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渺没说话。
他又用刀喂来一块苹果。
收手时,刀身又不小心磕到她的牙齿。
一股微妙的电流沿着牙神经直接到达心脏,几乎令它停止了一下。
她分不清这个男人是故意为之,还是两次“不小心”。
他的动作是那般自然,神色是那般平和,不带一丝轻挑。
他的眼眸,冷漠得像一片死水,好似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值得它泛起涟漪。
她的影子倒影其中,也平添了些许不近人情的清冷。
传说中的乔知絮,个性阴冷,手段狠辣。
竟是这么在意家人的吗?
尽管他的口吻怪怪的,但那句话没有说错——父母离世后,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乔渺要想保证自己这条脆弱的小命活下去,一个人根本不行,只能依靠这位厉害的小叔叔。
很诡异的一种感觉,分明她没由来的畏惧这个男人,想要离开他,却不得不迫于形势,以后都要与他日日生活在一起。
更诡异的是,在他亲口说出那句话后,她竟萌生出了一种古怪的安全感。
她确定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依赖的强大靠山。
于是在他第三次喂来苹果时,调整心情,朝他微微一笑:“还好有你在,小叔叔。”
因为近在咫尺,她仿佛看见乔知絮冷白的指尖颤了颤,很不自然,好像在克制什么。
喉结也古怪地滚动了一下。
半晌,他才应了一声:“嗯。”
旋即低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又陷入了怎样的情绪中,总之,很沉默。
乔渺不禁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想来想去都没什么问题。
这人还真是怪。
怎么越讨好,他脸色越难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咚咚两声,她思绪一下被打断。
祝晏廷抱着一束慰问的花束,小心翼翼推开一条门缝。他本来唇角带有淡笑,看见坐在床边的乔知絮,脸色顿时变了变,旋即很有礼貌地点头致意。
乔知絮扶了下金丝眼镜,幽幽收回目光。
接下来的几分钟,应该是这一男一女最为漫长的交谈时间。
乔知絮似是没有要他们单独交谈的意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几乎占了病床侧面的一半空间。
压榨得祝晏廷只能站在乔渺的脚边,温柔问询。
乔渺一边回答,一边注意着乔知絮手里的水果刀。
这个男人不知在想什么,气压低到可怕。
垂着眼,若有所思把玩着这把刀。
锋利的刀身像游龙一般在他修长的指尖游走,无端透出残忍而冰冷的肃杀之气。
祝晏廷也注意到了,视线时不时就会移向一旁。
突然,乔知絮刀尖向下握住刀柄,冷不丁站起身。
“小叔叔!”
乔渺想也没想就叫出声。
乔知絮不动声色看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拿来水果刀套,将刀身缓缓插进里面。
乔渺心脏砰砰直跳。
她刚才怎么了——以为他是想杀了祝晏廷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抬头,看见乔知絮缓缓戴起那双黑皮手套,修长的手指和分明的轮廓,恰好组成了一根根凌厉的线条弧度。
不知为何,她联想到了捅破脏腑的铁钩子,危险、冰冷而血腥。
乔知絮始终不发一言,拿起黑色大衣搭在小臂,转身,出门。
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的刹那,乔渺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平复好心绪。
也不怪她多想,这位小叔叔的传言实在是骇人。
有人说他是沾满血腥的暴徒,有人说他是阴险毒辣的谋者。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财富都源源不断流向他。
没有人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可镇子里的女人都像疯了一般爱慕他。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可镇子里的很多男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祝晏廷心有余悸舒了口气,走过去关上病房的门,又折返回来。
“那接下来,你要继续和你小叔叔一起生活吗?”他坐到床边,帮她掖好被子,“今年毕业我打算搬出去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乔渺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摇了摇头。
“等你先稳定下来吧,不然我会拖垮你的。”
这是乔渺再三理智思考下的决定。
先不说她的一日三餐必须考究,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过敏,就是她日常所要吃的药剂,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些年来,要不是父母家底殷实又能拼命挣钱,她这个吸血鬼早就掏空了家底。
乔知絮,有钱又有能力赚钱,目前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依靠。
祝晏廷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一个即将毕业的警校学生,和那位有钱有势有地位的男人相比,的确不值一提。
可谁又知道,他手里的钱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敢说自己身家清白,手上就没沾染过腌臜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他微不可查地冷笑一声。
乔渺没有看见他转瞬即逝的微妙表情,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开口问:“对了,你知道小碗儿在忙什么吗?到现在她都没有理我,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林婉的家就在祝晏廷家楼上,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的情况彼此都很清楚。
祝晏廷还是一声不发。
乔渺转过视线看他。
很难想象,这张帅气的脸上会出现如此复杂、如此扭曲的神色。
祝晏廷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脖间绷起一条又粗又长的青筋,眼底流露出的除了恐惧还有深深的愤怒。
乔渺心里咯噔一下,伸出手,摸到他攥紧的拳头。
僵硬又冰冷,还在不住打颤。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祝晏廷几乎是一瞬就收敛了所有情绪,反手握住她的手,淡淡地微笑:“林叔叔昨天早上出摊时被一个喝醉的混混打破了脑袋,现在在医院,林婉正忙着照顾他们呢,可能没时间看手机。”
“只是这样?”
“我骗你干嘛?”
祝晏廷按住她微微抬起的上半身,重新掖好被子,“那个混混死活不赔钱,满口脏话,我一想起来就有点生气,就没控制好情绪。”
乔渺盯着他避开的眸子,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很难抓住头绪。
接下来,祝晏廷提了一些过几天去春游露营的设想,渐渐冲淡了稍显沉重的氛围。
乔渺知道他是在哄她开心,便顺势提议道:“等小碗儿照顾好叔叔阿姨,就去她一直想去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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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山吧。”
祝晏廷没抬头:“嗯,好啊。”
这时,护士长推门进来叮嘱她好好休息,祝晏廷就势起身,让她好好静养。
临走之前,他微笑着举手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手势。
乔渺心领神会,也回他一个电话手势。
祝晏廷莞尔一笑,轻轻关上房门,一转头,冷不丁看见虚倚在门口的男人,顿时笑容僵在脸上。
原来他没有走远?
在偷听?
祝晏廷下压眉头,从他身前走过。
乔知絮姿态散漫地靠着墙,若有所思搓弄着黑皮手套。
金丝镜片后面的眼神令祝晏廷很不舒服,冷漠、傲气、居高临下。
简直就像是在审视一个可以活动的物品。
走出好一段距离,祝晏廷远远地回过头,狠狠剜了一眼才离开。
乔知絮停止搓弄的动作。
他的确在听他们的对话。
甚至在听见乔渺说出那句“我会拖垮你”时,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侧唇角。
她果然是聪明的,知道谁才是她可以依靠的。
思考片刻,他推门而入。
乔渺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忙不迭整理好衣服下摆,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乔知絮敏锐发现她不太对劲:“怎么了?”
乔渺愣愣盯着他,恐惧得近乎忘记呼吸。
——她的恶梦,居然一件一件都在应验。
先是发现那个熟悉的窗外视野,又是父母发生空难,现在竟然连她的身体都产生了相应的变化。
刚才和祝晏廷交谈的过程,她就觉得有点痒,碍于男女有别,她没好意思掀开衣摆检查。
等他走后,一掀开,鸡蛋大小的黑斑就赫然出现在她上腹位置。
黑斑粗糙发硬,下面像有无数小虫蠕动爬行。
坑坑洼洼,密密麻麻。
她控制不住去挠。
若是按照那个梦,用不了多久这些黑斑就会遍布她全身,形成诡异的“人形奶牛”状态。
乔知絮将她的苍白尽收眼底,半蹲在她病床前,与她平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家人,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可能是他的眼神令人安心,乔渺顾不上多想,缓缓卷起衣摆,到达内衣下方位置时,停下。
乔知絮瞳仁微微紧缩了一瞬。
“在梦里……我全身都长满了这个东西。”乔渺颤着声,“很痒,痒得我恨不得抠破它。”
“你开车带我去邻镇治病,可我一靠近小镇边缘,就痒得不行,还差点抠破了自己的喉咙。”
她越说越感觉身临其境,这种痒意似乎源自骨髓深处,于是双手无意识伸到脖颈,长长的指甲扣着皮肉,狠狠去挠——
乔知絮眼疾手快攥住她双腕。
“你不要多想。”他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在她腕骨打转,安抚下她躁动的神经。
想了想,他又问:“你说梦里,我带你去邻镇找人治病,知道是什么人吗?”
“一个神婆。”
话音刚落,乔渺心底的恐惧又深了几分。
这个黑斑不可能是一般的皮肤病,不然不会最后牵扯到神婆。
乔知絮没再说话,默默扶了下金丝眼镜。
从他的眼神中可以读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