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我想跟你再好好聊聊。”季雨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就五分钟,听完我没说完的话,你再赶我走,我绝不多纠缠。”
季过云靠在门框上,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他怀里的吉他被抱得更紧,琴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压下了几分烦躁:“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有!”季雨行急忙上前一步,又怕触碰到对方的底线,硬生生停在离门框半米远的地方,“三年前我没说清楚,现在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故意逃避,我是真的没机会跟你解释。”
楼道里的光线昏暗,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身影单薄又执拗,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底的红血丝和浓重的黑眼圈,暴露了他这几天的煎熬。
季过云的眼神动了动,却依旧冷硬:“编故事谁不会?你要是真有诚意,三年前为什么不找我?”
“我找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季雨行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委屈和急切,“那天在阁楼,我撞碎你的吉他后,就晕过去了!”
“晕倒?”季过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神里的嘲讽像刀子一样割人,“季雨行,你能不能找点像样的借口?不敢面对就直说,装可怜有意思吗?”“是真的!”季雨行急忙抬手,指着自己的胳膊内侧,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几乎要淡去的疤痕,“你看,这是当时琴弦崩开时划到的!我那几天为了赶比赛曲子,熬了两个通宵,本来就发着低烧,接到我妈说我爸在工地摔了的电话,整个人都懵了,撞碎吉他后脑子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过云的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闷热的午后,阁楼里的吊扇吱呀作响,他抱着碎掉的吉他哭到浑身发抖,而季雨行就躺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脸色惨白,胳膊上确实有一道鲜红的划痕。只是当时满心都是吉他碎裂的疼和被抛弃的愤怒,那份短暂的慌乱很快就被怨恨盖过,渐渐淡忘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轻易松口。三年的等待和失望,不是一句“晕倒了”就能抹平的。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季过云的声音依旧冰冷,指尖攥得发白,“你醒了之后呢?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让我抱着碎吉他等了你三天三夜,连一句消息都没有?”
“我醒过来就在老家的医院里!”季雨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楼道积灰的台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手机丢在了阁楼,我妈哭得快晕过去,说我爸颅内出血要手术,家里连医药费都凑不齐。我跟着她四处借钱,守在手术室门口三天三夜,根本抽不开身!等我爸脱离危险,我立刻回学校找你,可你已经搬走了,电话也换了,同学都说不知道你去哪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层层包裹的信封,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声音带着浓浓的愧疚:“这三年,我打了三份工,攒了这些钱,找遍了全城的乐器行,想给你买一把一模一样的吉他,可它早就停产了。我甚至去了我们以前常去的所有地方,网吧、琴行、老巷口,可我找不到你,季过云,我真的找不到你!”
季过云的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塑料袋上沾着洗不掉的污渍,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显然是被他带在身边很久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可嘴上依旧强硬:“我不需要你的钱,也不需要你的弥补。那把吉他碎了,我们的情谊也碎了,再提这些,没意义。”
“有意义!”季雨行上前一步,眼里满是恳求,“我们的梦想没碎!你现在还在弹吉他,还在参加比赛,你心里明明还在乎!过云,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让我们一起完成当年的约定,好不好?”
“约定?”季过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容里满是嘲讽和疲惫,“季雨行,你太天真了。三年前你选择了你的家,我选择了我的音乐,我们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我的舞台,不需要你这个缺席了三年的人。”
他侧身关上房门,门板即将合上的瞬间,语气冷得像冰:“以后别再来找我了,看到你,只会让我想起那把碎掉的吉他。”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季雨行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信封,指尖冰凉。他能听到屋里传来吉他弦被狠狠拨动的声响,尖锐又刺耳,像是在宣泄着积压了三年的怨恨。
楼道里的光线依旧昏暗,刺鼻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他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缓缓蹲下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裤腿,也打湿了那个装满愧疚的信封。
他知道,季过云心里的坎,不是一句解释、一个信封就能迈过去的。可他不后悔,至少他把憋了三年的话都说了出来,至少他让季过云知道了真相。
过了很久,季雨行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满是失落,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他不会放弃的。
就算季过云现在不肯原谅他,就算他们之间隔着三年的时光和误会,他也会一点点努力,一点点靠近。他会写出更好的歌,会站在和季过云同样的舞台上,让他看到自己的改变和诚意。
总有一天,他会让季过云明白,他从未忘记过当年的约定,从未放弃过这段兄弟情。
季雨行转身,一步步朝着楼道口走去。脚步很慢,却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通往未来的路上。楼道里的阴影将他笼罩,可他的眼里,却渐渐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执着的光。
而房门后的季过云,靠在门板上,怀里的吉他滑落在地。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那个信封被他扔在地上,塑料袋散开,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每一张都平整无褶皱,像极了当年那个干净利落、眼里只有音乐的少年。
风吹过窗户,带来楼下隐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季过云缓缓蹲下身,捡起那张被遗忘在角落的信封,指尖微微颤抖。
原谅吗?他不知道。
可心里那道尘封了三年的伤疤,似乎在刚才那番话里,被撬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只是那道坎太深,他还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这份迟来的真相和愧疚。
季过云缓缓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信封。塑料袋散开时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摊开手心,那些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硌着掌心,每一张都平整无褶皱,边缘甚至带着被反复摩挲的温润触感——就像当年那个总爱把衬衫衣角掖得一丝不苟、弹吉他前会仔细擦拭琴弦的季雨行。
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高中时的阁楼,天窗漏下的阳光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季雨行趴在谱纸上写歌词,笔尖顿一下,就会下意识地把纸边抚平;两人凑钱买第一把二手吉他,季雨行把琴身擦得发亮,甚至用软布裹住琴弦,说“这样能保护得更久”;还有那次比赛前,季雨行熬了三个通宵改曲子,眼睛红得像兔子,却还是坚持把两人的乐谱装订得整整齐齐,边角都剪得圆润,怕划到手。
那些被怨恨覆盖的细节,此刻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季过云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把信封重新裹好,塞进书桌最底层的抽屉,像是在藏匿一份不敢触碰的心事。
吉他还躺在地板上,琴颈处的划痕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显眼。这是他后来用兼职工资买的第二把吉他,音色不如当年那把醇厚,却陪他走过了无数个写歌到深夜的日子。他弯腰抱起吉他,指尖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像一声压抑的叹息。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区里传来邻居归家的脚步声、孩童的嬉闹声,还有远处马路上隐约的车鸣,这些鲜活的声响却让房间里的沉默显得更加沉重。季过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抱着吉他,却没有再拨动琴弦。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树叶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恍惚间,竟和当年阁楼窗外的那棵梧桐树重叠在了一起。
三年前那个闷热的午后,阁楼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他抱着碎成两半的吉他,琴颈断裂处的木头茬刺得手心生疼,眼泪砸在琴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季雨行就躺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脸色惨白如纸,胳膊上那道被琴弦划破的红痕格外刺眼,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那一刻,他心里是慌的。他想过喊人,想过把季雨行送到医院,可看着怀里彻底报废的吉他,想起自己攒了半年零花钱才买到它的艰辛,想起两人约定要用这把吉他冲进全国比赛的誓言,所有的慌乱都被愤怒和委屈取代。
他恨季雨行的莽撞,恨他毁了自己珍视的东西,更恨他此刻毫无声息的模样——像是在逃避自己犯下的错。
韩知时是后来赶过来的,看到阁楼里的景象,吓得差点叫出声。“过云,这到底怎么了?雨行他怎么了?”
“你问他!”季过云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地昂着头,“他把我的吉他撞碎了!他就是故意的!”
韩知时蹲下身,探了探季雨行的额头,脸色瞬间变了:“他发烧了,而且烧得很厉害!快,我们先把他送医院!”
“我不送!”季过云猛地后退一步,怀里还紧紧抱着那把碎吉他,“他毁了我的吉他,他活该!”
“过云!”韩知时的语气带着一丝严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雨行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会后悔的!”
季过云咬着牙,看着地板上毫无动静的季雨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疼得厉害。可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他转身就往阁楼外走,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老巷的,只记得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把柏油路晒得发烫,他怀里的吉他碎块硌着肋骨,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走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老巷的影子,才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抱着碎吉他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他听韩知时说,季雨行在诊所醒了之后,接到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连一句交代都没有。韩知时还说,季雨行留下了一张写着“抱歉”的纸条,字迹潦草得不成样子。
那一刻,他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他以为季雨行的道歉是敷衍的,以为他根本不在乎这段情谊,不在乎那把吉他,更不在乎他们一起许下的梦想。所以,当父母提出要搬去另一个城市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想逃离这个充满遗憾和背叛的地方,想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这三年,他努力学习音乐,组建乐队,参加比赛,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梦想里。他以为这样就能忘记季雨行,忘记那把碎吉他,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弹起吉他时,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回忆,还是会悄悄冒出来,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他的心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是韩知时发来的消息:“过云,复赛的曲目我们再顺一遍吧?沈钰说副歌部分的节奏还可以再调整一下。”
季过云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看了很久,才缓缓回复:“好,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
放下手机,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那个信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塑料袋,把里面的钱一张张拿出来。大多是十元、二十元的纸币,还有几张皱巴巴的一元硬币,被小心翼翼地包在一张纸巾里。看得出来,这些钱都是季雨行一点点攒下来的,每一张都带着生活的痕迹。
季过云数了数,一共三千二百七十元。不算多,却足够买一把中等价位的吉他了。他能想象到季雨行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打三份工,省吃俭用,把每一分钱都攒起来,只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把钱重新叠好,放回信封里,却没有再塞进抽屉,而是放在了书桌的显眼位置。然后,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了进来,拂动着桌上的乐谱,也吹散了房间里的沉闷。
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小区的小路。季过云的目光无意识地往下扫,却突然顿住了——小区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季雨行。
他还没走。
季雨行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后背挺得笔直,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他单薄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倔强。他没有玩手机,只是静静地望着季过云所在的这栋楼,眼神专注又执着,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只是单纯地想多待一会儿。
季过云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莫名地有些烦躁。他想关上窗户,眼不见为净,可手指放在窗沿上,却迟迟没有动。他就那样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季雨行,看了很久很久。
夜色渐深,小区里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和虫鸣。季雨行依旧坐在长椅上,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他的白衬衫在夜色里有些显眼,风一吹,衣角轻轻飘动,露出他清瘦的腰线。
季过云皱了皱眉,转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自己的黑色外套。他犹豫了一下,又放回了原处,可心里的烦躁却越来越强烈。他知道季雨行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脸色苍白得吓人,现在又在外面吹着晚风,万一再发烧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季雨行是自找的,和他没关系。可目光再次落在窗外时,看到季雨行忍不住裹紧了双臂,他还是忍不住迈开了脚步。
抓起钥匙和钱包,季过云轻轻带上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照亮了他脚下的路。走到三楼楼梯口时,他又犹豫了。自己这是要去干什么?去劝季雨行离开?还是要跟他说些什么?
他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回到了房间。他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季雨行,三年的等待和失望,不是一句解释就能抹平的。
回到房间,季过云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拿起桌上的吉他,胡乱地拨动着琴弦。刺耳的旋律在房间里回荡,像是在宣泄着心里的烦躁和不安。弹了一会儿,他又猛地放下吉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张被季雨行留下的“抱歉”纸条——这张纸条他一直带在身边,藏在乐谱夹的最里面,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纸条已经泛黄,字迹依旧潦草,却能看出当时书写人的慌乱和愧疚。季过云的指尖轻轻拂过纸条上的字迹,心里的坚冰似乎又融化了一些。
他打开电脑,登录了当年的社交账号——这个账号他已经三年没登录过了,密码还是当年和季雨行一起设置的,是两人第一次合作写歌的日期。登录成功后,他看到了很多未读消息,大多是季雨行发来的,时间集中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过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过云,我爸手术成功了,我现在就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过云,你在哪?我回学校了,你不在宿舍,你的东西也不见了。”
“过云,我知道你生气,可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和你一起写歌。”
“过云,我找遍了所有我们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
一条又一条,消息里的语气从愧疚到急切,再到失望和无助。季过云的眼睛渐渐湿润了,他能想象到季雨行当时是多么焦急,多么无助。他一直以为季雨行是故意不联系他,却没想到,季雨行一直在找他,一直在等他的原谅。
他滑动鼠标,看到了季雨行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时间是三年前的中秋节:“过云,中秋节快乐。我今天又去了老巷,阁楼的门锁了,我进不去。我买了一把新吉他,和你当年那把很像,我一直在练习我们当年写的歌,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季过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键盘上,晕开一片水渍。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他错把季雨行的无奈当成了逃避,错把他的愧疚当成了敷衍。这三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痛苦,季雨行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煎熬。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窗边,看向小区门口的方向。长椅上的身影还在,只是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季过云再也忍不住了,抓起桌上的外套,快步冲出了房间。
他一路小跑着下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季雨行,跟他说声对不起。
可当他跑到小区门口时,长椅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阵晚风吹过,带来几片落叶,在地上打着旋。
季过云的心里一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他四处张望,小区的小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身影。他又跑到小区门口的马路上,左右张望,也没有看到季雨行的踪迹。
“季雨行!”他忍不住喊出声,声音在夜色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站在马路边,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凉了他的心。他不知道季雨行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知道,自己又一次错过了季雨行。
手里的外套还带着体温,却再也送不出去了。季过云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缓缓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三年,他一直活在怨恨里,拒绝接受任何关于季雨行的消息,拒绝承认自己心里还在乎这段情谊。可当真相摆在面前,当他终于想通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一直等他原谅的人,已经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他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必须找到季雨行,必须跟他说清楚,必须重新挽回这段被尘封了三年的兄弟情。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韩知时的电话,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知时,你知道季雨行现在在哪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电话那头的韩知时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过云?你怎么了?哭了?雨行他……他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要回老家一趟,处理点事情,复赛之前会回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回老家?”季过云的心沉了下去,“他没说具体地址吗?”
“没有,他只说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韩知时的声音里满是担忧,“过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雨行吵架了?”
“没有,我……”季过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想跟他说声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韩知时的声音:“过云,你终于想通了?其实,雨行一直都在等你原谅他,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别着急,他说复赛之前会回来,我们还有机会。”
季过云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充满了不安。他不知道季雨行回老家处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按时回来。他只知道,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错过季雨行了。
他挂了电话,转身朝着小区里走去。手里的外套被他紧紧攥着,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走到刚才季雨行坐过的长椅旁,看到长椅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季雨行熟悉的字迹:“过云,我回老家看看我爸,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复赛我会回来的,我会带着最好的歌,站在你面前。等我。”
季过云拿起纸条,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一些。他知道,季雨行一定会回来的。
他回到房间,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夹在乐谱夹里,和那张泛黄的“抱歉”纸条放在一起。然后,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信封,再次数了数里面的钱。
他决定,用这些钱,买一把最好的吉他。等季雨行回来,他要亲手把吉他送给季雨行,跟他说声对不起,跟他说,他原谅他了,跟他说,他们还可以一起追逐当年的梦想。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季过云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开始修改复赛的曲目。他要把自己心里的愧疚和思念,都写进歌里,等到复赛那天,唱给季雨行听。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和季雨行会重新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一起弹吉他,一起唱歌,一起实现当年的约定。就像当年那样,两个怀揣着梦想的少年,在阳光下,追逐着属于他们的光芒。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火车上,季雨行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少年,在阁楼里,抱着一把吉他,笑得格外灿烂。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了。复赛那天,他会带着最好的歌,站在季过云面前,告诉他,他从未忘记过当年的约定,从未放弃过这段兄弟情。
火车在夜色中疾驰,载着两个少年的思念和期盼,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着。而那把碎掉的吉他,那段被尘封的情谊,也在这个夜晚,渐渐开始重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