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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伽利略的咸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章清冷书生至,悄送药粮藏温柔


    鸡叫头遍时,天还蒙着层灰蓝色的雾。魏栖禾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窗外已经透进些许微光,土炕那头的小宝呼吸虽依旧微弱,却比昨晚平稳了些,没再频繁咳嗽。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炕,刚走到灶房门口,就看见魏老实正蹲在灶台前烧火,林氏则在一旁淘米——米缸里的米已经见底,林氏手里的米瓢里,只有薄薄一层碎米,连盆底都没盖住。


    “爹,娘,怎么起这么早?”魏栖禾走过去,伸手想帮林氏淘米。


    林氏连忙把米瓢往身后藏了藏,笑着说:“你再去睡会儿,娘和你爹准备早饭,等会儿还要帮你把冰粉和凉糕装好在去镇上。”


    魏栖禾哪能看不出来林氏的心思,那点碎米,恐怕是想熬点稀粥给她路上当干粮,爹娘自己怕是要空着肚子下地。她心里一暖,上前按住林氏的手:“娘,别淘了,早饭我来弄,您帮我把昨天做好的冰粉和凉糕分装到陶罐里就行。”


    说着,她转身从墙角的袋子里抓出两把昨天谢疏砚送来的米——那袋米虽不算多,但比家里的碎米饱满得多,她昨晚特意藏了起来,就想着今早用。


    “栖禾,这是疏砚送的米,你留着自己吃……”魏老实连忙起身想拦。


    “爹,您放心,我有分寸。”魏栖禾笑着把米倒进陶盆,“这米是用来做凉糕的,今天要多做些,才能多卖点钱。您和娘要是空着肚子下地,累坏了身子,我心里更不安。”


    魏老实和林氏对视一眼,终究没再阻拦,只是眼眶又红了——自从栖禾醒过来后,这孩子好像突然就长大了,说话做事都透着股以前没有的笃定,可越是这样,他们心里越觉得亏欠。


    魏栖禾动作麻利地淘好米,一部分用来熬粥,另一部分则按照昨晚的方法,磨成米粉蒸凉糕。灶房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米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混着蒸笼里飘出的米香,让这个贫寒的家多了几分烟火气。


    林氏则按照魏栖禾的嘱咐,把昨晚凝固好的冰粉切成小块,分装在三个干净的陶罐里,每个陶罐都垫了层干净的纱布,再撒上点薄荷叶;凉糕也切成小块,放进铺了油纸的竹篮里,盖上湿布保湿。最后,魏栖禾把熬好的麦芽糖浆装进一个小瓷瓶里,又找了几块干净的粗布,裁成小块当勺子的“包装纸”——虽然简陋,但胜在干净,能让客人吃得放心。


    一切准备就绪时,天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透过破了洞的窗户,洒在院子里的泥地上。魏栖禾刚把陶罐和竹篮搬到院子里,就看见村口的方向,一个青布长衫的身影正快步走来。


    是谢疏砚。


    他今天换了件稍微新点的长衫,洗得干干净净,袖口和领口都仔细缝补过,头发也用一根木簪束得整整齐齐,虽依旧清瘦,却透着股书生的整洁利落。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肩上还扛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挂着两个空竹筐——显然是特意来帮魏栖禾挑东西的。


    “疏砚,你怎么来了?”魏栖禾迎上去。


    谢疏砚走到她面前,把布包递过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几分细致:“这里面是我昨晚抄书赚的二十文钱,你拿着,要是镇上的冰不够,就去买些;还有这个,是我娘留下的一块帕子,你摆摊时擦汗用。”


    魏栖禾低头看着布包里的二十文钱和一块洗得发白的素色帕子,心里一阵发热。二十文钱在镇上不算多,但对靠抄书为生的谢疏砚来说,恐怕要熬夜抄好几本书才能赚到。还有那块帕子,看针脚就知道是旧物,却是他母亲的遗物,他竟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了她。


    “疏砚,这钱和帕子我不能要……”魏栖禾刚想推辞。


    谢疏砚却已经转身,弯腰把装着冰粉的陶罐和装着凉糕的竹篮放进扁担两头的竹筐里,动作轻柔,生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他直起身时,额角已经沁出了薄汗,却只是淡淡道:“拿着吧,就当是我预支的‘分红’,等你赚了钱,再还我便是。”


    魏栖禾看着他清冷的侧脸,知道他是怕自己不肯接受,才找了这么个借口。她咬了咬唇,把布包紧紧攥在手里:“好,我拿着,等我赚了钱,双倍还你。”


    谢疏砚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没说话,只是弯腰挑起了扁担。竹筐虽不算重,但路途遥远,他肩上的扁担还是微微沉了下去,青布长衫的领口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却依旧走得稳当。


    “疏砚,我来帮你抬一头吧。”魏栖禾连忙上前想帮忙。


    “不用。”谢疏砚侧身避开她的手,“你跟在我身边就行,路不好走,小心脚下。”


    魏栖禾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只能乖乖跟在后面。魏老实和林氏送到村口,反复叮嘱魏栖禾注意安全,又拉着谢疏砚说了好些“麻烦你照顾栖禾”的话,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从魏家村到镇上有十里地,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昨晚下过一场小雨,路上还有些泥泞,走起来格外费劲。谢疏砚挑着扁担,脚步稳健,却刻意放慢了速度,好让跟在后面的魏栖禾能跟上。


    魏栖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后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疏砚,要不我们歇会儿吧?”


    谢疏砚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没事,我不累。早点到镇上,能占个好位置。”


    他嘴上这么说,魏栖禾却看见他的脚步顿了顿,显然是已经累了。她灵机一动,指着路边的一棵大树:“我有点渴了,我们去树下喝点水吧,正好也让你歇会儿。”


    谢疏砚看着她坚持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两人走到大树下,魏栖禾从布包里拿出水囊——那是林氏今早特意灌满的井水,她递给水囊时,特意把帕子也递了过去:“擦擦汗吧。”


    谢疏砚接过帕子,指尖碰到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才低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素色的帕子沾了汗,贴在他白皙的脸上,竟让他清冷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魏栖禾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里,小时候她和谢疏砚一起在村后的山涧边玩,她不小心摔进水里,是谢疏砚把她拉上来,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自己却冻得发抖。那时候的他,虽然也不爱说话,却会偷偷把家里的糖糕塞给她吃,会帮她赶走欺负她的野狗。


    原来,他对她的好,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在想什么?”谢疏砚擦完汗,把帕子递回来,见她盯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魏栖禾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接过帕子,“就是觉得……谢谢你。”


    谢疏砚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恢复了清冷:“不用谢,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简单歇了会儿,两人又继续赶路。这次谢疏砚没再拒绝魏栖禾帮忙,让她在后面轻轻扶着扁担的一头,虽然帮不上太多忙,但至少能让他省点力。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远远地看见了镇上的牌坊。青溪镇虽不算大,但因为是周边几个村子的集散地,镇上还算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卖菜的、卖布的、卖小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谢疏砚挑着担子,跟着人流往镇中心走。魏栖禾一边走一边观察,镇中心的位置虽然热闹,但摊位费贵,而且大多被固定的摊贩占了;倒是街角的一棵大榕树下,空着一块地方,旁边就是一家药铺和一家布庄,来往的行人不少,却没人摆摊——大概是觉得那地方偏僻,没人注意。


    “疏砚,我们去那棵大榕树下摆摊吧。”魏栖禾指着大榕树的方向。


    谢疏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点了点头:“听你的。”


    两人走到大榕树下,谢疏砚小心翼翼地放下扁担,魏栖禾则开始布置摊位——她找了块干净的粗布铺在地上,把装着冰粉的陶罐放在左边,装着凉糕的竹篮放在右边,小瓷瓶里的糖浆放在中间,又把裁好的粗布和几根干净的木勺摆好。


    刚布置好,就有路过的行人好奇地围了过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指着陶罐里的冰粉,疑惑地问:“姑娘,你这是什么东西?透亮透亮的,是吃的吗?”


    “大娘,这是冰粉,是用山里的植物籽做的,清热解暑,您要不要尝尝?”魏栖禾笑着拿起一个木勺,舀了一小块冰粉,淋上点糖浆,递了过去,“免费试吃,不好吃不要钱。”


    妇人犹豫了一下,接过木勺尝了一口,眼睛一下子亮了:“哎呀,这东西真好吃!滑溜溜的,还甜丝丝的,夏天吃着真凉快!多少钱一碗?”


    “冰粉五文钱一碗,凉糕也是五文钱一块,要是两样都要,算您八文钱。”魏栖禾笑着说道。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也不算贵——镇上的普通小吃大多三文钱一份,她的冰粉和凉糕是新奇玩意儿,而且用料干净,五文钱一碗还算合理。


    “给我来一碗冰粉,再来一块凉糕!”妇人爽快地掏出八文钱,递了过来。


    魏栖禾连忙用干净的粗布包好木勺,舀了一碗冰粉,淋上足量的糖浆,又夹了一块凉糕,一起递给妇人。妇人接过,迫不及待地尝了口凉糕,又赞不绝口:“这凉糕也好吃,软糯香甜,比镇上的米糕好吃多了!”


    有了第一个客人,很快就吸引了更多人围过来。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冰粉这种透亮的吃食,又听说可以免费试吃,纷纷上前尝鲜。试过之后,大多都赞不绝口,你一碗我一块地买了起来。


    谢疏砚站在一旁,没说话,却默默地帮魏栖禾收钱、递东西,有人想插队时,他清冷的眼神扫过去,那人就乖乖地排到了队尾;有人问他冰粉是怎么做的,他也只是淡淡道:“这是栖禾的方子,我不清楚。”——既没泄露配方,也没抢魏栖禾的风头。


    魏栖禾忙着招呼客人,眼角的余光瞥见谢疏砚的动作,心里暖暖的。他虽然话少,却总能在不经意间,为她做很多事。


    太阳渐渐升高,天气越来越热,冰粉和凉糕的生意也越来越火。陶罐里的冰粉已经卖了大半,竹篮里的凉糕也所剩无几。魏栖禾额角沁出了薄汗,刚想抬手擦,谢疏砚就递过来一块帕子——正是早上他送给她的那块素色帕子。


    “擦擦汗。”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魏栖禾接过帕子,擦了擦汗,帕子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还有一丝谢疏砚身上的书卷气。她抬头,正好对上谢疏砚的目光,他的眼底映着阳光,竟不像平时那般清冷,反而带着一丝暖意。


    “谢谢你,疏砚。”魏栖禾小声说道。


    谢疏砚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到旁边的水井边,用葫芦瓢舀了些凉水,倒进魏栖禾的水囊里,又把水囊递还给她:“喝点水,别中暑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哟,这不是魏家村的魏丫头吗?怎么跑到镇上摆摊来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卖钱?”


    魏栖禾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裳、体态微胖的妇人,正双手叉腰地站在摊位前,眼神轻蔑地扫着她的冰粉和凉糕。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正是原主的叔叔魏老二,和他的媳妇刘翠花。


    魏栖禾心里一沉——极品亲戚,终究还是找上门了。


    谢疏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前站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魏栖禾身前,清冷的眼神落在刘翠花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这位夫人,买东西可以,不买请离开,不要影响别人做生意。”


    刘翠花被谢疏砚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却很快又恢复了嚣张:“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跟我侄女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魏栖禾从谢疏砚身后走出来,眼神冷了下来:“婶婶,我好像跟你没那么亲吧?我爹早就跟你分家了,我做什么生意,卖什么东西,跟你没关系。”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刘翠花顿时炸了,“我是你婶婶,你赚了钱,难道不该分我一份?你弟弟还等着钱娶媳妇呢,你倒好,自己跑到镇上赚钱,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魏栖禾冷笑一声——原主的这个叔叔婶婶,就是典型的好吃懒做,分家时把家里最好的田地都占了,却从不肯好好干活,还总想着占便宜。原主的爹老实,以前经常被他们欺负,现在换成了她,可不会再惯着他们。


    “我弟弟?”魏栖禾瞥了一眼旁边的魏老二,“我记得叔叔家的弟弟才十岁吧?娶媳妇还早得很。倒是我家小宝,重病在床,等着钱治病,婶婶怎么不说分我点钱?”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刘翠花被怼得脸色发白,又想撒泼。


    谢疏砚上前一步,把魏栖禾往身后护得更紧了些,声音冷得像冰:“再闹,我就报官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周围的客人也纷纷议论起来,都觉得刘翠花是在无理取闹。刘翠花看着谢疏砚清冷的眼神,又看看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心里有些发怵,拉着魏老二,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刘翠花的背影,魏栖禾松了口气,转头对谢疏砚道:“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没事。”谢疏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的摊位上,“快到中午了,剩下的冰粉和凉糕也不多了,卖完我们就回去吧,小宝还等着吃药。”


    魏栖禾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刘翠花的账——这次他们虽然没占到便宜,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怕是还有麻烦。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赚钱的门路,有谢疏砚的帮忙,还有爹娘和小宝的支持,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她都能扛过去。


    太阳升到头顶时,最后一碗冰粉和最后一块凉糕也卖完了。魏栖禾把陶罐和竹篮收拾好,数了数钱袋里的铜钱——足足有三百多文!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疏砚,我们赚了三百多文!”魏栖禾兴奋地把钱袋递给谢疏砚看,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天上的星星。


    谢疏砚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清冷的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嗯,你很厉害。”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十足的真诚。魏栖禾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她把钱袋收好,又去旁边的药铺,用谢疏砚给的二十文钱买了点上好的药材——比王大夫开的药好得多,能让小宝的病好得快些。


    买完药,两人挑着空担子,往魏家村走去。回去的路上,魏栖禾走在前面,哼着前世的小调,脚步轻快;谢疏砚跟在后面,挑着空担子,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谁也没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慢慢流淌。


    魏栖禾回头看了一眼谢疏砚,心里暗暗想:有他在身边,真好。


    而谢疏砚看着魏栖禾的笑脸,心里也默默打定主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护着她,护着她想守护的这个家。


    远处的魏家村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清晰起来。魏栖禾知道,这只是她赚钱之路的第一步,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困难要面对。但只要有家人的陪伴,有谢疏砚的守护,她就有信心,把日子越过越好,把小宝的病治好,把这个贫寒的家,变成真正的温暖港湾。


    风轻轻吹过,带着路边野草的清香,也带着一丝希望的味道。魏栖禾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她迫不及待地想把今天赚到的钱,和买到的药,带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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