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的爷爷程春来有五个孩子,大伯程振华,姑姑程丽娟,父亲程振江,三叔程振东和老叔程振兴。程凤家隔壁就是爷爷家,爷爷家的隔壁就是就是三叔程振东家,房子连着房子,房顶连着房顶,家与家的距离,不过是一面白墙,程凤有的时候在家把耳朵贴在墙上,就能听见爷爷奶奶在那头儿说话,大伯程振华与三叔程振东的家也只不过隔了一条土路。然而就是这么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让程凤望而生畏。王文梅的控制欲越来越强,她不允许程凤离开自己的家,哪怕是去隔壁的公公婆婆家,哪怕不是去,只要看上去有去的意向,就会大声呵斥:妈了逼的,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
即使常常听到这样的吼叫,程凤还是没能习惯,还是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吓得一激灵。不过这也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她能从母亲的眼神里精确的判断出情绪,甚至由强烈的求生**衍生出的“不择手段”。
最近家里是没有什么农活的,所以程振江每天总是早出晚归的出去打零工。有时,程凤是很爱母亲的,王文梅总是会带着程凤玩“抓人”游戏,这让程凤完全忘却了挨打的事情。母女俩在屋子里你追我赶,欢笑声充斥了整个房子。突然间的安静也会让程凤立刻警觉起来,低着头,用试探性的语气问:“妈……妈你怎么了?”话还没说完整,头发就被揪住,随后整个身体就被扔在了沙发上。“妈,我错了,我错了。”程凤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用最小的声音哭泣着,这是她莫名养成的“素养”,因为声音大迎来的必然是更凶猛的狂风暴雨。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至少是一种可以自救的办法。
王文梅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住程凤,她很享受这种控制一个人的感觉。平时,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程凤保持一个姿势几个小时,哪怕肢体麻木也不敢动。她也知道程凤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好笑、觉得骄傲。“你觉得,我会不会杀了你?”
母亲的话让程凤害怕极了,她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哭出来,甚至摆出讨好的姿态:“妈,不会的,你不会杀我的。”“哼,我让你知道会不会!”说着王文梅就快步走到外屋地拿了一把菜刀又迅速跑回来把菜刀死死的抵在了程凤的脖子上,所有的冷静和隐忍终于在此刻土崩瓦解,程凤惊恐的哭喊了出来:“妈!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闭嘴!”除了一声警告,随之而来还有一个巨大的手掌捂在了程凤的口鼻上,使她不能呼吸。程凤用力的推开母亲的手,这近乎疯狂的恐慌竟真的让她有了挣脱的力气,然后抓住机会迅速说:“妈,我错了,我不哭了,我求你了。啊,我想尿尿,我得去尿尿,我再不去就会尿裤子的!”程凤此刻只想逃离,撒谎也好,挣脱也好,怎样都好,再不跑,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你敢打我?”王文梅刚要发作,就被窗外的一个小小身影吸引住了。程凤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因为每次哥哥过来,都会喊奶奶来救她。果然不一会儿,这个小小身影就因为害怕而跑开了,紧随其后的就是刘金鹅:“别打孩子了!那孩子犯再大的错也不能天天打啊,说两句就行了呗!”窗户被拍的啪啪响,王文梅很讨厌这种被人管束的感觉,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知道了!”直到王文梅不耐烦的回应了句,刘金鹅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儿子家的事儿她不好多管,但是再不说这孩子怕是要被打死。而对于王文梅来说,她本就只是吓唬吓唬程凤,刚才抵住脖子用的菜刀其实都是刀背,她当然不可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只是想看到她害怕。她很享受这种说一不二的感觉,也很享受每次自己虚张声势时程凤那个惊恐的样子,孩子嘛,记不住事儿的。