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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2·笼雀

作者:烧酒鹿鹿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每落下一滴血,乔渺的后脑勺都一阵发紧,巨大的冷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乔知絮扫了一眼,不动声色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男士手帕,弯下腰,擦干地上的血。


    一道暗红的痕迹留下,他又将手帕叠起,重新擦拭。


    不一会儿,地上就干净得一尘不染。


    这时,一个宾客过来关心,他扶了下金边眼镜,转身交谈,受伤的那只手十分自然地伸进裤子口袋里。


    乔渺观察他,仍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黑色的布料吸收了一切刺眼的红。


    但,也仅仅是遮掩,血腥味是散不去的。


    她第一反应,他难道不疼吗?


    紧接着,上前一把抓住乔知絮的手腕,带着他往轿车方向走:“走,我们去医院。”


    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帮她才受伤的。


    不知是否乔渺的错觉,乔知絮仿佛有一瞬间的挣扎。


    男性的手腕强势而结实,在她掌心绷起一条条遒劲有力的青筋。


    他们之间有着明显的体型差距和力量差距。


    她本不可能拽动他。


    但他很快泄了力道,肌肉放松,就这么任凭她拉出大厅。


    乔渺的手太小了,圈不住他的整个腕骨,只能稍使力气捏着。


    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始终扎根在她背后。


    到了酒店门口,乔知絮反手稍稍往回用力,就拽住了她。


    乔渺下意识看他,头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灼热炽烈,瞳仁的黑色像是一片火海侵袭过的焦土。


    她不禁屏住呼吸:“小叔叔,你……”


    话音刚落,乔知絮眼底的炙热就被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颜色盖过,倏然松开她的手,淡着嗓:“不用了,我回房间处理一下。”


    说着,他就调转方向,往电梯走。


    乔渺赶紧追上去:“你伤得那么严重,自己是处理不好的,还是去医院——”


    他突然回头:“我说过了,不用。”


    头一次看见乔知絮情绪失控地发脾气,她完全被吓住,僵愣在原地。


    不去就不去嘛,凶什么凶?


    乔渺把头一扭,不爽地撇了撇嘴。


    电梯门缓缓关上,乔知絮将她的委屈看在眼中。


    他陷入了某种难以纾解的情绪,烦躁地松了松领口,双手撑在电梯内部栏杆。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混乱,脖间激动地爆出一道青筋。


    最后,所有的情绪化作重重的一拳,砰地一声,猛砸在电梯内壁上。


    乔知絮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无奈与自嘲。


    不是自己选择的路吗?


    又在不甘心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乔渺才在大厅看见乔知絮。


    他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受伤的手多了一条包扎好的绷带,没事人一般与客人们交谈。


    在他的操控下,葬礼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车辆又路过了卡车撞死一家三口的步行街口,那家甜品店关门了,门口的区域全部清空,只残留一片冷冰冰的破损痕迹。


    人类世界的可持续有时候也略显无情,哪怕这里发生过再惨绝人寰的事件,周围人还是会每天按照既定的规律进行生活——


    事故发生的旁边新开了一家饮品店,顾客们为了尝鲜大排长龙,有说有笑。


    乔渺没什么情绪地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祝晏廷没有参加葬礼,也一直没有回复她,总觉得非常不安。


    “小叔叔,你可不可以送我去找祝晏廷?”她鼓起勇气要求,“他好久都没有理我了,现在镇子又不太平,我很担心。”


    乔知絮就坐在旁边关注股盘走向,闻言,合上笔记本电脑,幽幽与她对视。


    没想到他开口问的是:“你喜欢他?”


    乔渺先是一怔,接着就有点尴尬,毕竟之前被这位小长辈撞破他们偷偷接吻。


    她正要回答,他却冷漠地继续说:“他不适合你。”


    ——你凭什么说不适合?


    乔渺眉头微蹙,视线不经意移到对方缠在手上的纱布,想了想,还是算了。


    乔知絮到底是为了救她受了伤,就别惹他了。


    从他远程就能将自己的产业运筹帷幄来看,肯定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果不其然,最后车辆丝滑地行驶回了庄园。


    乔渺试图通过手机联系祝晏廷,可惜还是关机。


    他本想等乔知絮出门,打车去祝晏廷家看一眼,结果发现乔知絮今晚根本没有出门的意思,换上了一套家居服,正在厨房里处理食材。


    她一身外出的打扮正好被他抓了个正着。


    乔渺试图以对抗爸妈的方法与他谈条件,伸出手,扯了扯乔知絮的袖口:“小叔叔~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吧,看到他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她甚至举手发誓,“实在不行,你让司机陪着我一起,我保证,回来我就乖乖在房间里呆着了。”


    乔知絮敛下睫毛,切下一片苹果,自然地塞到她嘴里。


    “我让司机回去休息了。”他收回目光,说,“而且你这个样子,确定要去见他吗?”


    乔渺眼眸一暗,嚼着嘴里的苹果,挠了挠发痒的手背。


    安静间,满是长指甲划动皮肤的声响。


    这话的确完全打消了她的积极性——没有人会想将难看的一面暴露给喜欢的人。


    要是祝晏廷问她这些黑斑是什么,她要怎么回答?


    他会不会露出嫌弃的眼神?


    就算会,乔渺也能够理解,洗澡时连她都不忍直视自己丑陋的身体。


    最终想来想去,她还是放弃跟祝晏廷见面,上去洗澡换了一套睡衣。


    下楼时,乔知絮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


    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脖颈上,她不适地立起领子盖住黑斑,半开玩笑地:“很丑,对吧?”


    他没说话,向她走了过来。


    冷冽的气息,灼热的体温,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贴上她的手腕。


    他轻轻拽开她揪住领子的手,压下去。


    乔渺第一次在这种近距离下,对上那双眼睛。


    里面似乎积蓄着一场风暴,混乱又失控,甚至可以说为……露骨。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怎么可以对一个长辈联想到这种词。


    乔知絮盯着她,伸手扣住她的下颌。


    他可能刚碰完冷水,指尖带着一些凉意,动作轻柔地抚过这些难看的瘢痕。


    “不丑。”他说。


    他的动作配合他的声线,简直像在用触觉,亲吻这些她不愿让人看见的东西。


    乔渺不适地闪躲了一下,之前被他捏痛下巴的记忆突然历历在目。


    她疯狂想要找些话题,来冲淡这无端发黏的气氛:“我听说你扭断了别人的手臂,是蒋逸吗?”


    乔知絮垂下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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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因为他想伤害你。”


    乔渺心一点点往下沉:“可他不是没有动我一根手指头?”


    倒是她打了人家一巴掌。


    乔知絮似乎冷笑了一下,自上而下盯着她的眼睛:“他应该庆幸,没有动你一下。”


    后半句话他没有明说,但她可以体会到,其惩罚的程度要远远大于折断手臂。


    她很感谢小叔叔能为她出头,但绝不喜欢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


    乔渺感觉自己每一口咽下去的食物,可能都沾着乔知絮染上的别人的血,吃了一半,她就吃不下了,匆匆逃回了卧室。


    窗外,夜晚的千轨镇一览无遗,像一汪巨大的沼泽地,将她困在这里。


    连风,都是黏稠的。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好安静。


    就像梦里那样,四周充斥着近乎窒息的死寂。


    保姆阿姨突然有事离开,司机师傅也回去休息,偌大的庄园里仅有他们两个人。


    也有可能,整个镇子仅有他们两个人……


    乔渺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可能因为实在是太静了?


    镇子好似死寂的坟冢,零零碎碎的灯光,仿佛墓碑前祭奠的冥香。


    突然,那种源自于血肉中的痒意爬上了一侧脸颊,乔渺挠了挠,感觉到手感发硬,她脸色一变,立即冲进了卫生间。


    黑斑的位置、形状、大小,都和那个梦里一模一样。


    她双腿软了一下,眼疾手快扶住了洗手池,旋即脱掉衣服,一/丝/不挂站在镜子前检查。


    果然变成了梦中的“人形奶牛”。


    她瞬间被极大的恐惧掠住,脸色惨白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浴室里仅有她一个人,但此时此刻,耳边却响起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嘈杂声。


    好像是从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黑斑中发出来的。


    有的像林婉的声音:“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凭什么我就要这样一辈子活下去?我不想这样活着,一点都不想!”


    这个声音似乎从她颈侧左处发出的,痒得不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皮下蠕动。


    有的像祝晏廷的声音:“我明明可以救她的,我就要把她拽上来了,我已经拉住她的手了!”


    声音来自右边颈侧。


    还有一个声音在大叫:“快抓住它!有一只虫子就要沿着你的动脉钻到你的脑子里了!”


    配合着这句话,她的颈侧真的出现了高低起伏的可怕蠕动。


    虫子是乔渺最害怕的东西,这里又剧痒无比,她几乎无法思考,完全依靠本能去抠弄脖颈。


    血道子一道比一道清晰,一道比一道深。


    指甲里积聚的血红肉丝也越来越多。


    门口似乎传来了敲门声。


    但乔渺已经顾不上任何了,前所未有的痒意让她完全无法思考,长长的指甲嵌入动脉,想要抓住那条可怕的虫子——


    砰地一声!


    浴室门被踹开。


    与此同时,乔渺也成功用指甲弄断了那只虫子。几乎是立即,巨量的鲜红血液喷薄而出,镜面、墙壁、地上,全都是她大动脉喷出来的血。


    触目惊心。


    意识最后消失之前,她似乎被一个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那个人的手很大很温暖,紧紧捂住她的伤口。


    完全堕入黑暗之前,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是她听过的,最痛苦、最悲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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