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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作者:西洲知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孟西洲拿出那只簪子后,南知意的心思就不在宴席上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孟景然既然要她蛰伏在孟西洲身边,为何又要故意露出破绽,让孟西洲怀疑她?是对她今日让他不愉快的惩罚吗?帝王之家,心思真是难测。


    到现在,她对孟景然和孟西洲的关系也看出了几分:这位刚登基四年的皇帝,对皇叔孟西洲已有不满,却又心存忌惮,就眼下形势看,忌惮显然大于不满。


    只是,他为何要让自己蛰伏在孟西洲身边?从南家入狱,到孟景然在诏狱秘密见她,说会安排人在刑场救她,能不能活全看她自己,若活着,便要听他安排,作为交换,他会保证南家人在诏狱安然无恙。之后便是刑场上被救,途中追下悬崖被孟西洲救起,再到后来的桃花、云容郡主、沈砚、沈绾……她越想越乱,心头也越发烦躁。


    “有心事?”孟西洲看着马车里焦躁不安、魂不守舍的她,勾了勾唇问道。


    孟西洲的声音将她从杂乱思绪中拉回。她轻轻做了个深呼吸,摇了摇头。


    孟西洲也不继续逼问,只转过身,闭上了双眼。


    南知意转身靠在马车壁上,微微撩起侧面的窗帘。外边天色将黑未黑,远处的山,只能在墨色夜色中看到深青色的轮廓。


    回到别院时,海棠早已在门口等候。见马车停下,她快步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南知意往房间走。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孟西洲的声音:“过两日,跟着本王回王府。”


    南知意脚步猛地顿住,转身时眼里满是疑惑——回王府?


    “海棠,提前收拾好东西,跟着南姑娘一起回王府。”听松见状,上前补充道。


    “是。”海棠屈膝行礼,声音清脆。他要带自己去王府住?南知意大概明白了意思。可为什么?今日宴席上,孟景然那般刻意的行为、牵强的说辞,他难道信了?这显然不太可能,以他的城府,怎么会看不出来。南知意的思绪,直到海棠伺候她洗漱完、躺到床上,都未消退半分。


    “王爷,真要带南姑娘回王府?”听松在房间里一边给孟西洲铺床,一边忍不住问。


    孟西洲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向听松,没说话,意思是让他继续。


    “南姑娘如今还是罪臣之女,而且今日,王爷明明知道南姑娘她……”听松越说声音越小,后半截话终究没敢说出口。


    “此处太偏,没什么人往来。”


    孟西洲继续拿起书翻阅,听松还想说什么,后脑勺突然被观竹敲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这里太偏、人迹罕至,怎么能让事情变得有意思?笨蛋!”


    听松捂着被敲的地方,恍然大悟:“这叫什么?叫……引蛇出洞!”


    “嗯……虽不算太准确,也差不多了。”观竹摸了摸下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孟西洲没接话,只看着手中的书,回想起白天南知意的慌乱、孟景然送来的簪子,不禁轻哼一声,摇了摇头——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第二日,海棠收拾起她和南知意的旧物,孟西洲却没在别院待着。听观竹说,他一早就出去了,直到天快黑才回来。


    不知为何,南知意在院中遇到刚回来的孟西洲时,竟有些心虚。


    “王爷。”她主动上前搭话问好。孟西洲只对她微微颔首,便径直绕过她,回了房间。


    南知意心里莫名涌上许多情绪,有不甘,有失望,甚至还有……委屈。她居然会觉得委屈?凭什么委屈?孟西洲救她、提点她,甚至三番两次在孟景然面前维护她,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是如今唯一帮她的人。可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利用,还是真的同情心泛滥?若说利用,她又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


    这委屈到底从何而来?她这几个月经历的事太多了:南家变故、沈绾入宫,甚至被迫做孟景然的棋子任他拿捏,承乐宫里孟景然的羞辱、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刻意暴露,还有孟西洲明明知晓一切,却替她圆场时的……试探!对,是试探!他在试探自己?为什么要试探?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南知意盯着孟西洲离开的方向、紧闭的房门,心里乱作一团麻,还是一团带着小刺的麻,既理不清头绪,心口又隐隐作痛。


    “小姐,您怎么了?”海棠看着杵在原地出神的南知意,上前关心问道。


    “没事,许是近来太累了。”南知意回过神,做了个深呼吸,调整好状态,“东西都收拾好了?”


    “都差不多了,也没多少东西,都是些日常用物。”是啊,不过是些日常穿戴,其他也没什么。毕竟她和海棠,都是孑然一身来到这别院的。


    南知意挪步到院中,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对身旁的海棠说:“待了一个月,如今要走,倒还有些舍不得。”


    海棠来的时间不足一个月,但这别院是她从诏狱出来后就一直待在这里,多少也有了些感情。她跟着南知意的步伐,似是想用脚步丈量每一寸土地,将这别院的记忆留存下来。


    南知意的目光落在院子中央的石桌和旁边的炉子上,往日与孟西洲在此谈天说地的场景浮上心头;往外望去,透过竹林,又仿佛看到了她和孟西洲在潭水边钓鱼的模样。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浮上笑意。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孟西洲正站在窗边,透过微微虚掩的窗户,看着院中沉思的她。见她脸上露出笑意,他也不自觉回味起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嘴角也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


    第二日,马车从郊外进城,穿过闹市,停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一处私宅前。南知意下车,门口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九王府”。


    这地段、这排场,不愧是九王爷,合情合理。


    进了王府,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下人,只有一位管家、两位嬷嬷,其余便是几个伺候的小丫头。


    “王爷,南姑娘。”刚进大门,众人便行礼问好。南知意脚步一顿——她的身份,这里的人都知道了?


    听松似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在一旁说道:“南姑娘放心,府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心里有数。”


    一位嬷嬷上前一步,对南知意屈膝行礼:“南姑娘,老奴带您去住的地方。”说着便做出“请”的手势。


    海棠和南知意跟着嬷嬷,一路走到王府东侧的院子,院名“疏影阁”。


    走进院子,果然不负“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意境:梅枝疏朗,花虽未开,却能想见花开落雪时,梅影映窗的美景。这里“疏而不散、淡而有韵”的气质,与王府的华贵截然不同,清寂又雅致。


    “南姑娘,王爷昨日特意吩咐,将他亲手酿的几坛桂花酿搬到了姑娘院子的东厢房。”嬷嬷一边引着二人往里走,一边简单介绍院子,顺带提了东厢房的酒。


    难道他昨日一早出去,是忙着安排搬酒?南知意心里嘀咕,却又很快打消了念头:搬酒吩咐下人便是,何况前两日宫宴上的事还没理清,她实在摸不透这两位皇室宗亲的心思。


    “姑娘,王爷说您有贴身之人伺候,便没额外安排下人,若有需要,随时吩咐便是。”嬷嬷将南知意带到院子客厅,屈膝行礼,准备告退。


    “有劳嬷嬷。”海棠将嬷嬷送到门口,忍不住问,“嬷嬷,王府里的其他人呢?方才一路走来,没见着多余的人,王爷的侍妾……不住在府里吗?”


    “姑娘有所不知,王爷尚未娶亲,这王府至今,也只住进过南姑娘一位女子。”


    海棠与嬷嬷又寒暄了几句,便回到院中,把这话告诉了南知意。


    未曾娶亲?孟西洲堂堂摄政王,竟连一位侍妾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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