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絮留在她皮肤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沿着皮下神经渗透、冲撞、掠夺。
此时此刻,她的心脏仿佛在被那只包裹黑色皮革的手揉捏,就那样把玩、挤压,最后狠狠捏爆——
乔渺猛地捂住节奏失衡的心口,恐惧地躬起脊背。
手机嗡嗡两声。
祝晏廷:【那个人无视警察与法律,实在是太危险了,渺渺,还是让我来照顾你吧。】
有风吹过,伴随着树叶簌簌,浅绿色的窗帘扫动着墙壁带来可听见的细微声响。
乔渺缓缓直起身,目光逐渐坚定。
不,若是这样,她更不能去和祝晏廷一起生活,不能拖累他。
她身上的黑斑也许会继续生长下去,说不定还会遭遇其他危险,祝晏廷与她非亲非故,没有必要为她的事情担惊受怕。
累赘就该依附一个强大的靠山。
乔知絮那句话说得没错——父母离去后,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看在这一点少得可怜的亲人关系上,她可以肆无忌惮依附在他的身上,掠夺、榨干,继续存活与生长。
她可以汲取乔知絮活下去。
但祝晏廷,没有必要承受她的一切。
乔渺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没错,揉了揉面部僵硬的肌肉,捞起手机回复:【我会小心他的,你不用担心。】
祝晏廷:【………………】
祝晏廷:【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看见这两条回复时,乔渺已经踩着拖鞋下地,跑了几步小腿就有点酸胀,也是服了自己这个病怏怏的身体。
谁照顾她,也算是成功被她拖累了。
——乔知絮那么粗暴对待她,活该被她拖累。
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快感,乔渺拿着用完的空药盒下到二楼,想让乔知絮再帮她多备几盒,以备不时之需。
卧室门虚掩着,她心底对乔知絮还有怨气,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小叔叔,我……”
她没能说完话。
乔知絮不知在想什么,侧身站在床边,赤裸着上半身。
皮带已经解开,黑色裤子松松垮垮挂在胯上,欲掉未掉。
对于她的贸然闯入,他似乎并不在意,青筋虬结的手臂就那么自然垂着,没有一丝想要拉紧裤腰的意思。
如果说乔渺的心情前一秒还是低谷,这一秒已经被高高吊了起来——既震惊又害羞。
即使明确知道对方是他的男性长辈,但因为年龄相当又不算熟识,她对他的感知其实还停留在‘一个年纪比她稍长的正常男性’这个方面。
冷不丁窥见对方赤裸的身体,她第一反应就是慌张离开:“对不起对不起!”
她几乎是尖叫着出去的,反手猛地关上门。
心绪很难平复。
乔知絮总是讳莫如深自己的身体,任何裸露的部分都在无形中带有一丝不容直视的禁忌感。
于是那一幕便深深烙在脑海之中,如水中的月亮和镜中的玫瑰,既缥缈朦胧,又靡艳色气。
背后响起一声开门声。
乔渺浑身一颤,立即捂住烧热的脸颊,准备离开。
下一刻,一只修长骨感的手伸来,腕骨轻轻搭在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离去。
乔渺屏住呼吸,无意识扭头,看见他手里握有两盒止痒药膏。
他没有戴黑手套,赤裸着指节分明的手指。
近距离这么看,才发现他的手好看得难以形容,冷白的肤色像积年沉淀的玉石,淡青色的筋脉纹路清晰可见,蕴含禁欲自持的独特气质。
乔知絮垂下眼,将她脸颊的绯红、嘴唇的轻颤、颈间青筋的紧绷,全部收入眼中。
“谢谢小叔叔。”乔渺迅速接过药膏。
他因这个称呼堪堪回过神,收回手。
乔渺深吸一口气,往卧室方向走了两步,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关键,停下来,回头:“关于那个梦的最后……那天晚上,我好像在睡梦中被人杀死了。”
乔知絮似乎有点无动于衷:“被什么人杀的?”
“我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我好像还听见你和那个人说话了。”
“男的女的?”
“不知道。”乔渺心有余悸地捂上脖颈,“在我的记忆中,那个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是了,全程只有乔知絮压低嗓音的动静,凶手没有暴露出任何细节。
乔知絮没有说话,垂下眼睫。
“对了小叔叔,你有找到邻镇那个神婆吗?”乔渺关切询问。
说不定那个神婆真的可以救她。
可惜她在梦里没能仔细问问那位小叔叔,不然肯定能尽早找到的。
乔知絮站在门口,身上是一套黑色的真丝睡衣,布料服帖到隐约勾勒肌肉线条。
叹息时,可见微微隆起的胸肌上下起伏。
“找到了,邻镇的黄神婆,但还没有见到面。”他说,“我会尽快向她取得联系。”
乔渺安心地点点头,步伐略显轻快地上楼。
听见楼上响起关门声,乔知絮眸色一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并非全部说了假话。
邻镇知名的黄神婆确实找到了,可惜前两次去的时候很不幸运,都没有遇见。
第三次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却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了句:“我知道你又是因为什么事来的,但你所求之事,我真的管不了。”
“她的因果,只能靠她自己来解决。”
……
葬礼定在了四月十二日。
有乔知絮在,乔渺完全不用操心什么,只需要在这天早上找一条黑色丝巾缠住脖子上难看的瘢痕,就可以按照礼仪出门去见参加葬礼的宾客。
乔知絮的汤药和止痒的药膏没有半点作用,丑陋的黑色瘢痕逐渐生长成了梦里的样子。
这段时间内,她经历了起初的震惊与恐惧、试图挣脱的焦虑、自我安慰的侥幸以及喜怒无常的情绪过后,最终变成了现在这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就像搁浅已久的鱼,即便心有不甘,也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这段时间,除了关注自己的病,乔渺还关心了一下货车撞死一家三口的后续。
听说撞人的货车司机是一个腿部有残疾的年轻男人,因为手机突然掉落,他弯腰捡了一下手机,结果就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后续报道中,这位货车司机也在自己的出租屋内自杀了,有人猜想他是因为负担不了这么多赔款,也有人说他是因为良心不安。
但总之结果是没变的,一出意外,四条人命。
乔渺面无表情地刷了一下网上的评论,按灭手机,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是一张苍白/精致的小脸,刘海齐整,眼眸圆润明亮,黑色头发垂直顺滑。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茶歇裙,就这么一动不动坐着,真有几分像漂亮的人偶娃娃。
只是,人偶脖子上不会有这么多难看的黑斑。
这时,乔知絮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自从发现她的病情没有好转,他就加大了药量。
乔渺侧眸看了一眼,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我不喝了小叔叔,反正也没有用。”
嚓嚓嚓,她挠了挠脖颈发硬的黑斑。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他将腥味更重的汤药放到她的面前,“没有这个药,你的病情会更加严重。”
乔渺皱了皱眉,心底顿时翻涌起许多反驳的话。
但最终还是懒得说。
在他不移一瞬的注视中,她妥协地捧起药碗,一饮而尽。
真是不管喝几次,都受不了这种直冲头顶的腥气,她强忍着不适,拉开抽屉,取了一颗糖含在嘴里。
乔知絮准备离开。
“小叔叔,你不是说找到那个神婆了吗?”她透过镜面,看着那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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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还不让她来给我看病?”
乔知絮身形一僵,头也没回地虚掩上门:“我正在想办法。”
乔渺嗤了一声,察觉到了对方的隐瞒与敷衍。
她知道,应该不是乔知絮有意阻止给她看病,更有可能的是,那位神婆本身不想来管她这个破事。
这到底是个什么病?
嚓嚓嚓,她用指甲挠了挠手背。
嚓嚓嚓,又挠了挠后背。
莫名有种感觉,黑色瘢痕中隐藏了许多“小虫子”,正在啃食她的血肉迅速长大,指不定哪一天就会顶破她的皮肤,钻得到处都是。
乔渺压下恶心的联想,系上准备好的黑色丝巾。
葬礼被乔知絮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负责大方面的接待与交谈,而她,只需要作为家属对吊唁的宾客鞠躬致谢。
来的宾客比印象中的少,外地宾客甚至多过了本地的。
自从那天她拒绝了祝晏廷的提议,这几天他一直没有任何联系,今天的葬礼也没有来露面。
空闲时,乔渺忍不住走到一旁,拿出手机查看。
人群的交谈声低沉而嘈杂。乔知絮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门口,正在和下车的一对并不熟识的夫妻交谈。
忽然,一个蓬头垢面、体态佝偻的女人旁若无人在他旁边路过,进入礼堂。
乔渺等待祝晏廷的回复,隐约感觉一道可怕的视线直勾勾扎在她的身上,于是猛然抬头。
林婉妈妈一脸憔悴,朝她笑了笑。
印象中,林婉的妈妈一直都是个干净勤快的女人,从来不会放任自己如此乱糟糟的,一定是林婉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乔渺顿时鼻头一酸,赶忙走过去。
林婉妈妈歪着头看她,眼泪挂在眼角:“小渺啊,你跟阿姨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我家小婉吵架了?她那天,真的没有来找过你吗?”
“真的没有。”乔渺举起手机,“我也希望那天小碗儿联系的是我,那样也许她就不会出事了,不信你看我的通话记录……”
就是这么一漫不经心的低头,她注意到屏幕上方,倒映了一张极为扭曲极为恐怖的脸。
——林婉妈妈的脸。
乔渺吓了一跳,抬眸时正对上女人空洞森冷的眼睛。
这一瞬间,她好死不死的想起来这个镇子的传说——披着人皮的恶鬼。
很难想象,一个人类的脸上会出现如此阴暗的表情,面部的肌肉走向诡异又狰狞,真的如令人毛骨悚然的恶鬼一般。
“我不信我家小婉没有找过你,一定是你嫌她麻烦不肯帮忙。”林婉妈妈瞪着无神的眼睛,冷不丁抽出一把菜刀,向她砍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我家小婉回来!”
乔渺大惊失色,慌张躲避。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体冲过来,像个安全感十足的屏障,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她惊魂未定地转过身。
……果然是乔知絮。
下一刻,他卸下林婉妈妈手中的菜刀,毫无感情地命令两个手下:“把她带走。”
林婉妈妈像疯了一样咆哮,嘴脸丑恶:“乔渺,这就是报应,你父母死得活该!我要杀了你,我要我家小婉回到我的身边!”
好一会儿,看热闹的宾客才渐渐恢复了秩序。
乔渺大脑空白愣在原地,仍不能相信这些恶毒的话是那个乐观爽朗的林婉妈妈口中说出来的,简直被恶鬼附身了一样。
她突然很冷,双手环抱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可以包裹住她?
“没事吧?”
这时,突然闯入眼中的鲜红拉回她的思绪。
这个角度,她的视线直接落在乔知絮的手。
黑皮手套被刀锋利地划开,翻出血红的肌肉,血液成股地流到他指尖,滴落在地。
嗒,嗒,嗒。
在他脚边开出一朵朵血红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