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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作者:暖橘晴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所有的顾虑在踏进房门的一刻起烟消云散。掌柜看见的是满面醉意、稚气未脱的裴涣润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视为敌手。


    或许他的心底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戒备,但进门时柳定平的一番话忽地浮现在心头。本是鼓舞士气的话,此刻仿佛是麻沸散一样灌入喉咙,麻痹紧绷的大脑,让一点警惕都冒不出了头来。


    “一条没主的野狗,不如来替我办事?”裴涣润醉意朦胧、含糊不清地说道。


    轻视的姿态,打压的语言,以及像是压抑许久借着由头突然爆发的愤怒不甘。


    “凭什么江启处处压我一头?就是他人不在临安我还不是不如他?不,我偏不让他如意!”


    他转头死死盯着房间的另一个人,是谁对他来说不重要,“江府许你的,我照样给的起,怎么样当我的人,放弃你那个像缩头乌龟一样的前主子。”


    “小的福薄命浅,家中妻儿皆是平头百姓。我们只求安稳度日,万万不敢高攀,怕是要辜负裴少美意了。”


    掌柜的推辞婉转,说得却是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连你也瞧不起我?滚出去!”裴涣润嘶吼着将杯盏扔向掌柜。


    掌柜似乎形成了本能反应,快步侧身避开,杯盏在脚边迸裂,碎片溅上衣摆他没事人一样,立在原地。


    他眼底的阴霾散去大半,如释重负的轻松从唇角泄露出来。


    掌柜连半句安抚都未说出,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离开,江愿椿便从厢房里走出来,方才还在耍酒疯的裴涣润,此刻面上不见半分醉意,双手一摊的无辜状。


    “你听见了,我尽力了,人家压根不吃我这一套。”说着他不忘眨眨眼睛,满脸纯良。


    “是哦~”拖长调的语气被江愿椿面无表情地说出来,裴涣润缩缩脖子道:“难道你看不来我已经很努力吗?”


    裴涣润即嘚瑟又参杂着几分心虚朝着江愿椿挑衅似的杨了杨眉,偏偏她倒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毕竟对方的做法挑不出错来,只是轻佻了些。


    “他会再回来的,不过倒是裴兄还是稳重点好。”她本身没指望能掌柜会立刻倒戈,给人指出一条不差的退路即可。


    揍人的念头刚被江愿椿按捺下去不成想裴涣润这会率先举杯,自顾自与对方杯盏一碰,笑着道:“合作愉快啊,妹妹。”


    裴涣润紧盯着江愿椿的举动,见她只是上前重新在对面落座,并无报复的意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逗小孩没成成功的失落。


    他抬眸仔细端详着对座的姑娘,是的,已经不能用孩童一词相称的少女。


    说起来裴涣润已经有些年没有见过江愿椿。记忆中她总是虚弱的,瘦瘦小小地跟在江启榜身后,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是需要人保护怜惜。


    同时也是鲜活的,会闹会笑,能与他斗嘴,常常气得面红耳赤找江启榜告状;会因为带来玩物吃食扬起笑脸,不生他的气,奶声奶气唤裴哥哥。


    也是……爱哭的,哭着说自己要离开江府,哭着说不想让江启榜与江府断绝关系,独自远行。


    后来一个被送走,一个远离临安,他们再也未能相见,只是偶尔听得几句零碎传闻。现在想来,最后为数不多的碰面,她总是红着鼻尖喊着泪花。


    如今裴涣润看不到当年小豆丁的影子。日渐长开的身量亭亭玉立,容色娇艳;但端庄淑雅间透着沉沉暮气,不止是病气缠绕,更是像是一片冷寂,让人想到结冰的湖面。


    昔日的惶恐不安被气定神闲所取代,那是将即将发生的事情掌握在手中的从容。他的所做作为是否在江愿椿的预设中?裴涣润心底猛然腾升一股恐惧,似烟花一样炸开。


    江府究竟把江愿椿交给了谁?老道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江愿椿察觉到裴涣润的打量,何况对方全然未加以掩饰。她同样坦坦荡荡,任由视线在身上来回巡视,甚至回以礼貌浅笑。


    基本的了解和信任是合作的前提。


    江愿椿瞥了眼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没什么营养的闲谈,起身告辞。


    离江府老远,江愿椿便瞧见有个身影朝自己使劲挥手,等不及的奔过来。


    “小姐!”蜜果边跑边喊,冲到跟前时已经喘不上来气,还要梗着脖子左右张望,“姓杨的跟屁虫没有缠着你吧。”


    “没有,我像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缠上的人吗?”是的,不仅如此,还与对方“同流合污”的江愿椿话话说得不硬气,眼睛也始终不敢直视蜜果。


    她故意这样说得。


    哄蜜果的过程总是让人愉快的,小丫头生得讨喜。生起闷气时,总是先撅起嘴巴,紧接着腮帮子也跟着慢慢鼓起来。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极是好红的,一句话、一件小物件,甚至是一个眼神动作,都能使她忘记不了,黏在身边撒娇。


    活似个一戳就破的糖人娃娃。


    正因为缺心眼,小丫头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小姐的“坏心思”,不过就算是知道也会佯装生气,等着小姐哄自己。


    可惜她不知道,一味地仰头傻乎乎地笑着,江愿椿无奈,只好摸了把蜜果的发顶来弥补遗憾。


    蜜果跟着江愿椿进了府,再到厨房里随便弄了碗面条才回过味来。回到房里冷哼一声,把碗碟往江愿椿面前一撂,抱胸不说话。


    “蜜果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江愿椿嘴上这般说着,手已经诚实地拿起筷子,“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摆在面前,我想任谁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好手艺。”


    蜜果一听嘴角立刻杨了起来,忙扭头不让江愿椿瞧见,故意故意沉着嗓子问道:“小姐怎么回来这么晚?早都错过了用膳时间,是不是背着我和杨怀渡玩够了才舍得回来?”


    江愿椿并无隐瞒的意思,实话实话道:“倒也没有聊多久,不过我决定要查清书肆的事情,去寻了位故友相助。”


    “小姐是因为杨怀渡才改变主意的吗?”


    江愿椿往嘴里塞了口面,含糊不清说道:“是也不是。”


    蜜果闻言不似往常一样,一提杨怀渡就炸,她垂着脑袋蔫蔫的。


    “怎么了,我说过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说。”


    蜜果摇着头不说话。她能感觉出杨怀渡没有恶意,同样也能看得出江愿椿面对他时的松弛。


    那是不自觉的松懈,坦然的展露真实的自己,不用考虑那么多事情。


    她闷声闷气道:“男的女的?小姐的朋友。”


    江愿椿心知蜜果的失落并非来源于此咽下最后一口面道:“我身边只有一个丫头,并且打算使唤你一辈子。”


    蜜果顿时欢喜不少,上前收拾碗筷时打眼一瞧,碗里空空如也,惊讶道:“小姐您全吃完了?”


    “嗯哼?你不开心?”江愿椿反问道,蜜果小声嘟囔,她没有听清,反正是一些操心的话,“没问题就收拾下,一会要来客人。”


    蜜果端着碗筷下去,江愿椿两杯水下肚,还不见人影,倒是“客人”比她先叩响了房门。


    陈伯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人,书肆的伙计柳定平。


    相貌平平,气质沉沉,扔在人堆里一抓一大把毫不起眼。更遑论他刻意佝偻着腰背,连唯一扎眼的身量都隐没在人群中。


    五官分明没有太大变化,偏偏不像他本人,叫人全然认不出来。


    “没人跟着吧?”江愿椿这话问的多余,陈伯拍了拍柳定平后背道:“小姐你从哪里寻来得人?倒是块好料子,比我还像只老鼠。”


    江愿椿随口说道:“他啊,就是那日识破我的伙计。”陈伯一听觉得以柳定平的能耐,看破不过是在情理之中,随之而来是不可避免的猜忌。


    墙头草随风倒,谁保证攀附的墙不会倒塌?今日他能倒向这边,明日也能摆向另一处。


    柳定平惯会看人眼色的,见主仆二人话音稍落,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正如小姐所说,掌柜回去后立即修书一封,命我夜里交给打更人。”


    江愿椿接过递上来的信封。


    信封摸上去十分轻薄,被火漆严密封缄。她取出发间藏着的银针,在烛焰上略微烤了烤,顺着火漆边缘缓缓探入。


    待稍有松动时沿着边缘轻轻一撬,整片火漆完好无损地脱落下来。


    江愿椿手下的动作熟门熟路,不见半分紧张手抖,不过几息之间,里头的信件已经被妥帖取出来


    信中内容与预想中的大差不差,无非是些为自己开脱的话,说着如何忠心耿耿誓死追随,竭力证明尚且还有作用。


    江愿椿读完信件,正要唤陈伯去梳妆台取来火漆膏。柳定平默然上前,从袖中取出来个小匣子,里头是与原件同款的漆膏。


    不得不说柳定平这人确实用起来省心顺手。江愿椿跳眉接过,剜了些漆膏融在烛焰上炙烤,融化后往信封上滴了一小滴,。


    待膏体将凝未凝时,将先前的火漆稳稳按压复原,面上看不出来任何破绽,俨然是原封不动的模样。


    “照他吩咐的办,送过去罢。”


    柳定平应声,不问缘由也不问后计,江愿椿说什么他便做什么。这般作态反倒令陈伯直皱眉,咬人的狗不会叫。


    他自然是欣赏柳定平的,可又恰恰因为欣赏才会在对方立场未明了时而忌惮。


    “小姐要我搭把手帮他吗?”陈伯顿了顿当着柳定平的面直白道:“他曾是掌柜亲信,是否可信?”


    相较于陈伯的猜疑,江愿椿反倒浑不在意。与她而言,今日与掌柜正式照面时,对方全然未料的诧异神情,已经在她这证明了柳定平的可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下缺钱缺得紧,自然是谁给得多便跟着谁。”柳定平坦坦荡荡。


    杨:我要拉表,我的戏份比不过蜜果,为什么连陈伯都比我多


    蜜:我难道要洗一晚上的碗嘛


    水分很多的一章(且没有抓虫版,最近看不下去我写的[裂开]),没啥能唠嗑的,随便搞个小剧场(是的我就是这样的敷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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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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