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阮青钰摸到了东角门。
现在阮家乱着,家人还都避着三房,比平时好出来很多。三奶奶也病着,没有人会察觉她一晚不在。
刘岭牵了两匹马,阮青钰跃上其中一匹,稳了稳心神,策马急奔。
自从回来她还没有骑过马,就算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身体也不算会骑。但比起上一世学骑马时已经好太多。
那时她是真的一次马也没骑过,在乱世中为了活,跨上马就狂奔,其实就是逃命。她运气好,遇到的马儿也灵性,她活下来了。不过就算被摔死了,也好过被抢被杀。
现在她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某种角度来看,她还是在逃命。她想逃出被设定好的命运,看看终究能不能为自己做主而活。
好在光州商贸繁华,闭城门时间很晚,他们才能顺利进城。
终于到了光州府附近,怕两匹马目标大容易被盯上,阮青钰让刘岭等在两条街外河边僻静处。
她在光州府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有一处后门最为隐蔽。阮青钰拿出二两银子给了看门的,看门的便通禀了观局。
观局出来,听她说:“请代为通禀梁牧公子,说有姓阮的找他,有要事。”
观局一眼看出这是个女子,正犹豫,世子难道招惹了哪家姑娘,就见阮青钰拿出一块玉佩。
观局一见这云纹蝙蝠绿玉,施了一礼,让阮青钰稍候。
阮青钰却叫住了他:“请和梁公子说,州府人多眼杂,还请去庆丰街尾后的河边相见。是紧要的事情,请公子必要前来相见。”
说完就先走了。
阮青钰等在河边想,贺云晟应该会来见她吧。
之所以走远些,是以防万一有董家人在州府附近盯梢,她可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
她又想,就算贺云晟来了,如果他不相信自己即将说的话怎么办,该怎么说才能显得更可靠呢?
贺云晟是几天前回到光州府的。
就在东宫内官和拱星卫指挥使莫成带着京中一队精锐人马和州府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手都疯狂找景世子的时候,贺云晟坐着刘岭的马车,自己回城了。
李内官是从太子出生就服侍其侧的,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内官,平常不必给贺云晟行大礼。
但那天李内官见到贺云晟的一刻,激动得想给他磕一个。莫成是皇帝心腹,为人沉稳,贺云晟以往看到他的时候,他永远木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但贺云晟回来那一天,他看到莫成脸上如释重负的放松。
皇帝下了死令,要是找不回贺云晟,他们谁都回不去玄京。
刚到时,李内官问了观局贺云晟来光州后的行踪,知道贺云晟以梁牧的身份去过董家,只不过连董其航的面都没见着。他怀疑董家有问题,逼着光州府衙的人去董家查,却也没能进去门,只在门口掐了一架。
贺云晟回来之前,许多人猜测是不是他伤势太重,往哪儿一躲,就睡过去了。
李内官心里也这样想过,他已经开始计划下半生的凄惨生活怎么才能过得好一点的时候,贺云晟自己回来了。莫成公务缠身,一见贺云晟回来,即刻启程回京复命了。
李内官比见着亲爹还亲,赶紧叫随行来的太医看治,没想到贺云晟的伤势已经大好。
已是鹤发的太医院院使刘太医拢着胡子说,“世子殿下得天佑洪福,已无大碍了。这些伤口处置得十分妥当,只需再外敷一些膏药,配以汤药,好好养一阵子就可痊愈了。”
观局自从见了贺云晟就红着眼圈想哭,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失礼,只能将一腔欢欣化作对贺云晟的吹捧:“殿下自然福大命大,这些天过去,不仅伤好了,连头发丝都还香着呢。”
贺云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在众人围着他忙得脚朝天时,想起了给他洗头发的人。
不过接下来的忙碌中,贺云晟很快忘记了青山寺后山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是一场格格不入的梦,融不进他以往的王孙日子。
直到观局拿着他贴身的玉牌出现,说有个姓阮的姑娘找他,他还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贺云晟捏着玉佩来到庆丰街尾的河边,看到一个玉般白皙小公子模样的人立在河岸边,对岸是江南的白墙灰瓦,如同一幅画。而那画中人直到他走近,都凝神不查。
“想什么呢?”
阮青钰猛然被打断,一侧头就看到贺云晟,他没了在青山寺时的狼狈,身着苍葭色湖绸直裰,通身的气派,俨然王孙公子,活在云端的人。
阮青钰退一步行礼,“深夜叨扰,实是有要事相告,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贺云晟示意观局,观局自觉退下。刘岭很有眼力见地走得再远一些。
“我曾说要将董家的把柄送给公子,现在前来践诺。”
“哦?”贺云晟微扬下巴,他在怀疑。
贺云晟听观局说姓阮的来找他时,还在猜阮青钰来做什么。她是说过董家的事情,可这才过去几天,总不能是她搞到了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吧。
结果阮青钰还真是为了董家而来,他不是不信阮青钰这个人,那些天的相处中,他能感到阮青钰虽有心机,办事情是靠得住的。
只是他实在不知道那些官场的爪牙都没有搞到的辛密,阮青钰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短短几天,怎么能掌握什么。
“姑娘细说说。”
“公子要查董家,不防从两位董公子入手,他们年轻气盛,做事情没有那么多顾忌,也不算周密。公子可以去找两拨人,一个是叫范正东的,他原先是董家的外管事,在董大公子面前很得力,为大公子办了许多事情。前一阵子不见了人,听说是病老回乡了,可这个管事应该是正值壮年,况他病老回乡,一家子也忽然都不见了人影。”
贺云晟起初是背手挺立,听着就不自觉微低着头,有些靠向阮青钰。
只见阮青钰想了想,继续说:“二是一对夫妇,男的姓郑,原先在光州府最大的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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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酒楼,叫升平酒楼,董二公子那时常去,后来这家酒楼被人告发吃死了人,郑氏夫妻吃了官司,男的被下狱,女的不知所踪。升平酒楼现在改了叫盛繁酒楼,东家好像是董家族人。”
阮青钰知道自己说的事情极其机密,不自觉也向贺云晟的方向靠近一些。
她继续说:“只有人还是不够的。公子想办法安插人进一家当铺,是城西的华尚当铺,那里的账目上,应该能看出问题。”
当初阮青钰说要把董家的把柄送给贺云晟时,他其实不怎么当回事儿。
他以为,这只是阮青钰想要说服他的一种说辞。阮青钰能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不多,她猜到董家和自己受伤有关,就这么一说,顶多等过段时间在内宅的八卦中打探一些董家的私事给他,就算是交差。
此刻,见阮青钰小脸端肃说出这些不得了的话,贺云晟的眉头越来越紧。
他直直看着阮青钰,眼神有些复杂。
阮青钰以为贺云晟觉得她说的这些不够分量,只得说,“我知道董家弊端的根源在于土地,只是若现在就从侵地的事情查,未免牵扯过大,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其实,阮青钰之所以提供这些线索,是因为这几个案子她记得清楚些。
什么意思,董家侵地的事情,她也知道?
贺云晟忍不住,“敢问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阮青钰料到必有此问。
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圆,贺云晟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只好故作高深,“公子先不必信我,且去查一查,就知道真假。”
“我不是怀疑姑娘,这些事情,举我明暗之力都还没查出正经头绪。姑娘一上来,就把人名地方说得清清楚楚,我至少得明白这些消息从何而来,才敢用不是。”
说实话,若不是阮青钰刚刚甘冒风险费尽气力实打实救了他一命,他都要怀疑阮青钰是董家抛的饵,要把他钓到不知哪个钩子上去。
阮青钰心想,你才来光州查了多久,而且现在董家鼎盛,多少真相都埋在深处。上一世,董家人已经被下狱的情况下,案子从开始查到结束,用了两年。
但她能明白贺云晟的顾虑,事关重大,若是易地而处,她也不能轻易相信这么没由来的话。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但公子可以信我。若是担心我别有所图,不是和公子一条心,也简单,公子现在就去阮家下聘,待我入府,生死都在公子手中,公子的荣辱就是我的荣辱。”
贺云晟一时没了话,道理是这个道理。若是按照阮青钰的说法,线索他白得,连提供线索的人都是他的。
不对劲啊,好处都让他得了,这不是掉馅饼的事吗?转过来想,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贺云晟没有过这种感觉,明明得益,却有些不明所以的憋屈。让他吃瘪的却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他忽然弯腰低了头,凑到阮青钰面前,勾了嘴角问:“你就这么想给我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