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押着家什一大早就出发了,堂前燕明日便要开门了。
食随四季,作为一个合格的食肆,堂前燕当然也要规划出随时令变化的菜单。
一月是梅花盛开的好季节,采买一些麦粉,可以上一道梅花饼,汤饼和索饼还可以照常卖,晒干储存的板栗也可以消耗掉了。
这个时候春笋刚好冒头,可以做笋丝馒头,笋子菌汤也很适合这个季节。
等存款多些,堂前燕也能承包起早食,做些馒头、角子、米粥之类,再多聘几个人,也不那么累。
还可以按照一汤一菜一饭卖组合餐食,反正怎么便宜怎么来就是了。
到堂前燕后,谢玉珍长吁了一口气,把板车停下,解开呜云脖子上的绳索,把小家伙放下来了,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咳咳!”门上的灰吱呀之间就簌簌的往下落,呛进她的鼻子,“怎么十几日的功夫,就攒了这么些灰尘,呛死人了。”
她掏出帕子递给谢朗,用手把灰从鼻子前扇开。
“该打扫一下了。”谢朗说道。
“你先进去。”谢玉珍闻言,“我先绕到后门把板车拖过去,你去把后门打开等我。”
谢朗点头,他跑到后院将门打开,不过等了一小会儿,谢玉珍便推着板车进来了。
“后日学堂开学,张夫子来接你,你明日去买些笔墨纸砚,钱箱你知道在哪里。”谢玉珍边把东西往下搬,边说道。
这方面她是很信任谢朗的,从来不避讳钱箱的位置,也不上锁。
“嗯,我知道了。”谢朗乖乖点头,把板车上一串串的熏肉往下搬,挂到厨房的房梁上,还要忙着去烧水。
他怕谢玉珍用冷水擦东西,这样会容易长冻疮。
两人把东西都卸完之后,坐着歇了一会儿,才起来活动,准备打扫一下食肆了。
“朗哥儿,你扫一下楼下和后院就行,其他的我来。”谢玉珍说道,谢朗还小,干点轻活儿就得了,也不指望他能帮什么大忙来着。
谢玉珍倒了热水到盆子中,打湿抹布,擦拭着楼梯的扶栏,擦到木柱顶端锃光瓦亮,桌椅也要一套一套擦干净。
窗明几亮,才能给客人留下好的印象。
不多时,李香君穿着衙役的衣裳过来,看见门虚掩着,自然而然地推门进去。
“谢小娘子,我来帮忙了!”堂屋不见人,他声量略微比平常大,回荡在食肆里。
谢玉珍闻言从包厢里出来,倚在栏杆探出半个身子看人。
“李郎君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她问起来。
“我让沈二给我顶着,不碍事的。”李香君眼里有活儿,力气又大,有他帮忙打扫卫生的时间大大缩减了。
“这个泔水桶不用拿进来,放后门那里就行。”谢玉珍见李香君要把泔水桶拎到厨房,连忙出声阻止。
“哦哦好。”李香君讪讪笑起来,又把木桶放回原地,“那厨房怎么办?”
“厨房有装脏东西的木盆,这个泔水桶是别人的,最好别挪动。”谢玉珍解释道,收泔水的人,她是按月给报酬的,花钱买方便罢了。
“李郎君,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谢玉珍踌躇了片刻,还是说道,“这种时候,可千万别被抓住小辫子了。”
至于被谁抓小辫子,李香君听了心里自然清楚。
“知道,我这也要回去当差了。”李香君干完最后一点儿活儿,拨开咬他裤腿的呜云,大步走了出去。
“李大哥怎么总来献殷勤?”谢朗心生警觉,疑惑地问,“他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怎么能这么说?”谢玉珍秀眉一蹙,不知道谢朗怎么突然会这么想,“这食肆也有李郎君一份,他为自己的食肆忙活,算什么献殷勤,给谁献殷勤?”
谢朗一愣,对哦,这食肆开起来李大哥也出了钱的,他给食肆出力也是应该的……
哪里对了!谢朗猛的摇头,把脑子里进的水抖出来,他是小,他又不是瞎,李大哥分明就是图谋他女兄的美貌!
以前没注意看,今天才发现,他每次一看女兄,眼珠子都快盯出来了,哪里没有献殷勤了!
谢玉珍见他作出一副奇怪样子,不由好笑,谢朗自觉想的透彻,便不再在话语上争高低,把话题转移了。
此时另一边
一个衣衫上打着几个补丁的男人跪在县衙大门前哭天抢地,周围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时间人声嘈杂,不知所谓。
李香君蓦然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他想也不想,直接抬步走过去,蹲下来问:“你是何人,有什么冤情?”
那人见他,愣了一瞬间,便仿佛看到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大声嚎:“草民刘家村刘富贵,我要状告嵩县捕头李香君搜刮民财,害的我吃不起饭了,求县太爷给我做主啊!”
李香君挑眉,心下骇然:“你状告李香君?”
“是,草民状告的就是李香君!”男人言之凿凿道而后又怀疑地看向他,“你不能因为是他手下的人就不让我告官!”
搜刮民财,李香君都要气笑了,捕快连薪资都没有,只有地方官府发的微薄补贴,有时用布匹、粮食来抵,甚至时有时无,大虞是默认衙役从百姓手里收取“保护费”的。
且不说他因为心里过不去从来没从百姓手里拿过一个铜子,就是拿了,又能怎么样?
“你既状告李香君,你怎么也不知眼前人是谁?”人圈内层有人识得李香君,表情奇怪,嘲笑起他来。
“是啊,你既然状告李捕头搜刮你的家财,怎么连李捕头的长相都不知道?”百姓中有人发出疑问。
“是啊是啊!”纷杂的人声都错落地应和起来。
那人本拽着李香君手臂的手猛然松开,质问道:“你就是李香君?!你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李香君无奈地回复。
男人有些慌乱,这和他想的根本不一样!他眼珠乱转了一会儿,登时又说:“下来收税的是你手底下的人,报的就是你的名字,你怎么抵赖!”
“外面作何如此吵闹啊?”大门打开,县令懒悠悠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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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刘富贵,草民要状告李香君搜刮民财!”刘富贵见县尊出来,往前跪了几步,连连磕头,“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香君啊,可有此事啊?”县令转头就问起来。
“回大人,并无此事,此事纯属污蔑!”李香君半跪下,抱拳殷殷切切说。
他都要冤死了,他手底下那么多人,又不是个个他都眼熟,个个都是他的亲信!
人是会有自己的思想的,他是比别人高一个职级,但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为他所臂使?
“刚才刘富贵的话本官都听到了,他既说是你手底下的人干的腌臜事,就让你手底下的都出来让他指认一番吧。”县令假装善解人意地问,“香君啊,你没意见吧?”
“属下不敢!”李香君忙低头。
县令手一挥,便有人识趣将李香君手底下十几个人都叫了过来。
“刘富贵啊,是谁搜刮你的家财啊,你指一指,本官才好为你做主啊!”县令轻咳了两声,便有人将茶盏递了过去。
刘富贵把手臂举起,缓缓指到队伍第二个。
沈二本来神在在的,站没站相,看了半天才发现,对方指的真是自己。
“你他娘的指我干嘛?”沈二一时没绷住自己的表情,一脸委屈,“我都不认识你!”
“你们衙役一天到晚见的人多了,哪里记得起被你们迫害的人?”刘富贵大声说道,声泪俱下,“求县尊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衙役征税,一天走访见过何止百人,沈二真是有苦说不出,气闷不已,连连给李香君送去求助的眼神。
“那就先把沈二暂时关押,李香君卸职。”县尊一脸仿佛难为的表情,“香君啊,等我查清楚,一定还你一个清白,这段时间可委屈你了。”
他拍了拍李香君的肩膀,李香君正要争辩,又见沈二冲他轻微摇头,只好作缄默状。
见李香君如此识相,县令满意点头,捋着胡须带着一大堆人轰轰烈烈地又回去了,至于所谓的“受害人”,无人在意。
李香君回头便不见刘富贵人影,恨恨攥紧了拳头,是他连累了沈二。
他心里久违地升起一股挫败感。
半夜无人时,李香君乔装一番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监牢,沈二被关押在死刑犯的监牢内,和三四个人同寝。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香君实在不能忍受,沈二认出他身形,走过来时,他问道。
“你别管我!”沈二看似心眼粗,但内里很精明,他当时只是没缓过神来,就被下套了,“那个恨不得你劫狱才好,也不知你如何得罪了他。”
哪怕沦落到如此田地,他仍然神在在的,小声叮嘱道:“老大,做人不能太直肠子了,要懂得变通!你在外面,我还有机会出去,你要因为一时意气进来了,我们几个都得完蛋!”
“我明白了。”李香君黯然,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我这就走,你保重好自己,我一定救你出去!”
“我相信你,老大!”沈二笑起来,看上去仿佛没发生这桩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