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尖叫打破了晌午的安宁。
所有学生都被吓了一跳,白无常脸色微变,与隐在暗处的黑无常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随着慌乱的人群朝声音来源处跑去。
出事的是离他们所在院落比较远的一间宿舍。门口已经围了不少闻声赶来的学生和夫子,个个面色惊惶。白无常和黑无常凭借“非人”的敏捷,轻易挤到了前面。
只见宿舍内,一名年轻学生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青紫,眼球凸出,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痛苦嘶鸣。他的室友吓得瘫软在旁边,面无人色。
“快!快去请校医!快去叫山长!”有夫子反应过来,连声催促。
现场一片混乱。旁人只看到这学生突发恶疾,痛苦不堪,但在黑白无常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番骇人景象——
一道浓稠如墨、散发着阴寒邪气的黑影,正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般,死死缠绕在那学生的魂魄上,正以一种粗暴蛮横的力量,要将那生魂从他的□□中硬生生剥离出来!魂魄与肉身联系的纽带被强行拉扯、扭曲,带来的痛苦远超世间任何酷刑,难怪那学生表现出如此惨状。
校医匆匆赶来,把脉、翻看眼皮,却束手无策,急得满头大汗:“这、这脉象紊乱,气息逆行,像是中了极厉害的邪毒!可、可看不出是何毒啊!”
黑无常面沉如水,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迅速扫过整个房间,最终定格在书桌下方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枚不起眼的黑色墨锭。那墨锭看似寻常,但在黑无常的感知中,它正是那邪气黑影的源头!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发病学生和焦急的校医身上,黑无常身形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桌角,宽大的袖袍一拂,那枚危险的墨锭便已落入他袖中暗袋。
就在墨锭被收走的瞬间,那缠绕在学生魂魄上的黑影如同被切断了力量来源,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骤然消散。地上抽搐的学生猛地停止了挣扎,青紫色的脸色缓缓退去,凸出的眼球也慢慢恢复正常,只是人彻底虚脱,陷入了昏迷。
“好了?突然就好了?”
“真是怪事……”
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
校医也是莫名其妙,但见学生呼吸平稳下来,只好归结为“急症来得快去的也快”,连忙让人将他抬到榻上休息。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你!刚才在地上拿了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墨言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现场,正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如刀,直直钉在黑无常身上。
气氛瞬间凝滞。
黑无常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
白无常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堆起笑容,上前一步,挡在黑无常身前,对着林墨言拱手道:“林师兄怕是看错了吧?我这兄弟方才也是情急,想帮忙扶人,并未捡拾何物啊。”他笑容可掬,语气诚恳。
林墨言却不吃这套,冷笑一声:“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袖袍拂过地面,分明藏了东西!莫非是做贼心虚,拿了不该拿的?”
“林师兄此言差矣!”白无常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委屈,“我这兄弟性子耿直,不善言辞,但绝非行窃之人。师兄若无真凭实据,这般凭空污人清白,恐怕不妥吧?再者,方才情况混乱,师兄或许心急看花了眼?”
“你!”林墨言被他一番连消带打,气得脸色发白,“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定是你们这些来历不明之人,心怀叵测!”
眼看两人争执升级,周围的学生和夫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信谁。
“何事喧哗?”一个温和却自带威严的声音传来。陈景行山长匆匆赶到,他先是关切地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学生,询问校医情况,得知已无大碍才松了口气,随即看向对峙的双方。
林墨言立刻上前,指着黑无常对陈山长道:“山长!学生亲眼看见此人趁乱从地上藏匿了一物入袖,形迹可疑!学生怀疑他与方才王师弟的急症有关!”
陈景行目光转向黑无常,带着审视,但语气依旧平和:“这位护卫,墨言所言,可是属实?”
黑无常依旧沉默,仿佛事不关己。
白无常心里骂了一句林墨言多事,面上却露出无奈又坦荡的神色,对陈景行道:“山长明鉴,我这兄弟真的什么都没拿。若山长不信……”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向黑无常,歉然道,“老黑,对不住,为了证明清白,只能搜一下身了。”
说着,他也不等黑无常反应,便上手在黑无常身上摸索起来。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地拂过所有可能藏物的部位。袖袋、衣襟、腰间……他一边摸,一边嘴里还念叨:“你看,什么都没有吧?就是些日常用的火折子、一点散碎银两……咦?这、这不是我前天丢的那块汗巾吗?老黑!你居然偷藏我的东西!”
他最后从黑无常一个不起眼的暗袋里抽出一条洗得发白的旧汗巾,一脸“震惊”和“控诉”地看着黑无常。
黑无常:“……”(耳根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
众人:“……”气氛瞬间从紧张疑案变成了……呃,奇怪的兄弟阋墙?
白无常把黑无常的袖子内外都抖了抖,除了那点“私藏”的“赃物”,确实空无一物。他摊摊手,对陈景行和林墨言无奈道:“山长,林师兄,你看,真的什么都没有。想必真是林师兄关心则乱,看错了。”
陈景行看了看一脸“正直”的白无常,又看了看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变过、仿佛被搜身的不是自己的黑无常,再瞥了一眼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再说什么的林墨言,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歉然的笑容:“原来是一场误会。是在下管教不严,让墨言冒犯了二位,还望海涵。墨言,还不向这位护卫道歉?”
林墨言咬着牙,显然极不情愿,但在陈景行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住。”
黑无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景行又安抚了众人几句,安排人好好照顾那名昏迷的学生,便带着兀自愤懑的林墨言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
白无常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凑到黑无常身边,挤眉弄眼地小声道:“老黑,可以啊,还偷偷藏我汗巾?说,是不是对我……”
他话没说完,黑无常已经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客院方向走去,只是那步伐,似乎比平时略快了一丝。
白无常看着他的背影,嘿嘿一笑,赶紧追了上去。他袖子里,那枚刚刚被黑无常暗中转移到他手上的墨锭,正散发着冰冷的、不祥的气息。
黑白无常回到客院时,阎王正支着下巴,对着窗外那棵半枯不荣的老槐树发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哪吒化成的莲藕安静如鸡地躺在桌子一角,仿佛真的只是一截普通的植物根茎。
“公子!”
白无常人未到声先至,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滋溜一下窜进房里,脸上混合着兴奋与凝重。黑无常紧随其后,沉默地关上门,顺手布下了一个隔绝窥探的简易结界。
“有收获?”阎王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白无常那藏不住事的脸上。
“有大收获!”白无常立刻凑上前,压低声音,将之前在学堂如何与学生套近乎、听到的关于吴老儒生的异常、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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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文风突变、与张昀争执的线索,以及后来宿舍突发事件的经过,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他口才极佳,说到紧张处更是眉飞色舞,尤其是描绘黑无常如何眼疾手快收取墨锭,自己又如何机智地与林墨言周旋,最后成功“污蔑”老黑偷藏他汗巾的桥段,更是添油加醋,说得活灵活现。
黑无常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只在白无常提到“偷藏汗巾”时,耳根几不可查地又红了一下,默默将脸转向墙壁,研究上面的纹路。
“哦?林墨言……”阎王指尖停顿,凤眸微眯,“看来这位才子,身上的疑点不比那鬼鬼祟祟的吴老儒生少。”他看向白无常,“那墨锭呢?”
白无常这才想起正事,赶紧从袖袋里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墨锭取出,放在桌上。那墨锭通体黝黑,表面粗糙,看起来与普通廉价的松烟墨无异,但一拿出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弥漫开来。
哪吒化成的莲藕猛地动了一下,传出他嫌弃的声音:“嚯!什么玩意儿?阴气这么重!比幽冥血河边的淤泥还冲鼻子!”
阎王没理会他的吐槽,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枚墨锭。指尖触及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怨毒之意顺着皮肤试图钻入,却被他体内残存的神力轻易荡开。他仔细端详着墨锭,又放到鼻尖轻轻一嗅。
“确是噬魂墨的残留气息,但……分量极轻,像是被人使用过,或者……是稀释后的残次品。”阎王语气肯定,带着属于幽冥之主的专业判断,“看来凶手很谨慎,没有留下完整的噬魂墨,这只是沾染了气息的载体。那学生应是无意中接触了此物,激发了其中蕴藏的邪力,才险些被强行勾魂。”
他抬眼看向黑白无常:“当务之急,是查清这墨锭他是从何处得来。是捡的?别人送的?还是……从某个特定地方拿的?”
白无常立刻道:“公子放心,等那学生醒了,我再去套套话,保证把他底裤颜色都问出来!”
就在这时,阎王怀中那部幽冥通识宝鉴轻微震动起来,散发着幽幽蓝光。他掏出来一看,眉头立刻蹙紧。
宝鉴界面正被“忘川一家人(500)”的群聊刷屏,但不再是之前的插科打诨,而是一条条带着红色紧急标记的通报:
【首席判官·崔:@全体成员紧急通报!江南道清河书院,一名资深讲学博士于书房暴毙,现场发现微弱噬魂墨残留,魂魄无踪!此为今日第三起!】
【日夜游神联动号:北境苍云学社确认一名学子失踪,其书篓内发现同样墨锭!】
【某郡城隍:报——!我这又没了一个老秀才!已经是这个月第四个了!帝君啊!我的KPI!我的年终奖全泡汤了!(嚎啕大哭.jpg)】
【牛头:各地上报类似案件激增!初步统计,已确认八十七起!目标皆身负文气!】
【马面:八十七起?!这特么是捅了读书人窝还是怎么着?!】
一条接一条的坏消息,看得人头皮发麻。
“八十七起……”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这幕后黑手是想把天下的读书人都一锅端了吗?”
黑无常周身的气息也愈发冷冽,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虽未言语,但紧绷的身体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阎王脸色阴沉地收起宝鉴。案件的范围和严重性远超预期,从京城辐射至全国,目标明确,手段统一,这绝非单个妖魔兴风作浪所能为,更像是一个有组织的、庞大的阴谋。而青云书院,作为张昀案的发生地,以及噬魂墨再次出现的地点,无疑是这个阴谋的关键节点之一。
他沉吟片刻,对黑白无常道:“看来,常规探查太慢。本君需亲自问问此地的‘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