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说实话,我很少在换尿布时看他下面的关键点,除非实在避免不了。他那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时,我总不能闭着眼睛换尿布吧?
幸而我对这个不陌生。我以前和男人换身过, 对男人身体了如指掌, 也就不大惊小怪了。
现在, 我不敢逃,也不敢不工作, 可是体力有限, 非常担心哪天会过劳死。
终于有天,我忍不住开口对他说话,壮着胆子:“您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事什么时候能结束,让我死也死个明明白白好不好?”
他缓缓睁开了冰冷眼睛, 盯看了我一会儿,又闭上。
我懵了,这什么意思?
“我做劳工这么久了,”我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一块钱也没找你们要过,现在只不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不理不睬。
我只得呆坐一旁。
想来这种人,只把我视作蝼蚁一般。
蝼蚁的抗议,他当然不理会。
做午饭前,我去地下室拿米准备熬粥, 发现米已经不多。给他喂粥时, 我说道:“你得告诉我去哪里取粮,否则我们很快就会饿死。”
他闭着眼喝粥,仍一言不发。
午夜,他喝完水睡着了,我悄悄起身,出了房门。
拿着一把火把,小心地走在走廊上,一间一间房间地看过去。其实这栋楼我曾偷偷参观过多次,在那三个侍女还活着时,试图找出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找到。
这次眼看快弹尽粮绝了,我决定再查看一遍,也许能发现点什么呢。
查看完二楼,又查看三楼,一层层地上木梯,忽觉身后有异,回头一看,一匹高大凶恶的黑狼正跟着我。我吓坏了,定在原地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发现黑狼没有扑过来的意思,才敢继续上楼。
黑狼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上了三楼。
三楼没什么太大特别,看完一间间房,我有些失望,又走上四楼,可四楼也大同小异,我又走下地下室。地下室是一个极大的储藏间,除了存放食物外,还有一些杂物。仍未发现有什么特别。
黑狼一直在门外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我叹口气,正准备出去,关上一边木门,可手指突然被门上钉子划伤,一股殷红鲜血流了出来,只是小伤,我甩了甩手指,把鲜血全甩在木门上,正要出门刹那,我不敢相信地顿住,这些点滴鲜血竟在慢慢移动,慢慢靠拢,似乎正在形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竟是许久未出现的异能!
鲜血慢慢地滑动,形成了一个有点奇特的方形,又有点像圆形,似乎还有点像菱形,说不清像什么。
我惊异地看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我半蹲地板上给他喂粥,他慢慢地喝,喝一口,漏一半,粥水不断地从他嘴角流下来,我不停地用手绢擦拭。
或许是照顾了这么久,我的胆子又比之前大了些,问:“您这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知道,我是外来的。”
他却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
我又讨了个没趣,只能又低眉顺眼地给他喂粥和擦嘴。
喂完时,我又忍不住开口,“米真的快没有了……”可话还没说完,听得楼下大厅传来惊天动地的破门声,似有无数卫兵闯进来,咚咚的脚步声凌乱响起。
我手中的碗掉落在地,发出咣当声响。
惊恐地看向他,他却是一动不动,一丝表情都没有。
两匹凶猛黑狼突然朝天狼嚎几声,在我惊恐目光中,数十匹皮毛发亮的黑狼不知哪些角落蹿了出来,也对着天嚎叫了几声,又有更多的黑狼蹿了出来。
我惊呆了,这里居然藏有这么多匹狼,而我以前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它们藏得实在是太深。
“逃!”向来不说话的他突然迸出这个字。
“逃?去哪儿?”我慌得一批。
“笨!”他怒道,“地下。”
“不对啊,他们现在就是从下面冲上来的,冲上楼……”
“你开衣柜。”
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开衣柜,扒开所有衣物,赫然可见一道密门,门后有一道木梯直通地下——原来,他指的是地下暗道。
在那些凶神恶煞卫兵冲进房之前,我已经把他背起来逃走了。
话说他可真轻啊,我就像背着一个假人一样。
我们在黑暗的地道里拼命逃,五六匹黑狼紧紧紧地追,背上的他手中的火光折子,勉强照亮奔跑前行的路。
这条湿漉漉暗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跑了很久都没有跑出去,我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后卫兵们喧杂追击声却越来越大。
我害怕极了,双腿开始发软,双手也发软,可仍紧紧地背着他。
“哪里有出口?”我带着哭腔问他。
“不知道。”
我不敢置信地回头望他一眼,“那你上次是逃哪儿躲过了?”
“用黑狼军和谈判。”
身后追兵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更慌了,再顾不上说话,几乎使出全身力气往前奔。
眼看就要追上,他突然道:“停下!”
“什么?!”
“这里是你后院埋尸的地方。”
我惊惧得顿住,随着他的眼光往上看。
“就是这里。”他的金黄色眼睛露出一丝诡谲的光。
追兵们齐齐地冲了过来,为首的卫兵还大叫:“萨尔伽,你死到临头了,阿提斯大人说任何谈判都无用,要拿你的首级去见他。”
我骇然惊恐,我这个背着他逃的人也要一起死吗?
卫兵们举着大刀扑了过来,我背着他尖叫着躲开,也就是在这时,他嘴里忽然念出一种古怪的符咒,一股股白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这些迷烟阻挡了他们的击杀,还发出了一股奇特的尖啸声。
我震住——与黑城堡那些黑公主玩的人偶娃娃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那些人偶娃娃一边摇晃地走路,一边发出古怪凄厉的呼啸。
白烟越来越大,杀伤力似乎还很强,弥漫到哪里,哪里便能听到卫兵们的惨叫。
当初黑公主们化身乌鸦,嘴里吐出一缕缕黑雾,那些人偶便张开嘴,将所有黑雾魂魄都吞掉。
也就是说,这种白烟和那种黑t雾可能是同一种东西,具备某种诡异力量,否则不会被拼命收集。
白烟越来越多,卫兵们的惨叫声就越来越大,我仍背着他僵在角落里。
几分钟后,又听得暗道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厮杀喊打时,新的追兵又赶过来了。
追兵太多,白烟却越来越薄,渐渐无用。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已停止念符咒,闭上了眼,浓密金黄睫毛微微颤抖。
认命的表情显示——他已经接受接下来的悲惨命运——被砍掉头颅,身首异处。
我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可我还不想死,还想活着。
拼命回想昨晚见到的鲜血图案,又睁开双眼,四处寻找可疑的地方。
可找了一会儿什么发现也没有。
我又看向了白烟,烟雾飘飘渺渺,慢慢幻化变形,竟惊奇地发现某处白烟有些像昨晚的图案——明明方形,又有些似圆形,慢慢变化着,又有些像菱形。
眼看刀剑挥来,我们身边环绕的五六匹黑狼嚎叫着飞扑过去,趁着这空当,我背着他飞快冲向白烟幻化的形状,我能明显感觉他身子一震。
白烟幻化的形状那处,是极偏角落的半面黑色石壁,我咬紧牙关,背着他硬着头皮冲了过去,以为就要撞得头破血流之际,他忽然念出了一段符咒,飘入我耳中,我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已进入了一处密闭的空间。
看清后,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这是一个亮闪闪的洞窟。
那半面黑色石壁后竟藏有一处藏宝窟。
到处是金银财宝,装满钻石和宝石的箱子随处可见,绚光灿烂的项链和耳环、镯子、手链撒落一地,还有堆成大山的金币,砌成高墙的金块,还有无数锃亮锋利刀剑、金色弓箭、银色长矛及我叫不出名字的武器,我的天啊,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
我正要蹲下身去拾几样,他却立刻道:“你先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才想起背上还背着他。
“一种长在这个洞里的草。”
“草?”
“是的。”
“长什么样?肯定不是普通的草吧。”
这人也太奇怪了,在藏宝窟里找什么草?
“我也不知道,你找一下,先将我放下吧。”
我确实背得有些累了,就将他放在一只高大的装着绫罗绸缎箱子旁,就四处寻找了起来。
可找了半天,连半根草都没看见,心想他是不是唬我,但又不好说,仍装作四处找,其实是在看金银珠宝。
不要怪我贪财,而是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财宝。
这时他悠悠地说道:“我的狼还在外面守着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只得又开始寻找草,可真的找不到,我跟他说了实情,他却说别人可能找不到,但你一定能找到。
“为什么?”我问。
“不知道,”他说,“就是有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来的我的新文,我会努力更新的,么么!
今天还有一更!这更会比较晚。
这本书虽说写得很早,但现在重新更起来,是不会坑的,大家放心入坑! !
第82章
谢谢您老瞧得起我, 我只得继续找。
又找了半天,仍一无所获。我坐在他对面休息,他又眯起了眼,似乎已睡着。
隔一会儿,他突然睁开眼问:“你是怎么知道那种形状白烟的后面是密道?”
我告诉了他我的血的故事。
“你再试一下, 把手划开。”他说。
拿起脚边一只漂亮的宝石别针,我将食指刺破,鲜血涌出,他又说:“滴在这里的任一物上。”
我抬起食指,直接滴在宝石别针上。
鲜血顺着别针,再次滴落,落在地上的瞬间,竟又形成了一个奇妙图案。
我屏住了呼吸, 他也屏住了呼吸。
鲜血仍在流动,图案也在变化——这个图案有些古怪,看不出像什么形状。
圆形、方形、菱形、平行四边……统统不像。
他一直盯着图案,又不时环顾四周;我则环视了几圈,却没发现与这些图案相似的地方,不一会儿困意来袭,就靠着珠宝箱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见他仍盯着血滴已经干涸的图案,表情极其挫败。
看样子仍未发现什么。
我有点饿了, 虽没到肚子咕咕叫的地步, 可也有点危机了:万一一直待在这里,我们会不会饿死?
我开始寻找出口,走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忽然抬头,看了眼金币堆成的大山,可这一看不打紧,我整个人顿住,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冲向放武器地方,抄起一支金色长予,我返回金币山,往左右两边各插了几下,哗啦几声响,一些金币唰唰落下,但“山顶”的金币仍纹丝不动,与左右两边的空缺,正好形成了一个古怪形状,不像三角形,也不像方形、菱形,反正就是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与刚刚血滴的图案极其相似。
“刚我看到这座山,”我对颇为惊异的他说道,“左边厚右边薄,尖顶却又显得异常牢固,形状很古怪,有点像我的图案,我就想有没可能动一下戳就一下,就会显得更像了。”
这一戳,还真像了!
“你爬上去看看。”他吐出几个字。
老大发话,哪敢不上去?我脱掉鞋子,系起裙角,拿出青少年时爬山的架势,开始艰难往上爬。
乱七八糟的金币堆咯得我的脚疼,可我还是忍痛继续爬。
爬到了顶端与左右两端的交汇处,我停了下来,四处找草,正想开口问真的有草吗,却突然发现金币堆深处有一样亮闪闪的东西。
我用力一捞,就紧抓住了它。
——真是一株绿草!通身翠绿,闪闪发光!
我往上拉,发现这株绿草的草根特别长,应该是很久以前就长在这堆金币的下面,哪怕它生长的土地被这么多金币覆盖,但它继续顽强生长,竟在这金币堆缝隙里活得风生水起。
看这生长态势,如果不是我现在摘下,它一定会长得比金山还要高。
“快拿给我!”他急急说道,声音竟有些激动。
对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说,算是失控了。
发光绿草刚拿到他面前,他说:“喂给我。”
我一边小心地喂他,一边吃惊地看着他将这根这么长的绿草全部吃掉。
他喝粥时可没这么仔细,一边喝一边漏,可这株绿草他硬是连一点草屑都没漏。
吃完后,他闭了上眼,仿佛睡着了。
我也睡了。两个钟头后,我被推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悚然发现是他在推我,立刻清醒,震惊地指着他,“你、你的手能动了?”
“你扶我起来。”他简短地说道。
我扶住他的右臂,他整个身体几乎倒在我身上,但能慢慢地站起来,虽然极其虚弱。
我惊惧地看着他,“你……”
一个瘫痪如霍金的人居然能恢复了!太神奇!太可怕了!
他整个身体仍靠在我身上,虚弱地道:“我无数次地试过自杀,一次又一次,可每次都被救了下来。后来我的双手不能动了,连自杀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我惊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你现在就等到了春天吧?”
他脸上露出虚弱的淡笑,“我十岁那年,订婚前夜,忽然身中剧毒,除了双手外,身体再无法动弹。十二年了,我几乎不再抱有希望。”
“那……玛西公主呢?”我忍不住问。
“她和我同一天中毒,”他的声音更加虚弱了,“我们姐弟俩的继承排序分别是第一、第二位。”
原来,如此。
因为拥有优先继承权,便惨遭毒杀。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把他扶着坐了下来,他靠着墙角,声音微不可闻,“拿西亚把你带过来时,对我说,请不要把她杀了,她也许有用。我还觉得他在骗我,没想到真的有用。”
拿西亚,那个大主管,昔日黑城堡里戴着锡脚链的黑公主。
我原本想问他锡脚链主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派到黑城堡伪装成公主?可他竟闭上了双眼,缓缓睡去。
——
漆黑的午夜,寒风凛冽。
藏宝窟偏角石壁的背后,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
此时又过了两个时辰。
我们逃出了那个藏宝窟,什么金银财宝都没带。
我本想带上一两物,可在他极冰冷目光下,讪讪收回了手。
他用符咒打开石壁后,我看到了月光下的高耸悬崖,冰冷的海水咆哮着击打崖石,激起百尺高t的水花。
这座悬崖连着另一座尖顶悬崖,中间只隔着一道隐蔽的山路。
尖顶悬崖上矗立着我来时的城堡。
从这道隐蔽的山路穿过去。山路极窄,像一座桥,仅中间通行,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崖底。
我整个身体几乎趴在上面,匍匐着前进,寒风在耳边呼呼直灌,我吓得几乎晕厥。
“不要看下面,”他的声音轻轻从我身后传来,“直视着前方。”
“嗯。”我回应,实际上心里骂“你说得倒轻松”,爬得更慢。
但他没有催。
我足足爬了半个时辰,才勉强爬到了另一边。夜雾笼罩着这两座悬崖,遮挡了我们,但幸好又不太浓,能使我看清前方的路。
起身时,孱弱的他差点儿向后栽,我一下拉住了他,可速度过快,我们身体都不稳,都同时向后栽去,我尖叫着一手拉住他,一手死死抓住崖边突起的石头。
“你不要松手!”我尖叫着。
用脚使劲往他的左腿一勾,他一个踉跄,出于惯性往前扑,我又用力一拉,他整个身体朝我扑了过来,我尖叫着摔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倒在我身上,还好不是很重,我闷哼一声后再无不适。
我们脸对脸,挨得很近。
月光下他的金黄眼睛,流溢着一种奇特的光,像璀璨的钻石一样。
我失神片刻。
他的眼睛,使我想起了精灵女王,也同样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无法用美来形容,而是只能崇仰。
“你没事吧?!”我连忙推开他身体,将他扶起身。
“还好。”他微笑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居然还有几分姿色,不,几百分,但我假装没看到。
“还能走路吗?”我见他的唇色有些发白。
“需要你背。”他孱弱地道。
我立刻背起了他,按照他指的路开始下山。这一路弯弯曲曲,又绕又险,沿着山壁小心前行,一不留神踢下的小石子,落到崖底都听不到回声。
我小心翼翼地下山,一路心惊胆战。
我偶尔会跟他说话,怕他睡着了——被寒凉的山风和海风吹着,容易发烧。他这种身体,一旦发烧,就麻烦了。
“在我家乡那边,爬山还要花钱,”我说,“在这儿多好,又不用花钱,又能欣赏天险。”
“为什么要花钱?”他问。
“买门票啊,那些山被一些专门人员打扫或者说保养,比如种绿植、打扫卫生什么的,还要保护爬山的人的安全,所以就要收费。”
山风似乎越来越大,我的声音和风声融合在一起,“说实话,你还算幸运的了,有些人一瘫痪就是一辈子,而你的毒解了后,还能恢复健康。”
“是的。”他说道。
“你其实真的很幸运。”我忍不住说出了在北境边境小镇的经历,“你是男人,出身还不错,有很多出路,可我是女的,只能在你们这儿混迹底层,想赚点钱更是难上加难,偌大的地方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简单嗯了一声。
“不过呢,你面临的事也很凶险,随时可能丧命的那种。”我叹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在有惊无险。”
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啰嗦,便再不说话。
快要走到崖底时,忽然发现前方火光点点,似有数百卫兵在守卫。
“那里临近城堡的入口,看守很严。”他说。
“那怎么办?”我有点慌。
“往右走。”他说。右边似乎是个死角,我心下狐疑,但还是向右边走去,才走了几步,竟与一小队黑盔甲护卫队正面对上。
我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可看到领头的那个,一下子又捂住嘴。
竟是那个大主管拿西亚!
凌厉的眼神,棕色的头发,还有挺拔高挑的个子。
拿西亚看到我背上的他,凌厉眼神转为激动,几乎就要冲过来。
我又看向他,却见他神色淡淡,毫不惊讶——显然,他早已料到这个拿西亚会出现在这里——应正是他用什么法子将这个大主管秘密召来。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也能看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哦,很多人都爱看!
第83章
夜深寒凉,风吹得呼呼作响,还夹着海水咸咸的味道。
我们被拿西亚和他的黑盔甲护卫队迅速从山壁里一条暗道转移。这条暗道隐藏在生长在悬崖峭壁一棵大树后,还得用奇怪的暗号符咒才能打开。
现在是拿西亚背着他,拽紧一护卫放下的粗绳,身姿灵巧地跳到了树上,飞快进入暗道。我则磨磨蹭蹭半天,还是在三个护卫的帮助下,才勉强跳上那棵树,人还吓个半死。
穿过极长的一条潮湿暗洞,我的双腿都快麻木之际, 终于闻到了从洞外飘来的冷风。
走出洞外的一刻,我惊得怔住几秒——
有房子,有街道, 还有错综复杂的街头巷尾。
我们竟来到城堡外的一座小城镇上。
我做梦也没想到——一座高山的地下居然有条极长暗道直通小镇。
此时正值天明,清晨第一缕淡白光线落在青色方砖铺成的道路上,薄雾笼罩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瓦顶房子,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我们很快被黑盔甲护卫迅速带到不远处的一座小红瓦房里的地下室——一个小两室一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各种生活家具和用品一应俱全, 包括一个做工精致的轮椅。
应是准备了很久的吧?也许就是在等待这一天。
我从空气里都能闻到阴谋的味道。
这日起,我又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整日沉默,整日安静。
我很少与他说话, 他也很少和我说话。他现在站起仍困难, 大多时间仍待在轮椅上,陷入沉思。
我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轮椅上的他和他的姐姐本可以继承王位,却被竞争对手暗中下了毒,导致瘫痪。但出于某种原因,下毒者不能将这对姐弟杀了,但姐弟全瘫,对下毒者来说与死也没什么区别,就放下心来。这一放就是十二年,十二年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下毒者又不放心了,可能听到了什么不利的消息,便决定将这对姐弟杀了。
姐姐首先被带走,至今没听到什么消息。弟弟曾通过谈判与下毒者达成某种协议,可下毒者又撕毁协议,铁了心要致弟弟于死地,但没想到弟弟的黑狼军救了弟弟,再加上我这个帮手,一起退避地下暗道。
正当他们终于追到我们,举起大刀之际,我的异能发挥了作用,我们再次逃离……
应该就是这个过程吧。
“在想什么?”坐在轮椅上的这个弟弟忽然问我。
此时近午夜,照料他的侍女睡在了上面的房子里。
侍女是我们到来的当天中午就来了,她比我更懂得如何照料一个身体不便的男人,我则只用负责室内卫生。
现在他可能是睡不着,便摇着轮椅来到了外间。
我想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就全都告诉了他。
他淡淡地笑着,“猜对了大半,你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杀我吗?”
这个“他”应指的是下毒者。
“为什么?”我好奇问。
“因为我们国家最知名的占卜师突然告诉他,他的命盘最近发生了改变,原本的光彩夺目帝王命,变成了一道黯淡的光。”
我惊住了。
“这是大凶之兆,他很害怕,”他微笑了,“觉得对他有最大威胁的人是我和我姐姐,就赶快要把我们杀掉。上次抓走我姐姐时,原本想把我杀掉,但我告诉他的手下,我手中有这个王国最重要藏宝库的钥匙,把我杀了,他就永远打不开这座藏宝库。”
“可他后来为什么还是要杀你呢?”我问。
“因为他的命盘的指向光越来越暗,他夜夜恐慌,终于决定,宁可不要藏宝库,也不要留我这个隐患。”
我想起了我的异能,难道一切冥冥中注定?这个下毒者越是害怕命盘改变,却越变得更快,甚至还促进了这种变化?
“到了明天,这个国度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他的金黄眼睛透出奇异的光。
“你要造反?”我愣了下,忙又改口,“复仇?”
他笑了起来,我才发现他的唇线极美,勾起的瞬间仿佛花瓣飘荡。
“可以说复仇,也可说讨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他的笑容浓郁得不可思议。
我的心一惊,竟从他的笑容里又看出了些许邪气。
我不喜欢这种邪气,还有些害怕。
第二天天还没亮,房子上t方突然响起惊天地、泣鬼神的厮杀呐喊声,还有哭嚎与惨叫,各种砸东西的声音,似乎整个小城镇就要被掀翻了……
我对这些声音并不陌生,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他看着我笑了,“你是不是以前见过这些?”
“是的,不止这些,还有千军万马。”我说。
我见过丧尸军团、半兽雇佣军,还有柏诺特父亲私生子召来的大批军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吧。
哦对了,不知柏诺特现在怎么样了?在北境之时,就已与他分道扬镳。
如今偶尔想起,只觉得是一阵风,往事成风。
“我们真是小看你了。”他感叹道。
“也没有,”我说,“我本来就一普通人,只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异能和经历。”
他的金黄眼睛发出绚美的光,“你是怎么获得异能的?”
“别人送的。”我含糊地回答。
他笑得比刚盛开的玫瑰还要迷人。
侍女此时匆匆入内,手中拿着一袋东西,应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口粮。她半跪在他面前,极小声说了些什么,似是汇报刚得来的消息,他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他对侍女面无表情,像对之前的我一样。
直到我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能力,他才对我不一样。
——你有价值,他才会看重你,你无价值,他对你毫不理会。
之后我们在地下室里待了十一天。
这十一天,无论白天黑夜,凄厉的惨嚎与尖叫飘荡在天空,惊天动地的厮杀与怒吼久久不散。
我曾上过一次楼。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成千上万枚火箭射向城镇大街小巷,那里或许隐藏着敌人,浓烟滚滚,直冲云宵,无数尖厉的哭叫再次传来。
浓烟滚滚中,大火把整座城镇烧得灯火通明,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我几乎连滚带爬逃回了地下室。
他的唇边,始终带着诡异莫测的浅笑。
偶尔有人进来向他禀报消息,这种笑也未消失过。
第十二天,哭叫与惨嚎戛然而止,应该说半夜时就停止了。那时我还正在睡觉,十几天来第一次进入深睡眠。
刚醒来,他便对我说:“可以出去了。”
我从地铺上起身,习惯性地要挽扶他从轮椅上起身,这是他每天去桌前吃早餐时,我必做的动作。
他微微站稳,突然拿起水果篮里的水果刀,往身后侍女脖子上一划,血涌如注,流到锁骨,侍女捂着流血脖子惊恐睁大眼,向后一倒,重重倒在了地上。
我惊声尖叫。他却温柔浅笑,“凡见过我最狼狈一面的人,就只有死。”
他夺权胜利,自是要杀光所有见过他最不堪一面的人。
我大惊骇然,以最快速度冲向木梯,才冲两步却被刚出现的黑盔甲大主管拦住。
“你、你忘恩负义!”我骇得脸色煞白,“要杀死我吗?!”
他悠悠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也见过我最狼狈的一面,但算了,谁让你身上有我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呢,我可能还要请你帮忙。”
我身体重重一松,瘫倒在地上。
——
我是个胆子极小的人。
虽然这次没有被杀,但我一直心有戚戚然。
兵变成功后的一个月,仍没有恢复。
我疑心他本来就有嗜杀的恶习,否则大主管不会在将我交给他时,会说上一句不要杀了她。
——特地强调,就表明他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大。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又魂不守舍?”罗安正在为我倒牛奶。
我被荣升为新君身边的侍女主管,罗安被分到我身边,给我跑腿打下手的。
“没什么。”我拿起了牛奶。
简单吃完早餐,我开始工作。所谓侍女主管,就相当于一个秘书或助理,给下属的侍女侍从们排班,处理新王的邀请函,还有一些我暂时不知道的杂事。
刚排完值班表,罗安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姐姐,新王的登基午宴就要开始了,你需要出席哦。”
我嗯了一声。一刻钟后,便带着新王这座寝宫所有侍女来到了宴厅。宴厅的金碧辉煌自是不用说,精灵族喜欢珠宝,到处镶嵌珠宝,闪闪发光,连圆柱、桌椅、墙角都嵌上了漂亮闪烁的珍珠。
极其惊悚的,我还看到了五六匹气势汹汹的黑狼,它们的脖子上挂着宝石珍珠项圈,威风凛凛,摇着尾巴,气派十足。
所有衣着贵气的贵族们都躲着它们,它们自得其乐地在角落吃着专属的狼餐,隐隐飘出一股血腥味。
“听说它们吃的是今早登基礼结束后祭祀的活人。”罗安极低声对我说。
“这里真可怕,不是吗?”我说。
“可这里也很漂亮,姐姐。”
我怀疑罗安是在劝我什么,但一时又想不到什么。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到来!我会继续努力的!
也欢迎大家看我的“其他佳作”,谢谢!
第84章
新王很快到来。身体未完全恢复, 不能久站,仍坐在轮椅上,由两个千娇百媚的贵族小姐推入。
不用罗安说, 我都知道她们是新王的情妇人选。我在专给主管的资料上看到过。
新王即将结婚的对象,是这个国度最有名的家族的长女。这个长女身体较弱,缠绵病塌多年,一直未嫁,这次一嫁便是君王。
新王的情妇有两个,全都出自名门望族,一个是将军的私生女,一个是大财阀的私生女。
可说是把本国权钱机构一网打尽。
轮椅上新王的微笑如沐春风。
如他这样的人,锦上添花是不会放心上的,雪中送炭, 也极大可能不会有回报。
谁对他有利,他才会注重谁。
“姐姐,听说是你救了他,”罗安看着那两个情妇推着轮椅上了王座,“我以为你也会成为新王身边的女人。”
“罗安, 你想多了。”我低声道。
灰姑娘的剧本是这样写,我的剧本却不是这样写。我见过他最狼狈、最不堪、最丑陋的一面,包揽他的屎尿屁,擦洗他骷髅般身体,他巴不得我死,免得他的不堪传了出去。
我也没法对一个瘫痪男人产生爱情。我当时每天累个半死,只想能早点逃,还谈什么感情?
午宴正式开宴了,热闹非凡, 欢声笑语,音乐飞扬,宫廷动乱就仿若没发生过一样。
我带着罗安和众侍女默默站在王座的右侧角落。这是这个国度的规矩,新王登基的庆祝宴会,所有寝宫内的仆从都得来见面。
“呦,这是谁啊?”一道略为夸张嘻笑传来,又传来推动轮椅滚动的声音,一道精明诡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微微一惊,竟是老公主玛西。她仍全身瘫在轮椅上,脑袋歪着,但精神显然好了百倍。
化上了浓妆,戴上了珠宝首饰,身上的裙子更是价值连城。
精灵族是有钱的,这种连裙褶都缝上真正的黄金白银和宝石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深蓝长裙就像浩瀚宇宙,上面缀满宝石星星点点,美得令人震撼。
我忍不住盯看了一会儿,像其他侍女一样。
但她的声音又把我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来,你过来,我跟你说说话。”她嘻嘻笑着对我道。
我连忙上前蹲下身。她嘻笑低声道:“我原本想让你做我弟弟的情妇,毕竟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可我弟弟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这样吧,他以后若是同意了,我绝对支持你。”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个老公主竟比新王更懂得感恩?且她对我的熟络,就像与我老熟人似的,实际上我从前并未和她说过一句话。
——地位差距太大,她怎可能与我说话?
说完这句,她就被侍女推向了王座,与新王及其他权贵交谈起来。
深夜,狭窄的单间,我睡不着,坐在书桌前整理新王大婚所需要的物品单子,整理完大半,仍睡不着,但又不想整理了,便披上黑衣外套,静静走出了单间。
天快亮了,天际深处隐现白光。我慢慢走过华丽走廊,路过拐角时忍不住抬头望了眼东南偏角的那座行宫,那曾是老公主和新王被关十二年的地方,我也被关几个月,如今已经被封闭。门前萧条,空无一人。
想起过去几个月的事,我忍不住走过去,看着红木大门上的赤色封条,有点感叹。
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冲击来得快,回落得也快,以至进入轨道平稳着陆时,我还没回过神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t ?还远着呢。”一道奇异的男人低磁声音忽然传来,我悚然一惊,飞快回过头。
刹那一震。
四下无人,却见一匹人高马大的黑狼正虎视眈眈盯着我,绿色眼睛精光四射,随时扑过来吃掉我一样。
难道是它在对我说话?
我被吓懵了,站原地半天不敢动。
我也怕它突然朝我扑过来,我怕极了。
这一次的凶险性远超前几次。
天色大亮,我回到小单间,仍满头冷汗。一个高个头侍女站在门口对说道:“蓝娜小姐,汇报时间就要到了。”我点了点头,她又道:“刚看到您吓坏了,是因为那匹狼吗?君王的近身高级主管只要走出这座行宫,就会被一匹狼跟着,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谢谢,我知道了。”
晨七时,在重要大臣上殿汇报完毕后,我和几个大总管、总管鱼贯而入,上前汇报。那些大总管、总管说些什么我没在意,我双腿仍在发抖,仍在害怕。
轮到我上前时,声音勉强恢复平静,将婚宴物品单子流利地读了出来,并简要总结了每样物品大致什么规格,需要多少钱等。
汇报完毕,正要下去时,坐在轮椅上的新王忽然问我:“听说你今天清晨吓着了,被我的狼?”
他竟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微惊过后,我很快恢复,“是的,可我发现它不会伤害我后,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它不会随便攻击你,”他的金黄眼睛在阳光下像金色钻石,刺亮得让人不敢直视,“除非你想做什么坏事。”
他的眼神与话语仿佛直击我心底。
“是。”我不敢抬头,微微俯身行礼,一副温顺模样。
走出新王的议政殿,几个大总管和总管都用暧昧眼光看着我,“新王不会轻易与人聊闲话”“也许她会成为新情人”低低私语声不断飘入我耳内,我很想大声说一声你们误会了,新王是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会旁敲侧击警告我。
午夜,我忽然被几个人高马大侍女带到老公主的房间。当时我正准备睡觉,她们直接推门而入,丢下一句“玛西公主想见你”,就把我不由分说地架走。
一刻钟后,我被架到老公主的宽敞华美房间,老公主正瘫在轮椅上,歪着脑袋,眼睛半睁半闭。
我被那几个大个子侍女按倒在一张软椅上,为首侍女手中出现一柄雪亮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手腕上割出一条口子,鲜血猛地涌出,我尖叫起来。
一个侍女连忙捂住我的嘴,“叫什么,割开一个小口子而已。”
我动弹不得,不能叫,惶恐地睁大眼,看着我的血,一滴滴地落入一只高脚玻璃杯。
很快积攒了半杯,被恭敬端送到了老公主唇边。
老公主被喂着一仰而尽。
我这才被松开,倒在软椅上直喘气。那个捂嘴的侍女往我伤口撒了点药粉,又用一块纱布紧紧系住,算是止住了血。
侍女还边系边怨:“没什么事就不要叫这么大声,别把公主吓着了。”
实际上老公主一点都不害怕,她满脸笑容、悠闲慵懒地看着我,还带着好几分好奇和兴奋。
我却惊魂未定,勉强在软椅坐直身体。
老公主被侍女们擦净了染血的唇,笑道:“我就想试试你的血能不能让我变好。”
她的金黄眼睛透着诡异的笑光。
“我弟弟也真是的,也不把精灵草根给我留点,让我吃上一点点,也比现在好。”她说道。
“是啊,”我喘着气道,“他怎么不给你留一点呢?”
“你当时就应该提醒他的。”她埋怨着,又打了个哈欠,“你回去睡吧,我也累了。”
我如游魂般,魂不守舍地回了小单间,倒在床上,眼睛睁大,一直到天明。
自此之后,每隔几日,我便会被带到老公主房间里,割开手腕。我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为了茫然麻木。僵硬地伸出手腕,茫然地供她们取血,麻木地看老公主喜滋滋地喝下。
我手腕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密麻交错,旧伤未愈,新伤又出现。
新王应该知道这事,但他不闻不问,或是想看看我的血有没有用。
如果我的血能使老公主恢复健康,或者恢复青春貌美,他和他姐姐把我争抢吃掉都有可能。
灰姑娘救了王子,没有演绎爱情故事,却演绎了一个恐怖故事。
我开始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日真成为他人嘴中的美食。
我如果是个灰姑娘,如果也有故事,应该叫作“灰姑娘的恐怖冒险”。
半个月过去了,幸运的是,老公主的瘫痪一直不见起色,更不见青春,我的血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我想过反杀,可我一弱女子,智商不够高,又没什么超能力,谈何容易?
虽然有异能,可异能帮不了我,还引起了他人的贪欲。
“罗安,我想你帮个忙。”这日我对罗安撩起了袖子,展示了上面密麻的伤痕。
“姐姐,你的手怎么变成了这样子?”罗安是过来送水果篮的,连忙把果篮放在桌上,声音微微发抖。
我将袖子放下,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
罗安满眼惊异,“你的意思是,你有异能,被玛西公主看中,所以要喝了你的血治她的偏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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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是的,但她喝了一段时间,似乎一点都不奏效。可她抱着一线希望还在喝,不知会喝到什么时候。”
罗安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姐姐,你想我帮我什么忙?”
“打探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说, “不着痕迹地打探。”
“好。”罗安很干脆利落地答应了我。
两天后,罗安便给我带来了消息。临近天亮的天空隐露一丝白,他例行给我送来当日主管资料,用我只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上任君王被折磨半死,陷入重度晕迷,所有亲信被杀,现任君王非正规继承人。”
“他和他姐姐不是第一和第二继承人吗?”我低声问。
“是的,如果他们的母亲不是后妈的话。”
我刹时明白了。原来上任君王才是原配的儿子, 现任君王则是续弦的儿子,也就是君王续娶王后的儿子。如果没有原配的儿子,现任君王就是第一继承人。所以现任君王才曾经告诉我,他才是第一继承人——好狡猾的逻辑!
但实际上,原配王后的儿子才是第一继承人, 继后的儿子才应该排在后面。
我居然帮一个叛变者成功上了位!
只是这个叛变者似乎又是命定的君王——这个国家最有名的先知,曾预言真正的君王将会取代上任君王。
那么,我到底做的是错还是对?
这个“命定的君王”又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曾经同情“命定的君王”偏瘫在轮椅,又数次面临杀戮,也为自己逃生,背着他一起逃离,还帮他恢复了健康,这是顺天而行还是逆天?
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他是好人,怎可能做出篡位夺权之事?如果是坏人, 他又怎可能是预言里出现的钦定继承人?
我苦思冥想,始终得不到答案。
算了,其实,从根子上说,我并非因为他是好人或坏人才帮他,而是为了自己逃命。
之后,罗安经常通过零碎的时间将一些信息传达给我。
上任君王统治这个国度十年,现任君王想一下推翻不可能,目前正在笼络名门世家和各个财阀,也不敢立刻杀掉上任君王,怕引起公愤,只能将上任君王半死不活地吊着。
“他是以复仇的名义将上任君王拉下来的。上任君王曾给他和他姐姐下毒,害他们半身不遂十二年,还找出很多证据证明上任君王还有弑君的嫌疑,他们的父王当年死得很可疑。”罗安低声道。
“这事是真的还是诬陷?”我低问。
“据我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老君王当年很喜欢继后,也就是这对姐弟的母亲,有意违反t祖训,越过原配长子,立继后的儿子为君。而上任君王及其家族得知后,便先下手为强,制造了老君王猝死之事。”
“黑狼又是怎么回事?”
“现君王的死忠部下,也就是拿西亚大主管,在现君王瘫痪后,从最凶险的森林里捕来的十来匹野狼,专门负责现君王的安全。后来经过多年繁殖,形成了一个野狼群。”
“黑狼有异能吗?”我想起那只疑似会说话的狼。
“应该没有。”
我沉思了起来,那只跟我讲话的黑狼会是例外吗?
“谢谢你,罗安。”隔了会儿,我又叹道。罗安才刚过十岁,却在打探消息时展现了只有成年人才有机敏与聪慧。
“当初是我害了你,姐姐,”罗安有些愧疚,“若不是我贪那一袋金币,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方,我希望能弥补我的过失。”
“你已经在弥补了。”我拍拍他的肩。
别人午休的时间,我在四处闲逛。这是我一天中少有的休闲时间。
逛过了花园,走过长长走道,不知何时,一匹黑狼若隐若现出现在我身后。绕过一个僻静拐角,它突然靠近,一道奇异低磁的男人声音再次传入我耳里,“你是在找我吗?”
我不动声色,站立不动。
“你想逃出去,就必须帮我夺回王位。”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难道这匹狼是那个上任君王吗,否则怎么会这么说话?它又为什么变成了狼,不是重度晕迷了吗?
“否则你就等着血被吸光吧。”它恶狠狠地道。
我缓缓回过身,黑狼竟已不见踪影。也许,它仍躲暗处,但我看不到。
难道真是原君王的魂灵附在狼身上了?这地方这么古怪,极有可能。
但正因为古怪,也许,我可以利用这匹狼君王离开这里。
一个计划,开始在我心中形成。
第二天,向君王汇报完日常,我抬脸对君王说道:“我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哦,什么想法?”王座上的精灵王颇有些漫不经心,正在翻看一些卷宗,都懒得抬头看我一眼。
“关于藏宝库的。”
他翻卷宗的纤长手指微微一动,接着挥退其他臣子,冷淡看向我,“说吧。”
“我听说您有一个藏宝库,放着这个国家的几个重要印章,我想进去看看,也许能帮您找到王国的印玺在哪里。”
这是我前两天刚听说的——现任君王迟迟不杀上任君王,一是怕引发众怒,二是王国的印玺被上任君王藏了起来,没有这个印玺,现任君王下一些命令就不方便。
而藏宝库便是上任君王一个很重要的私人藏宝库,里面有重要的印章和一些珍贵财宝。
“你为什么会选这个藏宝库?”现任君王问我。
“我听说它很重要,还很神秘,也许异能在那儿出现。”
现任君王登位后,曾又把我带去那个逃亡的暗道宝库,试图再用我的异能发现什么,也许就是想找到印玺,结果一无所获。
我对他说:“您上次带我去的那个宝库,我的异能已经起不到作用,除了可能那个宝库已经对我失效外,还可能因为我并非心甘情愿为您做这件事,所以异能发挥不了作用。现在,我愿意为您做这件事,但,是有条件的。”
关于只有心甘情愿,异能才发挥作用这事,是我胡编的,为的是让他答应我的条件。
“说吧。”现任君王淡淡地看着我。
“我希望玛西公主不要再吸我的血,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吸干的。”我说。
“只用这个条件来交换?”
“是的。”
现任君王盯着我忽然笑了,“我以为你会用荣华富贵来交换,或者,想成为我的情妇。”
“您说笑了,您高高在上,我微若蝼蚁,怎配得上?至于荣华富贵,哪有命来得重要?”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笑得越发古怪,我有点把握不住他心思。
“好,很好,”他的金黄眼睛闪动着微光,“只要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便好。”
我唯唯喏喏,连声应是。
他笑得更开心了,许是喜欢看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懦弱与服从。
第二天下午,大主管拿西亚带着我来到高大的藏宝库门前,我凝视着刻着精密凹纹大门,忍不住伸手触摸,“这是多么古老的花纹啊,有多少年了?”
“几百年吧,从我们精灵族被赶到这处与世隔绝之地起。”拿西亚极冷淡。
我的手指停留在凹纹上,久久没有挪开。
拿西亚有些不耐烦了,“可以进去了。”
“好。”我这才收回了手。
拿西亚从怀里掏出一柄闪闪发光的黄金钥匙,我差点被闪瞎了眼。实在太闪亮了,又太漂亮,精灵族,一个逃亡的族类,怎么这么有钱呢?连一柄钥匙都是真正的黄金打造的。
拿西亚冷冷看着我惊艳的表情,“进去!”
藏宝库大门已被打开,我快步而入,拿西亚紧跟在后。
步入的瞬间,我惊住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金山、银山,珠宝山,全是用金币、银币和数不清的珍珠宝石堆彻而成,还有成箱成箱的珠宝箱和无数绫罗绸缎,散发出的璀璨光芒,将宝库照成了明亮白昼。
比起上次在地底藏宝洞看到的还要辉煌惊美。
我惊叹地喃喃自语:“这绝对可以掀得起几场战争,绝对!”
“看够了没有,快点做事!”拿西亚催促道。他面上虽有过惊叹,但转瞬即逝,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见我还在惊叹,他拿出一柄雪亮的匕首,竟直接往我腕上一划,我痛呼出声,一股鲜血涌出,落到了地上。
他不顾我的痛骂,半蹲在地,观察鲜血的流向——显然听过我与上任君王在另一藏宝库的事。
可鲜血杂乱无章地散开,没有形成任何图案,他目露遗憾。
连试了十次,全都如此。他又拿来一些珠宝、金币和银币,将血滴在上面落地,也是如此。
要试第十一次时,我拒绝了,立即包扎伤口道:“再试我就要流血身亡了。”
“死不了。”他说。
我执意不肯,“下回吧,来日方长。”
他才不情愿地收回了匕首,“你,现在出去。”
夜阑人静,坐在窗台上的我,抚着伤痕累累的手腕发呆。月光照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一点地移动,一晚就这样过去。
天快亮时,我又在宫内闲逛。偏僻拐角,黑狼再次出现。
我第一次正面看到它,赫赫发光的绿眼,森白可怕的牙齿,半人高的彪悍身形,和竖着的散发恐怖气息的长尾巴。
“听着,我帮不了你。”我用只有它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有你自己才能帮你自己。”
它绿眼的寒光淬了毒般盯着我。 ——
作者有话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日下榜,随后将每日一更,坚持不断更,长评比较多或短评也多,或者大家营养液多,就会浇灌这本小说,会掉落两更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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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淡淡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我转过身,“我没那么大的力量去对抗一个王者,你的力量呢?你的军队呢?要是没有军队,你的家族呢?”
它不吱声。
“你必须联系你的家族, ”我说,“虽然无法助你夺回王位, 但能助你逃走。”
“我不会逃, 只会夺位。”它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笑了,“如果你是现任君王, 你会任由上任君王夺回王位?你现在处于极劣势,哪怕在夺位上付出十分力,也不一定能收获三分或四分利。”
“你这么肯定?”低沉声音回应我。
“你连军队都无法控制,拿什么去夺位?”我说道。
现任精灵王控制了所有军队,我是清楚的,或者说这个王国所有人都清楚。我们都在君王登基第三天看了盛大的阅兵典礼,还看到了所有将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接受君王的任命。
但黑狼不一定清楚。它是在阅兵之后才与我说话, 之前可能一直在晕迷的身体里。
三天后,君王的婚礼举行。炫丽的灯火,华丽的地毯,精致的餐具,还有华美的桌布,实难相信这是精灵族昔日的逃亡之地,竟这么般光鲜和富丽堂皇。
长长号角吹响,精灵王带着被雪白面纱遮住半身的新娘优雅走入。精灵王现在可以自由走路了,还可以走得很漂亮很优雅,背后肯定下了不少苦功。
老公主玛西t依旧坐轮椅,目光羡慕嫉妒恨。她能不恨吗?弟弟昔日和她一样,现在却能走路了,还走得这样好看。
她看向了我,带着一丝贪婪和渴望。
站在角落的我佯装不知,装出对新郎和新娘华丽装扮的惊艳表情。
隔了好久,老公主的眼神才从我身上移开。
我暗暗松了口气。老公主大概就快要吃我了,我有这种感觉。
一刻钟后,祭司主持的仪式结束,我正准备离开大厅,被两个侍女拦住,其中一个道:“王请您到主座去。”
来到主座前,精灵王与他的新娘正碰杯喝酒。新娘已取下雪白面纱,露出洁白姣好的面容,谈不上绝色,甚至比不上那两个情妇,但清秀端正,皮肤白得像雪一样,透出明亮莹润的光泽,也极有吸引力。
我呆怔了两秒,新娘向我微笑了一下。
精灵王似乎也向我笑了一下,但不明显。
“你有什么专长?”新娘的声音特别美特别柔。
我又怔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听说因为你的帮助,我们的王才能恢复健康。如果只做侍女主管的话,就太浪费你的才华了。”
“怎么会?”我忙道,“我觉得这个职位很好。”
新娘调皮地掩嘴笑了起来,“你太谦虚了,蓝娜小姐。”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这个新娘子,有些女孩天生就招人喜欢。
新娘笑着说道:“这么说吧,如果你想做王的情妇,我是不会拒绝的。”
我刹那震住。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畸形的想法,尤其说这话的还是第一天结婚的新娘子,可她语气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精灵王的眼神饶有兴致,唇角的笑似隐非隐。
新娘子见我震惊,竟解释道:“我喜欢你这样的,温和,没有攻击力,让我没那么大压力。”
我回过神,笑道:“您说哪儿去了,王英明神武,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配得上。”
新娘微怔,似是没想过我会这样回答。
精灵王浅笑,未见任何惊异。
这时两个打扮妖冶,身材前凸后翘的薄纱美女妖娆而来,正是精灵王的两个美丽情妇。
只见她们微微行礼,脸上笑容妩媚,眼神像勾子般瞥向精灵王,我不着痕迹地行礼离开了。
穿过喧闹华丽的宴厅,我边走边暗道,这个地方太古怪,喜怒不形于色的精灵王,贪婪可怕的老公主,过于大度的精灵王后,还有会说话的诡异黑狼。我得赶紧逃离才行。
一直以来,我都是从一个坑落入另一个坑,一个坑比一个坑惊险,但从未将我打趴下过。
我胆小,但不懦弱。
迎难而上才能迎来生机。
离开大厅,又穿过几道古老壁画的走廊,我来到清冷的走廊尽头露台。
一只七彩长尾巴飞鸟从我头顶飞过,落下一根漂亮的羽毛,我刚拾起,就听到身后精灵王华美的声音,“你在我的藏宝库有什么收获?”
他竟跟了出来!我吓了一大跳,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恭敬行礼,“什么也没有。”
一袭华丽火红新郎装的精灵王正似笑非笑看着我,“虽然你说没有,拿西亚也说没有,可我知道,你在骗我。”
“没,您误会了。”我立刻否认。
“你骗不了我,”他的金色眼睛幽暗深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骗我,而且还酝酿着什么坏事。”
“怎么可能?”我失声道,“我哪能做这些事?”
他笑了,笑得很奇怪,眼神更奇怪,就是那种明知你在撒谎,却又不屑追问的眼神。
我干脆不说话了,装作懦弱,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尖很漂亮,细碎珍珠织成的花瓣鞋面,光滑柔软的银暗色布料。
“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他忽然语出惊人,“梦见和你生了三四个孩子。”
我惊得抬起头,“确实,这确实是个噩梦。”
他又笑了起来,笑容深邃魅惑。
这晚我也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个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暗金色的长卷发落了满肩,蹦蹦跳跳向我跑来,一把搂住我脖子,撒娇道:“母亲,你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不要我哦。”
我惊呆了,对她说:“我不是你母亲,你认错人了。”
“没有,你就是我母亲。”她把我脖子搂得更紧了。
“母亲,还有我还有我。”一个金色卷发小男孩也出现了,一把从背后抱住我。
“母亲,还有我,别忘了我。”两个小女孩出现,她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皮肤白得惊人,齐齐扑过来抱住我。
我一下子吓醒了,从床上坐起了半身,一摸额头,竟然满是冷汗。
我的妈呀,我一个都不想生,还他妈地生了好几个? !
应该是昨晚精灵王的话影响了我,害我做了噩梦。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我想逃,越快越好。
天还未亮,我坐在行宫的高高台阶上,托腮看着天空的一群彩色长尾巴飞鸟。
全身盔甲的拿西亚带着一队卫兵从台阶另一侧路过,我叫住了他。拿西亚皱眉看了看我,挥手让这队卫兵先过去。
“有事吗?”他走近了我。
我微笑着站起了来,“只是想与你聊聊。”
他转身欲走,“我没那么多时间。”
“不会耽搁很久,只一小会儿。”
他回过了头,很勉强地道:“你想聊什么?”
“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把我带到你们精灵秘境?”我笑问。
我有种预感,拿西亚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解救他们的王的。
拿西亚挑了挑眉,“你当初能把整个黑城堡都弄得天翻地覆,就能把我们的精灵秘境也弄得天翻地覆。”
他要就是这种“超级能力”。
他们的王活得就像一滩死水,毫无翻身的希望,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遇到她,他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把她带回了精灵族的秘密居住地。
带回之前,他修书一封回精灵秘境,希望获得王的支持,却遭到王的竭力反对。王很反对主大陆的人进入他们领地,直言不排除会立刻杀掉这个人。
但他还是不顾反对,强行把她带来,之后还费尽唇舌解释,才让王同意她留下。
我半晌无语,我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带回。
我又问道:“我想知道,你当初为何会去黑城堡?”
他倒是很实诚地回答了我,“当年恶精灵扰乱整个主大陆,每个国家都会派人质公主过去,我们的精灵王,也就是现在君王的父亲,感到很好奇,同时也为了像其他国家一样,获得黑城堡的情报,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决定找几个人佯装成一个小国使者团,护送一位人质公主进黑城堡。”
“你就这样被选中了吗?”我问。
“不,选中的是我妹妹,”他站在高高台阶,看向正在升起的太阳,“当年,精灵王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便决定让我的妹妹去死亡之地。可怜我的妹妹从未出过精灵秘境,第一天进入主大陆就极不适应,后又不幸染上风寒,没过多久竟病死了。为了家族荣誉,我不得不乔装成女子,代替她去了黑城堡。”
“你们真的很难适应主大陆吗?”我又不禁问。
“很难适应,”他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但我们也能在主大陆生存。主大陆原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是一些外来者侵占了我们的土地,才不得已搬到了另一处结界外的土地。只是我们已经在密境生存了几百年,很少外出,才慢慢变得难以适应外界。”
我又问:“是不适应天气吗?”
他皱起了眉,“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空气。主大陆空气污浊,和我们祖辈几百年前住的时候不一样了,体弱的精灵无法适应。”
“主大陆的空气已经很好了。”我叹道。
真的,比现代世界的空气不知好哪里去了。
“不过我们的王已经决定尝试适应外面的世界了,”他的眼眸渐渐发起了光,“从尝试住一小段时间开始,到渐渐适应,再住一段较长时间,再到完全适应。”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他却淡淡一笑,再不说话。
这次谈话以后,我和他再无交谈。
他似乎在躲着我。原本想再从他身上再打探一些事,可现在却落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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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辗转难眠的午夜,我不断思索离开精灵秘境的方法,可却什么都想不到,只能在深夜里叹息连连。
几天后,我再次申请t进入了君王的私人藏宝库,要求独自待一会儿,保证不会带走任何东西。当然,也不可能带走。我仅着一件单衣,赤着双脚进入,全身没有能放财宝的地方。
另外,说是可以独自待一会儿,拿西亚仍站在宝库门前冷冷看着我,美名其曰保护,实则监视。
我没有拿刀自残, 只是四处走走,四处摸摸。
拿西亚看得直打哈欠。
半个钟头后,我走出了藏宝库,遗憾地告知,没有收获。
日上高头,迎着璀璨骄阳,我走得较快,全身冒汗,踏上走廊玉石台阶,刚要用手抹一下额头的汗时,一块带着香气的精美手帕递到我面前,我抬眼一看,竟出现一个陌生的华丽女子。
她年轻貌美,气质不凡, 一袭闪闪发光粉色拖曳长裙,华贵优雅。
“蓝娜小姐,冒昧了。”她温柔地笑着。
“谢谢。”我惊异地接过了她的香气手帕。
“能有幸与您走走吗?”她的声音娇柔动听,让人无法拒绝。
花园里,我们漫步玉石铺成的小路上,她说道:“我与王差点订婚,在我十二岁那年。”
我有印象,精灵王曾说过,在他订婚前一夜突然身中剧毒,这个订婚对象原来就是她。
“后来王出了意外,我们的婚约也就中止了。我被我的父亲安排另嫁他人,但其实我是不愿的,王至今都不知道我的心意。”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我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曾与王交往过一段时间,现在不敢再求前缘,只希望能再见到他一面。”她诚挚地道。
我微笑了一下,“那您找我是为了?”
“我想请您帮个忙,”她的声音变低,“哪怕只是在君王身边提下我的名字也好,您是除了新后和两个情妇,唯一一个能与王说上私人话的女人。”她的语气变得哀伤,“我却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想与君王说话,哪那么容易?除了妻子、情妇、顶级贵族与重要侍女外,其他人想见君王都需层层上报。
“也不是不可以,”我心中暗喜,但声音几乎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冒着食物香气的偏殿内,身着金色外袍的精灵王正在用餐,我在指挥侍女们上菜倒酒。
精灵王吃得很少,所以他还是那么瘦。虽然现在我已不为他擦身,但仍能想象他骷髅般瘦削排骨身体。
“听说,你和埃丽诺见过一面了?”在我要退出偏殿时,他开口了。
我愣了一下,“埃丽诺?”猛然反应过来,“哦哦,是的。”应是那个和他订过婚的女子。
他浅浅抿了一口红酒,“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我下意识地反驳,“没、没什么。”
他笑得狡黠深邃,“好,很好。”
我晒笑两声,又道:“她请我帮忙见到您,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帮这个忙。”
“如果你帮了她,会有什么回报?”他笑得越发深沉。
我不吱声。隔了很久,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时,他忽然又道:“如果你想借她的力量逃出这里的话,就别想了。”
他的金色眼睛盯着我,异常诡谲的光,“我还没用够你的能力。”
“是是。”我点头哈腰,狼狈地退出偏殿。
深夜时分,夜凉如水。我坐在走廊露台上,无聊地摇着双腿,黑狼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这个精灵王显然已猜出了我想逃跑的想法,还直接警告我,要我不要作乱,可我不会被轻易吓退。
“你联系了你的家族没有?”我侧身问黑狼。
“联系了。”黑狼嘶哑的声音低低传来。
“他们答应帮你吗?”
“你不用问这么多,只需告诉我你的计划即可。”
我笑了起来,“找我帮忙还这么拽?”
“你尽快行动,我收到消息,玛西公主将要采取行动,你离死期不远了。”黑狼声音极冷,“你不是在帮我,是在帮自己。”
“说的也是,但我仍然帮了你,不是吗?”
“能不能帮上还是个问题呢?”黑狼不屑一顾。
“可你除了我,没有更好的帮手。没有我,你只有死路一条。”
黑狼气愤地离开了。
天色大亮,我换上正式的长礼裙,梳好发髻,化上淡妆,恭敬地带着一队侍女走入香气环绕的祭司大殿。
今日是君王大婚的第三日,要举行祭拜祖先、祖辈的仪式。
两个身强力壮的卫兵推开两扇高约十米的黄铜大门,门上刻着的玫瑰和百合栩栩如生。穿过铜门,是一个有着十来根圆柱的开放式庭院,庭院的两侧建有三层楼高的房子,可能是祭司的住所和摆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庭院最前方的门廊通往一个金碧辉煌大厅,大厅墙上挂着百余盏金银灯,点着搀有花瓣和精油的灯油,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大厅正前方摆放着一座纯金打造的巨大祭台,红袍祭司正站在祭台前,对着金袍君王和银袍王后念念有词。
我和众侍女已站到了贵族们身后,微低着头。
红袍祭司念完祝福词后,忽然高扬双手,又念了一句什么,听得砰地一声响,黄金祭台后的一堵墙从两边分开,露出一座隐秘的神台,上面摆放了一些祖先和祖辈的牌位。
我还未仔细看,又听得砰地一声,大厅两侧的墙也徒然分开,贵族们纷纷转过了身,我也跟看了过去,竟是一幅幅肖像画。
一幅极熟悉的画像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眼帘——闪闪发光的脸庞,肌肤梦幻剔透,晶莹焕美,气质无与伦比。
是她,居然是她!
我当场震定。久久地,一动不动地。
极冲动地,鼻尖微酸,眼眶湿湿的。
甚至连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红袍祭司或许再次念念有词,君王王后或许再次鞠躬行礼,我都没留意。
想起很久以前雨中的小小精灵女孩,深海里的那个吻,隔着手指的微凉,穿过时间的缝隙,再一次覆在我的唇上。
前尘往事,仿若发生在昨日。
再次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我清醒过来。眼看墙面就要慢慢合拢,画就要被遮蔽,我奔了过去,不顾一切地,还将双手覆上了那幅画像……
墙面就要合拢的瞬间,我的手被拿西亚强行掰开,又被他拖了过来,“你疯了!不怕被墙夹死吗?”他骂道。
我慌忙扭过头,长发凌乱滑过脸庞,掩饰了流泪的双眼。
祭仪结束后,金袍君王坐在偏殿的柔软靠椅上,慵懒地问我:“她是本国很重要的一位女王,你见过她?”
“是的。”我点点头,无法撒谎,“我认识她。”
“怎么认识的?”金袍君王貌似懒洋洋地看着我。
我对他讲述了很久以前雨中两个女孩的故事。
他听完后,脸上浮现微妙的笑容,“难怪你拒绝了高塔中被你唤醒的王子,也拒绝了救你出高塔的王子,也不屑做我的情妇。原来,你喜欢的是女人。”
“是。”我答道。就让他误解好了,他不大可能懂得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当然也许也搀杂其他微妙的情感,但这我不懂,他也不懂。我至今也未能弄明白。
“她是我们国家上上任的女王,侯因斯家族的小女儿,”他说道,“长得非常漂亮,至今未有一个精灵族女子超过她。她有很多哥哥姐姐,多到可以组成一队卫兵,但只有她最后继承了王位,是一个非常残忍的有手段女子。”
他若有深意地看着我,“原来,是你帮她拿到了所有精灵都不可能拿到的金冠。我那时还很小,却也觉得奇怪,她怎么可能拿到金冠呢?那是一顶受到诅咒的金冠,任何精灵都不可能拿到。”
我站定在他面前,说不出一句话。
他又笑了起来,“你们之间的年龄差真奇怪,如果相差很大,那她应该大你很多,可她继承王位时只有二十多岁,如果相差很小,你现在应该很大,可你看起来却不大。”
“我们处在不同世界。”我回答,“时间不是同步的。”
“那你到底是多大?”他饶有兴致地问。
“就是您现在看到的这么大。”我回答。
“所以,多年前,极可能是她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掌握了穿梭不同世界的方法,才拿到了权力之冠。”他又若有所思地道。
“你们不是从八岁起就必须游历不同世界吗?”我忍不住问道。
“是的,可这个不同世界指的是这片大陆的不同国家,而不是穿越到另一处世界。”他说。
但她当初对我说:t“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从八岁起就必须游历不同世界……”
难道她当初对我说的话是一半真一半假?
他似是看出我的心思,似笑非笑地道:“所有王者都不可能完全说真话,就像所有普通人也不可完全说真话一样。”
“你们真会狡辩。”我由衷地道。
“难道你对我说的都是真话?”他反问。
我说不出话来。他又笑了,狡黠得意,金黄眼睛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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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精灵秘境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只除了,有一个月是刮大风的日子。风很大,雨很大, 几乎没有精灵出门。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下着,天还没有亮,我像往常一样在行宫四处巡查。
半敞开式的走廊外,雨水千条线万条线落下, 流入花园的排水沟里。前三天都是如此, 然而今天却有变化。
排水沟被堵了,花园里积满了水,眼看就快覆上走廊。花园主管急急指挥着工匠们修理排水沟,同时紧急排水。
我站在走廊上看了一会儿。
离开时,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 竟从走廊台阶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底朝天。
花园主管慌忙走近,却因男女有别,不便扶我,只能为我撑起伞, “您怎么样了?我叫人过来。”
“好。”我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我、我脚疼……”
不一会儿,两个侍女匆匆赶来,将我扶了回去。
脚踝伤到了, 虽不严重, 却一下子站起困难,马上要到大殿汇报了,我本打算让侍女副主管扶我过去,可侍女副主管突然闹肚子, 蹲在厕所里出不来。
普通侍女又没资格陪我进君王大殿,情况一下变得紧急。
“该怎么办呢?”我对为我按摩脚踝的侍女说道,“也许,有个办法。”
一刻钟后,君王大殿的门开了,一众臣子和总管惊讶地看着迟到的我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我一步步艰难地走着,若不是手臂被一个衣着光鲜、珠光闪闪的美丽佳人搀扶着,早已摔倒在地。
臣子蹲身在王座前汇报,但所有人的目光却被她们吸引,包括君王在内。
君王的目光先是落在侍女主管身上,才落在美丽佳人脸上。
美丽佳人感受到了目光,大胆地抬头与君王对视,精致的五官,明亮的眼睛,温柔的笑容,照亮这座几乎全是男人的殿堂。
君王也对她微微一笑。
殿内的空气异样,臣子们和总管们的眼睛发亮,眼神暧昧,窃窃私语……
半个时辰后,这位美丽佳人扶着我走出大殿,君王的近身侍从却神出鬼没地冒出,彬彬有礼地拦住了佳人,“埃丽诺夫人,陛下请您到偏殿等他。”
埃丽诺的眼底滑过一丝喜色,“是。”
我则被另一个侍女扶了回去,刚坐在床上,拿出跌打油,御医带着药箱和医女们过来了。
我有些无语。君王大概怕我装病,竟找他们过来核实。
御医检查了一会儿,说不碍事,每日会有医女为我按摩,大概三五天便能痊愈,临走前还留下一瓶药酒,我自然感谢了一番。
深夜,我正准备入睡,突然被君王召见。
华丽绚烂的,连柱子、墙壁都被嵌入宝石的寝宫内,站在柔软的浅蓝地毯上,仅着深蓝睡衣的君王靠在柔软安乐椅上,慵懒地看着我。
“你对君王的私生活是不是很感兴趣?”他问。
我摇了摇头。
“你的脚怎么样了?”他又问。
“好多了。”我说。
“我在想,埃丽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冒着君王发怒的危险把她带进大殿?”
“您误会了,”我吞吞吐吐道,“我突然扭伤了脚,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扶一把,只能请她来帮忙。”
他笑得灿烂。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还是觉得殿上的那些贵族都是傻子?”
我不吭声。
“我总觉得得好好惩诫一下你,用什么方法好呢?”他的眼底流露一丝欲望和暧昧。
我有些慌了,万一让我以身相许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下一秒,他就微微抬高声音:“埃丽诺,进来吧。”
幽暗烛光下,我惊呆了,埃丽诺款款而入,雪白无暇的肌肤,翘起的蜜桃臀可放一杯水,一头棕色微卷长发瀑布般遮蔽大半身体,真的是太美了!
“你今晚就伺候我们吧,”他笑道,“既然你对君王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的话。”
这一晚我是在风声雨声中度过的。窗外的风声极大,雨也极大,敲着玻璃窗咚咚作响,与室内的男女声音,奇迹般相融契合。
我僵硬地捧着盛放水壶水杯的托盘站立。
听着床内的风声雨声还有……翻滚声。
尴尬又惊异。
尴尬的是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惊异的是一个瘫了十二年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搞这个,虽然他骷髅般瘦削身体长了不少肉,腰也看起来蛮结实,可也不至让他这么生龙活虎。
——好吧,是我见识少了。
翻云覆雨结束后,他们瘫倒在床上。我放下托盘,按照程序拉开了厚实的床帘,并吩咐门外守候的侍女们可以进来了。
侍女们端着水盆,拿着毛巾,为依偎在长软椅上的君王和埃丽诺擦洗身体。
我则在一旁看其他侍女换床单、换被套,尽量让自己眼睛不往那边瞅。
披上丝滑睡袍的埃丽诺娉婷地离开君王房间时,侍女们跟在身后,我也跟走着。
就要走出门口时,突然被君王一把拉回,我吓了一大跳,却发现自己已被光身君王按在贴满华丽壁纸的墙上。
心跳忽然加速。
“你觉得我表现如何?”他微喘着按着我双臂,将我困住,不让我动弹一下。
“很好。”我战战兢兢、心跳加速回答,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床上的表现。
“有没有让你失望呢?”他声音透着撩人气息。
“没有。”怎可能会有,关我什么事?
“那,要不我们来试一次?”
我惊得脸一白,“不用了,您身体刚恢复没多久吧。”
他大笑了起来,竟猛地抱住了我,赤着上身发出的热气与欲ii望,像一种奇特的肉ii色罩子,把我牢牢罩住。
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忘了自己是如何逃出他的房间的,可能狼狈不堪,还有连滚带爬,总之是要多狼狈就有狼狈。
走廊上仍然是风大雨大,强大的风差点把我吹跑,狂乱的雨点把我的长发都打湿,可我觉得舒适无比。
他不会真的侵犯我,可我却觉得害怕,觉得危险,害怕有种力量会把我一点一点拉向他。
——
这晚过后,我竟收到了一些贵族女子的邀约,请我参加她们的聚会,借机拉拢我,也会碰上几个美女,以金银相赠,请我帮忙约见君王,被我统统拒绝。
在她们眼里,我大概成拉皮条的了。
真让人郁闷!
让她们失望了,我可不会再做这种事。一是君王已让我做了一晚上的陪客,变相警告我,若我越界,他可能也会越界罚我;二是罗安被关地牢一个月。因为他将泻药放在副主管的茶水里,导致她不能随我前往大殿。我不想再让旁人因我受罚;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这些来找我的女子身份不够重,交换的利益不够大
若是符合我的关键利益,就算前面是个巨坑,我也只能往下跳。
夜凉如水,我坐在走廊偏角的台阶上。今晚是我值班,最后一次巡视过后便可休息。
黑狼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我身后。
“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它低哑声音问。
“你都准备好了吗?”我没有回头。
“没,但我原来身体快不行了,必须马上行动!”它说。
我仍没回头,却抬手向后扔了一张小字条,“带回去看吧。”
身后再无声息。我缓缓站起身,回头,夜风吹过,空无一人。
又过了几日,我觉得哪里隐约不对起来。行宫的戒备突然森严,君王暂时取消晨间会议,老公主也有几日没找我割腕了。
向罗安打听后,才知君王准备严惩前君王及几个关键人物还有家族。为了不出一丝纰漏,君王取消了大大小小会议,从早到晚与幕僚们在一起,商议可行方案,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老公主据说经常待在君王身边——也许就是最近没来找我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她知道这血对她没用,所以就放弃了。
真心希t望我一度以为她想吃掉我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而黑狼对我的警告,也只是警告,不会成真。
可没想到,两天后,我再次被一群侍女深夜抓到老公主的寝宫。
这次很不一样。寝宫内室的壁炉上烧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水,我没像往常那样被扔到软椅上,也没侍女死死按住我的手腕,准备给我割上一刀。
我被几个侍女扔到地毯上,旁边竟是一块大砧板,上面还放着一枘雪亮雪亮的大菜刀。
我悚然惊骇,想起昔日要被长发女人做肉饼的情景。
“扒下她的衣服,先洗净。”歪着脑袋的老公主坐在轮椅上,看着壁炉旁的一大桶清水,“你的血不管用,只能看你的肉了。”
她桀桀地笑起来,猫头鹰般的眼睛锃锃发亮。
我来不及反应,嘴里就被塞入一只厚布团,手脚也立刻被绑缚起来。
这次比做肉饼还恐怖,我的眼睛也被蒙了起来。
“省得她过于恐惧,”老公主悠悠的声音传来,“让肉变得僵硬。”
我唔唔着拼命挣扎,可还是被人扒下了衣服,光溜溜地扔进了水桶里。 ——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按爪哦~~么么~~
每天早上六点左右更新。
第89章
透骨冰凉的水让我有了些许清醒, 更大的恐惧袭击了我。
——若不行动,我只有死!
老公主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那个弟弟有时意气用事,连姐弟情都不顾了,前几日要我不要再对她下手,可我怎可能不下手呢?不下手我怎么活?都跟他一样的好运?”
我在水桶拼命动着,溅得水花四起,旁边的侍女们却发出笑声——看垂死挣扎的困兽或许是件很有趣的事。
“快点吧快点吧, 我饿了。”老公主叫嚷起来。
侍女们大笑起来,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把我整个人拖了出来,在湿淋淋地毯上一路拖着,拖到了冰冷的大砧板上。
听到大菜刀举起的动静,我想尖叫, 但嘴里的布团抑制了我的声音。
那一瞬,被几个侍女按住的我,循着一种直觉,我狠狠朝一个侍女的胸部撞去!
我知道那里是女人一撞就痛的地方。
一个侍女痛得尖叫起来。
我耳边刮起一阵小风,那是大菜刀落下时带的风,我疯狂卷动身体,朝另一个侍女冲去,用头狠狠撞向她的软胸。她尖叫着要躲开,但我已撞上,大菜刀落下,砍伤了我的手臂。
可那个侍女已被我撞得蹲下。
那是个最弱的侍女,从她们按住身体的力度我就能感觉到。
我发疯般用头撞她,其他侍女连忙要把我扯开。可我硬是把她撞得尖声大哭,她也疯狂地打起了我, 我们打做一团,大菜刀一时没落下。
她尖锐的指甲划到我脸上,我却不断地把脸送到她手前,终于,她疯狂地扇我的脸,把我眼睛上的黑布扫落大半。
我能看清眼前景物了,又顺着她的力度,把我嘴里的厚布团扫落一些,我又用锐利牙齿狠狠咬住她的手,她更加疯狂了,要跟我打到底。
我俩在地毯上滚打作一团,我听到老公主大声叫道:“把她的头按到热锅里。”
侍女们一拥而上,就要抓住我。
这时我和另一侍女滚到了壁炉旁,深吸一口气,我用尽最大力气,把跟我打斗的侍女的脚撞到了边上,她的脚被壁炉的火烫到,痛得大叫,发髻全松,一根银白发簪滚落下来。
我挣扎着用嘴叼起落下的银白发簪,又扎向扑过来的侍女。她们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趁着这空出的几秒,脚下绳索半松的我蹲站半身,绳索原本就系得不算太紧,将银白发簪朝壁炉上的热水锅把手用力一挑,热水锅顿时翻倾,滚烫的热水流了出来,侍女们尖叫着再次后退。
我被脚上的绳索绊倒,正要挣扎站起的时候,发现两只脚上的绳索竟然完全松了——离我两步远处,刚被壁炉烫伤的侍女隐秘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惊,应是她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将我脚上绳索解开。
吐出嘴里布团,我咬开右手上的微松绳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壁炉里未用的一根木柴,将所有正在燃烧的木柴都掀了出来。
“她要纵火,快拿菜刀把她剁了!”老公主惊呼起来。
侍女们这才后知后觉地朝我冲了过来,还有一个侍女吹起了胸前哨子,几秒钟后门外响起了重重脚步声,大批侍卫即将冲入。
我也吹响了口哨,直接啜起嘴,吹得又尖又响。
门被撞开,大批侍卫朝我冲来,侍女们全散开,趁着这空当,光着身子的我,以最快速度奔向了窗户,纵身一跳,抓住墙上粗硬的爬山虎向下逃。
这是我一两个月来多次出入老公主寝间,找寻的最佳逃生地点。
顺着爬山虎爬到二楼的走廊,这也是我预先设计好的逃亡路线。一些侍卫跟着我快速爬过来,还有些侍卫就要冲到走廊,将我围追堵截。
就在我被一众侍卫团团围住的刹那,我再次吹起尖锐哨音,两个侍卫就要抓住我时,忽听嗷呜几声狼嚎,几只黑狼突然从背后袭击,狠狠咬住两个侍卫的脖子,顿时血涌如注,惨叫连连。
侍卫们还未反应过来,更多的黑狼扑了过来……我趁乱逃离,奔向走廊尽头。
穿过走廊,奔过花园,沿途还强行撞倒一个吓懵的侍女,将她的衣裙套在身上,极快冲入一座行宫的楼梯,咚咚咚,直接冲上顶楼。
连滚带爬地爬上屋顶,我再次起口哨。与之前的尖锐不同,哨音是三长两短,圆润中带着婉转,随后我又念起一串古怪的符咒。
不一会儿,天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鸟群,是这个王国常见的那种七彩长尾飞鸟。
我是用黑狼教我的召鸟符咒召唤它们来的,召唤狼的哨音符咒也是它教我的。
一只巨大的七彩长尾鸟停在我面前,我翻身坐了上去,一边用手按住仍在流血的左胳膊,一边将手按在鸟头上,低念几句符咒后又道:“走,现在我们去接你的主人。”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该不该帮黑狼,可我已别无选择。
七彩长尾鸟带着我在天空翩翩飞翔,地上是大批侍卫在追着我们跑。
与此同时,天空还出现了骑着七彩长尾鸟的卫兵,他们拿着长矛长剑,对我紧追不舍。
跟随着我的七彩长尾鸟群对他们发起了战斗,不断阻止他们接近我们。
我身下的七彩长尾鸟则越飞越快,很快就飞到了一座极偏僻的后院。那匹黑狼居然早在院中等待——我曾对它说过,我不清楚何时是最佳时机,有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半个月后,更可能的是,它会突然出现,一旦出现,我们就立刻逃。显然,它记住了。
听到我的哨音,又发现动静后,它立刻行动,或许是拿上最需要的东西,或许是通知其他同党。
当我骑鸟飞到时,黑狼身边正站着两个壮实的骑兵。这两个壮汉扛着一个要死不活、奄奄一息的重伤男人,看黑狼那副宝贝的模样,显然就是黑狼的原身。
当鸟群一下落,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跨上飞鸟。其中黑狼跳得最快,边跳还急不可耐地让那两个壮汉快一点。
两个壮汉带着重伤男人骑上飞鸟,一前一后地坐护着。
我比之前飞得更快,但这次围追堵截的卫兵更多。
无数支长矛、长剑向我们飞来,但七彩长尾鸟极其聪明,左躲右闪,从未被打中过。
就在更多追兵骑鸟飞来,眼看我们就要腹背受敌,最危机的时刻,听得轰地一声巨响,追兵们回头看去,悚然发现与城堡邻近的那座悬崖居然炸开了,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轰隆隆,又是几声巨响,悬崖仍在继续炸开,火光更加猛烈,无数石头飞向城堡,无数惨嚎与哭叫瞬间响起……
爆炸的悬崖成功拉开了追兵们的注意力,我们趁机逃走。
七彩长尾鸟带着我们飞过城堡,飞过城镇,飞过森林,一直飞到海边。
之前的追兵回过神后又开始了追击,只是已与我们拉下了一大截距离。
但地面上隐约有咚咚的急促马蹄声传来。
此时天快亮了,海平面上出现了太阳的半张脸,淡金色光线照亮了金色沙滩上的几大队人马。
他们中不光有骑兵、猛汉还有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甚至还有穿着睡袍、光着脚逃出来的男女老少,还有大群的小孩。
他们有的是骑马赶来,有t的是骑着飞鸟奔来,与我们几乎同时赶到。
“他们是我的父族和母族中愿意追随我的家族族人。”黑狼简单介绍了一下。
“达依奥,她到底靠不靠得住啊?”一个穿着华美袍子却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嚷道。
“住嘴!”一个满头白发,却显睿智的华服老人制止道。
那中年男人瞪了我一眼,灰头土脸走到一边。
其他人则全看着我,目光无一遗漏全落在我身上,等着下一步指示。
看到这一大帮男女老少,对素未谋面的我的信任,将全部性命都交在我手中。我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黑狼及其大家族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也是。
我闭眼开始念起了符咒,这是一段略长的符咒,众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过了一会儿,眼看追兵们就要扑过来,一个年轻男人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她真的靠得住吗?追兵来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哗啦巨大水响,犹如响彻天地的震天惊雷,炸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更惊人的是,几声哗哗水响后,眼前的这片大海竟分成了两半,高高地竖立着,就像两堵高高的墙,中间仅留出一条狭窄过道,还可以看到无数条大小鱼和不知名的海底生物在没有水的过道上挣扎着。
原本深藏海底的海藻、珊瑚和暗色石头也一览无遗。
所有人都惊呆了。
空气刹那停止。
连追兵都惊得停住脚步。
我也没想到刚念完符咒,大海就会分开,也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快逃啊,”我大声吼起来,“追兵就要杀来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极快地跳上马或骑上鸟,带着巨大箱子或几个小孩子,一起从通道往前冲。
带着箱子,带着行装,带着孩子,他们像疯了一样向前奔逃,婴儿和小孩哭闹声不断响起,还不时传来一些老人的咳嗽和喊叫,追兵们也回过神,开始紧急追赶。
一片混乱之中,跑在最后的一个人便是我。
我散乱着长发,满面尘灰,用双脚不停地跑着,不停地冲着。
一边跑一边回头,长发摇晃遮了我的眼,但仍能看到前后方,随着我的符咒落下,海水高墙也不断落下、合拢,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原本狭窄的过道迅速被聚拢的海水覆盖,一些追兵的惨叫也此起彼伏地传来……
我跑得极快,气喘吁吁,脚踩无数鱼类和贝类,几次险些摔倒。
新的追兵又狂奔了过来,可就在快靠近我的那瞬间,海水又合拢,他们被茫茫大海阻隔。
天上的骑兵此时赶到,冲向正在逃亡的男女老少,骑着飞鸟的青壮年猛男与天上骑兵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片海很大,通道也很长,虽然我们离海的另一边越来越近,可也死伤无数。
战斗声越来越激烈,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我也跑得越来越累,越来越累,就在双腿发软,就快倒下时,那匹黑狼骑着的飞鸟突然冲向了我,就在靠近我时,又飞得极低,正好我略一用力,就翻骑在鸟背上。
我整个人几乎趴在了鸟背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急念着咒,轰隆隆,又是几声哗啦巨响,转眼间,海水更快地在我们身后合拢,呼啦一下,我们终于冲到了海对岸。
轰!隆隆!海水的响声更大,几乎要将整片天地撕裂,我的耳朵还有了短暂的失聪。
整片海水完全覆盖过来,那条过道已经消失,大海一片苍茫,无边无际。
天上的追兵此时不得不停下。当海水恢复如常,就会形成一道无形的结界,将追兵们的七彩长尾鸟挡在外面。
而我们这些已通过结界的,就暂时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欢迎大家看我的《灰姑娘想拿爽文剧本》《全世界男神都与我恋爱》和《冰与火之恋》~~~
第90章
我们乘坐着黑狼家族已准备好的海船,穿过了我当初来时的一片蓝色海域,紧接着进入一条黑漆漆的海底隧道。
穿过海底隧道,驶入一片赤红色的,比血还要红的大海,之后又突然进入一片冰绿色大海,接着出现扎根于海底的参天绿树,还有紫色与红色美丽花丛,海船就这样在绿植与花丛中穿行。
本来一直没人说话, 可驶入这片冰绿色大海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这位小姐,就快进入主大陆了,我们以后是要在那里东躲西藏吗?”
又有人嘀咕:“我们可不适应主大陆的生活。”
有小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母亲,我不要去主大陆,那里人很凶悍。”
一个小孩子哭起来,其他小孩就会跟着一起哭,还夹杂着一些女人们的哭声。
男人们不耐烦起来, “哭什么哭”“哭有用吗”“再哭我扇你们一巴掌”。
“行了!”我大叫了一声, 所有人哭声和叫骂声都停止了。
所有目光都投向我。
“我们很快就要通过一片结界,”我尽量稳定情绪道,“过了那里, 你们就会进入这片大陆另一处神秘地带, 那片地带从未被发掘过,你们可以在那里重振家园。”
“什么神秘地带?你别骗我们!”
“达依奥,这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黑狼只是直视着我,并未说话,微摇的黑尾巴却说明了他的不确定。
他不确定我说的结界是不是真的,也不确定我到底可不可靠。
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听我的。
这时一个沉稳有力、微沙带哑的男人声音突然响起:“就听她的吧,按她说的做。”
这道声音似乎极有,所有不信的、埋怨的声音一下没了。
我望了过去,一个身穿纯黑中袍,脚蹬黑色长靴的瘦高个男人正站在船头桅杆处,正注视着茫茫的冰绿色大海。
他的深灰色长发束在脑后,看起来精明干练,面容被长长的浓密刘海遮掩,但仍可见深刻凹陷的五官,还有下巴的一圈性感灰色胡渣。
仅从外表,看不出他的年龄,也看不出他的身份。
他衣着简单,可气场颇大,一出声就让所有人噤声。
见我看着他,他却仍看着大海,全身散发出久居上位者的倨傲气息。
“他是我的叔父,”黑狼见我目露疑惑,说道,“是我母亲家族资历最高的长辈。”
“你是靠他策划继承王位的吗?”我低声问。
“你怎么这么问?”黑狼明显不悦。
“只是一种感觉。”我回答。
黑狼冷冷盯着我,摇着尾巴走开了。
海船仍在紫色红色花丛中穿过,又绕过了几处绿植,就要通过一片毫无任何花丛与绿植的空白海域时,我跑到了船头的最高处,微闭眼睛,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海风,当感觉一股微暖的海风从南面吹来时,立刻睁眼大声命令道:“快,让舵手往南面海域开去。”
海船迅速驶向南面,暖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吹得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快睁不开,所有小孩都摔倒在地,女人们都只能牢牢抓住丈夫衣襟或船把手才不会倒下时,我再次闭起了眼,又默默念着了符咒,那是一段极长的、奇异的符咒。
念完后,海风吹起了我的长发,吹得我也睁不开眼睛,突然将口袋里一枚生锈的镀金钥匙,用尽全力朝绿海中间的一段漩涡扔去,当镀金钥匙被漩涡卷入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海啸般的卷浪声,实际上也真的是卷浪——狂风带着海浪,疯狂般朝我们袭来,将整艘海船袭卷。
所有人都尖叫着、呼号着、惨叫着,被恶狠狠的海浪无情地卷进了漩涡,我也瞬间失去了知觉……
我的异能曾起过三次作用——
第一次,是在君王私人藏宝库的大门口,我的双手触摸到了门上的精密凹纹,“这是多么古老的花纹啊,有多少年了?”
“几百年吧,从我们精灵族被赶到这处与世隔绝之地起。”拿西亚冷冷回答。
下一秒,我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了异景。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这片大陆只有几座岛屿,其他地方都被大海覆没的时候,精灵族在这里繁衍兴盛。多年后,气候发生变化,雨水变得较少,海水开始慢慢褪去,越来越多的陆地露出海面,有海崖、火山、平坦的路面还有数不清的海底植物。
慢慢地,海水褪去得越来越多,森林、高山、城镇渐渐形成,精灵族也比t从前更加繁盛。
又过了一百年,一个奇特的种族——银发族出现了。他们原来居住世界的环境恶劣,食物稀缺,水源也越来越少,眼看就要灭族,他们绝顶聪明的王后通过几百次的试验,发现了这片被挡在结界外的大陆。
献祭了几千族人的血肉,他们打开了原来牢不可破的结界。在王后低念符咒的声音中,无数银发族人兴奋若狂地踩着血与肉铺成的道路,你争我抢地穿过了结界,来到另一片更适应生存的大陆。
在几乎所有的族人通过结界后,那位念着符咒、耗尽心血的王后,死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关闭了结界之门,倒在地上,永远留在了自己的故土……
第二次异能出现,是在我触摸君王私人藏宝库的装满兵器的箱子时。
那时,我独自待在闪闪发光的藏宝库,注意到一只不起眼的装满兵器的箱子。那只箱子外观陈旧,上面粘染的红血干涸变色。
打开箱子,我仅看到短匕短箭,觉得没趣,可刚盖好箱盖,双手竟开始发热,眼前居然出现了异景——
漫天黄沙,漫天狂风,战场上的无数银发男人和精灵族的男人展开了殊死战斗。
短匕、短箭、长刀、长剑全都上阵,急促的战鼓声被敲响,尖厉的嘶叫与惨嚎响起,头颅、四肢不断被削落,赤红的鲜血流落战场的每一角落……
原本,精灵族是以开放友好的态度接纳了银发族,就像他们接纳半兽族、巨人族、矮人族等外族一样。
可银发族的本性很快就露了出来。为了获得更多土地和资源,他们采用各种阴谋诡计残害精灵族的族人,精灵族觉醒后,要与银发族开战。
可银发族早有准备,积极应战,竟把精灵族打得落花流水。精灵族不得不逃到大陆偏僻之处,并时常与银发族发生战争。
又过了多年,银发族内部纷争严重,分裂为多个王国,但人口与财富却越来越强盛,精灵族却越来越弱,王国与领土也被多次入侵,精灵首领不得已率领族人再次迁徒,以保存最后实力。
临走前他们带走了大量财宝,除了他们自己本族的,还有从别族搜刮来的,包括从银发族骗来的大量金银珠宝。
银发族得知后的那天傍晚,派出大量兵马去追,追至一片苍茫大海时,精灵族已有一半族人乘坐海船逃走,逃得很远很远,只能隐约看见一点点白色船帆。
当银发族气喘吁吁赶到,来不及逃走的另一半族人眼看就要被屠杀,首领突然念起了一段符咒,哗啦几声,海水从两边分开,剩下的族人们立刻骑着飞马快速逃走。
首领用力奔跑在队伍的末尾,每往前逃几步,就会念上一段咒语,原本分开的海水就会立刻合拢,由于那片海洋结界的缘故,飞鸟或飞马不能直追,否则中途会被结界阻隔,掉进合拢的大海淹死。追了一段时间后,银发族的追兵们不得不骑马折返,望洋兴叹。
自此,精灵族几乎在这片大海销声匿迹。
那日异景消失后,我缓缓起身,对站在宝库门前的拿西亚说道:“没有收获。”
精灵首领念出的那两段符咒,与我曾经记过的几段符号相似,被我轻而易举地记住。
第三次异景,是突然间发生的。祭典仪式上,我不顾一切地,用双手覆上精灵女王的画像,看到了精灵女王离世后的情景——
女王在黑城堡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后,族人们立刻把她从秘密通道带走,整个黑城堡还有海岛此时已被银发族带领。
但这里并不是精灵族唯一的秘密基地,而是女王调养身体的休养地。
女王因为曾经穿过不同结界四处游历,身体变得很不好,尤其怕冷,两腿常变得僵硬,不得不选一个靠近火山,有温泉疗养的岛屿。
现在岛屿已被攻破,不得不带女王离开,哪怕是尸体,也不能落入银发族的手里,不能被他们百般凌辱,否则就会成为精灵族最大的耻辱。
至于女王生下的小王子,他们实在顾不上,再加上小王子不是纯正的精灵血脉,便直接放弃了离开。
通过一条极隐秘的暗道,女王的死忠部下们把死去的女王带到了大海入口,登上一艘放置多年,以为永远也用不上的海船。
海船趁夜航行,又正好遇上了海上顺风,极顺利地离开了这座岛屿。
海船航行了很久,在极富经验的船长的指引下,驶入一处狭窄凶险的峡口,便意味着进入了精灵秘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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