺特。柏诺特现在比我大好多,老头子了,我都有点嫌。 真要和奈森在一起,若干年后,嫌弃的人就是他。 “我不会悔。”他说。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还年轻。” 离开奈森,我不想回王宫,而是穿上侍女的连帽长衣,独自在城内闲逛。漫无目的地游荡,能让我压抑的心渐渐好转。 路过一家小酒馆,忽然很想来杯酒。找了张小木桌坐下,点了最贵的酒,刚喝一口,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见了小情人后就借酒消愁?”熟悉的浑厚深沉声音响起。 竟是亚凡纳公爵。 他一身纯黑的连帽长衣,取下了纯黑连帽,只见深黄近暗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桀骜犀利五官、深邃的眼神和极高直的鼻子。 “您怎么在这儿? !”我惊讶。 “第一次来你们王城,就四处转转。” “您是在跟踪我?”我只是随口一问。 “是的。”他竟然回答。 我惊了一会儿,又问:“您为什么要跟踪我? !” “看见你出王宫了,就想你是不是去哪儿玩玩,就跟着一起去玩呗。”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是这个原因吧?”我怀疑。 “是的。”他粲然一笑,居然承认。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很有魅力,这种气场叛逆的男人,笑容有种奇特的磁吸力。 “那是?”我问。 “你以后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 “您现在是想与我聊什么?”我又问。肯定不是单纯与我喝酒的。 “告诉你一个消息,极秘密的,东境即将大乱,西境也将大乱。” 我愣了一下,扑哧笑出声:“您开什么玩笑? !!” “你不相信?”他也笑,桀骜不驯地笑,“信不信由你,柏诺特王短期内不会回到你身边,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东境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收住了笑容。 “东境恢复完整版块也才一二十年,各方势力一直蠢蠢欲动,想要颠覆柏诺特王的统治。比如前东境王的莫斯特家族和前王后杜兰家族的联合势力,柏诺特王的前义父的约德家族。柏诺特王正在严打这些势力,但他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 “柏诺特王是混血,注定不可能得到所有大贵族的拥戴。”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道:“您刚才说的西境大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笑容隐藏着锋利,还有点血腥。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看着他。 “你真聪明,异能女比我想象的聪明得多,虽然认识你的人都告诉我,你很笨。”他含笑。 回到王宫,我立刻下令:撤回西境都城及通往都城沿线的所有驻点。并让人通知印制管事,在后天发行的报纸加上一则告示——因为我们王城在修的直道突遇暴风雨,造成严重损失,导致资金困难,不得不暂停西境都城的报纸,重新发行时间另行通告。 前段时间直道正好碰上了暴风雨,毁了刚修好的三分之一,损失惨重,我还骂了好几天,没想到现在竟帮了我。 “母亲,您为何突然这么做?”奥萝拉惊问,“西境都城是我们报纸最大的驻点,一旦撤回,损失不小。” “直道的损失更大,我们必须先补直道。”我说。 “我不赞同。”奥萝拉皱着眉头,“撤回后再设置就难了。” “这是我的报纸,我做主。” 奥萝拉哪里知道,西境一旦内乱,所有的民生行业都会停,也不可能发行报纸,所有平民百姓都不能出门,我们的成本却仍摆在那里——从西境沿线到都城的那段路,每个月都要花较高的成本来维持。趁动乱还没有发生,赶紧撤回所有资产和人员。 “今天有没有柏诺特王的信?!”我问。 “没。”奥萝拉观察着我的表情,“您放心,他不会因为新欢忘了您的。” “他有了新欢?”我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词。 奥萝拉尴尬地笑笑,还是道:“听说他最近与一位老臣的外孙女走得很近。” 见我不说话,奥萝拉小心地观察我的表情,“您生气了吗?” 我摆了摆手,“老头子了,打不了几炮。现在老了,他的美男计不一定行得通,不管他。”—— 作者有话说:《我的天才女友》已改名《我的超级男友》,请大家一定一定要去看看哦~~《 》 280-286 第281章 又是一年冬季, 漫天飞雪,天寒地冻。宴厅内躁热难耐,灯火通明, 优雅贵妇在阶梯上唱歌, 一群贵族在下面欣赏。 “我现在要求你把线军交还给我。”我倚在宽大软垫上, 对奥萝拉说。 “母亲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奥萝拉嘻笑道。 “我只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我小啜一口葡萄酒, “当初见你走投无路, 我总得为你想一点办法。现在你的危机已过,该把线军还给我了。” 奥萝拉支支唔唔, 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还在这里悠闲地喝酒,柏诺特王都快把你甩了。”亚凡纳公爵含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奥萝拉脸色乍变,我却是面不改色。 一袭华美袍子的亚凡纳公爵在我们对面坐下, 也学我倚在软垫上,一头深黄直发散落肩头,散发懒散与倨傲。 “我收到消息,柏诺特王为表忠心,要与你断绝关系, 分手信已在路上了。” 奥萝拉脸色微白, “向谁表忠心?” “当然是新欢和她的家族啊。”亚凡纳公爵抬金黄长睫,眼神闪亮。 我向他举起酒杯,“那来庆祝一杯!” “你似乎并不难过?”亚凡纳公爵也举起酒杯。 我喝了一口葡萄酒才道:“这多少次了, 我早已习惯了, 他以后不要求复合就好。” “恐怕短期内不会求。”亚凡纳公爵把玩手中的酒杯,“新欢家族实力还比较强。” 奥萝拉的脸色变得更白。 我拍拍奥萝拉的手,“他已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你也不能光靠别人。” 奥萝拉别过了脸。 亚凡纳公爵颇具深意地笑, “看来蓝娜夫人蛮有把握担负王城的开支啊。” “从来都没有绝境,有的只是人心被制锢。前面、后面、左边、右边都是路。” 亚凡纳公爵笑嘻嘻的,“你就没想过再找个男人?” 我失笑出声,“上哪儿去找?有这工夫不如想想怎么赚钱。” 亚凡纳公爵微笑,“北境的首相和精灵王不都在等着你吗?” 我也笑,“您高看了,他们自顾不暇,比柏诺特王还需要新欢呢。” 浑身闪光的米娅和浅蓝袍子的阿瑞斯走过来,向我们微行礼。奥萝拉的眼睛一亮,“看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米娅笑:“阿瑞斯对报纸很感兴趣,想去印制厂看看,我就来问下奶奶。” “可以。”我欣赏地看着瘦弱阿瑞斯,我喜欢有进取心的人,“我给你们预约一个时间。” 阿瑞斯连忙点头,“谢谢蓝娜夫人。” 他们离开后,奥萝拉优雅笑道:“他们相处得不错,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婚礼了?” 亚凡纳公爵却笑而不语。奥萝拉脸再次微沉。 隔日,我收到了亚凡纳公爵的晚餐邀请。橘红昏黄烛台下,纯白桌布整洁干净,蔬果沙拉一大盘,烤鱼、烤肉、海鲜汤只是小份,看来他清楚我喜欢吃的是什么。 这是王城最高级的酒馆,只招待达官贵人。 “蓝娜夫人现在肯定很缺钱吧,我倒有条路子可以给你指引下。”亚凡纳公爵斜靠软椅,眼神桀骜放肆。 “哦,您说说。”我很感兴趣。 “待内乱一起,西境都城会封城,但通过我,你可以得到一些内幕,你发在报纸上,各国贵族都会争先恐后来看,你的广告费再增加两倍,你就有钱赚了。” “那,您的条件是?”我不傻,提供这样的消息,不可能是免费。 “我要求你把柏诺特王写给你的分手信发在你的报纸上。” 我怔了怔,“为什么?” “省得他再来缠你。”亚凡纳公爵懒洋洋靠着软椅,“发在报纸上,大家都看到了,他就不会轻易来缠。” 我僵在座椅上。 “您的交易我可以考虑。”我慢慢地说,“但其他的,您就不要想太多了。”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他反问。 “与您无关的t人,您不要想太多。” “我就是要想。”他挑了挑金黄长眉,野性不羁,“这笔交易你还做不做?” 我慢吞吞地回答:“我得考虑一下。” 漫天大雪的深夜,奥萝拉对我哭穷。 “母亲,如若不想办法,我们连这个冬天都挨不过去。光是这王宫烧地龙的费用,我们都付不起了。” 我坐在铺在地毯的软椅上,打开刚收到的柏诺特的分手信,“你做女王也做了这么多年了,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上哪儿去想办法?我们来王城时一穷二白,一分钱都没有,是柏诺特王支持我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也是柏诺特王的军队护了王城的安全,现在他既要撤资,又要撤军队,要我们怎么活啊?是的,我是靠王城的商贸赚了点钱,但远远不够一个王城的开支,还要养活我后来招募的一批军队,根本不够用。” “你既是王城的女王,就得自己想办法,这是你的使命。” “可母亲,你得帮帮我啊。”奥萝拉欲哭无泪,“我已经联系过南境、北境了,可他们都不愿意低息借贷给我们,高息的我们又付不起。” “海亚王呢?” “海亚王哪肯借我们?”奥萝拉愤怒道,“他巴不得我们王城垮了,他好做收渔人之利,把王城收入他们西境。” 我看着手中的信,叹道:“哪来的新欢这么厉害,竟然让柏诺特王写下这样信。” 柏诺特在信中明确表示,他会撤掉对王城所有的资金资助和驻守军队。 “对此,我深感抱歉和遗憾,希望你们能顺利度过难关,祝你安好!” 信从手中飘落到地毯上,我说道:“要不,试着找你父王借下钱吧?”精灵王财大气粗,我们又有好几个孩子,没准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奥萝拉却面露难色,“雅各当初为抢封地,杀死父王私生子,逃过火刑已是父王大赦,父王又让我们离开密境重新开始,也是额外开恩。他为了给臣民交代,不会再帮我们。” 我深深地叹息。北境大首相也不可能借钱,他现在深陷内乱,正是用钱的时候;南境的雅妮公主和她的继母全都唯利是图,不可能低息借给我们。 “母亲,不如找亚凡纳公爵借钱试试,听说他有不少钱。”奥萝拉说。 我失笑,“这个公爵看起来心机深沉,哪肯轻易借钱给我们?” “我看他对您有点意思,主动找您说话,还约您吃饭,没准他会答应。” 我的眼神冷了下来,“奥萝拉,你就不能靠你自己去想办法吗?要我去出卖色相?” “呦,母亲,这哪里是出卖色相,这是在救我们的王城。他要是约的是我,我早就跟他上床了。男人在床上总是要心软些。” 我气得直发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奥萝拉站起了身,淡淡道:“就是拯救王城的意思。王城对您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却是我和两个孩子的全部。” “是你们的全部,你去想办法啊,为什么要拉我作垫被的?” “什么垫被?母亲,你现在吃的住的都在王城,也是王城的一份子,你难道不该出一分力吗?” “我没出过力吗?要不是看我的面上,柏诺特根本不会帮你。他凭什么帮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奥萝拉也气得直发抖,“你没养过我们一天,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不是我欠你的。” 我也霍地站起,“是的,我没养过你们,但这并不表示你可以逼着我跟男人上床。” 我们同时离开了这间起居室,朝相反方向走向自己的房间。 隔晚,我又收到了柏诺特的密信。这封密信由他最忠诚的暗卫送来的。信中只有一行字:“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原谅我,等我。”随信附赠的还有一张十万金的银票。 我先是对镜笑,后又哭了。 “死老头子,把戏真多,一次又一次,你不觉得累吗?” 钱我收了,但把信撕成了碎片。 半夜,我被侍女低声唤醒,“夫人,您快去看看,女王那边闹起来了。” “闹什么?”我勉强睁开眼。 “女王派米娅小姐去了亚凡纳公爵的房间,米娅小姐是没穿衣服进去的,被亚凡纳公爵用剑抵着脖子退了出来。” “然后呢?”我清醒了大半,坐起了身。 “亚凡纳公爵很生气,直嚷着要女王给他个交代,他认为让儿子的约会对象跟他上床是对他的侮辱。女王再三道歉,可他不依不饶,非要女王赔他的名誉损失。” “怎么赔?” “十万金。” 我赶到的时候,米娅已经灰头土脸地逃走,奥萝拉和亚凡纳公爵正在谈判。奥萝拉一袭深红女王袍,亚凡纳公爵身着绵软睡衣,气势上奥萝拉应该更高,但事实却是矮了半截。 钱是我们的软肋。 “蓝娜夫人来了正好。”亚凡纳公爵笑得狡诈,“你说有这样当母亲的吗?把亲生女儿推上谈亲对象的父亲的床。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虽长年在西境北部,可也是要体面的人,不能被这样算计。”—— 作者有话说:《蓝娜的异世奇幻物语》《和美强苏的那些事儿》还蛮有趣, [星星眼] ,就是不够抢眼,还有新的想法吗?么么哒~~ 求大家也看下我其他的小说,拜托了~~喜欢你们多留言,多留言哈~~ 第282章 奥萝拉难堪至极, 脸色难看。 “误会,这是误会。”我连忙道,“米娅也许是走错了房间。” 亚凡纳公爵放肆大笑, “她都叫我名字了, 你说是误会?她说尊敬的公爵大人, 您看我如何?” “可我听说您要十万金的名誉损失费,这也太多了。”我说。 “不多, 一点都不多。我花半生才积攒的名誉, 远远高过十万金。” “我们拿不出来。”我直截了当地说。 “拿不出就先写张欠条吧,拿出去给别人看, 至少显示我是受害者。”亚凡纳公爵笑得颇有意味,“我这个人也不贪,收百分之八的利息吧。” 奥萝拉当即色变, 我也沉下脸,“一般六左右吧。” 亚凡纳公爵对我笑,“我不错了,当初你找雅妮公主借钱修西境大王城的直道,利息是十几个点, 我只收八, 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他的笑容熠熠闪光,隐藏着更深沉的目的。 “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诚恳地问道,“非要与两个女人为难吗?!” “我就是想看你为难。”他直视着我,而不是奥萝拉。 奥萝拉突然起身, 拉起长裙角,慢慢走了出去,起居室的门被她关上了。 “你这个女儿有时比你聪明。”亚凡纳公爵靠着椅背笑。 “……” “你把柏诺特王的分手费拿出来,这事不就解决了吗?”亚凡纳公爵懒洋洋地说。 “您在监视我?!”我气笑, “费这么大劲儿监视,就是为了我拿出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钱,答应与你的交易,刊登柏诺特王的分手信吗?!” 这第二封给我的信送得极机密,亚凡纳公爵必是费了极大的劲才能知晓里面藏的是什么。 “是的。”他居然回答,“我就是要你和他断干净。” “我们关系与您不相干。” 亚凡纳公爵嬉皮笑脸看着我,“你非要我说得很明白吗?” “您希望我怎么回答您呢?” “答应我的求婚就行了。” “我和您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现在已是单身。” “但并不表示我必须嫁给你。” “你必须嫁。”亚凡纳公爵猛地凑到我面前,我吓一跳,往后挪动下椅子,他铁圈般的胳膊把我连人带椅子圈住。 “我不会嫁。”我说。 “你以为你十万金的分手费能撑多久?你女儿的王城即将破产,你的报纸也办不下去,你将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就一无所有。”我硬气地说。 亚凡纳公爵大笑,极为放肆,“好,我就看你能撑多久。” 隔日午后,我坐在撒满阳光的宽大起居室里,翻看一本本财务账册。 “母亲,我说他对你有意思吧。”奥萝拉将看完的账册清理在一起,“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向你求婚,我以为他只是想玩玩,让你当他的情妇而已。” 我揉揉太阳xue ,说道:“王城的财务的确亏空厉害,你到底是怎么经营的啊?” “本来就是一座穷王城。”奥萝拉说道,“柏诺特王长期在争权夺利,哪顾得上打理这座王城。” “可你接手过来也快十t年了,亏空一直没补上。” 奥萝拉哭诉,“哪这么容易啊,母亲。要是这座王城这么容易扭亏为盈,这座王城早就被人抢了,而不是等着我长大后夺回来。” 这么说,似乎也有理。这座王城地处西境外的偏僻之地,土地不肥沃,草木也不茂盛,农田较少,虽有大片的果园,可也不是年年丰收,这让靠农业生产为主的王城穷困不堪。我想过以工业生产为主,可这片大陆生产力落后,很难批量造工业产品,哎,这可愁的。 我的文化产品还没有做起来,只有深耕十年以上,才能谈赚大笔的钱。 “你去跟亚凡纳公爵转达一下,我同意他的交易,但是,只是同意交易。”我说。 晚餐时,亚凡纳公爵出现在了餐桌上。他一般不会与我们一起吃饭。他白天神龙不见首尾,深夜归来偶尔参加我们的社交晚宴。 “我并不缺钱的,不差你那十万金。”他笑着对我道,“你答应与我的合作就好。” 我们的合作便是,我刊登柏诺特的分手信,他给我西境内乱的内幕消息。我需要流量,需要钱,就这么简单。 当然,他给我的内幕消息,肯定是他觉得可以发的内幕消息。 “公爵大人,您多有钱?可以支撑我们王城吗?”米娅忍不住问道。米娅是个迷糊的女孩子,昨晚被剑抵脖子,今晚还能跟这个拿剑的人说话,一点都不知道后怕和尴尬。 “可以。”他就像个魔法师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叠契书,放在面前桌上。米娅离开椅子,飞快去看,奥萝拉和雅各也好奇地过去,只有我无动于衷。 “哇,这么多地契,有东境的、西境的、南境的,还有北境的吗?全是您的吗?还有王城的契约书,一,二,三,四……一共十张,十座王城的主人?!”米娅连连惊叹,“公爵大人,都是您的吗?还有这些雇佣军购买合约,您有好几支私军啊,我的天啊!” 奥萝拉的眼中闪着光,雅各也咋舌不已。 “还有一些资产我不方便拿不出来。”亚凡纳公爵微微倾向我这边,“再养活你们这样十座王城都行。” 我有种错觉,他就像一只雄孔雀在展现自己的魅力——这是求偶期的行为。 “您以前为什么没结婚呢? !”奥萝拉掩嘴笑,“以您的财力,应该能吸引不少大家族吧?” “我已相亲一两百次了,从我十六岁时起就开始,一年至少十个。东西南北四境待嫁的贵族小姐我几乎看遍,年龄大一些的贵妇也见过一些,还见过一些超有钱的富商之女,就没一个看中的。”他唇角微不可见的笑,隐带暧昧和叛逆。 “您的眼光可真高。”奥萝拉笑道。 “不是高,只是没感觉。” 奥萝拉笑着,不再接话。突然想起介绍米娅给公爵儿子认识的那晚,公爵看到母亲的刹那,眼睛猛然亮了。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中母亲。 奥萝拉就是有这种直觉。 没准公爵就是为传说中的异能女而来,为儿子相亲只是个借口。他一个权倾北部的大公爵怎会把儿子介绍给一个贫穷王城的贵族小姐,哪怕是女王的女儿也不可能,还是个私生女。 记得当初她听说北部大公爵到都城坐客,还带着尚未婚配的儿子时,立刻给大公爵写信,说她有个刚成年的女儿,与他儿子年龄相当,不知有无机会见上一面。大公爵竟很快回信,表示接受邀请,不日将到访王城。她当时还觉得惊讶,怎会如此好运? 她不动声色地将儿子和女儿带离了餐室,大公爵肯定还有话对母亲说。 看着奥萝拉几个离开,我也准备离开,亚凡纳公爵却开口了:“你若喜欢,我将十座王城分你一半,雇佣军也分你几支,只要你和我结婚。” “你究竟看中我什么? !”我问。 “不知道。”他无奈摊摊手,“我也真不知道,我看中你什么,要美貌没美貌,要年轻没年轻,要钱没钱,我真娶了你,还要给你填王城的财务缺口,完全就是赔本。” “您可以不赔本的。”我说。 “我偏要赔本。”他突然坐到我身边,像小孩子一样赌气说,“我这辈子还没怎么赔本过,就要赔这一回。” 我哭笑不得,“您真可以不赔本的。” “可我想赔本怎么办?”他蹭上我的肩头,我退后,他的硕壮胳膊却扣住我柔软腰际,“给个机会让我赔本,最好赔得血本无归,赔得连裤子都没得穿。” 他的灼热呼吸环绕我脖子,“光着屁股和你生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再把我赔个底朝天。”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搞笑? “我的还很大,每个女人都喜欢,我想你也会喜欢。” 我逃了,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下椅子,用尽全力,他发出夸张的哎哟声,我猛地关上门,大笑连连,实在忍不住。 ———— 这晚我做了个奇特的梦,梦见我和亚凡纳公爵结婚了。不知道是怎么结婚的,反正是结了,还跟着他去了北部。 婚后他很宠我,王城的所有内务都归我管,最有权势的主管都得看我脸色行事。一年后,我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更宠我了,由此我权力升级到顶峰。但之后,开始慢慢下降。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我的兴趣渐渐减退,和情妇旧情复燃。他以前有个极宠的情妇,和我结婚后,和她分手了。某晚舞会,两人在隐秘的角落狂吻,后来实在忍不住踢开宴厅一间房云雨。他们叫得那么激烈,慌得侍女侍从们将门关得死死的,生怕正在参加舞会的我听见。 他们从此更加疯狂。书房、会议厅、温泉池、露台、窗台、床底,凡是能放得下人的隐秘角落,都是他们放纵的场所。 —— 作者有话说:亲们,求求你们也看下我其他的小说哈~~ 第283章 终于被我发觉。就像所有妻子一样,我是最后一个发觉的。他们的关系已经尽人皆知。我打过、吵过、闹过,将丈夫的脸、脖子、胳膊抓得鲜血淋漓,冲到情妇的家里,将情妇从楼上打到楼下,还找来帮手,一同把情妇打得鼻青脸肿,直到她躺在地上不能动。 可这一切使丈夫更加爱她, 更加怜她。她拥有更多珠宝、房子、侍女, 还堂尔皇之地进了王宫当大主管,与我分薄权力。我找丈夫扯皮, 丈夫却轻描淡写地道:“你一个人太辛苦,多个帮手也是好的。” “我不需要帮手。”我说。 “不,你需要。” 他直接拒绝了我的要求, 留给我一个坚定的背影。 我发疯般又要去打情妇,可这次,情妇身边多了不少侍卫,他们阻止了我。 我痛哭嚎叫,朝情妇扔花瓶、画框、烛台, 全被侍卫们挡住。 待我筋疲力尽,坐在地毯上喘气时,情妇微微笑着说:“异能女也不过如此。你或许有几分幸运,能认识这片大陆上最优秀的男人,但你却是最不懂男人的人。男人渴望得到的理解、欣赏、被肯定被需要感,在你这里全都得不到。” 我想反驳,却因气急而说不出完整的话,“骚货,你这个骚货。” “你在管事上能干, 却过于强势,还独断专行,没男人会喜欢一个霸道的女人。我和公爵大人是真心相爱的,任何能维持长久的男女关系,男人一定收获的不止是身体上的快感。” 可没想到的是,当晚,情妇被谋杀了,她被人割断喉咙,惨死在房间地毯上,血流了一地。 我被认为是杀人凶手。丈夫把我关在房间,一步不许出。我拼命捶门,痛哭流涕,尖叫骂这个男人是混蛋。 我给奥萝拉写信,让她接我回王城。可王城如今主要靠公爵支持,她怎肯得罪公爵?我偷着给柏诺特、曼伯亚、精灵王写信,希望他们能帮帮我,可所有信都被截住,丈夫还扇了我两巴掌,骂我为什么还要和旧情人们联系。 身心俱疲下,我提出了离婚。但怎么可能实现,贵族离婚是耻辱。 我在房间被关了三个月,出来时,丈夫已有了新情妇。我这个公爵夫人名存实亡,王宫的管事权全被剥夺。 我过起了退休养老似的生活。每日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无所事事。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丈夫的私t生子阿瑞斯发起了叛乱,叛军冲进王宫的时候,丈夫带着情妇逃离,我被遗忘。阿瑞斯锋利的剑尖指着我脖子,我大笑出声,死亦何惧,生亦何哀? 剑尖划向我脖子之际,剧痛袭来,我醒了。 摸了摸自己脖子,还好,还在。 “夫人,夫人!”侍女主管在门外敲门喊着。 “什么事?”我披上外袍,匆匆起身。 打开门,侍女主管急道:“西境都城发生内乱,大首相反了,率兵冲进王宫,逼迫海亚王让位!!!” “亚凡纳公爵在哪儿?”我问。 “他三个钟头前已出发去了西境。” 看来他早就得到了消息。 深红起居室的壁炉边,奥萝拉对着正打哈欠的我说道:“不知道这场火会不会烧到我们王城,毕竟离得也不算太远。” “他们抢夺王位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找我们麻烦?!”我反问。 “我听说,”奥萝拉慢慢地说道,“亚凡纳公爵也参与其中,还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那又如何?关我们什么事?” “我听说,”又是一个“我听说”,奥萝拉说话更慢,“亚凡纳公爵已向您求婚,而我很希望您答应。” 意思是,如果我和他结婚,不就关我们的事了吗? 我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他结婚。” “可我希望您和他结婚。他权倾北部,贵族纯血,能力超群,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你要是喜欢,你跟他结婚啊。” “要是可能,我真想跟他结婚,可他对我没意思。” “那你给他介绍其他人吧,没准有一个看上眼呢。我是不可能的,我绝计不会嫁给他。” “母亲,王城现在摇摇欲坠,财务缺口很大,您必须为王城考虑一下。” “你自己为什么不找个有钱人结婚?!!” “我相亲过数次,可没一次成功。”奥萝拉叹息,“高等贵族根本看不上我,中低等贵族我又看不上。高等贵族嫌我是私生女,还是被精灵王流放的,带着两个成年的儿女,王城又是亏损状态。做情妇还可以,但正妻不可能。可做情妇拿到的钱撑不起我的王城,更得不到正妻的财产权,所以我放弃。我还和顶级富商相亲过,可顶级富商也看不上我,中等富商又支撑不起我的王城,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这是你修行的课题了。”我说道,“你不能把你的问题强加在我身上。” “可母亲,你也住在王城啊,你享受了王城的福利,享受了女儿的庇护,你不能不出一点力啊。” “你能夺回这座王城,本来就是多亏了我。无论你是以我的名义夺回来,还是我把我的线军借给你,我都是出了力,为什么不能享受王城的福利?!” “可是母亲,现在王城快要倒了,你还能享受什么福利呢?!!” 我冷冷地站起离开,“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的问题自己想办法。” 天明,我站印制厂的工作间,拿到了刚刚印刷出来的报纸,头版印着柏诺特写给我的分手信。按照约定,亚凡纳今晚应该会传内幕消息给我了吧。我们已签协议,他应该不会反悔。 现在没什么比赚钱更重要。 一抬头,竟然看见奈森。他身穿得体黑色上衣,利落黑色裤装,清晨灰白光线里,几分耀眼,几分迷人。 “这么早?!真是个勤快的孩子!”我笑着打招呼。 “我可不是个孩子。”奈森走近我,也微笑,“我知道你今天一早就会过来,就来得早些,没想到你更早来。” “我早来不是应该的吗?今天有很重要的消息发布,我要确认无误。”我说。 “真要发布这条消息?!!”奈森看着我手中报纸的分手信。 “你觉得呢?!” “我觉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心就好。” “我很开心。”我将报纸放回了样刊盒,“这几天你们要加班了,会有重要消息传来。” 我走向门口,奈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听说亚凡纳公爵已经向你求婚了。” 我回头对他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他眉头微蹙,但拿我没办法。 分手信公开发布后,我沦为了别人的笑柄。傲骄清高的异能女,居然被男人甩了,还是被以前一直把她放在心上的那个男人。可这笑话没持续多久,西境就发生了轰轰烈烈的内乱,东境也发生了,人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 西境是几大贵族联手逼海亚王将米达安王的孙子立为王太子,因为海亚王的儿子是个同,无法与女人同房。东境是前东境王的内蕾王后的杜兰家族死灰复燃,一心想要谋夺王位,把混血王子拉下来,把正统血脉的前东境王的小侄孙推上去。 我每两周发布一次西境最新消息,报纸十分抢手,实际上发表分手信后,就引爆了销量,现在销量更猛,几乎刚出现街头就被抢售一空。亚凡纳公爵没有食言,每周给我传信,我会立刻写稿、排版、校对,有时还会配图。 亚凡纳公爵传我的多是可以公开发表,但没有他传递,大多数人也不会知道的消息。比如几大贵族和海亚王是如何逼他就范的。海亚王三天以来只能吃最简单的食物,酒都没得喝。海亚王半夜翻窗逃到花园,被贵族们追到了花园,海亚王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摔进了湖里,大喊救命,被卫兵们救起,狼狈不堪。海亚王后秘密调动私军,与贵族们的私军打了起来,王宫一片血腥。 偶尔也会给我东境的消息。东境王的军队与通过地下秘道的杜兰家族私兵打了起来,腥风血雨,遍地死尸,损失惨重,平民们都不敢出门。王宫被严防死守,可有时还是会有一些散兵冲进去,想要取东境王的人头,却被向来多疑的东境王发觉,召出早已准备好的卫兵,又是一场大战,王宫地砖上的血洗都不洗不干净。 写新闻稿的时候,我的手都是发抖的,无论是写西境的还是东境的。 自古权力斗争,受损受害的都是底层劳动人民。 我所写的新闻并没有给内乱带来困扰,因为滞后太多。每两周才发一次报纸,这些事早已过去,怎可能造成影响? ! 但贵族们仍然对这些事感兴趣,尤其是置身事外的其他国家的贵族,这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的广告费翻了四倍——有钱不赚王八蛋,这正是赚钱的好时候。我的钱包很快鼓鼓囊囊,王城的财务危机也可缓解一小会儿。 我现在坐上了财务总管的位置,王城所有财务都归我管。 奥萝拉本来不愿意,因为财政大权一向在她手中。可我说,若不让我管,我不会出钱,一分不出。她没办法,只能让权。我怀疑这是她的缓兵之计,先顶过了难关,以后徐徐图之,再拿回权力。她要真有这能耐,我也会把权力还给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很好——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很喜欢大家的留言,多留一些~~ 第284章 初春的深夜,大雨倾盆,寒冷彻骨。我坐在起居室的壁炉旁,正将最后一本账本合上,门开了,一身湿淋淋的亚凡纳公爵居然出现了。他脱下湿透的连帽长衣,侍女毕恭毕敬地接住。 我惊讶地站起来,“您怎么来了?是有重要消息需要亲自来说吗?” 雕刻花门在他身后关上,他身着纯黑骑装,高筒厚底靴,英姿飒爽,只是血腥味难掩。 我客气地递上手边的热毛巾——原本是侍女为我准备的,他毫不客气地接过,优雅抹去脸上雨水。 “我觉得你很有贤妻良母潜质。”他说道。 “说吧, 有紧急消息吗?”我直截了当问。 “你眼中只有这个吗?”他抚了抚额,见我面色不愉,又说道:“有吧。” “是什么?” “西境内乱结束了,刚刚结束。” 我忙拉着他坐下,拿起纸笔,迅速记着, “你说下为什么结束,过程怎样?” “这个之后说,我冒雨赶来, 只为一件事。” “什么事?” 他的表情郑重严肃,我有点吓住了。 难道西境要来打我们王城,t把我们王城收入囊中? 他突然半膝跪在我脚下,说道:“我想向你求婚,非常郑重地,愿意跟你签财产协议,我的财产分你一半,还会请最有名望的贵族作协议见证人。” 我失笑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要在我身上费功夫了。” “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好吗?我的脾气有时是爆了点,但我愿意改,并尽量控制自己不在你面前发脾气。” “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笑道,“但我们不适合,我不是您的菜,您适合另一种类型的女子。” “我相亲过数百位女子,只有你最适合了。” “您适合的是外表看起来性感、多情、风情万种,实则理性、聪明、体贴,说话得体的女子。”我费力回忆他情妇的样子,“一点都不霸道,很尊重您的想法,甚至以您为天,更重要的是,她和您在相似的环境下长大,吃穿住行方面的相似,使你们的相处极为舒适。” 他的脸色渐渐变了,待我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平静地问:“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了茱丽娅?” 茱丽娅?应该是他情妇的名字。 “原来有这样的一个人。”我微笑道,“那您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我会和她分手,一定。” “我和这样的女子截然相反,”我笑道,“我霸道、强势,有时只顾自己,真不适合您。您和她在一起超过十年,证明你们合适,何不继续?” 印象中,她说过他们在一起十年多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皱在一起,眼底怒火喷薄欲发,“是谁把她告诉了你?” 我安慰着他,“您别发火,这不见得是坏事,让我们双方都能考虑清楚是否适合。” 他仍半跪在地,猛地抱住了我双腿,“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真的会和她一刀两断。” “我相信。”我温和地道,“只是现在,我们真的不适合结婚,几年后再说吧。” 他神魂恍惚地离开了起居室,我也不好再问西境内乱是怎么结束的。 对着墙壁上挂的雕花大圆镜,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第二天中午,我收到了柏诺特准备来王城的消息。看来,东境的内乱也平息了。 “赶来干吗呢,要不要脸了?”我喃喃着,同时也明白了昨晚亚凡纳公爵冒雨赶来的原因。 他怕柏诺特抢先一步赶来,怕我们复合。 “想多了,”我对着镜子修眉毛,“老头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多年前,他还是英俊无敌王子时,我都有点烦了,何况现在。 我是他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女人,他是恃靓行凶的高高在上王子。 傍晚前,我交给暗卫两封信,一封是给情妇茱丽娅的,匿名写的,告诉她亚凡纳公爵有意娶异能女为妻,要她赶紧想办法,否则会失去这棵大树;另一封是给柏诺特的最新情妇的,告诉她柏诺特王准备与异能女复合,她之前付出的一切全会打水漂,还告诉她柏诺特王之前就向异能女求婚,要娶她做第二位正妻。 这片大陆上的信息比较闭塞,男人都不一定能得到即时信息,何况女人。所以我敢打赌,两个男人的出轨行为是瞒着两个情妇的。情妇即使模糊知道那么一点,也不那么确定。毕竟两个男人的手段了得,一定瞒得死死的。 暗卫拿着信消失不见。现在的暗卫是我自己找的,不是柏诺特和奥萝拉配的。他们的暗卫已被我解散。我现在手头有点小钱,可以自己雇佣暗卫。我是通过线军找到新的暗卫。 奥萝拉只肯还一半的线军给我,那也可以,总比一半都不还要好。 夜深走进印厂,灯仍是亮的,我很惊讶。初春夜里极冷,极少有人加班。奈森正在灯光下一枚一枚地查活版块。昏黄光芒照亮他清俊的脸,深色长睫如蝴蝶投影。 “怎么还没弄好?是有人偷懒吗?”我走近后问道。 奈森被我吓一跳,随后笑答:“有几枚活字版块有问题,印出来的效果不是很清晰,我现在正在查是哪几枚。” “这不是印制部的事吗?”我问。 “是,可他们主管今天生病,明天再查来不及,我就帮忙查一下。” “你真是辛苦了,”我叹道,“又是发行工作,又是兼任一部分广告,现在还帮做印制。” 他笑笑,“反正也是闲着。” 他又问我:“你为什么这么晚来?” “也是闲着。”我笑着跟他一起检查活字版块。一个钟头后,检查完毕,挑出了三四枚不甚清楚的版板,放进篮子里,明天让工匠重新制作即可。 印制厂门口,马车前,奈森问我:“听说亚凡纳公爵向你求婚,柏诺特王也打算跟你复合?” 我笑道:“你的消息蛮灵通嘛。” “你的消息对我一向很重要。”他也笑。 我笑笑,想说什么最终没说,上马车离开了。 几天后,我听说了柏诺特半路被情妇拦截的事。年轻的情妇匆匆忙赶来,哭哭啼啼抱着柏诺特,要他跟着她回去。他不肯,她站在悬崖边上,哭着说要跳下去,他还是不肯,她真的跳了下去,幸亏暗卫们出手快,她才不至完全跌落,挂在崖边石头缝里伸出的一段树枝上。柏诺特被吓出一身冷汗,只得跟她回去。 茱丽娅则是快马加鞭赶到了王城,我收到柏诺特回东境消息时,茱丽娅已进了王城。听说是没日没夜赶路,才能三四天赶到。 “奶奶,那个茱丽娅夫人可骚了。”米娅特别喜欢用“可骚了”三个字,“穿着露肩长裙,侧露着长腿,哪个正经女人穿成这样子啊?可亚凡纳公爵蛮吃这一套,本来对她突然到来很生气的,被她半小时就哄得消了火,这女人的甜言蜜语了得。” “那当然。”我边看着账本边计算广告费,“人家能在大公爵身边待上十年,能是吃素的?没点本事早被别人挤下去了。” 大公爵的情妇不是人人能做的,有能者才能居之。 “哎,奶奶,那你说我将来怎么办啊,我不会哄男人,”米娅一脸颓丧,“有时脾气还不好,需要男人哄着我。”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找个愿意哄着你的男人结婚了。” “可这只能哄一时,哪能哄一世。”米娅沮丧地道,“我听说男人结婚后,觉得女人到了手,就会去找情妇了,反正妻子也不敢离婚。” “可不是这样。”我说道,“男人是既得利益者。” “那我们怎么办?” “你可以多赚点钱,然后找个穷一点点的男人,用钱把男人拿捏。他要听话,你就多给一点,他不听话,你就少给一点,一定不要一次性给他。他为了钱,一定会对你服服帖帖,至少面上如此。” 劝她不结婚,这不可能。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女人都会结婚,除非是做情妇。只能劝她多赚点钱,钱比男人牢靠。 米娅眯起了眼,陷入沉思。 每周一次的例行晚宴上,我看到了茱丽娅。她谈不上多漂亮,最多是五官端正,可真的很性感,哪怕穿着密不透风、礼节到位的晚礼服,性感都从骨子里透出来。窄窄的柔软肩头,又翘又挺的臀部,我从没见过哪个女的臀部这么翘的。还有精美的浓妆,浓密长睫,红艳唇膏,极其柔媚。浑身的珠宝和香味,使人眩迷了香迷了。 关键是说话都温柔好听,把我夸得天上仅有,地上全无,再乖巧地坐在公爵身边,一派又懂事又贤淑的模样。 我微笑淡淡的,说话也很客气,对亚凡纳公爵是客套的疏离。亚凡纳公爵眼里有明显的失落。我装作没看到,茱丽娅的眼里闪过一丝隐约喜色。 “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能否再约你一次晚餐?”亚凡纳公爵问我。他此前又有两次约我,被我回绝了。 “最近还是有点忙,”我优雅笑道,“公爵大人您又不肯告诉西境内乱谈判内情,我只能派人去打听,一来二往,耗了不少神,实在没精力去吃饭,抱歉。”——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快结局了~~ 第285章 西境内乱是如何平息的仍然是谜, 亚凡纳公爵因我拒绝求婚,一直未告知我任何内情。 “我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t了,不想说太多。”亚凡纳公爵一副委屈的样子, “若吃晚餐时心情变好, 没准可以说一下。” “所谓内情, 一定事关重大。”我叹道,“您想必有不得已苦衷, 不方便说, 也不打紧。” 我不会为了销量和广告费把自己卖给男人,就这样吧。不刊发此类消息不见得不好, 涉及他国内政,一个不留神是要被封杀的。 亚凡纳公爵也学我淡淡地笑,只是眼中失落更甚。 奥萝拉深深叹息。事后她把我拉到书房,对我说:“母亲,哪个权贵没有情妇,您不要被一个情妇吓倒了。” “他们可以有情妇,我也可以选择不嫁。”我说。 “难怪您结不了婚。”奥萝拉似是被气笑,“哪个男人受得了您?” “非得结婚吗?我们那里不结婚也可以。” “可您现在是生活在这里。”奥萝拉说, “当然,您现在可以不结婚,儿女都这么大了,但是,您能不能为王城想想,我们的亏空如今补不了。” “这是我造成的吗?”我冷冷说道,“是的,这座王城原本就是座穷城,可你经营多年, 仍然亏损,你敢说你没一点责任吗?” “是,我无能,可我多年待在精灵密境,哪懂那么多事?我能维持这么多年,已经尽我所能。” “那这份责任应该由你承担,而不是由我来弥补。” “你是我母亲,你没养过我,你难道不该尽责任吗?” “王城是你的责任,你是女王。”说完我摔门而出。 我很生气。奥萝拉说得好像我没为王城尽过一点力。接手财务以来,每个月的开销我都有贴补,还整顿了王宫的大小开销,节省了一半多的成本。我还把报纸广告的一部分收益放在民生上,在贫民窟修建了一百多座铁棚砖屋,让贫民们免费居住——按贫困程度先后入住,降低了王城的夜晚犯罪率,她都看不到吗? 或许她看到了,但什么都不说,她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 夜凉如水,初春的夜晚更是寒凉。我坐在王宫顶层石阶上,长吁短叹。 米娅不知何时悄悄来到我身边,裹着厚厚的外套,与我挤在一起。 “奶奶,您又和母亲吵架了?” “她逼我嫁人。” “亚凡纳公爵有钱,她当然想你嫁他。说实话,我也想嫁他,但他看不上我。奶奶,你为什么不愿嫁呢?” “他的情妇太厉害。”我笑了起来。 “您怎么会怕情妇?”米娅不相信,“柏诺特王好多情妇,每个情妇都厉害,都没见您怎么怕过?精灵王爷爷也有情妇,也没听说您怕他的情妇,北境大首相的情妇也多,也没见您皱过眉头。” “这个情妇我能不怕吗?我差点就掉了脑袋。”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米娅惊得捂住嘴,“她会砍您的脑袋?” “不是她砍,”我只得道,“与她有关吧。反正我就是不想趟他们家的混水,北部的水深得很呢,不是一般人能涉足。” “奶奶,我想去印制厂做点事。”米娅忽然转换了话题,“我也想像你一样学赚钱,哪怕从头学起。” “你真想学?”我感到意外。 “是的。”米娅语气坚定。 第二天一早,米娅打扮成男孩子,一身男装,头发也全束起来,装进帽子里,跟着我一起去了印制厂。雅各也跟着一块儿去了。他听说米娅要去学习做报纸,也要一起去。雅各平日无所事事,要么就喝酒睡大觉,要么就参加各贵族家的舞会到天明,过着空虚无聊的生活。过久了后许是想改变,现在见妹妹似乎找到了好玩的,也要跟着一起去。 我把他俩带到印制厂,找来最年长的老师傅,先让他们参与造纸和印制的全过程。 正在我们忙碌时,我昨晚和米娅说的话传到奥萝拉耳中。 “掉脑袋?”奥萝拉笑出了声,“没这么严重吧?这情妇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过了一会儿,奥萝拉却沉思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亚凡纳公爵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奥萝拉命人秘密传来的。 这晚我又做了个奇怪的梦。亚凡纳公爵不知怎的知道了情妇有问题,派人秘密搜了她在北部的家。结果这一搜不得了,和西境都城权臣秘密联系的信件搜出一堆,甚至还有几封是海亚王的。更令人惊悚的是,还有几封是他儿子阿瑞斯写给情妇的情书。 原来,西境都城一直有人与情妇联系,想知道北部大公爵的动向及最近发生的事,包括海亚王,也一直防着大公爵。阿瑞斯则与情妇相好两年了,情妇还为他秘密堕了一回胎。 亚凡纳公爵是个做大事的人,不动声色地按兵不动。想办法将情妇弄去西境都城与贵妇社交,又想办法将情妇弄到海亚王的眼皮子底下。没过多久,海亚王与情妇滚到了一起,贵族们都等着看亚凡纳公爵的笑话,亚凡纳公爵却大度地表示,感情是不受控制的,从此祝福君王和情妇。 情妇的胆子因此越来越大,和从前联系的几位都城贵族也暗中勾搭上了,还有阿瑞斯秘密来往。 某天,东窗事发,情妇和某贵族滚床单,被海亚王现场捉住。情妇的所有秘密曝光,包括和亚凡纳公爵私生子秘密信件,信件里清楚地写明,情妇会帮阿瑞斯夺得都城大贵族的支持,进而得到北部的权力。阿瑞斯还拿情妇给的钱,买了两支私兵,正在秘密训练,还准备再买第三支,准备适时而动,摞倒父亲,拿下北部。 此事曝光,贵族们哗然。情妇和阿瑞斯被送上断头台。与情妇有染的大贵族也受到重创,名誉受损,权力被削弱,还赔了大笔钱给亚凡纳公爵。亚凡纳公爵成了大赢家,搞到了大笔钱,还极大提升自己在西境的形象——大度宽容,注重贵族名誉,是个有格局、德高望重的大贵族。 在西境,父亲杀死儿子是耻辱行为,哪怕是私生子。但现在是私生子要杀父,君王被戴绿帽,自然不可能饶过此人。亚凡纳公爵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就这样不沾一滴血地灭掉了亲生子。 画面又一转,我又来到了上一个梦境。 华丽金粉的房间内,浓妆艳抹的茱丽娅正在和阿瑞斯吵架。阿瑞斯被曝与一个家里挖矿的富家女好上了,还要和这个富家女订婚。茱丽娅威胁他,要是敢订婚,就把他们的事曝光给公爵。阿瑞斯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却在茱丽娅转身离开刹那,用匕首从后面割断了她的脖子。 她居然还能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情人。 然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血流一地,惨不忍睹。 阿瑞斯吹了吹刀上的血迹,一点都不怕——反正她正在和异能女抢男人,把一切都推到异能女头上就可以了…… 我猛地醒了过来,浑身冷汗。 天白灰光从窗帘缝透出来,又是一天了。 坐在床头发呆,我算是明白了。上一次梦中的亚凡纳不见得有多爱情妇,但情妇是他的避风港。他在我身上找不到的自尊、荣耀、崇拜和依附感,全都能在情妇身上找到。 我太能干、强势、说一不二,令他颇有压力,但又不愿与我作对,更不想吵架、打闹,于是选择了逃避。 他并不是真的爱情妇。这从他认为我杀了情妇,却只将我关了三个月,还火速找了一个新情妇就可以看出。情妇只是他对我的一种抗争。你杀了一个我可以再找一个,你杀不完的,看你怎么杀? 穿上长裙和外袍,我到御书房找奥萝拉,给了她一张五万金银票,“只要你立刻将亚凡纳公爵请走,这张银票就是你的零花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奥萝拉望着银票笑,但问我:“你怎么突然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在这里一天,我就坐立不安一天。” “他又没怎么你,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这钱你要不要?”我提高了声量。 奥萝拉接过了银票,耸了耸肩,“好吧,我会尽量想办法。” 当天下午,就传来亚凡纳公爵要离开的消息。我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么顺利。 没想到,三天后,亚凡纳公爵又来了,还是带着海亚一块儿来的。海亚一看到我,就大笑道:“异能女啊,没想到你这么大脸面,搞得大公爵都要亲自来求我,要我帮他向你求婚。” 我怔住了。 “异能女啊异能女,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魅力,把男人哄得一愣一愣的。”海亚笑得歪倒在座椅上,“我跟大公爵说,异能女是不会答应你求婚的,连我这个王的求婚她都拒绝几次了,怎可能答应你的?但他非t要我过来说情,我没办法,为还他内乱的人情,只能亲自过来一趟。” “我不会答应。”我冷冷说道。 “看吧,我说吧,她怎么可能答应?”海亚大笑,“她就是个二愣子,没准床上还是根木头,你缠着她干吗?” “我要娶她。”亚凡纳公爵异常平静地道。 “我跟你不适合。”我苦口婆心道,“我强势,说一不二,不给男人面子,让你没有尊严,找不到存在感,弄得你只能去情妇身上找安慰,你这是何苦呢?不如一开始就找个让你有存在感、温柔体贴的女人,不要再缠着我了。” 真是烈女怕缠郎!我十分反感,又道:“我已经找到结婚对象了,不和你结婚。” “是谁?!”亚凡纳公爵更平静地问。 “我就和奈森结婚好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海亚大笑着再次歪倒座椅,“你不要再害人了,异能女。你要和那小子结婚,他没几天就会横尸街头。就算大公爵不搞他,柏诺特王和北境大首相也会搞他,他们不会容忍你嫁一个贵族家的私生子。你是北境大首相女儿的母亲,要北境大首相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一定一定也看我其他的文文哦,也请收藏一下《动物庄园》,嘿嘿~~ 第286章 我冷笑, “我嫁谁关他屁事,他给过我一分钱?他要是搞我,就不要怪我以后搞他。” “好了,言归正传了。”海亚似乎懒得与我多吵,又说道:“亚凡纳公爵想请我作个见证,你们签个协议,若他敢在婚后为情妇冷落你、羞辱你,剥夺你正妻的任一权利,他就把所有财产都送给你。除了我,还会再有两位德高望重老贵族签字见证。” “我不会答应。”我说。 亚凡纳公爵突然跪在了我面前,是全跪,不是半膝,把海亚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吗呢,公爵大人。”说罢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遇上这么一个执拗的男人,也是真倒霉。 “我对你是极有诚意的,若你不答应,我是真不知怎么办。”他说。 我转过脸, “你以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 “那怎么一样?”他的金黄长睫微动,“有你之后就不一样了。” “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我冷淡道。 “我用双膝跪你, 已展示了极大的诚意。”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慢慢说道,语调很不一样,“若你再不肯,我只能采取这片大陆最传统的手段了。” “什么手段?”我惊异。 “直接攻城。攻下这座王城, 若不想所有贵族被杀,你女儿的人头被挂在城墙上,你就得答应这门婚事。” 我怒了,“你以为我会怕你?我是攻下过西境大王城的人,真不怕你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臭男人!” 他仰首大笑,笑声极大,穿透天花板,扬长而去,“好!” 我的胸膛气得起伏,海亚啧啧叹着摇头,“你这是何苦呢,异能女?非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是他……”我指着门口,气得手指发抖,都快说不出话,“是他不要脸!” 半个钟头后,奥萝拉带着米娅和雅各匆匆赶来,急急道:“母亲,您这是哪里不对,放着好好的婚事不要,非要跟别人打仗?” 我正在书房查阅账本,看能拿出多少钱,“什么都别说了,准备打仗。” 奥萝拉欲哭无泪,“您这是何苦呢?王城亏损严重,根本支撑不起战事。” “总有办法的。”我头都不抬。 奥萝拉的眼泪都快迸出来,“我们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地,您现在又搅事,完全不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啊。” “你把那五万金银票拿出来。”我突然抬头,“你既然没能劝动亚凡纳离开,就把银票还给我。” 奥萝拉重重地叹气,拉着不敢吭声的米娅和雅各离开了。 当日傍晚,五万金银票交还到我手中。我坐在花园台阶上发呆,望着散发金色光芒的夕阳。 春末的季节,已经有些热了,我却觉得有些冷。 三天后,兵临城下,五千精兵围攻王城。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站在城头,拿着望远镜,眺望护城河的另一端密密麻麻黑影。 亚凡纳公爵必是借了西境都城的一部分军队,才来得这么快。我们王城只有三千卫兵,临时再拉平民壮丁,最多凑到四千。 战争的号角遥遥吹响,一张战帖已送到我面前。 明天一早,战争就要正式打响。 “亚凡纳公爵派人递话,他还有三千精兵在路上。”奥萝拉靠在一旁墙角,有气无力地说。 我暗念符咒,准备召唤飞鸟,让飞鸟投下火药弹。我这三天没有闲着,利用线军购买尽可能多的火药弹,来个背水一战。 就在这时,我眼前一花,突然出现异景—— 遍地尸横,血流泛滥,无数凄厉的哭声从城内传来,那是战死杀场卫兵的亲人们哭声。王城门口,亚凡纳公爵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大排大排的卫兵。他们仍有力量,我们却损失惨重。 战况惨烈,嚎哭凄绝,我闭上了眼,跳下了高高城墙…… “母亲,你怎么了?”奥萝拉扶住摇摇欲坠的我,“要是不舒服的话,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推开了她,一步步走上城墙最高处,奥萝拉惊呼,就要上前拉我下来,我回头,“不要过来!” 她被我的眼神震住,那是孤注一掷的绝决。 既然免不了一死,那我就现在跳下,还能免去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 突然有人在下面喊着我的名字——熟悉的声音,因为焦灼而有几分变形,竟是奈森。 隔得太远,听不清他在焦急说什么,隐约是要我不要跳还是等他一下? 我忍不住聆听一下,就在这空当,奥萝拉猛地冲上来,极大力把我拖了下来,同时冲上来几个卫兵,把我整个架住。 “你犯什么傻?”奥萝拉怒吼,“想死也不要死在这时候,战前死人很不吉利的。” 我被强行带回王宫,还被看管起来。 “母亲,亚凡纳公爵想与你谈谈。”午夜,奥萝拉走近坐在窗台羽垫上的我,说道。 “没什么好谈的。”我摆了摆手,一副赶人的模样。 奥萝拉还想说什么,我随手拿起一只水晶镇纸,重重朝地毯扔去,“滚!” 奥萝拉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出去了。 我靠在窗头,想着过去历史书上学过的种种战法、战术——召唤飞鸟不可能了,只会造成惨烈的后果,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清晨,我被隐隐的鸟叫声惊醒,猛然想起今天要打仗,飞快冲下窗台,极快打开门,正巧碰上匆匆而来的奥萝拉。 “马上去城门!”我边走边拿过侍女递来的外袍。 “母亲,”奥萝拉跟在我后面说道,“亚凡纳公爵刚刚退兵了。” 我猛地停步,转身不敢置信地,“你说什么?” “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他已经撤兵离开了。” 突然变成这种局面,我万万没有想到,一时怔住了。 “他看到你跳城墙的举动,据说大受震动,差点晕厥在地。他不想你死。”奥萝拉慢慢地说。 我仍怔原地。 “柏诺特王的飞鸟传信也刚到了,他的三千援兵正在路上。” “你写回信,告诉他,撤军吧。”我说。 “好。” 奥萝拉离开,我重新回了房间。扑倒在软床上,一时竟不知什么感受。 把脸埋在枕里,深深呼吸几口,又埋得更深,天地一片静谧,一片漆黑。 不知不觉竟又睡着了,明明才刚醒。 我梦见了我跳下最高城墙后的情形—— 喧哗热闹的高级酒馆内,一群贵族正在喝酒。其中一位坐在主位,深黄直发垂落深刻的五官,遮掩桀骜眼神,正是亚凡纳。 六七位漂亮的肚脐装、短热裤美女跳着性感舞蹈,眼神拉丝,不断撩亚凡纳,他却是视而不见,郁郁寡欢地喝酒。 一群华衣侍从端酒而入,最高大帅气一位毕恭毕敬将酒递给亚凡纳,亚凡纳拿起瞬间,一柄锋利匕首变魔术般出现侍从手中,直刺亚凡纳胸口,四座大惊,大声呼救,侍卫们冲入,侍从跳窗逃跑,朦胧月光下他的脸若隐若现,竟是奈森——他是为异能女复仇,隐忍一年,终于寻到机会,给予重重一击…… 画面又一转,深冬的大雪,厚厚积雪覆盖巍峨的土城堡,这是西境的北部。亚凡纳没有死,正坐在壁炉旁喝酒,已经有些老了,额头、眼角、嘴角的皱纹都很深了。侍女们站在门外,随时等待召唤。这晚他喝t醉了,侍女们窃窃私语: “他还没有结婚,没人管得了他。他大概永远不会结婚了。” “不要紧,他还有两个私生子。” “听说私生子很不安生,大的那个,听说和他的情妇偷偷一起很久了。” “他天天都烂醉如泥,哪个女人受得了?” 画面再次转变—— 女人的哭声凄惨绝伦。她的堂弟死得很惨,今天是他的忌日。他过去待她最好,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因此她痛不欲生。 我看清了她的脸,也看清了她手中的画像。 她是昔日街头那个被抢钱包的女人,手中的画像正是奈森。 原来,奈森那日行刺逃走失败,被乱剑砍死。 我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流啊流,不停地流。 流着流着,我就醒了。 不知何时已日落夕山,我竟已睡了一天。 靠着床头,我发呆很久。 阳光灿烂,炎热的夏天来了,早晚微凉,正午极热。我坐在密集葡萄藤架子下的石桌旁,喝着冰镇西瓜汁。 “奶奶,母亲说商贸会议快开始了,请你过去。”米娅从葡萄架后露出半个头。 “好。”我放下西瓜汁,跟着米娅走出了石彻露台。 “奶奶,今天来了一位特殊客人,你不会生我们气吗?”空旷走廊上,米娅小心翼翼问。 “哦,谁啊?” “你不一定愿意见到。好吧,你见到就知道了。”米娅卖了个关子。 “谁啊?”我笑了起来,柏诺特?曼伯亚?精灵王?有谁我不愿意见?似乎没有谁。见了就见了呗。 进入宽大阴凉会议室,我愣了一下——一眼就看到白色锦缎长袍的亚凡纳。深黄直发与他的雪白长袍对比特别醒目。 离上次战争闹剧只过了十来天,我没想到他会来。 —— 作者有话说:向大家推荐我的一部旧文,我觉得写得蛮带感的,也很有创意,希望你们都能去看看,《我的超级男友》 —— 顶级权贵的猎杀俱乐部—— 鱼缸类超大透明玻璃房子内,一人被绑白色手术台,一人拿着锋利锯刀站旁边,玻璃外还有衣冠楚楚观众。 “十五分钟后开始下注,赌手术台上的人死,一赔三,赌人活,一赔千。十万买起,上不封顶。”主持人拿着话筒高叫,“绑女人的绳子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最结实的壮汉都挣不开。” 嘀嘀声不断响,人们开始选择。天花板上的巨大屏幕自动开启,传来各种语言讨论声,全球会员同步下注。 锯刀男人以绝对优势冲到赌注的顶端。 游戏开始,举刀男人扑向手术台上的女人。可嗤的一下,女人就抬起双腿,扯断粗绳,一脚重重将电锯男人踢翻在地,观众席瞬间爆了。 这不是电影《人皮面具》,而是一个类场景。 元星娜是格拉斯星派到地球的精英特派员,专与鬼怪打交道,闻着怨灵的味儿来了,却反被捉进金鱼缸,开始绝地大反杀。 —— 元星娜前半生,是灵异鬼怪恐怖历险。 元星娜后半生,是格拉斯星的极乐岛。 子宫出生的女性,会被送往这个血腥屠宰场。 但元星娜微微一笑: ——我不但要灭了这屠宰场,还要换了你们星球的总统! *** 但此之前,她得先应付一下从地球追到格拉斯星的男友。 超级男友的意思是:超颜值男友,超能力男友,嗯,能力你懂的。 超级男友一直是舔狗,万花丛中过,不沾一点红。 哪怕做了外星球的超级偶像,仍是元星娜身边的一条“狗”,嗯嗯,宠物狗。《 》 (全文完) 第287章 他只对我笑了下, 便与其他贵族、富商聊了起来。 偶尔我能感受到他忐忑不安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但很快又移开。我能感受到,他这次是为修复关系而来, 但不敢开口。 这次会议是奥萝拉主持, 主要是交换贸易的价格和报纸的广告价。我大部分时间只是在下面听。主要内容是我事先与奥萝拉协商过的, 基本没太大问题。 会议结束,几个贵族和富商拉着奥萝拉,还想再与她聊一下价格,几人很快离开,其他人也陆续离去,我将奥萝拉遗忘的会议本拿起,刚走到门口的亚凡纳忽然回头,“抱歉,上次,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我低着头收起几本会议本。 亚凡纳再次踏出门口,我抬起头,再次开口了:“如果你还想和我结婚的话,可以考虑答应我的条件。” 这是我考虑许久作出的决定。我和奈森年龄相差太大, 多年后两人的心智、外貌、体能的差距还会更大,适合我的只能是亚凡纳了。他对我确实是有诚意的。 他僵了几秒,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慢慢地回头, “你是说真的?” “真的。”我对他笑了笑。 他立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狗一样冲到我面前,笑得狡黠,“说说你的条件。” “一, 我们只举行婚礼,不签婚书,三年后如果觉得合适便签,不合适就不签。” 这是为了防止离婚麻烦。这里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特别是贵族离婚,几乎不可能。 “二,万一我们有孩子,三年后如果分开,孩子归我。 “三,提前签财产协议,你愿意给我的先放我名下,以防离婚的时候你后悔。” 我说完了,他还是一副认真听的模样,“还有吗?” “没有了。” “就这些啊,没问题。”他忽然有些埋怨,“你怎么不早点对我说这些条件?没准你现在肚子里都怀上了。” 我哭笑不得,“你胡说八道什么!” 两天后,我们在他请来的大贵族见证下,签订了婚约协议。是婚约协议,不是婚书。我也更换了报纸原来的头版头条,改为了我结婚的消息——再过三天,东西南北境都能收到我结婚的消息。 柏诺特很难阻止——东境内乱刚刚结束,他还有很多善后事宜。他的小情人经过上次他偷离事件后,看他看得特别紧。他为了权势地位还有钱,不可能得罪她。 曼伯亚不会阻止——多年聚少离多,加上我的冷淡,使他的心早已不像当年那样火热,还有北境内乱也较严重,他分身乏术。 精灵王更不会阻止——我们的婚姻早已结束,他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加之身体不是很好,也很难适应密境外的生活,不可能来西境找我。 达依奥更无可能阻止——我们之间只是一场冲动的关系,稍纵即逝。加上他还要忙于与精灵王斗智斗勇,与各国外交,哪顾得上这种事?早就把我抛到了脑后。 人人都忙碌,都有自己的事,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说来奇怪,我是因为柏诺特才来到这片大陆,还结识了救我的黑乌鸦王子曼伯亚,还救了瘫痪不能动的精灵王,但最后我与他们都没能在一起。 许是时间拉长了我们的距离,冲淡了我们原本浓郁的情感。他们都已年老,多年也不曾来往,再谈爱情,再谈炽热,从何谈起? 说起这些真的很残忍,可又不得不面对。 我的故事至此就结束了。 王子和公主从此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至于婚后的生活,注定是一地鸡毛,就不要了解太多了。我只能告诉你,三年后,我们顺利签了婚书。就在签婚书的时候,我们的幼小儿子还在祭坛下玩耍、捣乱。另一个儿子被保姆抱在怀中,哭得正欢。 亚凡纳警觉地盯着我,生怕我不签婚书。 我那时在和他吵架。他认识了一个年轻漂亮贵族小姐,原来的情妇茱丽娅早与他分手。 顺带说一句,茱丽娅和阿瑞斯的私情曝光,阿瑞斯想造反的事也被揭露,两人都被赶出北部。阿瑞斯所有的财产和私军都被其父收缴。原本,其父还想要他的命,用不沾血的可怕手段,被我阻止了,劝他给刚出生的儿子积点德。他这才放过了阿瑞斯,改为了流放。 茱丽娅事件后,我想起她曾骂我霸道、强势、不懂男人,开始有意识地改变对亚凡纳的态度。不发脾气,不颐指气使,也不说任何重话,事事考虑他的想法,尊重他的意见,在孩子面前竭力维护他做父亲的尊严。 说也奇怪,那段时间亚凡纳特别乖巧,事事看我脸色,说话小心翼翼,不经意地说重了一句话立马要收回,还嬉皮笑脸地要我不生气,特别乖特别顺,我感到纳闷,但没多想。 时间一久,我恢复了原样。装是装不了多久的,但比以前还是t好了一些。至少没那么强势。亚凡纳突然间又不看我脸色了,变得和从前差不多。 找了个气氛融洽看夕阳的下午,我问起他前段时间怎么那么乖,他忽然面露委屈,“谁让你太反常,不发脾气也不骂我,我怕你要对付我,偷跑回王城,或跟旧情人复合,那会要了我的命。我只能表现得乖巧一点,让你不生我的气。” “呦,这还委屈上了?”我开玩笑道。 “谁让你一会儿一个变化,”他似乎委屈得快哭了,“专门来吓我。” 我啼笑皆非,“你有病啊,怎么这么想?!” “答应我,”他忽然贴背拥住我的腰际,“要真生我气了,直接告诉我,不要藏着腋着,你真会吓到我的。” 我笑得更厉害,把关于茱丽娅的那个梦告诉了他,把茱丽娅骂我的话也告诉了他,他听得叹气连连,“你真相信了她的话?” “相信。”我笑道,“她比我懂男人,否则怎么能抓住你十年?” 他被噎十秒,又道:“她确实有她的优点,可你也有你的优点。” “你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在一起十年。为什么没想过娶她为妻?” 他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可能会暴露男人的劣根性。 只能勉强答道:“她虽有她的优点,但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她最大的优点是能让男人放松,但能让男人放松的女人还有好几个。” 所以,他不会为了这一棵树放弃其他的树。 我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也不知说什么好。 他的脸色讪讪的,小心看我的表情,“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是茱丽娅。另外几个让男人放松的女人是谁?” “都不在这里了,在你来之前都赶走了。” “你不留一两个放松一下?” “不敢留。”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 “整片大陆只有你一个异能女。”他突然再次抱住了我,“我从小就听过你的故事,有时还会想象你是什么样子,但一直没有机会见。你不是被困在东境,就是被困北境,有时也被困西境,但与我失之交臂。终于见到你,我差点惊到了,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年轻,理性,漂亮,有时还有点咄咄逼人,对男人不加辞色又很吸引人,有时又很感性,偷偷躲起来流眼泪,不敢让人看见。” “你从小听过我的故事?”我有点不敢想我和他的年龄差距,后面的一串话压根就没听进去。 “是的。”他把我抱更紧了,“从小就听过,有一个异能女,掀翻了死亡之地,平息东境的丧尸之乱,扶持精灵王上位,带领夺位失败的另一精灵王穿越大海,创立阿基亚,更令人惊叹的是,后来还能从东境最严苛的地下监狱逃出来,先后辅佐两位女王在西境大王城登基,后又平定北境的纷繁复杂的内乱,还创立了各国间信息流通的大报纸。”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我感叹。 “善解人意的情妇有很多,异能女却只有你一个。”他紧紧抱住我,“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从前一直找不到合意的妻子了,我的目标一直是你。见到你的瞬间,我几乎就立刻下了求婚的决定。我在找的人,一直都是你。” 他也是幸运!我遇上过这片大陆最英俊最出色的王子,却最终没有嫁给他,甚至到了年老,我们也没有缘分。所以,亚凡纳才能遇上我,和我结婚。 不敢说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只能说,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 亚凡纳娶上了传说中的异能女,满足了童年时就在心中绽放的愿望。 那我呢,我满足了心中的愿望吗?从小就看言情小说,为小说走火入魔的我,我的愿望又是什么呢?还是英俊的王子吗?我不知道。 那亚凡纳呢,娶到了心中的女神后,从此就能真的一心一意了?事实证明,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一年后,亚凡纳在贵族晚宴上认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贵族小姐,对方的崇拜和仰慕令他沉沦迷失了,与她在外约会两次。开房,高级旅馆。第一次,我不知道;第二次,我冲进去时只看到了凌乱的床单,空无一人的床。第三次,终于被我抓到,但不是捉奸在床,只抓到两人在贵族家私人晚宴上亲密聊天。 他自然死不承认,只说是普通交往。我气笑,你当我是傻子?我警告他,看在儿子的份儿上,这次我算了,下次再抓到,我绝不原谅。 他变得老实。既不敢给年轻小姐写信,又不敢看年轻小姐写来的信。 他知道我在盯着他。 他不敢造次。他怕我真的会离开他。 随着三年之期临近,他有些紧张和慌乱,生怕我不签婚书了,甜言蜜语哄了我一晚。 我想过不签,但到了那天,还是签了。 因为他在这三年中还是展现了做一个好丈夫的努力。对妻子尊重,对孩子爱护,还努力赚钱,他远超及格分。我在现代未必能找到这么好的丈夫。 只是签字中途我故意停了一下,他用哀求目光看着我,我无所谓地甩甩笔,他立刻低声道:“我有什么不对你回去罚我,什么罚我都受着。” 我没理他,仍停着。我感到主持婚礼的大祭师都有些紧张了,还畏惧地看着亚凡纳。谁都知道这位北部大公爵的脾气不是太好,真发起怒来,非把他的祭坛都给掀了。 看着他们坐立不安的样子,我不再逗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的刹那,他把我紧紧抱住,“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我们的感情好吗?我不知道。只知道多年后贵族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若不是异能女一直在喝避子药,他们的孩子起码一年一个。” 柏诺特想来北部见我,被亚凡纳坚决拒绝。我其实挺想再见柏诺特,被亚凡纳知道后,拒绝得更坚定了。 “别看他老了,可他对你的影响力太大了。”他说。 我和柏诺特曾在一起多年,可分开了更多年。 有时午夜梦回,我还是会梦见他。梦见那座死亡之地的城堡,梦见那片赤红燃烧成血的天空,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变换的大海,还有成片的乌鸦展翅覆盖的天空,还有被困在男女人偶里的死魂灵,还有当初被关在铁笼子里的黑猩猩公主。 梦见那个年轻貌美的王子用发光长剑指着我,华丽微凉声音飘到我耳边:“我现在送你回家。” 接着天地、海水都倒灌过来,涌遍我全身,涌遍我全部的梦。 冰凉而热烈,就像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冰凉是死亡的感觉,热烈是他的眼神。 这一切的一切,既遥远又近在咫尺。 遥远得仿若未发生过,近得又像在梦中踮脚就能够着火红的红云。 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小女孩,在黑暗的走廊、黑暗的房间、黑暗的地道里行走,一直在胆颤心惊地行走。 就像现在的我,和我们。 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就让一切继续吧…… (全书完)—— 作者有话说:终于完结,真不容易,更了好久了[笑哭] 感谢大家一直追到这里,万分感谢~~ 也请大家看看我其他的旧文,还有关注新文《动物庄园》哦,我会努力的,鞠躬致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