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成穷农女,家徒四壁弟重病
魏栖禾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不是空调温度开太低的凉,是那种从破了洞的窗户缝里钻进来,裹着泥土湿气,往骨头缝里渗的冷。她费力地睁开眼,入目不是自己那间带落地窗的现代公寓,而是黑乎乎的房梁,梁上悬着几根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顶甚至能看见几处透光的破洞——不用想,下雨的时候,这屋子指定得漏水。
“咳……咳咳……”
身侧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魏栖禾猛地转头,只见土炕的另一头,蜷缩着个瘦小的身影。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脸蛋蜡黄,嘴唇干裂,身上盖着的“被子”薄得像层纸,补丁摞着补丁,露出的胳膊细得跟麻杆似的,每咳一下,瘦小的身子就跟着颤一下,看得人心头发紧。
这是哪儿?这孩子是谁?
魏栖禾脑子里一片混乱,昨天她还在庆祝自己负责的商业综合体项目顺利封顶,庆功宴上多喝了几杯,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破地方?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胳膊细得能看见清晰的骨头,手掌粗糙,布满了薄茧和细小的伤口——这根本不是她那双敲键盘、签合同的手!
就在这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原主也叫魏栖禾,是大靖朝青溪县魏家村的一个农家女,今年十六岁。家里有爹娘,还有一个弟弟魏小宝,就是炕那头咳嗽的孩子。原主的爹魏老实是个地道的庄稼汉,娘林氏身体不好,常年药不离口,一家人就靠几亩薄田过日子,日子本就紧巴巴的,偏偏上个月小宝得了场风寒,没钱请好大夫,拖成了肺疾,卧床不起。
原主性子柔弱,看着弟弟日渐虚弱,爹娘整日愁眉不展,自己又帮不上忙,昨天晚上偷偷躲在灶房哭了半宿,竟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没了……然后,就换成了来自现代的、刚拿下“年度最佳商业操盘手”的魏栖禾。
“老天爷,你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魏栖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迷茫已经褪去,只剩下几分无奈和坚定。
她前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读到名牌大学,进了顶尖的商业公司,好不容易熬出人头地,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房子,却一朝穿越,成了个三餐不继、弟弟重病的古代穷丫头。
可再惨,也比死了强。更何况,这身体的爹娘慈爱,弟弟乖巧,至少还有个家。
“栖禾?你醒了?”
门口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魏栖禾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端着一个豁了口的陶碗走进来。妇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布满了风霜,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正是原主的娘林氏。
林氏走到炕边,把碗递到魏栖禾面前,声音带着愧疚:“栖禾,娘没用,就给你熬了点米汤,你快趁热喝了吧……小宝那边,娘已经喂过了。”
魏栖禾看着碗里清澈见底、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米汤,喉咙一阵发紧。她接过来,碗沿烫得她指尖发麻,可心里却暖烘烘的——这大概是这个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娘,您也喝。”魏栖禾把碗往林氏面前推了推。
林氏连忙摆手,笑着摇头:“娘不饿,你喝,你昨天晕过去,可把娘和你爹吓坏了。你要是再出事,我们这个家,可就真撑不住了。”
魏栖禾看着林氏眼底的红血丝和深深的疲惫,心里一酸,不再推辞,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米汤。米汤寡淡无味,可她却喝得格外认真——这是活下去的力气,也是她对这个家的责任。
喝完米汤,魏栖禾刚想问问家里的情况,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孩他娘,栖禾醒了没?我刚才去村头王大夫那儿,求着他再给小宝开了点药,你快拿去煎上。”
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却瘦得厉害,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泥土,正是原主的爹魏老实。他手里攥着一个小小的纸包,纸包上渗着些许药渣,显然是刚从药铺拿回来的。
魏老实走到炕边,看见魏栖禾醒着,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栖禾啊,你别担心小宝,爹已经求王大夫再想想办法,咱们一定能治好小宝的。”
魏栖禾看着魏老实布满老茧的手,和他眼底强装的镇定,心里清楚,这话不过是安慰。原主的记忆里,王大夫早就说了,小宝这病拖得太久,得用好药,可家里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来的钱买好药?刚才那包药,恐怕也是魏老实厚着脸皮赊来的。
“爹,钱的事……”魏栖禾刚开口,就被魏老实打断了。
“钱的事你别管,爹会想办法的。”魏老实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你好好养着身子,家里有爹呢。”
说完,他把药包递给林氏:“孩他娘,你快去煎药,我再去地里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回来,中午给孩子们做点野菜汤。”
林氏接过药包,眼圈又红了:“你早饭还没吃呢,先喝口米汤再去吧。”
“不了,地里的活不能耽误,我走了。”魏老实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看着魏老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氏叹了口气,拿着药包去了灶房。魏栖禾躺在炕上,听着灶房里传来的微弱的柴火声,再看看身边依旧咳嗽不止的小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家徒四壁,弟弟重病,爹娘年迈,这就是她穿越过来的开局。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她前世能从一无所有拼到商业大佬,凭的不是运气,是脑子和不服输的劲。古代怎么了?穷怎么了?只要有手有脚,有脑子,就不信赚不到钱,救不了小宝,养不起这个家!
魏栖禾深吸一口气,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开始仔细梳理原主的记忆,试图找到能赚钱的门路。
魏家村地处青溪县边缘,离镇上有十里地,村里大多是庄稼人,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原主没读过书,除了会做点针线活,就是帮着家里干农活,没什么一技之长。
可她不一样,她是现代商业大佬,脑子里装着数不清的商业模式和赚钱点子。古代没有的东西太多了,只要能把其中一样做出来,就能打开市场。
比如……吃的?
民以食为天,不管在哪个时代,吃的生意都不会差。魏栖禾摸了摸肚子,刚才那碗米汤根本没顶饱,她现在饿得咕咕叫。她想起前世夏天最爱吃的冰粉、凉糕,清爽解暑,口感独特,要是能在古代做出来,肯定能受欢迎。
可冰粉需要冰,古代没有冰箱,怎么制冰?凉糕需要糯米和糖,糯米家里可能没有,糖更是稀罕物, expensive 得很。
魏栖禾皱了皱眉,又开始在脑子里搜索其他的小吃。突然,她眼前一亮——可以做简易版的冰粉!原主的记忆里,村后的山涧里有一种叫“假酸浆”的植物,结的籽晾干后,用纱布包着在水里搓,就能搓出黏液,静置一会儿就会凝固,口感和冰粉很像。至于冰,可以去镇上的大户人家买,夏天镇上的富户都会藏冰,应该能买到一点。糖的话,可以用麦芽糖代替,虽然甜分不够,但胜在便宜,家里说不定还有一点存货。
还有凉糕,可以用普通的大米磨成粉,蒸成糕,再用井水镇凉,撒上点芝麻和红糖,虽然简单,但胜在清爽,夏天吃肯定受欢迎。
这个主意可行!
魏栖禾越想越兴奋,刚想下床去找林氏问问假酸浆和麦芽糖的事,身边的小宝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小宝!”魏栖禾连忙凑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一阵焦急。
小宝睁开眼,虚弱地看着魏栖禾,声音细若蚊蚋:“姐……我难受……我是不是快死了?”
“别胡说!”魏栖禾连忙打断他,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小宝才不会死,姐很快就会赚到钱,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买最好的药,让你好起来,以后还带你去镇上玩,买糖人吃,好不好?”
小宝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点了点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魏栖禾看着小宝苍白的小脸,心里的决心更坚定了——必须尽快赚到钱,救小宝的命!
她扶着墙,慢慢下了炕。地上是泥土路,坑坑洼洼的,不小心就会崴脚。她走到灶房,林氏正在用一个小小的陶罐煎药,火苗很小,锅里的药汤冒着微弱的热气。
“娘,家里有没有假酸浆的籽?就是村后山涧里长的那种,结的籽是黑色的,像小芝麻。”魏栖禾开口问道。
林氏愣了愣,抬头看着她:“假酸浆?有啊,去年你爹摘了不少,说能入药,晒在屋檐下呢,你问这个干啥?”
“我有用,娘,您能帮我拿点吗?还有,家里有没有麦芽糖?”魏栖禾问道。
“麦芽糖倒是还有一点,是你去年做针线活攒的钱买的,本来想留着给你和小宝过年吃的。”林氏一边说,一边从灶台上的一个小罐子里掏出一小块黄褐色的麦芽糖,又去屋檐下拿了一把晒干的假酸浆籽,递给魏栖禾,“栖禾,你要这些东西干啥?”
“娘,我想做点吃食,拿到镇上去卖,赚点钱给小宝治病。”魏栖禾接过东西,认真地说。
林氏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栖禾,你别折腾了,镇上的人也不富裕,哪有人买你的吃食?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去镇上摆摊,多不安全啊。”
“娘,我有办法。”魏栖禾看着林氏,眼神坚定,“您相信我,我做的这个吃食,镇上的人肯定会喜欢的。只要能赚到钱,让小宝好起来,我不怕辛苦,也不怕不安全。”
林氏看着魏栖禾眼底从未有过的坚定,心里一动。她知道这个女儿一向柔弱,可今天醒过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却让她莫名地觉得安心。
“那……那你小心点,要是不行,就别勉强。”林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相信女儿一次。
魏栖禾笑了笑,心里暖暖的:“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拿着假酸浆籽和麦芽糖,回到房间。她先把假酸浆籽用纱布包好,然后找了个干净的陶盆,倒了些井水,把纱布包放在水里,开始不停地搓揉。不一会儿,水里就出现了透明的黏液,越搓越多,直到假酸浆籽的黏液都搓出来,她才停下,把纱布包扔掉,然后在盆里滴了几滴草木灰水——这是原主记忆里用来凝固的方法,和现代的石灰水效果差不多。
静置了大约一个时辰,盆里的黏液果然凝固成了透明的块状,和冰粉一模一样!魏栖禾用勺子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口感滑嫩,带着一丝淡淡的植物清香,虽然没有冰,也没有糖,但已经有那味儿了。
接下来是凉糕。她找林氏要了点大米,林氏虽然疑惑,但还是给了她小半碗。魏栖禾把大米用井水淘洗干净,然后放在石臼里捣成粉,再用纱布过滤掉粗渣,只留下细腻的米粉。她在米粉里加了点井水,调成糊状,然后倒进一个铺了纱布的蒸笼里,用大火蒸了半个时辰,一盆雪白细腻的凉糕就做好了。
她把凉糕切成小块,放进井水里镇着,又把凝固好的“冰粉”也切成小块,同样放进井水里镇凉。最后,她把麦芽糖放进一个小锅里,加了点井水,用小火慢慢熬化,做成了简易的糖浆。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下午了。魏栖禾把镇凉的冰粉和凉糕分别装进两个干净的陶碗里,淋上糖浆,又撒了点从院子里摘的薄荷叶碎。
一碗晶莹剔透的冰粉,一碗雪白软糯的凉糕,淋上琥珀色的糖浆,撒上翠绿的薄荷叶,看起来就很有食欲。魏栖禾尝了一口冰粉,滑嫩爽口,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和麦芽糖的甜,虽然简单,但在炎热的夏天,绝对是解暑的佳品。
“娘,您尝尝。”魏栖禾端着一碗冰粉和一碗凉糕走到灶房,递给林氏。
林氏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冰粉,眼睛一下子亮了:“这……这是什么?真好吃!滑溜溜的,还这么凉快,夏天吃这个,可太舒服了!”
“这叫冰粉,那个叫凉糕,我明天拿到镇上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魏栖禾笑着说。
林氏看着碗里的吃食,又看了看魏栖禾自信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期待:“好,好,娘明天陪你一起去镇上,帮你看着摊子。”
“不用,娘,您在家照顾小宝,我自己去就行。”魏栖禾连忙说,“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林氏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清冷的男声:“魏大娘,请问栖禾在家吗?我给小宝送药来了。”
魏栖禾心里一动——这个声音,原主的记忆里有印象,是隔壁的书生谢疏砚。
谢疏砚是个孤儿,从小被魏家村的一个老秀才收养,老秀才去世后,他就一个人住在村头的破庙里,靠帮人抄书和村里的接济过日子。他性子清冷,不爱说话,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帮村里的人写写信,很少与人来往,却唯独对原主一家格外照顾,尤其是小宝生病后,他经常偷偷送药和粮食过来。
林氏连忙擦了擦手,去开门:“是疏砚啊,快进来,外面热。”
门开了,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眉眼清俊,鼻梁挺直,嘴唇薄而淡,眼神清冷,像极了雪山上的寒松,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魏栖禾身上时,眼底的清冷似乎淡了几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就是谢疏砚,她的青梅竹马,也是未来会默默守护她的那个人。
谢疏砚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和一小袋米,走到魏栖禾面前,把东西递过来,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关切:“这是我托镇上的药铺掌柜留的药,比王大夫的药好一些,你给小宝煎了喝。还有这袋米,是我帮人抄书赚的,你家里也没粮了,拿着吧。”
魏栖禾看着谢疏砚手里的药和米,心里一阵暖流。原主的记忆里,谢疏砚自己日子过得也很艰难,却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们家。这样的人,难怪原主会对他心生好感。
“谢谢你,疏砚。”魏栖禾接过东西,认真地说,“这药和米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
谢疏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陶碗上,看见碗里晶莹剔透的冰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冰粉,还有凉糕,打算明天拿到镇上去卖,赚点钱给小宝治病。”魏栖禾笑着说,把另一碗凉糕递给他,“你尝尝,很好吃的。”
谢疏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他用勺子挖了一小块凉糕,放进嘴里,软糯的口感,带着淡淡的米香和麦芽糖的甜,还有一丝薄荷的清凉,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他清冷的眉眼间,难得地露出一丝惊讶:“很好吃。”
“是吧?”魏栖禾笑了,“明天我多做一些,拿到镇上卖,肯定能赚钱。”
谢疏砚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很淡,却足以让整个少年都柔和下来:“嗯,我相信你。明天我陪你去镇上,帮你看着摊子。”
魏栖禾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好啊。”
她知道,谢疏砚是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去镇上不安全。有他陪着,她也能安心一些。
夕阳透过破了洞的窗户,洒进屋里,给少年清冷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魏栖禾看着他,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家徒四壁的开局,好像也没那么糟。
有慈爱爹娘,有乖巧弟弟,还有一个默默守护的青梅竹马。更重要的是,她有脑子,有双手,有信心能在这个古代,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明天,就是她的第一步。
她要带着冰粉和凉糕,去镇上摆摊,赚到第一桶金,给小宝治病,给这个家,带来希望。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决定,不仅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会改变整个青溪县的商业格局,更会让身边这个清冷的少年,从此为她卸下所有疏离,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夜色渐浓,魏家村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小宝微弱的咳嗽声。魏栖禾躺在炕上,看着窗外的星星,嘴角带着笑意。
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