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想起这些时日受的委屈,想起从明前龙井到三叶竹,三房把他们害到这种地步,她心中生出怨毒,气得咬紧嘴唇。
二奶奶和周姨娘嘱咐她趁着过年讨好老太太,没想到阮青钰竟然占了她的位置。
忽听得祖母说,“过了年我们家要在光州酒行开宴,最近大老爷、三老爷忙得很,大奶奶也帮忙操持,都辛苦了。现在二房也回来了,不防一起想想,到时候给女客请什么戏班子。”
酒行大宴,是每一年元宵后,酒行当时势头最好的酒坊宴请行会内各家酒商,既是开工,也是联络情谊。
男人在外面喝酒议事,女眷在里面也要有些消遣。也无需大张旗鼓,一般也就是请个小戏班或者唱曲说书的女艺人。
“祖母,这是我们家第一次办酒行大宴,不如不落俗套,小戏子那些,各家奶奶也都听腻了。”三姑娘上前来说。
“如此说来,你有什么主意?”老太太伸出手要三姑娘过来。
三姑娘顺势挤开了阮青钰,坐在老太太旁边。
“祖母别忘了,我学跳舞这么多年,现在跳得很好了。”
老太太顿了顿,“这些最后也是你爷爷定夺。”
“祖母你忘了,祖父说我跳得很好,还要我好好练习呢。”
三姑娘生母周姨娘是舞姬,却不是一般教坊里的。她是权贵府上养的家伎,年纪尚小时,那家大人犯了事,周姨娘被阮二老爷买了。
是以,周姨娘的舞有水准,美而不媚,有些真功底在身上。
三姑娘自小腰肢轻软,周姨娘也不是刻意要教她,她是见了周姨娘跳给二老爷,自己就学会了。
后来周姨娘不要她学,她闹着不肯。
那时老太爷还管事,一次被老太爷知道了这事情,就叫三姑娘跳来看看,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跳得不俗,老太爷看着高兴,让她好好练习。
阮青钰以前不理解,阮家自诩诗书传家,要清名,却肯让女儿学跳舞。
虽然君子六艺中有“乐”之一项,但周姨娘和三姑娘跳的明显不是礼乐这一挂的。
现在她倒是有些明白了。女儿于阮家只是棋子,如果这颗棋子被打磨得更漂亮更讨人喜欢,不是坏事。三姑娘甚至不需要别人来打磨她,她自愿吃这个苦。
这边还没说完话,就有人来叫大奶奶。来人是大奶奶心腹,附在大奶奶耳边说了几句,大奶奶面露惊色,即刻离开了。
当晚阮青钰知道,当天的访客是周夫人。
没几天,光州知州白与谦派人来提亲,要定下大姑娘,大老爷大奶奶欢喜接待,应了这门亲事。
大房人来人往,忙得喜庆。二姑娘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一身寂寥,就算置身其中,所有热闹也都与她无关。
二姑娘的生母赵姨娘,原是伺候大老爷的丫鬟,有了二姑娘后被抬做姨娘。
赵姨娘不如周姨娘灵巧,不如孙姨娘勤勉,是个闷嘴的葫芦。年纪大了后,大老爷基本不去赵姨娘那里。
大奶奶有自己亲生的大姑娘,也不大管二姑娘。无论在大房还是在阮家,二姑娘存在感都不强。很多时候,都像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自己的父亲嫡母无视自己,生母没什么能给自己。凭什么?她比所有人都没有优势,好在阮青钰是个傻的,她捉弄阮青钰的时候,觉得自己也很厉害。
大姑娘端庄有城府,三姑娘俊俏会撒娇,她们讨人喜欢也就算了,阮青钰明明还没有自己聪明,凭什么能过得比自己好?
这些日子,二房不知冲撞了什么,总是倒霉,三房眼看比以前过得顺畅多了。
阮青钰前几天在学堂上说了几句不知哪里学来的话,就总被父亲叫来书房应对。明明她才是最蠢的那个。怎么会这样?
二姑娘痴痴看着,痴痴想着。
知州白与谦是一地长官,虽是来聘继室,但他刚三十出头,年纪不算太大,儿女也都还很小,家中长辈都没有跟在他任上,大姑娘嫁过去就能当家,不必侍奉公婆。
这亲事老太爷十分满意,特意发话,除了公中准备的,他要给大姑娘添一份丰厚的嫁妆。
家中正喜庆,卫所副千户朱晖也来提亲。这下大房有些为难。
朱晖三十大几,眼看就要到不惑之年,他没读过什么书,是个粗人,据说家中老母亲甚为强势,把持全家。
更重要的是,朱晖是军户,世代从军,将来的子孙中也必有人充军。大夏朝如今的光景,以文治武,地方军户又要自行耕种,世代服役,屯田纳粮,日子怎么看都不算好过。
也就是朱晖是个副千户,从五品官,职级不算低,能盘剥下层的军户,将来儿子可以直接袭副千户职。若是普通军户,那就是百姓眼中的贱籍。
大老爷虽然不亲近二姑娘,也想把女儿高嫁,但对朱晖实在不太满意。
老太爷得知了事情,当即拍板,定下了亲事。
二姑娘在赵姨娘房里哭了一夜,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夜,阮青钰也没有睡好。
她再次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生由不得自己的恐惧感。
重活一世,她总是在责怪自己上一世的冲动害了林深、害了自己,却忽略了那时的处境有多绝望。现在,她又回到了这样的时刻。
她要加紧行动,她不能失去林深。
过了元宵,酒行开了大宴,这是阮家第一次有办宴会的资格。
年前,阮大老爷带着梁家的信件去找了白与谦,才知道,梁家还给白知州也去了信件。
白与谦知道梁家是景王府的岳家,景世子是梁家当家人的亲外甥。
他和阮大老爷一同去了光州酒行,参与酒行商议交税的事情,并极力推荐阮家来办今年的酒行大宴。
待这场宴会过后,交税的事情就要由光州府和阮家一起来组织施行了。
阮家将这场宴会办得十分齐整,不算铺张,也不失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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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眷的内宴上,三姑娘如愿献上一舞。在场人无不称叹其舞姿。在光州地界,三姑娘也算一舞成名了。
阮青钰看着三姑娘的舞,行云流水,动静相宜,当得起翩若惊鸿之说。细软的腰肢无论怎么舞,都似一个支点,有一股韧劲,让整支舞美而不妖。
舞起来的三姑娘,去了两分平日的娇俏,添了几分气势和自信,像是变了个人。
舞能跳成这样,就不只是苦工了,是要天分的。
阮青钰或许应该嫉妒,这些个她没有的天分。
但她缓缓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便是刻苦如此,天分如此,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去给污浊之人做填房,上一世阮家败后,三姑娘在赵府连一年也没挣扎过去。
三姑娘愿意吃练舞的苦,是为了让自己耀眼,为了有更好的前程,而不是为了被人当做筹码,放上命运的赌桌。
但阮青钰不同情三姑娘,每个人有自己的命数。阮青钰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要去填自己的因果。穷则独善其身,谁又有资格同情谁呢。
不知道是不是周夫人在社交场给阮家女儿说了好话,还是阮家搭上梁家和光州府的事情传了出去,大姑娘、二姑娘的亲事都比上一世早了一些。
也或许是三姑娘那支舞跳得确实动人,赵晋居然比上一世早了近一年通过周夫人的联络派人来阮府说媒。
上一世,在赵晋来之前,还有一位姓黄的举子来阮家提亲,只是阮家没有给他准信。
后来赵晋来了,家里就传言,要将三姑娘嫁给黄举子,将四姑娘嫁去赵府。
现在赵晋在黄举子之前来了,阮青钰不确定是不是被三姑娘那支舞招来的,即便按照齿序,阮家也应该会先嫁三姑娘。
没过几天的夜晚,阮青钰院里来了一位客人。
二姑娘坐在阮青钰对面的时候,阮青钰有些恍惚。上一世,这一幕就在这里上演,只不过时间是在一年后。
上一世,眼看赵家就要正式来下聘书。家中传言她还未尽信,正在极度焦虑时,二姑娘来了。
那时二姑娘已经嫁人,她回娘家的机会不多,每次回来也不曾来看阮青钰。赵家人来之后,二姑娘回娘家时偏来找阮青钰说话。
那时的阮青钰是个藏不住心事、没有心眼的人,二姑娘一番亲厚的话触动了阮青钰的心肠,又说看出阮青钰有心事,阮青钰就将会被嫁去赵府的担忧说了。
二姑娘拉着她的手说女孩不能有自己的心思,亲事应该全凭家人做主,不然会让家里失了颜面的。
然后就只说她自己的事情,譬如在朱家过得如何好,回娘家时,她夫君特意为她寻了马车,是卫所到南方办事派的马车,驾车的是卫所用老了的车夫,可靠得很,送了二姑娘回娘家,就只在阮家停歇一顿饭的功夫,夜里就要往南边赶路,会路过汇城、明州这些地方。
阮青钰把这些话听了进去。二姑娘刚走,三姑娘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