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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起心

作者:漆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待那袁府的下人离去后,刘嬷嬷才附耳过去,低声道了缘由。


    原来这袁大公子今日临出门时马匹受惊,不慎扭伤了脚,怕是年前都不好出远门,更勿论上山来相看了。


    “马匹受惊?”温玉堇神色微凝,难得颇为不悦,“可曾问清楚了,不是托词?”


    怎就偏偏相看这日出了事?


    袁府一向给她印象甚佳,若非如此,她方才就要当着那袁府下人面动怒斥责了。


    “这……”刘嬷嬷也不好答。


    另一边,等候半晌的相看对象失约,裴珠心底却全无怒火,只剩庆幸雀跃。


    太好啦!


    又能再拖几个月!


    她牵住母亲的手晃了晃,嬉笑劝道,“娘,别追问嬷嬷啦!她又不是袁府的细作,哪儿打听得到那么多……”


    “就当今日上山只为了礼佛便是……”


    “您不是说午后寺中还有一场弥陀法会嘛,这下刚好先用了斋饭,再去听经,若是天晚疲惫,便在禅房歇上一夜,明早再回去如何?”


    裴洲闻言,温和附声道,“隆兴寺的素斋一向负有盛名,母亲不妨尝尝看。”


    提起斋饭,裴珠腹中馋虫亦被勾了起来,忙与四哥一人一边拥着母亲要去隆兴寺斋堂,孰料刚出茶室,迎面便见廊下两簇人马浩浩荡荡而来。


    打头的两位贵妇人同步看来,讶异出声。


    “温夫人!”


    “温夫人,好巧!”


    温玉堇微微笑着颔首,双方各自见礼,“张夫人,吴夫人,幸会!”


    裴珠随着福身行礼,余光已认出了这两位。


    吴夫人是东平侯府的三太太,张夫人是永安伯夫人,而她们俩各自一侧都分别立着位年轻人,左侧是穿宝蓝直身的公子,右侧是披芙蓉红斗篷的小姐,皆与裴珠年纪相仿。


    咦,都是随着长辈,都是青年男女,都已至这传说中的相看圣地隆兴寺茶室。


    莫非——这俩是成功碰上面的相看人士?


    裴珠心底乐了。


    这位吴夫人是出了名的心直嘴快,眼波在裴珠与裴洲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眼光顿时一亮,凑近来便拉起母亲的手,又咯咯直笑。


    “温姐姐好福气呀,既养得了这般出众品貌的女儿,清丽脱俗,我见犹怜,又下手这样快地为她觅得良配……”


    温玉堇面色一僵。


    而另一位张夫人更擅观色,见状立即上前截断了这吴夫人的话,“天寒地冻的,吴姐姐你莫不是眼花了不成,口舌又失了准头?温夫人身旁的这两位,分明都是她膝下的儿女。”


    什么?


    吴夫人顿时讪讪笑,她这样的包打听,哪里不晓得三年前威远伯府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桩大热闹——


    素来颇有贤名的温大太太,竟能做出从府外抱养男孩充作嫡子,谎称龙凤双胎这样的荒唐大事!


    还因此险些被夫家一纸休书休回娘家!


    果真……真佛不露相呐!


    往日她多叫人羡慕,公婆明理,儿女双全,女儿灵秀,儿子聪慧,十六便中解元,便是丈夫偏疼些妾室又如何,她宁愿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夫君再塞个十房八房妾室,也盼能换来这样一个有出息的好儿子啊!


    谁曾想,这样的好儿子,竟不是从她的肚皮出来的!


    哎呦喂,一朝天地倒转,假儿子被逐出家门,她只得孤零零守着个女儿度日,往后还不得被妾室压得死死不能翻身!


    想想都忍不住掬上一把同情泪。


    吴夫人心底兼有自得与怜悯,是以每每再见着温夫人,反倒比以往更热络三分,毕竟以己度人,兔死狐悲,她可不愿落得这个境地。


    只是,这位传闻中的假公子她数年不曾见过,今儿一时撞见竟没认出来,反倒闹了笑话。


    这温夫人也真是,都已是被丈夫逐出家门的儿子,她怎地还领着到处走动?


    不过也不难理解,这要换作是她,恐怕也舍不得就此撒手不管。


    吴夫人浑若无事接上话头,又滔滔不绝称赞,“我就说呢……不愧是温姐姐的教养,果真两个都出落得如此不凡,我家这个莽撞的,若是能学的你膝下这位三分稳重,我就该多烧些高香了……”


    “吴姐姐客气了,听闻令公子骑射技艺精湛无比,这般少年锐气,实属难得……”


    裴珠见母亲与她重启商业吹捧,朝四哥递了个眼色,垂眼强憋住了笑。


    这位吴夫人也未免太幽默。


    她自己领儿子来相看也就罢了,竟还将她和四哥也看成了来相看的一对。


    真是天生一双媒婆眼——看谁都像在相亲!


    与两位夫人别过后,裴珠与母亲兄长在素斋堂用过滋味甚佳的一顿斋饭,腹中刚填满不久,困意便随之袭来,于是就不随母亲去听法会,而是跟四哥去他的禅院瞧瞧,顺带午歇。


    步入四哥的禅房,只见墙角摆清竹香熏笼,架上搭素绒鹤氅,桌上有他惯用的越窑青瓷茶具,也不知他住了几日,倒像自个儿家了。


    她正到处转悠打量时,四哥的小厮修竹忽然着急忙慌进屋,正匆匆要朝四哥回禀什么,却又惊诧见着了她,赶忙闭口,转身朝她行礼。


    “小的见过五姑娘。”


    裴珠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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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面上觉察出几分为难,便就打着哈欠,顺势进了内室,大喇喇占了四哥的床榻。


    “哥哥我先在你这儿睡上一觉,你有什么要忙的就去吧,不必管我……”


    说着锦雁便来服侍她解了外衣,脱了簪钗,倒入了被褥中,一阵困倦袭身,她很快合上了眼睛。


    心里还在嘀咕。


    果然已长成大人了。


    四哥如今,也开始有秘密瞒着她了。


    哎。


    半梦半醒中,还隐约听四哥朝锦雁吩咐,“好生服侍,待你们姑娘醒后就……”


    “是……”


    ……


    弥陀法会设在隆兴寺藏经阁后的讲经堂,三尊丈高鎏金佛像宝相庄严,在无数长明灯的映照下,披着赤色袈裟的僧侣分列两侧,悠长唱诵。


    温玉堇手持念珠,跪坐在蒲团上,诵经声不绝,她的目光与思绪,却随着袅袅升腾的供香飘得更远。


    待法会毕,檀香未尽,她照例添了供奉银子,知客僧垂首合十朝她行礼,又将她引至专供香客歇息的一处禅房。


    禅房幽静,心却浮躁,手边经书恰好摊开了一页,她喃喃念道,“''南阎浮提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


    “嬷嬷,你说,我当年是不是错了?……”


    刘嬷嬷心知她话中含义,便心疼道,“太太千万勿要自责,您当年,也没别的法子呀……”


    温玉堇忧思深重,“若不是我将那孩子带入府,与珠儿充作双胞兄妹,又怎会到了如今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论他是否是亲兄长,珠儿都如此依赖信重他,他却……”


    起了那样的心思!


    刘嬷嬷低声劝解,“虽说四爷九岁那年,便知晓他并非太太亲生……”


    “可从小到大,他同五姑娘之间,谈笑玩闹都与亲兄妹没甚分别,即便现在他身份大白,也从没做过什么不规矩的事……”


    她再三迟疑,才道,“太太莫不是……多心了……”


    温玉堇长长叹息,顿了半晌,才终于吐露了深埋她心中许久的旧事。


    “嬷嬷你不知,我曾亲眼撞见……”


    去岁仲夏某日,她去芙蕖院要看珠儿,不料刚推门而入,就见院中紫藤花架下珠儿正合眼小憩,而那人正垂首轻吻在珠儿眉心,抬首时恰与她四目遥遥相对,温玉堇霎时如遭雷霆,僵立原地。


    她绝不会看错——


    那张脸,分明就是裴洲!


    刘嬷嬷惊得倒退半步,“竟有这样的事!”


    那会儿,四爷裴洲他,他明明人都不在京城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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