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书院,坐落于京城西郊,依山傍水,朱墙碧瓦,飞檐翘角,远远望去,自有一股清贵书卷气,是无数读书人心向往之的圣地。然而,在知情人眼中,这片萦绕着朗朗书声的清净地,此刻却如同被无形阴霾笼罩,处处透着蹊跷。
谢长安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并未以查案之名直接介入,而是以“友人子弟需静心备考,欲借书院清幽之地暂住”为由,向书院山长陈景行递了帖子。谢状元名声清贵,又与陈山长有几分师生之谊,此事自是水到渠成。
于是,阎王主仆三人,便顶着“颜公子及其护卫书童”的名头,颇为憋屈地再次踏入了青云书院的大门。
陈山长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温和,一身半旧儒袍浆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在书院门口相迎,对谢长安极为热情:“长安有心了,你推荐的学子,必定是璞玉可雕。只是书院清苦,只怕委屈了颜公子。”他的目光落在阎王身上,带着长者特有的慈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阎王今日依旧是一身玄衣,只是换上了云锦阁的新袍,暗纹在日光下流转,衬得他面容愈发俊美,也愈发显得与这书香之地格格不入。他懒洋洋地拱了拱手,算是回礼,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清苦?比谢府还清苦?
谢长安温文尔雅地回礼:“山长过誉,是晚辈叨扰才是。颜兄性子喜静,不善言辞,还望山长海涵。”他侧身一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陈山长过多探究的视线,言辞恳切,令人如沐春风。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却带着几分孤傲的声音插了进来:“学生林墨言,奉山长之命,前来安置客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衿、面容俊秀却眉眼间带着几分郁色的年轻书生走了过来,对着陈山长和谢长安行礼。他便是书院中风头正盛的学子——林墨言。
“墨言来得正好。”陈山长笑着点头,“这几位是谢状元引荐的客人,你带他们去好好安顿,务必周到。”
林墨言应下,目光在阎王脸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诧异,随即恢复平静,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请随我来。”
去往住处的路上,阎王打量着书院景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倒是雅致,只是他实在提不起什么欣赏的兴致。直到被引入一间陈设简单的客房——
“这、这也能住人?!”阎王指着房内那张看起来就硬邦邦的木板床,凤眼圆睁,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嫌弃,“这木板是直接从棺材铺批发的吗?躺上去跟直接睡在枉死城地板上有什么区别?!”
白无常赶紧扯他袖子,小声提醒:“公子!慎言!慎言啊!入乡随俗!”
黑无常默默上前,伸手按了按床板,面无表情地汇报实测结果:“硬度,堪比孽镜地狱基岩。”
阎王扶额,感觉自己的腰椎已经在隐隐作痛。
谢长安在一旁看着,眼底漾开温柔笑意,上前一步,温声道:“颜兄暂且忍耐一二,书院规制如此,不好特殊。待晚些时候,我让人送床厚褥子来。”他声音压低,带着安抚的意味,“办案所需,委屈你了。”
阎王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算是看在“办案”和……这点微弱关心的份上,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安顿稍定,四人便在林墨言的引导下,假意参观书院,实则暗中查探。书院内一切如常,学子们或埋头苦读,或三五论辩,似乎张昀之死的阴影并未过多停留。然而,当谢长安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后山风景时,林墨言的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
“后山乃是书院禁地,多有蛇虫,且地势险峻,为了诸位安全,还是莫要前往为好。”林墨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阎王正因床板之事心情不爽,他上下打量着林墨言,慢悠悠地道:“禁地?是藏了黄金屋,还是颜如玉?瞧林公子这紧张的模样,莫非是在后山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功课?或是……写了什么酸诗怕人瞧见?”
林墨言被他呛得脸色一阵青白,嘴唇动了动,似想反驳,最终却只是硬邦邦地重复:“山长有令,后山不得擅入,还请诸位见谅。”说完,竟像是生怕他们再问,借口温课,匆匆离去。
“啧,心里没鬼跑什么。”阎王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就在几人商议下一步行动时,异变突生!
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锐响,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炮弹般自天际疾射而来,伴随着清脆又嚣张的少年嗓音,轰然砸落在院中青石板上,激起一圈无形气浪,震得旁边松树簌簌作响:
“呔!下面的阎王老儿!小爷我来也!”
尘埃落定,只见一个唇红齿白、扎着两个丸子头、身披混天绫、脚踩风火轮的少年神将,正双手叉腰,对着阎王哈哈大笑,不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又是谁?
“哈哈哈!笑死小爷了!阎罗王你也有今天!被帝君一脚踹下凡打工?哈哈哈!这简直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怎么样,人间的床榻可还柔软?凡人的饭菜可还合口?”哪吒挤眉弄眼,毫不客气地戳着阎王的痛处。
阎王的脸瞬间黑如锅底,额角青筋暴跳:“李、哪、吒!”这三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碾出来的,“你不在你的云楼宫好好呆着,跑来人界作甚?!也想被帝君踹下来体验生活吗?!”
哪吒撇撇嘴:“还不是我家那老头子!非说什么我性情顽劣,不通世务,要用塔压着我读书明理!小爷我才不干!他就威胁我说再不听话就把我塞回娘胎里重塑!我哪儿理他呀,但是我正好听说你在这儿‘体验民生’,我就自告奋勇来啦,同行交流,共同进步嘛!”说完用手肘捅了捅阎王。
然后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跃跃欲试:“倒是您啊,我的阎君大人!这打工还债的日子过得如何?这书院案子……是不是特棘手?需不需要本太子出手相助?别客气,尽管开口!”他拍着胸脯保证,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和微微晃动的身形,无不写满了“我要参与”、“我要搞事”、“让我加入”!
阎王想都没想,严词拒绝,语气斩钉截铁:“想都别想!绝对不行!上次你来地府‘交流访问’,差点把本君的枉死城给拆成废墟!那些被你用火尖枪追着屁股撵、被风火轮碾得到处跑的鬼魂,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见到穿红衣服的都打哆嗦!让你加入?本君是嫌这案子不够乱,还是嫌本君这‘打工生涯’不够‘精彩’?!”他指着哪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麻利点,给本公子立刻、马上、圆润地离开这里!”
哪吒被戳到“黑历史”,非但不恼,反而嬉皮笑脸,毫无愧色:“哎呀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提它作甚?那时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下手没轻没重嘛!现在我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保证听话!你看,我这次来的多低调。”说完赶紧把身上的乾坤圈、混天绫、风火轮都收了起来,瞥了一眼自己刚才降落时,石板砖上那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心虚地说:“呵呵,我就带点火尖枪的……呃,一点点火星子防身,可以吧。”
阎王哭笑不得,真想当场把这熊孩子揉成一团丢进忘川河喂鱼。
谢长安却眸光微动,上前一步,对着哪吒拱手一礼,温言道:“三太子驾临,有失远迎。在下谢长安。”他态度不卑不亢,语气温和,瞬间赢得了哪吒几分好感。
“哦?你就是那个新科状元?”哪吒好奇地打量他,“这次转世转的不错哈,长得比天庭那些古板神仙顺眼多了。”
谢长安微微一笑,从容接话:“三太子过奖。如今书院之内,恐有邪祟作乱,危机暗藏。颜公子他……神力受限,安危令人担忧。三太子战力无双,若能留下相助,实乃我等之幸,亦能护得颜公子周全,谢某感激不尽。”他这话说得漂亮,既捧了哪吒,又将“保护阎王”这个理由摆在了明面上,精准地拿捏了哪吒喜好面子又带着点侠义心肠的性子。
果然,哪吒一听,胸脯拍得砰砰响:“没问题!包在小爷身上!不就是保护这个黑脸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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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嘛!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敢近身!”他得意地瞥了阎王一眼,显然对“武力担当”这个角色十分受用。
阎王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里把谢长安这只腹黑的狐狸骂了千百遍,谁需要这熊孩子保护?!但形势比人强,多哪吒一个强大战力,探查后山确实更有把握,他只得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既如此,便有劳三太子暂且委屈,变换个形态,以免惊扰书院师生。”谢长安提议。
哪吒倒也爽快,身形一晃,红光闪过,原地便只剩下一截玲珑剔透、泛着淡淡灵光的九节莲藕。“喏,揣着吧!”莲藕里传出哪吒闷声闷气的声音。
阎王一脸嫌恶地用两根手指拈起那截莲藕,仿佛拿着什么脏东西,不情不愿地塞进了袖袋里。感受到袖中沉甸甸的分量,他没好气地低声骂道:“死沉!”
白日里人多眼杂,又有林墨言的警告,几人按捺住性子,只在外围稍作查探,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傍晚时分,谢长安因不方便再次逗留,先行离去。临行前,他特意嘱咐阎王万事小心,若有异动,即刻联系。那关切的眼神,让阎王心头莫名一跳,胡乱点了点头将他打发走。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夜探的好时机。
阎王、黑白无常,以及从袖袋里蹦出来、恢复人形的哪吒,四人悄无声息地潜至后山入口。
然而,刚到山脚,阎王便猛地停下脚步,凤眸微眯,抬手拦住了众人。
“不对劲。”他低声道,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幽冥之力,向前探去。只见虚空之中,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极淡的琉璃色光罩,将整个后山笼罩在内,光罩上流光闪烁,透出一股坚韧、隔绝的气息。
“结界?”白无常讶然,“白天还没有的!”
黑无常更是眉头紧锁,低声道:“奇怪,上次我来,此后山并无任何结界波动。”
阎王面色凝重:“此结界能量磅礴,蕴含仙灵之气,非寻常妖魔所能布置。而且……设置得极为巧妙,白日隐匿,夜晚显现。”
哪吒凑上前,伸手摸了摸那结界,撇撇嘴:“哟,还是加了料的‘万象隔绝结界’,怪不得白天感觉不到。这玩意儿可不常见,看来这后山藏着的东西,来头不小啊。”
阎王尝试用残余神力冲击,结界只是泛起一圈涟漪,纹丝不动。“强行破开,必会惊动布置者。”他收回手,脸色不太好看。明明线索指向此地,却被一道结界拦在外面,这种感觉着实憋屈。
正当几人思索对策时,哪吒眼神一凛,低喝:“有人!”
四人瞬间隐匿身形,屏息凝神。只见不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鬼鬼祟祟地朝着后山一侧的废弃仓库摸去。借着微弱的灯光,隐约可见那人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看上去像个老儒生。他们虽不认识此人,但这深更半夜、行踪诡秘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
只见那老儒生神色慌张,不时回头张望,确认无人后,才用钥匙颤抖着打开仓库门上的铜锁,闪身钻了进去,随即“咔哒”一声,从里面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跟上去!”阎王当机立断。
四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试图寻找缝隙窥探,却发现门窗紧闭,只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翻找声,以及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自言自语: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明明上次就藏在这里的……那、那东西……不能再留了……要害死人的……囡囡……我的囡囡还在等……”
那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与挣扎。
哪吒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无奈地摊手,压低声音吐槽:“这老家伙嘀咕什么呢?含含糊糊的!啧,要是那三只眼在这儿就好了,他隔着门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阎王眼中俱是锐利与了然,虽然看不清具体容貌,但此人应该就是白无常打听到的“吴老儒生”,看来此人与后山的秘密,乃至书院发生的案件,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