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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十七郎!”

作者:小桃无赖Julia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官差押走贼人,掌柜的给另换了一间客房,距离天亮总还有几个时辰。


    萧征瞥见苏萦神色还有些惴惴的,不无歉意地凑近她低声说道:“定是萧谅指使,冲着我来的。不知怎的找错了屋子,差点带累了你。”


    冲着你来还是冲着这块金疙瘩来的还有待考证。


    苏萦暗中腹诽:但你说是找你,那就是你吧。


    她眼珠转了转,扁起小嘴做出一副可怜相:“哥哥我不敢自己睡了。”


    “今晚在我房里睡,我守着你。”


    苏萦两眼一亮,忙让店伙给自己换了个软枕头,从行李里找出条丝绸大方巾包了,欣然在萧征的床上躺好了。


    袁鸣自请在外面守夜,萧征劝他去隔壁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进山,说那贼人身手不过尔尔,也不会是什么重金延请的武林高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必背后之人今晚也不会再派人来了。


    劝走了袁鸣,他自己倒在床旁倚柱端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密切注意着窗前和门口的动静。


    “绣球。”


    ???


    大型护卫犬茫然回头。


    “你看那墙上的画,角落里有一筐绣球。”苏萦侧躺着,伸手指向床对面,浑然不觉地眨巴着眼睛。


    “好了,快睡。”萧征压住心中愠怒:差点以为她把自己当狗了呢。


    苏萦合上眼睛,翻来覆去半天,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委屈道:“我不敢睡!”


    她拥着被蹭到他身边,满眼希冀地小声道:“你讲故事给我听。”


    “我讲故事还怎么帮你守着?”


    “哥哥精力旺盛着呢!哪能因为讲故事就走神儿了?”她扯住他袖口晃着央求:“快讲快讲。”


    “从前,大朔有一位长公主。面首成群,日子过得荒银无度,声色犬马。”他略一沉吟,有一搭没一搭地信口讲起来:“面首太多了,她懒得记名字,就索性叫他们,四郎五郎六郎…”


    “十七郎!”苏萦顽皮地扬声唤。


    “去!”他回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个栗子,却像被撞破了什么心事,耳根有些发热。


    “五郎谄媚,六郎精壮,七郎会弹琴唱小曲儿——”


    “可是本宫,还是最宠爱什么都不会的十七郎。”她的音色突然变得魅惑而轻佻,本在床上拥着被好好坐着,突然水蛇似的把腰一挺跪起来,俯身到他面前,指尖轻抚他的脸。


    “谁什么都不会,我——”他心乱如麻,猛地躲闪开,才发现自己主动跳进了她的圈套,羞恼地结巴道:“你,你这疯丫头!”


    苏萦得逞,跌回床上得意地仰面大笑。


    “你睡不睡!不睡我走了,不陪你了。”他慌乱地起身想逃开。


    “不嘛不嘛,陪我!”她朝他伸长了两条胳膊撒娇耍赖,两只小手五指张开,像粉肉垫的猫爪当空抓着。


    他的心好像真的被毛绒绒的猫爪蹭了一下。


    她见他转身回来了,赶紧躺好,把胳膊收回被子里,两手搭在被子外沿,两眼一闭,以示自己乖乖睡觉的诚意。


    十个指头,都用凤仙花染的粉艳艳的。


    他盯着她的一双手发愣。


    “年纪大了,用不得凤仙花了。”他眼前又浮现长公主的手,那双手并不显年纪,只是指甲换成了酽酽的棕红色。


    要不然,下半夜你陪我?


    棕红色的指尖,好像已勾上他的下巴。


    疯了。


    不许想了。


    他一怔,猛一甩头驱散这些想法。


    眼前的两只小手安分地放着,唇瓣轻启,呼吸已舒缓而均匀。


    萧征神情复杂地深深望了她一眼,起身出门去了。


    次日天都大亮了,苏萦才从被窝里爬起来。


    “大小姐,起来了吗?”袁鸣听到里屋响动,才在房外隔着门板试探地唤。


    “嗯…”苏萦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醒神儿:“有还哥哥呢?”


    “少爷出去采买咱们进山要用的东西了。”袁鸣背靠着门板把两臂一抱,悻悻地抱怨:“我说我去,他偏说我买东西眼光不行。大小姐,你说说,我买东西怎么不行了?我家娘子要什么,都是我去买,她从来没说过我眼光不行…”


    苏萦伴着门外袁鸣的唠叨声,已经洗漱完毕,拿着妆粉胭脂坐到了妆台前,才打开盒盖拿起粉扑,突然想到:“咦?今日进山,是不是不该梳妆啊?”


    “你就不必跟着去了。”萧征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


    袁鸣回头,看到“满载而归”的自家主子,忙迎上去接手,惶恐道:“少爷,咱们这是要搬到山里住啊?”


    萧征手上提的肩上扛的满满当当,隔着包袱皮,看不出式样,苏萦开了门,三人进屋打开来一看,布匹,茶饼,畜肉,粟米,四样谢礼,另加一只崭新的药罐。


    萧征边将物品重新打包,边叮嘱苏萦:“待会儿我们走了,你就让车夫拉着你到前面驿站去与大车汇合。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会牵连你的。”


    那可不好说。苏萦心中暗道。


    “昨夜就进错了屋子,我看他们派来的人脑子不灵光,保不齐还会再弄错。再说,他们找不到你,到时候挟持我做人质逼你现身怎么办?”


    萧征略一沉吟:“倒也不无道理。那你跟着我们吧。”


    她要跟着,肯定也在他计划之内。苏萦在心里神气地轻哼一声。她早就瞥见,萧征买的那堆进山的装备里,分明就有一双合她鞋码的小长靴。


    进山的路上尽是几尺高的灌木野草,根本看不见人踩出来的路,只能自己趟着走。车马进不去,留在外头等候。萧征单给苏萦雇了顶轿子,两个人抬着她进山。那轿子也不甚舒适,没遮没挡,光秃秃一张椅子,抬杆是两条干的裂口的竹棍,看得人胆战心惊。赶尸似的,坐的人没比抬的人高多少,腿脚还是要从底下的野草丛中刮过。


    萧征俯下身,给苏萦扎好裤脚,在她靴子上掸上些驱虫的药粉。


    这般细致周到,让袁鸣都不禁半开玩笑地感叹:“殿——兄弟,行家呀!”


    三人为了顺利求得药引,又换了重身份,苏萦是药铺的小少爷,他们两个是药铺的伙计。说多错多,三人为了不暴露身份,一路无话地由两个轿夫领路到了山里的刘家村。


    轿夫把三人扔在村口便扬长而去,萧征把价钱抬了几倍,两人也不愿意留下来等他们。看来回程只能自己设法了。苏萦从轿上下来,自己徒手掸掉裤子和鞋上粘的枯枝败叶,打量一下他们如今这副寒碜打扮,也不像是能出得起高价钱的,难怪人家不愿意等。


    三人在村里几经打听,终于在村尾找到了那户人家。低矮的土墙,茅草覆顶,唯一显得“厚重”的,便是屋旁那口被烟火熏得黝黑、饱经风霜的老药灶,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家长久的艰辛和生生不息的坚持。


    屋内,一位瘦骨嶙峋、面色灰败的老者靠在榻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却异常执拗。他正是那位民妇亡夫的叔父,刘老丈。萧征依旧以药材商人的身份,诚恳说明来意,并奉上丰厚的布匹、茶肉和新药罐。


    刘老丈的妻子儿孙们看着那堆足够他们家吃用半年的谢礼,眼中都流露出渴望。然而,刘老丈却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炕沿,嘶声道:“不卖!给座金山也不卖!这灶……这锅……跟了我十几年,是我的老伙计!它走了……我这口气……也就散了!” 他顽固地将这药灶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任何形式的“失去”都让他感到恐惧。


    全家人眼中的光都暗了下去。这病老头儿在家一定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下了决断,这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老丈的妻子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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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萦注意到她的眼里简直含着泪。


    “怎么办啊殿下?”袁鸣苦着脸,一筹莫展。


    “要不咱们等天黑了潜进他家偷出来。”苏萦大胆提议。


    “我只担心黑天的山路更难行,咱们会在山里迷了路。”萧征皱眉思考着可行性。


    “不是,殿下,你还真赞成咱们趁天黑去偷啊。”袁鸣不可思议地盯着萧征的脸。


    “那当下除了这个法子,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萧征耸肩苦笑。


    契机在始料未及的时候从天而降。


    三人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村里又没个落脚的地方,只好在刘老丈家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荡。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两个干瘦的小孩子突然从刘老丈家尖叫着跑出来。


    萧征认出那正是刚在房中见过的,刘老丈家的两个孙子,忙让苏萦留在门外等候,他和袁鸣径直冲了进去。


    “刘老倔!你家这药味天天往我家飘,都说了多少回了!我儿媳刚怀孕,闻不得这个! ”一个蛮横的剽形大汉怒气冲冲地指着刘老丈的鼻子骂道:“今天非得跟你说道说道!”


    刘老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气得挥舞着干瘦的拳头,眼中布满红丝,口中叽里咕噜地咒骂着,妻子儿女强拦着他,都被他推搡的踉踉跄跄。


    “我看你也没几年活头了,还天天喝这药干什么?喝穷了你一家子!”大汉把手里的锄头乱挥一气,一锄头砸在沸腾的药灶上:“我替你砸了这破药罐子!”


    药罐应声碎裂,汤水迸溅,浇灭了炉火。大汉犹嫌不过瘾,又是几锄凿向灶台,灶台塌成一片废墟,扬起的浮土盖灭了炉火。


    “我的锅!我的灶!” 刘老丈眼见陪伴自己十几年的“老伙计”瞬间损毁,情绪激动,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瞬间由灰转青,捂着心口向后倒去。


    “老头子!”


    “爹,爹!”


    妻子儿女恐惧的尖叫声响成一片,那大汉一眼瞥见那两个药材商冲进来,却像松了口气似的停了手。


    “都让开!” 本等候在外头的苏萦也突然冲进来,口中急道:“袁鸣,给我针囊!” 她跪在榻前,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取出银针,精准迅速地刺入刘老丈胸前几处大穴。几针下去,刘老丈喉中咯咯作响,那口堵住的气终于缓缓顺了过来,脸色也稍稍恢复。


    趁大家全在屋里关注刘老丈,萧征悄然走到院子里,突然,那大汉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萧征回头,诧异地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那药罐的残片都从倒了的炉膛里捡了出来,用衣裳下摆兜着,脸上竟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你们不是要灰吗,这灰还粘着呢,还能用吧?”


    见萧征一脸不解,那大汉挤出的笑容里竟带着些歉意和羞涩:“他们家实在困难。你们要真能拿这么多好东西来换这口破锅,那真是帮了他们大忙了。要不然,我看他家马上就离饿死人不远了。这当口,哪由得这死老头子耍牛脾气!”


    萧征震惊地将这大汉重新打量。没想到这淳朴的山民,竟为了帮邻居渡过难关,自导自演了一出连他们三个都没看穿的戏。


    “能用能用。兄弟,多谢你!”萧征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敬重和感激。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给你们撂在这儿了啊!”那大汉如释重负,俯下身,把那几片瓦小心翼翼地倾在地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征追上前去,塞给他一些碎银,大汉连连推辞,像受了侮辱一般涨红了脸,粗着嗓子嚷:“我不是要钱!”


    “若没兄弟你帮忙,今日我们必得无功而返。”萧征真诚地解释道:“托您的福,我父亲的病有救了。”


    大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伸手接过银子,得意地哼了一声:“你父亲?刚你们从我家门前过,我就猜着,除了那个小个子,你也是个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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