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姑娘想要进梁府,并不是想嫁人,倒像是做一门生意,我对你而言,说好听了是个东家,说不好听了就是个梯子。”
“我绝无冒犯公子之意,也自知身份低微,但公子欠我一诺,我不想恃恩挟报,这只是请求。”
说得好听啊,把救命之恩搬出来,算哪门子请求。
贺云晟不是不感恩的人,他可以为阮青钰做很多事,但不包括利利索索地出卖自己。
“姑娘既这么说,咱们就论一论,我如何能相信姑娘可辅佐我,我不怀疑你的诚心,但我的府上确实有些复杂,姑娘年纪轻轻,如何能平事。”
这么说就是怀疑阮青钰的能力了。
“公子不必现在就信我,我自然有办法给公子一些证明。公子之所以受伤困顿于此,是与董家有关系吧?若我将董家的把柄送到公子手上呢?”
“你知道我和董家之间是何纠缠吗?就能送把柄给我。”
“我不知道,但所谓把柄,就是可以拿捏之处,不管你们之间有何事,只要捏住了董家的把柄,定可助公子成事。”
“你认识董家的人?”
“我不认识,我有我的办法,公子要看我的本事,董家的事情,就算我的投名状。”
投名状?贺云晟想,果然无关风月,现在事情已经朝着绿林好汉的方向走了。
贺云晟看着眼前的姑娘,秀骨玲珑肤若瓷玉。
他见过很多美人,他的母亲就是绝色。但阮青钰还是在他初见时,让他直觉惊艳。
她方圆的小脸上是不算十分精致的五官,但就是这份不很精致给了她的脸一种天然的清纯感,恰到好处的颌角让她显得倔强疏离。她美得眉目舒展,如同山水画中的意境,偏唇齿鲜妍,就像给山水涂了艳色,既悠远又夺目,而她肤白骨纤,就像这山水于云中玲珑,清冷又妩媚。
若非阮青钰长在他的审美上,他也不会如此印象深刻。那晚看到林深与阮青钰私会,观局都未认出阮青钰,他却一眼看出来。
这样的美人自请做妾,本该是男人可以炫耀的资本。
但贺云晟十分清楚,阮青钰美丽的皮囊下,满是谋算,让一个这样的女人呆在他身边,而这个女人又对他几乎是毫无感情,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若是我不允呢。”
阮青钰眼中都是失望。
“那也请公子为我做一件事情,将我刚才说的话,全部忘记,此生绝不让任何人知道。”
阮青钰不甘,她最后一次尝试,“其实公子不必担忧什么,我的身份底细公子知道,若我进了府,必全在公子掌控之中。”
贺云晟心中一动,身份悬殊,阮青钰在他手中,确实翻不出什么风浪。
“姑娘大可向我要金银珠宝,土地商铺,乃至为阮家铺一条商路,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
“一开始我就说了,都是真的。阮家养我育我,我记着这恩情,但我不愿意用人世间走一趟,只为还这份不能选的恩情。我不想按他们安排的样子,枯萎。”
她抬起头看着贺云晟,“便有金山银山,以我自己,如何守得。女子于这世间,终难以自立。阮家也不会允许我自立,我的婚姻是我对他们而言的所有价值。”
她看着贺云晟的眼睛,“能到公子身边,不是委屈,是捷径。我救了公子一命,公子可愿意给我一条出路。”
贺云晟停了许久,说不出那个不字。
一个女子,抛下一切脸面,不惜将自己作为工具,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拿着救命之恩放上台面,只为了选一条眼下最不坏的路。
贺云晟将绿玉还给她。
阮青钰知道他不允,红了眼圈,还是伸手接了玉。
却听到贺云晟说:“不是说要将董家的把柄送给我吗?总要有些信物,才好联络。”
阮青钰的眼睛一下亮了。
她笑了,“那到时候我去哪儿找你呢?”
贺云晟见她笑得得逞的样子,忍不住有些阴阳说,“别跪了,让恩人跪这么久,我消受不起。”
阮青钰也不恼,笑着起来。
她的目的达成了,在她决定救贺云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结善缘,不如结姻缘。
即便不是真的姻缘,但够用了。因为那个人是贺云晟,他不只是尊贵,他还会把人当人。上一世在他身边时,她便知道这一点。
今天,贺云晟没有因她自请为妾就轻贱于她,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好看的物件,不假思索收入囊中,什么时候腻了,随手可以扔掉。他把阮青钰作为一个人,考量过她的来龙去脉。
“你要找我,就叫人去光州府找叫做观局的人,告诉他你姓阮,要找梁牧公子。若我要找你,该如何?”
“你派人去阮家,找一个叫做刘岭的伙计,如果他不在阮家,很可能在青山寺的小香铺,你说你姓梁,有话给他的主子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你消息。”
“请公子放心,不会很久,消息就会送到。”
“对了,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阮青钰,家中行四。”
女孩子的名字不是轻易可以被外人知晓的,这么多天,贺云晟也只知道她姓阮,不会过问她的名字排行。现在他问了,阮青钰觉得有些踏实了。
阮青钰终于落定了一件大事,心里顺畅了许多,在路上采了鲜花回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范嬷嬷端坐屋里,脸色不善。
阮青钰看时霜,时霜摇了摇头。
“姑娘也大了,怎么还这么贪玩,中午这一会儿功夫,也不休息休息,还出去跑。”
“我今天听大师傅讲经,一时感慨,坐不住,就出去走走,嬷嬷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是来安排姑娘两句,姑娘在这里呆了不少时日了,算一算,七七四十九天也没剩几天了,姑娘一向安好,我就不陪着姑娘了。早些回家去,也好安顿。”
阮青钰一听,就知道家里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也没几天时日了,范嬷嬷何必先走。
“嬷嬷,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姑娘安心过完这几天再回家去,家里的事情,自有三奶奶呢,姑娘不必记挂。”
“既如此,时霜去帮嬷嬷收拾一下吧,送嬷嬷到山下。”她说着看一眼时霜。
“是,姑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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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
范嬷嬷是比三奶奶能担住事儿的人,如今这么着急回去照应,家里的事情,一定不是三奶奶能解决的。
时霜回来,不负所望,打探到了家中的事情。
说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儿,三老爷叫人看管起来,两天没能回家了。三奶奶在家里哭得撑不住,叫人套了车回娘家,本是想打探些什么,好能安心,结果回来就病了,饭也吃不下,几天功夫,人已经消瘦一圈。
阮青钰听了,叫时霜去看看刘岭是不是还在香铺,让他去想办法打听些详实的。
阮青钰手不自觉抓紧了桌角。
上一世,直到她奔林深而去,也不曾有这些事情。
她能意识到,从她回来,做第一个不一样的决定开始,很多事情已经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她所预知的,能帮到她多少。那些不一样,她又该如何应对。
她心里没底。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没有退路。她要自己收起惊惧,要自己不能畏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走出自己的路。
终于结束了斋戒祈福。阮青钰回了阮家。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远远地就避开。
她到了三奶奶屋里,三奶奶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床头放着一碗药,凉了也没有动。
她轻声唤:“娘。”
三奶奶撑开眼,不知是不是哭得太厉害,她的眼窝已经陷下了。
“青钰,你回来了……”
“娘,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儿,你……爹娘对不起你们啊。”说完,三奶奶痛哭起来。
等三奶奶哭着把事情说了,加上之前让刘岭打听回来的。阮青钰总算明白了,三老爷被人卖了。
正撞上光州府查侵占土地的风头,现在人已经被下狱,说不好,要牵连全家。二房已经几番向老太爷进言,赶紧把三房分家分出去,写了族谱,撇清关系,好保全阮家。大房虽未这么说,却对二房的话不置可否。
老太爷那边派出人去探听,也是一样的说法。
以老太爷在春晚城经营多年,亲自上门,也只是见到了县令一面。县令平日和三老爷交情不错,和老太爷说了明话,现在的事态搭着上头许多大人物,远远不是他能左右的,便是想要相帮,也是有心无力。
县令给老太爷交了底,本来查侵地案的事情,是神仙打架,偏这时候不知谁一封告首状将三老爷告到了州里,州里正闹得不可开交,送上门的官司,不管真假,先拿了三老爷下狱再查。
老太爷表示州里白知州是阮家的准女婿。县令叹了口气,就算是平时,白知州在光州也算不得说一不二,像赵同知那些族中有人的,就很难辖制。老太爷马上表示赵同知也是阮家的准女婿。县令倒是高看阮家一眼,道贵府的姑娘们教得着实好啊。
却又说,也不中用,现在州里坐镇的是右副都御史张检张大人,听说还有东宫的人在,前些天城里城外不知翻找什么,只差翻过天去,州里从上到下人心惶惶,就连他这个小县令,都提着官帽过日子。这当口,三老爷的案子,真是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