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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作者:土豆信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暖黄的酒店灯光映着纸条上洇湿的字迹,季过云刚擦干眼角的湿痕,房门就被轻轻敲响。沈钰起身开门时,韩知时顶着一头湿发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一把滴水的伞,脸上满是焦急:“过云,你没事吧?我找了你半天——”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就落在季过云身上,顿了顿才憋出一句:“你这穿的是……沈钰的衬衫?”


    季过云脸颊一热,下意识拢了拢宽大的袖口。沈钰在一旁笑着解围:“他浑身湿透了,我这儿只有女士衣服能凑活,总不能让他冻着。”说着自然地接过韩知时手里的伞,往门后一放,又递过去一条干毛巾,“快擦擦,你头发也湿得厉害。”


    韩知时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视线在沈钰和季过云之间转了圈,耳尖悄悄泛红——刚才在烧烤店分开后,他第一时间给沈钰发了消息,没想到她已经找到季过云,还把人带回了酒店。这份默契让他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只说着:“幸好你找到了他,我刚才在雨里转了好几圈,都快急疯了。”


    沈钰没接话,只是从包里拿出那张季雨行留下的纸条:“雨行在后台给了我这个,你们先看看。”


    韩知时凑到季过云身边,脑袋和他挨得极近,一起盯着纸条上的字迹。越看,他脸上的焦急就变成了心疼,最后忍不住拍了下大腿:“这傻子!居然一个人扛了这么多事!拿爸的积蓄给阿姨交手术费,怕我们怪他;护吉他被划伤,也不说清楚;妈刚做完手术离不开人,还硬赶过来听我们演出……”


    他转头看向沈钰,语气里满是懊恼:“你早就知道他在老家的情况,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特意嘱咐我别让你们知道,怕你们担心。”沈钰无奈地笑了笑,眼神里却藏着温柔,“我也是上次去老家采风,偶然撞见他在乐器行修琴,又看到他天天往医院跑,才慢慢问出来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已经帮他联系了更好的肾病专家,阿姨的复查结果还不错,就是需要有人陪着做康复训练。”


    韩知时握住沈钰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那语气里的依赖和信任,让季过云忽然想起高中时——韩知时总爱跟在沈钰身后,沈钰帮他整理乐谱,他就帮沈钰搬乐器,两人的默契从来都藏在这些细碎的小事里。


    “那我们明天就去老家找他!”韩知时转头看向季过云,眼神坚定,“当面把话说清楚,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扛着了。”


    季过云重重点头,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纸条上“哥”字的笔迹,和当年季雨行在乐谱扉页写下“Cloud Over Rain”时一模一样,认真又带着点笨拙。原来那些年的疏离,从来都不是不在乎,而是季雨行把所有的牵挂和愧疚,都藏在了没说出口的话里。


    “我已经订好了明天早上的高铁票,酒店也订在了雨行家附近。”沈钰打开手机,调出行程单给两人看,“阿姨的主治医生我也约好了,我们到了可以先去医院看看阿姨,再找雨行聊聊。”


    “太好了!”韩知时眼睛一亮,转头对季过云说,“你放心,有我和沈钰在,一定帮你们把误会彻底解开。到时候我们再约着排练,把《拾光》的后半段写完,还要把你新写的《云归雨落》也编出来,咱们‘Cloud Over Rain’一定要完整地站在舞台上!”


    季过云端起桌上温凉的姜茶,一口气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透了心底积压多年的寒凉。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吉他上,映出柔和的光泽。


    他看着身边并肩坐着的韩知时和沈钰,两人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不用说话就懂彼此的心意。这份安稳的陪伴,让他忽然明白:和解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乐队需要吉他、鼓点和和声,兄弟情也需要坦诚、理解和一点点推波助澜的勇气。


    “对了,”韩知时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录音笔,“这是决赛时我们演出的完整录音,雨行的和声也录进去了。到时候给阿姨听听,她肯定也为雨行高兴。”


    沈钰笑着补充:“我还拍了演出的视频,雨行上台那一段拍得特别清楚,他唱歌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过云呢。”


    季过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的阴霾彻底散去。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桌上的吉他,忽然觉得,断了的琴弦,或许很快就能重新奏响;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未说出口的道歉,都将在不远的将来,一一兑现。


    高铁穿行在晨雾弥漫的田野间,窗外的绿意被晨光染得温柔。季过云靠窗而坐,怀里抱着那把新吉他,琴身被他用干净的布仔细擦拭过,泛着温润的光泽。韩知时和沈钰坐在对面,两人头挨着头,低声讨论着到了之后的行程,偶尔交换一个眼神,眼底满是藏不住的默契。


    “到了县城还要转一趟公交,大概半小时就能到医院。”沈钰调出手机里的地图,指给韩知时看,“我已经跟阿姨的主治医生约好了十点,咱们先去看看阿姨的情况,再找雨行。”


    韩知时点点头,顺手给季过云递了一瓶热牛奶:“别紧张,阿姨人特别好,当年我跟雨行去老家找他时,阿姨还给我们做了手工面,味道一绝。”他拍了拍季过云的肩膀,“雨行就是太懂事,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到时候好好跟他说,他肯定能明白你的心意。”


    季过云接过牛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见到季雨行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季雨行会不会愿意见他,更不知道季母会不会怪他当年的冲动。


    高铁到站时,县城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三人按照沈钰查好的路线,转了公交,很快就到了医院。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仪器滴答声。沈钰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人来到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推开门,季过云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季雨行。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T恤,头发比在决赛时短了些,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正拿着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削着皮,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病床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她看到沈钰,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小沈来了?快坐。”目光掠过韩知时和季过云时,她愣了愣,随即看向季雨行,眼里带着询问。


    季雨行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到季过云时,眼底满是诧异,随即迅速冷却成一片疏离,握着苹果刀的手指关节泛了白:“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阿姨。”沈钰率先打破尴尬,走到病床边放下水果篮,“阿姨,这是过云,雨行的弟弟;这是韩知时,我们都是朋友。”


    季母的目光在季过云身上停留了许久,眼神温和却带着一丝复杂,终究还是笑了笑:“是过云啊,快坐吧。雨行总提起你,说你吉他弹得好。”


    季过云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季雨行的声音打断:“妈,医生说你要多休息,别多说话。”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了一块递给季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护佑,转头看向三人时,却只剩客套,“这里不方便久留,看完了就请回吧。”


    韩知时皱了皱眉:“雨行,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想跟你好好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季雨行放下苹果刀,站起身挡在病床前,像是在刻意隔绝他们与季母的接触,“当年的事,纸条上都写清楚了,没必要再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季过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看着季雨行冷漠的侧脸,鼓起勇气开口:“哥,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不问清楚就冲你发脾气,也不该让你一个人扛这么多事。我这次来,是想跟你道歉,也想……”


    “道歉就不必了。”季雨行打断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松动,“事情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意义。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责任,我们各自安好就好。”他看向沈钰和韩知时,“麻烦你们带过云回去,别在这里打扰我妈休息。”


    季母轻轻拉了拉季雨行的衣角:“雨行,别这么说,过云也是一片心意。”


    “妈,你不懂。”季雨行的声音放低了些,却依旧坚定,“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解不开的误会,不如就让它过去。”他的目光掠过季过云怀里的吉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乐队的事,决赛已经结束了,‘Cloud Over Rain’该散了就散了,别再执着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季过云心上。他原以为季雨行只是碍于面子,只是需要时间缓冲,却没想到他早已想好了要彻底断开联系。他握紧了怀里的吉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所以,你从来都没打算原谅我,也没打算再认我这个弟弟,对吗?”


    季雨行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身,不再看他,沉默本身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沈钰想开口打圆场,却被韩知时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季雨行的态度太过坚决,此刻多说无益。


    季过云看着季雨行的背影,心里的委屈和不甘翻涌而上,却又在看到病床上季母担忧的眼神时,强行压了下去。他不能在这里闹事,不能让季母担心。


    “好,我走。”季过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吉他,我一直记得;乐队的名字,我也没忘;你是我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却没有回头。韩知时和沈钰对视一眼,连忙跟上。走到病房门口时,沈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季雨行正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而季母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里满是心疼。


    走出医院,阳光刺眼,季过云却觉得浑身冰冷。他抱着吉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心里一片茫然。韩知时和沈钰跟在他身后,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云,你别太难过,雨行他只是……”沈钰犹豫着开口。


    “他只是不想再认我了,对吗?”季过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哽咽,“他宁愿把所有事都一个人扛着,也不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韩知时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他是太怕了。他怕你还怪他,怕你觉得他自私,更怕再次失去。你给他点时间,也给自己点时间,总会好起来的。”


    季过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走。县城的街道很安静,两旁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们之间支离破碎的关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季雨行原谅他。


    而病房里,季雨行在他们走后,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季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雨行,妈知道你心里苦,也知道你在乎过云。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说说?”


    “妈,我不能。”季雨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拿了爸的积蓄,我怕他知道后会恨我;我当年没解释清楚,我怕他还在怪我。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红血丝:“让他回去,让他过自己的生活,对我们都好。”


    季母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有些隔阂,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有些伤口,也不是时间就能轻易抚平的。


    县城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两兄弟之间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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