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修利斯,去把议会的魔法师全给我叫来!不能让这些东西流出去!”
修利斯点着头,转身跑出旅馆,蓝道尔随即瞪向维斯佩尔,示意她退出去,可维斯佩尔抢在他开口前说道:“让我上去看看,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我在卡莎那里见过!”
“……你怎么会?”蓝道尔只纠结了一秒,转而骂道:“白痴,跟紧我!”
他一手提起长袍,一手将绿晶石枝桠的魔杖横在身前,维斯佩尔贴在他的身后。
蓝道尔的魔力在他们的周围形成一圈蓝色屏障,黑水瞬间被隔绝在外,只能徒劳地在四周掀起涟漪。
他们依靠着残留的加速魔法,三步并作两步,逆着黑水冲上楼梯。
二楼充斥着与洞穴相同的魔力气息,走廊变成一条黑色小河,河的源头就在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门之后——黑水正汹涌地从门缝里渗出来。
“塔莎!师父!”维斯佩尔顾不上起伏的喘息,一踩上二楼便喊起来:“你在哪里?”
“我没事!”塔莎高声应道。
维斯佩尔循声望见他们,塔莎和灰袍塔里奥站在一垒木箱上,脚下的地板早已被黑水淹没。
蓝道尔整个人都紧绷着,提着长袍的手攥得死死的。他把头拧到塔莎那边,隔着长长的走廊问:“什么情况?”
“峡谷瘟疫。”塔莎异常冷静地说,“没有错,这一定是疫病。但奇怪的是,门被庞大的魔力抵住了,我试过了,打不开。”
“可我们从来没有出现过瘟疫——喂!”蓝道尔掐断话语,怒喝道。
走廊的这一头,维斯佩尔已然钻出蓝道尔的庇护罩,长剑握在手里。
“维斯佩尔!”塔莎同样紧张,“你在做什么?!”
“愣着做什么?赶紧开门啊——”
她飞快地喊着,任由冰冷粘稠的黑水溅了满脚满身,高高举起剑刃,毫不犹豫地刺向紧闭的木门。
“——人还有救!”话音落下,她手中的剑尖穿透门板。
滋啦一声,木头裂开。
“屏障!蓝道尔!”塔莎最先反应过来。
就在黑水挟裹着碎门板喷薄而出的须臾,塔莎的拐杖重重捣在地上。耀眼的蓝光以她为中心扩散出去,与走廊另一头蓝道尔的屏障瞬间连成一片,勉强将维斯佩尔包裹在内,让她免受冲击波的影响。
塔里奥瞪大了眼睛,他最先指着房内,声音发颤:“光、光!看哪!蓝道尔师父!那是什么?!”
维斯佩尔没有理会,径直冲进去,刺目的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比日月烈焰都要亮,她从来没有在室内见过这样恐怖的强光。
“葛洛克!”
光芒,从名为葛洛克的躯体绽放,从他的手臂和脸上每一道伤口绽放而出。维斯佩尔一手挡在眼前,忍住眩晕感,踉跄地扑倒在葛洛克的身边。
她的双膝跪在粘稠的黑水里,另一只手贴到葛洛克冰冷的脸颊。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有的只是这涌动的、扭曲的力量,和卡莎病人身上的很相似。
门外,塔莎担心地喊道:“维斯佩尔!你会被传染的!快回来!”
她和蓝道尔守在外侧,塔里奥仍然呆立在木箱之上。
“魔力……”维斯佩尔闭眼感受,忽而垂下手,直接浸泡在黑水里。
她的感知告诉她,有这里有两股失衡的魔力,它们在撕扯。
一股从葛洛克的身躯流出、形成黑水,这很可能是他本来的力量。而另一股正在不断生成,强行占据了他的身体。混乱的魔力在他的身上腐败、发酵、膨胀、迸发,具象为强烈的光芒。
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波动,葛洛克早就因此而死了。维斯佩尔想起洞穴的情形,推测葛洛克一定是昨天接触到了大妖的血液。
那这魔力——她果断收回了之前对卡莎病人的诊断。这并不是简单的“魔力紊乱”,而是有一种外来的、具有强大侵略性的力量,附着在大妖身上,而大妖又感染了葛洛克。
这种力量会附着、会传染,并且源源不断。如果、如果这里的人们把这种病成为“峡谷瘟疫”,如果那只大妖是到过峡谷,从那里迁徙而来……
那这就是——峡谷深渊的力量。
德文西呢?德文西昨天并没有接近大妖。
她必须找到他,趁还不太晚!
维斯佩尔旋即站起身,在白光和令她窒息的魔力旋流里摸索。
她闭着眼,不想被强光灼伤视力。一张矮凳绊倒了她,她再次跪倒在地,双手往前探,先是摸到葛洛克的斧头、盾牌、德文西的箭筒,然后是柜子、床板、一片湿而柔软的编织物。
有了!
她顿了顿,扔下剑,终于碰到一条滚烫炙手、还在微微颤抖的胳膊。
“蓝道尔!塔莎!准备能平衡魔力的法术!德文西还有救!如果你们还想救他!”
“塔里奥,别愣着!把那两个箱子传过来!”蓝道尔其实一直在观察着情况,立马下达命令:“维斯佩尔,把人带出来,我们不能在里面施法!”
维斯佩尔答道:“我在搬了!”
她用尽全力,踢开挡路的葛洛克,从床上拖下一个不省人事的德文西,再咬着牙,将德文西拖出房间。
“升起!”
退出房门的一刻,维斯佩尔听见蓝道尔在喊。她的手中一轻,德文西漂浮而起,被蓝道尔的魔法平稳地送到一个木箱上。
德文西仍有呼吸,发着高烧,整个人无比苍白,这个症状与卡莎的病人一致。
“试试让他的魔力平衡!卡莎说蓝袍法师应该有办法!白光和黑水是两种魔力!”维斯佩尔飞快地提醒道。
蓝道尔跃到德文西的木箱上,魔杖的尖端抵在德文西的胸口,开始施法。
塔莎则焦急地转向维斯佩尔,朝自己那浑身是黑色的学徒递出一只手:“快上来!”
维斯佩尔决绝地摇头,甚至站得远远的:“不行,我身上沾了这东西,不能把它们传染给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她自信地说,眼睛不自觉飘到蓝道尔那侧。
蓝袍法师嘴里虽念念有词,唇边的咒语不断变换,低低地喊道:“调和!”
塔莎也在全神贯注地望着,每当蓝道尔念出一句咒语,她的瞳仁便会轻轻颤动,期望奇迹发生。可事实是,她知道蓝道尔也只是在不断尝试,谁也没有真正治愈过疫病患者的经验。
蓝道尔接着又尝试了另一种咒语::“平衡!”
德文西却没有任何起色,身上的淡白色愈发浓重,还有点要发光的迹象。
“疫病是魔力不平衡导致的,两种力量……”塔莎盯着德文西,陷入沉思。
突然,塔莎提高声音,“蓝道尔!不是调和,不是平衡!是转移!魔法的本质是转移!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转移回去!”
蓝道尔动作一滞,下一道咒语哽在喉里。他用衣袖抹掉额上的汗水,定了定神,魔杖被他重新竖立在德文西的身侧。
“塔莎,带着他们下去,让绿袍法师和士兵马上疏散镇民。”
他快速脱掉深蓝色的长袍,只穿着内里的一件薄棉衣。
塔莎一惊:“别告诉我,你准备……”
“快走!”蓝道尔几乎是在咆哮。
塔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狠心低下头,在维持着屏障的同时,被塔里奥搀扶着朝楼梯走去。
“维斯佩尔!”
维斯佩尔马上跟在后面,经过蓝道尔的时候,她注意到蓝道尔的嘴唇泛白,眼神有些呆滞,他身上的贴身棉衣早被汗水浸得全湿。
显然,即便是能守护一座城镇的蓝袍法师,在这短短的一上午,也已耗尽了体力。然而,蓝道尔没有退路,如果他不阻止这里的瘟疫,这座城市就会就此被吞噬。
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蓝道尔继续支撑在这里。
维斯佩尔走到楼梯下,仍忍不住一直回头,观望他的情况。
她听见了,他的嘴边呢喃着同一句话,“转移。回去,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蓝道尔的木纹魔杖泛起绿光,那些细长的晶石枝桠不再像洞穴施法时那样浮在周围,而是直直扎进杖身,真正成为枝干的一部分。
蓝道尔干咳一声,单膝跪了下去,仿佛那些晶石扎入的不是魔杖,而是他自己。
他吸了一口气,紧握住魔杖再度站起,语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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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坚定:“回去,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这一刻,魔杖赫然像一棵树般升高,颤颤悠悠地长出枝桠。
在魔力的牵引下,覆盖在德文西和葛洛克尸/体上的白光被撕扯起来,迅速卷成一道漩涡,像一股飓风一样,挤向蓝道尔。
蓝道尔毫无动摇,维持着施法,维斯佩尔却惊恐地看见,蓝道尔好像肉眼可见地变得衰老,鬓角在几秒之间被白光染成霜白。
不,不是白光,而是那根魔杖。
她难以置信,那根魔杖正是以蓝道尔为土壤生长的。
转移,这个世界的魔法本质。物质不是凭空变出,而是等价交换。因为蓝道尔的魔力不够,魔杖转而吸取了他的生命力。
“你在做什么!”维斯佩尔想都没想,在塔莎踏出旅馆的一瞬转身,冲回二楼。她向蓝道尔斥道:“哪有你这样用魔法的!”
蓝道尔吃力地睁开眼,嘴里仍旧呢喃:“回去……”
在他的呼唤下,袭向他的白光汇聚成一团白云,盘在他的头顶。蓝道尔彻底佝偻着身,本来稀疏的褐色胡子变成一把花白的长胡须,皱纹爬满他凹陷的脸颊,他的眼睛不再有光采。
他看起来已是个七十岁的老人。
“不!不要再继续了!你马上就会死!”维斯佩尔激动地跳上木箱子,一把按住蓝道尔的魔杖,制止道:“魔力不够不会借吗?”
波动的白光和生长的枝桠都在这一刹那静止了。
蓝道尔涣散的眼神掠过维斯佩尔,用沙哑的声音道:“你说……什么?”
“转移!”维斯佩尔狠狠瞪了他一眼,凌厉地说:“这个世界的魔法本质是转移!你的魔力不够,那就转移我的!”
他愣愣地看着维斯佩尔,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这不合规矩……你不能使用这样的魔法。”
可笑的蓝袍法师啊,在这样的灾难面前都不忘记规矩。
维斯佩尔急躁地挑起眉,忍住更多咒骂的语句,手直指外面,“哦固执的蓝袍!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你死了也就算了——”
“万一你的魔法失败了,这里的人怎么办?”
蓝道尔浑身一颤,似乎这才意识到维斯佩尔的话,毕竟他现在的心智已经是一位老翁了。
维斯佩尔没有迟疑,马上将两只手都握在蓝道尔的魔杖上,注入魔力。
她怒吼:“滚回去吧!不管那是哪里!给我滚,回,去!”
魔杖爆发出璀璨的绿光,它猛地被拉长,底部扎穿下面的木箱,根须蔓延在地板上。它的顶部兀自往上,直冲屋顶,长出树干、枝桠、而后是芽孢,芽孢张开,舒展成绿叶。
空气里,一股庞大的气息随之席卷而来。维斯佩尔抬头去看,魔杖树顶上的空间被撕开,周围的白光正剧烈地灌入那道裂口,像是潮汐回流一般。
白光的尽头,维斯佩尔屏住呼吸,毛骨悚然,那是一片无垠的虚无,一个没有形状、没有色彩、却仿佛拥有意志的空洞。
那是峡谷深渊,深渊正在凝视她。
蓝道尔用尽最后的力气专心地引导着魔法:“回到你该在的地方!”
轰隆!
幽绿的浓荫很快遮盖这道裂缝。白光彻底消失,树的根却仍在生长,覆盖楼梯,穿透楼板,直达地底,它汲取着一切——包括那地板上、楼梯上、扶手上、维斯佩尔的长袍和靴上的黑水。
黑水一滴一滴地融入树根、攀上树干,如水源般滋养着树的生命。
树的枝干越发粗壮,枝叶终是顶开房架,缠上房梁,延伸着探向葛洛克和德文西。黑水经过树的净化,在叶芽渗出,凝成一股透明的树液,滴落在葛洛克和德文西的嘴唇。
等所有的黑水都被吸干,树皮蓦然裂开,树冠的绿色一点点淡去,变为枯槁的褐色。
吧嗒。一段老死的树枝折断,落在木地板上。
就这样,旅馆重归宁静,只剩下一棵深深扎根、业已死去的大树。
葛洛克的尸/体横倒在根须遍布的房中央,德文西在树旁缓缓睁开眼,见到一地的落叶。
落叶之上,有一位老人坐在那里,双目失焦,被一脸茫然的治疗师学徒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