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冰冷。
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已存了这般心思!
一个来历不明,父亲竟要纳为妾室?!
“父亲!您可知她底细?如此巧合出现在您身边。”
“举止神态又与母亲那般相似,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这分明是……”
马文才强压着怒火,试图点醒父亲。
“够了!”马德望忽然打断他,脸上因酒意和激动而泛红。
“为父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她一个弱质女流,身世可怜?”
“莫非为父连纳一房妾室,也要经过你镇东将军的准许不成?”
话语中,已带上了属于父亲的权威与被冒犯的不满。
父子二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一边是历经沧桑、固执地想要抓住亡妻一丝影子的父亲;
一边是重生归来、洞悉危机、誓要守护家族的儿子。
亲情与理智,过往与阴谋,在这寂静的书房中激烈碰撞。
马文才看着父亲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知道此刻再多的劝诫也是徒劳。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既然父亲心意已决,儿子无话可说。只是,希望父亲……莫要后悔今日决定。”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拉开书房门,大步离去。
栖桐院内,沐浴后的祝英台只穿着一件轻软的寝衣。
坐在窗边的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半干的长发。
马文才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玉梳,手势轻柔地替她通发。
“还在想父亲纳妾的事?”他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
祝英台转过身,仰头看他,烛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
“父亲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是好的,只是那碗娘终究是别人手里的棋子。父亲他……”她语气中带着真切的担忧。
马文才放下玉梳,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发间淡淡的香气。
“我知道。”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意。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让她轻易得逞,潜伏在父亲身边。父亲如今……是被对母亲的思念迷了眼。”
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青丝,继续道:
“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过于忧心。倒是你,这段时日,独自在府中周旋,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前世,她何须理会这些后宅阴私?今生,却要为他殚精竭虑。
祝英台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唇角弯起:“不辛苦。只要能与你一同面对,我便不怕。”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只是,父亲若执意如此,我们该如何应对?”
马文才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却依旧平稳:“且看他如何行事。有些钉子,拔得太早,反而会打草惊蛇。”
“既然有人费尽心机将棋子送到我们眼前,不妨……看看他们究竟想下怎样一盘棋。”
他的话语中,已然带上了一种执棋者的冷静与无情。
与此同时,栖桐院外不远处的回廊拐角,月光洒下一片清辉。
马石换下了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劲装,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眉宇间较之从前,多了几分经过战场洗礼的坚毅与沉稳。
银心被他看的脸颊微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银心,”马石的声音比往常柔和了许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此次随公子出征,我因斩敌探、护粮道有功,已被公子擢升为队主,领百人队。”
银心闻言,眼中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真的?马石哥,恭喜你!”
队主虽非极高的官职,但对于马石这样出身的人来说。
已是凭借军功踏出的坚实一步,意味着他有了正式的官身和前程。
马石看着她为自己高兴的模样,心中暖流涌动,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声音低沉而坚定:“银心,我如今有了些许根基,不想再等了。”
“我明日就去向公子和少夫人提亲,求他们把你许配给我,可好?”
银心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直白的话语惊得浑身一颤,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马石握得更紧。
她心中羞怯万分,却又涌起巨大的甜蜜,只是……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犹豫和不舍:
“马石哥,我……我愿意的。可是,我不想离开小姐……我若嫁了人,是不是就不能在她身边伺候了?”
马石看着她这又喜又忧的模样,冷硬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安慰道:
“傻丫头,我们本就是公子和少夫人的人。你若不想离开少夫人,那我们成婚后,依旧留在府中便是。”
“届时我向公子求个恩典,允我们婚后仍在府中居住,这样你可安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银心没想到他竟考虑得如此周全,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好!我愿意!”
月光下,一对有情人双手紧握,眼中映着彼此的身影,也映照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翌日,马文才处理完军务汇报,便被马德望叫到了书房。
书房内的气氛不似昨夜那般紧绷,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马德望坐在书案后,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田黄石镇纸,目光有些悠远。
他屏退了左右,看着神色平静的儿子,缓缓开口:“文才,为父知道你不喜欢碗娘。”
马文才眉梢微动,并未接话,静待下文。
马德望叹了口气,放下镇纸,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
竟带着一种马文才许久未见的、属于一方太守的精明与洞察:
“你昨日之言,虽有些冲撞,但为父亦非全然昏聩,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
“你怀疑她别有用心,是也不是?”
马文才心中微震,抬眼看向父亲,对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你不要以为为父是个老糊涂。”
马德望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又有一丝深沉的无奈。
“她出现的时机,她与你们母亲过分的相似,这些……为父岂会毫无察觉?”
“那父亲您……”马文才心中疑窦更深,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执意纳妾?
马德望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开始落叶的梧桐,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文才,有些事,看得太清,反而束手束脚。为父在官场沉浮数十载,岂会不懂‘将计就计’的道理?”
他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着儿子,“她是一枚棋子,不错。但棋子握在谁手里,如何用,却大有不同。”
马文才眸光一闪,似乎有些明白父亲的意图了。
“她背后之人,费尽心思将她送到为父身边,所图必然不小。”
“若我断然拒绝,他们必定会另寻他法,届时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
马德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老辣的政治智慧。
“纳她为妾,给她一个名分,既是安她与她背后之人的心,也是将她置于我们掌控之中。”
他顿了顿,声音也低沉下去:
“况且……看到她,确能稍慰我对你们母亲的思念之苦。”
“这份私心,为父亦不否认。”
马文才沉默良久,父亲这番话,既出乎他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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