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从今日开始,你有两个钟头的时间跟着我学习。”
亚丝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保姆却说道:“蓝娜王妃,这不合规定,母亲不可以亲自教导私生女。”
“在这里, 我就是规矩。”我淡淡道。
保姆见我神情严肃,意志坚决,不敢再说什么。
亚丝明还小, 我就先从不乱打人教起, 她若乱打人,我就乱打她, 她哇哇大哭,逃向保姆,我就让保姆出去, 她明白没有依靠的时候,就不得不听我的指令。我告诉她:“你不可以乱打人,也不可以让人乱打你。”
我先是和一个侍女示范,何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乱打人, 别人也不乱打我。别人无故欺负我, 我必反击。
示范了几次后,我开始和亚丝明演练,这对她而言就像游戏一样, 她开始有些抗拒, 后来玩得津津有味,再后来便弄明白了规则。
我偶尔暗中观察她和侍女们玩耍,一旦再出现乱打人,我会立即出现, 用她打别人的方法打她,她大哭,我则说:“乱打人是不对的,一旦我发现,我就会打你。”
这样的事连着发生几次后,她有了明显好转,想打人之时手顿了顿,又想了想,就把小手放了下来。
保姆对我有些埋怨,私下对人说我不懂贵族的规矩,哪有让主人不教训仆从的,以后会被恶仆欺负。我听后不悦,让侍女主管有意隔绝保姆和亚丝明,让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少。
我后来还让海洛找来一个身材不错的侍卫,让他拖住保姆的时间。
果然,自此后保姆和亚丝明待一起的时间少多了,保姆忙着约会和打扮,哪顾得上亚丝明。
我请来专业的礼仪老师和文法老师,给亚丝明上上午的课,下午以运动为主,比如骑马、射箭、游泳。
“但我知道,即使给她上这样的课,还不见得能帮到她。”我对海洛说,“想当初我做伊阿妮的家庭教师,伊阿妮又学进去了多少?”
“贵族小姐重要的不是学到书本上的东西,而是社交。”海洛说道,“宫廷中最受欢迎的贵族小姐最擅长社交,哪怕父母条件不怎么样,也能挑到一个好夫婿。”
我不置可否,“难道她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挑个好夫婿?”
“她可以挑个好夫婿后再像男人那样去搞事业,好夫婿是个很好的跳板。”海洛嘻笑道。
“我们条件已经很好了,”我不以为然,“亚丝明的父亲是北境大首相,我们不需要女婿做跳板。”
“靠山山会倒,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嘛。”海洛仍笑着,“但最重要的是,亚丝明小姐要是擅长社交,能选到心仪的丈夫,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不错的嘛。”
我想了想,没吱声。
擅长社交确实也是一种能力,倒不是为了挑个好丈夫。
我开始带亚丝明参加贵妇们茶话会,那里往往有很多小孩。贵妇们在一起喝茶聊天,小孩们一起玩玩具和游戏。
可参加了一段时间后,这起社交活动宣告失败。贵妇们的小孩实在太凶悍,亚丝明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经常受欺负,不是被抢玩具,就是被推倒在地,还会有小孩打她,她哇哇大哭。侍女们也没有办法,虽然一直围绕在她身边,但其他小孩伸手打、抢、推时,侍女们不敢还手,最多只敢抱着亚丝明逃走,但一些凶悍的小孩还会追着打。
我很生气,大声叫嚷这些小孩的母亲是谁时,几位贵妇掩嘴优雅笑,“不过是小孩的玩闹罢了,蓝娜王妃何必太认真?”
“是啊,小孩子们小时候受点挫折要好些,省得长大后遇到一点事就大惊小怪。”
“我女儿小时候也经常被打,现在可厉害了,都是磨练出来的。”
前几次我忍了,后来有次看到亚丝明被一个大女孩伸腿跌倒在地,正在撞在桌前,额头被撞出血,我忍无可忍,冲了过去,可大女孩的母亲更快,将大女孩立刻拉走,几个高大的侍女拦着我,我愤怒地要求大女孩非得道歉,可大女孩母亲鼻孔朝天,冷嗤一声,“不过一私生女,还想要我女儿道歉?”
我抓起一只花瓶朝她扔去,她明明避过,却又故意装作吓得跌倒,还大声哭喊:“杀人了!”
花瓶砰地一声碎落在地,她的哭声,大女孩的哭声还有亚丝明的哭声,全都混杂在一起,现场乱作一团。
深夜,我坐在亚丝明床头,看着早已熟睡的她,抚摸额头包扎好的纱布,微微叹息。
海洛劝我早点睡,我缓缓起身,走向对面的自己房间。
“德森王子还有柏诺特王子的私生子女,平时是怎么练习社交的?”我问。
“他们有专门的社交聚会,”海洛道,“每个孩子都有专门的两个侍女看着,不让他们打闹、扯皮,万一有谁打起来了,就会有专门的侍从把先打人的孩子带出去。孩子们的母亲都不让待在那里,防止护短。”
“你跟我说说他们的私生子女平时又是怎么学习的?”
海洛为我推开了房门,说t起他们有公课也有私课,公课是由共同的老师来教,在一间较大的石厅里,一起学习文法、数学和其他国家的语言,私课就是由各自的私人教师在教,比如财务、管家、跳舞、礼仪等,根据各自的需求来定。
“德森王子和柏诺特王子每年都花了不少钱投到私生子女的教育上,”海洛啧啧道,“很多贵族都很惊叹,这要是以后有了婚生子,他们会在婚生子的教育上花多少钱啊。”
“这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多花点钱在教育上不是应该的吗?”我说。
“那可不一定,很多贵族都舍不得花钱呢,把自己的私生子或私生女随便塞入一个学校就行了。”海洛边说边为我拉下了床幔,“不是您管理的那家行宫学校,那家行宫学校是为中低等贵族的私生子女准备的,还有高一级的行宫学校,便是为高等贵族的私生子女准备的,当然,各种费用也贵得多,但已经比公课和私课便宜了。”
我失笑出声,“不管在哪里,学费还真的都是贵的。”
我指的是在现代世界学费也不便宜,多少学生为学费愁白了头,原来在异世也一样,但海洛却听成了另一层意思,“是啊,在其他国家也是贵的,北境、南境和西境的学费据说也不便宜,但学习这种事,历来只有贵族才折腾得起,费用肯定是高的。”
不知不觉中,夏季到来了。夏季多雨,闷热之时雨水唰唰,落了满地。
我沉寂了下来,不参加任何活动。除了茶话会外,也不去任何舞会了。我懒得去。这里的一切关我什么事,争名夺利又关我屁事,我现在只是静待机遇离开而已。
我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亚丝明身上,其他的事,基本都没管。
德森经常在讨好我,为我定制漂亮的衣服和珠宝,可我仍没怎么理他。他在新婚期间体现出来的权衡利弊,让我只觉索然无味。
原本他神秘漂亮的面孔、苍白魅惑的肌肤还有高雅矜贵的气质,颇有些吸引我,可他被利益牵着鼻子走的样子,又让我觉得这人不过如此,吸引的点全都无影无踪。
日子久了,德森被我弄得也有些不高兴。某日醉酒后,靠在安乐椅舒适的靠背上,对其他贵族大肆说:“她有什么了不起,还真以为是哪国的后裔公主不成?得要男人给她□□丫子?”
其他贵族哈哈大笑,有贵族笑道:“她这么嚣张,还不是您与柏诺特王子给她的底气。”
德森不悦,醉醺醺地道:“若不是看在她以前有几分本事的份儿上,谁会理她?至于柏诺特,我的那位哥哥早就没有理她了,现在恐怕正抱着几位美女在睡觉呢。”
贵族们再次大笑,“柏诺特王子最近频繁参加各种舞会,夜夜春宵啊。”
“他和艾凡赫王太子据说还参加那种私人选美比赛,选中了不少美女哦。”
“柏诺特王子喜欢大屁股的,艾凡赫王太子喜欢大iii胸的。”
不知怎的,本来是德森骂我坏话的,结果一下聊歪了。
我是从阿雅口中听到的。阿雅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八卦以及听别人八卦。她个子矮小,又惯会偷听,因此总能打探到别人打探不到的消息。当然,别人可能也能打探到,但不一定会告诉我,可阿雅是一定会告诉我。
阿雅有时也会溜到一些舞会或贵族酒会去凑热闹,这次便是她凑热闹时偷听到的。
“姐,听说柏诺特王子最近狂得很,跟几个选美小姐睡觉。”阿雅对我说,“首席情妇都拴不住他。”
“又有几个女人能拴得住男人?”我刚哄完亚丝明睡觉,有些疲累。
“他和艾凡赫王太子昨天还因为抢女人打了一架。”
“是吗?他可真够无聊的。”
“柏诺特王子被艾凡赫王太子打中了额头,要跟艾凡赫王太子拼命,被德森王子拦住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阿雅耸了耸肩,一脸遗憾。
“要不打听下?”我打趣道。
“好。”阿雅一溜烟飞跑开。
可还没等阿雅打听到,我就听到了一则惊人的消息:艾凡赫王太子死了!死于多人运动!晚上狂风暴雨,室内也是狂风暴雨,早上雨过天晴,室内却传出了惊骇狂叫:“来人啊,快来人啊,王太子死了!”
几个光屁股的、抖着胸脯的女人尖叫着冲出来,“来人,快来人!”
还有尖厉的、起伏不断的哭声。
侍卫们一冲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王太子赤光光的身体倒在床上,脸色惨白,死人般的白,嘴唇青紫得可怕,一丝呼吸也无。阳光照在他依然睁着的眼睛上,透着惨厉的死光…… ——
作者有话说:请预收藏《动物庄园》,也请看下我的其他小说,谢谢~~
第202章
王太子死了!阿雅娜王妃哭得死去活来。听说她抓住柏诺特的衣领,尖叫着哭泣:“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把他带到那种地方,他怎么会死?!”
几个侍从连忙要拉开她, “王妃, 您冷静点!”“快放开,快放开!”
好不容易拉开了她,她仍跺脚嚎哭着:“柏诺特王子,即使你想要我丈夫的继承人之位,也不能这样害人啊!”
柏诺特变了脸色。他被她疯狂拉扯时也没变脸色, 现在却变了脸色,冷冷道:“您别搞错了,是您丈夫把我拉过来的, 不是我把他拉过去的。”
她仍尖厉地哭着:“他以前从不玩这么多人的,不是你带的是谁带的?”
柏诺特冷笑得更厉害,“这么多美女可都是他选的。”
她仍重复着哭着:“他以前从不玩这样的……”
歇斯底里中,她被众多侍女侍从带走。柏诺特也被带走了,被阿穆尔王派来的盔甲卫兵。
事情发生时,柏诺特和王太子在同一间房内。王太子和众女在床上翻天覆地、胡来胡去,柏诺特和两个女人在地上昏天地暗。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惊恐的尖叫,
骑在柏诺特身上的女人吓得掉了下来,正好落在被柏诺特压在身下女人的头上,女人痛得大叫,床上另外几个女人的惊呼声也响起,女人们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了惊人效果,门外的侍女和侍卫们都被惊动,破门而入……
事故既与柏诺特有关,柏诺特自会被带走调查。
“他被关了两天就被放了出来,”阿雅将打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我,“很多贵族都不满,认为君王对这个混血王子太过宽容。”
我一边喝着蔬菜粥,一边看一本闲书,并不接话。
海洛忍不住说道:“这下可好了,柏诺特王子经营多年的良好形象全都被毁了。他本来运作多年,多方打点,才在贵族圈站稳了脚跟。现在王太子一死,贵族们对他颇有怨言,这些努力都白废了。”
阿雅却嘻嘻笑起来,“可这样一来,德森王子不就有上位机会了吗?这对我们有利。”
我将粥碗猛地一放,阿雅吓得噤了声,海洛慌忙将她拉到了身后。
“这种事情不要随便乱说,现在正是敏感时候。”我淡淡道。
她俩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艾凡赫王太子葬礼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不像一个举行葬礼的日子,反像一个欢庆的日子。
所有人都穿着黑衣,排着队站在大殿内,或沉默,或哭泣,或哀嚎。王太子的棺材放在大殿正前方,阿穆尔王和新后分别站棺材两边。两人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远远看去,就像棺材两旁的两团黑影。
被软禁的内蕾前王后被放出来了,被两个人高马大侍女扶着站在送葬队伍的第一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一袭黑袍的柏诺特出现时,内蕾前王后差点儿就要扑上去把他撕了,若不是侍女们把她拦住的话。
葬礼很快就开始了,祭师冗长的祷词后,棺材被八个壮汉抬着向外走,送葬队伍缓缓跟走在后。
阳光很刺眼、很热,走了不大一会儿,浑身冒汗,可离王室墓园还很远。渐渐地,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了,有女人有男人,全都是中暑。我真怕我也倒下,因为从后背到后胸,也全是密密麻麻的汗。
德森的首席情妇倒下了,德森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到一旁的随行马车上,随后两人一直没出来。
我这时多么希望我也晕倒,这样能躺在阴凉的马车里。可无奈我一直睁眼挺着t ,一直没倒地。
我本想装晕,可穿过大街小巷时,围观过来的人群几大圈,里三层外三层,我不好意思晕倒。
就这样来到了城外,终于可以坐上马车了。马车行过了颠簸的山路,又淌过了一条河,进入了王室墓园。
冗长的仪式后,棺材下葬,内蕾前王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几乎要扑到她儿子的棺盖上,与此同时,电闪雷鸣戏剧地发生了。或许是刚才太热,现在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被淋成的落汤鸡的贵族们却是不敢动,因为葬礼还没结束。
我也打起了喷嚏,还咳了好几下,一道浑厚华美的声音在我身后突然响起,“你回马车上去吧,没人会注意到你。”
我蓦地僵住,竟是柏诺特。
抬眼看向德森,他正在竭力安慰哭得快背过气的内蕾前王后。
我没吱声,假装没听到。
“不要太责怪我,这事与我无关。”他在我身后说着,“真与我无关。”
我仍没吱声。
“我其实大半时间在睡觉。”
雨水哗哗地落在地上,也落在我们身上,我几乎听不清他的声音了,只能隐隐听到他在说什么。
我在想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最好不要回应,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葬礼结束,我跟随人们回了王宫。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没听说柏诺特受了什么惩罚,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发生。
直到这日,进入的初秋的这一日,阿穆尔王宣布新后怀孕。众贵族惊异无比,这不亚于一颗深水炸弹投入水中。
朝中格局即将再变!
原本柏诺特、艾凡赫和德森三人角逐王位,现在,又有新势力加入。
我琢磨着,阿穆尔王应该对这三位侯选人都是不满意的。柏诺特是精灵混血,艾凡赫没有展现出卓绝的才能,德森不是正牌王后之子,只是义子,虽也拥有正牌王子的名份。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重新结婚,再生一个或几个正牌王子。那么现在,阿穆尔王对这三个儿子便是打压,没准此次艾凡赫之死便是阿穆尔王策划的,我被这想法吓了一大跳,再怎么样艾凡赫也是亲儿子,他怎么会干掉亲儿子?
可想想又有可能。阿穆王尔除了对这三个儿子都不满意外,也很忌惮这些儿子背后的家族,内蕾前王后的杜兰家族是仅次于阿穆尔王的莫斯特家族的第二大家族,阿穆尔王忌惮外戚上位的话,必然会打压杜兰家族,又怎么会让艾凡赫王太子继位呢?
至于德森王子,是内蕾前王后的义子,背后也是杜兰家族,阿穆尔王应该也不想让他上位,虽然面上很宠他。
而柏诺特,那就不用说了,其母因阿穆尔王而死,与阿穆尔王之间仇怨颇深。阿穆尔王一直想干掉他,只是没干掉。既然干不掉,那就利用,之后利用他干掉了其他儿子,可能是阿穆尔王不满意不喜欢的儿子。
但我还有一个疑问,这个新加入的势力,也就是新后怀上的儿子,也是杜兰家族的啊,新后也是杜兰家族的女儿,阿穆尔王是想布上一个什么新局呢?
又过了两日,阿穆尔王正式宣布了艾凡赫王太子的死因调查——纯属意外!当日参与房中事的女人们全部被处以极刑,柏诺特王子被罚十年税金,以都城的顶格税金来算。
贵族们纷纷低笑,这次柏诺特王子算是破财了。十年税金,还是按顶格来算,他起码得上缴一百万金。
风波过后,王宫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或者说表面平静,但暗流涌动。
王太子的遗孀,阿雅娜王妃离开王宫的那天,哭得梨花带雨,双目红肿。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搬上马车,据说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车队也不长,离去时看起来有一点凄凉。
短暂的秋季过后,便是初冬。入冬没几天,天空飘起了小雪,迎接阿穆尔王的生日。
东境的贵族不是每年过生日,而是逢十过一次,阿穆尔王今年五十岁。对他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年纪,不仅稳控整个东境,还能夜夜搂着美女入睡。
他的现任王后,如今有孕在身,自是不便服伺。但即便是无孕,明眼人都知道,王后也只有挨打的份儿。阿穆尔王最喜欢用皮鞭甩美女,然后看她们哭着求饶,他心里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畅快感。
他生日这天,整座大殿被装典得精美华丽,光亮的金色马赛克地砖,漂亮精致的金色桌布,精美的白色瓷器,璀璨光华的水晶灯,还有殿壁上闪闪发光的金银色珠宝,金碧辉煌,磅薄大气。
我是踏着那发光的嵌水晶阶梯,和其他贵族一起步入这大殿的,纵然已经很熟悉这座大殿,可还是在进入的刹那迷了下眼,实在太亮了、太美了。
当别人都入座时,我还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时,已被海洛带到一个座席坐下,忽见阿穆尔王一身华丽金衣,坐在金光闪闪的宝座,搂着几个身穿“比基尼”的美女,乐得合不拢嘴。这是每个男人梦想的场景吧,美女、美酒、王冠、宝座,现在可能又铲除了潜在的“敌人儿子”,阿穆尔王这一生,算是没白活吧?
我震了一下,我怎么想到这个点了呢?敌人儿子?可不就是敌人么,虽然是儿子。他们是东境第二大家族的血脉,也是阿穆尔王的家族的最大竞争者,阿穆尔王若让他们上位,无形中就是在给自己的家族树敌。或许他一直没真正杀掉柏诺特的原因,便是要用柏诺特来干掉杜兰家族的人。用一个敌人去干掉另一个敌人,想想都爽。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阿穆尔王为什么不娶他自己的家族,莫斯特家族的女人呢?省得老担心其他家族壮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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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蓝娜王妃, 君王陛下想与您聊聊。”一位侍女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温柔得体地说。
穿过拥挤的人群,我走到阿穆尔王的宝座旁。阿穆尔王一边往一个美女嘴里灌酒, 一边笑嘻嘻地道:“萨尔伽王想见见你, 你意下如何?”
我怔了一下, 才想起萨尔伽王就是精灵王。
“他为什么想见我?”我问。
“我哪里知道?!”阿穆尔王嘲讽地道,“不知道他们都看上你什么,我两个儿子也对你神魂颠倒。”
“他想怎么见我?”
“他没在信里说, 只是先问问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见女儿。”
阿穆尔王大笑,“只见女儿恐怕是不行的, 要见就是父女俩一块儿见。”
“您希望我见还是不见?”我问。
“当然见,”阿穆尔王大笑着道,“可以谈谈生意。他们的马匹是整个大陆的最壮的。”
“怎么见?是他们到东境来?”
“萨尔伽王是不会轻易出密境的, 估计是会与你约一处风景不错的海岛。在那里你们约会一下,没准还能再怀上一个儿子。”阿穆尔王哈哈大笑。
“您说笑了,”我淡淡道,“我已经嫁给了您儿子,怎还能与其他男人怀上儿子?”
阿穆尔王笑得透不过气来, “你们的婚姻比我当初和精灵女王的婚姻还不靠谱, 迟早玩完。”
“怎么会?”我处变不惊地道,“我很珍惜这段婚姻的。”
“有多珍惜?”阿穆尔王饶有兴致问我,“每晚趴我儿子下面, 演奏乐器或手工劳动?守住他不爬到别的女人身上?”
我不大愿意与他聊这种话题, 岔开了,“精灵女王当初有可能嫁给别人吗?组成牢固的婚姻?”
阿穆尔王又笑了起来,“她身边都是歪瓜裂枣,没一个有我长得帅。相识没几天, 就向我求婚了。”
“她对您是一见钟情?”
“没错。”
阿穆尔王见我再不出声,笑道:“怎么,你觉得不是?”
“我只是觉得女王身边的不一定都是歪瓜裂枣,”我慢慢地说,“女王长得那么漂亮,萨尔伽王也异常俊美,不亚于柏诺特王子,女王身边一定有长得漂亮的吧?”
阿穆尔王忽然不说话了,紧眯着眼盯着我,又道:“你和女王是认识在先吗?比我跟女王认识还早?”
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阿穆尔王想必早已调查过我了,如今只是确认一下。
“她获得王位真的是靠你获得的吗?”阿穆尔王眯着眼问我。
“应该不是吧,”我说,“她那么t聪明,怎么可能依靠我获得?”
“我一直觉得她心思漂浮不定,老让人抓不住。”阿穆尔王把脸凑近了我,“不会是把心给了你吧?如果真是这样,你不是把母子两人都玩弄于股掌中?”
“怎么可能?我有这种魅力吗?”我坦坦荡荡地说。
阿穆尔王大笑,不否定也不顺着我的话去讽刺,只是大笑。
“父王,母后身子不适,似是有些动了胎气。”柏诺特的声音突然在宝座下方响起。
“她能保住就保住,保不住就拉倒。”阿穆尔王叫着,然而说归说,他还是站起身,满脸不耐烦,朝殿门口走去。
“我并不希望你去见萨尔伽王。”当我走下宝座台阶,柏诺特在我身后说道。
“这不关你的事。”我冷冷道。
“我会想办法阻饶。”他淡淡说道,“省得你们旧情复燃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
上一次,他在马车前对我说,我们是真正分手了。
但这一次,舞会上,他又清楚地道:“我悔了。”
这才隔几天?我依旧冷冷,“感谢厚爱,但我已经和您弟弟结婚了。”
“我弟弟不会真正爱上你,但我可以。”
“他爱不爱无所谓,不劳您操心。”
甩下他,我快步离开。
这晚,我听说阿穆王尔王又返回舞会,和一群衣着暴露舞女们跳起了集体舞, HAPPY了整个晚上。
清晨,王后流产。阿穆尔王正在和几个女人巫山云雨,收到消息后直骂晦气,披上外袍,拿起裤子上的腰带,冲进王后寝间,甩起腰带就是一阵好打。可怜的王后被打得嗷嗷叫,从床上逃到床下,却依然逃不过君王的皮腰带。
“你是不是以前也流产过?否则怎么保不住孩子?”
“臭婊子,再跑我打死你!”
君王凶神恶煞,无人敢拦。王后又是哭又是喊,仍无法制止他的鞭打。
最后王后居然从敞开的窗子跳了下去,众人惊呼,却见王后掉落在了德森王子的怀中。德森王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倒在地,两人都重重摔在地上……
临近正午,德森才回。我问王后怎么样了,他叹着气说没事,只是受伤较重,以后生育较难,君王已在考虑离婚另娶。
“你们父亲为什么不娶莫斯特家族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杜兰家族的女孩似乎没有好运。
“没多少适合的,不是年龄过大就是过小,只有几个勉强适合。”
“为什么不娶那几个?”
德森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莫斯特家族很奇怪,族内男女通婚,生下的子女不是体弱多病便是早夭,活到成年的又不够聪明,还有几个痴傻。久而久之,莫斯特家族的人丁就不兴旺了。家族内现在只有少数人通婚,这少数人生下的子女仍是体弱多病,活到成年的又低智。大多数人只敢与其他家族通婚。父王年轻时有过几个本家族的情妇,可情妇生下的私生子女也是这种情况,所以在正式婚娶时压根没考虑本家族的人。”
这其中可能涉及近亲结婚及基因遗传病的问题,我想。
“接下来,我父王可能会与约德家族的人通婚。”德森说,“前次与我母后离婚后,他迫于杜兰家族的压力,再娶杜兰家族的女人,现在,他可以另娶其他家族的女人了。”
“也许这正是他把这个王后打流产的目的。”我说。
“极可能。”
“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在你的帮助下离开啊?去我来的地方。”我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
“我其实也不知道,也许是需要机缘吧。”
“我有点担心,你的父王会把我送给萨尔伽王。”
“哦,这事啊,”德森笑了起来,“我父王还在考虑,你放心,就算他同意你去见萨尔伽王,我也会为你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让萨尔伽王把你抢走的。”
我只是笑,不说话。
“怎么,你不信?”德森颇为不满。
“你看中利益,当然,每个人都看中利益。所以我担心你为了谋利将我卖给萨尔伽王,而离开了你这个引子,我就难以离开大陆了。”
“你便是我现在重要的利益。”德森微笑着。
“那是的。”我回应。
我发现利益婚姻其实也不错,双方各取所需。至于男欢女爱,不需要婚姻也能有。
德森现在每晚都与情妇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是与首席情妇,偶尔与其他情妇在一起。我则落了个清静。
我晚上在书房教亚丝明认字或玩一些简单的小游戏,她睡着后我独自看闲书,看累了便沐浴泡温泉,之后便睡了。
有时也会收到一些舞会的邀请帖,可除了莫斯特、杜兰和约德三个家族的外,其他的一概不参加。因为我比较懒,除非必要,一般晚上懒得出门。
白天的话,我倒是经常出宫逛街,大手笔地买东西,狐裘、皮毛大衣、珍珠项链、宝石戒指、翡翠烛台、水晶镜框、红宝石化妆盒,还会定制高级衣裙,去高级餐厅吃饭,常常包场,也去高级贵族会所喝下午茶,包下最贵的包间,很多贵族都私底下说我贪慕虚荣,还有好事的贵妇们问我:“德森王子给您的零花钱是不是特别多?”
我含笑着回应:“柏诺特王子给的分手费还没花完呢。”
贵妇们又道:“您就不留点存下来吗?也许哪天需要用钱呢。”
“像您这样花,德森王子养得起吗?”
我笑着回答:“等到用钱的那天再说吧。”
“既然娶了我,哪有养不起的?若真养不起,我也不会嫁给他。”
贵妇们啧叹着离开,纷纷传言我骨子里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没准柏诺特王子当初就是因为她花钱如流水才甩了她。
“再娶十个诺拉王妃这样的女人,柏诺特王子也不一定供得起。”
“瞧她说起柏诺特王子分手费的那模样儿,真以为这钱永远花不完吗?”
“德森王子迟早会甩了她,会像柏诺特王子一样嫌她花钱太多。”
流言传到我耳里,我只是笑笑,没为此多说一个字。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也堵不住她们的嘴巴。
我为什么不花德森、柏诺特的钱呢?给了我我不花吗?存下来干吗呢,我回到现代又不能用。
当然,可以存下来作不时之需。但实际上,我已秘密存了一部分。可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有这个心思。
我就想对外塑造一个贪得无厌、花钱如流水的形象,让人以为我是个好对付的、无脑又无趣的人。
太过于高大上,对于异世无根基的我来说,不见得安全。
美好、高洁、神圣不可侵犯,只会想让人破坏。
圣女,让所有人忍不住想侵犯;荡iii妇,会让所谓正经男避而远之;贪慕虚荣的女人,会让舍不得花钱的男人躲得远远的。
而男人,大部分都是舍不得花钱的,尤其是花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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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柏诺特最近似乎缺钱花,和老婆的感情特别好,早晚都与她在一起。有贵妇嘻笑着问我感受,我笑说感情好挺好。
又有贵妇说:“幸而您现在跟了德森王子, 要不柏诺特王子还养不活您。”
“是啊,幸而跟了德森王子。”我顺着说。
贵妇们一阵大笑。
“哈, 柏诺特王子最近几项贸易都亏了,南境闹天灾, 一直在下雨, 盐、海鲜和蔬果都没法交货,南境女王破罐子破摔, 一分钱都不赔,可怜柏诺特王子之前还交了一半订金,现在血本无归。”
“北境的内乱现在愈发严重, 原本交给柏诺特王子修的一条直道项目也被迫停止,柏诺特王子还往里面投了不少钱呢,现在也亏了。”
“您要是现在还跟着柏诺特王子,就不能买漂亮衣服和名贵珠宝了哦。”
在贵妇们的叽叽喳喳中,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她们大概是专为取笑我而来。
步履加快,绕过两个走廊转口,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与我擦肩而过,向我行礼,我正要再往前走时,听得她在我身后低声道:“北境大首相想要接回您,想问下您的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端着水盆离开了。
回到书房,我便看到了曼伯亚寄来的信。拆开快速看了一遍, 大致是想念女儿,打算近期把她接回去。
联想刚刚贵妇们说起北境内乱愈发严重,我怀疑曼伯亚是想把我接回t去平息内乱。
我在吃晚餐时玩笑似的说起这封信,“或许过段日子会我送亚丝明回北境,她的父亲挺想念她的。”
德森笑笑,放下刀叉,“亚丝明可以随时回去,你不行。”
我也笑,“我们已经结婚,你还怕我不回来?”
“是的。”他居然点点头。
“你想多了。”
“你和北境大首相的婚约在北境是被承认的。”
所以,他担心。
我笑道:“我和你的婚约是全大陆都承认,和曼伯亚的婚约只在北境被承认,傻子都知道选谁了。”
“北境大首相只是想利用你,你是异能女,也许有办法帮他平息内乱。但利用完后,你在北境过得未必有东境好。”德森浅笑,“大首相有几个相好的,背景也颇深,你在那里恐怕不好过。”
过了两日,我还在想着如何回复曼伯亚时,阿穆尔王把我叫到了议事殿,“萨尔伽王的请求,我已经同意了。”
我微微一惊,“您是指我跟他在一处海岛见面?”
“是的,就在东境海域边境的一处海岛,那里原本被鱼人占据,鱼人凶残、狡诈,加上海岛还时不时会沉入海底,所以我们一直没能征服海岛。但前两天在萨尔伽王的帮助下,鱼人已经被我们全部赶走,海岛从此归属我和萨尔伽王,我们一人一半。所以,你在那里和萨尔伽王见面,不必担心会被萨尔伽王带走,我们也有一半的驻扎军队。”
“他为什么要见我?”我忍不住又问这个问题。
“谁知道?也许是你们女儿想见你,他会带女儿一块儿来。”
这事传开后,据说柏诺特公开在晨议会上反对我去见萨尔伽王,并说萨尔伽王极可能会带走我,到时令东境蒙羞。一部分贵族赞同柏诺特,另一部分贵族站在阿穆尔王这边,德森默然无语。
就在两边争论不休的第三天,北境发来了战帖,由曼伯亚亲自书写,若我不能回北境或执意与精灵密境的萨尔伽王见面,他将发起北境与东境的边境之战,到时火烧王城、生灵涂炭,他将在所不惜。
举国震惊。曼伯亚竟为我发起了争夺之战,贵族们议论纷纷。
“他这是有多看重异能女?!”
“或者说他是不想东境与精灵密境联盟?”
“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就在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又一件狗血之事发生了:德森和被阿穆尔王打得跳楼的妻子捉奸在床。两人躲在花园的杂物房里,本是一个极隐蔽的地方,也被另一对玩婚外情的贵族看中,这两人准备好好翻云覆雨一番,没料开门的瞬间,看到另一对男女正斗得热火朝天,正是德森和阿穆尔王的现任妻子。
德森惊骇停手,阿穆尔王的妻子还舍不得放开,搂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差点把他窒息了。
这事闹得很大,我窘得连门都出不了。君王儿子偷情偷到继母头上了,这到哪里都是丑闻。我停止所有社交活动,除了日常在小行宫的花园散步外,几乎闭门不出。
德森被关到监狱里,一日只有一餐,短短几天据说就瘦了不少。
王后也被关到监狱,另一所。君王亲审了几回,把她打得皮开肉绽。
“你不会以为我真喜欢你吧?!”据说王后头一次表现出了硬骨头,被打得奄奄一息还怒斥君王,“没人会喜欢一个毒打女人为乐的男人,要不是家族逼着我嫁你,我死都不会嫁!”
君王怒不可遏,要不是被人拦着,早把王后撕成了碎片。
“听说德森王子那次接住了跳楼的王后,又安慰了她几回,他们就好上了。”阿雅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我,“我还听到一个秘密传闻,德森王子喜欢那种有母性光辉的熟女,所以王后这种类型的,正好是他的菜。”
“是吗?”那照理我也应该是他的菜才对,可为什么我觉得德森对我不是那么着迷呢?
阿雅出去后,海洛在我身边低声道:“德森王子被传与前任王后也有暧昧关系,他应该习惯于靠君王身边女人得好处,否则他一个义子很难获得君王宠爱。”
这倒是的。貌美王子不止他一个,贴心王子不止他一个,聪明王子也不止他一个,他生母还不是君王的正牌女人,想要上位何其难,唯有剑走偏锋。
只是这剑锋,走得也太偏了点,搞了一个就算了,还搞了两个。
君王这下气得觉都睡不着,愤怒之下决心应战——北境挑起的边境之战。
他大剌剌地说北境大首相为我挑起战争是借口,实际是不想让东境与精灵密境合作,决不能让居心叵测的人得逞。
盛怒之下的君王,无人敢劝,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东境与北境之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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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起先三天东境占了上风,第四天北境开始占上风,战败的消息不断传回都城。阿穆尔王气得牙痒痒,又派出了两位得力的将军出征,同时加派两万兵马。
“若不是君王的私生子都死光了, 这会儿就是派私生子们去了, 可惜了这立功的机会。”
“立功的机会现在给了高级贵族的次子们,高级贵族们可高兴了。君王私生子们斗来斗去, 现在便宜了他们儿子。”
据说得胜归来的话,战利品会有三分之一归这些打赢的将军们,如果能得到土地,那就赚发了。以前这些都是归君王的私生子们,现在高级贵族们终于有了机会。
“听说罗希当初得了不少财宝和土地啊,东境那会儿四处打仗,不但有边境之战,还有争夺矿产之战。”
“罗希战死杀场后,财产都归了谁啊?”
贵族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传说活着的正牌王子们都有份儿,柏诺特王子拿到了大头。”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听得正起劲儿,一道浑厚磁性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
正在聊天的两个贵族也吓了一跳,他们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刻溜走了。
我则站原地——想走,但走不了。
柏诺特正立在我面前, 像一堵高墙, 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原本正在这条走廊偷听别人讲话,这条走廊是许多侍从和侍卫汇报战况经过的地方,因此每天都有不少贵族立在这儿等消息,我也经常侯在这儿, 除了打探战况外,还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打探战况。”我勉强答了柏诺特一句。
“是打探我的坏话吧?”柏诺特似笑非笑地看我。
“怎么会?!”我嘻哈着想要绕过他,从另一边离开,但他又立刻挡住另一边。
“这个,麻烦让一下,”我极客气地笑着,“我准备回去了。”
“我最近心情不好,带我去花园走走?”他居然大剌剌说出这句话。
走廊上的贵族们都若有若无地看向我们,我有些不自在,“这不方便吧?”
老公被抓到牢里了,还是因桃色事故,现在我又跟一个男人去散步,想想就觉得头大。
“怎么会不方便?”柏诺特笑得狡黠,“你身边没男人陪才会不方便,一些好色之徒没准会溜到你房间一亲芳泽,有我在的话他们不敢。”
“您想多了,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不会?前段时间就是因为王后怀孕,父王没有去她房间,才惹出了大事故。”柏诺特颇具深意地说,“女人的房间是不能空着的。”
“我的房间不会出事。”我趁他不备,想从边上再溜出去,但再次被他拦住。
我有点生气了,“柏诺特王子,请你让开!”
“不让!”他却是一脸委屈,“你不陪我散步,我就不让。”
眼看瞥过来的贵族越来越多,还有几个贵妇正低头私笑,我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反正去了花园还可以再开溜。
昨晚刚下过了雪,花园里一片银装,枝头的白雪和草坪上的积雪,都绽放动人的美感。
踩在厚厚的雪地上,柏诺特率先开了口,“若你去见萨尔伽王,我必随同。”
怎么说起这个了?我笑道:“那多谢了。”
他也笑起来,“在此之前希望你能怀孕,怀上我的孩子,就不至见了你的女儿后舍不得离开。”
我大笑,“我要怀也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啊,要怀上我丈夫的孩子。”
“你们只是利益婚姻。”他眨巴着眼说。
“你也是利益婚姻。”我说。
“是,”他直率地道,“所以我的生活需要你。”
“但t我的生活不需要你。”
“你的生活会需要我的。”他温柔道。
“等你离婚那天再说吧,你会离婚吗?还有,你有钱吗?你养得活我吗?听说你最近缺钱花,你那点钱别说养情妇了,看能不能养活自己吧。”
他微微色变,又道:“我最近是缺钱,但还是能养活你。”
“就你那点钱,我呸!”我毫不犹豫地鄙视,“我压根看不上,还不如跟萨尔王呢,他有钱些。我去过几次他的宝库,差点儿把我眼睛都闪瞎了。”
“你真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眼里只有钱。”他微微愠怒,“他的宝库又没送给你,你只能看不能拿。”
我怒,“他宝库那么多珍宝,随便送我几样我就发了,总比你有钱。”
“我不会一直没钱。”他竭力解释。
“关我屁事。”我有点不耐烦了,“你以后有钱了也与我无关,你有那么多情妇要养,分到我头上又能有多少?”
“不会少分,你得最多。”
“我不会再做情妇,你离婚了再来找我商议吧。”我甩头就走,早不耐烦了。
他没有拦住我,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也气得不轻。
这晚我例行探监,与德森在牢里聊了一会儿。我只是告诉他战况和目前宫里的情况。他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我们不能说敏感话题,几个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父王最终会如何处置我?”德森轻问。
“还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王后怎么样了?”
我很意外,没想到他还会关心王后,遇到这种情况男人只会屁滚尿流,吓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提都不敢提这人,他却明目张胆地问起她。
“她每晚都会审刑,君王对她用刑。”
看着他又沉默的脸,我又道:“但你放心,她暂时还没死,君王应该不会想要她这么快死。”
回到自己寝间时,我脚步有些沉重。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有些同情德森和王后。
踏进屋内,蓦地有些奇怪。烛台上的几十根蜡烛像往常一样点燃着,深紫色的床幔拖曳在地,也和往常一样,所有窗帘都拉着,房内一片幽静,都和往常一样,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快步走到床前,拉开床幔,一个赤光光、八块腹肌、腰腹健壮的裸iii男正在我床上,笑盈盈看着我。
银色长发瀑布般落在他壮硕胸肌、腹肌上,透出魅人诱惑,火辣荷尔蒙,肉香爆棚。
“柏诺特,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勃然大怒。
“自荐枕席而已。”他笑嘻嘻地,“我说过,你的房间不能空着。”
“滚出去,”我骂道,“你不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吗?”
他扬声大笑,笑声不止,“我要是不上你的床才不道德。”
我抄起一根点烛台的火折子就朝他打去,他只是微微闪避,就捉住了我手腕,我只觉一麻,火折子便落在了床上,被他扔到床外。
我还被他压在了身体下,他身体的火热传到我身上,引发阵阵躁热,我双腿拼命挣扎,想要踢打,却怎么也踢不动。
“你不要动,”他喘着粗气道,“你越动我越想,忍不住就把你iii操了。”
“你敢!”我尖锐地叫着。
“为什么不敢?真到了那份儿上,我忍不住。”
“我去告君王!”我叫道。
他大笑,笑得整个壮硕身子抖动,抖得我的身体更热,一直红到我的耳朵根子。
“君王现在巴不得你被别人上,你丈夫上了他的老婆,他就巴不得你被别人上。”
难怪他这么色胆包天!我瞬间大怒,又是尖叫又是死命扯咬,终于使得他放开我。
但他没有下床,喘着气在我身旁道:“我不想迫你,但也不想离开你。”
我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你看你把我害成了什么样子,我有好多年都没这样自己解决过了。”他埋怨道。
“以前有谁帮你?怎么帮?”我懒懒问。
“我不敢说。”他乖巧地道,“说了你会骂我。”
“用嘴还是手?还是别的什么?”
“都有。”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可别指望我这样帮你。”
“不指望。”他更乖巧。
第二天清晨,柏诺特出我房门时,似乎没人惊讶。守在我门口的两个侍女面色如常,接着清理床单和端着水盆的侍女走了进来,也面色如常地换床单和服伺我洗脸。
这夜后,他经常出现在我床上。我让海洛严加看管我的房门,海洛却无比为难,“实在拦不住,”她说,“他把眼睛一瞪,我们就吓懵了。”
完全没办法,我一弱女子拦不住这样的登徒子。
我试着帮他挑选新情妇,邀请几个符合他口味的贵妇和贵族小姐来我的小行宫喝下午茶,会笑、会撩、风情万种、大屁股,便是符合他口味的女人。
我专挑一个他可能过来的日子,还将下午茶的时间延后一点,我们散场时的傍晚,他正好过来。
贵妇和小姐们露出娇羞或撩人的神情,他只是一笑。
有个贵妇离开时还用屁股蹭了下他的手。他佯装一无所知。
我感叹,“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真正不解风情的人是你。”他故作委屈。
我转过身不理会,“我干吗要对你风情?我丈夫在牢里,外面还在打仗。”
此时战役愈演愈烈。有时东境胜,有时北境胜。北境还在内乱,谁也不知北境大首相是怎样想的。我再没收到过他的信。
我和萨尔伽王的会面也是一拖再拖。北境大首相已经明确表示不愿我与萨尔伽王会面,不管是怕我们旧情复燃,还是担心东境与精灵密境结盟,他已经用战争来证明。阿穆尔王多少还是有点投鼠忌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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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你和你丈夫的婚姻持续不了多久,至于打仗,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柏诺特微笑着,想伸手抱住我,被我立即避开, “至少我的婚姻现在还在持续,打仗是因我而起,我怎能不关心?”
“你的婚姻你现在不用管, ”他蹙着眉, “打仗名义上是因你,实际还是夺利,也是北境内战的外化。”
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把他推出了房门,“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你离开我的房间。”
他笑笑,倒是退了几步,“我晚点再来找你,这会儿需要开一个会。”
他来只是为了跟我吃下午茶,没想到我给摆了一个鸿门宴, 安排了一个“相亲”, 走时有些意兴阑珊。我懒得理会他。
晚餐时我没见到他,陪亚丝明玩了一会儿,我去沐浴, 泡在温泉中, 不知谁给我递了一张字条,就夹在干毛巾里。
“寻找机会出城。曼伯亚。”
这……我将字条撕得碎,又浸在水中,让其随着水流涌入下水道,消失不见。
“不知是真是假,”我喃喃着,“万一是个不怀好意的骗子写的呢。”
战势越来越凶猛,隔三岔五便回报败仗或胜仗,败仗居多,胜仗甚少,阿穆尔王的脸色日渐阴沉,在这种时候,他居然又开起了“公审大会”,要公开审理德森王子和王后的案件。
所有人都很惊讶,杜兰家族更是暴跳如雷。谁遇到这种丑事都是遮着掩着,阿穆尔王倒好,居然要公开审理,这是嫌丑丢得不够大?
也许阿穆尔王就是要杜兰家族没脸,要他们没法再塞女人过来。阿穆尔王搞的是“突然袭击”,让贵族们都来不及阻止。他半夜将德森王子和王后押到议事殿,只告知了几个大贵族,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来了十几二十多个贵族,不少家族中的女人都来了,哪怕挤站殿外,还要隔着门偷听。
收到消息时我正在睡觉,被海洛和阿雅急急从梦中推醒,匆匆梳洗,披上外衣,就赶往了议事殿。
我被挡在了殿门外,听着一众贵妇叽叽喳喳,却因着焦急,什么都没听进去。
殿门开了,一袭黑袍的柏诺特出现,看着我皱起了眉头,竟众目睽睽之下脱下外袍,披在我身上。叽喳声一下停止,我只觉尴尬,想脱下外袍,却被柏诺特拉入了殿内,门一下又关上,将海洛、阿雅和贵妇们都挡在了外面。
我仍想要脱下,被柏诺特按住了手,“就算你脱下,我还是会给你再穿上,你穿得太少,容易感冒,现在半夜。”
阿穆尔王的声音远远传来t,“你们认罪吗?”
此时正在公审,我不欲与柏诺特争执,便放弃了脱外袍。
“我不认罪,父王,是王后引诱我的。”德森的声音执地有声传来,“那夜,她命侍女转告我,说有秘密之事要告知我。出于谨慎,我带上了两个随从,但到了花园的杂物房,她要求我必须谴走两个随从,才会告知。我谴走两个随从后,她突然脱光衣服,朝我扑过来。父王,我也是普通男人,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朝我扑过来,我哪里受得了,便着了她的道。”
一阵尖锐的女人笑声冲天而起,那是王后的笑。王后的笑声刺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德森王子,反正我必死无疑。”
德森声音依旧镇定,“母后,我只是据实直说。”
“好一个据实直说,”王后笑得愈发刺耳,“那你送我的金银珠宝又算什么?”
德森神色不变,“母亲,我命人送来之时,已经说明,这是儿子代为补偿父王对您的不公。”
“狗屁!你的侍从当时说是你的礼物,这不仅是对一个王后的抚慰,还是对一个坚强女人的欣赏。”
众贵族哗然。
“我从未说过。”德森矢口否认。
我已站到了他们不远处,看到王后尖锐地笑着:“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怎么说我都是一样地死。”
德森仍面无表情,转向宝座上的阿穆尔王,“请父王明查,我真是一时不慎,掉到了坑里。”
阿穆尔王古怪地笑道:“把证人们都带上来。”
一群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男女被带了上来,其中有德森的侍从、王后的侍女还有看花园的守门人、走廊做卫生的老妈子和当时正在花园的几个园丁、杂役。
他们又是哭又是喊,表明他们地位低下,虽看到了王后设下陷阱,却不敢出手相帮,生怕遭到报复。
两个玩婚外情的贵族,当时发现偷情的直接证人也表示,看起来是王后缠住了德森王子,“王后光着身子抱着德森王子,死不松手。”
“德森王子看起来像是被迫,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可脖子被王后搂得太死,挣脱不开。”
众贵族再次哗然。
阿穆尔却是笑得更加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后的刺笑和眼泪已经停止,漠然地看着一切,德森表情仍与刚才差不多,没太多变化。
待证人们讲完,阿穆尔王问德森:“你进去了没有?”
德森愣了一下,不知他问的什么。
“我问你进入了她的身体没有?”阿穆尔王抬高了声音,“插入没有?”
贵族们偷笑,交头接耳,我觉得这问得粗俗,皱起了眉。
德森一下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请父王恕罪!”
“进去了没有?”阿穆尔王再次抬高声音,“我问你话呢。”
德森窘迫万分,迫不得已说了三个字:“进去了。”
阿穆尔王挥了下手,高嚷着:“把那女人的衣服脱了。”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几个侍女麻利地脱下了王后的衣裙。灿黄明亮的水晶灯下,王后伤痕累累的雪白身体惊心触目,几乎无一完整皮肤,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王后的腰腹上居然还戴着一个贞操带,是的,一个由铁打造的精巧贞操带,像内裤一样被穿在身上。
“我问你,你怎么进去?”阿穆尔王悠悠地问道,又看向一帮作证的人,“你们确定都看到王后光着身子?”
这帮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全身吓得发抖,德森的脸更是惨白得可怕。
“德森,你怎么进去的?”阿穆尔王慢悠悠地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镀金钥匙,“开锁工具在我这里,没有这个,王后的裤子轻易脱不下来。”
德森颤抖着嘴唇,闭上了眼,说不出任何话。
我刹时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德森的阴谋,报复德森曾经与前王后通奸。阿穆尔王没有在前王后当权时下手,而是在前王后下台后下手,就是为了让德森的罪名更重。只是通奸,德森还是可以把自己摘出去,说自己被女人引诱,一时控制不住,才犯了全大陆男人都爱犯的错。
在这片大陆,通奸对男人而言,只是一桩桃色新闻,受严惩的永远是女人,男人的惩罚可大可小,以德森在东境的名望与地位来说,很难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哪怕他上的是继母,也可以把错都推到继母身上,都是继母勾引的。贵族们还都会为他求情,求君王放过——实际上也是为他们自己求情,要是哪天犯了差不多类型的错,也可以被轻轻放过。
阿穆尔王正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才用了这个方法。他应该是与王后商议好了的——王后装作被诬陷成功,引诱德森斩钉截铁说进去了,他的计谋才能成功。
想起前段日子阿穆尔王“严刑拷打”王后,想必是在说服王后构陷德森吧。而王后,也许原本还无法完全下定决心,直到看到德森在议事殿上的反应,才狠下心来了一场表演。
果然,阿穆尔王此时悠悠地朝王后看了过去,笑道:“我说吧,他一定会把所有错都推到你身上,你当时还不相信,天真!”
王后像德森一样闭上了眼,嘴唇和身体都颤抖得厉害。
这场闹剧在众贵族措手不及中落下了帷幕,阿穆尔王还趁热打铁地对这二人都下达了惩罚。王后虽没与德森通奸,但与男人秘密约会,终究不守妇道,此次公审还不得不脱衣以证清白,影响了声誉,君王将不日与她正式离婚,将其退回家族,所有嫁妆不予退回。德森构陷继母,道德败坏,天理不容,令个人和王室都蒙羞,极大侮辱了贵族尊严,被判没收全部个人财产,并流放十年,这十年内一次都不得回都城。
可以说,这样的惩罚相当严重了。阿穆尔王是往重刑判,他也是这样把他的儿子们一个个干掉,以免他们觊觎他的王位,在他还没有下位之前就把他干掉。
他只需要一个儿子就可以了。一个他将来满意的儿子,可能现在还没有出生。
德森被押出去的时候,若有似无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哀求。
我默然站在原地,装作没看见。
德森他娶我,就是为了我能在关键时刻帮他。可现在,我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能帮他。
真无法确认。
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小行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以为遭劫了。所有值钱的摆设,包括原先昂贵和地毯和窗帘,全都被扯下来,被一帮身强体壮的侍从扛走了。
“抱歉,蓝娜王妃。”一位侍女头领彬彬有礼对我说道,“君王命令,要没收德森王子的全部财产。”
几个钟头后,我站在空空的小行宫,一时说不出话来。走道空了,寝间空了,餐室空了,会客室也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
“我希望你不要太见怪,”午夜,阿穆尔王把我叫过去,“德森贪财得很,这些东西以前都是他骗过去的,骗我的,或骗其他贵族的。我们现在,只是拿回来。”
我嗯嗯两下,装作毫不在意。
“我看对了,你不是那种贪财的女人。”阿穆尔王笑了,“你也没有看中德森,只是为了获得一个正妻的身份才嫁给他。只有他愿意娶你为妻。”
我再次嗯嗯点头,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多管。你的王妃身份,仍然保留,和以前没有多大区别。他的财产没有了,但你可以用你的王妃身份去搞点钱,从男人那里或其他什么地方,都搞得到钱。”阿穆尔王笑得极为慈祥,就好像他是一个天生慈祥的人一样。
我仍是乖巧模样,又点着头,“嗯,我会努力。”
“你的事,我不会再多管,这王室的事,你最好避开。”阿穆尔王的笑容极为动人,“我这真是为你好。”
说穿了,他就是怕我用异能女身份搞出什么妖蛾子来,所以明里暗里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他也不会轻易对付我。
“如果你的举止符合王室规范,我也许会归还部分财产给你,让你过得像一个体面的王妃。”他说。
“谢谢!”我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预收藏《动物庄园》,万分感激~~
第207章
清晨, 下起倾盆大雨。从议事殿回来,我就没有入睡过。独坐窗前,小啜一杯热茶, 独坐了很久。
午后,刚吃完午饭,我正t准备午睡,听说王后就要被赶出宫。 “刚刚签了离婚书, ”海洛说道, “两手空空,穿着一件侍女服就要出宫了。”
“一分钱没有?”我问。
“哪有钱, ”海洛叹道,“她的全部嫁妆被没收,家族也不认她, 没人给她钱。”
阿雅插嘴道:“姐,我们给她点钱吧,要是你不方便,我拿点自己的私房钱。”
“别。”我连忙阻止,“这节骨眼上, 你不要节外生枝。”
现在正是敏感时候, 收起圣母心吧。君王不会容许任何人帮她,她让君王失了面子。
雨在两个钟头前早已停了,我和一群贵族站在通往王宫侧门的花园路口,沉默地看着遍体鳞伤、摇摇晃晃离开的王后。淡淡阳光照在她雪白的侍女服上,带着几分惨白和凄凉。
“君王接下来娶谁?”
“听说看中了约德家族的女人。”
“哈,听说阿卜杜快不行了?”
“所以约德家族开始慌着把年轻女人推上君王的床?”
“君王也有意选约德家族,连着两个杜兰家族的女人都让他丢了面子。”
贵族们哄笑起来,还不怀好意地看向就要走出花园的可怜王后。
连着两个王后都与王子通奸,可不是让君王颜面尽失?
这个王子也是命运难测,许多人猜测会死于非命。流放在外,会有很多这种机会。
几个贵族忽然发现了我,笑得更开心了,笑声吸引更多目光朝我投来,我低着头离开了。
没有直接回行宫,转去了监狱。我隔着坚固肮脏栅栏看望德森,德森衣着破烂、满脸污垢。 “救我!”他用眼神说着这两个字。
狱卒们虎视眈眈,他没办法说出来,只能道:“我什么时候离开东境?”
“三天后。”这是我从海洛那里听来的。
三天后,他就要被送往那蛮荒之地。他眼底露出恐惧的神情。他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从来没有离开东境王宫生活过,现在却要去那苦寒的蛮荒之地,他能不怕吗?
“救我!”他再次用眼神说。
我无可奈何地望着他,我真没什么办法,我只是个弱女子。
三天后,天还没亮,德森就押上了前往蛮荒之地的马车。我还在睡梦中,没人通知我。醒来时马车已走远。
“是故意的。”阿雅愤愤不平地说,“连我们都没收到消息,君王肯定是不想你去送他。”
海洛急忙让她小声点,“现在正值敏感时候,千万不要说君王坏话。”
房门突然被敲响,不待我出声,房门直接被推开,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女径直而入,领头的一个说:“抱歉,蓝娜王妃,您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准备,半个钟头后,请您即刻离开这座行宫。”
“那我去哪儿?”我惊怒交加。
“您如果有自己的房子,可以住进自己的房子。如果没有,也可以住进王宫里废弃的无人住的屋子。您可以去负责内务的主管那里查看,有哪些房屋空置。”
我就这样被赶了出去。德森被流放,我没资格再住王子行宫。
我呆坐在高靠背椅上,海洛和阿雅急急地收拾一些衣物。侍女们双目睁得大大的,生怕我们带走一件原本属于行宫的财物。
我存有一点私房钱,放在一条裙子的口袋里。看着那条裙子被阿雅放入箱中,我暗暗松了口气。
带着海洛和阿雅走到行宫门口,与另一帮侍女不期而遇。领头的瘦子对我恭恭敬敬说道:“殿下,柏诺特王子邀请您住到他的行宫。”
我停顿了两秒,走了。
海洛和阿雅拎着行李箱,紧紧跟着我到了王宫侧门。海洛说道:“殿下,我们要不要先去内务主管那儿问一下?”
“不用了,我们不住王宫。”
身上有点小钱,撑一小段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走出王宫侧门,看到不远处的一队巡卫,想起还在打仗,我失笑道:“这君王真有意思,明明还为我去不去跟精灵王见面的问题在打仗,另一面又把我赶出王宫。”
“王宫的规矩向来严格。”海洛叹着气,“王子被流放,未育的王妃是不能留在行宫的,您要是有孩子,还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里面。”
“那我能离开东境吗?”
“恐怕不能。北境现在正为您在打仗,阿穆尔王不可能让您离开东境,恐怕连都城都不能出。”
走到城门口,果然如此,我被拦住了。我又好气又好笑,“既把我赶出,又不留给我点钱,现在又不能让我出去,这里的人真有意思。”
反正就得依着他们的规矩来,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您会有王室补贴的,这是规矩。”海洛安慰我道,“只是不是很多。”
“还有补贴?”我的精神一下子来了,“多少?”
“按级别来的,您应该是每月三百金币。”
“早说嘛,”我重重舒了口气,“我还以为被净身出户了。”
海洛和阿雅面面相觑,没能听懂我的话。
我的腰杆子一下子直起来了,立马带着她俩去城内房子中介那里,花了大半天看房子,选来选去,最后定了一套贵族区的老房子,老破小吧,但是便宜。
正要签约时,手被按住了。
柏诺特一脸不悦地看着我,“你要住这种房子?”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是的。”
“我在都城还有房子,你喜欢哪一套便可以住哪一套。”
“抱歉,我既不会住你的行宫,也不会住你的任何房子。”
“你为了那可笑的尊严,值得吗?让自己受罪。”柏诺特嘲弄道。
我没理他,推开他的手,正要签,他又说道:“我可以重新聘用你做那间行宫学校的主管吗?付工资的,包吃住。”
我冷然地在租房协议上签下我自己的名字,“和你分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想再与你有牵扯。”
至于之前他半夜爬上我的床的事,是我没得选,我没办法拒。
“你这么清高,大概是没受穷过吧?”他冷笑。
“我一直都在打工,”我指的是在现代,“你大概还没打工过吧?”
“你在都城很难找到工作的。”
“不用你操心。”
我带着海洛和阿雅,当晚住进了那栋老破小,是整个贵族区最老最小的一栋, 100金币一个月,也是最便宜。半夜风呼呼地吹,从破损的窗子和破门的门缝里吹进来,我们挤在破旧的地毯上一夜没睡。后来还是阿雅爬起来给老壁炉生火,屋子暖和一点,我们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天亮后,我联系了整修房子的工人们,花了一部分私房钱将整栋房子粉刷了一遍,又把门窗全部都换了。至于家具,向别人打听后,淘了些二手的沙发、床、地毯和桌椅。
勉强安顿下来,我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便听说东境又打了败仗的消息。海洛通过她在宫里的内线得知阿穆尔王的脸色特别难看,我只是冷笑,“打赢打输都不关我的事。”
傍晚,柏诺特到访,我不让他进门,他硬是挤进来了。他讨好地笑着,对我说着话,“我本来想命人送一些东西给你,比如新床单、新家具之类的,但是一想到你的脾气,又觉得算了,省得你更生气。”
“你明白就好了。”我没声好气。
“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我,我们好歹也是老朋友了。”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走。”
“你不用想着去找工作,王妃是不能到外面工作的,除非是为王室工作,但你又不肯接受我行宫学校的职位,那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我宁可在家里坐着,也不会去你那里工作。”
“随便你了,”他含笑着,“钱不够花的话可不要把自己委屈了,不用向我开口,会定期有人送钱来,你只需要接受就好。”
“你是用什么身份来给我送钱呢?”我斜睨着他。难怪阿穆尔王说我有地方搞钱,从男人或其他什么渠道。
“你喜欢我用什么身份我就是什么身份。”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直接把他赶了出去,“我真快饿死时再来找你,你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这晚又下起了倾盆大雨,风还很大,幸而重新装了门窗。海洛和阿雅累极,早早睡了。我独坐在铺着新地毯的客厅,拔弄着老壁炉里的火。
呼地一声响,风把窗户吹开了,我起身关上,一封信却嗖地一下飞入了室内。
我连忙拾起,拆开,竟是德森当初给我看的放在神秘之书下的那张泛黄的纸。
他曾说过,我回现代的真正关键在这张纸上。我当时曾反复看了下这张纸,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写着:“生命的循环,命运的循环。”
为什么现在又将这张t纸交给了我?是德森给我的?他希望我帮我,可我不知怎么帮他,他就暗中命人把这纸交给了我,希望我能从中发现点什么。
可我万一真发现了点什么,也是与回现代有关,也救不了他。他应该明白这一点。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也请预收藏新文《动物庄园》哦~~
第208章
我拿这张纸研究了一晚上。
反反复复地察看, 还拿在火上烤,还洒点水在上面,冷水、热水都洒过, 可这张纸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反应。
窗帘上泛起了白光, 一夜过去,我整晚未眠。
不知是真对这纸感兴趣, 还是焦思过度。
敲门声轻轻响了, 我感到诧异,天刚亮这是谁来了。
打开门,身穿黑色连帽长衣的柏诺特出现。外面还下着小雨,风也很大,看他这样还走了一段路,全身上下都是湿的。这才隔了多久,他又来找我。
“请我进去坐坐行吗?”他一脸祈求,“你看我都被雨淋湿了。”
“你是故意淋湿的吧?为的是能进我家。”
“哪有人会故意把自己淋湿?”他满眼委屈,“路上马车坏了,我走路淋雨过来的。”
我对他的“马车坏了”存疑, 但还是把他放了进来。原因无它, 已有几个探头探脑的领居凑过头,还有几家的灯亮了。我不想成为八卦的中心。
进入小客厅,柏诺特含笑着脱掉连衣长帽,仅着一袭灰蓝绣金线长袍,随我坐在老壁炉旁。
“你这儿不错,我都想住进来了。”他笑道。
“别,我这儿地方小,容不下您这位贵客。”
“呦,说话这么客气了,”他大笑,“难得啊。”
我别过脸,有些不悦,“我平时说话很差吗?”
“怎么会?”他含笑着靠近我,“虽然不算温柔,可我很喜欢。”
我连忙离远了点,坐到了边上一张摇椅上,“你这么早来干吗?”他跟着我坐到了边上的另一张靠背椅上,“想你了,就来看你,”他双眼眨也不眨地看我,“我睡不着。若不是怕吓着你,我半夜就来了。”
现在天也才刚亮,窗帘上泛的光也只是比刚亮了一些。
“那你现在见到了,马上就会走了吧?”我说。
“你真是无情。”他又起身走到我身边,“我才到就要赶我走,外面的雨还下着呢。”
“那关我什么事,你自己要来的,大不了借把伞给你了。”我转过身,不想见他,他又凑到我面前,不快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如果我说是,会怎样?”
“我会很高兴,”他笑着,“说明你对我有爱,有爱就会有讨厌,否则哪来的讨厌?”
我啼笑皆非,“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海洛和阿雅端着红茶和点心进来,小心地放到桌上。
“你走吧,我要吃早餐了。”我说。
“我一大早赶来,不请我吃早餐?”他仍笑嘻嘻的。
“我可请不起,我现在正缺钱呢。”
“我付钱。”
“你付钱我也不愿,”我说着就要把他推出去,“走吧,现在我丈夫不在身边,不要瓜田李下。”
他显然没明白“瓜田李下”的意思,仍笑着和我挤在一张桌前。海洛和阿雅此时已出去了。他落落大方地喝着红茶,温柔地笑看我。
外面的雨更大了,似乎也不大好赶他走。我不作声,默默喝茶吃点心,吃完时,他已坐在沙发上翻看他的公文。
海洛和阿雅进来收拾餐具,我慢慢走到他跟前,“雨虽然有点大,但你坐在马车里,也不会淋到多少。”
“我只是想看看你、陪陪你,我真怕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他微笑。
“可是你在这里,我不方便做我的事。”
“你要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出去找工作。”
他大笑,“我说了,你找不到的,且我定期会派人送钱来,你决不会缺钱用。”
“谁稀罕你的钱!”我声音一下变冷。
“不要赌气,更不要和钱赌气。”他含笑着想撩我的发丝,被我打掉手,“钱其实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还能买回你的尊严。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拒绝钱。”
这也许是他的肺腑之言。一直以来,他都缺钱用。甚至为了钱,身边贵妻贵妾都没断过。
你很难评价这样的男人。如果我说鄙夷他,会不会又显得我很清高?无钱寸步难行,我骂他为钱不知脸耻,他也可骂我没吃过穷的苦,才能这样高高在上。
人各有命。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坐到一边看起了书。他也不再说话,翻看自己的公文。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醒来时沙发上空空的,他已经离开,外面的雨仍在下着。
这雨连着下三天,才有了放晴的迹象。这三天我都被困在屋里,反复研究那张泛黄的纸。雨停,阿雅出去买菜,回来时跟我说起战事。
“北境输了,精灵密境开始出兵相助东境,连赢了两场。”阿雅喜滋滋地说道。
“关我什么事。”我淡淡道。
既然天晴,就外出走走。路过昔日买买买的店铺,我的脚步加快了些。然而还是避免不了碰见一些熟人。曾经殷勤服务的店员们看到我,露出习惯性的微笑,还是奔出来与我打招呼,我敷衍两句就想赶紧离开,可总有人总是热情过度,非要把我拉进店内试戴新款。
在戴了两款新到的珍珠项链和宝石戒指后,我便取下准备离开。
“您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浓妆艳抹的店员殷勤道,“柏诺特王子已经打过招呼了,您的账单都是由他支付。”
我顿了一下,回道:“我的丈夫给我留了钱。”说完快步离开。
回到贵族老屋,我问阿雅:“这几天买菜、购置日用品花了多少钱?”
阿雅突然吱吱唔唔,“这个、这个老板说是先记账。”
“买菜也是先记账?”
“是的。”
“那你今天去把这些账清了。”
阿雅这才苦着脸道:“这几天只要我们出去买东西,别人都不要钱,说是会有人为我们支付。我起先不肯,但别人死活不收,我硬是把钱放那儿了,他们还追过来硬塞过来。”
“是谁为我们支付?”
“柏诺特王子。”
我坐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现在能怎么办?他用这种近乎强迫的方法,强迫我接受他的好意,我没有拒绝他的能力。
现在别人又会怎样看待我和他的关系?在别人眼里,我们现在是复合了吧?
真搞笑,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可不想再跟这个男人牵扯不清。
五天后,我还在睡梦中,被海洛急急推醒,“殿下,大消息,北境突然撤兵了。”
“啊,为什么?!”
“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这事儿呢。”
我们匆匆到了街上,满街都是庆祝胜利的欢呼声。这场仗打了几个月,劳民伤财,每家都要出战争税,现在打胜了,自是家家户户庆祝。
一辆华丽的黑色马车突然停在我面前,王宫出行主管出现在我面前,“殿下,君王陛下现在传您入宫。”
两个钟头后,我站在熟悉的大殿内,听到阿穆尔王说起要安排我与萨尔伽王见面的事,我自是乖巧应承。
见面订在三天后,我将乘坐海船前往海岛应约。
前脚踏进贵族老屋,后脚柏诺特就跟了进来,我什至来不及关门。
“我会和你一同前往。”柏诺特一手环住我的腰际,一手关上了门。
“怎么,你还怕我跟萨尔伽王跑了?”
“是的。”他居然一口承认。
“我和你早就分手了。”
“是的。”
“那你就不要跟着我。”
“你会同意我们再在一起。”他温柔地说,我甩开他一直环在我腰际的手,“不可能。”
“你一直在生我的气,但你总有天会明白我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大笑,“吃软饭的苦衷?靠老婆的钱度过难关,还是靠老婆的钱养情妇?你幸而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否则还真骗不到女人的钱。”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无用、只靠女人的人?”
“是,你不仅靠女人,还想软饭硬吃。简单说就是用了女人的钱还不想承认。”
他死死瞪着我,我反瞪着他,毫不示弱。
砰地一声,他甩门离去,关门声极重,海洛和阿雅都吓得直抽气,我则瘫坐在了沙发上,全身力气抽空了似的。
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在春日暖阳中,我登上了前往海岛的海船。海船不t大,但足以安放我们一行人。在船舱看到柏诺特时,我颇为震惊。我以为他不会来,没想到来了,来得还很早,我们还在港口磨蹭时,他就已到了舱内。
很快开船。我坐到了海船的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海面的风景,十来只海鸥在天空盘旋来去。
柏诺特也来到了甲板上,离我不太远,正与船长说着话。话说,我俩一直没说话,自从上了船后。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
远远地,天空忽然出现一只黑色飞鹰,飞得极快,一下冲向了柏诺特。我心一惊,却见柏诺特迅速从那鹰嘴里抽出一纸信笺,飞鹰又极快地飞走了。他看着信,露出嘲弄的神情,用我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哈,原来北境是为这个打仗,我原以为北境大首相真是为了女人呢。”
他用调侃的语气告诉船长,南境趁着北境和东境打仗,在东境边境的一片土地挖了条地道,将前段日子在边境外不远的地方,发现的一座银矿全都秘密转移到了南境。南境承诺会分一部分给北境,北境便利用打仗转移了东境的注意力。
“那座银矿虽在南境境内,可离东境实在太近,为防东境来抢,南境竟想出这种法子。”柏诺特放声大笑,笑得我面色微白。
我一下子就沦为了一个大笑话!——
作者有话说:我现在想尽力收尾了,应该快尾声了。
第209章
傍晚, 海船靠近一座荒凉的海岛。此时天色较暗,海岛上先到的人已点起了火把,星星点点, 竟遍布半座海岛。
“看来萨尔伽王已经在岛上扎营了, ”柏诺特对一个侍卫兵说道, “你等会儿先带人扎营,离他们的帐篷越远越好。”
“是。”
我一直坐在船边一角, 默不作声。
不多时海船靠岸,萨尔伽王的军队已在岸边等候。天已经快全黑了,四周全是火把光。明亮的火光下,萨尔伽王一袭黑色军服,披着黑色长披风,站在队伍最前方端。他的四周,全是手持武器的精灵盔甲卫兵。
萨尔伽王金色的、冰川深处隐藏的深邃眼睛,映衬着火光,透出惊心动魄的美,金色的柔顺卷发几乎落地,泛着金子般的晕黄光芒。
“很久不见!”他微笑看着我, “来吧,我们的女儿在等你。”
他向我伸出冷白修长的手,金色妖娆指甲晶莹透亮,我下意识地就要握上,却被柏诺特截住,只见柏诺特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含笑对上萨尔伽王,“好,我们这就去。”
萨尔伽王只是淡笑,并未接话。他走在前面,我和柏诺特走在后面。走了不大一会儿,忽然听见小女孩的银铃般笑声,萨尔伽王微抬声音:“安蕾娅!”
只觉一阵疾速的旋风飘来,一个白色长蓬蓬裙、梳着两条麻花辫、戴着半透明星星披肩的小女孩冲过来,“父王!”
萨尔伽王一把抱起她,带着宠溺的笑,“来,过来见见你母亲。”
小女孩把目光转向我,好奇、探询。
“父王,我已经有母亲了。”小女孩嘟起了嘴,“有好几个母亲,不需要更多了。”
我有些难堪,还有点无地自容——她出生没多久,王廷动乱,我就不得不把她交给萨尔伽王。
“她们都不是生你的母亲,只有她才是。”萨尔伽王微笑着解释。
小女孩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嘴唇也紧抿着,不说一字。
“好了,下来给你母亲问声好吧。”萨尔伽王把她放下来,她又拉着萨尔伽王的衣角,仍不说话。
“怎么了?”萨尔伽王温和地问她。
“父王,我的母亲已经够多了。”她说。
火光照在她稚嫩软萌的小脸上,眼睛圆圆的,皮肤光泽剔透,小胳膊小腿更是圆润可爱,神情却严肃认真。
“这话是谁教你的?”萨尔伽王笑着,语气却透出一丝严厉。
她低头不语,松开她父王的衣角,突然看向我,行了个标准礼,“您好,母亲!”
我向前走了两步,对她笑了一笑,“你好,安蕾娅。我不是想从你母亲们手中抢走你,只是想见见你。”
安蕾娅眼神奇异,并不说话。这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却有着深沉的眼神。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开智很早,这是我对她最深的印象。
她还使我想起了阿特丽斯,狄雅若的女儿,也是这样早熟和深沉。
海岛的夜风寒凉而冷彻,燃起熊熊篝火,我们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桌上摆满了萨尔伽王派人提前准备的晚餐,红酒炖牛肉、芦笋虾仁、柠檬香煎三文鱼、番茄土豆泥、牛油果鸡肉沙拉、蔬果沙拉和一篮刚烤好不久的面包,还有红酒、柠檬汁和橙汁,还有清水。
不得不说,这样的准备很周到了。
晚餐吃得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说话。吃完后,我和安蕾娅坐在一顶帐篷里说话。我手中拿着一本书,问她:“你认识东境的文字吗?”她摇了摇头,“父王说,我得先学会我们精灵族的文字。”
“如果你以后想学东境的文字,我可以教你。”
“东西南北境的文字我都会学,但不会是你教我,我会有最好的老师。”
她的言论把我惊呆了,没想到一个小女孩有这样的傲气和想法。
“是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学得很好。”我说。
“你相不相信我都能学得很好。”她说。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
“父王说,让我对你客气点,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对不对?”她嘻笑了起来。
我本想点头,可不知怎的脖子僵住,完全动不了。
“你不用觉得难过,觉得我跟你不亲,可是你从来没在我的身边,我当然跟你不亲。”她嘻笑着。
“是的,抱歉。”我的鼻子酸涩极了,“我向你道歉,当时内廷动乱,四面危机,我不得不把你交给你的父王,是我无能,我承认。我向你郑重道歉,但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或是为了减轻我自己的负罪。我只是觉得,我必须说上这一句道歉,让你明白,我对你是愧疚的,我是有错的,且这种错不是能被轻易原谅。”
她愣住了。
就在这时帐篷门被掀开,脱掉披风的萨尔伽王走了进来,“安蕾娅,你的睡觉时间到了。”
安蕾娅向我们行了下礼,像个小大人般,就离开了。
“我其实一直想让你回来,但最近你才出现。”萨尔伽王对我微笑,“这次想让你跟我回密境,似乎很难。”
“我不会去密境的。”我直率说道。
“为什么?”萨尔伽王坐到松软厚实的地毯上,“我不会亏待你,你就算是我情妇,也是最风光的情妇。”
我也坐到了舒适的地毯上,“是这样的,我做情妇已经做腻了,觉得做正妻比较好。虽然我丈夫现在被流放,但我还是有名份的。”
“我觉得柏诺特王子似乎也希望你做他的情妇。”
我笑了一笑,“为什么你们都不愿娶我做正妻呢?”
萨尔伽王淡笑着,“做正妻需要有雄厚的嫁妆,甚至需要一个王国陪嫁,你有吗?”
“我可以做实力差一点的男人的正妻,就不需要那么多嫁妆,因为男人也出不起那么多彩礼。”
“这是你选择阿穆尔王小儿子的原因?”
“是他选择了我。他觉得我是异能女,很值。”
“所以,你们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你与你正妻的联姻是不是也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
萨尔伽王蓦然笑出了声,“我第一次发觉你有这么好的口才。”
我含笑着,“那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
“我很想了解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居然脱掉了军外套,露出壮硕的胸膛肌肉,“只是你很少给我机会。”
“你……”我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脱掉军外套后又脱掉军裤,赤条条、光秃秃站在我面前,“你是不是觉得安蕾娅与你不亲?也许我们应该再生一个孩子,然后把他留在你身边长大,他一定会成为你最亲的孩子。”
我闭上了眼睛,“你们男人为什么老想着这些?”
“想哪些?”他笑得诡谲。
“想性。”
“那当然。”他居然一口承认,“喜欢这个有错吗?”
“你身边的性应该不少,就不要缠上我了。”
“来,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我不敢睁开,“改变什么主意?”
“你睁开就知道了。”
我睁开了,呆呆地。
他t完美硕健的身体,毫无顾忌地光裸。极富弹性的肌肉,迷人性感的三角肌,紧实平滑的小腹,修长壮实的大长腿,简直太迷人了,让人喷鼻血。
帐篷内的光线昏暗,但他的冷白雪肌熠熠闪光,白得发亮,让人微微眩晕。
性感与清美的结合,让人迷惑。
简直美得不像人间真实。
他猛地半跪我面前,仿佛天使降落在了凡尘。一把拥住了我,强壮的臂膀铁圈一般箍住我身体,我喘不过气来,微微张嘴,他便覆住了我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穿过牙齿,袭遍我全身。
舌头是凉的,吻却是热的。我被他疯狂地吻着,吻得滚落到地。他用力蹭着我的双腿,想要分开,我死活不让,拼命阻拦。
他的吻愈发热烈,让我也开始狂热。
我们吻作了一团,分不开,包括我的腿。
最后,他没能成功,一股古怪的黏液沾染我的胳膊、双腿还有搂住他后颈的手指。
他气喘吁吁,很生气,却没有办法。
我双腿又盘住他的腰际,笑得前翻后仰。
帐篷外突然传来喧闹吵打声,柏诺特的吼声猛然出现,又是打斗声,帐篷外的精灵卫兵似乎拼命在护卫,死也不让外人闯入。
萨尔伽穿上军装,上装和下装都穿上了,又给我拉好扯乱的衣裙,柏诺特就闯了进来,几个精灵卫兵还跟在后面,全身上下都在流血。
柏诺特狠狠地怒瞪萨尔伽,萨尔加只是笑了笑,便出去了。
我独坐地毯,似笑非笑地看着柏诺特。
柏诺特又怒瞪了我一眼,又甩门出去了。
听说他俩打了半个晚上,直到双方筋疲力尽。
海上升起太阳的半边脸,我坐在敞开的帐篷内,看着这海上日出。清晨的风带着咸湿味飘来,特有的海边气味。
刚收到消息,今早便要离开。柏诺特已打点好一切,只待上海船——
作者有话说:请大家收藏我的《动物庄园》~~也请看下其他小说~~
第210章
远远地,我看到几个侍女簇拥着一个小丫头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丫头一身华丽蓬蓬裙,长发辫梳得整整齐齐, 看到我, 露出贵族小姐特有的矜持笑容, “母亲,父王要我陪你吃早餐, 说你今早就要走了。”
“好。”我笑道。
我们坐在海滩上的桌子旁吃早餐。早餐很简单,但煎蛋喷香,牛乳新鲜,蔬果沙拉也很美味。安雷娅吃得很斯文,很有仪态,相反我这个母亲倒有点粗俗了,好像怎么用刀叉都不及她优雅。她应是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的。
“母亲,父王问我能有什么方法把你留下来?”安蕾娅喝完牛乳,说道。
“这个……并不由我决定。”我叹气道。
我基本没有人身自由,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着。
“您的意思是,暴力夺抢可以?”
我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暴力夺抢容易,直接抢就可以了,可您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是想和哪个男人在一起?”
我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是你的父王要你这么问的吗?”
“他有这个意思。”
“你还小。”我说道,“不应介入太多大人的事情。”
“您只需要回答我就行, 母亲。”
我默然无语。
小安蕾娅笑了, “父王有点担心我,担心我将来长大后像您一样,万一引来几个男人窥伺,会不会把精灵密境闹得天翻地覆?”
“你对我是什么评价呢?安蕾娅。”
“您并不是一个坏女人, 可并不适合我们这里。我看到您就觉得您和父王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没有太多的心机,但是正因为如此,您不适合这里。”
“你对我有什么建议吗?”
“您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您的。”
“我不想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他们都太自私。”
“母亲,无私的男人在这里活不下下去,我相信您那里也是自私的男人居多。”
安蕾娅开始回答我的问题,“我对您只有一个建议,要活,就好好地活,要死,现在就去死。”
我惊呆了。她却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起身离去了。
太阳升得老高了,海船扬帆起航。我站在甲板上,对着安蕾娅远远地挥手告别。安蕾娅与众侍女在一起,就像一团越来越模糊的白色影子,渐渐消失。
海浪急促地翻滚,海鸥在天空鸣叫,阳光撒满了半个海面。隔了很久,我才坐了下来。
柏诺特在与一个下属交谈,谈完后走到我身边,“你要不要回舱内休息一下?”
“这不才起床吗?”
“你昨晚没怎么睡吧?”
“好吧,我现在去睡一下。”我转头就走,其实并不想睡,但懒于跟他多扯。
可才走了两步,轰地一声响,我还没反应过来,整条船被流弹击得歪倒一半,船头又砰地一声响,海船居然被一分为二,我尖叫着掉入了海里。
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海水,整个人不断往下沉,慌乱之际手脚胡乱舞动,沉得更厉害,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猛然搂住了我腰际,一只硕壮健实的大长腿顶住我的臀部,把我向上托了一下,又用另一只手托住我的颈部,带着我向上浮,不过几秒钟,我就浮出了水面,重重吸了几口气,总算可以呼吸。
浓郁的硝烟味弥漫海面,炮弹声不断传来,还不时传来刀剑交接声。两截断掉的海船仍浮在海面,未落入海的卫兵们正与一群戴着青铜面具的壮汉们奋力搏击。
柏诺特把我安放在海船隐匿一角,我的双手扒在甲板上,不断喘气。
“你坚持一下,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他安慰我。
“是萨尔伽王攻击我们?”
“不是。”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应是北境。”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从刺客的身手。”
两截断船上的人都斗得厉害,透过硝烟迷蒙的薄雾,可看到他们战作一团的身影。柏诺特一直紧紧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不远处,又出现了一条船,船上桅杆飘扬白色旗帜,竟是精灵密境。柏诺特暗骂了一句什么,又立刻把我带到一处更隐密的船角,应是他刚刚发现的。
可这处更隐密的船角,也没能藏住我多久。我们很快被发现,几个精灵卫兵冲我们杀了过来,柏诺特不得不跳出来应战。他带着我在断掉的半截海船上与他们奋战,斗得异常激烈,连砍两个精灵卫兵,可又有更多精灵卫兵围了上来。
北境的青铜面具刺客发现了我们,也冲了过来,混乱之中,三方都打作一团。
我的手被柏诺特的一只手紧紧拉着,一刻都未放松过。
血腥味开始蔓延,浓郁而刺鼻,死伤越来越多。激烈打斗中,我连恐惧都忘记了,只能跟着柏诺特盲目转动。
我早前藏在胸前的泛黄纸,写着“生命的循环,命运的循环”的那张纸,隐隐发热,我却未察觉。
柏诺特此时已受伤,伤还很重,两条胳膊都在流血,右肩也流了很多血,援兵却还未到。
他拼命护着我,生怕我受伤。
几次刀剑砍来,差点砍中我,却被他直接伸手或身体去挡。
“你也要护着自己,千万别受伤。”他急速地跟我说,“你受伤就容易不见。”
他指的是我回现代。
一个高大的、蒙着面的刺客突然朝我们袭来,力道极大,柏诺特迅速反应,挡下了极重的一剑,他拉着我的手不由得一松。
我也被这力道弄得趔趄几步,与他微微分开。高大刺客趁着这间隙,猛然把我一扯,我整个身体向刺客倒去。柏诺特就要拉住我的手,几个刺客从侧面涌出,刀光剑影,重重袭来,柏诺特不得不全力应付。
这个瞬间,我被高大刺客拽住右手,又被拦腰抱起,跳向了向他迅速驶来的一条小船。柏诺特又极快向我们冲来,但这条小船更快,几乎闪电之速离开了这断开的半截船,柏诺特直接跳下了船,但更多的刺客也跳了下来,把他团团围住……
我们就这样阻隔开。小船极快地向前方驶去,硝烟迷雾中,又有几条小船出现,保驾护航一般,护着这条小船飞一般向前。
不远处的天空,突然出现一群黑色飞鸟,上面骑坐着卫兵。从盔甲颜色分辩,是东境的卫兵。援兵到了,柏诺特很快摆脱了围攻的刺客,跳上一只飞鸟,极快地朝我所在的小船冲来。
不过一会儿,便停留在了小t船的上空,他猛然跳了下来,就要抓住我,却被横出的一剑挡住。他和那个高大刺客激烈打斗起来,我则被船上另外两个刺客牢牢控制住。
血花四溅,血腥浓郁,鲜血不断溅在我和两个刺客身上。他们两个动作极快,身手极活,我根本看不清他们怎么打。
小船东倒西歪,几次差点整个覆倒海面,但都惊险地回了过来。
大片的血腥味还引来了鲨鱼。大片的鲨鱼群将所有船只包围,迅速向我们靠拢。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吓得失声尖叫。他们的打斗略停了一秒,又接着猛打。两人几次都要抓住我,都被另一人猛力拦截。
控制我的两个刺客微微发抖,似乎也为这激烈打斗惊骇。
鲨鱼开始进攻船只,我们的船摇晃更加厉害,已有不少人从其他船只惊恐叫着掉下,我是被两个刺客牢牢按住,才没有掉落。
这两个人还在打斗,连天空的鸟儿都开始沙哑地惊叫——被进攻力强的鲨鱼吓得惊叫。
突然,我只觉眼前一花,这只鸟儿极低地冲飞而来,尖锐的嘴喙刺瞎了两个刺客的眼,我摆脱桎梏,猛地跳上鸟背,柏诺特的速度也极快,我连眼都没眨一眼,他就翻身也上了鸟背,一只手抱住我,另一只手还在与那个高大刺客打斗,嗖地一下,飞鸟极快地冲上高空,冷风呼呼而来,长发被吹得落了满脸,刺得我的眼睛痛极,不得不闭上眼……
飞鸟带着我们飞上远处的另一条船后,我才发现柏诺特受了极重的伤,全身上下无一完整,全在流血,沾染我全身全是鲜血。
海船甲板上,我紧紧抱着他,突然哭了……
当天晚上,我们乘着这条海船抵达东境的港口。港口已有一大堆卫兵在等待,还有马车和医师。
他被抬上马车上的时候,紧紧拉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
我告诉他,现在是要把他带回王宫医治,不用担心。
但他仍不肯放开。
卫兵统领让我和他一起回王宫,我不愿意,准备强行掰开他的手指,让他们把他带回去,他却忽然极低地、虚弱地道:“把我带到你的房子,贵族区。”
我无奈,只得同意。
之后他昏迷了三天三夜,反复发烧,医师说是受了严重感染的缘故。我和一众医女守在床边,轮流为他换冰袋、擦身和喂药。我中途睡过去了好几次,醒来时他仍在昏迷,焦灼万分。
第四天午夜,他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说要喝水。一个医女连忙给他喂水,他喝了一口,又开始唤我的名字:“蓝……娜。”
“我在这儿。”我连忙道。
“水。”
我接过医女手中的水杯,小心地给他喂着,真难伺候,还非得我来喂。
他喝了几口,沉沉睡去。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没有几个小时前那么热了,微微松了口气。
他此后又醒来好几回,不是要我喂水,就是在我耳旁低声说“爱你”。我窘得脸色泛红。他的声音虽小,可守侯在旁的医女们都能听清。
她们面无表情,我却觉尴尬。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会努力的~~也请大家支持其他书~~~《我的女友是天才》已经结文,我觉得蛮好看哈,特别是中间部分。超级性感的男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